《绝美病秧子钓到对家老板了》 第1章 《绝美病秧子钓到对家老板了》作者:紅桃九【完结】 本文文案: 林遇东是国际奢侈品牌’sy‘珠宝创世人,年轻有为,在业界名声鹊起。 托他表弟的福,公司新一代产品很可能陷入剽窃风波。 表弟滑跪请求大哥出面协调,一边忏悔一边抹汗。 林遇东镇定问:“抄的谁。” 表弟的脸突然红了,“就是获奖无数的‘欧泊’珠宝首席设计师——宫学祈。” 听听,专抄竞争对手,要惹就惹大麻烦。 林遇东当机立断:“撤换新品,登门道歉。” 表弟:“嗻!” - 据传闻,宫先生是个神秘莫测的病秧子。 两腿残疾靠轮椅出行,性格诡谲多变,常常不按套路出牌。 果然,表弟得到的答复是:“想谈?叫你哥来。” 林遇东为了公司名誉不受损,决定亲自登门造访。 某天傍晚,他在宫家宅子里见到了宫学祈本人,突然理解表弟为什么只提名字脸就红。 宫先生面如冠玉、风华绝代,一袭黑色半靠在轮椅里,看似充满破碎感,一开口就提出随意又无理的要求:“陪几杯,我天天喝,东哥。” 让对家老板陪酒?还天天? 这个要求未免太可笑,简直有辱斯文。 林遇东答应了。 - 一次社交盛宴。 许久未露面的宫先生竟然来捧场,只是笑了那么一下,瞬间抢了所有风头。 林遇东看着那缓缓转动的轮椅,神情冷漠无感。 双方目光交汇,没有交谈。 路人甲:“他们不熟。” 路人乙:“何止,堪称宿敌。” 当天晚上, 林遇东就把手臂横在宫先生的腰,帮他脱去外套并抱上床。 宫学祈扯住男人领带,凑近说:“护工不在,不如你帮我洗。” 林遇东收敛绅士风度,拨开那只手,嘴角泻出冷笑:“你到底想要什么。” 宫学祈拖长尾音:“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膝盖以上……我都有感觉。” 林遇东挑眉:“所以呢?” 宫学祈笑了,他就喜欢这种难搞的“硬茬”。 “所以,你得自己动。” - 绝美乖戾带点阴间风的轮椅攻(宫学祈)vs生性凉薄多疑的事业批大佬受(林遇东) 职业:珠宝公司首席设计师x另一个大牌创使人 ps: 主角不完美,低道德,都是“坏男人”。 攻有万人迷属性,见谁都撩。 攻受都有前任,受遇到攻之前是1。 攻对受一见钟“脸”,受觊觎攻的才华,从相互利用到暗生情愫。 极端攻控/受控,都不适合。 -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万人迷 钓系 主角视角宫学祈互动林遇东 其它:美强,美攻,女王攻,高岭之花,可能狗血,针锋相对,大佬受,绝对强受,相爱相杀 一句话简介:人前装不熟,人后嘴亲烂 立意:世界上所有的艺术品,都是为了表达灵魂与情绪。 第1章 宫学祈是个鲜少露面且诡谲多变的大师,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比较尊重的说法,翻译过来是——真他娘的难伺候! 所以展会统筹人过来敲门时,难免会感到紧张,生怕惹宫先生的不快。 幸好,有闻助理帮忙开路,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叩叩两声后,一片静寂。 闻助理果断推开门,朝幽暗的室内瞥一眼,开口道:“宫先生,车来了。” 等了能有几秒钟,屋里传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那是金属轮毂碾过地板的声音,并不刺耳,像是某种高级机器在运作。 宫学祈控制着轮椅滑向门口,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眸,伸手挡了一下。 统筹首先看见的就是那只手,修长如新竹,白皙得像雪地里的碎玉.. 本还想再美言几句,但没时间了。 闻助理已经熟练地站到轮椅后面,推着宫先生走出休息室。 宫学祈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很明显,这是一个身患残疾的年轻男人。 他那没有知觉的双腿摆的端正,两手搭在扶手,坐在轮椅中的姿态宛若古典雕像,浑身散发着悠然与懒惰的气息,乍一看是美丽与脆弱并存,实则他身上总残留着某种黑暗的东西,吸引人的同时又叫人望而却步。 助理推着宫学祈向前走,低声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他轻摆下手,看向跟在旁边的统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他的眼睛是灰棕色的,特别却不突兀,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仿佛是远处山峦的色调。 老天真不公平,有人长成这样,有人却长成那样.. 统筹跟他对视几秒,心瞬间跳到嗓子眼,猜到宫先生可能忘了自己是谁,赶忙做介绍:“宫先生,我是展会的统筹人,下午是我接待的您。” 宫学祈想起来了,似笑非笑道:“哦,你给我拿了毯子。” “是我,”统筹拘谨又奉承,“宫先生,您感觉好些了吗?” 下午在展厅三楼,宫学祈跟姑姑有过一次会面,当时室内开了冷气,他不小心着凉,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在休息室逗留到这么晚。 “你觉得呢?”宫学祈反问,微微上翘的嘴唇透出几分不耐烦。 助理知道他是无聊,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统筹笑道:“您看着气色不错。” 事实上恰恰相反,宫学祈睡了一觉,感觉浑身乏累,身上松垮的黑衬衫把他脸色衬得像棉花,这种场合令他不适,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偏偏统筹看不出来,还抱有希望地邀请:“下季度会在本市举行国际珠宝展,也是由我来统筹,宫先生您能赏脸吗?” 宫学祈放慢语速说:“以后的事,现在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统筹尴尬地笑了笑,正好有通电话,忙不迭接起来。 电话是安保经理打来的,简短两句话让统筹变得翘首以盼。 宫学祈猜测,肯定是有贵宾来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下到一层,来到酒店的露天广场,现场正在为白天的展会举办社交晚宴。 闻助理推着宫学祈沿着檐廊行走,目的地是酒店侧门,那里人少安静,适合停车。 宫学祈忽然做个手势:“等一等。” 闻助理停下,“怎么了?” 宫学祈瞄一眼广场入口,再瞅一眼急于离开的统筹,脸上闪过一抹恶作剧的浅笑:“帮我取杯喝的。” 他就是如此反复无常,刚才还想着走人,现在又不着急了。 闻助理去拿饮品,统筹只能守在原地陪着。 “你可以去忙。”宫学把那份诡谲的机敏隐藏起来,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 统筹无措地说:“那怎么行,我送您。” 宫学祈抬起那只漂亮的手,挡在眼眉上方,语气里竟然掺杂撒娇的意味:“来,统筹先生,请推我到暗处。” 一句“先生”而已,统筹却有种被电击的感觉,慌张地握住推杆,推着轮椅走到避光处。 光线没那么刺眼了,宫学祈放下手,眸光低垂,一瞬间又变得无害,甚至有几分乖巧。 统筹悄悄打量,暗自思忖,宫学祈到底属于哪种人呢? 不消多时,宴会中心掀起一阵骚乱。 只见现场宾客朝一个方向涌去,在音乐与人声的混合中,隐约听见有人毕恭毕敬叫声——“东哥”。 贵宾来了,统筹干着急,两只手都要搓出泥了。 宫学祈还没坏到骨子里,等闻助理拿着饮品回来,他终于肯放人离开。 “那边是怎么了?”闻助理看着统筹匆忙的背影,满脑子问号,“兴师动众的,难不成是总理来了。” “等我喝完。” 宫学祈咬住吸管,喝两口柠檬苏打水,目光随大流地瞥向人群焦点。 宴会中心的场景,他看得真真切切。 原本聚堆的人群很快散开,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脱颖而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前走,他一身深色西装矜贵挺括,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需要刻意表演,他本能地散发出侵略感,能做到无声拒绝前来攀谈的人,如此强势与精悍之气,又能让人感受到他独特的风雅。 老实讲,这个男人一出场,很少有人关注他的长相,整体气质已经盖过一切。 “林遇东。”闻助理弯下腰,贴近宫学祈的耳畔,“宫先生,你应该知道林总吧,咱们的老对手了。” 宫学祈的视线锁定那道身影,眸光微闪:“这是他吗?” “怎么不是,”闻助理差点翻白眼,“怪不得统筹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去接驾。” 第2章 “不像,”宫学祈声音低得仿佛在自言自语,“你刚刚说他叫什么?” 闻助理真的翻白眼了,“东哥啊,素雅珠宝创始人,你肯定认识的。” 宫学祈缓慢地摇头,确实认识,但他和助理想的不是一回事。 在这个圈子里,如果不知道林遇东是谁那就别混了,宫学祈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在电视和杂志上也见过林遇东,或者从各种人口中听过大名。 说来不可思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人。 林遇东远比想象中高大、英挺,更有气魄,站在那儿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照片与本人不能相提并论,以至于宫学祈看出神,仿佛第一次知道圈里有这么个人物。 他重新认识了他,躲在暗处,像只猫一样观察。 一位侍者路过,询问需不要需要帮助。 闻助理赶忙做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打扰。 宫学祈转动轮椅,调个更好的角度,一边吸溜着柠檬水一边看热闹。 林遇东在广场只逗留几分钟,见到一个熟人,随意聊几句就跟人走了,一路走进大堂,进入vip休息室。 看嘴型,应该是被美酒和上等雪茄勾走的。 宫学祈偷偷撇嘴,扭过身子,将水杯递还给助理:“走吧。” -- 酒店侧门。 保姆车等候多时,见人出来了,陈管家打开车门,先把宫学祈抱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然后把折叠轮椅放进后备箱。 “老陈,”宫学祈赶在车子启动前开口,“廖姐上次煮的热饮是山药吗?挺好喝的。” “我这就通知她,”陈管家给妻子发送信息,随后瞅一眼车视镜,“阿祈,你是不是又着凉了,脸色不太好。” 闻助理接过话:“睡一觉好多了。” 宫学祈很配合地轻咳,两只手理了理外套。 一路上,车厢内沉寂。 宫学祈始终闭目养神,看着像睡着了。 忽然,他叫一声助理:“闻真。” “在,宫先生,”闻助理转头,发现他还闭着眼睛,“想到什么事儿了吗?” 宫学祈轻微点头:“素雅是不是有一场新品发布会?” “不算发布会,”闻真解释道,“是素雅每年为协会准备的节日彩蛋,东哥能在圈子里叱咤风云不是没道理,他想出的点子极好,结合了东西方文化,分别创办了元宵彩蛋和复活彩蛋,每次展出的珠宝饰品都会以高昂的价格拍卖,不是卖给富商就是xx国皇室,而且是争着抢着,热度会持续好一阵子。” “从70年代开始,珠宝的本质和社会定位就被质疑,可它永远有一群忠实的追随者..”宫学祈好像在梦呓,勾起的唇角表明他在笑。 闻真背出素雅集团的广告词:“对美物珍品的渴求,各大文明概莫能外。” 宫学祈不置可否:“挺会的。” 闻真耸耸肩,“因为有东哥,当然还有咱们‘欧泊’的功劳,让小绿国快要成为国际艺术交流中心了,每年万圣节都聚集各路大咖。” 宫学祈懒洋洋道:“什么时候。” 闻真说:“下周六。” 宫学祈掀起眼帘,不易察觉地笑一下:“他们的挂名设计师是谁,听说主题是彩色银河,这不是我扔进垃圾桶的作品吗?” 闻真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一时没有接话,小心翼翼地观察宫学祈的反应,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出什么幺蛾子。 宫学祈重新闭上眼睛,语气透着冷漠:“拟份律师函,明天就送到对家设计师手里。” “负责这次活动的人是程应岭,”闻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是林遇东的亲表弟,素雅最近几年的新品都由他带领团队完成,算是行业新星,林总有意培养他。” “如何?又不是我表弟..”宫学祈尾音上扬,眼波流转间,释放出一道警告的戾光。 闻真知道自己话多了,连着点三下头:“晚上回去就找律师。” 宫学祈松弛地靠在椅背,语调疲惫:“别慌,抛个敲门砖而已。” 闻真笑着摇摇头,不是慌,是惊讶。 关于程应岭涉嫌剽窃一事,他在半年前就提醒过宫学祈,当时宫学祈就跟没听见一样,丝毫不在乎,时隔这么久,人家要砸彩蛋面世了他突然来兴致。 赶在这个节骨眼,不就是宣战的意思吗? 虽说‘欧泊’和‘素雅’是竞争对手,但两家始终保持王不见王的平衡。 素雅珠宝的创始人是行业领军人物,在绿国政界有一定的影响力,这类人不能得罪,连欧泊的总裁,也就是宫学祈的姑姑,见到林遇东都要叫声“东哥”表示尊重。 照常来讲,宫学祈讨说法的方式应该委婉,涉及到商业利益,不是小学生打架只分对错那么简单,最起码知会一声,直接发律师函无疑是挑衅。 换成姑姑就不会这么做,不过这个人是宫学祈,一切皆有可能。 他有一个叛逆的灵魂。 第2章 律师函就长着翅膀飞到首府最高端的夏拉公寓——表弟的家。 程应岭当场宕机! “卧槽..”他懊恼地低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里都是惊诧,“原来是这样,我就说..” 原地呆愣两分钟后,程应岭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卧室,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 “麻烦您传个话,我要见大哥...我是谁?我是程应岭,不知道?请问谁知道我大哥在哪里,拜托!我有急事找东哥!” 程应岭昨晚绘图熬一宿,本想等天亮倒头就睡,这下不用睡了,他连胡子都没刮,匆匆洗把脸就奔下楼。 他状态不好,没敢自己开车,叫了一辆专车。 连着打五六通电话,他终于从林遇东秘书嘴里得到具体位置。 林遇东在集团总部。 夏拉公寓到素雅集团,路程需二十分钟。 路上,程应岭把头发被抓成了鸡窝。 他知道自己惹祸了,最初的震惊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压迫心脏的恐惧。 等会见到林遇东,是不是要以死谢罪。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程应岭就紧张的牙齿打颤。 林遇东把公司看重的‘彩蛋’活动交给他,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任务,再过五天就是活动日,偏偏在这个节点出了事。 程应岭想一头撞死! ... 素雅集团—— 刘勤是林遇东的秘书,也是分公司法人、市场总监,跟在林遇东身边多年,程应岭见到他宛若见到林遇东二号,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刘哥,”程应岭像潦草的小狗,顶着俩黑眼圈说话,“我找大哥,有件事要向他汇报。” “什么事。” “紧急情况!关于下周复活节活动。” 闻言,刘勤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上,不紧不慢地朝人走过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骨相端正,眉宇间透着淡然的疏离,跟林遇东共事的人,好像都自带一种审视的气场。 程应岭被他看得心虚,变得更加忐忑:“刘哥,我可能..惹大祸了。” 刘勤思考着说:“东哥在休息,”他用下巴指向会客室,“你知道东哥连续几天没怎么睡,一直在应酬,他为了下周的活动,专门从巴黎飞回来,正在补觉。” “我知道..”程应岭心慌的不行,“可是我有急事,您帮我打个招呼。” “现在?”刘勤扯了扯领带,“你好像没听懂,我说东哥在休息,不如这样,你自己打电话给他,或者直接进去把他叫醒,我不拦着你。” “.....” 那不是找死嘛。 程应岭不敢,谁也不敢,他只能找个角落坐下等。 每分每秒度日如年。 好在林遇东没让他等太久,约莫半个小时后,刘勤放人进去了。 林遇东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眯了一觉,睡得挺香,程应岭进来时他还保持半躺的姿势,双眸微闭,手里衔根烟,烟雾顺着空气袅袅上升。 屋子里静得吓人! 程应岭赶忙找到雪茄盒,熟练地帮大哥剪茄帽。 他一边动作一边观察林遇东的反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遇东掀起眼眸,动了动食指弹落烟灰,随后从沙发上坐起来,卷起了袖口,露出清晰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手腕上是限量款名表。 他的发型比较随意,额前落了几绺,看起来比平时少几分掠食者的锐利感。 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他的声音松弛而沙哑:“昨天。” “哦..”程应岭把雪茄烟放在烟托上,鼓起勇气说明情况,“对不起大哥,今早我接到了律师函,有人要告我抄袭,事关下周活动,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说完,程应岭羞愧地捂住脸,不敢去看大哥的眼睛。 林遇东一脸沉静地听着,执起手机,发一条信息给刘勤。 第3章 “继续,”他调整坐姿,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抬起头讲话。” 程应岭听话地抬起脸:“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刚开始设计的时候,真的以为是我潜藏多年的灵感,我做梦梦见一句话:你见过充满色彩的宇宙吗?然后我的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一些画面,简直绝了!这个主题很适合我们的黑水晶,还有您找来的彩钻,我也怕自己无意识抄袭,大概在半年前吧,我把效果图发到官网,同行肯定能看到,当时没人找我啊。” 这些都是实话,并非推卸责任的借口。 当初在官网展示完效果图,程应岭等了一段时间,圈里风平浪静,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围绕这个主题进行创作,直到他拿到律师函,埋藏多年的记忆喷涌而出。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还是个学生,跟随导师有幸参观欧泊公司在文艺中心设立的工作室,他从一堆手稿中发现了关于黑钻石的设计结构,以及充满想象力的星空元素,纸上写着一句话:[如果让你给宇宙上色,你会怎么做?] 他全部想起来了,一瞬间的事儿,确实涉嫌剽窃,虽然是无意识。 “大哥,我说不清了,不会有人信我的..”程应岭落寞至极,语气里都带点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林遇东颇有耐心地听他解释完,掐灭了香烟,抬眸问:“抄的谁。” 一抹红晕瞬间浮上程应岭的双颊,他不受控的心跳加速:“我偶像...就是获奖无数的‘欧泊’珠宝首席设计师——宫学祈。” 欧泊? 老品牌,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至于宫学祈.. 在珠宝设计领域方面,永远是圈层中的先锋派。 宫学祈常常听到林遇东的大名,同样,林遇东对这位神秘大师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只是他们还没有见过。 林遇东端起杯子喝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当初收到团队的策划案时,他就觉得像宫式风格,宫式设计总能达到最夺人眼球的华丽效果,那些效果图让他眼前一亮,但他当时没说,若是提出这个关键点,兴许能点醒程应岭。 不过马后炮没用,解决问题才是重点。 林遇东是个狠心肠的利益至上者,他对真相不感兴趣,只在乎结果和效益,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撤换新品,让另一组的人接手,我不允许活动日出任何纰漏。” 作为主团对的设计代表,程应岭面如死灰,嘴角悲伤地往下耷拉。 他不敢有任何意见,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是林遇东,别说是亲表弟,就是亲爹来了也没用。 忙活了一年,到头来打水漂。 可悲之余,程应岭深感愧疚。 本次彩蛋具有代表性的36件珠宝首饰,其中包括冠冕、手镯,项链、耳饰、胸针、戒指等等,都是由珠宝工匠亲手雕刻镶嵌,投入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可以想象,现在因为设计师的问题,这批首饰要么吃灰,要么拆解重做。 话说回来,薅羊毛的不止程应岭一人,全世界都在模仿宫式风格,怎么就那么倒霉把他揪出来了? 不一会儿,刘勤敲响门,带着复活节活动的总负责人进来。 林遇东询问:“协会那边有没有收到投诉信,或者传出什么消息。” 负责人战战兢兢:“林总,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如果圈里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林遇东眼光迅捷而犀利:“第一时间,那他接到律师函你怎么不知道。” “啊?”负责人瞅一眼垂头丧气的程应岭,脸上的表情无比错愕,“程设计,什么时候的事。” 程应岭不说话,只顾搓手。 林遇东屈指轻叩茶几,吸引了注意力,房间里瞬间肃静。 他点燃了表弟准备的雪茄烟,语调慢条斯理:“你跟他做交接,把他的东西撤下来,启动备用方案。” 负责人忙不迭应声:“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人就蹽了。 屋里又剩下表兄弟,氛围令人窒息。 林遇东品尝着上等雪茄。 极淡的烟雾混合着植物香一起散开。 “至于你,”林遇东终于发话,“带上诚意,去登门道歉。” 程应岭如释重负:“好的大哥。”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啊..有吗?” “让你去道歉,不是相亲,难不成你暗恋人家。” “没有,惭愧而已..” -- 程应岭离开后,刘勤进了会客室。 “坐。”林遇东指下对面的椅子,长腿随意交叠,“是不是只有程应岭收到律师函。” “目前是这样,”刘勤找来两支高脚杯,熟练地开一瓶红酒,“舆论上暂时没有不利的消息,事情还没有发酵,东哥,下周就是复活节,欧泊让人在这个时候送‘帖子’,你觉得这是宫威的意思吗?” 林遇东不答反问:“宫学祈是不是宫威的侄子?” 刘勤递过去一杯红酒,点下头:“对,听说宫学祈身体不太好,父母离世后,姑姑成了他的监护人。” “你见过吗?” “没有。” 林遇东疑惑:“谁见过。” 刘勤想了想说:“协会主席应该见过,按理说您应该对他有所熟悉。” “创作出火烈鸟和骨骼印记系列的大师,他占了我收藏室的三分之一,”林遇东说话时的样子既讽刺又掺杂着欣赏,“我们设计团队的人数有欧泊两倍还多,都是业内翘楚,可为什么永远拿不到博览会的头等奖?” 林遇东稍微停顿,眯起锐利的眼眸,“宫威在竞争原宝石这方面永远比我慢一步,我总能找到品质最高最纯的天然宝石货源,你随便转地球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矿区都跟我有合作,可为什么我们素雅的知名度和销量对比欧泊永远矮一截?” 说着,他朝刘勤投去一瞥,带着秋日里的寒气。 不妙...好像聊到老板的雷区了。 刘勤瞬间变得谨慎,这种时候,一句话都不能说,立正挨训就对了。 林遇东唇角勾起冷笑:“只因欧泊是老品牌,而我们是后起之秀?不对吧,谁不知道我林遇东是个‘奸商’,早就把素雅营销成世界五大古老珠宝公司之一,你是市场总监,说说看,什么原因。” 被点名,刘勤不能继续装死,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欧泊有宫学祈。” 林遇东轻轻晃动高脚杯里的红酒,“我这个做老大的可以了,路都给你们铺平,只是少个宫学祈,你们就像缺了轮子的货车,推都推不动。” 从上述的话可以看出,林遇东对团队的现状真的很不满,再加上程应岭出了事。 刘勤默默听着,完全不敢搭茬,勉强维持表面镇定。 “也不能怪你们,”林遇东倏地自嘲一笑,身上的戾气倒是减了大半,还主动跟秘书碰下杯,“谁遇到他都会相形见绌,我对艺术家向来偏爱,之前是不是让你约过他。” “三年前,吃了个闭门羹。” 刘勤暗暗松口气,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林遇东再次板起脸:“这不是宫威的作风,这是宫学祈自己的意思,为什么这么做。” 刘勤分析道:“会不会是小道消息,有人暗地里通知他,知道自己的作品被对家借鉴,想借着这个机会...” 林遇东抬手打断:“宫学祈不怎么露面,不代表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不至于拖到现在,何况我和他姑姑刚达成一份协议,他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找麻烦,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东哥,我会通知法务那边做好准备。” “这件事要低调处理。” 林遇东抿一口红酒,声音很轻:“先让程应岭去探探路,看看对方想要什么。” 损失利益不重要,他所关心的是品牌声誉。 剽窃在法律上很难定义,程应岭的情况应该告不赢,但这件事对公司会造成影响,使用舆论的武器可成一桩丑闻。 林遇东决不允许,为此,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找个靠谱的人聊聊。” 说着,林遇东站起身走向玻璃墙,凝视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压低的眉骨让眼窝轮廓变得更深,“我要知道,除了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头衔之外,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勤应道:“我这就去办。” 林遇东侧过脸,眸光暗沉:“展会那边你要亲自盯着,确保活动万无一失。” 因为要贴合‘银河系列’主题,展会现场以暗色调装修风格为主,现在出了意外,五天之内,展厅要改成另一种风格。 刘勤接下这个任务:“东哥放心。” ... 另一边。 表弟的认错之旅有些坎坷,确切讲是投路无门。 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能见到宫学祈!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程应岭倾尽所有人脉,连跑数个区域,最后连影子的尾巴都抓不到。 第4章 “真傻!” 后半夜。 他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拍下脑门:“律师函,找他律师啊。” 翌日清晨,程应岭就跑到律师家门口堵人。 律师早就等着他,递给他一张名片:“闻真,他是宫先生的助理。” 程应岭看着名片,连连点头:“同行。” 设计师助手只是职称,闻真实则是欧泊公司高级设计师,宫学祈唯一的‘大弟子’,程应岭在多个场合见过闻真,两人还打过招呼,可惜一点不熟。 不熟归不熟,有些事情情必须面对。 程应岭举起僵硬的胳膊,打通了那串号码。 “你好,闻设计。” “程应岭?” “对,是我。” “您有事吗?” “我想见宫先生,麻烦您通报一声。” “您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庄园大门口,拜托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双方都挺惊讶的。 闻真没想到程应岭这么速度,拿到地址第一时间赶来。 程应岭惊讶于偶像的居所竟如此偏僻,开车要两个小时,而且周围一片荒芜,野草杂生,到处都是废弃的屋舍,只有一栋大宅立在山谷中间,勉强能看出百年前的繁华。 “稍等。”闻真在电话里回复,之后便挂了。 他转身爬上棕色楼梯,来到二楼房间门口。 两扇门大敞四开,他往屋里瞅一眼,看见宫学祈懒惰地爬在支架上,任由微风轻轻吹乱发丝,像只休憩的猫。 “宫先生,程应岭来了。” 半分钟过去.. 宫学祈不大情愿地动了动脑袋,拿起调色盘,继续做接画游戏,将一些物料集合,涂上图案,最后上色。 绿色环保——拼贴实验与立体主义艺术。 闻真看得出,他在拼接一个彩色迷幻的飞鹤。 “宫先生..” “听见了,”宫学祈头也不抬,“程玲玲是谁。” 闻真日常麻木:“林遇东的表弟。” 宫学祈眼眸微亮,露出一丝笑意:“哦..他来做什么。” “看他的意思是要当面道歉,您要见他吗?” “我对他不感兴趣。” 宫学祈摇了摇食指,专注于眼下事物,等他完成一块区域后,才接着说下去:“他不好使,想谈,让他哥来。” 闻真神情不自然地僵了下:“你的意思是..” “没错,”宫学祈推开支架,两手抓住睡袍的领子往后倒,身体形成下滑的弧线,“表弟不重要,他们想解决这件事,老大出面才行。” “你要见东哥。” “有什么问题?” 闻真眼含诧异,可算知道宫学祈为什么发律师函,原来目的不纯。 宫学祈任由这无骨的姿态蔓延下去,塑造成人形废墟,口气倒是强横:“你去传话。” 闻真捏了捏眉心,斟酌措辞道:“不太好吧,如果你想见林遇东,不如让威总..” “这件事和姑姑没关系,”宫学祈面露愠怒,很快又变得乖张,“你觉得他会拒绝我吗?” “极有可能。”闻真实话实说。 下面的小弟做错事,哪有顶层老大登门道歉的说法,那也太掉价了,何况这个人是林遇东,绿国珠宝大亨,多少皇室贵族和政界要客都要预约。 宫学祈不管这些,任性又霸道:“那就别怪我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闻真只觉头疼,赶忙出去传话。 更头疼的人是程应岭,接到消息后眼前一黑,差点磕死在宫家大门前。 他有预感,大哥会拧断他的脖子。 第3章 程应岭觉得自己要完犊子,可也得硬着头皮去传话。 晚些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集团总部人影稀疏,整栋楼安静得让人心慌慌。 程应岭爬到顶层,在高管办公区域来回踱步,磨磨蹭蹭的不敢进去。 “程设计,”刘勤隔着一层玻璃盯他半天了,见他迟迟不行动便主动出来搭话,“你在这里做什么,找厕所吗?” “刘哥,你就别取笑我了,”程应岭擦擦脑门上的汗,往里头的办公室瞥一眼,“我大哥在忙吗?” 刘勤递张纸巾给他:“还不是你留下的烂摊子。” 程应岭羞愧垂眸:“我没把握住机会。” “这些话没用,你了解东哥,”刘勤看眼腕表,“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宫家那边怎么说?”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对方不肯见我,要求..”程应岭紧张到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揉搓衣角,“我不好使,大哥出面道歉才行。” 这么嚣张? 刘勤暗暗惊讶,表面不露声色:“宫学祈说的?” “我连人都没见到,闻真告诉我的。” “原话?” “还能有假。” ... 画面一转。 程应岭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低眉顺眼,一副认砍认罚的模样。 正如他料想的那样,当他把原话送进林遇东的耳朵里,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降低,仿佛飘过一片厚重的乌云,使黑暗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遇东靠坐在一把皮椅里,双腿交叠,左手搭在桌上,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目光看向房间里的某个角落,眼神里透着沉思和愠色。 时间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流逝.. 程应岭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小腿肚抽筋,随时会栽倒在地。 终于,一串低调的铃声打破沉寂。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刘勤的声音传出:“东哥,宫先生的助理来电,您要听他说吗?” 林遇东语调平静:“接进来。” 座机发出”嘀“的一声,另一个陌生嗓音响起:“您好,林总,我叫闻真,宫先生的助手。” 林遇东微微垂眸,语气沉稳:“你好。” “宫先生怕程设计贵人多忘事,交代我再跟您叨唠一遍,宫先生的原话是‘请’,请林总到绿谷庄园做客,他会以感激的心情接待您,希望您能赏光。” 闻真的态度充满敬重,听上去可信度极强。 这是原话? 程应岭偷瞄一眼,都要怀疑人生了。 有‘请’这个字吗? 他怎么不记得。 林遇东不为所动,半天没吱声,食指依旧轻点着桌面。 他脸色不难看,但表弟知道他心中不悦,没那么容易妥协。 片刻后,闻真略显紧张的声音再次传出:“林总稍等,宫先生亲自跟您说。” 大概过去五秒,听筒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这时,屋里响起一道令人难忘的嗓音:“东哥。” 很有质感的声线,如午夜细语,裹挟着微醺般的朦胧感。 林遇东那轻点桌面的手指顿住,掀起眼帘朝前看,发现表弟的眼珠瞪圆了,像只贪婪的小狗直勾勾盯着座机。 真行。 林遇东拿起听筒,以同样令人难忘的低沉嗓音道:“可以。”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 通话结束,房间里重归寂静。 程应岭放松许多,大哥答应见面,说明情况没那么糟糕。 “你还需要继续学习,”林遇东打发走了表弟,“叫刘勤进来。” “知道了。” 程应岭蔫巴巴地往外走,那句‘学习’的意思很明显。 任务没有完成,连宫先生的影都没看到,还要大哥亲自跑一趟。 他从设计师变回了实习生。 林遇东是这样的人,不行就是不行,谁来也不惯着。 刘勤进来后,办公室里的压抑气息散去不少。 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东哥,协会那边搞定了,如果收到投诉信,会交给我们处理。” 林遇东解开领带,随意扔在桌上,显出散漫不羁的本性,“展厅重装来得及吗?” “没问题,你要不要到现场看一圈。”刘勤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取出一根烟递过去。 “你来安排,”林遇东点燃烟吸一口,“你和宫学祈的助理打声招呼,问问宫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刘勤目光里多几分耐人寻味:“东哥,你说这宫学祈是什么意思,据说他这人挺怪的,不按常理出牌。” 林遇东慢悠悠地吸着烟,看着无形的烟雾低语:“也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他就想对借鉴者们发出一声警告,好巧不巧逮住程应岭。” “东哥,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刘勤笑着胡说八道,“总不能是想白拿咱们的‘彩蛋’套装吧。” “那就好办了,”林遇东嘴角下压,似笑非笑的样子,“打包送给他。” “表弟的心要滴血了。” “我看他巴不得,一个被勾了魂的可怜虫。” ... 绿谷庄园—— 夜色渐浓,晚风拂过白纱,如丝绸般滑地起伏。 第5章 宫学祈的轮椅在波浪状的线条中矗立,月光似水倾泻在酒红色的睡袍上,他宛若一尊华丽的塑像,安静地盯着舞动的白纱。 “阿祈,你怎么像幽灵一样飘到阳台了,”廖姐走过来,瞧了他两眼,“还敞开门,不怕着凉吗?” 廖姐关上阳台的门,风止住了。 她握住轮椅推杆,推着宫学祈来到工作台前。 这间屋子大的出奇,举架也超高,是标准的古堡建筑风。 平日里,宫学祈会把这间屋子当做工作室,有时候会去书房,那间屋子更宽阔,塞满了书。 他就喜欢又暗又乱、充满古典气息的大房间,他还喜欢屋里落进秋叶的感觉。 廖姐总说他没事找事。 “先测下体温,”廖姐把智能戒指套在宫学祈的拇指上,“脸皮红扑扑的,可别再发烧。” 怕什么来什么。 一分钟后,戒指闪着微弱的红光。 廖姐掏出手机查看,发现宫学祈的体温升到37.5c,处于低烧的状态。 习惯了,并不意外。 廖姐拿条毛毯盖在他腿上,顺便撤走了酒杯,换上一杯热腾腾的营养汁。 宫学祈闻着就想吐,勉强喝两口,“唔..廖姐,闻真走了吗?” “还没,”廖姐正在查看心率图之类的报告,“他忙了一下午,我给他扫出几筐稿纸,你给他的任务,他会完成的。” “不是我,是公司。”宫学祈摘下智能戒指,将手骨节掰得嘎嘎响。 廖姐半蹲在地上,脱掉他脚上的棉拖鞋,上手摸了摸:“脚怎么这么凉。” 宫学祈笑得无害:“没感觉。” “你当然没感觉了,”廖姐帮他重新穿上鞋,找来暖宝宝垫在下面,“哎呀少爷,你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总是让自己吹风。” 宫学祈确实有些冷,收紧了睡袍的领子,“廖姐,叫人把一楼的书房,餐室,接待室,统统打扫一遍,还有这间屋子,有贵客要来。” 廖姐会意点头:“知道,闻真说了,是素雅的东哥。” 宫学祈眼眸微亮:“你知道林遇东?” 廖姐笑着说:“绿国这么小,有几个不知道东哥的,阿祈放心,我们会招待好他的。” 宫学祈不受控地打个喷嚏,揉了揉泛酸的鼻子,“唔..让闻真走之前来我这里。” 语毕,他窝进椅子里,小憩片刻。 闻真进来时,他睡得迷迷糊糊,脸红如夕阳染霞,所幸体温没再升高。 “宫先生,要不你先休息,我明天再...” “我有兴致的时间不多,现在就想听。” 宫学祈调整一下坐姿,胳膊肘搭在轮椅扶手,用掌心拖住腮帮子,目光充满期待。 既然如此,闻真也不废话,翻开自制的人物档案,开始念起来:“林遇东,三十四岁,未婚,绿国素雅珠宝公司创始人,简称sy,绿国珠宝协会副会长,宝石鉴定师,珠宝收藏家,古董珠宝研究者,多次举办珠宝展会,在世界各地拥有五座装饰艺术博物馆,收藏了很多早期原始人类的简易首饰,以及埃及等地区制作的珠宝...” “打断一下,”宫学祈掩住嘴打个哈欠,“我不想听这些。” “好的,”闻真翻了一页,“威总评价他是天生的商人,有本事把一百元的东西提高至一万元,自从创建珠宝品牌,他的知名度就在稳步上升,逐渐成为咱们欧泊的有力竞争对手,获得了不断增加的皇室订单,现在是行业的领军人物。” 围绕‘赚钱’这个话题,吧啦吧啦五分钟.. 闻真喝口水润润喉,继续朗诵:“五年前,成立了宝石鉴定研究所,是目前全世界除了grs外最具权威的彩色宝石鉴定机构,很多高端产品都让它出具证书,尤其是拍卖品。”读到这儿,他夹带私货地吐槽,“鉴定价格贵的离谱..” 宫学祈似乎没有认真听,出神地望着房间里耀眼的灯光,看上去有些清冷之意。 闻真合上档案夹,认为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夹心糕点,吃得津津有味:“要说起他的发家史,我可能要在这里坐一宿。”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宫学祈是一点点把目光移到闻真的脸上,语气透着警告:“你的发言对不住如此美味的糕点,全是废话。” “宫先生,”闻真觉得很冤,“我可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收集这些资料,我敢保证,威总那里的信息都不一定有我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宫学祈换只手撑下巴,调整了一下表情,“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他做|爱的时候会不会流汗。” “呃..”闻真着实噎了一下,道行还是不够高。 宫学祈就爱说些反话:“有教养的孩子不会是你这种反应,闻真。” “.....” 闻真拿起资料翻了翻,无话可讲。 宫学祈按动轮椅,轮毂压过地面,缩短了他和闻真的距离。 他打量对方的五官,压低的嗓音性感极了,“不聊发家史,聊聊情史,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肯定不少,我想知道他的兴趣爱好。” 不管怎么说,被宫学祈看一眼,闻真的心头便抽紧。 宫学祈对这件事蛮认真的。 闻真清了清嗓子说:“这属于隐私,想知道他跟什么人好过,有点难办,他是典型的假高调,娱乐记者都扒不出什么素材。” “你去打探一下,”宫学祈伸出白皙的手,正好能摸到闻真的脸颊,“我相信你的能力,至少会给我带一个人回来。” “宫先生,如果林遇东知道有人私底下调查他..” “别怕,我给你兜底。” “恐怕来不及吧。” “真把他惹急了,也是干|我,轮不到你。” 聊到这里,宫学祈又摸摸闻真的头发,就像摸一条可爱憨厚的大型犬。 很快又没了兴致,他收敛神色,操控轮椅往后退,过程中做个手势,示意闻真离开时把资料拿走。 闻真有些黯然,将所有文件装进背包里。 宫学祈调侃:“不情不愿的,吃醋了?” “别拿我寻开心了,宫先生,我明天就拿着渔网去海里捞林遇东的前任们。” 闻真只是假模假样地反抗一下,结果没意外,他对宫学祈一如既往的言听计从。 宫学祈奖励一个飞吻:“真真你记住,我最爱的永远是你。” 闻真挥手道别:“谢了,晚安。” ... 这一夜,宫学祈睡得香甜,梦里都是奇奇怪怪的图案。 当他把智能戒指重新戴在拇指上,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第4章 林遇东这个人,走到哪都兴师动众的。 听说他要来做客,庄园上上下下都很重视,其实总共没几个人,除了老陈两口子,还有一名厨师、一名护工、俩安保以及俩男佣,再就是工作方面的助手闻真了。 一大家子提前两天做准备,对这座有二百年历史的大宅子进行大扫除,本来想把别墅周围的杂草清一清,但闻真朝窗户外瞟一眼,放弃了,害怕累死兼职园丁的老陈。 为什么不请临时工? 因为宅子的主人性情古怪,讨厌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地盘进进出出,一不留神会犯病,病了就要送医院... 总之很麻烦。 -- 当天。 庄园以最高礼遇迎接贵客,全体人员换上正装,拿出珍藏的美酒与最贵的雪茄等候。 宫学祈作为庄园主人,当然要起到带头作用。 他八点起床,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出来后配合护工做一些列常规检查,确定身体没大碍,护工把他抱到轮椅里,然后找廖姐接班。 廖姐推他到镜子前,拿着小剪子给他修理发型。 宫学祈头发略长,带点自然卷,又很细软,贴着脖颈散落下来,有时候不听话,总是翘起来几绺。 “行吗?”廖姐扶正宫学祈的头,从镜子里观察他,“下面用不用剪短。” 宫学祈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取出一绺衔在手里,语调轻柔:“这里修一下。” 廖姐照做,手法相当娴熟且技艺高超,完事后又帮他重新洗了一遍,吹干再喷点植物发胶,让他把漂亮的额头和眉毛都露出来。 接下来是服装。 利用半小时的时间,宫学祈挑选出一套较为正式的黑色西装,贴合礼仪规范又不失潮流,面料考究,剪裁合身,再配一条细节满满的黑色领带,外观缀有精美图案,由几条轻盈的小珍珠长链分部成优雅的弧形,尽显时尚与实力并重的魅力。 别忘了,他可是珠宝玩家,怎么可能缺少这方面的装点。 廖姐推着他来到工作室。 里头有一间暗门,走进去仿佛置身于小型博物馆,到处陈列着昂贵稀有的珠宝,宝石反射出的火彩光度璀璨夺目。 宫学祈选了一枚镶嵌宝石的胸饰,以42.8克拉的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作为中心,周围装点钻石和黑色缟玛瑙,最终演化成立体的蛇形盘绕宝石,整体呈现出一种悠远、典雅的感觉。 第6章 蛇仍然是一个很常见、很有力量的设计元素,是宫学祈比较喜欢的创作素材。 这枚胸饰就出自他本人之手,辗转多个拍卖会又回到他这里。 是谁送给他的,他不记得了。 嗯..真无情。 蓝宝石不仅搭配他这套衣服,还有一点.. 宫学祈把胸饰戴在西服领子上,手指像抚摸婴儿肌肤那样滑过蓝宝石,转头对廖姐说:“他喜欢刚玉宝石,尤其是矢车菊蓝,必须是克什米尔地区的。” 廖姐推着他往外走,问道:“林总吗?” 宫学祈应道:“嗯,闻真说的。” 他们回到房间,重新检查一下穿搭,对细节的把控不容有误。 廖姐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哪怕是坐在轮椅中,也淡化不了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 少爷平时懒散随意,认真起来,真是漂亮到近乎失真啊! “阿祈,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现实中的人,”廖姐颇为骄傲又亲切地说,“你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好看。” 宫学祈整理衬衫袖口,很轻地弯下唇:“廖姐,我身上没有药味儿吧。” “怎么可能,你都多久没吃药了。” “三天而已。” “放心吧,用来熏衣服的熏香是你最喜欢的皖松香,我保证你比住在城堡里的王子还香。” 宫学祈闻了闻手腕,像个孩子一样配合:“真的耶!” 廖姐成功地被他逗笑了。 “说真的,阿祈,我好久没见到你这么注重形象。” “今天只有一个任务,”宫学祈有意放慢语速,“见到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忘记。” 他为了搭配这身装扮,从审美学的角度考虑,既不用轻便折叠的轮椅,也不用高科技电动轮椅,而是找出具备古典气息的纯手工打造的奇楠木轮椅。 第一印象很重要。 ... ... “东哥,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去赴约。” 刘勤边说话边为老板打开车门,随后跟着一起上车。 约定时间是下午两点,还有一刻钟。 林遇东坐稳后一摆手:“不用了,别迟到。” 他向来时间观念强,哪怕是出差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小憩也不愿晚到,而且不屑于为了彰显身份玩故意迟到的小把戏,他也讨厌别人这样做。 “跟我说说,”林遇东在车子启动瞬间直奔主题,“什么情况,你这两天做功课了吗?” 必须,他又不是程应岭。 刘勤心中腹诽,面上保持专业度:“宫学祈从小身体不好,通俗点讲是个药罐子,体质特别敏感,有点风吹草动就要送医院,对了,他身患残疾,属于坐骨神经损伤,膝盖以下双肢瘫痪。” 林遇东插嘴问:“出生就这样?” “车祸,”刘勤翻看资料确认时间,“十四年前,他和父母去元隆雪山游玩,走高速时遇到大雪,父母连带司机当场去世,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林遇东轻微点头,朝车窗外看一眼:“我让你准备的见面礼,备好了吗?” 刘勤道:“准备好了。” “瘫痪..”林遇东低声呢喃,脸上挂着思考的神色,“什么样的一个人,我不想听老掉牙的传说。” 刘勤明白他真正想了解哪方面,于是跳过那些象征身份地位的大把头衔,直接捡重点:“用‘不定性’这个词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是抓抓脑门一言难尽,有说他好的,也有说他坏的,但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有一件事值得细琢磨..” 林遇东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脸,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刘勤的神色忽然变得微妙,眼底浮现几分矛盾:“您知道他的成名作‘骨骼印记’系列,当时在圈里掀起不小动静,还让他获得了世博会的头等奖和最佳审美奖,而他的灵感就来自那场车祸,他亲眼见证了父母死亡的过程,采用两栖动物的标本和小动物骨骼结合在珠宝上,搭配的祖母绿和黑欧泊设计出36件珠宝首饰作品,欧泊公司的宣传语是探索自然,其实是死亡现场成就了宫学祈。” “世界上所有的艺术品,都是为了表现灵魂与情绪。”林遇东很自然的接过话,话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骨骼印记’,还收藏了耳饰和项链,这是他最爱的珠宝系列,直到现在,他最中意的骨骼冠冕也没拍到手。 “他出事时是多大?”林遇东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刘勤回忆道:“十四岁吧。” “几岁?” “十四。” “这么算来,他今年才二十八。” 林遇东感到意外地眯起眼眸,刚入行他就听过宫学祈的大名,根据刻板印象塑化出的造型,还以为对方要比他年长。 不过他之前在电话里听过宫学祈的声音,那声‘东哥’记忆犹新,透着年轻性感的韵味,现在想想也不那么奇怪了。 刘勤表示理解:“宫学祈的阅历很有欺骗性,十五岁成名,鲜少露面,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姑姑代劳。” 林遇东降下车窗,伸出手要来一根烟,“他不爱出门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应该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我觉得不全是,”刘勤倏地一笑,笑容里带着对某种不了解事物的警惕,“负责治疗宫学祈的主治医生透露过,他醒来被告知自己下半辈子可能永远走不了路时,他当时的反应..” 刘勤看向林遇东,一字一顿地强调:“特、别、平、静。” 闻言,林遇东点烟的动作都变慢了。 刘勤接着说:“而且这个平静,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个人不简单,”林遇东当即做出判断,气场也随之变得严峻,“心思重,具备艺术家的某些特征,可以借用父母的死亡画面获得灵感,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所以,”刘勤抑扬顿挫道,“他决不会无缘无故发‘帖子’,肯定有目的性。” 林遇东赞同这个说法:“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照单全收,有一点不会改变,从我这里拿走一分,他就要十倍偿还。” “东哥,还有一件事,”刘勤以此作为压轴介绍,“他长得特别好看,公子世无双。” “?”林遇东衔着烟的手微顿,呼出一口烟雾,“这也值得说?” 他早有耳闻,但从未放在心上。 美貌这种东西,在他这里最多值两分钱。 刘勤轻微耸肩,想从文件里抽出宫威和宫学祈合照的手又缩了回去。 行吧,你自己看。 ... 下午两点零五分,一辆黑色库里南驶过绿谷庄园大门,按照庄园安保的指引,朝着山谷中间的大别墅驶去。 路程五分钟。 透过车窗,林遇东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环境。 没什么好说的,荒芜,缺少烟火气息。 充满想象力和极具审美的大师,竟然住在这种地方,有点意思。 车子最终停在别墅正门,一个清清爽爽的帅哥小跑过来迎接,赶在司机下车前打开后车门。 帅哥就是闻真。 林遇东下了车,高大的身材形成的阴影瞬间将人盖住,他的目光越过问真,落在不远处的露天阳台,隐约瞥见一个坐在轮椅里的身影,如幽灵般很快消失了。 他收回视线,低眸看着闻真,眼神很淡,淡到极致便形成无声的压制。 一点也不夸张,各个方面都充满压迫感的男人。 闻真见过不少名人要客,但近距离面对林遇东,还是略显局促:“林总,您好,我是闻真。” “闻设计,”林遇东唇角微扬,“我知道你。” 说完,他还主动伸出一只手。 闻真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握住那只手,先替自家‘主子’摸一摸。 “东哥,这边请。” 闻真走在前面,林遇东和刘勤落后两步。 这座大宅建于二百年前,当时绿国还属于某个帝国的殖民地,最初是一位欧爵的府邸,后来被一位姓宫的华人买下,宫家四代人都生活在这里,现今这座庄园属于宫学祈的私人财产。 据传闻,他得到继承权后,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经过岁月的磨砺,房子的外表变得暗沉无光,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四周杂草丛生,只留出一条人行道,外墙爬满了常青藤,好像几百年无人居住,让人对里面的陈设丝毫不抱期待。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室内的风景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与它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华贵高雅的建筑风格不逊色于那些闻名世界的古堡。 入目所及的每一处都细节满满,无论是高耸的穹顶吊灯,还是精美的大理石地面,全部透着艺术气息,至于那些富有价值的精美雕塑摆件,其蕴含的文化更是令人震撼。 此时,陈管家和男佣都站在门口恭候贵客。 厚重的大门敞开,林遇东伟岸的身影挤入众人视野,他面容英挺,具有睥睨万物的气魄,霎时间给屋子里降了温。 第7章 廖姐立刻上前,接过他脱下的黑色大衣,态度十分客气:“林先生,您一路辛苦了。” 林遇东轻点头:“谢谢。” 随着他的尾音消失,偌大厅堂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他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护工推着一台木制轮椅从侧面徐徐走来,轮椅里载着一个身体不便的男人。 传闻中‘不定性’的宫先生。 面容年轻,是完全不在猜测范围内的那种。 长相令人嫉妒,皮肤白皙如玉,精致五官如雕刻杰作,灰棕色的眸子闪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唇形完美,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那修长身躯被华丽礼服遮住,胸口点缀的宝石饰品恰到好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宛若谪仙临世。 [他长得特别好看。] 刘勤的评价很朴实,每个字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要承认,宫学祈确实好看。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 总听人家说什么雌雄莫辨,这回林遇东算是遇到了,看见宫学祈的第一眼,他脑子里冒出很土很土的“人间尤物”四个字,然后联想到了象征美好和热烈的红宝石,鲜艳迷人的红色。 闻真获取的情报有误。 林遇东最爱的不是矢车菊蓝宝石,而是无比稀有的缅甸鸽血红。 第5章 久违的一声呼唤。 好听,实在好听。 宫学祈率先问好,抬手叫退身后的护工,游刃有余地滑动轮椅向前一段距离,他连人带椅给人一种轻盈自如的感觉。 林遇东暗暗打量着,严谨又沉稳:“您好,宫先生。” “您好,谢谢赏脸。”宫学祈已经滑到近处,并抬起一只手,高度刚好够到林遇东的腹部。 林遇东先看一眼那张无瑕疵的俊脸,而后握住同样洁白无瑕的手:“百闻不如一见,宫先生果然是卓尔不群。” 话还没说完呢,林遇东便松开手。 一触即分。 宫学祈笑而不语,只是做个简单的手势,身边的人就全都动了起来。 廖姐拿来两块湿毛巾,让林遇东和刘勤分别擦了手,然后邀请他们乘电梯到三楼。 宫学祈把客人带进自己的工作室,像个绅士那样领人参观起来。 他按动轮椅走在前面,林遇东慢条斯理地跟在身侧,两人的距离和谈话内容都符合社交礼仪的规范。 他们就像初次见面的友人。 乍一看没什么特别。 之前说过,宫学祈的工作室又大又乱,屋子里的家什和用具巨多。 多到什么地步? 第一次来的人会感到震撼,仿佛进入某位科学家或教授的大实验室。 林遇东每走一步都要注意脚下,不然很容易踩到设计图或小物件,膝盖也可能会被什么东西挡一下。 反观房子的主人,虽说靠两个轮子出行,但他操控轮椅在这偌大的‘杂物间’宛如鱼儿入水游来游去,一点不费事。 他是这样解释‘凌乱’的,“这间屋子就算少张纸,说话都会有回音。” 很妙的理由。 林遇东唇角微扬,视线被一排工作台吸引,他沿着边缘观察,好像在参观某个博物馆。 “想不到宫先生还在坚持传统手艺,”林遇东看着台上大大小小的设计师工具,眼底流露出几分意外,顺便调侃一句,“难道威总没有为你准备最先进的设备吗?” 设备就在不远处的角落,他俩都看见了。 不过宫学祈这样回答:“欧泊做什么都比东哥慢一步。” 林遇东瞅他一眼,神情不明,但隐隐透着一股冷意。 这个话题不适合放到现在讨论。 林遇东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工作台,上面除了锯、锉、焊这类工具,还有好几把大小不一的锤子,不过精致的人做什么都不马虎,这些丁丁当当的工具一个比一个精美,就说那几把锤子,把手上雕刻漂亮优雅的图案,并且用宝石镶嵌作为装点。 根本不像用具,应该放在展柜里供人欣赏。 其实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林遇东就知道这屋里处处都是宝。 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的古董,价值上亿的雕塑,好像还有几幅名家真迹在吃灰,包括散落在桌上的无色钻石。 除了这些物件,屋里还有专业器材,比如宝石切割机。 看来宫先生不止是一名设计师,还是一名熟识加工程序的工程师。 参观完一圈,两人在阳台落座。 男佣端来精致考究的糕点和果盘,饮品是陈酿爱尔兰威士忌,正餐之前要小酌两杯。 依旧是闻真的情报,据说是林遇东的个人习惯。 这次对了。 林遇东执起杯子喝一口,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猜测宫学祈是个颜控,不仅助理长得帅,家里的俩男佣也眉清目秀,而且一个个都很高硕。 两人坐下没多久,刘勤带着特殊的见面礼进来。 是被撤掉的‘彩蛋’珠宝套装,共24件饰品,以星空冠冕作为主品,中心宝石是产自斯里兰卡的橙色刚玉宝石。 皮盒掀开的刹那,闪出的火彩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刘勤将礼盒放在宫学祈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退到一边。 林遇东做个请的手势:“宫先生,帮忙看看。” 宫学祈忽视那条白手套,直接上手拿起一枚戒指,打量那颗镶嵌的彩色宝石。 这个画面令人舒适。 羊脂玉般莹润的手指,衔着一枚宝石戒指,璀璨的火彩从指尖流淌,仿佛这双手天生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林遇东微垂眼眸,表情有些莞尔。 忽然理解自家那个傻表弟,为什么只提名字就会脸红。 宫学祈调整方向,将戒指举到眼前,视线透过宝石闪出的光彩落在林遇东的脸上,充满暗示性地评价:“高级货。” 评的谁,他不明说。 他把手放下了,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东哥总能找到纯度最高的天然宝石,您这个本事真叫人羡慕,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跟在您屁股后面捡剩下的。” “比不上宫先生的矢车菊蓝宝石。”林遇东象征性地指了指胸口。 宫学祈扫一眼自己的胸饰,“厉害,看一眼就知道是矢车菊。” “这套‘星空系列’已经从展会撤下来,”林遇东把话题又引回来,“当做见面送给宫先生,别嫌弃。” 宫学祈并不意外:“如果没估错,这套‘彩蛋’的价值最起码会抬到七千万美元。” 林遇东静看他几秒,用一种轻慢却有力的语调道:“在我手里,它才值这个价。” 呵! 竟然嗅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或许用威慑来形容更恰当。 宫学祈感受到了某种敌意,并不慌张,胸腔的位置反而热了起来。 他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男人。 林遇东似笑非笑地回视他,颇有耐心地等答案。 如果收了这套珠宝,这件事暂时平息,要是拒绝,那就是不给面子。 宫学祈意识到自己被架住了。 等等.. 瞧瞧林遇东那居高临下的表情,可能希望宫学祈给出另一种结果——既不敢收,也不敢提出其他要求,甚至要反过来赔不是。 别人遇到东哥,是这样的。 “不管咋么说,这是表弟的心血,”宫学祈像只刚睡醒的狐狸,慢吞吞弯下身子,漫不经心地往酒杯里加冰块,“我宫学祈没那么卑鄙,做我们这行,模仿或借鉴是常有的事,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的原创,重要的是每个人能对整体文化带来什么贡献。” 活落,他冲林遇东举了举杯,表示拒绝。 他始终面带笑意,笑容带着少年般的含蓄,还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异样,某个不经意间会透出偏阴鸷的东西。 林遇东料到他不会收,决定借坡下驴,稍稍侧过脸说:“听到了吗?宫先生大人有大量,不打算追究了,拿下去吧。” 宫学祈偷偷咬下唇,心想,他什么时候说不追究了。 刘勤利落地收拾起珠宝套装,怎么拿上来的就怎么送下去。 办完事刘勤又回来了,自觉地站在靠边位置,几乎是无人在意的角落。 宫学祈不太满意,整个人沉静下来,那种矜持的笑容不见,低垂着脑袋,两手交握放在腿上,坐姿看似乖顺,实则暗中较劲,好像在说:你不让他走,我就不理你。 林遇东稍稍抬手,站在身后的刘勤便识相地出去了。 宫学祈这才掀起眸子,重新露出笑容:“东哥。” 林遇东点头回应,试探地找个话题:“宫先生除了创作,平时还喜欢做些什么?” “喜欢男人,”宫学祈脱口而出,“高的,帅的,走路带风。” 林遇东超级淡定:“还有呢?” 第8章 宫学祈摇了摇酒杯,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喜欢喝酒。” 林遇东淡淡笑道:“好像没人不喜欢。” “那你多陪我几杯,”宫学祈身子前倾,暗含深意地压低嗓音,“我每天都要喝,东哥。” 他突然凑过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 细腻冷白的皮肤清晰可见,仿佛是用最柔软的丝绸打磨出来的。 林遇东闻到了一股淡而好闻的香味,呼吸自动放慢。 “酗酒可不好。”半晌,林遇东出声,表现的简直无懈可击。 宫学祈坐正身子,解释道:“我从不多喝,廖姐也不允许,她可不想伙同她老公半夜扛我进急救室。” 闻言,林遇东沉默地打量他。 他嘴边笑容加深,捂住了心口,“喝多会产生心悸的感觉,我有惊恐发作症,严重还会产生幻觉。” 林遇东话里有话道:“不像,您看上去是个十分大胆的人。” 指的是发律师函吗? “东哥可能要去修一修心理学了,惊恐症不代表胆小怕事,不过...”宫学祈话音微顿,递过去一个值得探究的目光,“再有本事的人也没办法掌控一切,不然东哥也不会屈尊来这里见我。” 林遇东不自觉冷脸,身上最原始的威严展露无疑。 不过他很快收起锋芒,恢复稳重自持一面:“十几年前我就仰慕宫先生的才华,可惜您深居简出,见面的机会太少,这次能接到您的邀请,我倍感荣幸。”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换个人来说指定无聊。 林遇东不一样,自身魅力包含声音,吐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值得让人细品。 宫学祈看表面好像挺开心,笑容灿烂,叫声:“闻真。” 外面候着的助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盒上等雪茄烟。 宫学祈一个眼神,闻真就知道怎么做。 乖乖地站到酒水车旁边,打开盒子,熟练地剪去雪茄帽,然后将雪茄递到林遇东面前。 林遇东看都没看他一眼,接过雪茄,说了句“自己来”。 闻真又帮他们添酒,服务完才出去。 “你这个小徒弟,”林遇东用喷枪熏着雪茄,难得露出随性的笑容,“不错。” 宫学祈意味不明问:“东哥喜欢?” 林遇东半开玩笑:“君子不夺人所好。” 宫学祈笑一下,紧接着收敛所有神色,出神般地盯着酒杯。 等林遇东品尝过上等雪茄后,宫学祈才找回注意力,打破了短暂的沉静:“这么说来,东哥以前就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林遇东后背贴着椅背,高大的身形呈放松姿态,“没有人不知道,素雅的设计团队,有一大半是你的粉丝,我也是。” “真的吗?”宫学祈单手撑着脸,手指放在眉骨尾侧,漫不经心地点两下,“我这么有名,你怎么没想过要挖我?” 林遇东没有提三年前找过他的事,而是笑着说:“当然想过,奈何宫先生是威总的侄子,欧泊又是宫家传承四代的家族企业,我何必自讨没趣。” 宫学祈唇角的笑意更浓烈:“我无所谓的。” 林遇东当笑话一听,没接茬。 忽然,宫学祈轻咳两声,接着又止不住地连声咳嗽,白皙的皮肤立马铺开一层红晕。 林遇东瞅一眼燃烧的雪茄烟,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腕,用水浸灭雪茄。 宫学祈忍住胸腔的震颤,体贴地低声:“没关系..” 林遇东将那东西挪至一旁。 他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但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等宫学祈止住咳,两人又围绕“宝石分级”的话题聊许久,直到饭点。 第6章 夕阳最浓烈时刻,大地被渲染成了金红色。 绿谷庄园的餐厅一如既往的富贵华丽,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浓郁香气,为这古雅庄重的环境添上一份特别的气质。 宫学祈和林遇东一齐进入餐室。 亚历山大式的长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来自的四方佳肴,每道菜都是根据客人的喜好精心烹制,在这里就连餐盘都具有艺术价值,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 两人面对面落座,主位被晾在一旁。 这种座位安排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宫学祈的每一个动作,林遇东都能看得分明,反之一样。 下楼前,宫学祈抽空换了身衣服,穿上具有本地民族风的长款礼袍,改良完套在他身上简直完美,云峰白的缎面也更适配他的肤色。 他从不忽视细节。 胸饰换成祖母绿,是一枚华丽典雅的团簇胸针,依旧出自他本人之手,通过铸造和簪花做出复杂而细腻的造型,这枚胸针暗藏玄机,拿下来放平会看见一群小狮子在数颗钻石里嬉戏游玩,从正面看是无与伦比的花卉图案,有点拜占庭时期的精美风格。 只是换身衣服,宫学祈的整体气质更上一层楼。 高贵而脱俗,如果说刚见面时他的双脚还接点地气,那么现在他已经去往山巅之上,万丛绿叶里唯一绽放的水仙,可望不可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高岭之花,凡人摸不到。 [他活得很精致。] 林遇东心里这样评价,从进来他就发现,宫学祈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奇楠木轮椅,一个扶手就价值几千万。 世代传承的财富积累与社会地位,滋养出这么一位与生俱来便高人一等的公子。 搞得林遇东也想换身衣服了,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还真就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他没系领带,领口处解开两颗扣子,富有力量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宫学祈不动声色地瞧两眼,随后低垂下眼眸。 简直像害羞了。 “东哥是第一次来绿谷庄园做客,对吧?” 宫学祈遵照传统礼仪,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一下庄园。 占地辽阔,有树林和草地,七个运动场和农务建筑,以及能装下几百匹马的马场。 大部分荒废着。 地是他的,他乐意。 他转而开启另一个话题,并让闻真亲自服务,拿来珍藏多年的红酒。 红色佳酿倒入水晶杯中,闪出漂亮又奇异的光。 与此同时,宫学祈开口问:“东哥平时喜欢做哪些事打发时间,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我发现,宫先生你讲话太客气了,”林遇东随意调侃两句,而后执起水晶杯观察,“我和大部分的‘闲人’差不多,喜欢骑马,打打球,偶尔挑战一下极限运动,比如跳伞攀岩之类的。” 很好,缺哪条腿都不行。 宫学祈目露赞许之色,没有羡慕,也没有被戳到痛点的愤慨与自卑,微笑着问:“您还会攀岩?” “道行浅,”林遇东伸手比画一个高度,“最多爬这么高。” “哈哈哈..”宫学祈被逗笑了,是打心底的想笑,很快他就止住,“闻真,先给东哥分菜,然后把东西拿上来。” 闻真照做无误,服务完,转身走出餐室。 没一会儿他便踅回来,手中多了一个高级感十足的皮盒。 廖姐跟在后面,端着几样专业设备。 林遇东见状立马猜到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不由朝宫学祈瞥一眼,心想:这家伙好像比他还会利用人。 东西呈上桌,盒子打开,果然是绚烂夺目的钻石。 宫学祈微微抬手,介绍道:“刚刚收到的一批裸彩钻,还没有送去gia评级,我知道东哥是这方面的行家,具有一定的权威性,请允许我在这里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东哥先帮我把把关,预估出一个价位,好让我提前做准备。” 为表诚意,宫学祈举起杯子,喝光了杯里的红酒。 眼前这个男人,是现今活着里最会抬价的珠宝商。 林遇东的本领在于营销,营销公司,也营销他自己。 不过硬实力是真顶,掌握一手资源,因为他总能拿到纯天然且品质高的原宝石,没有作假的必要,所以素雅公司的产品价格自然昂贵,属于高奢中的高奢,最便宜的首饰也要几十万。 至于上限,那要看东哥的心情了。 正是价格昂贵,品质保真,让素雅在消费者群中获得极好的口碑。 但有一点,它的风格以简约为主,所有产品都是自然主义风格,通常由叶子和花卉造型构成,没有什么特别鲜明亮眼的创意。 林遇东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找到办法之前,他把品牌特点最大化——稀有、保真、贵,贵到离谱! 他是皇室珠宝供应商。 而走在时尚前沿的,是拥有百年历史的欧泊珠宝公司。 有林遇东这个心狠手辣的恶狼做竞争,宫威在获取资源方面稍显逊色,拿到的原宝石中等级较多,价格也相对低,品质方面虽然比不上素雅,但销量和排名稳居第一。 第9章 幸运就幸运在,欧泊有宫学祈这个天才设计师坐镇,他设计出的每一件作品都精美无比、细节满满,他能轻松驾驭各种风格,并且不断创新。 只要欧泊出新品了,市场就会浮出一大批模仿者。 简单来说,就是林遇东决定价格,宫学祈决定销量。 此时,大师找‘欺负’姑姑的黑心资本家要点甜头。 算是宫学祈针对表弟事件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林遇东没有拒绝的道理。 皮盒里有四颗彩钻,分别是两颗黄钻和两颗粉钻,大概在3克拉范围,这已经是钻石中比较大的,它们坚硬无比,火彩特别突出。 林遇东用夹子夹起一颗,按照4c标准,必须使用显微镜观察。 他很快发现这几颗钻石的高纯度,放大十倍都看不到瑕疵,而且切工水平不一般,无论线条的比例还是角度的精确程度都挑不出毛病,十分标准的圆钻琢型。 接下来是测量重量,最大颗的黄钻是3.2克拉,最小的粉钻是2.9克拉,都是市场上不常见的大钻,尤其是稀缺的彩钻。 “印度钻石,颜色纯正,无暇,”林遇东竖个拇指,“好东西,gia绝对可以评fl,送到拍卖会,预估成交价1克拉能达到160万美元,如果它的最终成品出自宫先生之手,关于它的价值我就不敢断言了。” 宫学祈微微一笑:“只估裸钻的价格。” 林遇东将工具挪至一旁,思考几秒回道:“一克拉260万美金。” 听到了吗? 东哥说的。 宫学祈招手叫来闻真,让人拿纸笔过来。 见状,林遇东喝酒的动作微顿,眼神瞬间变得微妙。 宫学祈真是积极,他直逼林遇东的眼睛,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东哥,我记性不好,你帮我写下来吧。” “要不要我按个手印?”林遇东揶揄,但还是拿起笔写下钻石信息,并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快给我!”宫学祈像个小朋友那样伸手要,拿到便签纸后细细琢磨起来,“gia太远了,绿国就有很权威的鉴定机构,没记错的话,东哥就是机构老板。” 林遇东早有预料,举起红酒杯,“欢迎。” 宫学祈回敬:“谢谢。” 林遇东背靠座椅,扬起下颌品着酒,喝得很慢,深沉的目光透过水晶玻璃落在宫学祈的脸上,他微微眯起黑眸,透出的光芒让人难以捉摸。 ... 晚间八点,天空彻底变黑。 宫学祈亲自送客到庄园大门,腿上盖了一条毛毯,两只手露在外面。 这个季节晚上会起风,没一会儿,他就觉得鼻子发酸,很想打喷嚏。 廖姐低声劝他回去。 他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林遇东,轻轻摇头,朝身后的闻真做个手势,让人加快速度。 “东哥,”他叫了一声,“先留步。” 林遇东回过身,驻足,沉静地看着他。 宫学祈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东哥今天能来赴约,我很高兴,我希望您有空就来绿谷做客,我会准备品质最高的红酒和雪茄招待东哥。” 低沉的声线,透出伺机而动的优雅。 林遇东宛若一座山伫立在那儿,昏暗中看不清表情,他在打量宫学祈,确切讲是审视。 这个过程很短暂,但意义非凡。 林遇东别有深意地回应:“相对红酒,其实我更喜欢喝高浓度烈酒。” 这算是拒绝了吗? 宫学祈歪了下头,好像一个解不开谜题的顽皮少年。 林遇东笑起来,又道:“很高兴结实宫先生这位朋友,我会经常来看望您,保重身体。” 能不能兑现,谁也说不准。 宫学祈把两只手缩回毯子里,微笑着点点头,模样实在讨喜。 -- 回去的路上。 林遇东开启整个车窗,胳膊肘支在边缘,连抽好几根烟。 他身体放松,面无情绪,一边吸烟一边凝视过路的夜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勤肯定要发表一番感言:“有点意外,宫学祈和我想象的有差别,见面之前,我以为他是一身怪癖又少言寡语,想不到本人挺开朗。” 林遇东不语,只是朝外面轻弹一下烟灰。 刘勤看着他的侧颜,“大美人见到你,还挺害羞的。” 一口一个东哥,叫得多甜。 “你这话太表面了,”林遇东看得比旁人透彻,“忘记你自己强调过——特、别、平、静。” “.....”刘勤惭愧的失笑,“我见到他本人,就把之前的那些信息全忘了,他有让人失忆的本领,不过他对你,确实不太一样。” 害羞吗? 林遇东不这么认为,他看见的都是暗流涌动的挑衅和蛊惑。 他很清醒,并提醒自己的秘书:“这个人不好对付。” “您觉得他还会在程应岭身上做文章吗?” “说不准,他是那种突发奇想给你来一脚的另类,擅长玩弄别人的感情。” “是..”刘勤没忍住,还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认可,“他很迷人,不是吗?” 林遇东睨着他,直到把人看毛,“脑袋伸出去,让冷风吹一吹。” 刘勤:“.....” -- 送走客人,宫学祈的身体便开始发热。 吹过冷风再加上多喝了几杯,他的体温居高不下,脸颊因发烧升起玫红色,但不难熬,夹杂着兴奋和疲惫的特别感觉让他目眩神迷,他一头扎进工作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几个小时过去,里面没有异常。 闻真走之前照例来打招呼,询问宫学祈还有没有工作要交代。 宫学祈埋头伏案,工作台上散落着许多稿纸,上面画了好多好多各种形态的手,能看出是同一只手不同造型。 “宫先生,”闻真好奇问,“您在画什么。” 宫学祈手执铅笔,一道道地往纸上添砖加瓦,他在手绘一件男士手镯,设计元素包括手指,塑性大气,呈现出一种力量感,代表了物质和精神的不同维度。 “他的手,”宫学祈眼神热切地打量图纸,“必须用铂金,氧化成暗色,不能有其他珠宝干扰。” 闻真拿出笔记本,立马做记录。 宫学祈停笔,把手绘图扔给闻真,话里有斩钉截铁的味道:“拿去交差,作为下季度的限量款,受众是时尚圈,男明星或名模,细节材料我已经写在上面了,不可以有误差。” 闻真接过图纸,满眼的惊讶。 很久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宫学祈,最近几年的产品都是压箱底的‘废稿’,他本人淘汰且嫌弃的素材。 程应岭借鉴的那套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见了林遇东一面,马上就来感觉了。 “他的手很特别,”宫学祈陷入回忆,神情有些飘忽,“具有力量感,你能想象到被他紧紧握住手腕嗯...摁在床上的感觉吗?” “想象不到。”闻真多少有点扫兴,不过心里挺开心。 长时间处于瓶颈期的大师,终于找回点创作激情。 宫学祈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摸过,什么感觉?” 闻真张嘴就来:“就那样,不如你的。” 宫学祈挑眉:“你现在也学会了。” 闻真耸耸肩,“毕竟跟在您身边六年了,多少学到点皮毛。” 宫学祈不以为然地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他开了一辆库里南,我倒是挺意外的。” “因为他是直接从私人机场过来的,行程很紧凑,”闻真接过话,“东哥最近忙着开设拍卖行,估计在走关系,曾多次帮助十几家拍卖行赚到大笔佣金,有这本事当然要自己干,不得不说,他真是想尽办法的搞钱。” 宫学祈闻言脸色微变,一抹阴鸷在眼底时隐时现,带点幽怨的调调说:“风尘仆仆的,就这么来见我。” 闻真可能是吃豹胆了,竟然毫无顾忌地调侃:“难不成还指望林遇东像你一样,梳妆打扮一番再来赴约?” 找死! 绝对是找死! 宫学祈那红彤彤的俊脸彻底阴沉,发出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骇人,“你是笃定我不会站起来打你,对吧。” 但是他可以扔东西,他随手抄起铅笔朝助理扔去,精准地打在对方身上。 闻真没来得及躲,不疼,吓一大跳。 宫学祈指着他,眸子里射出诡异的冷光,开始赶人,“滚。” 从谪仙秒变地狱判官。 闻真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背包,一秒都不耽误地往外走。 边走边在心里‘恶毒’的抱怨:应该让林遇东见见他这副德行。 第7章 宫学祈用完午餐,来到工作室的大露台,他让人把遮阳蓬撤掉,一个人留在露台晒太阳。 他还处于低烧,脑子稍微有那么点迷糊,但这种程度的发烧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不痒。 从小体质就敏感,有个毛病,身体动不动就发热,吃多少药调理都没用,发展到现阶段,他已经不需要吃药,因为它会自动好。 第10章 太阳滑到山峦之上,一天最令人舒服的时刻。 宫学祈微微掀开眼帘,以他的视角刚好能看见庄园大门口,只见一辆迈巴赫驶进园区,拐个弯上了车道,正朝着主宅这边驶来。 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一是律师函,二是林遇东来绿谷做客,这两件事足以吸引宫威的注意力。 何况宫学祈没有刻意隐瞒。 他唇角微翘,按响铃叫来廖姐,让人准备姑姑最喜欢的红茶。 片刻后,宫威那体态丰满的身影便挤入视野。 “我听说东哥来过,什么时候的事。”她一句废话没有,上来就直奔正题,不高不低的悠扬嗓音甚是悦耳。 宫学祈转动轮椅,面向工作室的门口,“昨天。” 宫威照例在工作室转一圈,踩着那镶了钻的六厘米高跟鞋,像逛商场一样慢悠悠地绕圈,若是发现一件新鲜玩意,她就停下来看看。 她知道侄子的地盘没有废料,每次来都有视觉上的收获,看归看,她从不上手。 有点经验的人都不会乱动宫学祈的东西,倒不是他有什么洁癖,只是被他看到了,过后要是找不到,准赖在别人头上! “你厉害啊,”宫威朝露台款款走来,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敢给东哥的表弟发战帖,然后呢?他为什么来这里,是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话落,宫威已经走到近处,体型上就给人一种优雅的威慑力,那是权势和财富滋养出来的自信。 她本身就高,净身高达到1.76米,骨架大,身上有点肉就显得丰盈,有一双长长的丹凤眼,薄嘴唇,涂得玫红色口红,脸上总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再加上一身奢华的珠宝做衬托,她整体给人一种富态美。 真别说,宫威就是绿国有名的富婆。 宫学祈看着这位富婆坐进对面的椅子里,语气淡淡:“我找的他。” “最近怎么样?”宫威在胸口比画一下,“难受吗?” 宫学祈早就厌倦了走流程似的问候,“不。” 宫威识趣的跳过,“阿祈,我不想知道你发律师函的原因,姑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招惹林遇东。” 说话间,她不受控地皱眉,用手挡住阳光,指节上的宝石戒指发出特殊的光学效应。 “为什么?”宫学祈按铃叫来闻真,吩咐对方拿一把遮阳伞来。 闻真很快拿着一把遮阳伞站在宫威身后,撑开伞,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宫威往上瞄一眼,先笑盈盈地叫声“真真”,然后立马板起脸说:“还能为什么,你不了解林遇东,你要是惹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宫学祈那悠然的表情仿佛置身于梦境,“姑姑,你认识他多久了。” “你知道我们和素雅的关系,”宫威开始品茶,语气变得越来越严谨,“点头之交而已,除了必要场合碰个面,基本上是王不见王,不过我十几年前就见过他..” 她忽然低声,瞳孔颜色微微变深,“他变化很大,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宫学祈顺势问:“以前什么样?” 宫威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很正式的感觉:“他是平地区走出来的人,你认为呢?” 闻言,宫学祈脸色微变,瞄一眼闻真,眼神仿佛在质问工作怎么没做到位。 “不用看闻真,”宫威说,“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提起平地区.. 必须好好介绍一下,位置在绿国边界线,亚洲最大的跳蚤市场,俗称‘黑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属于三不管地带。 那是自成一派的小社会圈,无论多有本领的人,去了平地区都要重新做人,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说得再明朗一点,”宫威补充道,“我赌他脱光衣服后,身上最少有五个弹孔。” 宫学祈的视线低垂,表情不明:“放心,我一定帮你看。” “?”宫威瞅他一眼,“他进过市局。” “哦?” “掰断了别人的胳膊。” 宫学祈顽皮地挑眉,脸上露出笑容:“也不奇怪。” “他现在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不代表他本性就变了,”宫威面上浮出几分感慨,不甘的语气里多少有点私人恩怨,“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今天,玩石头的圈子早就饱和了,没那么容易混出名堂,可他就是有本事,踩着几个老牌硬生生在国际打响知名度,你知不知道他抢走了我们多少老客户,这样的人,还需要我细说吗?” “姑姑..”宫学祈摆出一副懵懂姿态,“我怎么闻到了嫉妒的味道?” 嫉妒和仇恨都谈不上。 只是作为对家,宫威对林遇东心存戒备,甚至有着不便明说的钦佩之意。 一码归一码。 宫威警告中带有关怀:“阿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最好停止想象。” 宫学祈始终很平静:“我在想什么?” “你看上他了,想和他玩玩,”宫威倒是直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狐狸去咬狼的尾巴,会产生什么效应,我想象不出来。” “这件事奇怪吗?”宫学祈微微坐直了身子,眉宇间的倦意散去许多,好像才进入谈话的状态,“姑姑,你觉得我不能看上他吗?” 宫威有些诧异地张张嘴:“不好意思,我真的无法理解。” “身材顶,气质顶,长了一张持|久不射的脸,气场强到可怕,”宫学祈一一列举,嗓音忽然压低了,“那些爬上他床的小崽子们,肯定被他c的鬼哭狼嚎。” 宫威斜睨他一眼,借此机会加以苛责:“你个变态,喜欢教父类型的是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找几个同款帅哥送到你床上,”停顿一下,宫威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林遇东,你就不要想了。” 听话就不是宫学祈了。 他神态平和,不过从那双朦胧感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某种不屑,“姑姑了解我的,不管什么东西我只用最好的,包括男人。” 宫威隐隐感到不妙,挑起一只眉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您要往我床上塞的帅哥,有没有林遇东的三分气魄?”宫学祈拖着腮,眼眸里带着难以窥察的诡谲,“如果连三分都达不到,那就算了,我又不是杂食党。” “......” 宫威语塞,众多男模排成队在她脑子里过一圈。 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揣摩侄子喜好这方面预料精准,宫学祈确实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可世上有很多强势帅哥,又有几个人能入了他的眼呢? 被他看上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竞争对手,宫学祈才不会浪费时间呢。 他就喜欢林遇东身上那股劲儿,有种能把他‘坐’死的狠劲。 他还喜欢林遇东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或嫌恶,就很平淡,根本没把他当残废。 “姑姑,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宫学祈反过来安慰宫威,“欧泊百年的产业让你一个人扛,确实有点过分,你怕输,你还怕宫家的声誉砸在自己手里,其实无关紧要,人要学会爱自己。” 宫威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宫学祈莞尔:“还好。” 他从不考虑这些问题,因而叫人担忧。 “阿祈,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也...害怕你,”宫威小心谨慎地观察宫学祈的脸色,见他不为所动,她不轻不重地叹口气,“大哥大嫂活着的时候,他们也害怕你,说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那种踩在战争废墟上依旧能翩翩起舞的人,没有什么人能让你真正放在心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艺术家需要你这种独特的灵魂,但作为家人...” 宫威面露苦笑,轻摆下手,“姑姑有自知之明,不会蠢到拿家族利益绑架你,但我真心觉得,你最好别碰林遇东。” 很好,话题又拐了回来。 宫学祈打趣道:“他到底抢了你多少客户。” “.....”宫威不想说,“听听你的话,我可是你姑姑!道德卫士会给你打零分,换成林遇东..” 她冲人伸出两根手指头。 宫学祈猜测:“两分?” 宫威加重音量:“负二百!懂了吗?” 宫学祈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目前,”宫威憋太久了,不吐不快,“全世界500克拉以上的钻石只有二十几颗,他林遇东一个人占了五颗!该死的..你说的对,他拥有救世主一样的气质,而且特别会利用这优势,他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可靠、安全、值得信赖的人,看上去很有原则,实际上最败类。” 宫学祈笑够了,点头附和:“败类..我最喜欢败类。” “你喜欢,问过人家闻真喜不喜欢了吗?”宫威瞅一眼还在帮她撑伞的闻真,红唇不自在地抽搐两下,“别再让闻真去打探林遇东的私生活,这不是闹着玩,闻真的命不是命吗?真拿孩子当奴隶使,如果被林遇东知道会怎么样,你信不信他会把闻真丢到平地区拆解重组,玩够了再给你送回来。” 第11章 宫学祈把脸转向闻真,好奇问:“真真,你害怕吗?” 闻真没犹豫:“我害怕,宫先生。” 宫学祈狠狠地白一眼:“找根绳子上吊去吧。” 闻真日常耸肩,换了一只手撑伞。 宫威比宫学祈有良心,做个下压的手势让闻真坐在旁边,“这件事你听我的,太岁爷头上动土的事儿咱们不能干,他很忌讳这点,知道吗?” 闻真为宫威倒茶,露出公式化的微笑:“知道,威总。” 宫威优雅的声音里充满暗示:“闻真,时刻保持清醒,别被你师父带跑偏,他玩他的,你该工作还得工作,你始终是欧泊的设计师,早就可以独当一面,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人才。” “噗..”宫学祈听笑了,连忙摆摆手,“别管我,你们继续。” 宫威瞪他一眼,对着闻真说:“真真,看着点他,懂吗?” 闻真的眸子闪了闪,好一会儿才应道:“好的。” “好好好,光用嘴说。”宫威轻拍一下闻真的额头。 这时候,一个长相文静但身材壮硕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步伐轻慢,体态拘谨,脸上挂着金毛犬般憨厚的笑容。 “威总,”男人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露台的阶梯上,“您的电话。” 宫威打量他两眼,眼底浮现带有爱意的嫌弃:“拿过来。” 男人赶忙走过来递手机。 “站直了,”宫威接过手机放在桌上,“笨蛋。” 男人:“.....” “去吧去吧,”宫威扬起手,“到车上等我,一会儿就走。” 男人点头,匆匆离开。 宫学祈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嘴角泻出低笑:“你看人的眼光要提升一下了。” 宫威优雅地叠起腿,找到烟盒,打算抽完一根烟就离开,“没办法,市场不景气,不是谁的胃口都跟你一样大,敢打林遇东的主意。” 她刚把烟点燃,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 “别抽了,”宫学祈打掉那根烟,“东哥都不会在我面前抽烟。” 宫威:“?” 宫学祈挑衅道:“平地区出来的人都比你有素质。” 宫威忍不住笑骂:“卧槽..” -- 天慢慢暗了下来,犹如覆上一角面纱。 金属轮毂与地面摩擦,保持一种适当的速度前进。 不多时,宫学祈进入书房。 书房和工作室一样宽阔,同样堆满了东西,一排排书柜直冲天花板,入目所及是各种颜色的书。 他选了一本波德莱尔的诗集,滑到靠窗位置,一只胳膊撑在金属小桌,稍稍歪斜身子,形成一个优美又懒散弧度,他垂低鸦羽般的睫毛,默默地读起诗来。 闻真晚他十分钟进来,手中捧着一摞资料。 “别忙了,先坐下来。”宫学祈头也不抬,屈指轻敲两下桌面。 闻真放下资料,取来威士忌和冰块,一边帮他倒酒一边说:“廖姐让你喝酒前先测体温。” “麻烦..”宫学祈幽幽抱怨,但把手伸了出去。 闻真将智能戒指套在他漂亮的拇指上,“宫先生,可以了。” 宫学祈慢悠悠放下手,他做什么都很慢,“怎么样,学学威总,直奔主题。” 闻真用手指点了点资料袋,“东哥近几年身边没什么人。” “真的假的,”宫学祈执起杯子喝一口酒,眼睛盯着诗篇,“有点意思,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吧。” “以事业为重,专注搞钱,不像你。”闻真查看一下体温报告,显示37.2c,他拿给宫学祈看。 宫学祈取下戒指放在一旁,完全不在意,“我怎么了,我多勤奋。” 闻真轻笑:“宫先生,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一点开心的吧。” “有那么一点,”宫学祈翻一页书,“不多,对我来说这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 “东哥那天不是说了嘛,骑马,放羊,跳伞冲浪之类的,”闻真的豹子胆又隐隐冒出来,“哪一个您能陪?” 宫学祈暂时没反应:“谁要陪他了,我想要的,是他陪我。” “很有野心了。” “孩子,”宫学祈语重心长,这种调调通常是发火的前兆,“你应该去接受培训,好好学习怎么准确地讨我欢心。” 闻真:“.....” 见人老实了,宫学祈合上书,思维跳的特别快,“他身边没人,你确定?” 闻真微怔一瞬:“我打听到的就是这些。” “有也没关系,”宫学祈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继续用那种悠扬带点倦意的语气说,“在绿国,没有人敢跟我宫学祈抢男人。“ “您真会开玩笑。”闻真压住想笑的嘴角。 宫学祈看着阴恻恻的,“你敢?” “啊?”闻真连连摇头,“我的毕生愿望是活到120岁,不敢。” “交代你的任务呢,要到了吗?”宫学祈迅速开启下一个话题。 闻真实话实说:“我联系过刘秘书,他不敢私自透露东哥的联络方式,听他的意思...可能要您亲自问问,我是个小喽啰,直接给我多掉价。” “我宫学祈的人,没有小喽啰,”宫学祈微眯眼眸,声线冷冽低哑,“打电话给...姓什么来着,秘书,我来问。” “刘秘书,”闻真没说全名,说了宫学祈也记不住,“现在吗?” 宫学祈轻敲桌子,“现在。” 闻真很快打通了刘勤的电话,开了免提,那边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您好,闻设计。” “您好,”闻真提醒道,“宫先生在我身边。” 宫学祈手执酒杯,轻轻晃动两下,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刘秘书,你好。” 刘勤快速清了清嗓子:“宫先生您好。” “我怎么做才能联系到东哥?”宫学祈俯下身子,随着语调的起伏,柔和的嗓音漫出丝丝甜意,“是不是要我...刘秘书,您全名怎么称呼。” 刘勤喉咙沙哑:“刘勤,勤奋的勤。” 宫学祈眸光转动,轻轻笑起来:”我要多勤奋才可以如愿以偿,刘秘书,请您帮我转个话吧。” 毕竟是林遇东的得力干将,刘勤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立马调整好状态:“宫先生您说笑了,您就算不找我,我也会主动联系您,东哥交代过,要满足宫先生的一切需求。” 通话没过五秒钟,闻真就收到了一串数字。 这是林遇东的私人号码。 五秒的时间肯定来不及请示,刘勤多少受到点蛊惑,最终还是把号码给了出去。 时隔半小时,宫学祈用自己的手机存入号码。 他又点开许久不用的聊天软件,试探性地搜索一下,搜到的果然是一片空白。 不奇怪,林遇东那样的人,肯定把号码设置成‘不可搜索’。 宫学祈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能有十秒,那边接了。 “东哥。”宫学祈喜欢这么叫,而且不用刻意控制嗓音,他平时说话的调调就很有味道。 事实上,林遇东在午休,随手接起电话,还不知道自己遭到‘背叛’,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恍惚了几秒。 “东哥?”又是一声。 林遇东立马认出来,“宫先生,你好。” 刚睡醒的声音就是特别,带着天然沙哑的魅力,若是从这个嗓子里听到一声“亲爱的”,足以让人全身酥麻。 宫学祈用指尖轻轻描绘着耳朵的轮廓,带着几分俏皮的灵动问:“加好友吗?” “嗯?”林遇东没反应过来。 宫学祈脸色阴暗一瞬:“好友,方便联系。” 林遇东从躺椅上坐起身,捋了捋头发,“ok,多少号。” “我念给你听。” 宫学祈一点不吝啬他的声音,好像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好听似的,慢腾腾地念出一组数字。 林遇东主动加了他的好友。 通过,备注,互相发送第一条消息。 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很快便各忙各的。 ... ... 素雅集团总部。 “宫学祈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林遇东靠在转椅里,神态冷峻,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我以为,你们已经把这件事摆平了。” 你们——指的是刘勤和程应岭。 表弟这个倒霉蛋刚好来总部取文件,一不留神就撞枪口了。 刘勤还算镇定,有理有据地解释:“宫先生亲自打电话询问,出于礼貌我也不好拒绝,当时您在休息,我没敢打扰。” “勉强过关的理由,”林遇东冷笑,从嘴里呼出一片烟雾,“他软着嗓子说话时,又给你造成失忆了,对吗?” “......”刘勤有些尴尬地避开视线,不敢吱声。 林遇东不是不乐意和宫学祈私下联系,他不高兴是因为有人挑战他的威信,而且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屈指可数可信任的人。 第12章 他明确交代过,他的私人号码不能随便给人,就算对方是宫学祈,也要知会一声。 极力装隐形人的程应岭,突然察觉出不对劲,壮着胆子插话:“大哥,你是已经...见过宫先生了?” 林遇东轻瞥他一眼:“托你的福。” 程应岭的脸色瞬间胀红:“咳..我知道错了,不过你们去见宫先生,怎么没没..没带上我啊。” 越说越怂,因为林遇东的目光过于冷冽。 林遇东上下打量着表弟,眼神不无嫌弃与嘲讽,用衔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对方,“瞧瞧你那红脸蛋,很遗憾对不对?” 程应岭语言系统混乱一秒:“我想...当面道歉。” “呵..”林遇东忽然笑起来,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你啊,这点出息,也能理解,毕竟你刘哥那段位都想跳槽,见到人的第一眼差点擦枪走火。” 刘勤哭笑不得:“东哥,你真会开玩笑。” 程应岭满脑子问号,偷偷瞅一眼,很快又把头垂低。 林遇东不打算放过他们,面带笑意一通损,“我应该建一个群,群名就叫‘被迷惑的老少爷们’,程应岭你来当群主,刘哥至少占个管理员的位置,后续问问谁还想进来,我特别好奇,五百人的群够不够装。” 刘勤:“.....” 表弟:“.....” 第8章 酒精度高达96%的蒸馏酒。 确定是请喝酒吗? 这分明是让他体验胃穿孔。 林遇东注视着聊天框里的内容,暂时没回复。 明天就是‘彩蛋’活动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请他喝酒,而且如此突然,夕阳都要落山了。 保不齐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林遇东沉思着,琢磨着... 他决定去会会对方,拿起手机回复一条:[ok,谢谢。] “刘勤,”他放下手机开口叫人,“去绿谷庄园,叫人备车。” 刘勤走进休息室,面露些许惊讶:“现在吗?” 林遇东点头,站起身开始换衣服,他脱掉穿了一天的衬衫,转过身去,露出精壮结实的脊背,从衣橱挑中一件质地优良的灰绿色打底衫套在身上,接着是裤子。 刘勤看眼腕表,皱了皱眉:“东哥,赶到绿谷庄园天都黑了,明天是揭幕日,您不好好休息一晚吗?” “你现在就去保险库,取来之前备好的礼品,”林遇东不慌不忙地发号施令,“上次的见面礼他没收,这次补上,不管怎么说是程应岭做错了事,”他停一下思考,冲身后的下属做个手势,“设计部是不是来了两个新人,印象中形象好像还不错,工作方面也很有潜力。” “你是指詹姆斯和查理吗?”刘勤根据‘形象’这一信息猜到是哪两个,“如果是他俩,那也不算新人了,他们是去年三月份入职,上个月刚刚转正为产品设计师。” “嗯,”林遇东穿好衣服,转过身来,动作很慢地拿起外套,“今晚你准备一下他俩的简历,回来我要看,哦对..”他又补充道:“要是已婚就算了。” 刘勤应声“好”,转身去取礼品了。 十分钟后,两人一齐坐进一辆银色幻影。 车子缓缓启动,目的地是距离市区92公里的绿谷庄园。 ... 另一边。 宫学祈肯定要拿最高逼格接待客人。 庄园的灯全部点亮,尽量营造出辉煌的氛围。 厅堂一尘不染,美酒佳酿呈上桌,男女老少以最佳状态示人。 “阿祈,”廖姐视察一圈觉得没问题,回到工作室找到房子的主人,“你和林先生在哪里会面,我是把他带上来,还是你下去?” “沙沙”两声,宫学祈按动按钮,操控着轮椅从露台斜坡滑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不失礼节的便服,浅颜色,搭配高级灰电动轮椅并不突兀。 “当然要下去迎接,”宫学祈摸了摸额前的刘海,“我这样行吗?” 廖姐说:“挺好。” 宫学祈微微一笑:“要不你再帮我修修,您曾经可是绿国最抢手的理发师。” 廖姐摆下手:“好女不提当年有。” 她指了指门口,走在前面,宫学祈操控轮椅跟在后面。 他们很快乘电梯下楼。 “你以前不会这样,”出了电梯,廖姐忍不住提一嘴,“你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碰到林先生,你开始在意外表了。阿祈,你根本不需要任何装饰,纯天然的你就是最完美的。” “纯天然吗?”宫学祈低笑,抿着唇的样子像小孩,“好吧,其实我是有点意外的,我以为他会拒绝。” “看样子你还有点失望。” “是啊,他要是不愿意..”宫学祈的脸上浮出一抹狡黠,“我不就有理由把事情搅得天翻地覆?” “你又想淘气了。” 廖姐摇摇头,带着人来到灯火通明的大堂。 “让他们把东西拿到一楼会客室,今晚不上楼了。”宫学祈觉得去工作室的露台会吹冷风,他可不想在林遇东面前狂打喷嚏。 廖姐应一声,赶忙去做事。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客人登门了。 早早等候在庄园大门口的闻真,在看见劳斯莱斯车影的瞬间,立马给宫学祈发送一条信息。 可惜宫学祈没带手机,他单手支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个角落沉思,他不笑的时候与他微笑时判若两人,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逐渐从脸上显现出来,骨相透出凌厉与冷锐。 林遇东进来时,很幸运地捕捉到这样的画面。 [他斜靠在轮椅,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不是高冷,是那种彻骨的寒意,除了他自己,他藐视世间万物。] 这是林遇东在看见宫学祈时,脑海里自动形成的一段话。 “东哥,”宫学祈像树懒一样才发现有人进来,他刚刚过于沉浸在另一个维度里,“闻助理,东哥来了怎么不通知,你知道我要出去迎接的。” 闻真很冤,只能默默承受。 林遇东替他解围:“是我让闻设计不要打扰宫先生的。” 宫学祈变脸如翻书,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欢迎,一路辛苦。” 林遇东朝旁边的刘勤看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叫司机把礼品送进来。 一行人进入会客室。 偌大奢华,尽显富丽堂皇,充满复古的韵味,但不入俗套。 这座宅子里没有小房间,就算是客用洗手间也有一百平。 高耸的穹顶下,两名养眼男佣一左一右半跪在茶台旁,朗姆酒与精美餐点呈上桌,不忘将剪好的雪茄烟摆在烟托上。 期间,林遇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宫学祈。 宫学祈一身白色,白色的线衫,白色的驼马毛裤子,连鞋子也是白色的。 他没有刻意做发型,浓密的黑棕发随性地落在额前,在灯光下焕发着柔和的光泽,他底部竟然留了长发,上次见面时他把长发藏在了脑后,现在散落着,柔顺地贴着后脖颈延伸至胸口,有点狼尾型的风格,但不全是,他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至少表面。 这样真好看,最吸引人的其实是他左耳的一排铂金耳环。 他有耳洞,还是一排。 林遇东的目光不由停留两秒,脸上不自觉地浮出淡笑,即便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窥察出耳环上的细节。 依照宫学祈的美学风格,就算是小小的耳饰,背后也有独属于它的一段故事。 他上次观察的还是不够仔细,若是知道宫学祈有耳洞,而且这么适合戴耳饰,他今天带来的礼品肯定是前不久在拍卖会拍下的罗马时期古董耳坠。 不过今晚的礼品也能拿得出手,而且同样适配宫学祈的气质。 林遇东没办法亲自操刀设计,但他作为珠宝商眼光极好,具备一定的审美素养。 等两位帅气男佣退场,他吩咐刘勤把礼品摊开,并摆到宫先生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带来的礼物无法估价,有纪念意义,他有意这么做。 查不到价格的东西最适合送人。 是一枚圆形胸针,在造型上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作品。 它来自13世纪工匠之手,胸针表面刻有隽丽的意大利字母,利用卷曲的黄金装饰每个圆环表面,并用不同颜色的珐琅突出两个环的差别,部分区域镶嵌着浮雕宝石。 古代工艺细腻的典雅团簇胸针。 放到现代,它的原材料并不稀有,更谈不上多么昂贵,但它的收藏价值不可估量。 它从保险库上千件古董饰品里脱颖而出,林遇东深知宫学祈是个挑剔又傲慢的人,挑选礼物时很用心。 既然有心送礼,那就尽量让收礼人称心如意。 这是林遇东一向的办事风格,对谁都一样。 “东哥,这枚贵重的胸针是送给我的吗?”宫学祈明知故问,语气轻盈悦耳。 林遇东微点头:“希望宫先生喜欢。” 第13章 “我喜欢。”宫学祈拿起胸针观察,随后佩戴在胸前,十分稀罕地抚了抚衣服,状似腼腆地说:“谢谢东哥。” “客气。” 林遇东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发出一声冷嗤——跟我在这儿装乖,是吧。 要是真的乖,怎么会让他大晚上前来赴约。 “东哥每次来都带礼物,”宫学祈那份矜持收敛很多,变得明朗且大方,“怎么好意思呢,看来我只有准备最好的美酒回馈东哥。” 林遇东态度友好:“只要宫先生喜欢,这些都不算什么。” 宫学祈眸光微转,泛起一丝涟漪:“东哥出手阔绰,做你的情人一定很幸福。” 林遇东倒是没否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们明明在合乎礼节的交谈,却总透出一种狂野而深不可测的感觉。 连刘勤这个隐形人都察觉出来了,很快他就接到宫学祈投来的目光。 宫学祈面带浅笑,眼神明亮,就这么盯着人家看好几秒。 刘勤识相地弯下腰,伏在林遇东耳边低语,然后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片刻。 林遇东坐在丝绒沙发上,不骄不躁,衣冠整洁,周身散发着从容冷静的气质。 他先提起酒杯,看着杯里高浓度的朗姆酒,轻声问:“宫先生有没有提前享受过?” 宫学祈不装乖,改装柔弱了,“我不太敢尝试高度烈酒,怕给大家添麻烦,这瓶酒是为东哥准备的,您一定要好好品一品。” 不管怎么说,他的话半真半假,确实喝不了高度酒,但他敢喝。 林遇东先是嗅了嗅杯口,辛辣的味道横冲直撞,他扬起下颌,一口喝进去三分之一。 “果然是陈年佳酿,”他又抿了一口,看表情宛若在喝水,“好酒,越是好酒越不能多喝,很容易醉的。” 不错的理由,他心安理得地撂下酒杯,拿起一碟餐点品尝,想尽快平息躁动的喉管。 宫学祈观察着他,暂时找不出破绽,“看来这瓶酒今晚喝不完了。” 林遇东闻到了‘陷阱’的味道,但还是接招了,“宫先生有点为难我了,其实我的酒量一般,而且喝醉后...我们最好避免这种事发生,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他话里有话,瞬间勾起宫学祈的好奇心。 一个新目标隐隐诞生,他想看他喝醉的样子。 “东哥,我不会强人所难,劝酒这种事不会在我这里发生,”宫学祈话语微顿,目光直逼林遇东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加深,“好酒要慢慢享受,今晚喝不完,没关系,我们还有明晚,后晚,大后晚。东哥,你之前说过,要经常来庄园看望我,不会只是客套话吧,我可是当真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林遇东多少有点意外,想不到宫学祈野心这么大,敢提出这种‘陪酒’的要求。 他将餐碟放回原处,嘴角弯成一个弧度,现出那冷漠的、讽刺的、带着压迫感的笑意。 宫学祈毫无畏惧地回视他,目光里的挑衅快要藏不住。 林遇东的脑子在快速盘算,‘黑心资本家’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他的视线先是掠过宫学祈的耳环,然后是胸口的胸针,最后定格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很短的时间内,他便有了决定。 “乐意之至。”林遇东举起酒杯,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这么说,东哥明晚还会来?”宫学祈觉得这其中有诈。 他的感觉很准。 林遇东爽快点头,接着便提出条件,“我之前跟宫先生提到过,素雅团队有一大半是您的粉丝,忠实的追随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粉丝们一睹偶像尊容,如果他们足够幸运,兴许还能学到宫先生的一点皮毛。” 想要他‘陪酒’,必须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而且是双倍报酬! 宫学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冷,慢慢透出狠戾与讽刺,之前林遇东的表情现在转移到他脸上了。 奸商果然无利不起早,竟然想着往他这里塞人? 宫学祈很少纠结,这回真的纠结好几秒,并且表现在了脸上。 他想瞪死林遇东,还想跳起来打对方的头。 两种想法都忍住了,尤其是最后一个。 头低下,他心中浮现男人不穿衣服的剪影。 “ok,”宫学祈觉得不算太亏,“东哥带朋友来做客没问题,不过有一位就够了,人太多,我这残破的身体应付不来。”他有些郁郁不乐地发出警告,“节奏太快的玩意不适合我,不能急,心急会让我犯病,我犯病的时候...”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我跪下! “大家都会躲得远远的。” 他微微掀起唇瓣,笑起来,皓白牙齿隐约可见,像只隐藏了攻击性的雪豹,第一次对心怡的猎物露出獠牙。 不装体贴乖巧了? 林遇东欣然接受:“听你的,一位。” 第9章 慢慢地,他们会发现,两个唯我独尊的人纠缠在一起,碰撞出的火花与摩擦出的伤痕超乎想象,过程不会风平浪静,可也正是这种谁也不愿妥协的对峙,使他们欲罢不能。 -- 林遇东离开的时间,正好是夜里零点整。 在这个以夜生活为主的绿国,不算晚,听说他还吩咐司机回集团总部。 宫学祈没有送他,是闻真送客。 这次会面若要宫学祈发表体验感,那么他只收获一半的愉悦,另一半被林遇东剥夺了。 工作室的露台没有点灯,一片暗色,勉强吸收点月光。 宫学祈坐在那儿,微风拂过他的发丝,他一脸沉郁地思量着,身上散发出幽静而神秘的气息。 闻真送完客人回来,不太确定此刻宫学祈的心情是好是坏。 顶嘴和俏皮话必须收敛,先探探口风。 “宫先生,”闻真走上露台,手里拿着一条毛毯,态度就像对待林遇东那样恭敬,只是多了几分关切,“这次见到东哥,您感觉好吗?” 没有投入到创作激情中,看来不是太好。 宫学祈很慢地转过脸,声音清冷:“你觉得呢?” 闻真将毯子盖在他的双腿上,顺势半跪在他的轮椅旁边,“我不知道,如果您不开心,我会等您心情转好再离开。” 宫学祈的眼睛犹如一泓湖水,平和而深沉:“感觉嘛...” 闻真向前凑近一点,想听清楚他说什么。 “这个死鬼,”宫学祈眺望远处森林的夜景,那是林遇东离开的方向,“灯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皮肤焕发出性感的古铜色泽,像个十足的猎鹰者,他就在我面前,距离还不到三米远。” 闻真:“.....” 闻真松口气,站起身,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宫学祈故意用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说:“想摸,想亲,想睡。” 闻真淡定地点头:“我理解您。” “你凭什么理解我,你也想睡他?” “不敢,我的胃很小。” 宫学祈掩嘴笑两声,笑得肩膀都在抖,下一秒他就收了所有表情,沉声道:“拿纸笔,我要画点东西。” 闻真几乎是用跑的,几个箭步从露台飞到室内,然后再飞回来。 宫学祈接过本子,拿着铅笔开始往纸上画图案,一边画一边说:“真真,说完了我的感受,是不是轮到你了。” 闻真已经确定宫学祈的心情还不错,直言道:“你真的同意让他带一个人来?” 他都看明白了林遇东的意图,何况是宫学祈呢。 宫学祈下意识的想去摸闻真的脸,可惜距离有点远,“害怕自己失宠吗?老师不是说过,最爱的永远是真真。” 闻真摇摇头:“素雅的人来我们这里,如果被威总知道了,会不会误会。” “随便,”宫学祈一点不介意,“我觉得这个交易还不错,你想想,明晚还能见到东哥,那瓶朗姆酒,我必须全部灌进他的胃里。” “.....”闻真撇下嘴巴,“宫先生,是不是有点恋爱脑了。” “看!”宫学祈忽然把本子支起来,冲着闻真点了点上面的图案,“他总能带给我挑战性,这是别人给不了我的,那些勾勾手指就对我摇尾巴的男人,我不感兴趣,只有他...没那么容易上钩。” 闻真用手机照亮,试图看清楚本上的图案。 宫学祈慢条斯理地分享:“我每次见到他都会兴奋,这种情绪让我找回创作的欲望,前段时间我可是看一眼稿纸都想吐,你要记住一个道理,我兴奋了,才有输出,有输出...”他把本子直接扔给闻真,“你才有东西拿去给威总交差。” 闻真拿着本子来到亮处,虽然只是草图,但已经看出令人惊叹的细腻与精美。 图案显示出形如蕨类植物般弯曲,将流动线条发挥到极致。 绝对新颖的、充满想象力的作品。 闻真暂时没发现作品里有林遇东的影子,但确定和林遇东有关,首饰纹理透出了暗暗较劲且错综复杂的力量感。 第14章 东哥每次来,都会为艺术奉献点什么,而获益者还是竞争对手。 “宫先生,我们是不是要给东哥一点版权费?” 毕竟您还给人家表弟发过律师函。 宫学祈已经开始了第二件作品设计,低垂着脑袋,嘴里发出死亡威胁般的声音:“不准告诉他,要不然打断你的腿,我不介意把这台轮椅送给你。” 闻真脱了外衣,决定今晚留下来,一直陪老师到天亮。 他作为助手,需要补充细节,有完善设计稿的任务。 宫学祈很快体现了他的作用,“重金镶嵌,凸显彩色宝石。” 闻真立刻记录下来,这么多年,只有他能勉强跟上宫学祈的创作思路。 ... 另一头。 劳斯莱斯幻影还在回公司的路上。 “通知公关和法务,让他们做好随时面对舆论风波的准备,”林遇东警惕性十足,在事情圆满结束之前他不会放下戒心,“你这边替程应岭准备一份道歉声明,必要时传到官网,不要轻举妄动,看准时机,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旁捧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打字的刘勤连连应声:“明白,东哥。” 生性多疑的人,向来心思缜密。 明天是素雅一年一度的重头戏,邀请了行业里数名大咖、时尚名媛,还有不少国际明星来捧场,包括绿国举足轻重的政商人物,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媒体记者。 万籁俱寂,众人翘首以盼。 林遇东怎么可能允许活动出岔子。 刘勤语气里带着笑意说:“东哥,13世纪的古董都送出去了,难不成还会有情况?”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说过,他喜欢神来一笔,”林遇东不自觉放低声音,那双黑眸深沉似海,“遇到这样的对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人情世故,在他那里如同泡影,别说一枚小小的胸针,你就算把素雅改成他的名字,该玩还是玩。” “东哥看得比我透彻。” “少拍马匹,另一件事办得怎么样。” 在绿谷庄园等待老板期间,刘秘书便把对方交代的工作任务完成了。 他知道林遇东会问,手指轻轻敲下键盘,显示器便跳到提前准备好的画面,他侧过电脑给林遇东看,“詹姆斯和查理,两人相差三岁,查理更年轻一些,是一个混血儿。” 林遇东粗略地扫一眼:“谁更有潜力。” 刘勤说:“带他们的经理透露,查理明显更有想法,而且很努力,是个好苗子。” “长得怎么样,”林遇东侧目看一眼照片,心里有了低,“身高,体重。” “188,78公斤,运动员的身材。” “就他了,”林遇东按下车窗,烟瘾又犯了,“人品怎么样。” 刘勤合上电脑,拿出一根烟递给他,熟练地点火,“没问题,背景也很干净。” “私生活乱不乱。” “挺规矩,不嗑|药,不嫖,虔诚的基督徒。” “虔诚..”林遇东嗤笑一声,胳膊肘搭在窗边,“查理很欣赏宫先生,对不对?” “是的,”刘勤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语气十分谨慎,“其实很多人都想见见宫学祈,我们近几年的一些产品,都有他的影子,就是抄的没表弟那么明显。” 林遇东吸一口烟,等烟雾从窗户飘出去,他转过头来:“欣赏到什么程度,够不够资格进群。” “群?”刘勤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那种带点尴尬的笑立马浮上脸颊,“那表弟可能要让出群主的位置了。” 林遇东也笑了,弹了弹烟灰,“不错,你去找查理谈,问他想不想留在宫先生身边学习,你懂我的意思,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他要是点头,明天活动结束带他来见我,再让人事部准备一份新合同,如果他成功留在宫学祈身边,素雅会和他续签三年,他不能拒绝。” 刘勤应道:“我来办。” ... 第二天,彩蛋揭幕仪式进行的异常顺利。 绿国至少有三家电视台专门报道了这件事,自由媒体人和报社更是积极宣传,以此次国际交流的盛宴提高小绿国在世界的地位。 当然,素雅珠宝的知名度迅速提升一截,这次又拿到了头彩,成为这一天的国际焦点,如无意外,热度会持续一阵子。 ‘彩蛋’由素雅集团现任董事长和产品部总经理一起揭晓,展品风格一如既往的简约大气,主要是底料稀有、昂贵,给人一种看着简单但它就是最好的感觉。 现场已经有不少来宾在打头彩的主意,一些不便露面的大人物也在疏通关系想私下约见林遇东,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林遇东特别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事实上早在揭幕之前,他就已经找好买家,谈妥的价格说出来会惊掉人下巴。 活动持续一整天。 暮色渐沉,迎来了盛大的社交晚宴。 林遇东作为东道主,素雅公司的创始人,本次活动的发起者,他一身笔挺西装,站到台上,用流利的英文发表了一段长达五分钟的演讲。 声音磁性,肩背宽,双腿修长。 他简直帅的没边.. 演讲结束,林遇东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对着台下宾客举杯示意,随后带领大家抿一口杯中酒。 他像一位王者,下面都是他的臣民。 ... 透过电视屏幕,宫学祈看的一清二楚。 八百年不看一次电视,为了一睹林总风采,屡屡破戒。 宫学祈交叉双臂,歪着脑袋,斜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懒散与兴趣在脸上互相交替。 “人是独一无二的,作品嘛..”宫学祈发自内心的吐槽,“丑的令人咋舌。” 闻真下意识在心里接话:所以才往你这儿送人。 “闻真。”宫学祈冷不丁扭过脸。 突然被点名,闻真心中一跳:“呃?” 宫学祈冷冷地伸出手,“手机。” 闻真一边递手机一边盯着屏幕说:“东哥真不像平地区出来的人。” “你错了,只有平地区才能走出这样的人物。” 宫学祈说完,点开聊天软件,发送出去一条信息:[祝贺,东哥。] 另一头。 林遇东已经脱离摄影师的掌控,走到vip交流厅,正与几位政商大佬周旋。 看见信息后,他的嘴角弯了弯。 宫学祈明显在催他,不管怎么说,今天挺乖的,没惹出什么乱子。 活动圆满完成,东哥心情甚好。 他推掉了几位大佬的晚餐邀请,吩咐刘勤备车,准备带人去见宫学祈。 “人呢?” 林遇东来到停车场,只看到司机和刘勤。 他的眉峰因不悦立刻拢起,周围空气被狠狠压缩。 刘勤赶忙说:“来了东哥。” 林遇东微微侧身,看见一个高壮帅气的混血儿一边系领带一边小跑过来。 高的,帅的,走路带风。 非常贴合某人的兴趣爱好。 林遇东的脸色缓和下来,唇角扬起满意的弧度:“你好,查理。” 查理受宠若惊,但没表现的太拘束:“林总,不好意思,迟了几分钟是我要换身定制...” 林遇东抬手打断,他不喜欢听这些,“没关系查理,上车。” 话落,一行人坐进一辆商务车。 车子稳稳行驶在路上,车厢氛围安静又微妙。 查理有些紧张,不是旁边坐着大老板,而是要见的人是宫学祈。 据传闻... 一大推好的或不好的信息涌上心头,但有两点永远不会改变,宫学祈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公认的大师。另外,他对他有过一次惊鸿一瞥,从此便忘不了了。 “不要紧张,”林遇东发现他在搓手指,“见到人,好好表现。” 查理应道:“我会的。” 林遇东朝前坐的刘勤瞥一眼:“具体怎么做,知道吗?” 查理的耳根一下子变红,有些激动,“知道,刘总跟我聊过了。” 林遇东忽然靠过来,黑色阴影罩住查理的整张脸,语气里夹着淡淡的嘲弄:“不要专注美色,要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是谁都有机会跟在宫先生身边学习,把握住机会,失不再来。” 查理的心颤一颤,感激地提高声:“我明白,谢谢林总。” “我只是帮你铺路,”林遇东带着警告意味提醒,“能不能留下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会努力的。” “别抖了,拿出你血统里英伦绅士该有的做派,谦逊有礼,同时要有信心。” 查理僵着脑袋,纠结了几秒后开口:“林总,我爸爸是美国人。” “......” 第10章 每个人都有些拘谨。 当然,这里不包含宫学祈和林遇东。 这俩爹就是造成这种氛围的罪魁祸首。 偌大厅堂,灯火通明。 第15章 一众闲杂人等陆续消失,会客厅留下几位重要人物。 宫学祈依旧坐在贵到离谱的定制轮椅里,不是之前的奇楠木椅,换了另一种同样精致的。 他洗过澡了,身上穿着亲肤的酒红色睡袍,领口敞开一大片,露出整个锁骨线条,若是换个角度,别人很容易把他看光光,他毫不在意地玩弄着睡袍带子,随时要解开的样子,上半身微斜,胳膊肘搭在扶手,目光时而低垂,时而抬起来扫视一圈。 底部的几缕长发随意散落,如丝绸般柔滑。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是一个刚从水里出来套了件袍子的纯天然宫学祈,骨相带来的优雅与妖冶霎时间突显出来,融合出的气息存在感极强。 他要是不说话,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第三次见面,他又变得不一样了。 林遇东默默观察,视线很低调,属于看一眼可以在心里回味半天而表面不露声色,甚至有些冷漠。 他坐在宫学祈对角的沙发里,两人中间隔着古铜色金属大茶几,上面摆着红茶、点心和葡萄酒,以及没开封的雪茄。 烧嗓子的朗姆酒没有出现。 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片刻,厅堂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出去取东西的刘勤回来了,并带着做足心里准备的查理一起进来。 查理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正方形,占据了他整个胸膛。 他跟在刘勤身后,生面孔,一进来就很吸睛。 不得不说,查理的外在条件是真的好,身材高硕,有一双湛蓝的大眼睛,骨相遗传了父亲,深深的眼窝突出鼻梁与眉骨,他有着混血儿独特的俊美。 林遇东不仅会挑选珠宝,在选人方面也是慧眼识珠。 宫学祈扫一眼那俩人,再瞅一眼林遇东,心里泛起一丝丝异样。 他想笑,冷笑。 等两人走到近处,沉默五分钟的会客区终于有了声音。 刘勤说:“林总,东西拿来了。” 林遇东目不斜视:“放到茶几上,你去忙,查理留下来。” 刘勤乖乖照做,走的时候看一眼查理,想要给对方使眼色,奈何这家伙的魂已经被勾走了,看不见世间的其他物种。 时隔三年,查理再次见到宫学祈本人,他的目光带有克制的热情与贪婪。 宫学祈注意到了,漫不经心地瞅他一眼。 查理微微一笑,宫学祈回了他一个似笑非笑。 “宫先生,这是素雅的实习生,”林遇东适宜地介绍,故意拉低了职位,“他特别欣赏您,头号粉丝,有点追星族的意思。” “哦..这样,”宫学祈拖长尾音,目光停在查理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查理看一眼林遇东的脸色,得到某种允许后才回应:“宫先生,大家都叫我查理。” “查理..”真傻气。 宫学祈扯下唇瓣,视线又回到林遇东脸上,“东哥,他就是你要介绍的‘朋友’?” “是,”林遇东的语气里有赞赏,“他诚心想跟宫先生学习,很感谢有这么一个机会。” “可是..我能为他做什么呢?”宫学祈露出天真又疑惑的模样,“时间紧迫,我每天还要做复健。” 林遇东最擅长借坡下驴:“我让他陪着你,查理具备护理经验。” 查理心中一跳,暗暗惊讶大老板张嘴就来的本领。 宫学祈懒得去争辩,软着嗓音答应了。 “好吧,东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遇东满意地笑了,招手叫查理坐在一边,然后打开礼物盒。 这次带来的上门礼有点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副棋盘,这多少有点不符合现场人物的从业气质。 不过林遇东作为集团董事长,平时来往的人各种各样,有点这方面的爱好不奇怪。 他捕捉到宫学祈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说:“一个戒酒的好办法。” 这话什么意思? 宫学祈的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连查理都看出不对劲了。 “东哥..”宫学祈干脆挑明,讽刺中带点委屈,“你昨天答应的很好,会经常来陪我饮酒,今天就带了副棋盘说戒酒,我不明白,难道是我太天真?总把别人的客套话当真心话听。” 林遇东面带微笑,从容地接话:“你误会了,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带人来,之所以说戒酒,其实是希望宫先生保重身体。” 宫学祈不易察觉的冷哼:“我喜欢喝酒,从没想过要戒掉。” “少喝,”林遇东立马岔开话题,“围棋也是一种艺术体现,棋盘的世界千变万化,有着独特的美学内涵,这种变幻莫测的魅力和宫先生的性格很适配。” 宫学祈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东哥,我不会。” 林遇东颇有风度:“我教你,感兴趣吗?” 宫学祈点脑袋,“好,我有点笨,你可别取笑我。” “放心,我是个有耐心的老师。” “谢谢老师。” 棋子落地有声,如同小小的音符在这奢华厅堂连绵起伏。 两个男人转移阵地,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室内奏响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偶尔抬眸看看对方,交换一个眼神,仿佛为即将到来的持久博弈拉开了序幕。 ... 零点整,林遇东准备离开了。 他在会客室同宫学祈告别,说话的语气低沉又温和,削弱了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大部分时候,他都表现的文雅得体,并不会时时刻刻摆着高位者的架子。 尤其是对宫学祈,从始至终都很客气。 “查理,”林遇东转向另一个男人,声音具备引导和安抚的魅力,“你的棋艺不错,留下来陪宫先生再玩两盘,记住,宫先生虽然是初学者,但讨厌拙劣的演技。” 查理早有准备,按捺住心跳,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 对此,宫学祈不语,稍稍翘起唇角,整张俊脸隐没在灯光后面。 林遇东一手落在查理的肩膀,压低的嗓音充满暗示:“陪好宫先生,让他满意。” 查理有点紧张,甚至忘了用敬语:“你放心吧。” 就这样,林遇东和秘书离开,查理留了下来。 ... 深夜,万籁俱寂。 宫学祈回到卧室,查理也跟了进来。 廖姐和护工去了浴室,为稍后的沐浴做准备。 毫无意外,宫学祈的卧室同样又大又奢华,深棕与金色的搭配,空间显得高贵而典雅,仿佛置身于宫殿之中。 宫学祈稳坐在轮椅里,姿势端正放松,半张脸陷入阴影里,身后是窗户,月光透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查理联想到美丽的月光石,胸腔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他可真美! 他是他见过长相最完美的东方人。 一室静谧。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查理尽量展现自信的一面,脑海里播放着平日里收到的赞美声——你真帅,混血儿结合了东西方的优点,你身材真好等等... 可惜没用,他的肩膀不自觉地耷拉下来,露出一副随时行跪拜礼的谦卑模样。 这时,廖姐和护工走出浴室。 “阿祈,准备好了。”廖姐径直走到宫学祈身边,握住轮椅推手,推着人来到亮处,好像只有她敢这么做。 距离一下子拉近。 查理下意识往后退几步,踩到羊毛毯,差点就摔倒。 此刻,宫学祈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带着点不同寻常的笑意,他看着查理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动物实验样本。 “廖姐,你们先出去。” “有事你叫我。” 廖姐带着护工走了出去,始终没太留意查理的存在,不过出去时礼貌地点下头。 又是一室静谧。 气氛暧昧不明,令人呼吸困难。 “过来,”宫学祈懒洋洋地抬下手,笑着调侃,“你怎么不主动,难道指望我这个瘸子站起来招待你?” 查理赶忙靠过来,按照刘勤在极短时间内的培训,他半跪在宫学祈的轮椅旁,以仰视的姿态看着宫先生。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宫学祈没有知觉的脚腕,帮忙脱掉鞋子。 刚要有下一步动作,一根纤长秀美的手指突然挑起他的下巴。 查理胸腔震颤,抬头迎了上去。 一股独特的香气在周围弥漫开来,不禁引人遐想。 宫学祈盯着人看几秒,轻声问:“他睡过你吗?” “嗯?”查理真没反应过来。 宫学祈收回手,笑了起来:“告诉我,你是自愿留下来的吗?” 查理渐渐回过味,脸涨的通红:“宫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干那行...不是公关,林总问过我的意思,是我想留下来。” 宫学祈忍住打哈欠,语气轻巧:“为什么。” 第16章 查理目光真挚,眼底泛起感动的涟漪:“宫先生,我崇拜您,请让我照顾你。” 宫学祈的眼神骤然变冷:“我不需要人照料。” “抱歉,我的意思是...让我服侍您。”查理结结巴巴的解释。 “人长得不错,嘴怎么这么笨,”宫学祈意味深长地冲人眨眨眼,“东哥就是这么教你讲话的?好像我是个强迫良家男的东厂太监。” 查理听得云里雾里:“我绝对没有不尊重宫先生的意思。” “你知道什么是东厂太监吗?” “不知道。” “哈哈..诚实,”宫学祈摸了摸查理的头发,下一秒,他便把手放下,面容陡然变得冷峻,“你人不错,有点姿色,但在我这里完全不够用。” 天哪!他说话完全不近人情,而且很突然。 查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或许有误会? 宫学祈微微俯下身,近距离盯着对方的蓝眼睛:“今晚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林遇东,你觉得我眼里还会有你吗?” 现场静默片刻。 查理的表情从懵懂转变为惊讶,心里凉了大半截。 宫学祈面无表情:“纪德是怎么警告年轻人的?不要崇拜偶像。” 查理能感受到周围扩散的寒意,仿佛身体开启了自动保护机制,无意识地站起身拉开距离。 宫学祈瞥一眼漆黑的窗外,眉眼间显出厌倦之色:“太晚了,你走着回去吧。” 众所周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第11章 倒霉蛋查理刚被赶出大门,林遇东就收到消息了。 查理徒步没走太远,救星出现。 刘勤亲自开车来接人,穿着便服,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随意散落着,看样子来之前要准备休息。 查理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弯腰瞅半天,心想这种地方都能遇到帅哥搭讪,直到对方发出熟悉的声音。 “上车吧,”刘勤语气平淡,“东哥在等你。” 查理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宠物,垂头丧气地钻进车。 一个半小时后—— 地点是林遇东的私人公寓。 林遇东和刘勤一样,正打算入睡,得知查理被扫地出门,他本就不多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等人期间,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看完三个月之前查理递交的转正申请。 主要内容是查理入行后的一些个人作品。 他把档案刚放下,刘勤就带着人进来了。 查理完全没了白天的精气神,伤心又忐忑,规规矩矩地站在老板面前,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正前方的沙发上,林遇东双腿交叠,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睡袍,表面看着没那么严肃,而且他也没皱眉,可就是这种平淡总能给人双倍压力。 他这样坐着沉思,目光不在查理身上,也不看刘勤,好像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活人,剩下那俩是摆设。 最终,刘勤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查理,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宫先生不快了。” 查理收到刘勤递来的眼色,开始主动交代‘犯罪’过程,语气落寞又紧张,最后一句话总结:“我什么都没做。” 林遇东抬眸瞅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刚有心思开口问话,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查看,是宫学祈发来的信息:[你的朋友不是来学习,也没有下棋的天赋,他目的不纯。]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还在这儿跟他装糊涂。 林遇东看着聊天对话,轻挑下眉梢。 宫学祈继续向他告状:[他摸我脚,东哥。] “.....” 林遇东就当自己睡着了,没有回复,平静地放下手机。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衔在嘴里,忽然问:“你摸他脚了?” “no!”查理可耻的面色泛红,“我只是帮宫先生把鞋脱了。” 林遇东吸一口烟,眉宇间浮现不耐:“先走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折腾大半宿,天都要亮了。 林遇东向来体恤下属,他让刘勤带查理到下面随便找个房间休息。 查理打量一圈这间公寓,不太明白这间屋子的构造。 下去? 还能下到哪里去? 不好意思,整栋楼都是东哥的。 刘勤照办,将倒霉蛋安顿好,没多久又回来了。 林遇东在等他,还有工作交代。 只剩他俩,气氛就没那么紧张了。 刘勤拿一瓶威士忌,再找两只杯子和冰块,坐到林遇东旁边,为他和自己各倒一杯酒。 林遇东抽一口烟,再喝一口酒,闭着眼睛身体往后靠,两只脚随性地搭在沙发凳上,模样看不出是喜是怒。 刘勤观察他片刻,找个适当的时机开口:“东哥,那查理就...” 林遇东打断:“没事,查理的作品我看过,是团队里最有潜力的,值得培养的人才,你从中运作一下,让他调到程应岭的组别。”他微微掀开眼帘,思考着补充:“程应岭给他当助手。” 闻言,刘勤面露惊讶。 不管怎么说,那是亲表弟。 从高级设计师直接降到助理设计,不知道表弟听到后会不会吐血。 林遇东嗤笑着灌一口酒,“那小子需要锤炼,这是他犯了错应该承担的后果。” “好的东哥,”刘勤沉默一瞬,试探性地问,“宫先生不喜欢查理,以后...还要带人吗?” 机会难得,宫学祈好不容易松口,那可是东哥答应‘陪酒’换来的福利。 刘勤都觉得错过可惜,何况是林遇东呢。 “明天飞上海,三天后回来,”林遇东直接下达任务,“走之前你联系程应岭,让他在三天内学会基础的护理工作,下次带他去见宫先生。” 刘勤并不惊讶,“查理那边呢?” “不着急,”林遇东的两只脚落地,弯腰弹了弹烟灰,眼神里带着运筹帷幄的笑意,“耐心一点,先让查理做交接,等这阵风过去了,我会把他重新介绍给宫学祈,我敢打赌,不出一周,宫学祈就能把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明白了,”刘勤失笑,跟老板碰下杯,“我这边要不要联系宫先生,亲自跟他道歉。” 林遇东摇头,指了指手机,“我私下跟他谈。” 刘勤倒是省心,“ok,我来安排表弟。” -- 清晨,阳光普照,是个晴朗绚丽的日子。 叮—叮— 两声提示音。 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屋里依旧漆黑一片。 宫学祈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手机。 他懒洋洋地查看消息,是林遇东发来的。 两条信息:一是为查理的鲁莽行为表示歉意,声明是一场误会。二是出差上海,回来会到绿谷庄园看望宫先生。 宫学祈回复一个‘ok’的表情包,随手扔掉手机,然后拖着两条没知觉的腿,腰部和手臂一起使力,慢吞吞地在床上坐起身。 他按了床头的电动铃。 没一会儿,廖姐和护工一起进来。 “早上好,阿祈。”廖姐向往常一样温和地问候。 宫学祈回以微笑:“早,廖姐。” 这时候的他真美好,表情亲和爽朗,眼底没有一丝任性和阴郁的痕迹。 廖姐将窗帘遥控到三分之一,让这间屋子一点点适应阳光。 接着,她配合护工为宫学祈检查身体,一系列常规检查完成,她开始准备他要穿的衣服。 护工抱着宫学祈进入浴室,忙碌片刻,里面发出一道声音:“廖姐。” 廖姐放下熏香,赶忙走进去看看。 宫学祈坐在椭圆形大浴缸里,脸和头发沾湿了,水位到胸口,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周围都是散发着香气的泡沫。 廖姐低头瞅他:“怎么了?” 宫学祈用手指缠住一绺长发,“现在就来吧。” 廖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太同意:“晚上,你不能长时间泡着,容易晕倒,等会还要按摩。” 宫学祈干脆闭上眼睛,“现在就开始。” “.....” 廖姐没招,只好切换理发师模式。 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个人,活着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整治宫学祈。 工具准备齐全,廖姐坐在浴缸边缘,拖着宫学祈的头,不停地在头发上打泡泡。 宫学祈像戴了一顶紫棉花的头套,泡沫越来越多,脑袋越来越大,可爱的想让人一口咬掉。 廖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偷偷笑。 宫学祈半躺半坐的姿势,水位到他的小腹,裸露的上半身湿漉漉的,他不算太瘦,手臂和腹部隐隐浮现肌肉线条,只是没那么饱满,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材,从来没想过用上半身弥补下|半身的缺陷。 浴缸两端有支架,在他面前固定住平板电脑,显示器在播放欧泊新季度产品的广告,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时不时打个哈欠。 第17章 廖姐警告他不能睡,容易着凉。 他必须得找点乐子,不然挺不住。 就在这时,聊天软件弹出一条信息。 宫学祈的眼眸睁开一条缝,从中射出明亮而惊异的光。 是林遇东发来的消息:[我在上海看见一块天然萤石,我们中国人叫它夜明珠,我带回去送给宫先生。] 不对劲。 林遇东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发信息。 宫学祈轻扯唇角,等待着后续。 林遇东又发来一则消息:[夜明珠象征着尊贵、礼仪和朝拜,下次拜访宫先生,我会让程应岭亲自把宝石送到您手中,并向您道歉。] 果不其然,目的性很明确。 走了一个查理,又来了一个.. 等等,程应岭是谁? 道什么歉? 宫学祈滑动屏幕,想去官网搜一下。 林遇东仿佛开了天眼,猜到他把人给忘了,很快又发送一条:[程应岭是我的表弟,他一直想为之前的事当面说声对不起。] 哦..原来是表弟。 宫学祈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思考片刻,手指点着屏幕:[道歉就是道歉,学习就是学习,其他多余小动作就免了。] 消息发送成功,没等来文字回复,林遇东直接打电话过来。 宫学祈接听,熟悉的称呼:“东哥。” 林遇东客气地问:“宫先生你好,在忙什么。” 宫学祈诚实道:“泡澡,按摩,吹泡泡。” 林遇东面不改色,直接岔过去:“程应岭想当面道歉,希望您能给他一次机会。” “表弟吗?”宫学祈勉强同意,“好吧,东哥都开口了。” 他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对那晚的事。 “林遇东,”他忽然叫他的名字,应该是第一次,“我不是什么食材都吃得下的。” 林遇东听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化,带着攻击性的傲慢,不夹杂任何伪装,类似于一种温柔的警告。 “ok,”林遇东游刃有余地应付,“下次是私人订制。” 宫学祈幽幽道:“让少爷陪我下棋,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林遇东好像没把表弟当少爷,“不止下棋,表弟能做的事很多,哪怕是日常护理工作,宫先生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听着像小学徒,”宫学祈把丑话说在前面,“当我徒弟可是很累的,你舍得?” “他的荣幸。”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 “他不配,你不需要对他负责。” “.....” 这种滚刀肉真难对付。 “行,就这样。” 宫学祈率先挂断电话,抿住唇,灰棕眼眸蒙上一层雾气。 这一趴,林遇东赢了。 今天的快乐被夺走一半,不过... 宫学祈抬起头往上瞅,对廖姐说:“他的声音还不错,对不对?” 廖姐说:“你可别有反应。” ... 三天后,飞机落地私人停机坪。 距离约定时间还算充裕,林遇东下了飞机前往附近的会所,洗漱一番,换身西装,再吃点东西。 中午12点整,林遇东叫上刘勤,还有表弟,一同前往绿谷庄园。 一路上,程应岭脸上的热度就没消散过,像个木桩一样全身绷紧。 林遇东看见那副小笨狗一样发傻的表情,不禁冷嘲:“程群主,跟着宫先生用心学习,不要被美色迷惑。” 程应岭一窘:“大哥,你说什么呢..” 人家还小,人家听不懂。 林遇东发出轻蔑的低笑,打开车窗,熟练地点燃一根烟,“他漂亮的不像真人,喜欢用低音讲话,特别会撩,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是个男人都想c他,懂吗?” 程应岭拍胸脯保证:“我不会,大哥放心,我崇拜且欣赏,决不会动歪心思。” 林遇东信不过:“发誓。” 程应岭举起手,“我发誓。” 林遇东将西装革履的表弟上下打量一番,眉宇间浮现几分不羁之色,“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对你有意思,而不是像个痴汉光顾着瞅他。” “我哪有那个本事..” 程应岭垂头嘀咕。 要不是林遇东,他连大门都进不去。 “你也别太紧张。”林遇东吸完一支烟,关上车窗,恢复了睿智沉稳的一面,“见到人,多余的话别说,尽量克制眼睛里的贪婪。” “.....”程应岭默默点头,在心里琢磨一会儿,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有些模糊,“大哥,那你说我这次行动,是倾向于‘间谍’呢,还是..质子?” 闻言,林遇东缓慢地转过脸,眼神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嫌弃来形容了,正在发怒的边缘徘徊。 程应岭面露惧色,不敢再废话。 刘勤适当地插嘴:“都不是,程设计,你可能把事情想得有点复杂了,你的任务就是学习。” “但是查理跟我说...”好像还有陪睡指标? 林遇东看穿表弟的小心思,眉峰缓慢地皱起,“查理都被退货了,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放心,你比谁都安全。” 程应岭:“.....” “你坐好听我说。”林遇东忽然气场全开,语气严厉叫人胆寒,“你是该沉淀一下,宫学祈是行业里的大师,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留在他身边,你要珍惜机会。” “是,大哥。”程应岭立马挺直腰板,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听教。 林遇东脸色冷沉,一点不心软:“做不到,你回平地区。” 流放吗? 程应岭瞳孔微缩,战战兢兢地点头。 林遇东漫不经心地整理着领带,“公司的事你暂时放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宫学祈身上,想办法了解他的设计理念,看他是怎么观察这个世界的,他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作品,你要学习的是态度、审美观,还要挖掘他想象力的来源,找到他为什么能独领风骚的原因。多看,多听,少说,不要照壶画瓢,你的任务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创作风格。” “好的。”程应岭认真听着,牢牢记住每一个字。 事实上,他最崇拜的人不是宫学祈,而是他大哥。 “查理在这方面就比你有天赋,”林遇东面带惋惜之意,“他的一些作品,加入了自己的设计元素,可惜水平不够,难免落入俗套,缺乏想象力,还缺少一点变革的胆量,需要有人推他一把,至于你...” 还来? 表弟绷直脊背,准备迎接暴风雨。 林遇东欲言又止:“我都不想说。” 程应岭:“.....” 那就别说了,大哥。 小弟的心脏承受不住。 第12章 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是个好天气,晴朗无风,山谷中的空气好闻到可以洗净一切烦恼。 宫学祈不想回屋,选在室外接待客人。 陈管家操控着除草机,在住宅后面的荒地推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廖姐挑选几样植物花卉做陪衬,以及独具匠心的装饰雕塑和休闲设施,不到半天时间,两口子齐心合力打造出清幽雅致的小花园。 “少爷来看看。”老陈拿着小锤子在那儿敲敲敲,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好像在给自己的女儿打造游乐园。 廖姐推着宫学祈进入花园,新铺砌的草坪砖还没有干透,但不影响走路。 “空气真好,”宫学祈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我还有时间小憩吗?” “有,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廖姐把他推到有阳光的地方,拿来毛巾覆在他腿上,然后冲老陈做手势。 夫妻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宫学祈独自留下午休,他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实在有些沉。 当闻真领着客人穿过羊肠小径靠近花园时,他毫无警惕性,依旧沉浸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一行人不自觉放慢脚步,一路走来的低语声也戛然而止。 “林总,稍等..”闻真想去把人叫醒,立马被拦住了。 林遇东稍稍抬手,做个简单的手势,身边的人心领神会。 他们跟着东哥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沿着新铺砌的地砖走到老陈亲手打造的接待区。 草坪中间摆着一张休闲桌,搭配的红木座椅。 闻真拉开座椅,邀请林遇东落座,视野正好对着宫学祈的位置。 林遇东坐了下来,其他人纷纷找个不尴尬的位置站着。 宫学祈像个睡美人。 面容安详而神秘,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那修长身躯被宽阔的轮椅托起,头部靠在椅背,微微低垂着,身上是具有异域风情的卡其色长袍,腿上盖着黑色毛巾,衬得搭在上面的两只手白得发光。 这次会面,宫学祈带给林遇东的惊喜不是美妙的睡相,也不是胸前闪耀的宝石饰品,而是阳光下鲜艳如玫瑰绽放的红发。 第18章 他染了头发。 一般人驾驭不了这种发色,尤其是男人。 宫学祈真的太适合了,刚出生就应该是红发。 他本人最贴近红色,流动的火焰,也可以是秋天的枫叶,林遇东第一眼就知道。 时间被拉长,每分每秒流动的无比缓慢。 不难熬,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林遇东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并不着急进入主题。 如果他是个诗人,他可以坐在这里看一整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一眼站在身侧的表弟。 果然,程应岭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兼男神了。 激动的满脸通红,眼睛已经不知道往哪放好了,确切讲是全身细胞都在活跃,恨不得从来时的路再跑回去。 可怜的家伙.. 林遇东别开视线,执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黑咖。 可能是他放杯子的轻微声响唤醒了熟睡的人,也可能是树林里的鸟鸣声,反正宫学祈醒了。 没有特别预警。 宫学祈是在转瞬间睁开眼睛,不属于噩梦惊醒,而是像他每天清晨转醒时的样子,慢悠悠的,他扶正头,视线落在前方的接待区。 这副画面有那么点戏剧性。 一个气场十足的男人坐在c位,慢条斯理地品着咖啡,其余几个男人站在身后,还都穿着西装。 像极了黑|道大佬的谈判现场。 “噗..”宫学祈哧哧笑出声,笑容像小孩,带着顽劣和欢脱。 霎时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面对他的笑颜,几个人面面相觑。 唯独林遇东反应淡定,暗暗观察着轮椅里的男人。 大概十几秒后,宫学祈笑够了。 闻真已经来到他身后,推着他朝会客区靠近。 “闻真,你又不乖,”宫学祈的目光落在林遇东身上,声音柔和有力,“东哥来了,竟然不叫醒我。” “我作证,他叫你了,”林遇东接过话,“你没醒,闻设计已经很努力了。” 宫学祈轻挑眉梢,抬头向上看:“是吗?闻真。” 闻真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没吱声。 轮椅碾过草地,谈话间,宫学祈来到了近处。 闻真倒一杯黑咖给他。 距离拉近,宫学祈的着装与脸部细节变得更清晰,尤其是眼睛、嘴唇,当然还有柔顺的红发。 他把底部的长发剪短了,剪到锁骨位置。 换一种发型继续美。 “你染头发了。”林遇东还是问了,本不该提出这种问题,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 另外,他竟然没加‘宫先生’这个前缀,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宫学祈喜欢他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心情自然转好,无意识的撒娇又炫耀,“是啊,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最近才得空。” 林遇东的手摸上咖啡杯,拿起来喝一口。 其实他想摸摸宫学祈的头发,手感一定很好。 凭借惊人的自制力,他迅速斩断这种欲望。 他可不想进群。 “很适合你。”林遇东撂下咖啡杯,语气淡然,思想已经扶正了。 “这位是..”宫学祈老早就发现有双炽热的眼睛盯着自己,“东哥带来的新朋友吗?” 林遇东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表弟身上,颇有几分严厉地介绍道:“程应岭,以后就让他协同宫先生做事,您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算是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宫学祈思考两秒,想起来是什么‘错误’了,他看向程应岭,颇有兴致地观察:“原来是表弟。” 程应岭又羞又愧,脸蛋子通红,一开口就结巴:“宫..宫先生,您好,我是你的粉丝,叫我小程就行。” 明明是个身材挺拔的成年男人,此时却给人一种渺小又好欺的感觉。 林遇东不悦地皱眉,冷冷地扫一眼。 一阵寒意袭来。 血脉压制的恐惧抑制住了追星族的澎湃。 程应岭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重新表现:“宫先生,我为上次的事道歉,请您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落,表弟按照事先演练的顺序,道完歉就奉上远道而来的夜明珠。 它可以在黑夜中发光,关于它的传说很多,充满了神秘感。 表弟开启了介绍模式,显然忘记大哥对他的警告——少说废话。 他偏说:“根据记载,秦始皇的陵墓中放置了几颗夜明珠,用它们来代替蜡烛照亮墓室。” 宫学祈在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玩味:“表弟觉得我放在哪里合适呢?” 程应岭:“.....” 他看向大哥,发出求救信号。 林遇东从容不迫地接过话头:“萤石具有传奇色彩,中国各个朝代都有它的记载,慈禧生前佩戴的凤冠上就镶嵌了九颗夜明珠,我建议宫先生放在阅览室,若是阴雨天气,它可以代替月亮。” 宫学祈笑意骤现,声音带着甜与涩:“谢谢,我收了。” 程应岭松了好长一口气,生怕被拒绝。 他配合着闻真将夜明珠装进盒子,耳畔还萦绕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或许是粉丝滤镜,他在心里夸张地赞美:宫先生的声音和谐悦耳,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 漫长的下午时间,就在这暗流涌动的闲聊中度过。 夜幕随时来临,天气微微转凉。 一行人从室外移步回室内。 宫学祈邀请客人留下用餐,准备了朗姆酒和精致考究的佳肴。 林遇东接受邀请,正好让表弟展现一下服务能力。 用餐期间。 程应岭多次站起身为宫先生分菜、倒酒,大部分时候表现得体,偶尔过于紧张露了马脚,但问题不大。 宫学祈没有拒绝,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服务。 他的注意力不在表弟身上,而是在表哥身上。 林遇东坐在他对面,脱了西服外套,里面是黑色衬衫,在用餐过程中时不时轻扯下领带。 “表弟,”宫学祈忽然开口,语气悠扬动听,“帮你哥哥剪根雪茄吧,古巴来的新货,市面上买不到。” 程应岭立刻坐到林遇东身边,乖顺地进行服务,过程极其熟练。 “宫先生会不会不舒服。”林遇东有心思试试新货,但没忘记上次宫学祈的反应。 “没关系,”宫学祈面露浅笑,“季节性过敏而已,我做过雾化了。” 林遇东倒是不客气,接过表弟递来的雪茄,用雪松木片引燃。 烟雾在空中缭绕,淡淡的木香味渲染了周围的空气,使人沉醉其中。 口感醇厚,香气独特。 林遇东是雪茄老手,资深爱好者,品味不是一般高,吸一口就知道是高级货,通常用来上贡的那种,高希霸和蒙特克里斯托都比不了。 他满意地点头:“只有在宫先生这里,才能品到浓郁度这么高的雪茄,谢谢招待。” 宫学祈大方极了,“表弟,闻真已经准备好两盒雪茄烟,你送到东哥车上。” 真心送,又能把人打发走。 程应岭这顿饭只是了一口烩牛尾就退场,不觉得饿,紧张到肚子胀气。 终于解脱了。 林遇东和宫学祈的气场融合在一起,无疑是泰山压顶。 此刻,一室静谧。 宫学祈宛若艺术雕塑般坐在那儿,缓缓掀起眼帘,漂亮的眼睛像一池湖水,波光粼粼中透着无尽的魅惑与探究。 他用这双眼睛观察别人,通常会产生两种效果,要么对方跪在他的轮椅旁亲吻他的手,要么转身逃走。 林遇东给了他第三种反应——回视他。 一分一秒都没有移开过,目光深沉又神秘。 雪茄烟躺在烟托上,缓慢燃烧着,飘起的烟雾为这场无声对峙添上一抹淡淡的色彩。 他俩之间的磁场碰撞,并不会让沉默变得尴尬。 很自然的沉默,也很自然的打破沉默。 宫学祈开口问:“林遇东,你为什么往我床上送人。” 从这个人嘴里说出任何话,林遇东都不会感到惊讶。 他的情绪很稳定,“宫先生向我透露过个人喜好,我想成人之美,看来是我会意错了。” “你没有错,”宫学祈的眼神渐渐暗下来,显出鬼魅和病态的气质,“只是把我想的太廉价,凤髓龙肝一样的稀世珍品才配端上我的桌,吃或不吃还要看我心情。” 他真傲慢,而且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 林遇东微眯眼眸,很客气地询问:“查理不好吗?” 宫学祈嘴角勾着冷笑:“差太远了。” “那么..”林遇东拿起那瓶烧嗓子的朗姆酒,倒入加冰的杯子里,“宫先生眼里的‘凤髓龙肝’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参照物?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私人订制吗?”宫学祈按动按钮,控制着轮椅绕过餐桌,停在了主位的位置。 第19章 他以倦怠的姿势坐着,两只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目光却凛冽孤高,仿佛是一位帝王正在俯视他的庶民。 “送上门的,我都不要。” 话说的没问题,但他的眼神林遇东实在不喜欢。 林遇东在考虑。 要不要就在这间屋子,在这张餐桌上,他把宫学祈干了。 干老实了,省得总挑三拣四。 第13章 只要目的达到了,那些令人不快的小细节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喜欢宫学祈看奴隶似的眼神,但爱极了对方在艺术上的造诣。 没有人是完美的,尤其是大师。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宫学祈在试他的弹性。 装乖装纯玩腻了。 开始亮爪子。 林遇东表面无比镇定,喝掉杯里的朗姆酒,平息了隐隐冒头的火气。 与此同时,宫学祈也安静下来,收敛起锋芒,垂着脑袋像个布娃娃。 林遇东觉得他在偷笑,心里正庆祝这一场小小的胜利。 美妙的晚餐就在这种较量中结束了.. 林遇东起身告辞,“宫先生,太晚了,我改天再来看你,谢谢你的朗姆酒。” 宫学祈撩起明眸,微笑:“我送你,东哥。” 林遇东回了他一个笑,并没有婉拒。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表面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宫学祈送客到庄园大门,看着林遇东坐进轿车,双方目光衔接,互相点头示意。 他们挥手告别,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自己就是条龙,还问我什么是凤髓龙肝..”宫学祈低声喃喃,慢吞吞的调子令人捉摸不透。 每次和林遇东见完面,闻真都不敢确定宫学祈的心情是好是坏。 需要试探一番,才可以决定用什么态度面对。 这次不需要拙劣的试探。 非常明显,宫学祈心情不错。 他吩咐闻真取一瓶威士忌到音乐厅,他要一边喝酒一边听布莱曼。 这是一个值得享受回味的夜晚。 在一声声美妙音节的熏陶下,宫学祈混合着酒精带来的兴奋为欧泊公司提供了大量的设计图纸,他本人不喜欢用电脑,理由是那种坐姿很蠢。 每次看见闻真坐在一排设备前输出,他都要损一句:“嗳,你这个可怜的小狗。” 闻真无所谓,熬夜把宫学祈的图纸变成电子版本。 宫学祈一旦进入某种忘我的境界,会无视身边所有物,他游龙一般滑着轮椅在音乐厅东奔西走,偶尔会自言自语:“我希望他性格里雄鹰的勇猛成分尽快显露,而不是竟给我看些假惺惺鸽子的温柔..” 不疯魔不成活。 宫学祈兴奋到天亮,期间还试了一次雪茄。 第二天上午,他的头开始疼了。 躺在床上洗漱,躺在床上玩手机,不吃早餐也不吃药,赖在被窝不起来。 第一天来报道的程应岭,听说宫先生要在卧室接见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场景有多‘恐怖’。 考验男人定力的时刻来了! 一路上,他不停地在心里重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卧室很大,这点无需赘述。 床铺在房间的正中央,后面是落地大窗,多层帘只留一层纺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使室内光线偏暗。 程应岭进来后,看见了传闻中的美男卧榻。 宫先生如猫儿般慵懒温顺,轻盈地趴伏在酒红色的被子里,他那显眼又漂亮的红发让人一眼找到他的头部,他的脸有一半埋在被单里,白色睡袍包裹着身躯,只露出肩膀和胳臂,两只手自然垂落在床边。 他好像睡着了。 廖姐上去就把他叫醒:“阿祈,程设计师来了。” “嗯..”宫学祈慢悠悠地睁眼,身体一动没动,“表弟,是表弟吗?” “是我,宫先生。”程应岭下意识回答,一不留神还往前迈了一步。 他想看清楚他的脸,证明自己的心经没白念。 宫学祈微微叹息,柔和嗓音夹着一丝沙哑:“来,表弟。” 程应岭全凭本能地走向床铺,又很自然地半跪在床边,但不敢离宫学祈太近。 宫学祈抬起脑袋,脸庞犹如晨露滋润过的花瓣,泛着淡淡的红晕。 他变换睡姿,用拳头支着腮帮,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身体的不适让他视野朦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一会儿,渐渐看清了程应岭的模样。 程应岭被他看得心脏僵住,继而怦怦乱跳,赶忙检查一下自己的着装。 今天没穿正装,服装很便捷,戴了一副无框近视镜。 “你长得不像你哥哥。”宫学祈说完,好像很失望似的把视线移开了。 程应岭不信邪的反驳:“不对啊宫先生,很多人说我的眼睛像大哥。” “你?”宫学祈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你俩除了都是男人以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 程应岭低下头,开场白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宫学祈多看两眼,又挑他毛病:“你来见我,不刮胡子吗?” “啊?”程应岭摸着下巴的青茬,“刮了,可能是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它又长长..长出来了。” “哈哈哈..”宫学祈仰头笑,笑声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表弟,你怎么傻傻的,你可是林遇东的弟弟,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程应岭不知道如何作答。 平时他真不这样,虽然做不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语的境地,但也是出了名的社交小能手。 面对到宫学祈,他的思维一团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脸烧红。 人一慌,嘴就笨。 “好了,”宫学祈重新趴在床上,半阖双眸,抓了两下红头发,“让廖姐拿点吃的上来,你喂我。” 闻言,程应岭的脑袋像按了弹簧,猛地弹起来,肩膀也跟着抖两下。 宫学祈不看也能猜到,低低地笑:“逗你呢。” 趁他闭上眼睛,程应岭赶忙跪安。 出了门,表弟一路逃到楼梯口,大口呼吸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始琢磨.. 如果是这种相处模式的话,也能接受。 宫先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伺候’,喜欢开玩笑而已,这算事儿吗? 显然,表弟还是太年轻。 ... 宫学祈在露台吃的早餐,他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 期间,程应岭做了服务生的工作,初来乍到,一刻不敢怠慢。 拘谨是难免的,尤其服务对象是宫学祈,表弟感到任务庞大且艰巨。 奇怪的是,宫学祈没再搭理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没问表弟为什么来,也没问他有什么目的,没再提起林遇东。 程应岭贮备了一大堆说辞,一个字都没用上。 下午,宫学祈回卧室休息,勒令谁也不准打扰。 程应岭一个人在宅子里熟悉环境,恰好在厅堂遇到了闻真,两人礼貌地打声招呼,随意聊两句。 闻真问他适应的怎么样,有没有见到宫先生。 “宫先生人很好,哥们儿,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程应岭乐呵呵地表示,“从今天开始,他们也要羡慕我了,我算是因祸得福。” 他说出这么天真的话,闻真的眼底浮起一抹同情。 “祝你好运。” “哈..闻设计,你讲话有点学究气。” “你说是就是吧。” ... 一天,两天。 三天后.. 又过几天。 生活就在这诡异又微妙的气氛中获得一种平衡。 程应岭从不缺席,像上班打卡一样,每天准时准点来庄园报道,不知不觉他慢慢融入了这座庄园。 不管是廖姐还是陈管家,以及那两位帅男佣,他们相处融洽,处的简直像一家人。 他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工位,搬来一大堆设备,就在酒窖正上方的房间。 宅子太大了,有几十间房,大部分空着。 廖姐让他随便用。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某些时候,程应岭享受到了家的温暖。 但是! 有一个人不能用好和坏来形容。 程应岭从第二天就开启了‘地狱级’体验,逐渐理解了闻真看他的眼神。 宫学祈对他,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心情好的时候逗小狗一样逗逗表弟,有时还会给他撩起反应,他不得不狼狈地冲进洗手间练习‘传统手艺’。 心情不好的时候... 一切皆有可能。 程应岭已经不敢用任何词汇来定义宫学祈,前一秒比天使更美丽,后一秒比魔鬼还可怕。 总而言之,宫学祈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人,他堆积起来的灾难与美好持平。 哪怕他如此阴晴不定,程应岭还是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第20章 他具备这样的魅力,让人又爱又怕。 好在表弟被大哥锻炼出来了,大心脏选手,最适合接受打压式教育,而且从小就慕强。 宫学祈再‘变态’又能怎样? 实力够顶,表弟就扛得住。 ... 时光匆匆,又是三天。 程应岭赶早来蹭早餐,一进大门就察觉出氛围不对。 大家都很安静,除了问好多余的话不说。 明摆着,宫先生心情不佳。 其实最近都不太好,原因尚不明晰。 程应岭不愿往枪口上撞,特意在园子里转一圈,想让闻真去探探口风。 廖姐提醒他:“闻真没来。” 他恍悟,意识到自己连续几天都没看见闻真了。 谁能想到—— 他加入庄园,最大受益者竟然是闻真,有他分担‘服务工作’,闻真空出很多时间回市区,还发朋友圈晒出游的照片。 “程设计,”廖姐拍拍他的肩,“宫先生叫你。” 好吧,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暴风雨。 画面一转。 表弟规规矩矩地站在露台靠窗的位置,正对着庄园主人。 宫学祈穿着薄毛衣和黑色长裤,坐在轮椅中,面前摆着一副棋盘。 黑子白子摆出残局,乱糟糟的形状,连空间都跟着扭曲了。 自从程应岭加入到庄园,林遇东就再没来过。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宫学祈瞄一眼被冷落的棋盘,再瞅一眼浑身写满紧张的表弟,嘴角掀起冰冷的弧度。 不会以为派个傻表弟就能打发他吧。 “表弟,”他出声,语调婉转动听,“站着多累,到这儿来。” 他越这样,程应岭越慌。 “宫先生,”程应岭充满警惕地看他一眼,“您吃过早餐了吗?我去给您取。” 宫学祈毫无预兆地抛出问题,“你什么时候来绿国的。” 怎么突然聊家常了? 程应岭老实巴交地回道:“在这边读的高等中学,后来去的美国。” “这么说..”宫学祈单手支着下颌,反复思量,“你不是从小跟在东哥身边,你是来投奔他的。” “是..”程应岭目露崇拜,“大哥十五年前就创立了素雅,以我姑姑的名字,我刚好是学设计的,他给了我施展拳脚的机会。” “你姑姑?” “就是大哥的母亲,她叫林素雅。” “林表弟。” “不..我和大哥一样,随妈姓。” “你姑姑还在吗?” “不在了,素雅成立之前就走了。” “哦..” 宫学祈眨巴两下眼睛,忽然笑起来:“嗳,我和你大哥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父母双亡。” “.....”程应岭摸了摸鼻子,纠正道:“不知道他父亲亡没亡,反正我们都没见过。” “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宫学祈的话颇有道理。 程应岭重重地点头:“没错!” “你大哥呢?”宫学祈从棋盘上拿起一枚黑色棋子,用两根手指夹住,一边打量一边说,“他就这么放心把你留在我身边,不怕我吃了你?” “他..我也不太清楚,”接收到凌厉的一瞥,程应岭迅速改口供,“啊!我听刘哥说,大哥出差了,他在忙公司的事。” 宫学祈语气笃定,“忙着开拍卖行。” “您怎么知道,”程应岭有些惊讶,但很快不惊讶了,这有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没错,他天天飞,正在选位置,可能会在香港。” “他有没有说赚够多少退休。” “钱在大哥眼里已经是纸了,过程更重要。” 宫学祈面容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柔:“东哥还有别的追求吗?” “当然了,大哥一直想超越..咳咳..”程应岭及时踩刹车,猛烈地咳嗽两声。 “超越欧泊嘛,”宫学祈打趣道,“这件事连地沟里的老鼠都知道,就差立个牌子了。” 程应岭尴尬地笑笑,莫名的脸又红了,“宫先生,您放心,我是来赎罪的,绝不是...那个您想喝茶吗?” 他看见宫学祈抬手,以为要喝的。 宫学祈照着棋盘比画两下,漫不经心道:“找你来,是让你把棋盘扔了,老师不在,我这个学生留着它有什么用,记住,要扔的干干净净,一个棋子也别落下,再让我看到这种东西,我就把你的手筋挑了。” 只是挑筋? 还好,他大哥之前扬言要剁了他丫的。 正是这种惨无人道的高压,使程应岭干起活来相当利索,马上找一个大盒子,三下五除二将棋盘打包带走。 出去之前,他特意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保没漏下棋子。 实际上,宫学祈手里还有一枚。 “表弟。” 在程应岭马上退出工作室时,宫学祈又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不见露台上的身影,只听见毫无温度的冰冷声音:”午餐和晚餐我都不吃,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来。” 第14章 手里还有一枚黑棋子,他用刻刀在棋子表面雕刻出人形图案,一个蛇形女人,双手举着托盘,他往盘子里镶嵌两颗不到一克拉的无色钻石,然后给蛇女的身形轮廓上色。 他摆弄这个小东西,直到太阳落山,最后背靠轮椅睡着了。 漆黑的夜晚,纺纱帘子被吹起,带着刺骨的冷意飘进屋子。 宫学祈是被冻醒的,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浑身僵硬,双手冰凉得不听使唤。 他缓了片刻,慢慢活动十指,让它们一点点恢复知觉。 “廖姐..”他张开嘴,声音有点嘶哑,“闻真,老陈..” 没有人回应他.. 他摸了摸干涩的喉咙,再次发出声音:“表弟。” 好好好,就当他撞闪灵了。 宅子里的人全部凭空消失,只剩一人。 宫学祈按动轮椅,绕过工作台,从沙发上拽起一条厚厚的毛毯,像包粽子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阿嚏!”他揉着鼻梁,哪哪都不舒服,“来个人。” 廖姐最先发现的他,在走廊里,黑乎乎的一团吓死人。 “你怎么在这里!”廖姐很惊讶,赶忙把他推到亮处,玫瑰色的灯光照下来,将他的脸照得通红,“瞧你的样子,病恹恹的,不会发烧了吧。” 她摸上他的额头,都有点烫手了。 宫学祈低声问:“表弟呢。” “程设计已经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哦..九点?” “猜得还挺准。” “不小心睡着了。” 廖姐推着他回卧室,一路上絮絮叨叨。 “我们以为你在做事,谁也不敢打扰你,早知道我进去看看了,”廖姐在他头上一通埋怨,“我说过很多次,睡觉之前把露台的门关上,现在早晚温差很大,你不想做,就叫人帮你做。” 宫学祈窝在椅子里,毛毯盖住下巴,他的声音沙哑含糊:“没找到电铃。” 廖姐无奈:“你还能找个更差劲的理由吗?” 宫学祈不吱声,就这么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后半夜,廖姐和护工陪床,空气里充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看样子医生已经来过了。 本就体质敏感,加上夜晚受凉。 宫学祈毫无意外的发起高烧,体温超过38c,然后一直保持不降。 吃药和输液对他起不了太大作用,只有依赖时间帮他消化高温。 翌日,是个阴雨天。 远处山峦在阴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朦胧而神秘。 天空云层低垂,屋里昏天暗地。 宫学祈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他闭着眼睛,双颊红扑扑的,睡得很沉。 护工寸步不离,时不时用冰贴给他降温。 消息不胫而走。 无论是偷懒的闻真,还是积极的表弟,顶着恶劣的天气纷纷到场。 “千防万防还是着凉了,”廖姐温言细语地跟他们解释,“这次有点严重,估计三天后才能出卧室。” 闻真还是关心老师的,并凭着经验猜测缘由:“不会是大半夜突发奇想的出去看星星月亮吧。” 廖姐一摆手,“那倒没有。” “是我不好,”程应岭主动领罪,脸上写满了愧疚,“我不该早走,让宫先生孤零零的吹冷风,还是经验不足。” “不关你们的事。” 廖姐是个讲理的人,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叫他们先去用餐。 真好,在家都没这待遇。 表弟心里想着,迫不及待地朝餐室走去。 好日子马上到头,早餐吃到一半,属于他的‘灾难’便降临了。 宫先生醒了,点名道姓要见程应岭。 “确定吗?”程应岭不相信,“我怀疑宫先生不知道我的全名,确定是叫我,不是叫闻真或闻假?” 廖姐笃定道:“确定,庄园上上下下只有一个叫表弟的。” 第21章 “.....” 程应岭猛地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时间漱口洗脸,匆匆捯饬一番。 确定身上没有异味,他才敢进入宫学祈的卧室。 宫学祈呈趴卧的姿态躺在床上,侧着脸,露出肩膀和两只手臂。 “宫先生,”程应岭轻车熟路地单膝跪在床边,眼神里透出担忧,“您还好吗?很抱歉,我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顶什么用.. 宫学祈闭着眼睛嘀咕,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表弟..”他出声,嗓音有着明显的变化,但依旧能打动人心,“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这可如何是好。 程应岭斟酌用词,“没有,您在说笑。” 宫学祈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摩挲着床单移动,像初春的嫩芽悬停在空中,指尖还残留着睡意的微颤。 他握住了程应岭的手,掌心的热度传给对方,烫得人全身硬梆梆。 程应岭仿佛进入了备战状态,恐惧和兴奋交织,一动不敢动。 “宫先生..”表弟有点顶不住了,攥着男神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一个罪恶的念想。 他想把手抽回来,宫学祈不同意。 “别走,”宫学祈的脸在床单上蹭了蹭,红色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眉眼,“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 程应岭悄悄揩去额头的汗,决定做个乖孩子。 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手握着宫学祈,就这样坚持了半个小时。 宫学祈始终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看样子又睡着了。 太好了.. 表弟万分庆幸,小心翼翼地挪动手指。 “不听话。”宫学祈根本没睡,忽然睁开沉重的眼皮。 他抬起脸,目光朦胧而幽深,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程应岭因为他的一个笑而晃神,“宫先生,你饶了我吧。” 宫学祈终于松手,脸上闪过一抹嫌弃。 程应岭赶忙把毛巾递给他,“您擦擦手。” “扶我坐起来,”宫学祈先配合地抬起胳膊,“你是抱养的吧,看不出你和林遇东有一丁点血缘关系。” “没几个人能像我大哥那样。”表弟谨小慎微地把人扶起来,说话时胸腔都在颤动。 宫学祈点头:“有道理。” “您想喝点什么吗?” “不,你乖乖坐好。” 坐哪里? 表弟环顾一圈,目光盯上了床尾凳。 他把凳子搬过来,像受教的小学生骑在上面。 宫学祈面露笑意,随意打量他一番,忽然抛出一个惊雷,“表弟,你喜欢我吗?” 程应岭被问的猝不及防,愣了好半天才恢复语言系统:“嗯..喜欢,大家都喜欢您,就像喜欢一个电影明星,我是打心底崇拜您,你一直是我们的榜样。” 宫学祈微微俯身,压低了嗓音:“你这么喜欢我,我给你当嫂子好不好?” “啊?”程应岭惊讶地发出鹅叫。 “哈哈哈..”他的反应把宫学祈逗笑了,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宫学祈嗓子干涩而钝痛,一旦咳起来就止不住。 程应岭赶忙拿出一剂止咳药,宫学祈摇摇头,伸手挡住。 这种东西对他已经没用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停下来,脸色显出病态的红晕,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胸膛还在起伏,他看着有些虚弱。 程应岭心慌意乱,一双眼睛无处可放,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什么时间了。”宫学祈问,语调有些冷漠。 “11点钟,您饿吗?” “不..你告诉我,这件事有谁知道。” 说话时,宫学祈低眸,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在玩弄自己的手指。 程应岭抑制住想把人抱进怀里的疯狂念头,一边在心里念心经一边答话:“闻设计来了。” “他不算。” “威总打过电话。” “好吧,”宫学祈掀起眼帘,脸上没什么表情,“头疼,你给我按按。” “.....” 表弟脑子嗡一声,来之前接受过简单的护理培训,会几招按摩手法,但从来没想过动真格的。 光是看一眼他就受不了,让他上手岂不是要他的命! 他无法拒绝,重新跪在床边,十根手指头好像触电似的不停颤抖。 宫学祈催促他:“用力,不要停,表弟。” “.....” -- 表弟被折腾一整天,临近傍晚,终于逃脱魔窟。 “呼~”程应岭站在茶水间,猛灌一杯凉饮料,“真爽啊。” 闻真突然出现在背后,轻声问:“宫先生好点了吗?” 程应岭吓一跳,猛地转过头:“好些了,你怎么不进去。” 闻真打量他的气色,抿唇笑了笑:“有你在,不需要我。” “闻设计,”程应岭跟在闻真屁股后面问,“听说你在宫先生身边工作六年了。” “再过一个月,是第七个年头。” 程应岭不自在地压低声音:“恕我冒昧,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闻真转过脸,不易察觉地挑眉:“坚持什么。” “就是...”程应岭往门口瞅一眼,“有事没事就被调...你明白,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宫先生。” “你是想说调戏吗?”闻真的反应很镇定,“还好,他又不动真格的。” “那也很难熬,我这么年轻..” 表弟意有所指,今天已经跑过三趟厕所了。 闻真露出理解的表情:“你找我取经,其实没找对人,我帮不了你。” “那我应该找谁。” “谁让你来的?” “.....” -- 接到表弟电话时,林遇东正在享用美味的晚餐。 手机就在旁边,他撂下酒杯时顺便点了接听。 “大哥,我有点遭不住了。”程应岭上来就诉苦,蔫头巴脑的有点可怜。 林遇东并不惊讶,甚至觉得表弟很能抗,竟然现在才打电话。 他放下餐具,语气淡淡问:“什么事。” 表弟超小声:“宫先生好像不行了。” 林遇东微怔一瞬,点燃一根烟,“不行了?” “他病得很严重,”程应岭尽量往夸张了说,“开始说胡话了。” “说了什么。” “呃..让我亮家伙,在他面前展示一下‘林家手艺’。” 林遇东被烟呛下嗓子,笑出了声:“你确定是胡话?” “大哥..”程应岭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这种事儿我只能当胡话听,总不能真让我在宫先生面前脱裤子...您得空就过来看看吧,我压力真的很大。” “这是理由吗?” “还有大哥,宫先生让我把棋盘扔了。” 闻言,林遇东眼眸微眯,吸烟的动作变慢。 程应岭吞口水,忐忑地问:“你..来来来吗?” “再说。” 林遇东把手机扔在桌上,结束了通话。 -- 大哥的‘再说’,就是两个小时后见。 程应岭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娘家人盼来了,得知大哥的车已经到庄园门口,他跑着过去迎接。 林遇东没急着进去,打开后车门,让表弟先上车聊聊。 “大哥,晚上好。”程应岭弯腰钻进车,见到人的一瞬间,身心散发出的活跃度立刻平息,一秒变乖乖仔。 他在宫学祈和林遇东面前表现出的顺服,是完全不同的。 林遇东一袭黑色,坐在那儿,半张脸陷在阴影中。 有种人就是专门来镇场子的。 程应岭屏住呼吸,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在晚上打扰大哥。 “照镜子了吗?”林遇东悠悠开口,眼底浮现探究,“看你的样子,好像被小老鼠欺负了。” “......”程应岭有些心虚,不敢随便讲话。 “是你不行了,还是他不行了。” “是我..”应岭讷讷道,“大哥,宫先生比传闻中的还要...反复无常,有时候好的又让我不知所措。” 林遇东冷漠又同情:“爱上了。” “没有!”程应岭不自觉地举起手发誓,“我听您的,以事业为重,虽然宫先生魅力无穷,具备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但我的定力很强。” “这么强,搞不定他?”林遇东的声音轻慢,带点调笑的意味。 程应岭抓抓头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想都不敢想。” 林遇东垂眸,沉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程应岭有自知之明:“我不是英雄,我就是拎包小弟。” 林遇东敲响车窗,对等待的司机说:“开进去。” 车子启动缓缓进入庄园,行驶在夜色侵染的车道。 片刻,黑色商务车停在别墅正门。 林遇东下了车,正要往前走,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转过身,看见程应岭凑过来,在他耳畔留下一句话:“大哥,你才是英雄。” 第22章 第15章 宫学祈在池子里泡了一刻钟,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绚丽的梦,梦里他看见世界上所有的树木崛地而起,它们张开枝丫舞动着,突然,它们又变得阴森可怖,天空也变成血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朝他压过来。 他动也不动,知道这是梦。 恍惚间,他隐约听到有人叫一声“林总”。 接着是轻微的“咔哒”声响,有人进来了。 “宫先生。” 护工的声音。 宫学祈的睫毛颤动两下,那双眼睛像被晨雾吻过的湖面,在涟漪间缓缓晕开。 “时间到了,您不能继续泡在水里。”护工秉持着职业操守提高胆量,“宫先生,我帮你把水放了。” “嗯..”宫学祈点下头,总觉得自己漏掉一个问题。 不等他琢磨明白,池子里的热水消失不见。 护工拿着毛巾帮他擦身,擦干净后用浴袍裹住他,把他从池子里抱出来放到轮椅上。 这时候,宫学祈开始感觉冷了。 原本被热水渲染的粉红皮肤慢慢变白,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ok,让廖姐进来。”他稳住声线,表面看没什么问题。 护工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廖姐就进来了。 “阿祈,感觉怎么样?”廖姐握住轮椅推手,推着人来到理容室,“哎呀,粗心大意了,头发都没给你吹干。” 宫学祈对着一面富丽堂皇的大镜子,玫瑰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眸闪着碎星般的细微亮光。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问题,“廖姐,我听到有人叫林总。” 廖姐感到意外,“耳朵真灵,我刚才跟护工提了一嘴。” “林遇东吗?” “是啊。” 宫学祈纹丝不动,任由廖姐拿着毛巾在他头上胡作非为。 半响后,他低声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廖姐说:“他来了,正在会客室。” 这次轮到宫学祈惊讶:“什么时候。” “有一会儿了,”廖姐放下毛巾,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你状态不佳,护工不敢惊扰你,那么你现在要招待林总吗?” 宫学祈瞅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为了表弟,兴师问罪来了。” 谁让你总欺负人家.. 廖姐无奈地耸肩,“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现在在发抖,瞧瞧你的脸色,撑得住吗?” 宫学祈露出执拗又顽皮的表情:“撑不住就在他面前表演三秒昏厥,吓死他。” 廖姐笑道:“我觉得林先生那样的人,你吓不到他。” 宫学祈低声附和,“是。” “表弟可以,”廖姐又说,“你打个喷嚏都能把人吓个半死,阿祈,小程人不错,你别总捉弄他。” “我没有。”宫学祈不承认,做了一个漫不经心的手势,“廖姐,帮我拿一套睡衣,我自己穿。” “你要见林先生吗?” “嗯,你去把他请上来吧,我在卧室接待他。”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叫护工。” ... 林遇东等了半个小时,颇有耐心,甚至以为自己见不到人了。 廖姐到楼下请他,他先询问宫学祈的情况。 “好多了,”廖姐态度客气委婉,“刚刚做检查耽搁了一会儿,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林遇东说着,已经出了电梯到三楼。 廖姐把人带到卧室,没进屋,随手关上了房门。 卧室点亮几盏灯,晃出一片片暖黄色的光。 宫学祈穿着干净的宽松睡衣坐在轮椅中休息,脸色有点苍白,刚从水里出来,皮肤仍旧泛着淡淡的光泽,身上散发出一股湿润的香气。 “东哥,”他先问好,“真是好久不见啊。” 为什么会嗅出一丝埋怨的味道? 林遇东不易察觉地勾唇,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向前走,最终在正对着宫学祈的沙发椅落座。 他很自然地叠起双腿,侧目打量轮椅中的男人,语气饱含关切:“宫先生,您好些了吗?” 宫学祈摸了摸喉咙,嗓音沙哑:“不太好,嗓子痛,还有点过敏。” 林遇东随口问:“过敏?” “这里..”宫学祈掀开衣袖,露出手臂,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肌肤,“起了红疹,还好不痒。” 林遇东瞅两眼,只觉那条胳膊白得发光,具有一定的韧性,肌肉线条秀劲漂亮,反正是没看到什么所谓的红疹。 宫学祈心里叫屈,将胳膊往前伸了伸,“你要凑近看,放在眼睛前面才看得到,它是红色的小点点,隐藏在皮肤里。” 不管多大的点点,林遇东都不会往前凑,保持风度微微一笑:“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 宫学祈撂下袖子,翕动鼻子说:“家常便饭的小毛病,要死了才会去医院。” 语毕,他轻轻咳嗽两声,顿感口干舌燥。 林遇东体贴地将桌上的水杯挪到他跟前。 他拿起来,咬住吸管喝两口,没发出一丁点动静。 从一些细节就能看出,宫学祈是个优雅又体面的人,那种举止自然的神态不是装出来的。 林遇东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盯着自己的拇指沉思起来。 他在想,二十年前他在平地区为了填饱肚子奔波时,宫学祈当时在做什么。 如果他们早些相遇,发展到现在会是什么关系。 敌人? 挚友? 还是.. 都不对,那时候宫学祈还是小孩呢,而林遇东也只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 “你忘记穿鞋子了,”林遇东的视线刚好掠过宫学祈裸露的双脚,“难怪你一直白着脸,不冷吗?” 宫学祈诚实道:“有点,我的手时不时发抖,想为东哥倒杯酒都不敢。” 质地优良的棉拖鞋就摆在床边,离他们五步远的距离。 林遇东和宫学祈几乎是同步看向那双鞋,然后又回视彼此。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带有一丝笑意,很值得细细品味。 他会帮他穿鞋吗? 当然不会。 林遇东按响电铃,叫来护工。 “拿双鞋子给宫先生,”他使唤护工就跟使唤自己员工一样,语气平稳且不容置疑,“再拿条毯子,他穿得很薄。” 护工全凭本能地应道:“好的。” 屋子里的温度偏高,外面倒是很凉爽,可惜不能开窗户。 在宫学祈因冷往身上加装备时,林遇东热得开始脱衣服。 他脱掉西服外套,扯松领带,拿起加冰的朗姆酒喝一口。 进屋后,他都没敢动这杯酒,害怕喝完了跟宫学祈发出一样沙哑的嗓音。 “这瓶酒真不错,”林遇东笑着评价,眉宇间浮现几分不羁,“再来十个硬汉,一晚上恐怕也消化不了。” 宫学祈莞尔:“说明我选对了。” 护工忙完退出去,屋子里迎来短暂的安静。 林遇东慢悠悠品着朗姆酒,心中计算着,按照这个速度,这瓶酒多久能喝完。 他脱去外套宛若脱去一层伪装,尤其是他喝酒的状态,散发出某种性感而危险的气息,如同一头巨兽被压抑着力量。 宫学祈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清晰感受到,并为之亢奋,使苍白的脸颊恢复了少许血色。 毫无疑问,林遇东是宫学祈这辈子近距离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宫学祈捻了捻手指,又摸摸腿上的毛毯,打破了沉寂:“你怎么会来?” 林遇东放下酒杯,轻声道:“听说宫先生身体不舒服,病得有点严重,我来看看。” 宫学祈抬起视线,眼神越来越温顺:“这不算生病,真的不算什么。” “说实话,气色还行,”林遇东用拍卖商的目光把人打量一番,“我笃定你明天就能转好。” “也许就在今晚。” 宫学祈浅浅一笑,笑容中充满好奇:“你用过晚餐了吗?我叫人送上来。” 林遇东婉拒:“来之前吃过东西。” “吃得什么?” “吃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程应岭给我灌了一大杯苦水。” “.....”宫学祈避开视线,唇角微微上扬,透出一丝狡黠,还有点任性的心虚。 林遇东轻笑出声:“表弟很欣赏宫先生,您一个眼神足以动摇他的决心。” “所以..”宫学祈骄矜地表示,“你是为了表弟来的,弟弟受了委屈,当哥哥的来找我要个说法。” 这世道,谁不委屈呢。 宫学祈也想倒苦水,最好是咬着林遇东的耳朵说:东哥,我也要.. “不敢,”林遇东态度谦逊,眸子里的光却泛着冷意,“能留在宫先生身边学习,是他修来的福气,我是怕他给你造成麻烦,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惹宫先生不开心,您可以告诉我。” 第23章 宫学祈脸色微沉,带点糯糯的鼻音:“好的,他不会下棋。” 林遇东严厉地给予批评:“他的错,我会教训他。” “不好意思东哥,我扔了你送的棋盘。” “没关系,我会叫人再送来一副。” 宫学祈盯着男人的眼睛,声音拖得绵长,每个字都像在刀刃上磨过:“我需要一位有水平的老师。” 末了,他又加一句:“我是个听话的学生。” 林遇东假装开玩笑地说:“太好了,我就喜欢乖学生。” 宫学祈立马反问:“那老师明天来上课吗?” 林遇东心平气和道:“宫先生的身体还需要多休息,等您康复了,我会第一时间来看望你。” 他说话总是呈现模棱两可的倾向。 宫学祈恨他这点,也欣赏他不易妥协的性格。 如果林遇东是一个很容易乖乖就范的男人,他也不会对他这么感兴趣。 “好吧。”宫学祈抿唇低语,眼皮耷拉着,突然有点撑不住了。 此时夜已深,他一直处于低烧状态,因为谈话对象是林遇东,他才打起几分精神,不然早梦周公了。 “不舒服?”林遇东观察他的脸色,语气是初识到至今最温柔的一次。 宫学祈先点头又摇头:“只是困了。” 话落,他整个人变得松弛,呼吸很浅,胸口起伏的节奏像搁浅的浪,仿佛连蜷曲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我不打扰你了。” 林遇东站起身告辞,拿起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 宫学祈忍住哈欠,招财猫一样摆摆手:“我没法下楼送你,晚安。” 林遇东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两秒,面露几分浅笑。 这不挺乖的嘛。 为什么表弟觉得很难搞。 林遇东附和一声“晚安”,刚要开门出去,身后传来动静。 “林遇东。” 随着尾音消失,宫学祈的拇指弹起食指,朝门口的男人抛出一枚棋子。 林遇东精准地接住,摊开掌心,镶嵌钻石的黑棋子映入眼帘,上面有雕刻彩绘的精美图案。 双方再次对视。 宫学祈已经跟乖巧不沾边了,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神色:“送给你,礼尚往来。” 林遇东执起棋子,说句:“谢了。” 第16章 阴云散去,阳透过云层洒下,天气由阴转晴。 宫学祈坐在露台,面无表情地凝望远处山峦,像个植物人一样沉浸在思考中。 程应岭端着一壶凉茶走来,动作十分小心。 干完活,表弟没急着离开。 他时刻牢记大哥的教诲,来这里当‘奴才’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向大师取经。 有时候他很好奇,宫学祈深居简出,是如何与外界接轨,又是从哪里汲取的创作灵感呢? 胡思乱想之际,旁边的大师突然有了动作。 宫学祈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一口,又放下了。 程应岭忙不迭添茶,并趁机搭话:“宫先生,您看什么呢。” “山,云朵,雾气。”宫学祈声音清冷,残留着发烧带来的一丝沙哑,“我经常坐在这里看风景,喜欢山峦的颜色,冬天它会覆上一层薄薄的雪衣,更漂亮了。” 哎呦,心情不错哦! 程应岭开始放松警惕,拉把椅子坐在旁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再开口语气变得轻巧:“可是每天看同样的风景,日子久了不会腻吗?” “怎么会呢?”宫学祈侧目瞧一眼,“不会的表弟,只要你观察的够仔细,你会发现它每天的样子都有变化,环绕在山峦周围的雾气和云朵,变幻莫测,若是你用画笔做记录,一年之后,你绝对找不出两张相同的图案。” 所以他从明天开始要观天象了吗? 程应岭默默记下这个窍门,看着宫学祈的眼神越来越敬佩,“宫先生,您是从眼前风景里获取知识吗?” 宫学祈目光悠远,语气轻慢:“很多超现实主义的作品,都是从大自然给予的抽象中获得元素,嗅觉灵敏的人,哪怕看见一根烟在燃烧也会充满想象力,创作者的任务是不断思考、探索、做梦,而我们要做的,是将天马行空的想象与瑰丽宝石完美结合。” 随着曼妙的音节传入程应岭的耳朵里,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宫学祈五年前推出的一件作品。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首饰纹理,一眼望去那些鸟兽错综复杂地排列,但仔细看会发现它们首尾相接,巧妙地连接并富有寓意,充分展现了设计者惊人的控制力。 有多少人渴望跟随宫先生的脚步,但只做到了拙劣的模仿,不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霎时间,先生的形象在表弟心中壮大。 宫学祈沉着冷静,面色祥和淡然,展现了超脱世俗的风范,像浸过月光的山泉,竟透出三分禅意。 程应岭很难把现在的宫学祈与那个说‘亮家伙’的宫学祈联系到一起,这是大师,那位是...妖精。 “哈哈哈..” 忽然,一阵悦耳的笑声打散了空气里凝聚的禅意。 宫学祈笑得肩膀发颤,修长手指点着表弟,笑说:“你竟然信了,哎呦喂..” 程应岭:“.....” 无言以对,只能战术喝茶。 宫学祈笑够了,稍稍调整下坐姿,眉宇间浮现倦怠之意:“表弟,你昨天好像没来。” 程应岭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呛了一口茶,“咳..我跟您请过假,昨天去公司办点事儿。” “哦..”宫学祈半阖双眸,“表哥表弟都这么忙,林家人的时间很宝贵。” “哪有,我这不是在陪您嘛..” “你是什么水平。” “.....” 宫学祈轻轻地闭上眼睛,心中反复思量。 就算是出于礼貌,林遇东也该问问他恢复的怎么样,连续三天一声不吭有点不符合‘绅士’人设。 事实上,林遇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光说不练的伪君子,这三天里主动给宫学祈发过两条问候的信息。 可惜宫学祈毫无察觉,除了刚加好友时聊过几句,他早就把聊天软件这个功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觉得林遇东很过分。 简直是在宣战,惩罚,挑衅! 既然如此... “表弟,”他声音懒惰,眼神凌厉,“坐稳了,陪我聊一会儿。” 不祥之感迅速袭上心头,程应岭默念心经,做好渡劫的准备。 “你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宫学祈直接问,不给人装傻的机会。 程应岭不必装傻,反而在心里松口气。 不是冲他来的,是大哥的问题。 “还在忙公司的事,这几天...”程应岭眸光一亮,“哦对!来了一位朋友,他跟朋友在一起。” 宫学祈猜测道:“男朋友?” “还不是呢,”表弟脸上挂着老实人的憨笑,一点不掖着藏着,“不过他对我大哥确实有意思,我能看出来,至于大哥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跟我说说吧。”宫学祈单手托住下巴,带笑的眼里充满好奇。 程应岭感到意外:“宫先生,你也爱八卦啊。” 宫学祈无所谓地耸肩,“不说算了。” “说说说,肯定要说的,其实也没什么,”程应岭禁不住一点蛊惑,“这个人和我哥认识挺长时间,关系还行,经常来绿国找大哥。” “长得帅吗?” “谁?哦,长得挺帅,当然不能跟宫先生您比了...” “少废话。” “好的,他人不错,性格好,我跟他见过几次,”程应岭按照简历的顺序,一条一条的汇报,“他是国际珠宝协会主席十二个孩子里的其中一个,是一名教师,专门研学珠宝历史文化,现在在法国高等宝石学院任职,他还是一名珠宝修缮师、鉴定师,正因为有这些技能,我大哥才和他结交。” 宫学祈用手指轻轻点着脸颊,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我们算半个同行了。” 表弟喝口茶润润喉,“当然。” 宫学祈眼里冒出浓烈的兴致,凑近一点问:“我能见见他吗?” 说着,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程应岭的小臂上。 程应岭仿佛被电击了,夸张地站起来,支支吾吾道:“什..什么。” 宫学祈皱眉,面露嫌弃:“表弟,稳当点行吗,不要再给你大哥丢脸了。” “.....”程应岭坐下来,有苦也得往肚子里咽,“您刚刚说什么。” “见见这位老师。” “我觉得问题不大,珠宝圈谁不知道你的大名,我相信他求之不得。” 宫学祈心安理得地接受奉承,只要是他想见的人,他一定能见到。 林遇东那么牛逼,不是也来了嘛。 “低调一点,”宫学祈看着心不在焉,实则意图明显,“这件事不能让你大哥知道。” 程应岭纯洁的脑瓜子暂时没想通,“为什么,他跟大哥关系不错,可以让大哥把人带过来。” 第24章 “你大哥不会,”宫学祈冷笑,带点嘲讽的意味,“好东西他都自己留着,只会把臭鱼烂虾往我嘴里送。” 程应岭:“?” 不是吧,臭鱼烂虾里不包括他吧。 “表弟不一样,”宫学祈微微笑起来,“你是天鹅肉,用金托呈上来的。” 程应岭皮笑肉不笑:“那宫先生您的意思是?” 宫学祈坐正身子,口吻近乎威胁:“传个话,我要见那个人,前提是你大哥不知情,这件事你来办。” 试问,谁能拒绝宫先生呢? 程应岭闭上眼睛,心中默想——不好意思了大哥,就让我沉迷于美色一回吧! 事情不算完。 宫学祈抬手指向门外,态度强势:“你出去,叫闻真进来。” 程应岭拍打两袖,跪安。 相较之下,闻真是个经验丰富的助理,利用三分钟时间询问他俩都聊了什么,并马上猜到事情缘由。 再利用两分钟的时间,跑去阅览室找到一本书。 闻真带着这本书,做足了准备走进工作室。 “你不是说他身边没人吗?”宫学祈上来就问,眼睛直往外射冰刀子,“真真,你的情报不准哦。” 闻真颇有底气地反驳:“没有确定关系的,都不算。” 宫学祈冷哼:“坐吧,别用高视角看着我。” 闻真坐到了表弟先前的位置,将那本书放在桌上,放缓了语调:“宫先生,您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他在珠宝界挺有名的,曾联合过好几位珠宝商在世界各地创办珠宝展览会,东哥就是其中一位,他们是朋友。” 宫学祈没了耐心:“说点我不知道的。” 刚才说的哪一点是你知道的? 闻真只敢在心里过把瘾,面上毕恭毕敬:“是,他在这方面还有学术研究,出版过一本《西方珠宝发展史》的书,这本书的销量不错,在行业里备受认可,我给您拿来了。” 正是桌上的这本。 宫学祈垂下脑袋,翻开两页,内容眼熟,他确定自己之前看过,而且印象不错。 他再扫一眼封面,念出作者的名字:“艾翀,真拗口。” 嗯..不喜欢一个人,连名字都能挑出毛病。 “这位艾老师,”宫学祈喝口凉茶接着说,“林遇东要和他好吗?” “我不知道,”闻真不敢随意揣测,“宫先生,我说句实话,像这种类型的朋友,东哥的圈子里一抓一大把,最近来往密切,可能跟开设拍卖行有关,艾老师的父亲是世界文物保护协会主席,多少能帮上忙。” “一抓一大把,可只有他引起我的注意,”宫学祈合上书,随手一扔,嘴唇上渐渐浮起一种笑,“算他倒霉了。” “你真的要见他?” “要见,我最爱和文人打交道。” “可是东哥..” “没关系,让他来干我。” 第17章 好像真的没有人能拒绝宫学祈,至少珠宝界还没打破这个定律。 这件事儿办得既顺利又低调。 程应岭特意挑选一个大哥出差的日子,私下里找到艾翀,邀请对方去绿谷庄园做客。 正如预料中的那样,艾翀光是听到宫学祈的名字就已经双眸发亮,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为此感到兴奋。 不过宫先生有一个小要求,这次会面要秘密进行。 表弟给出两个借口,一是宫先生做事不张扬,喜静厌吵。二是欧泊和素雅关系敏感,为了不引起误会,最好别让林遇东知道。 艾翀觉得有道理。 再过两天就是素雅拍卖行线下启动日,他是受邀嘉宾,选在开业前去见欧泊的人,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但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艾翀是一名优秀的修缮师,经手过宫学祈亲自镶雕的作品,那时候就已经把崇拜的种子埋在心底了。 “等拍卖行顺利启动后,我会和东哥解释的。” 艾翀这样回复表弟。 表弟心想——理想结果是林遇东永远不知情。 你好我好,大家好。 ... 中午时分,太阳从云中透出来,迷雾也随之散去。 庄园矗立在眼前,周围一片凄凉景色。 艾翀与当初的表弟一样,面露诧异:“想不到宫先生会住在这种地方。” 程应岭笑笑不语,表现得像庄园一份子,轻车熟路地带艾翀进入宅子。 大厅堂,灯火通明—— 廖姐上前招待,对客人说:“宫先生在书房等您。” 于是一行人直奔阅览室。 大概有十年的时间,艾翀总能听到宫学祈的大名,这一刻,终于见到本人了。 越过重重书橱,他们在靠窗的休闲区找到宫学祈,入目所及是坐在轮椅里的剪影,还有难以忽视的红发。 “宫先生,艾老师来了。”程应岭开口提醒。 电动轮椅在原地转半圈,坐在上面的年轻男人面向客人,他一袭黑色,穿着连体装,宽松舒适收腰款,衣服上绣着抽象的蕨类植物图案,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上衣v领显出他脖颈漂亮的线条,再往上就是无可挑剔的五官。 他看上去自然又得体,目光明亮多情,让人一眼沦陷。 艾翀原地愣三秒,暗暗压下惊异,随后向前走几步。 就这么几步路距离,宫学祈不动声色地把人从头到尾看一遍。 高的,帅的,走起路来稳重无声。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令人垂涎的两条长腿,还有一看就是天天举哑铃的双臂。 五官深刻分明,有一双棕色眼睛,是个混血儿。 教书育人的关系,挺拔身躯携带一丝书卷气,毫不违和。 ——可以永远相信东哥选人的眼光。 “宫先生您好,我叫艾翀,很荣幸见到你,”艾翀走到近处,声线温和舒朗,符合他的身份,“您的身体还好吗?” 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宫学祈的双腿上。 一般人是这样的,先看脸,再看腿。 只有林遇东例外。 宫学祈一脸柔和:“您好,我身体无恙,谢谢关心。” 艾翀的眼睛熠熠发光,充满了一种沉静稳重的热情,“宫先生,我家里收藏了很多您的作品,一直想来绿国拜访你,可惜迟迟等不到机会。” 宫学祈微笑还礼:“艾老师,我也一样。” 话音落,他们目光相接,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真诚,有人是真心实意,有人嘛...值得考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由宫学祈亲自带领客人参观自己的住所。 他热络地招待艾老师,并用‘幽静’和‘舒适’加以形容。 艾翀不自觉地被他洗脑。 阴森祖宅秒变世外桃源。 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他们又回到阅览室。 从一开始,艾翀就被满屋书籍吸引,他喜爱阅读,走到哪都会带两本书,想不到宫学祈有同样的习惯。 另外,林遇东也是这样的人。 艾翀想起东哥,心中一悸,转身看向宫学祈,说:“宫先生,我发现你的藏书很多,一些绝版书都找得到。” 宫学祈出手阔绰,并早有准备。 在客人来之前他就让闻真找到几本好书,他当做见面礼送给了艾老师。 艾翀感激不尽:“谢谢宫先生。” “客气,”宫学祈笑容温暖,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缺少知识,便会迎来精神上的黑夜。” 这句话触动到了热爱文学的艾翀,他与宫学祈深深对视几秒,仿佛找到了知己。 宫先生人多好啊! 长相无可挑剔,待人随和有礼,才华横溢又博览群书。 什么阴阳怪气难伺候...统统都是谣言! 艾老师默默打抱不平,面上就更加关怀备至。 不过他很快发现,宫学祈不需要关心与同情。 宫先生是一个热爱并享受生活的人,有更值得称赞的一面。 整整一天,他们在古宅里大谈特谈,相处的十分融洽,放在古代肯定要拜把子的。 一起讨论珠宝文化,一起聆听音乐,一起开怀畅饮。 他们喝酒,聊文学,聊政治,直到夜深人静,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凌晨一点钟。 艾老师喝醉了,仰躺在书房的沙发上,脸色红润,难受地皱起眉头,嘴里持续发出含糊的声音。 宫学祈就在不远处,坐姿端正放松,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也喝了不少酒,但眼底的醉意不明显。 片刻,艾翀的呼吸渐渐均匀,呓语也变得清晰:“东哥..” 宫学祈沉静地看着男人,眸光忽暗忽明,好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蚂蚱。 “廖姐,”宫学祈轻声吩咐,“拿一条毛毯来,别让艾老师着凉。” -- 翌日。 一条炸裂的新闻在圈中扩散,传播速度堪比瘟疫。 艾翀与宫学祈私下聚会把酒言欢,艾老师留在庄园过夜,早上离开时状态不佳,明显是被榨干了。 第25章 天哪!宫学祈是出了名的古怪,从不留宿外人。 艾翀是怎么做到的? 事件持续发酵,毫无意外地演变成一桩丑闻。 绿国的媒体是最会起标题的,在此赛道一骑绝尘。 点开头条就能看见:[人高马大的艾翀,疑似利用职务之便强扑身患残疾的宫设计,将人蹂躏到高烧不退,已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治疗..] 还有更夸张的,暂且不表。 “简直是胡扯!” 艾翀一巴掌拍在林遇东花重金打造的豪华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遇东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激动的满脸通红,在屋里来回踱步,忍不住抱怨:“你们绿国太会造谣了。” 这才哪到哪,开胃菜而已。 林遇东不想说话,抽出一根烟点燃,不急不缓地吞吐云雾,等人自己变冷静。 半晌后,艾翀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 “东哥..”艾老师心怀愧疚地说,“我和宫先生聊得很愉快,到他们嘴里怎么就变味了,你要相信我,出格的事一概没做,我们一直在聊珠宝文化,聊人生,聊...哲学。” 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假? 艾翀自己都感觉不真实,很像欲盖弥彰,但他和宫学祈确实聊的这些,从但丁到歌德,还一起读了波德莱尔的诗。 林遇东抽完烟,做个简单手势,稍显平淡的语气:“你在那里做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艾翀心中一紧,“东哥..” “现在最重要的是,”林遇东点了点桌上的策划书,态度变得强硬,“后天的启动会,不能因为你受影响。”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道歉没用,你回避吧,不要抢了公司的风头。” 林遇东在处理事情上杀伐果断,有些不近人情,但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这个理由艾翀没想明白,带点疑惑问:“我应该不会被...” “你确实差点意思,”林遇东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宫学祈,而且喜欢在素雅和欧泊身上做文章,你想看见我的发布会现场,没人关注素雅拍卖品,大家都在议论宫大师的绯闻吗?你是绯闻对象,毕竟你都把人‘干’进医院了。” “东哥!你知道我不会,”艾翀的脸和脖子瞬间涨红,“媒体在造谣,太卑鄙了,这对宫先生也不友好。” 林遇东盯着人瞧一会儿,眼神意味不明,半分钟后认真问:“第一印象怎么样?” “我愿称为上帝的炫技之作,当然,他的下肢不太方便..” “说实话,你动心了吗?” 闻言,艾翀的表情僵硬,脸色由红转白,神情里透着悲伤,“我心里有人。” 林遇东波澜不惊道:“哦,就是没有。” 艾翀紧张的舌头打结:“东哥,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还真不太知道,”林遇东眼眸微眯,凌厉的眉眼透出侵略性,“你想清楚再说。” 艾翀刚冒头的勇气,一下子瘪了回去。 他垂下脑袋,接受了自己是懦夫的事实。 “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艾老师调整好情绪重新开口,“我去见宫先生是临时受邀,没想过要破坏后天的启动会,怕你误会才没有告诉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 林遇东看向窗外,神情冷冽地沉思,随后冷静下决断:“你最近不是忙着编撰一本《中国四大名玉》的书吗?你去上海,我已经帮你找好人,他们会带你收集资料。” 简直是命令,他具有让人无法抗拒的绝对掌控力。 艾翀强忍着内心的失落说:“好..这次启动会没帮上忙,以后会弥补。” 林遇东摆下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确实,始作俑者是另一个人。 千年的狐狸,玩弄别人就像逗小狗一样简单。 林遇东从西装口袋摸出一枚镶钻的黑棋,低眸打量着,用食指与拇指随意转动两下,然后放回口袋里。 -- 事情败露了! 还闹上了头条,传得沸沸扬扬。 程应岭决定投案自首,期盼获得宽大处理。 傍晚,他战战兢兢走进大哥的寓所。 林遇东坐在吧台,正吃着简易的便餐。 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的不再是严肃的正装,打底衫和深色长裤。 至少从表面看,他没那么冷峻骇人。 “大哥,晚上好。”程应岭已经准备被骂个狗血淋头,声音里带有一股解放的气势,“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约见艾老师,你赶紧把我剁了吧。” 早死早超生! 林遇东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享用晚餐。 约莫十来分钟,他用纸巾擦拭手和嘴唇,平稳的目光落在了表弟身上。 程应岭沮丧地低下头:“您得理解我..” “我没说怪你,”林遇东笑了笑,伸手比画一圈,“你吃饭了吗?要不在我这里对付一口。” “不饿。”程应岭不敢松懈,时刻警惕着。 他能感受到林遇东平静下的淡淡不悦,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天你去绿谷庄园,”林遇东果然有想法,冷漠的目光像一只攥紧的拳头,“告诉宫学祈,我最近都没时间,让他自己练习棋艺。” 程应岭听得额头直冒冷汗,感觉自己这个传话筒要废。 神仙打架,小兵遭殃。 林遇东最后叮嘱道:“你好好表现,不要惹他生气,把人给我伺候好了。” 程应岭硬着头皮接话:“知道..” -- 画面一转。 表弟还是那个表弟,谈话对象换了。 “宫先生放心,我大哥说了,等这两天忙完就来看您,”程应岭语气夸张地边说边比画,“他还托我问您,新到的棋盘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扔了,他会叫人再送一副,直到宫先生满意为止。” 宫学祈转动轮椅,抬眸往上瞟,面露一丝古怪:“这是东哥原话?” 程应岭举手发誓:“一字不落。” 宫学祈表示怀疑,按动轮椅背过身去,玩具娃娃般的睫毛忽扇忽扇,漂亮的眼睛透出古灵精怪的光。 他怎么就不信呢? 闹出这样的绯闻,逼得艾翀暂时离开绿国,启动会需要临时换一位有声望的讲师,可不管换谁都比不上文物保护协会主席的儿子。 宫学祈眉眼浮笑,语调轻慢道:“好吧,看来只有见面,才能揭晓答案。” 他断定,表弟在撒谎。 但他心情好,不打算计较了。 “表弟,取瓶酒,”宫学祈对着明亮的窗外,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大哥压着火呢,不等他了,咱们先快活。” 宫学祈有预感,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林遇东肯定会来找他算账! 他很期待。 第18章 庄园进来一辆车。 来的人是宫威,带着两颗乌拉尔翠榴石。 宫学祈在工作室的露台接待了姑姑。 “26.5克拉,评过级了,净度高,颜色正,造型优美没有加工缺陷。”宫威边说边打开盒盖,展示出两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乌拉尔石榴石很像祖母绿,也称乌拉尔祖母绿,很多珠宝商用它来冒充真正的祖母绿。 属于中档宝石,但翠榴石价格较高。 它的光泽和火彩有说法,距离很远也能闪到眼睛。 宫学祈按动轮椅,从露台边缘来到休闲桌旁,拿起其中一颗观察,沉甸甸的,触感冰冷,手感相对不错。 “我打算送人,”宫威意有所指道,“正在犹豫做什么款式。” 这一趟的目的暴露了。 宫学祈心情不错,感觉也好,直接替姑姑做决定。 他把宝石放回盒子里,捧着便捷设备用3d软件开始绘图,笔尖在屏幕上随意划两下就有了模型。 与此同时,闻真用手绘模拟辅助设计,速度跟得上。 “你要送给谁,”宫学祈一边画图一边说,“我认识吗?” “协会主席下个月过生日,正好我手里有两颗,”宫威刻意解释一番,“不能怪我吝啬,你要知道她每年都过生日,我认识她二十几年了,这个老姐妹识货又贪婪,钟爱祖母绿,天天想着敲诈我,哦对,生日宴你去吗?” 宫学祈没回答,纤长的手指按住屏幕放大,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嗯..可以了。” 他把设备丢到闻真怀里,后续工作就不参与了。 闻真将全部用具搬到另一张桌子,还有那两颗翠榴石,开启了细致的完善工作。 宫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真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只有他能留在你身边。” 宫学祈听出言外之意,没吱声,掩嘴打个哈欠,眼睫都湿了。 “昨晚没睡吗?”宫威留意到他的脸色苍白且平静,“看样子又狂欢一夜,谁惹你不高兴了,还是你太高兴了?” 第26章 宫学祈像一摊白色废料窝在椅子里,带点鼻音说:“你看新闻了吗?” 宫学祈讪讪一笑:“你留人在这里过夜,闹出不小动静,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我听了都不敢相信,这座庄园大概从你出生后就没外人留宿的记录,”她执起咖啡杯抿一口,手指上的珠宝闪闪发亮,“还好,那个人不是林遇东。” “是林遇东的人,”宫学祈困得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他俩要好呢。” “好?”宫威不信邪地挑眉,“从哪看出来的。” 宫学祈忍不住又打哈欠:“我在想..他要是真把人带过来,那就没事了,可是他没有,说明这个文绉绉又单纯的老师跟之前那些臭鱼烂虾不一样,东哥对他有点意思。” “呵..”宫威毫不客气的冷笑,“你太抬举林遇东了,你在说艾翀吧,有利用价值而已,现在怎么样?出了事还不是被他一脚踢开,他没有心的,包括你在内,你也会被他利用。” “姑姑了解的,我最不怕被利用,”宫学祈闭着眼睛笑起来,“我自己有感觉,他能让我兴奋,这就足够了。” “同一种人,怪不得能看对眼。”宫威意味深长地点头,“某些方面你俩挺像的,都是唯我独尊,好比一山不容二虎,真的斗起法,只会两败俱伤。” “林遇东要是稍微感性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哎呦,不容易啊,”姑姑揶揄道,“你碰到铁板了,不过..”她语气微顿,眼神有些许变化,可疑地压低声,“我听说他把表弟放在你身边,你竟然同意了。” 敌人都打进内部了,换谁也坐不住。 宫威老早就想来庄园一探究竟,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冒然前来很像兴师问罪,不管不顾心里又不踏实,这次借着准备礼物的机会终于问出口。 宫学祈给了一个敷衍又真实的理由:“东哥教我下棋,我总得回馈点什么,生意人嘛,百赚不亏,你应该比我更懂他。” 宫威心里着了火,义愤填膺道:“他就看准你这点,没有生意人的算计,全是艺术家的随心所欲!摆明了让他弟弟来偷艺,不要脸。” “他确实,”宫学祈附和,“所以天下无敌。” 宫威劝道:“阿祈,你不应该如了他的愿。” 宫学祈强忍着睡意,坐正了身子,“姑姑,你觉得我会跳槽吗?” 他一下子戳到姑姑的肺管了。 宫威神色稍变,眼底冒出警惕:“你会吗?” 宫学祈莞尔:“不知道。” 这是实话。 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事连他自己都不敢妄下定论。 “你不会的,阿祈,”宫威忽然笑了,自信心瞬间回来大半,“林遇东是咱们的老对手,我是你姑姑,对你多少有点了解,你喜欢无穷无尽的对抗,一直在寻找势均力敌的对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投敌呢。” 宫学祈眸光亮起,“姑姑确实了解我。” “你看中他,其实是想征服他..”宫威担忧地皱了皱眉,“我只是打比方,如果真的被你做到了,之后呢?” 宫学祈缓慢地眨眼,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看情况喽。” 宫威立马正襟危坐,仿佛如临大敌,“所以我不希望你招惹林遇东,他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这个人报复心极重,曾经有人把化学合成的宝石卖给他,他就找全世界最好的律师团队,两年内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从那以后没人再敢卖他假货,他真的是往死里整。” 宫学祈表示支持:“姑姑,你可以学一下。” “得了吧,”宫威冷嗤,“林遇东是痞子,我不是。” “可你叫他东哥。” “口服心不服。” “哈哈哈..”宫学祈发出一阵低笑,伴随着打哈欠,他擦拭眼角的生理眼泪,倦怠的神色毫无伪装,“好困啊,睡眠是传统生活的赐予之一。” “什么鬼话。” “跟艾老师学的。” “.....” 宫威还想再聊聊程应岭的问题,但闻真已经把后续工作做完,优盘和宝石一同奉上,立马堵住了她的嘴。 “阿祈,我不打扰你了。” 宫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走人。 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视线落在宫学祈的红发上,目光陡然变得深沉,免不了要多说两句:“明天是东哥拍卖行的启动会,邀请了不少政商名流,媒体记者也会到场,你在这个时候给他使绊子,他心里肯定不高兴。” 宫学祈无声叹息,一脸天真无害:“关键是,我没想让他高兴。” 宫威冷脸摇头:“阿祈,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什么好人。” “巧了,我喜欢坏男人。” “我不管他现在是谁,他以前什么样我不会忘记,我笃定他没变过。” 撂下这番话,宫威拿着宝石转身离开。 四周恢复了原有的宁静,连风声都听不见。 宫学祈的困意竟然慢慢消散了,盯着没有知觉的双脚,陷入长久的沉思。 -- 拍卖行启动会当天。 林遇东不愿见到的情景还是出现了。 虽然艾翀这个绯闻对象不在,但活动进行到一半,有几个嘴欠的记者提起了宫大师和艾老师的新闻,而且问林遇东对这件事的看法。 为什么问他。 因为几年前他和艾翀也传过绯闻,现在又以好友相称。 三角恋多好玩。 更有待挖掘的是——东哥这个‘黑心资本家’是不是在搞商业间谍。 林遇东礼貌地接受这个问题,回答的天衣无缝,变相澄清了艾老师与宫学祈的关系,至于素雅和欧泊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向记者展现了什么叫做装糊涂的高手。 晚上的线下拍卖会现场。 一件出自宫学祈之手的‘孔雀开屏’皇冠以全场最高价拍出,风头盖过了其他拍卖品,包括林遇东悉心准备的古董布兰奇皇冠。 一时间,绿国头条以及珠宝官网的页面铺满了‘欧泊’相关信息,简直像为别人做了嫁衣。 宫学祈根本没露面,凭借奇特的口碑与绯闻硬生生冲上热搜。 没关系,东哥不在乎。 至少表面看是这样。 林遇东按照事先规划的流程,参加完拍卖会,邀请几位政商大佬到酒店应酬。 有一位老板是从内地来的,带了两箱茅台。 他们一边谈事一边喝酒,喝完白酒换红酒,不知不觉就拖到后半夜。 ... 凌晨的街道,一排霓虹灯闪烁。 刘勤操控车子行驶在环城高速,车开得很稳,以免惊扰到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 “到哪了。”林遇东忽然开口,嗓音如同夜风拂耳,尾音带着一丝慵懒。 刘勤通过车室内镜观察他,“下桥就到新港区。” 林遇东不容分说地下令:“前面匝道下,掉头去绿谷庄园。” 刘勤不由捏紧方向盘,“东哥,现在去吗?” 为何有种不祥之感.. 林遇东懒得重复,不耐烦地摘下领带,又开始解衬衫领扣。 随着他的手部动作,肌肉也一寸寸地露出来。 酒气只占三成,剩下七成全是戾气。 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理智提醒刘勤,应该把人送回市区公寓,但他的身体听命于林遇东。 他不敢擅自决定,只能下了环城桥,调转车头朝郊外驶去。 一个半小时后,已是凌晨两点钟。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这座庄园,它看上去孤独而深沉。 车子驶到绿谷庄园大门口,因为之前录过车辆信息,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刘勤本还想借着大门不开的理由掉头回去,现在不得不驾驶车辆开进园子。 沿着柏油车道,他们很快行驶到别墅门前。 偌大古宅,容纳了几十间房,其中有六扇窗户亮着灯。 刘勤降下车窗,抬头观察片刻,认出了书房和工作室。 他刚要回头问问老板的意思,只听后车门发出“啪”的一声,林遇东下车了。 光是这一举动,足以窥探出此行非比寻常。 “东哥!”刘勤赶忙解开安全带,赶在林遇东闯进去之前把人拦住,“这么晚了,宫先生可能已经休息,要不我先跟陈管家打声招呼。” 林遇东的西服外套和领带全部丢在车里,此时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冷风吹过来,他感觉不到一点凉意,反而很热,确切讲是燥热。 他语气异常冷静:“我不认为他休息了。” 迎上他此刻的眼神,宛若对准一把弓弩,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全是蓄势待发的箭簇。 他有着注入宿命般的压迫感。 刘勤不敢轻举妄动,极力维持平和的一面,琢磨怎么让林遇东恢复理智。 深更半夜的,擅闯民宅很不体面。 第27章 林遇东喝醉了,尽管表面看着气定神闲,但刘勤跟在他身边多年,有能力分辨他的真实状态。 “东哥,这么晚打扰宫先生,不太好。”刘勤壮胆子提醒,“而且他身体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林遇东冷冷地截断,“我倒觉得他精力充沛,天天给我捅娄子。” “.....” 刘勤目光下垂,手伸进兜里摸手机。 至少赶在林遇东夜闯宫府之前,他先打电话知会一声,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林遇东没给他这个机会,两句话把人打发走,“你回去,等我电话。” 说着,林遇东打开后车门,拿出香烟和手机,随后利落关上。 他又伸手要打火机,看都没看刘勤一眼,要到手后便往别墅大门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时,香烟已点燃,在黑夜里冒出点点星火。 刘勤站在台阶下面,目送他伟岸的身影消失。 令人费解的是,他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只能说,绿国治安很好。 宫先生睡觉不需要关门。 刘勤并没有离开,将车子开到一颗大树下,熄了火,准备在车里熬到天亮。 哎..只能在心里祈求,东哥快点醒酒。 -- 林遇东先去的工作室。 房间点着灯,露台的门敞开,但没找到人。 他站在门口把烟抽完,熄灭的烟蒂被他扔进了纯手工雕刻的香托中,那是宫学祈平时用来装戒指用的。 在三楼逛了一圈,一无所获。 林遇东走楼梯下二楼,终于在阅览室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屋里开着几盏夜灯,光线较暗,所有轮廓都在向阴影里溶解。 宫学祈的身影陷入其中,必须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他侧身对着门口,坐在靠窗的位置,被白色睡袍包裹的身躯窝在轮椅里,腿上盖着毛毯,只露出一小截红色的头发和两只漂亮的手。 他在吃糕点,身前支着阅读架,旁边是酒水车。 独处,阅读,品酒。 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林遇东沉着一张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屋子。 宫学祈很快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廖姐,随口说句:“不用测了。” 林遇东两步走到跟前,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在宫学祈对面的沙发椅落座,接着便开口:“测什么?” 他的声音像陈酿过的酒,很有味道,最重要的是听不出喜怒。 一时间很难分辨是敌是友。 宫学祈费解地眨眼,拖着糕点的手和表情全部定格。 这副模样真是可爱又美丽,美的不真实,像个艺术品似的坐在那儿。 要是性格也能像艺术品那样任人摆布就好了,最起码不会主动添乱。 林遇东嘴角掀起冷笑,左腿叠右腿,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随手扯过桌上的餐碟当烟灰缸,然后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两人的视线在缭绕的烟雾中相遇,具象化了某种量子纠缠般的张力。 宫学祈的神色一点点恢复常态。 突如其来的造访,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但他很快接受并平静下来。 他放下糕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回答先前的问题:“测体温。” 林遇东吸着烟,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用管我,你继续。” 继续什么? 宫学祈瞄一眼阅读架,再看看桌上的糕点,想了想,继续吃起来。 他俩很有意思,一个没问为什么来,另一个也没解释。 好像这件事本该发生,提前写在计划表里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宫学祈品尝着锥形的花色小蛋糕,上面有彩色糖霜,里面有巧克力和奶油。 他按照平时的习惯吃完,然后饮尽一杯酒,用冰凉芬芳的液体刺激着消化器官。 林遇东属于观察方,半个身子陷在黑暗里,不停地抽着烟,速度不快,是那种享受的节奏。 但在宫学祈眼里,此时的林遇东,身上充满了‘平地区’的气息。 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展现的品德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原始的野性,夹杂着强烈的攻击性,还有点戏谑的成分。 “东哥这么晚来..”吃饱喝足的宫学祈先出声,以冷峻严肃的态度挑衅,“是想学艾老师留下过夜吗?” 林遇东轻弹下烟灰,眯起凌厉的眼睛,毫不客气地讽刺:“要么足够锋利,要么就收起你的小爪子,不痛不痒的在我腿上抓两下,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都是一脚踢开。” 宫学祈脸上骤然云遮雾绕,语气还算平稳:“你醉了。” “害怕了?”林遇东短促地冷笑一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人罩住,“伸爪子撩闲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害怕。” 话音落,他忽然握住轮椅的扶手,稍微使点力气就把轮椅拽到自己跟前。 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好像在推拉超市里的购物车。 宫学祈猝不及防,差点倾身摔倒,幸好及时稳住上半身。 眨眼的间隙,两人距离拉近。 前所未有的近。 宫学祈稍稍抬眸,感受到林遇东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睫毛上。 他克制不住地轻轻颤动,下意识的想躲。 林遇东朝他压过来,让他退无可退,“你应该听话,听你姑姑的,少跟我这种人来往。” 宫学祈慢慢放松,倚着轮椅问:“你是哪种人?” 林遇东饶有兴致地反问:“你认为呢?” 宫学祈打量他的五官,笑里带着嘲弄:“玩几年石头就以为自己是上流社会了,对吗?” 林遇东退开身子,坐回沙发椅里,一边找烟一边啧声:“我以前就看不惯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带有优越感,讲话时高高在上,你看人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不喜欢,看不惯..”宫学祈露出轻慢的讥笑,“可你在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或许吧,”林遇东对这类嘲讽不以为意,找到烟衔在嘴里,“我要是十五年前遇到你就好了,我肯定会‘满足’你,那时候你瘸了吗?” 宫学祈扫一眼自己的腿,很认真地回忆,“好像..还没有。” 林遇东笑起来,用脚勾住轮椅的脚踏板,很轻松地把椅子勾过来。 他俯身,伸长手臂,刚好摸到了宫学祈的头发,他像抚摸一只顽皮的小狐狸,带点警告意味,语气也是相同的味道:“结果是一样的,早晚要做轮椅。” 宫学祈躲开那只手,眼神如同一把尖锐的矛,“别碰我。” 不让碰? 干什么来了! 林遇东瞬间变脸,按住头,用指腹擦去宫学祈额前的发丝。 这次宫学祈没有躲,感受他的拇指在自己脸上作怪,任由那片皮肤晕成粉红色。 摸够了。 林遇东开始放松手劲,帮着宫先生捋了捋头发,威胁加诱哄:“你想玩,没问题,但要懂分寸。” 仔细看会发现,其实宫学祈的身体很放松,就是眼神倔强,带着点狡黠,“我动你的人,你不高兴了。” 林遇东琢磨一下这番话。 觉得艾翀不算他的人,但他确实不高兴,“我不喜欢有人背着我搞小动作,还有你那个小徒弟,你这个当家长的,最好教他怎么做个乖孩子,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小心玩火自焚。” 说完,林遇东放开了宫学祈,后背重新贴在椅背,捡起未燃尽的烟,保持着舒服的节奏吸几口。 宫学祈捋顺被揉乱的头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像顽皮的孩子那样,用无辜而执拗的语气说:“我就喜欢背着人干坏事,我从小就喜欢,我还喜欢抢别人的玩具,你越不想我做什么,我就偏偏做什么,永远不会改变,遇到我这样无可救药的人,东哥想怎么惩罚?” 他把两只手放下来,搁在膝盖,抬眸就迎上林遇东的逼视。 这种目光值得他心生惧意。 宫学祈才不怕呢,瓮声瓮气地表示:“别动我的头发,其他地方随便。” 他在气他。 也在勾引他。 一道炽热的光芒蓦然在林遇东的瞳孔里闪烁,他感觉全身都热了,仿佛灌了一瓶高浓度朗姆酒,胸膛都要烧着。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想发火,还想发泄。 要不要顺水推舟.. 他把宫学祈从轮椅里提起,粗暴地扔到沙发上,就像媒体报道的那样,c一宿,直到把人c进医院。 老实讲,这种念头太诱人。 林遇东喝醉了,不代表变蠢。 他很快抑制住这种冲动,心里清楚,他要是在今晚动了宫学祈一根手指头,哪怕是按着亲一下,依照对方的脾性,他肯定要被拿捏一段时间。 “他妈的..”林遇东嘲笑地骂句脏话,决定过过嘴瘾得了,“宫学祈,再跟我装逼,你就不止下身瘫痪了。” 第28章 心里的一股火终究要发泄。 没舍得动人,林遇东一脚踢在了轮椅轮毂上,力度恰好,让轮椅带着宫学祈向后滑两米,正好让出一个过道。 宫学祈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心跳快两拍,脸色稍稍变白。 林遇东不管他,径直走过去,高大的身躯栽进沙发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这时候,廖姐姗姗来迟。 她起夜上厕所,隐约听到楼下有动静,而且闻到了烟味儿。 他们平时不吸烟,宫学祈也不允许有人在室内吸烟,唯一破例的人是林遇东。 好家伙!还真是他! 廖姐看见沙发上躺着的男人,惊讶到以为自己老花眼。 林遇东把胳膊枕在脑后,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闭上眼睛说:“都出去,谁也不许打扰我休息。” 不容置疑的口吻,带着见多识广的权威和坚决,但语速是缓慢的。 真霸道。 也是真的吓人。 廖姐就被吓到了,动作十分小心,蹑手蹑脚地绕过沙发朝宫学祈走去。 宫学祈刚受过委屈,更加楚楚动人。 他和轮椅都散发着孤零零的气质。 廖姐很是心疼,弯着腰,小声问:“阿祈,林先生怎么来了。” 宫学祈看向沙发横着的身影,声音低沉破碎:“来找我算账。” “你没事吧?”廖姐心脏猛的一紧,围着人转两圈。 “放心,只是摸了摸脸,没有被强|奸,”宫学祈不确定林遇东有没有睡着,稍微提高了音量,“他那东西大概是废掉了。” 廖姐:“.....” 林遇东纹丝不动,心如止水。 -- 没有硝烟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路。 已是凌晨四点,阅览室静谧如诗,外面仍旧伸手不见五指。 宫学祈被廖姐推出去洗漱一番,顺便检查身体,没多久又回来了,悄无声息的。 他返回书房时,可以确定林遇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男人用小臂挡住眼睛,呼吸均匀,身上的戾气削减大半。 宫学祈低眸细细端详片刻,随后将腿上的毛毯盖在了林遇东身上。 东哥是热血男儿,不需要这种东西。 在睡梦中一把甩开毛毯,好巧不巧甩到了宫学祈的脸上。 宫学祈微怔,捧着毛毯就像捧着自己的好心肝,他死死盯住男人,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他报复心极强,扬起手,用力把毛毯扔回林遇东脸上。 林遇东发出不耐烦的啧声,小臂一挥,毛毯自动脱落。 忽然,林遇东睁开了那双漆黑而锐利的眼睛。 宫学祈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猛地扣住手腕,像拉扯棉被那样把他往怀中一带。 惯性让他从轮椅中下滑,几乎是扑到林遇东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木质香与烟草的混合味道。 林遇东的手按在他脑后,不轻不重地拍一下,用那种睡意朦胧的调调威胁:“老实点。” 宫学祈的姿势有点别扭,但没乱动,眼神中透出一丝阴鸷,充满了摧毁之意。 他在想,林遇东是不是把他误认为某个廉价的小白脸了。 刚想直起身,一只手沿着他的脖颈探进了睡袍,指腹摩挲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睡袍的带子松开了。 袍子敞开,胸口袭上一片凉意,很快又被外来的热度感染。 宫学祈眉峰轻挑,眼底泛起异样的涟漪,仿佛窥破了某个有趣的秘密。 他抬眸看向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对方闭着眼睛,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没一会儿,林遇东停手了,保持抚摸的姿势沉沉睡去。 宫学祈并不讨厌这种肢体碰触,稍微有点陌生,还有点享受,他能感受到林遇东掌心的温度,像炽热的火种,有能力在他身上燎起一片火原。 他枕着林遇东的胸膛,下颌在对方的衣襟上蹭了蹭,透出几分懒惰的倨傲。 就这样歇息片刻,他调整好状态后直起身,手臂撑着地板,上半身开始用力,缓慢却有章法地爬回轮椅。 距离天亮还剩几个小时,宫学祈注定无法入眠。 他拖着阅读架,找个可以隐身的角落,继续阅读、观察。 林遇东这一觉倒是睡得又沉又漫长。 实际上只有一个小时。 五点多,林遇东被一种特殊的亮光晃醒,迫不得已睁开眼。 那道亮光覆盖的面积很大,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夜明珠。 它像缩小的月球,摆在书橱中间。 “哎..”林遇东发出一声充满睡意的叹息。 实在忍受不了,他起身,不知道从哪找到一块布,竟然盖在夜明珠上面。 不远处,宫学祈把这孩子气的一幕尽收眼底,偷窥带来的乐趣在心底生根发芽。 林遇东显然没察觉屋里还有人,找到自己的烟和手机,又躺回沙发,一边看手机一边抽烟。 这个老烟枪,心是黑的,不怕肺也变成黑的? 宫学祈默默摇头,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后门滑了出去。 ... 早晨七点多,太阳升起。 庄园的厨师被提前叫醒,守大门的安保被陌生车辆惊醒,眉清目秀的男佣们被通知换衣服上岗。 陈管家在群里宣布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有客在,东哥来了,尽快准备早餐。] 大家改掉平时慢慢悠悠的习惯,开启打工人的快节奏。 林遇东五点醒,六点多又补了一觉。 廖姐早早地在书房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便领他到客房洗漱。 新衣服和新鞋已经备好,他穿在身上格外合身。 半小时后,林遇东和宫学祈在餐室碰面了。 宫先生面色淡然,皮肤呈冷白色调,纹丝不动地坐在轮椅里,瘦削的双手搁在大腿上,看着像一朵刚出水的白芙蓉。 他被踢,被凶,被摸,忧郁和挑衅都融合在眼眸里,要仔细窥探才行。 深更半夜的闯进人家地盘撒酒疯,这事儿要怎么收场。 林遇东该如何应对昨晚的失态? 装糊涂的高手从不让人失望,他的策略朴实又好用——失忆。 林遇东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态度沉稳而温和:“早上好,宫先生,昨晚打扰了。” 然后用简单的两句话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怎么来的,怎么睡着的,完全没印象。 他儒雅又谦逊,目光坚毅不退缩,在他脸上完全找不到‘心虚’的痕迹。 要不是五点钟时,宫学祈逮到他在那又刷手机又抽烟的,可能真就信了。 宫学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嘴角挂着浅笑,全程都没怎么搭话。 两人寒暄时,男佣已将精致考究的餐点呈上桌,还有新鲜出炉的小面包,散发着诱人的奶油香气。 “我不太舒服,没有胃口,”宫学祈沉吟,表情有些冷漠,“廖姐,让他们招待好林总,我就不陪了。” 廖姐心领神会,推着宫学祈离开餐室。 林遇东看着那台轮椅拐个弯消失,没什么太大反应,先给刘勤发送一条信息,而后心安理得地享用美味早点。 刘勤很快回复,告诉他根本没走,车已经在别墅门前候着。 人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林遇东叫刘勤进来一起吃早餐。 刘勤来了,带着一套崭新的正装。 林遇东指了指身上的白衬衫,揶揄道:“宫先生已经替我准备好了,他很贴心。” 刘勤落座,打量一圈餐室,“宫先生人呢?” 林遇东吃着东西,指了指楼上,没说话。 刘勤暗暗观察他的气色,警惕的压低声:“东哥,昨晚..还好吗?” “问我,还是宫学祈,”林遇东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安抚着说句,“没关系,这里就咱俩。” “那我直说了,”刘勤表情有点不自在,“你没把人怎么样吧。” 林遇东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记得了。” “.....” 刘勤拿过餐碟吃小面包。 林遇东开始用手指敲着桌子,忽然问:“刘勤,咱俩认识多久了。” “十二年,东哥,我出来就跟着你。” “时间不算短,所以..”林遇东加深了语气,显得话中有话,“有些事别人不敢做或不能做的,你可以。” 这是在暗示他昨晚应该把人敲晕? 刘勤秒懂,缓慢地点下头:“知道了东哥,以后我会注意。” 林遇东给他勇气,刻意强调:“记住,你是我的好兄弟。” 刘勤笑起来,眼里都是无奈与感激。 说得容易。 真拦着你又不乐意了。 -- 程应岭来的比较晚,错过了可以让他惊掉下巴的场面,他来的时候林遇东刚走。 但是他撞到了宫威跑过追责的名场面! 已经是傍晚,夕阳的光辉普照大地。 第29章 当时表弟正在为先生录文件,坐在工作台后面。 宫威进来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踩着高跟鞋直奔露台。 “我说什么来着!”宫威脸色难看至极,看见宫学祈直接发飙,“你偏偏招惹林遇东,他要是跟你动真格的,庄园里这几个老胳膊老腿哪个能阻止他。” 宫学祈刚睡醒,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道:“廖姐告诉你的吧。” “廖姐被吓傻了,形容他像一头野兽,要吃人的,”宫威的音量稍稍降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来这里,有没有伤到你。” 宫学祈用掌心摩挲心窝,神情有些恍惚:“我倒希望他动点真格的。” 宫威的丹凤眼快速眨动两下,“真行,你在引火烧身。” “姑姑,我才是火,”宫学祈笑得机灵又诡秘,目光移到宫威身后的地方,“看见那束花了吗?林遇东送的。” 宫威回头看,好大一捧玫瑰,不禁冷笑:“一束花而已,你就原谅他了?” “肯定不行,”宫学祈缓缓摇头,语调像猫爪拨弄般漫不经心,“他对我那么凶,我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要我说,到此为止,”宫威做个干脆利落的手势,“你已经把他惹毛了,不如这样,我来安排饭局,问问他的意思。” 宫学祈当即皱眉:“姑姑,我和他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慢吞吞地说完,他起抬眸。 视线蜿蜒如毒蛇信子,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他在警告她。 宫威感到左右为难:“阿祈,我不希望你和他有牵扯,他真的会伤到你。” “姑姑不止是怕我受伤,也害怕得罪林遇东吧。”宫学祈冷笑着戳破,又玩味地打趣,“他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还好,他的胸膛很硬,不代表心也跟石头一样硬。” 姑姑有点尴尬:“得了吧,他根本就没心。” “有,我听到心跳了。” “.....” 宫威无可奈何,“在我这里,他的缺点比优点醒目,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招惹他,他指定变本加厉的报复你。” 宫学祈敲了敲轮椅轮毂,嘴角冷笑加深:“他是第一个动我轮椅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他。” 姑姑走了,带着失败与忐忑。 一直装死的程应岭全都听到了。 他宁可去洗耳朵! 什么报复? 什么叫不是好人? 这是他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吗? 宫学祈可没打算饶了他,声音从露台飘过来:“表弟。” 程应岭前去复命,低头哈腰的,一脸无辜与无知。 宫学祈直言道:“你大哥来过。” “什么时候?”程应岭表示很惊讶,“我怎么没看见。” 宫学祈瞪一眼:“别学你大哥装傻,差远了。” 程应岭沮丧地挠挠头,“宫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宫学祈懒得听狡辩,不容置疑地下令:“棋盘拿来,咱俩下几盘。” 表弟应声,转身往外走。 宫学祈又道:“要是输了,就把你大哥乱扔的两个烟蒂吃嘴里。” 第19章 这时候,宫学祈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金色,坐在轮椅里等下一个流程。 本来他们在正经地下棋,棋艺都半斤八两,还没分胜负呢,宫学祈忽然冒出一句:“我们私奔吧。” 表弟当场被砸晕乎,好半天才找回意识。 宫学祈逗他:“带我出去,哪里都行,逃课,私奔,偷情..你喜欢哪种活法,我们就玩哪一种。” 末了,宫学祈向棋盘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任性地嘀咕:“反正我不想下棋..” 看得出来,他对围棋真的没兴趣,不爱费脑子,记忆力也就那么回事,他性格上的所有特征都与围棋相悖。 表弟在那一栏选项中,选了个最稳妥的活法:“师生。” 宫学祈意味深长地挑眉:“玩的还挺花。” “...我是认真的。” “谁要你认真了,我最讨厌认真。” 还好闻真不叫认真。 ... 他们晚上出门,正好赶在天擦黑的时间。 宫学祈穿了件缀有金孔雀刺绣的长袍,外面套了一件长款大衣,坐在宽大气派的轮椅中,仿佛是古典画里帝王世家的人物。 皎白的月光披在他身上,照得他隐隐生辉。 程应岭看着这位泛光的‘老师’,微微俯身,不知如何下手。 宫学祈调整了坐姿,等半天也没动静,不由皱眉:“我很重吗?” “当然不是,”程应岭琢磨着怎么把人抱起来,“宫先生,我怕自己粗手粗脚的碰坏你,要不我去叫陈管家。” “你当我是瓷娃娃?”宫学祈心生不悦,很快变了语调,“哦..你暗恋我。” “没没..有。” “有还是没有。” “没有,我定力老强了!” 程应岭认为自己不该表现的太矫情,伸出两只手,一鼓作气地把人从轮椅里抱起来。 宫学祈身上散发出来的皖松香,瞬间感染了周围的空气,令人浑身燥热。 表弟脖子的皮肤变红,宫学祈看得真真切切。 他抿唇笑,目光流连于表弟的喉结,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表弟,你单独拎出来还挺帅的,”宫学祈破天荒地夸赞,被夸的对象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感到同情地补充,“可惜你是林遇东的表弟,站在他身边就像一只未成年猴子,还是脱了毛的那种。” 程应岭:“.....” 好在表弟把人稳稳当当地抱到副驾驶,中途没有腿软已是万幸。 别看只有两步的距离,程应岭却出一身汗,每次与宫学祈有肢体接触都和渡劫差不多。 轮椅收进后备箱,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 他们踏上‘私奔’之路。 道路两旁黑漆漆的,离市区还有一段时距离。 宫学祈望着窗外,上次出门还是一个月前,他在某个宴会捕捉到了林遇东的身影。 幸亏他晚走一会儿,不然就错过了。 思及此,他微微笑起来。 趁他笑,赶紧问。 “宫先生,我们去哪里?”程应岭时刻保持警惕,这是从闻真那里汲取的经验,“听说海边有华人举办的灯会,您要去看看吗?” 宫学祈慢悠悠转过脸,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诡谲魅惑,“你叫我什么?” 哪不对吗? 程应岭脑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两秒钟后快速回答:“应该是,宫老师。” 霎时间,表弟心潮澎湃。 他要是趁机拜师成功,也不枉他出了一身汗。 宫学祈可不是这么想的,沉默一小会儿,想出个新主意:“不对,师生不够刺激,我要将道德败坏到底。” 程应岭心生不详的预感,握紧方向盘,警惕地睃一眼。 宫学祈倾身凑过来,皖松香又入侵了别人的领地,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叫嫂子。” 程应岭差点踩刹车,“宫先生,什么意思啊。” “师生没意思,我们玩叔嫂游戏,”宫学祈开始讲游戏规则,“表弟,我们定个规矩,以后出门呢,我就叫你小叔,你只能叫我嫂子,不分场合,做不到剁手。” “......” 程应岭心想:饶了我吧。 宫学祈威逼却没有利诱,“听到没有。” “听到了..” “叫一声我听听。” “嫂..嫂子。” “乖。” 宫学祈心情愉悦,脑袋枕在车椅背,趁还有一段路程,美滋滋地补一觉。 可算是安静了。 哪怕是暂时的。 程应岭边开车边打量睡着的人,回想着方才的经历,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难道说...他真想当他嫂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程应岭甩甩头,把这个诡异的念头甩掉后,他又想到抱着宫学祈的感觉。 当时太紧张,这会儿才有空回味。 宫学祈没有想象中的瘦,身形修长,抱在怀里是有份量的。 大哥说的对,他爱撩,身上的香味特殊,是个男人都想... “在想什么。”宫学祈冷不防开口,语调平稳而冷淡。 有种吸血鬼突然苏醒的错觉。 程应岭做贼心虚,紧张到踩刹车档,还好后面没有车,不然肯定追尾。 “嗳..”宫学祈只觉胸前传来痛感,身体被安全带紧紧勒住,“你在干什么。” 程应岭指着前面的红灯,语气无辜:“抱歉,红灯。” 宫学祈一脸幽怨:“小叔,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会啊嫂子,您看这样行不行,”程应岭边说边摸手机,“我联系大哥,问问他在哪里。” 刚出门就困难重重,表弟预感自己撑不到市区。 宫学祈揉着钝痛的胸口,刻薄地吐槽:“你是小孩子嘛,有点事儿就找哥哥。” 第30章 程应岭赶忙哄着,专挑好听的说:“大嫂出了事,找大哥来解决很正常啊。” 宫学祈怄气道:“不,我不想见他。” 程应岭撂下手机,试探性地问:“您在生大哥的气吗?” 本来不好奇的,现在很好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侄子委屈,姑姑心疼。 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宫学祈冷冷道:“绿灯了,别忘记我们在偷情。” 小叔:“.....” -- 余下的几个小时夜生活,要比表弟想象中的顺利多了。 到了市区,他们先去海边看盛大的灯会。 在热闹的人流中,这位坐轮椅的美男子相当博人眼球,不少人围观或拍照,表弟也是乐在其中。 “嫂子!”程应岭看见精致的小提灯,忍不住要献媚,“喜欢吗?我替大哥买给你。” 他现在叫得真顺嘴,而且特别入戏。 宫学祈轻微点头:“谢谢。” 程应岭消费五百元,乐呵呵地拿到红色小提灯。 两人继续溜达,绕着环海公园走了十分钟。 夜晚的海风有些凉,宫学祈被风吹着,脸色慢慢变白。 程应岭觉得这样的他很好看,半蹲在轮椅前面为他拍了几张照片。 “嫂子,你介不介意我发给大哥。”表弟凑到跟前,谨小慎微地询问。 宫学祈恍若没听到,出神地望着大海,脸上没什么情绪。 程应岭看着他红色的发丝被风吹动,如同海藻弯曲,释放出无尽的韵律。 随随便便一个表情都这么动人.. 表弟不免有些哀伤,这样的人自己肯定是配不上的。 于是他把照片发给了认为能配得上的人。 本来以为能得到大哥的肯定,比如夸他跟老师关系处的不错,竟然可以一起欣赏海景。 没想到林遇东很不悦,回复一条:[马上带他回去。] 隔着屏幕都能感到的寒意。 程应岭有些费解,当视线掠过宫学祈苍白的脸颊时,猛地清醒过来。 “宫先生..”他弯腰,想推着人离开。 宫学祈抬起小提灯,截断他的话:“我不冷。” 程应岭进退两难,就在这时,一阵“嗡嗡”声从下方传来。 宫学祈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的人是林遇东。 “您接吧,”程应岭低声说,“大哥刚还怪我,不该带你来海边吹风,是有点冷飕飕的。” 宫学祈接起电话,第一次没叫东哥,而是说:“你好。” “晚上好,宫先生,”林遇东一如既往地沉稳,“程应岭陪您去灯会了,是吗?” “没有。” 明着撒谎谁不会。 林遇东轻笑:“保重身体,夜里风凉。” 宫学祈微扬下颌,眸里迸出几点戾光,不是轻易可以熄灭的。 林遇东又道:“明天您在庄园吗?我去看你,会带你喜欢的礼物。” 明天就太晚了。 换作今晚还能考虑一下。 宫学祈惜字如金:“不在。” 这回林遇东也沉默下来,低气压顺着网络信号传过来。 传入宫学祈的耳朵,还感染了周围的空气。 程应岭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好半天都没动静。 遭殃的又该是小兵了。 “ok,那等您有时间。” 林遇东先打破僵局,说完便挂了电话。 宫学祈脸色冰冷,如同清晨的霜花。 程应岭开起玩笑活跃气氛,“嫂子,你要扔手机吗?我替你扔。” 宫学祈鸟都不鸟他,思绪还在那通电话里。 程应岭偷摸摸查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有大哥发来的消息:[照顾好他,别让他在你眼皮底下出事。] 他小心谨慎地回复:[大哥,您来吗?] 林遇东:[我不在首府,明天回。] 程应岭:[嫂子不高兴了,他以为你在,但是你又不来。] 林遇东:[什么嫂子。] 程应岭:[打错字了,是老师,我在尽力拜师。] 林遇东:[少废话,带他回去。] ... 程应岭呼出一口气,视线转移,立马对上宫学祈充满探究的目光。 “聊完了?”宫学祈冷笑,“聊完我们走。” 程应岭赶忙站到轮椅后面,握住推手,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宫..嫂子,我们回车上吧,外面有点凉。” 宫学祈沉默半晌,松口了,“嗯,到书店看看。” 他不为难表弟,也不为难自己的身体。 他想为难的人不在。 海边公园正好有一家网红书店。 程应岭推着人进来,屋里温度舒缓,没多久,宫学祈的脸色便恢复了红润。 宫学祈不急不缓地逛两圈,选了两本书,打算送给艾老师。 听他这样说,表弟的表情像吃了毒药一样难看。 “我和艾老师相见恨晚,”宫学祈眉眼变得柔和起来,“他是不是回来了,我的绯闻对象。” 程应岭下意识点头:“回来了。” 宫学祈表情僵硬一瞬:“你大哥跟他在一起。” “没有!”程应岭差点举手发誓。 “没有就没有,你吼什么。”宫学祈满眼嫌弃,抱住自己想要的书,一手按着按钮滑到另一边。 程应岭紧跟其后,用轻快的语调说:“嫂子,我大哥最近可忙了,但也不是天天忙,一阵一阵的,等他忙完就有时间了。” 宫学祈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架上的书,“关我什么事。” “您是嫂子啊。” “怎么,你就林遇东一个哥哥。” “咳..默认第一列。” 宫学祈嘴硬道:“他明天别来,我没时间,来了也是白来。” 程应岭忍不住笑了,“好的嫂子。” -- 第二天。 宫学祈宣布,闭门谢客。 除了廖姐和老陈,其他人都得离他远远的,包括护工。 表弟和闻真更排不上号了,俩人组队到后花园玩羽毛球,增进一下‘同命相怜’的友谊,顺便倒倒苦水。 “叔嫂游戏不算什么,”闻真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我陪在宫先生身边七年,可想而知。” 程应岭被勾起好奇心:“他让你叫爸爸之类的?” 闻真说:“称呼什么的不值一提。” “舔过脚?” “帮忙擦过倒是真的。” 程应岭忽然冒出另一种念头,“闻设计,你跟宫先生是不是已经...那个过了?” 闻真故意留了悬念:“你猜。” “.....” 表弟平生最讨厌这俩字! ... 慵懒惬意的下午,时光被拉得漫长。 廖姐以为不会再有客人来庄园,联合几名男佣聚在大厅打扫卫生。 大家说说笑笑干得不紧不慢,就在这时,大门口出现一道伟岸的身影,庄园迎来了贵客。 有点突然,就像那天晚上。 “林总!”廖姐最先看见人,赶忙擦干净手走过去迎接,“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有失远迎。“ 因为守大门的保安也被叫过来干活了。 林遇东穿着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大衣,身材高大挺拔,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尽显领袖风范。 不用想,这种人廖姐拦不住。 “宫先生呢?”林遇东边问边往电梯方向走去,步伐从容而坚定,高位者惯用的语气不容人辩驳。 廖姐在他身后,勉强跟上他走路的速度,“少爷状态不佳,一直在书房看书,可能已经睡着了。” 后面那句就当没听见。 林遇东进入电梯,按了上升键,转头问:“不舒服?” 廖姐露出生硬的笑:“嗯,有一些。” 林遇东没再多言,站在那儿,一脸高深莫测的淡然。 出了电梯,廖姐把人送到阅览室门口,又叫来男佣准备酒水和茶点。 林遇东告诉她别忙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两扇大门关上。 意思非常明显,就差在门口挂个‘勿扰’的牌子。 屋里,安静的令人心醉。 宫学祈坐在一排书橱后面,捧着本漫画书,看得津津有味。 周围乱成一团,简直是杂物把他和轮椅包围了,随手抛掷的画板,堆在一起的手绘图,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乱却不脏,反而有种别样的意境。 他一身米白色,红发自然垂落,手指戴着有质感的铂金戒指。 他喜欢穿当地的长袍。 既方便又舒适,也好看。 林遇东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逐渐靠近,最终停在了左侧的沙发区。 宫学祈没反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举着漫画书挡脸,另只手拿着日本天价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林遇东脱去外衣,坐在沙发上,也没吱声,静静地看着,好像来到了某座图书馆。 第31章 他决口不提那晚的事,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脸皮够厚,演技精湛。 拥有猎犬般的嗅觉,让人受骗还对他感恩戴德的人格魅力。 这种人在社会上确实吃得开。 宫学祈合上书,目光在高耸的书架上睃巡一圈,从始至终都没往左看一眼。 他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幼稚又任性的报复手段,像个小孩子。 宫学祈还是委屈,不愿意就此低头。 这么想着,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词典,距离他五步远的书架上。 他没有按动轮椅的按钮,而是拿起旁边的传统拐杖。 这一幕让林遇东有些意外,但没表现出来,维持着那种不冷不热的神情,像个和平的看客。 宫学祈将拐杖放置在轮椅侧方,双手撑住手柄,身体前倾,将重心转移至腰部和手臂。 他的上半身开始发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摆脱轮椅,除了毫无知觉的两条小腿,其余部位全部绷紧,他白皙的手臂被袖子遮住,但露在外面的手背筋脉清晰可见。 就这样,他利用拐杖保持平衡,第一次在林遇东面前‘站’起来。 尽管站不直,他的身高还是超出了林遇东的预料。 宫学祈继承了宫家优良的基因,身高就是其一,如果身体健康,他肯定比现在还高。 他开始一左一右慢腾腾地挪动拐杖,目标是放置词典的位置。 这种行为无疑于高空走钢丝,随时都可能往前或往后栽倒。 面对此情此景,林遇东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眼神里也没有紧张和担忧,好像笃定这事儿能成。 事实上的确如此。 虽然过程无比艰辛又龟速,但宫学祈如愿拿到了词典。 他是靠在书架上,拐杖顶住腋窝,伸出酸痛麻木的手臂,颤颤巍巍地从第七层格子里拿到书。 接着,他的感官被眩晕和恶心侵袭。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栽倒,其实他可以不管不顾地丢到拐杖,任由身体扑倒在地,那样就解脱了。 反正摔不死。 可他能感觉到林遇东的视线,他不允许自己用这么狼狈的姿势收场。 他咬紧牙关,眸光变深,先把一只胳膊从拐杖上卸下来,然后靠着两只手臂力量,抓紧书橱的柱子,背部倚靠书架,慢慢地,慢慢地滑座在地。 两根拐杖陆续倒地,发出“啪嗒”的声响。 宫学祈抱着词典喘息,额头的汗濡湿了他的红发,他微微掀起眼帘,对上了林遇东投来的目光。 这是进门后两人的第一个对视。 林遇东神态自若,犹如沉稳的山峰,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宫学祈看两眼,垂下眸子,平复一下起伏的胸膛,又抬起脸,绽放出一抹又甜又涩的笑容:“东哥。” 林遇东这才有动作,起身,两步便走到跟前。 高峻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将人包围,宫学祈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清男人的面庞,这一刻,展露出了两人磁场的相悖,唯有对峙才能消耗。 宫学祈不喜欢这种视角,会让他受到某种压迫。 林遇东蹲下身来,立马削弱了这种不平等。 他看着他,温和而一本正经:“宫先生,需要帮忙吗?” 宫学祈轻轻喘息着,不易察觉地点下头,红润的脸颊像被雨淋湿的玫瑰。 林遇东帮他捋顺额前的碎发,伸出手臂,分别拖住他的脊背和双腿,就这样把他打横抱起来。 宫学祈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脸贴在对方颈窝,温热的气息扑在那片皮肤上。 等他的呼吸稍稍变缓,林遇东抱着他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看着窗外问:“你想回房间,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宫学祈想让他多抱一会儿,于是说:“回房间。” 林遇东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宫学祈也学会了装傻,指腹轻轻摩挲着林遇东的衣服,“东哥,我都没看见你。” 林遇东声音低沉又缓慢:“宫先生看书看得太入迷,其实我进来有一会儿了。” 宫学祈扇动睫毛,眼里泛出一轮轮光波:“哦..你该提醒我的。” 林遇东笑而不语,抱着人穿过长廊,走楼梯到三楼卧室。 刚要进去,宫学祈临时改变主意:“还是去工作室吧。” 林遇东应道:“也好。” 就在隔壁,多走几步就到了。 林遇东把人放在沙发上,按响电铃,一路追踪的廖姐立马进来。 她看见宫学祈像上岸的美人鱼,毫无防备地躺在那儿,严重怀疑他们刚刚xxoo完一百遍。 “阿祈,你怎么出汗了,”廖姐蹲在沙发旁边,拿着毛巾擦拭宫学祈的额头,“你和林先生想喝点什么,我叫人端上来。” 宫学祈瞅一眼林遇东,笑道:“我刚刚向东哥表演了绝技。” 廖姐埋怨地撇下嘴,没说什么,服务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男佣进来送茶点和酒水。 宫学祈喝半杯冰凉的饮料,整个人缓过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两条腿自然垂落,双脚摆放在柔软的毛毯上,看着又白又纤细。 “你要不要换件衣服?”林遇东问,意思是他可以回避。 宫学祈轻轻晃脑袋:“晚一点吧,不想让你等。” 林遇东没再客套,吩咐男佣到阅览室取他的外衣,等送到他手里,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种盒子,一般用来装求婚钻戒。 他打开,里面是一颗珍贵的猫眼石,目测最少6克拉。 “我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从原石到加工,我算是见证了它的诞生,”林遇东说着便把猫眼石放到月牙桌上,“一点薄礼,希望宫先生喜欢。” 如果是作为道歉的礼物,那很有诚意了。 宫学祈低眸打量那颗宝石,又瞅了瞅林遇东,忽然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能绕着庄园走一圈,你信吗?” 林遇东点头:“信。” 宫学祈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拿起那颗猫眼石,声音清雅而不张扬:“礼物我收了,你以后不许再凶我。” 林遇东闻言眸光微闪,没接茬,换种轻快的语调说:“你姑姑很疼你。” 宫学祈微怔:“她找你了?” “那倒没有,”林遇东面露笑意,“不过能想象到,她应该跟你说过,我和她在十几年前就认识。” “嗯,她说了你的黑历史。”宫学祈还在玩石头,好像在摆弄刚到手的糖果。 林遇东看着他,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有些事情是这样,人们只看到结果,却不愿意了解起因和过程。” 宫学祈慢慢抬起头,目光变得幽静认真。 林遇东不喜欢聊这些,很简单地做了总结:“宫先生,我本人不好施虐,我也讨厌暴力,当初我是被他们惹烦了,捱到某个阶段,必须要反抗。” 宫学祈放下宝石,盖上盒子,语调跟他的动作一样慢吞吞的,“我也把你惹烦了吗?” 林遇东静看他几秒,声音低沉浑厚:“还好。” 简单的两个字,宫学祈又嗅到了威胁的意味。 他偏偏喜欢对着干,说句:“证明我做的还不到位。” 林遇东眉峰微挑:“我不想伤你。” “你不想上我,”宫学祈直接翻译过来,紧跟着就想笑,“为什么,难道我是残废,提不起你的兴致?还是怕我缠上你?” 见林遇东不为所动,他又懒洋洋地补充:“放心,我不是那种睡过一次,就要你对我负责一辈子的人。” 林遇东有些忍俊不禁:“不是怕,是不想这么做,不敢和不想是两回事。” 宫学祈被勾起求知欲,打心底想知道原因:“告我为什么。” 他问得认真,林遇东能感受到,为此也愿意吐露一点心声。 “我欣赏你,宫学祈,”林遇东不是奉承,眼里有真挚,“我觉得我们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不该有其他关系纠葛。” 宫学祈一脸天真:“单单是做呢?” 林遇东说:“不想。” 宫学祈变了脸,仿佛飘来一朵乌云刚好落在他的脸上,他暴露出本性,眼神阴鸷而冷锐,边摇头边说:“我向来单干,我讨厌合作伙伴,讨厌条条框框,讨厌有人教我做事。” 一连十几个讨厌后,他猛地抬眸,目光带着一种残酷的美丽,直逼林遇东的心房,明张目胆地威胁:“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就要按照我的游戏规则来玩。” 林遇东很久没遇到敢这么跟自己讲话的人,但不觉得意外,他从始至终都清楚宫学祈是什么样的人。 他调整一下坐姿,游刃有余地应对:“难道不是你想得到什么吗?不然怎么会发律师函吓唬我那个傻表弟。” 宫学祈莞尔,笑不达眼底:“你欣赏我,你自己说的,划不划算你最清楚。”他不给人辩驳的机会,口吻近乎粗暴,“再跟我装糊涂,表弟明天就不要来了。” 第32章 很好,这一回合林遇东认输。 他身上那股‘平地区’的气质收放自如,不喝醉也能展现。 走的时候,他把宫学祈的身子翻过去,照着臀肌拍一巴掌,然后把手按在那里,他俯身凑近,语气像个老流氓,“我想了一下,蛮划算的,既然要合作,我们的目标就是共赢,我这个人对同伴只有一个要求,别搞小动作,乖一点,保证他吃香喝辣。” 他摸了摸宫学祈的头发,带着点奖励的意思,随后起身离开。 宫学祈没动,侧脸看向门口,声音像一缕青烟:“都说了,我讨厌合作伙伴。” 第20章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宫先生决定付诸行动。 自从双腿落下残疾,他就没怎么做过康复训练,基本是物理治疗或药物干预。 拄着双拐走一圈不算训练,可能还会给他带来坏处,但他不在意,他要言出必行。 一早,全家人出动。 廖姐和老陈挎着保姆包和软垫,护工拎着急救箱,闻真推着轮椅,表弟则是一手撑伞一手端水。 剩下的人无所事事,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宫学祈从别墅花园的小道开始‘行走’,还是用他的独门绝技,一副拐杖架住胳膊,两条腿用支架固定,全身倚靠两只手臂发力。 花园小径通向庄园人行道,这段距离,他走得缓慢又艰辛,几乎是走五步歇息五十步,没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不言语,不许旁人插手,势必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项大工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太阳当空照,晒得人头晕目眩。 中途,宫学祈只喝表弟送到嘴边的水,多余的动作一概没有。 表弟撑着伞,寸步不离,又不敢碰他。 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除了宫学祈本人,最累的人就属程应岭。 累归累,程应岭却没有不耐烦。 他看着宫学祈苍白坚毅的脸颊,感受到那股永不服输的劲头。 令人心生敬意。 宫威的车刚进入庄园,司机就提醒她,羊肠小道那边聚了一堆人。 她透过车窗仔细瞅两眼,立马认出侄子的身影。 好长时间没见过‘站’起来的宫学祈,她被吓一跳。 “停车。”宫威的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她快步走朝着人群走去,一双狭长的眼锁定‘湿漉漉’的宫学祈,简直像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 宫学祈蠃弱又坚韧,皮肤呈病态的白,目光执着明亮。 “这是在做什么。”宫威扫视一圈,眼神疑惑不解又带点质问。 当她看见程应岭的时候,假装不认识,匆匆一眼掠过。 很好,程应岭也想要这种效果。 素雅的人在欧泊学习,这件事不宜宣传,撼动不了宫学祈决定的宫威只能选择装傻。 姑姑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宫学祈,他全神贯注,依旧保持那种难捱的速度,一点点挪动拐杖。 宫威看得直摇头:“你们在做什么召唤仪式吗?” 廖姐回应了她:“阿祈要走一圈。” 宫威瞪大眼睛:“这不胡闹嘛!摔伤怎么办!” 不管是不是胡闹,谁也无法阻止宫学祈。 宫威最后也加入了陪走阵营,跟在后面,一边担忧侄子倒地一边和闻真聊天。 日落西山。 这项大工程终于结束,宫学祈奇迹般地一次都没摔倒。 结果是整个人累瘫,宛若脱水的鱼趴在桌上,不停地喘息,两只手臂开始泛肿,连手指头都抬不动,有种要裂开的痛快和痛苦。 宫威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翘起腿,啧啧出声:“像什么话,看起来跟喝醉了似的。” 宫学祈没有力气回应,维持那种趴卧的姿势,慢慢平复剧烈的心跳。 他们在花园落座,打算在这里用餐。 男佣端上烤石首鱼和白葡萄酒,廖姐拿来干净的水和毛巾。 宫学祈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胸膛在起伏。 廖姐站在旁边,拨去他额头打绺的碎发,帮他擦脸,眼里都是疼惜。 他身上的白衫早已被汗水浸湿,温顺地贴服在肌肤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 等宫威消灭了半瓶葡萄酒,宫学祈终于恢复一点力气。 他把脸抬起来,冲着姑姑浅浅一笑:“我告诉东哥,我能走一圈。” 宫威冷哼:“你非要在他面前展示。” “证明我有爱的能力,”宫学祈苍白的嘴唇低语,“表弟,推我回卧室。” 来的人是闻真,握住轮椅推杆,推着人离开。 宫学祈在房间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又回到花园。 他饿了,吃着红酒炖牛肉和鹅肝,喝掉一扎果汁。 宫威已经完事,叫人送来一盒宝石。 品种不同,净度有差别,价格各异。 她摊开盒子,特别介绍了珍珠,“大溪地黑珍珠,只有两颗,品相还行,我决定把它作为展品配角。” 宫学祈有条不紊地吃着东西,声音很轻:“哦,姑姑来是为了世博会吗?” “是啊,还以为你忘了,专门来提醒你,”宫威算下日子,“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国际展览会,我都打听了,这次会选择‘装饰艺术’作为大会主题,头等奖还是咱们欧泊的。” 她极有信心,支持她自信心的人就在眼前。 宫学祈撂下餐叉,擦擦嘴角,话锋一转:“我这里有一颗猫眼石,6.3克拉。” 竟然有点显摆的意思。 纯天然猫眼石确实稀有无比,尤其超过1克拉。 宫威的眼睛顿时放亮:“品质如何。” 宫学祈面露笑意:“东哥送的。” “那没得说,”宫威微顿,表情透出一丝古怪,“等等,他为什么送你猫眼石。” “就是上次啊,他踢了我轮椅,又假装不记得。”宫学祈骄矜地表示,“这是一种道歉方式。” 宫威失神几秒:“他怎么不踢我轮椅..” 宫学祈抿唇笑,像个小懒猫,“难得,你没讲他坏话。” “我讲的都是实话,”宫威摆出很权威的领导姿态纠,“他手里的好东西太多了,区区一个猫眼石算不了什么,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腐蚀。” “说反了,是我要腐蚀他,”宫学祈从盒子里拿出一颗黑珍珠打量,“姑姑,你说我有没有能力为他的下半生添上一段堕落史?” 宫威双臂还胸,表情有点不自然:“我怎么知道,言归正传,你最近拿到公司的几样作品,非常好,有一蓄势待发的意境。” 宫学祈毫不避讳地说出设计理念:“这是我和林遇东磁场碰撞后产生的效果。” 宫威若有所思地点头:“力量感,具有视觉攻击性,又不失雅观。” 宫学祈打趣道:“不拦着我撩他了?” 姑姑颇显尴尬地咳一声:“我始终不同意你跟他走近,姑姑怎么会把利益架在你的人身安全之上。” “听你的口气,我都要怀疑林遇东是个在逃犯。” “哪有那么夸张。” 宫威耸耸肩,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 “无论如何,”她说,“我们要为世博会做准备了,我不介意拿奖拿到手软,近几年行情不稳定,世博会对珠宝业很重要,是一种艺术复兴的手段。” 宫学祈更在乎另一件事,“林遇东是不是也想赢得头彩。” “当然了,奖项这个东西是跟商业利益捆绑的,”宫威嗤笑一声,“我们欧泊就是以创意出名,抢占了市场主流,他林遇东肯定眼馋。” “他想赢我..”宫学祈思考着,仿若在自言自语。 宫威盯着他的脸,试探性地问:“你会让他赢吗?” 沉思一会儿,笑容在宫学祈脸上缓缓铺开,他语气笃定:“休想。” 宫威在心里松了好长一口气,暂时放心了。 ... 隔天,宫威就让人把公司新季度的样品送到庄园。 宫学祈设计的手镯和胸饰都占有一席之地,还有一些3d建模的新品需要他把关。 他叫来闻真和表弟,帮他分担一些工作。 确切讲是直接甩给他们,他只负责动动嘴指点江山。 不过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很重要,总能精准地抓住重点。 “还行,拿给表弟看看。”宫学祈就这样把产品信息交出去。 闻真也是一点不犹豫,很自然地叫来程应岭观摩。 看着显示器一大堆设计方案,表弟深感震惊,这属于商业机密吗? 宫学祈显然不觉得,面容严肃,对他们下达指令:“各自发表意见,我听听。” 闻真先说,然后是程应岭。 三人围成一小圈交谈,对欧泊新季度产品有了初步判断。 程应岭很快忘记自己是素雅设计师,全身心沉浸在这种讨论的氛围中,在这个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东西,越来越钦佩宫学祈的专业能力。 第33章 更让他心存感激的是,他拿着自己的建模找到宫学祈询问意见时,宫学祈真的愿意指点一二,并在颜色搭配方面给了他关键提醒。 这一刻,他觉得大哥的决定无比明智。 “表弟。” 宫学祈扒拉一下表弟繁忙的胳膊,语气沾了点神秘。 程应岭的目光从显示器移开,心想:不会又要玩角色扮演吧? 宫学祈低声说:“你是不是发了我走路的视频。” “发了十条,”程应岭竖起拇指,“宫先生你真了不起,不过您放心,关于我到绿谷庄园赎罪这件事...咳,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动态只在小圈子里发表。” “哦,”宫学祈低眸,“有多小?” “家庭成员。” “你的家人有什么表示?” “收获五个赞。” “还有呢?” “还有...”程应岭悄悄说,“您有我大哥好友吗?你俩加过吗?” 宫学祈宛若从梦中醒来,嘴唇微张,长长的睫毛快速扇动。 他有,好像有。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点开许久未登录的聊天软件。 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头像一连弹出三条消息。 前两条是他生病期间,林遇东发来的问候信息。 他当时还在心里埋怨对方不讲人情,实际上是他不理人。 最新一条信息是下午三点,林遇东告诉他:[宫先生,我觉得你还能走三圈。] 这是要他命! 宫学祈撇撇嘴,打字回复:[谢谢东哥,在忙什么?] 林遇东很快回复:[我和艾老师在一起喝茶,欣赏着宫先生走路的视频,艾老师夸赞你有毅力,还想送你一副新拐杖。] 宫学祈脸色只冷淡一秒,心里清楚得很,林遇东指定在骗他。 他回复:[骗人。] 林遇东回一个表情,再没了下文。 宫学祈直接打电话给他,张嘴就问:“艾老师呢?我想他了,请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好像在一个会场或商店。 等片刻才等来林遇东的声音:“艾老师去洗澡了。” “.....”宫学祈轻轻勾起唇角,“东哥,你是我见过最会说谎的人。” 林遇东听出一点撒娇的味道,语气变得柔和:“还好吧,这不是我的强项。” 刚说完,旁边传来刘勤的声音:“东哥,车备好了。” 宫学祈随口问:“去哪里?” 林遇东也是随口说:“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宫学祈微微皱眉,想到了夜总会和地下拍卖场。 显然,林遇东那边有事要忙。 这通电话也就草草结束了。 宫学祈盯着脚尖沉思良久,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别说小孩子了,大人也不能随便进。 “表弟,”他叫来程应岭,两只手放在腿上,摆出一副文静的姿态,“我们去平地区吧。” 程应岭眼前一黑,真是万万没想到。 上次带人去海边吹风,已经遭到斥责,若是去平地区很可能脑袋搬家。 “宫先生..”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嫂子。” 第21章 程应岭的任务艰巨且庞大。 假如宫先生因为他的失职受到伤害,那他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他是林遇东的表弟,他被人拿捏,相当于林遇东被人抓住了小尾巴。 所以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宫学祈,不能让人在自己眼底下出事。 晚间八点—— 程应岭载着宫学祈来到一家高级俱乐部,这种地方不对外开放,氛围优雅而宁静。 为什么来这里? 宫学祈心存疑惑。 表弟推着他乘电梯到顶层,进入偌大的枪库,从枪架上取了一把□□17型手枪。 “大嫂,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程应岭配备弹夹,拿起枪套别在腰间,“平地区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凶恶的各有千秋,我们要以防万一。” 宫学祈盯着他瞧两眼,语气轻巧:“你会吗?” 程应岭露出少见的得意之色:“你有所不知,我和我大哥都有枪牌,但我是射击冠军,在这方面我大哥的天赋不如我,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表弟端起手枪快速上膛,冲着门口比画两下,干净利落的动作给人留下好印象,他收枪的动作也很流畅。 宫学祈评价道:“你应该去做刑警。” 程应岭咧嘴呵呵笑:“当警察哪有跟着我大哥混吃香。” 宫学祈莞尔:“有道理。” -- 车子驶离俱乐部,目的地是靠近边界线的平地区。 等红灯的间隙,程应岭想给大哥打个预防针,先斩后奏这种事他向来不敢。 他刚拿起手机编辑两个字,宫学祈便洞察到他的心思。 “小叔..”宫学祈慢悠悠出声,“不急,到了地方再联系你大哥,我们要给他一个惊喜。” “宫先生,我们进去之前最好让大哥在入口接应一下。” “到了再说。” “好吧..” 程应岭迫于压力,只能收起手机。 一路上,他们没再多言。 宫学祈靠在椅背,一张漂亮的脸庞陷在昏暗中,不确定有没有睡着。 程应岭是一刻不敢放松,离目的地越近,心跳的就越厉害。 他怕出意外,怕大哥不高兴,怕宫学祈被掳走.. 熬过一个小时,车子从环城高速下到匝道,路标指引前方目的地:[即将进入边界平地区,此处不在绿国管辖范围内,请游客做好安全防护,避免遭到歹徒攻击(射击警告牌)] 想要进入地下交易城,必须穿过一座桥。 一座桥,隔出两个世界。 上桥前他们遇到绿国武装守卫,询问了出行原因,然后查看通行证。 关卡开放,车子顺利通行。 程应岭驱车穿过大桥,把车停在桥洞下面的临时停场车,旁边都是来自首府不同地区的豪车,四周有很多私人保镖站岗。 看阵仗就知道,平地区是个神奇的地方。 “嫂子,我先联系大哥,”程应岭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摸手机,“您之前来过吗?” 宫学祈平静道:“第一次。” 程应岭拍着胸脯,认真地立下承诺:“大嫂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宫学祈勾着一抹浅笑:“你经常来吗?” “不..”程应岭其实也是个新兵蛋子,“这是第三次,前两次都是跟着大哥。” 话落,他赶忙编辑一条信息发给林遇东,只有短短一行字:[大哥,我和宫先生在桥下的停车场。] 绝对是重磅炸|弹!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攥紧,等待来自电话的炮轰。 然而无事发生。 正当他想再发送一条提示时,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ok] 程应岭挠了挠头,不敢相信林遇东就这么欣然接受了。 “你大哥怎么说的?”宫学祈忽然倾斜过身子,漂亮的眼睛仿若幽潭,透出别样的光芒,“小叔,这一路你都很紧张,脸都变白了,想不想上厕所。” 想.. 程应岭坚持住,指了指手机,“嫂子稍安勿躁,大哥让我们等几分钟,他会派人带我们进去。” -- 林遇东平生有最喜欢的珠宝——缅甸鸽血红。 他也有最不喜欢的珠宝,那就是翡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第一眼无感。 但很难想象,他就是靠‘赌石’发家的,不是他赌,而是他卖石头给别人赌。 七岁那年,林遇东跟随母亲到绿国谋生,因受骗成为偷渡客,母子俩不得不躲到平地区生活。 这个地方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它像一座无政府小城市,林遇东把它视为第二个故乡,他和母亲在这里有过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他从小有主见,总能想办法摸到赚钱的路子,甚至成为一条街最有钱的小孩。 母亲生病去世,当时他十五岁。 也就是这个时期,他开始接触珠宝行业,低价买高价卖,再利用低劣的原石收取高昂的佣金。 宫威有一点说的不错,林遇东不算个好人。 他最能‘忽悠’,敢把河边的岩石搬来当稀世珍宝卖给那些爱赌的走私商,典型的富贵险中求。 平地区是个既自由又危险的地方,做这些事,他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命悬一线间,钞票满天飞。 林遇东二十岁走出平地区,隔年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从那以后他再没卖过假货,也没再碰过翡翠。 今晚来平地区的赌石管,是受到老朋友的邀约。 据说是从斯里兰卡运来的山流水品种,被一位华人高价购买,并举行了这场切割仪式。 林遇东刚好有空,顺道过来看看。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不来平地区看热闹,他有可能会去绿谷庄园。 第34章 具体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林遇东是个有定力的人,这点没人质疑,奈何宫学祈太欠|干,定力再强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宫学祈会来平地区。 胆子很大嘛,长成那样竟敢来这种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遇东回复完表弟,叫来刘勤,让对方带着保镖去大桥接人。 刘勤很是惊叹:“宫先生来了?” 相较之下林遇东稳得一批,“叫人把楼上的包间让出来,等会请宫先生到上面休息。” “好的。” 刘勤压下心中疑惑,带着几个人离开。 约莫五分钟,两辆黑色suv前后护送表弟的车驶入平地区中心街道。 这里灯火通明,路两边都是摊位和各种商铺,很像某个闹市街区。 车辆最终停在赌石管的大门口。 交易场迎来一位特别的客人。 车门打开,表弟先摆好轮椅,然后把宫学祈抱下车。 刘勤赶忙过来问好:“宫先生,晚上好。” 宫学祈坐稳,两手随意搭在扶手,抬眸看一眼:“你好,刘秘书。” “这边请。” 刘勤做个手势,走在前面带路。 程应岭推着宫学祈跟上,小声说:“嫂子,你显得格格不入,咱俩来之前应该变装,融入到人群中。” 宫学祈目露不屑:“多嘴。” 程应岭警惕地看着周围,声音压得更低:“我已经感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了,还好有大哥在,你放心,这是我哥的地盘。” 宫学祈轻轻地笑一声:“我看着有那么突兀吗?” “有,”表弟笃定道,“一群恶狼盯着你。” 确实,在这人群攒动的嘈杂场合,宫学祈西装革履,显得格外耀眼,而且领口佩戴了宝石装饰,劫财劫色的都有了目标。 宫学祈不以为意,眼里冒出浓厚的兴趣,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乘电梯进入地下交易所,所有的亮光聚焦于舞台中心,大厅灯光暗淡,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 或许是轮椅引人瞩目,也可能是宫学祈的红发太高调,总之他们进来后瞬间吸引所有眼球,连台上讲话的主持人也朝这边看两眼。 宫学祈确实突兀,没有人敢打扮成这样进入平地区。 平地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有钱的人来这里越要低调,不然等着被套麻袋。 正当大家纳闷他凭什么这么有种时,轮椅被推到大厅的沙发区,一个专门用警戒线拦住的区域。 原来是东哥的人。 那没事了。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回到台上,现场嘈杂声不断。 大厅靠墙设有隐蔽的区域,距离舞台十几步远,空间由警戒线划分,避免客人被打扰。 除了几名保镖外,只有林遇东一个人。 他坐姿沉稳,叠起一只腿,目光从舞台转移到宫学祈身上。 宫学祈的轮椅渐渐靠近,最终停在沙发右侧的位置。 他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相遇,眼神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东哥,”宫学祈先开口,不高不低的声音绵长悦耳,“我第一次来平地区,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是这样没错,”林遇东并不否认这类评价,目光在大厅扫一圈,“这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好奇心很重,他们肯定在想,你到底是俊男还是美女。” 宫学祈轻微耸肩,“随便,他们开心就好。” 林遇东执起酒杯,语气变得低沉:“他们要是真开心了,那肯定有人遭殃。” 宫学祈意外地挑眉:“东哥,你想开心吗?” 林遇东喝一口酒,放下杯子摊手,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我见到宫先生已经很开心了。” “光是看着,就满足?” “我这个人不贪,欣赏就足够了。” 宫学祈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理了理外套,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地朝舞台看去。 来的正巧,赶上赌石最重要的环节。 大厅的人群开始朝着中心聚拢,嘈杂声逐渐加重。 一块巨大的石头被推上台,只看外观,很难分辨到底是翡翠还是普通的石头。 程应岭上前一小步,俯身在宫学祈的耳畔,低声说:“您看到了吗?大哥以前卖过比这还大的石头。” 他很巧妙地避开了‘嫂子’这个称呼。 宫学祈没太在意,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我赌里面还是石头。” “哇..您这话要是被石头的主人听到,估计要拿刀砍人。” “所以我在跟你说啊。” “您放心,要砍也是先砍我。” ... 令人刺激的节目开始。 赌石管的几个老手各就各位,使用砂轮先打磨,然后选择部位与深度。 “一刀!”有人用中文叫起来。 很快就有不少人附和,嚷嚷着“一刀”或“三刀”,现场氛围被吵得火热。 宫学祈赌对了。 切割机剖开原石,里面的颜色未变。 一刀不够决断,再来两刀。 等大石头被切得四分五裂后,这场赌石的结果终于公布。 众人失望地摇摇头,本场压轴节目就此结束。 “没关系,”程应岭趴在宫学祈耳边叨叨,“石头的主人不缺钱,就是为了玩,赌徒心态,享受这个刺激的过程。” 宫学祈似笑非笑:“你大哥也是个赌徒,他玩的比较大,赌的是命。” 话音未落,林遇东忽然朝他们看过来。 “宫先生,”林遇东很礼貌地打个手势,“时间不早了,我让刘勤带你去楼上休息,晚点我们一起回市区。” 宫学祈歪了歪头:“那你呢?” 林遇东朝左瞅一眼,瞥到一抹身影,说:“我约了朋友,随便聊几句,不会让你等太久。” 说话间,那抹身影越过人群渐行渐近。 是一个五官俊朗的年轻男人,身材不错,有一双媲美男模的长腿,他灵巧地越过警戒线,直接走到沙发后方,两只手落在林遇东的肩膀上,快活地叫一声:“东哥!” 林遇东笑起来,指了指这个人的脸,对宫学祈介绍道:“刚刚那块石头,就是他的。” 宫学祈闻言撩起眸子,迎上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对方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椅里,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同时,伸出手报上姓名:“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宫先生了,你好,傅世朝。” 宫学祈还算给面子,点头回应:“你好。”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两手搭在林遇东的肩膀,捏两下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人比艾翀有份量。 哎..可怜的艾老师。 傅世朝收回被冷落的手,一点不尴尬,从盒里抽出一支烟,往烟草里塞进细长的沉香,点燃后衔在嘴边。 一股混合草木香的清凉味道弥漫开来,浓郁而细腻,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森林中。 “宫先生,来一支吗?”傅世朝态度友善地让了让。 不等宫学祈有表示,林遇东做个下压的手势,几乎是命令的口吻:“灭了,宫先生不喜欢。” 傅世朝意外地挑眉,笑着把烟灭了,“不好意思,没想到。” 其实大厅吸烟的人很多,毕竟这里没有明文规定,只是他们所在的区域被隔开,那些劣质的二手烟飘不过来。 短暂的打过招呼,林遇东吩咐刘勤和表弟照顾好宫先生,随后跟着傅世朝离开了沙发区,朝舞台后面的暗门走去。 一行人护送宫学祈上楼,表弟寸步不离。 “熟悉吗?”宫学祈轻声问。 程应岭一脸茫然:“不熟,第一次见。” “我没问你,”宫学祈抬眸看向身侧,视线落在刘勤的脸上,“刘秘书,你应该知道。” 刘勤仿佛早有准备:“他是东哥在平地区认识的朋友,认识的时间比我久。” 宫学祈轻弯唇角:“哦..关系不错。” 程应岭插话:“刘哥,他看宫先生的眼神,我觉得可以进群了。” 宫学祈狐疑皱眉:“进什么群?” “咳..没什么。” 程应岭和刘勤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尴尬。 ... 宫学祈被推进一间相对奢华的包厢,在二层,装有单反玻璃。 他背对着门口,身体面向玻璃,微微低眸便可将大厅的场景收入眼底。 他的目光在舞台和暗门之间游移,尽管大厅很热闹,他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最初的半小时,程应岭一直陪在身边,门口还站俩保镖,身材跟巨石强森有一拼。 后来表弟举手请假,要去上厕所。 “路上就想,憋到现在。” 宫学祈心疼坏了,像个长辈似的摸摸表弟的头发,“快去吧。” “我马上回来。” 第35章 程应岭说完急匆匆地走出去,看来是真的急。 屋里只剩宫学祈一个人。 他没什么戒心,面色倦怠,心不在焉地盯着大厅的暗门。 没一会儿,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平地区的‘坏’名声可不是耸人听闻,大城市来的宫先生马上亲身验证。 宫学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间观念变得模糊,警惕性等于没有,当他意识到有人靠近自己时,已经来不及了。 毫无疑问,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对方悄无声息地来到宫学祈身后,忽然蒙住他的双眼,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他的嘴唇。 ——接吻是最好用的口塞。 宫学祈微微睁大眼眸,嗓子眼里只挤出一声低吟:“唔..” 这个吻猝不及防,非常强势又很贪婪。 先是含住再使劲吮吸,不等宫学祈适应这样的节奏,对方近乎粗暴地撬开他的牙关,在吃痛的间隙趁虚而入,横扫他的口腔,将他的呜咽声尽数吞没。 酒精与清凉的气息在交缠间炸开,弥漫出一股特别的味道。 宫学祈在今晚闻到过,是一种沉香。 他长长的睫毛扫着对方的掌心,想出手反击,奈何对方动作太快,单凭一只手就控制住他,并维持接吻的姿势把他的两手绑在轮椅上。 作案工具应该是领带。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男人嘴上的攻势越来越凶悍,宫学祈觉得无法呼吸,侵占口腔的舌头滚烫如烙铁,烫得他直往后躲。 照常来讲,他没这么弱,练过一些近身护卫的招式。 要怪只怪他太逞强,非要拄着拐杖在庄园走一圈,导致两只胳膊以及大腿肌肉酸痛无比,别说反击了,他抬下胳膊都很费劲。 歹徒真是太幸运了。 不,应该是流氓。 还有更幸运的,只是接吻并不能满足这个男人,他扩大了侵犯领地,解开宫学祈衣服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全部解开,直到露出整面胸膛,然后把手覆上去。 可能是为了阻止宫学祈呼救,两人的嘴唇就没分开过。 强势的吻还在继续.. 那只手也是真不客气,从宫学祈的锁骨开始下移,能碰到的地方来来回回玩了个遍。 宫学祈被撩拨得胸膛绯红,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身体里仅存的力气被绵长的吻一点点抽干。 时间就在这漫长无尽的热吻中流逝,当最后一丝氧气被夺走,意识也跟着消失,宫学祈全身瘫软,陷入了昏睡中。 哪怕他晕了过去,这个吻也没有停止。 ... 再次睁眼,物是人非。 宫学祈在车里苏醒,穿戴整齐,旁边坐着表弟。 他们在一辆商务车里,林遇东和刘勤坐在前排,用很低的音量聊着公司的事。 表弟打着瞌睡,感觉脑袋随时会撞向车窗。 宫学祈侧目,看一眼外面的夜景。 车辆驶上大桥,证明他们刚刚离开平地区。 要不是他舌根发麻,腮帮子很痛,胸前的□□还有点疼,他真要怀疑那是一场诡异又热情的梦。 “宫先生?”表弟一激灵,“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你..”宫学祈立刻皱眉,说话都觉得像是被电击,“这是哪里。” 程应岭如实回答:“先去绿谷庄园,要把您安全送回。” 宫学祈轻抚红肿的嘴唇,露出可疑的笑:“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吧,”程应岭想了想说,“我回包厢时您就睡着了,没敢打扰你,上车也没叫你,看你睡得太沉了。” “谁把我送上车的。” “我呗。” 程应岭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表情上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宫学祈最先排除表弟,这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憨憨,而且表弟有自知之明,难能可贵的品质。 那会是谁呢? 他舌尖依旧残留着那股沉香的味道.. 听到声音,林遇东和刘勤停止交谈,纷纷回头看过来。 宫学祈条件反射地直视林遇东的眼睛,周围的人都被虚化,只有这个男人的五官越来越清晰。 “不舒服?”林遇东嗓音低沉,眼中含有几分关切,“你睡了有一会儿,现在觉得冷吗?” 宫学祈暗暗观察着,摇头:“不。” 林遇东收回目光,坐正身子说:“那就好。” 这种关心并非出于礼貌或体贴,而是纯粹的漠视。 如果是他.. 除非是精神分裂,不然很难把林遇东和那个热情似火的人联系到一起。 难道真的是纯倒霉,被一个路人趁火打劫? 宫学祈静静地思考,忽然问:“你的那位朋友呢?” 林遇东不太确定:“你在问傅世朝?” 宫学祈点头:“是。” 林遇东语气平淡:“他在平地区还有业务,不回市区。”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车厢恢复先前的静谧。 宫学祈心里却酝酿着狂风暴雨。 -- 凌晨两点钟,商务车驶入绿谷庄园。 宫学祈被程应岭抱下车,安稳地坐在轮椅中,等候在门口的廖姐赶忙上前,一边往他身上盖毛毯一边嘘寒问暖。 他做个手势,让身边的人都散开。 他要亲自跟林遇东道别,操控轮椅滑到近处,抬起亮眸说:“东哥,辛苦你送我回来。” 林遇东点头致意:“客气..” 话还没说完,宫学祈的上半身突然往前栽倒。 林遇东手疾眼快,赶在宫学祈摔倒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刹那间,两人距离拉近。 宫学祈趁机握住林遇东的手腕往下压,迫使对方弯下腰来,他宛若不经意间将脸凑到对方的下颌,轻轻地嗅了嗅。 他们的呼吸因此缠绕在一起。 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像两枚磁吸相隔一寸。 林遇东表现得无比平静:“宫先生,要小心。” 宫学祈放开他的手腕,慢慢坐正身子,眼神晦暗难懂:“有句话,请东哥帮忙传达。” 林遇东站直,应道:“好。” 宫学祈唇间露笑,那笑像裹着糖的刀片,沾点不怀好意:“告诉你那位朋友,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傅世朝吗?”林遇东正经的无懈可击,“你放心,我会一字不落的传给他。” 宫学祈摸了摸嘴角,声音非常低:“其实可以明着来..” 第22章 天要亮了,干脆谁也别睡。 程应岭跟随林遇东一道回夏拉公寓,两人洗漱一番,换身居家服,准备来一次促膝短谈。 开阔的空间,淡雅的色调。 林遇东有自己的烹饪区,将实用与美观融为一体。 他亲自下厨做了两份夜宵,又煮意面给表弟当主食。 “尝尝,”林遇东把餐食端上吧台,表弟就坐在对面等待投喂,“好不好吃,说实话。” 程应岭唆一口面条,小声道:“有点咸..” 林遇东不相信地皱眉:“会吗?” 他没放多少盐,只是放了点佐料调味。 表弟讷讷道:“酱太多。” “不要浪费,吃完。”林遇东把餐盘往前推了推,“你去绿谷庄园多久了。” “一个多月。” “有什么收获吗?” “大哥,宫老师真的很厉害,”程应岭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他比我想象的更专业,可惜接触的机会太少,他还喜欢逗我..” 林遇东弯起嘴角:“你天天去报道,还说机会少,肯定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程应岭狡辩:“您清楚宫先生的脾气,没那么容易的。” 林遇东垂眸思考,出了一个主意:“像宫学祈这样的完美主义者,其实最好攻破,他见不得‘丑陋’的东西,你以后呢,有事没事就拿着你的丑东西在他面前晃,不需要你主动求教,他肯定先忍不了,等他挑你毛病的时候,你就乖乖听着。” 学到了。 但是...表弟怎么这么难受? “还有,”林遇东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脸皮厚一点,不要怕,我能看得出来,宫学祈不讨厌你,但你还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不易,找机会多提问,把握好分寸就行。” “我会努力的,”程应岭小口吃东西,边嚼边分析,“大哥,宫先生一直叫我表弟,说明什么,说明他懒得记我名字,就知道我是谁谁谁的表弟。” 林遇东瞥一眼:“谁谁谁。” “哥哥哥,”程应岭赔着笑脸,“我是想说,我在宫先生眼里不重要,他就当我是个能使唤的保姆。” “有多少人想做他的保姆,你就别抱怨了。” “是..我义不容辞。” -- 大概凌晨五点,天边稍微冒出点灰色的光。 两人结束了这场谈话,程应岭想借大哥的沙发眯一觉,还没来得及提出请求,公寓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第36章 程应岭屁颠屁颠跑去开门,以为是刘勤,没想到是傅世朝。 这个时间点来这.. 很难不引人遐想。 他大哥的住址可是很少有人知道。 偏偏傅世朝还暧昧地冲他眨眼睛:“嗨,我们见过。” 程应岭露出标志性笑容:“你好,找东哥?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了。” 表弟可不想耽误表哥的美事,拿起外套,穿上鞋,脚底抹油走了。 房间里沉寂片刻。 傅世朝走到吧台,坐稳,要了一杯喝的。 “东哥,有酒吗?” 林遇东家里缺什么也不会缺酒,很快倒了两杯威士忌。 傅世朝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照旧往里面塞了沉香,然后递给林遇东。 后者接过来咬在嘴里,熟练点燃。 烟雾轻轻缭绕,仿佛一抹浅蓝色的薄纱,模糊了林遇东的俊脸。 傅世朝看着他,不自觉地露笑:“东哥,我最近买了一支车队,这玩意玩好了闭眼捡钱,玩残了就是白烧钱。” 林遇东弹下烟灰,点头:“不错,你一直挺喜欢的。” “东哥来点赞助吗?” “可以谈,”林遇东吸烟的动作微微一顿,“我说过,会补偿你。” 傅世朝轻扯唇角:“谢谢东哥。” 林遇东指了指后面的冰箱,“想不想吃点东西。” 傅世朝语气夸张:“我有这待遇?” 林遇东意有所指地说句:“你也是弟弟。” 傅世朝带笑的脸皮有点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林遇东为他煎两个荷包蛋,拌一份蔬菜沙拉。 简单的食材,傅弟弟吃得津津有味。 “对了,”林遇东想起来一个任务,“宫先生让我帮忙传话,他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嗯?”傅世朝微怔,随后脸上笑容绽放,“宫学祈,他真的惊艳到我了,难不成我也惊艳了他。” 说着,他摸摸自己的脸,有点不可置信。 林遇东把两只胳膊搭在吧台,眼神颇有威慑力:“你觉得他怎么样。” “好看,”傅世朝一本正经地点头,“现实生活中,我很久没遇到让我眼前一亮的人,哥哥你了解我,我喜欢好看的。” “那就去追啊,”林遇东换个坐姿,望一眼天花板,“追到算你有本事,先不说长相,他这个人就很有意思。” 傅世朝眸光变深:“可我怎么觉得,他想做我嫂子呢?” 林遇东往杯子里倒酒,面色不改:“话不能乱说。” “是我叫他嫂子让你难受了..”傅世朝有意拖长尾音,“还是我不配做你弟弟?” “都有。” 林遇东从不惯他丫的。 傅世朝老实吃菜,不敢再油嘴滑舌。 -- 天大亮,转眼到了中午。 宫学祈还赖在床上,脸朝下趴着,四肢被抻得修长。 廖姐跪在旁边,捏完腿再捏胳膊,极大缓解了他的肌肉酸痛。 “力度可以吗?”廖姐抬起他的手臂,有章法地按摩,“阿祈,以后可不能再逞强了,走一圈的代价太大。” “是..”宫学祈迷迷糊糊的,“不后悔。” 廖姐的表情骤变:“嗳?你这里怎么弄的。” 她撩开宫学祈后颈的头发,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那上面有可疑的痕迹,看着像.. “谁对你动手了!”廖姐感到不可思议,“这绝对不是蚊子咬的,这是...这是人为!” 宫学祈慢腾腾地挪动脑袋,打个哈欠嘀咕道:“不知道,他蒙住了我的眼睛,一直亲,我舌头到现在还有点酥麻..” “.....”廖姐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退步了,“什么意思,你昨晚去哪了,那么久才回来,难不成专门出去做那件事。” “没有啦,”宫学祈感觉冤死,“我手臂很痛,没办法看清楚。” “好吧。” 廖姐赶忙帮他揉揉,按摩完胳膊又帮他按腰。 等他好受一点,他便爬下床,坐着轮椅到露台喝咖啡。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自然景观充满无限生机。 宫学祈用手机拍张照片,发给了林遇东。 他觉得好看,愿意分享。 林遇东询问他:[宫先生,昨晚没让您着凉吧?] 宫学祈:[没有,但是我手臂肌肉一直很痛。] 林遇东:[怎么会这样?] 宫学祈:[缺少锻炼。] 林遇东:[让程应岭帮你按摩,他接受过培训。] 宫学祈:[我不太想让他碰我..] 林遇东:[嗯,专业护工更可靠。] ... 宫学祈白了一眼,将手机扔到旁边。 他心情不美丽,又犯病了,症状是看谁都不顺眼。 “走开,”他看见闻真的身影立马挥手,“谁也不准打扰我,都出去。” 闻真迟疑一下,硬着头皮走到跟前,“宫先生,你忘了,今天约了艾老师。” 哦对,有这么回事。 宫学祈按动轮椅转半圈,眉宇间的烦躁消散,浮起一丝期待:“他到了?” 闻真说:“还没,程设计去接了。” “好,”宫学祈点点脑袋,“那两本书包好,人来了直接带到书房。” -- 另一边。 艾翀为避免发生上次的误会,赴约之前,特意跟林遇东知会一声。 林遇东准备了缓解疼痛的药剂,正好让他带过去送给宫先生。 “东哥,你和宫先生熟吗?”艾翀捧着两盒药,耐不住好奇问,“要不要打声招呼,你也去看看?” 素雅的老大去见欧泊的设计师,听上去是有点没道理。 林遇东拒绝也属于正常,“不太熟,我听程应岭说宫先生身体不适,这些药剂就当是你的心意。” 艾翀微微一笑:“好吧,希望这次会面,媒体别再造谣。” 林遇东眼底溢出不屑:“最近没有什么活动,随他们开心好了。” “东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见宫学祈吗?”艾翀在心里挣扎一番,才把这话问出口。 如果林遇东感兴趣,他就有机会解释。 显然,林遇东并不打算插手,“你和什么人来往,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素雅和欧泊是竞争关系,不代表有深仇大恨,何况你是一名珠宝修缮师,不是素雅的员工。” 艾翀脸色渐渐缓和,胸腔晕开一片暖意,“东哥,我很欣赏宫先生。” 林遇东附和:“我也是。” 艾翀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这次去,是想跟宫先生谈谈版权,我想编辑一本《宫学祈手稿》这样的书,不知道他感不感兴趣。” 林遇东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表示支持:“试试才知道。” “他真的很棒,前几天我经手他设计的珠宝,”艾翀沉浸式地感叹,“他太会抓细节了,对颜色的搭配也是无与伦比。” 每次提起宫学祈,艾翀都心怀善意与尊敬。 林遇东不打断,也不做评价。 正聊着,程应岭敲门进来,提醒时间到了。 艾翀兴奋地加快语速:“祝我成功吧,这次若是谈不拢,我也不打算放弃。” 说完,他斗志昂扬地拎着药剂先出去。 程应岭闪身到林遇东身边,掩嘴小声说:“大哥,艾老师也想进群了。” 林遇东:“.....” -- 下午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绸缎。 艾翀准点赴约,同上次一样,他在书房见到了宫学祈。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很快找回那种相见恨晚的情谊。 先聊行情,再聊音乐和舞蹈。 等到合适的机会,艾翀提出自己想买版权的意愿。 宫学祈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都没犹豫,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带着艾老师参观工作室,将成堆的手绘图拿给对方看。 到底是谁在说宫学祈不好相处啊! 到底是谁在传宫学祈是个大变态啊! 艾翀的心情像一股清新的风,在绿谷庄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灵动。 从工作室出来,他们回书房。 宫学祈握住艾翀的手腕,声音轻柔缓慢:“艾老师,我们不醉不归。” 艾翀有些担忧:“您可以吗?” 宫学祈挑眉:“怎么不可以?” 就这样,他们又喝了个通宵。 艾老师第二次在绿谷庄园留宿。 令人称奇的是,连续两夜。 没闹出什么绯闻,他们的友谊更上一层楼。 到了第三天晚上,艾老师已经怀揣着度假的心情,不急着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经常出国,人脉遍布各地,走到哪都有人安排。 在他看来,宫学祈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 深夜的乐章如同一篇美丽的诗,让人在寂静之夜感受音乐的魅力,陶醉于此刻纯净的氛围。 第37章 忽然,音乐声停止。 艾翀动了动眼皮,被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唤醒,他略显迷茫地抬起头,看见宫学祈的电动轮椅逐渐靠近。 宫学祈怀里放着毛毯,看样子是为他准备的。 艾翀赶忙坐起身,并为自己的醉态道歉:“不好意思宫先生,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没关系,”宫学祈将毯子递过去,“小心着凉,这屋子空旷,夜里有温差。” “谢谢。” 艾翀面带感激,一股暖流在胸口翻腾。 宫学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眼神变得微妙,语气却很单纯:“艾老师,你在梦里叫东哥。” 艾翀一愣,耳根子马上泛红,“哦,是嘛..我的一个朋友。” 他想用广泛的称呼含糊过去。 宫学祈露出善解人意的笑:“我不打听这个人的全名,我想他在艾老师心中一定占据重要的位置。” “是的,是很重要。”艾翀黑色的眼睛里有哀伤的神色。 “表白过吗?”宫学祈特别直接,不等对方消化这个问题,他又道:“难不成被拒绝,才让艾老师这么伤感,做梦都念着他的名字。” 某个瞬间,艾翀感到一丝敌意,可是对上宫学祈漂亮又明媚的双眼,他觉得是自己多心,大概是酒精带来的错觉。 他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惆怅地摇头:“没有,只是好朋友。” 宫学祈像个八卦小生,双手托腮,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艾翀闭上眼睛:“不..做不成朋友了。” 宫学祈打量他的醉态,有点失望,按动轮椅往后退,出去之前说句:“懦夫。” 艾老师幸运的没听到,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进入混沌的醉酒状态。 时间还早,晚间九点多。 夜生活刚刚开始,上床就等于浪费大好时光。 宫学祈百无聊赖地在工作室画画,状态不佳,他又回到书房找艾老师。 艾翀从傍晚开始品酒,掺了好几样,实在提不起力气陪他玩。 “可怜..”宫学祈端详着艾翀熟睡的脸庞,眼底既有嘲讽也有同情,“我帮你发现一个重量级情敌,他叫傅世朝,你肯定不认识。” 艾老师睡得香甜。 宫先生在旁边自言自语:“闻真说的对,像你这样的朋友,林遇东一抓一大把,那个叫傅世朝的不一样,我猜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我告诉你,这种情况最难办。” 他随手拿起杂志翻看着,冲熟睡的人挤挤眼:“也不怪你懦弱,林遇东是个极品,自私又霸道,他把你当工具,还不允许你这个工具表达心意,利用你的资源,还用你的感情威胁你,没见过比他更坏的男人了..” 忽然,有一道颀长的黑影侵占宫学祈的视野。 他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缓慢抬起头,看见嘴里的男主角就站在正前方。 林遇东一身西装挺括有型,对着他微微颔首:“宫先生,背后讲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宫学合上杂志,往旁边一扔,“我是真小人,要说伪君子,你在这个赛道一骑绝尘。” 林遇东颇为幽默地抱拳:“过奖。” “你怎么来了,”宫学祈的嗓音不自觉软下来,看一眼沙发上的艾翀,不易察觉地撇嘴,“为了他?真怕我吃了他,还是怕他酒后强了我?放心,艾老师是真君子,他可干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话里有话。 林遇东全当没听见。 他径直走到沙发区,低眸看着熟睡的艾翀,就近坐在旁边的单人椅里。 宫学祈按动轮椅凑近,好奇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说我自私又霸道的时候。”林遇东的目光还停留在艾翀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关心。 装的。 宫学祈敢赌上自己的庄园。 “虚伪..”他嘀咕着,“你来是想看节目效果吧。” 面对他的指责,林遇东泰然自若的反驳:“我虚伪?相较宫先生,我算是新手,至少在艾老师眼里是这样。” 宫学祈低眸,玩弄自己的手指,“我和艾老师之间有三分真情,剩下的七分全是玩,他发现真相也不要紧,为我最多沮丧半天,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宫学祈抬起手,指着林遇东的脸画圈圈:“你是真的狠。” “我喜欢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林遇东表情不置可否,“看样子艾老师就没清醒过,你呢?听说你们夜夜笙歌,身体承受得住酒精的摧残吗?” “艾老师有风度,他从不敬我酒,一直劝我少喝,”宫学祈熟练地操控轮椅,退到酒水车旁,执起一支红酒杯,“但他拦不住,我想喝。” 语毕,他饮尽杯中的红色液体。 放下杯子时,他整张脸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犹如最美的琥珀。 林遇东这才发现,他带着醉意在跟自己聊天,难怪看起来和平时不同。 “东哥,要来一杯吗?”宫学祈抛出邀请,还挺礼貌的。 “你好像不太清醒,”林遇东揶揄道,“你醉了,宫先生。” 醉了? 宫学祈干脆放纵自己,真的摆出醉酒的姿态。 他半躺着,身体微微下滑。 “东哥..”宫学祈声音软糯像棉花,企图让对方心软,“我累了,想休息。” 林遇东好心提醒:“你手边有电铃。” 宫学祈像只河豚鼓着脸颊,一半装的,一半真委屈:“你送我回卧室,像上次一样。” “我是生意人,”林遇东端起架子,彰显出主导者的气势,“送你回卧室,有什么好处吗?” “你太过分了,”宫学祈心生怨念,“好吧,用一张图换。” 林遇东表示赞许,站起身,走到轮椅旁边。 宫学祈已经配合地张开手臂,像个等待拥抱的小孩子。 林遇东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拦腰抱起,绕过障碍物,朝着门口走去。 可怜的艾老师孤零零趴在沙发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幽暗的长廊中,林遇东将宫学祈稳稳地抱在怀里,他们的距离很近。 宫学祈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像潮水般漫过他的耳畔,他有点痒,不自觉地收紧手臂。 “不舒服?”林遇东嗓音低沉浑厚,“你不该喝那么多酒。” “你早点来不就好了..”宫学祈故意往他怀里蜷缩,倦怠的眼神里夹杂着期待。 林遇东当成醉话听,以沉默来回应。 他们很快走楼梯到三楼。 进入卧室,林遇东直奔床铺。 他把宫学祈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正要离开时感觉手腕一紧。 宫学祈抓住他的衣袖,那双眼眸氤氲出三分醉意,语气尤为笃定:“上次在平地区,是你对不对。” 林遇东没有直面回答,反应极为平淡,轻声道句:“晚安。” 第23章 艾翀抱着两本书离开庄园,林遇东带着自己的宝石登门。 简直是无缝衔接。 他俩的车在路口错过,艾翀没有认出来那是林遇东的车。 程应岭看见了艾翀,忍不住共情:“我觉得...宫先生不该那么对艾老师。” 闻言,林遇东睁开漆黑双眸,语气带着闲散与玩味:“怎么,他做了很出格的事吗?” “没有,太热情了,他像个老朋友那样招待艾老师,”程应岭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就是因为太好了,我才替艾老师担心,总觉得宫先生好的有点不正常。” “他正常的时候什么样?”林遇东饶有兴致问。 表弟一通分析后得出结论:“他的不正常,就是正常。” ... 与此同时。 不正常的宫先生还没有起床,裸着身躯趴在床上,一条毛毯横在腰间,盖住了□部位。 他的护工请假了,廖姐和老陈在修水管,没空管他,闻真的车堵在家门口,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至于那两个男佣,没有任何近身经验,连卧室都不敢进。 廖姐在电话里询问,要不要她上楼一趟。 宫学祈声称自己光溜溜的,亲妈来了也不方便。 廖姐又提议,让她老公上去。 一想到老陈浑身下水道味,宫学祈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说没关系,等会表弟来。 没等来表弟,等来的是表哥。 林遇东进门就碰到这种情况,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躺在床上,阳光下的肌肤泛着白玉般的光泽,那头红发经过一夜的休眠变得俏皮反叛,像被春风劫持的蒲公英,额前有几绺翘起小尾巴。 这么一看,宫先生的破坏度为零,纯净而美好。 估计艾老师就被这层皮囊给蒙骗了。 房间静谧几秒,宫学祈慢半拍的察觉有人进来,脸蛋从左肩转到右肩,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硕的男人,他认出对方的样貌,眼眸瞬间变亮:“东哥,来得这么早。” 他以为要等到晚上,所以没急着起床。 第38章 林遇东向前两步,态度是一贯的沉稳:“早上好,宫先生。” “早。”宫学祈用毯子盖住下面,一点点挪动身体。 他想坐起来,折腾几下没成功,实在是懒得用力。 “身边怎么没人,”林遇东朝浴室看一眼,“护工在里面吗?” 宫学祈放任自己的肢体垂在床边,哑着嗓子沉吟:“不在,都不在。” 林遇东彬彬有礼中带着点不悦:“他们不该让你一个人独处。” “可能知道你要来,大家都急着找事做,”宫学祈玩着自己的头发,不讲道理地推卸责任,“他们害怕你,东哥,我采访过第一次接待你的男佣,紧张到小腿肚打颤。” 林遇东没有笑,波澜不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一圈,将话题引回正轨:“宫先生,我叫个人进来做事。” “东哥,”宫学祈留人的意图很明显,“那两个男佣是摆设,别叫他们,其实我自己可以的,只要你帮我把轮椅推过来。” 伺候人的事儿林遇东不干,轻而易举地想好措辞:“我笨手笨脚的容易伤到你,我叫个有经验的进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宫学祈冲他的背影做鬼脸,声音小到听不见:“真无情..” 林遇东随机抽取的倒霉蛋是表弟,不允许对方质疑,直接下达命令:“你知道流程,进去帮助宫先生洗漱,穿戴好衣服带他到工作室。” 好像他成了庄园的主人,问心无愧地安排一切。 程应岭连声答应,进去卧室两秒内又快速冲出来,一张脸呼呼冒热气,“大哥,不对啊,宫先生好像没穿衣服。” 林遇东挑眉:“所以才叫你进去。” 程应岭压力倍增:“我不行..” “你行,”林遇东笑了笑,笑容有几分戏弄,“锻炼你的自制力。” “.....” 表弟只能从命。 再次进入卧室,宫学祈已经坐起身,背部靠在床头,毯子盖在腿上。 “宫先生,”程应岭堆起笑容,尽量忽视眼前风景,“我先帮您放洗澡水。” 宫学祈怠惰如傍晚的猫,手指在空中划出涟漪,“洗过了,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程应岭捧着衣物走到跟前,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我..我帮您..” “小叔,咱俩偷情几次了,”宫学祈故意逗他,“你怎么还害羞。” “嘘!”程应岭紧张地往门口瞥去,“大哥在外面呢,别让他听到。” 宫学祈稍稍冷脸,不大乐意地说:“听到又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程应岭想避开这一话题,将要穿的毛衣和裤子摆好。 宫学祈挥挥手,“我自己来。” 说着,他毫不在意地掀开毛毯,拿起衣服往身上装扮。 程应岭低着头,看一眼天花板,再瞅瞅窗外,说句:“今天天气真好。” “你大哥呢?”宫学祈的两只手握住脚踝,使自己的腿蜷起来,然后把双脚送进裤子里,一点点地往上拽。 程应岭觉得此情此景很祥和,这不就是一个身患残疾行动不便的男人吗? 宫学祈淡漠又自信,不存在情|色的意味。 杂七杂八的思绪一扫而空,表弟开始帮助宫学祈翻身穿衣服。 “他应该在工作室,”程应岭说,“嫂子,你比我想象中的沉,真不是拍马屁,你这两条腿没怎么萎缩,就是小腿肉软了点。” 宫学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抱怨道:“他就急着要酬劳..” “谁?” “你大哥,催我起床,恨不得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 “呃..没有吧,大哥还关心您的身体呢。“ “听他放屁。” “......” 程应岭吞咽口水,不再言语。 他不敢让林遇东等太久,加快了服务速度。 没一会儿,他推着宫学祈走出卧室。 宫学祈捋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很低:“表弟,叫人拿点吃的上来,还有你哥喜欢的雪茄。” 程应岭道:“好的。” 呈上需要的东西,闲杂人等都出去。 工作室的露台阳光洒满,微风宜人,不会感到烦热。 宫学祈和林遇东一左一右地坐稳,中间隔着异形桌,上面摆着皮盒和雪茄。 “东哥这么早就来找我做交易,”宫学祈边说边拿起雪茄剪,果断利落地剪去雪茄帽,“我以为要等到晚上才能见你。” 他把雪茄递过去,脸上的笑意难以捉摸。 林遇东恭维道:“太晚了,害怕打扰宫先生休息。” 宫学祈面露嘲讽:“这种无聊话你怎么都说不腻。” 林遇东莞尔:“可以说一辈子。” “拿来吧,”宫学祈探出手,“让我看看你的东西,交易要趁早,我这种人随时变卦。” “稍等。” 林遇东放下雪茄烟,从桌上拿起皮盒,展示里面的珠宝。 是一颗淡蓝色的月光石,比较少见,市场价偏高,落到林遇东手里会更夸张。 宫学祈衔在指尖观察,感觉有点可惜:“你应该晚上来,这样才能展现月光石特殊的朦胧感。” 林遇东介绍道:“斯里兰卡的原宝石,品质有保障,你能感受到重量,这样的产品无疑价格会高出几倍。” 宫学祈借此抨击:“高昂的价格,是你们缺乏审美的遮羞布。” “宫先生说的在理,”林遇东不乏真意地承认,“我们虚心求教。” 谈话间,他摸出一个优盘,插入设备,向宫学祈展示了素雅团队的模型。 宫学祈的手指落在屏幕上,盯着瞧两眼,快速切换画面,然后按照月光石的比例开始设计。 “东哥是要送人吧,”宫学祈拿着笔在屏幕上画,“协会主席,她要过生日了。” 林遇东的笑意悬在眼底:“看来威总找过你了。” 宫学祈嘟起嘴巴,手中的动作很快。 十分钟不到,他就把设备还给林遇东,突然替自己感到委屈,冷冷的语调像含着小块冰:“东哥,你的一个公主抱可真值钱。” 林遇东迫不及待地查看成果,眼前呈现出以月光石为基调的女士项链,采用不同技法描绘了更抽象的自然主义风格。 “谢谢。”他满意极了,收起设备和珠宝,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宫学祈唇角噙着笑,语气意味深长:“幸亏没让你帮我穿衣服,东哥的两只手金贵着呢,穿只袜子估计要我卖身。” 林遇东心情不错,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势淡化不少,变得随性又包容:“宫先生觉得自己吃亏了?” 宫学祈无聊地摆弄手指,“一条项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想也是。” 林遇东搁置了雪茄,换成细长的香烟。 宫学祈用眼睛描绘着他点烟的姿势,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往里面添加沉香?” 林遇东抬起眸子,烟雾缭绕的瞳孔映出几点锐光:“没那个习惯。” 宫学祈稍微扬起下颌:“可惜。” 林遇东反问:“你喜欢?” “喜欢。”宫学祈深深地望进男人的眼睛,“清清凉凉的,好闻。” “其实是一种合香,”林遇东慢条斯理地解释,“沉香的味道过于醇厚,一般人接受不了,调制后的合香才会有清凉的味道,我有一个朋友是这方面的行家,宫先生要是喜欢,我让他送来一些。” 宫学祈可疑地微微一笑:“你的朋友,我见过吗?” 林遇东说:“见过。” 宫学祈突然不说话了,垂着脑袋,继续摆弄他那几根手指。 一阵沉默悄然而至,周围的气压变低。 整个露台浸泡在釉色的沉寂中,连风穿过窗棂时,都只留一粒颤音。 林遇东掐灭烟蒂,用稀疏平常的语调打破:“宫先生,您身体好些了吗?” 宫学祈好半天才给反应,“嗯..多亏艾老师送的药剂。” “起风了,”林遇东站起身,“我们换个地方。” 说着,他来到宫学祈身后,两手握住轮椅推杆。 宫学祈感受到他的气息,心跳慢两拍,抬起眼帘向上看:“东哥,你真的喜欢做旁观者吗?” 他把掌心覆在男人的手背上,洇出一小片绯红的涟漪。 林遇东低眸回视,握着推杆的手渐渐下移,按在宫学祈的肩膀,随后转移至脖颈,抬起了他的下颌,沉声道:“是,我只做旁观者。” “旁观者偶尔也可以参与进来。”宫学祈睫毛轻颤,带着林遇东的手开启了探索之旅。 他身上的毛衣薄软而宽松,领口松弛,很容易探进去游览。 最后,林遇东的手到达了不可思议的深度,整个人弯下腰,从后面把宫学祈搂住。 “宫先生,我们这样好吗?”林遇东贴近宫学祈的耳畔,低沉的嗓音里掺杂一丝笑意。 第39章 宫学祈小幅度点头:“有什么不好,我和表弟做的更多。” “是吗?”林遇东不太相信,“那我们兄弟俩,谁让你更快乐?” “你..当然是东哥。” 宫学祈的脸在男人臂弯蹭了蹭,抬起头,想要一个安慰的吻。 林遇东神情忽变,眼底浮出异样:“你没穿内裤。” 宫学祈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一脸无辜道:“你一直催我,没来得及。” 林遇东惩罚地收紧手,“这不是理由。” 宫学祈的身体随之颤动,可怜又执拗:“我有什么错..” 第24章 宫先生不止脸好看,全身上下都很精致,包括常年不见光的地方。 干净,可观性强,漂亮又耐用。 林遇东真的挺喜欢,不然怎么会亲手服务。 换一个人,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宫学祈对这个男人有着最原始的渴望。 “想结束了?”林遇东觉得差不多该收手了。 “东哥,等等..” 宫学祈希望他们之间的互动能久一点,每次林遇东想起身时,都被他撒娇式的挽留制止。 林遇东也没说什么怨言,颇为耐心地等待。 一段时间后。 两人都平静下来。 林遇东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时看见宫学祈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系衣服扭扣。 “你要回卧室吗?”林遇东问。 护工不在,林总心情好,愿意做举手之劳的服务。 宫学祈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不,我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东哥你自便吧。” 林遇东:“?” 这是用完就甩,未免太无情。 宫学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按动轮椅绕过男人,直奔工作台而去。 他的心口还是热的,身体受到刺激总能激起他精神上的灵感。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好似插上了翅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遨游在极乐世界里,听不到世间的任何呼唤,连林遇东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察觉。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艾翀再次拜访绿谷庄园,主要是探讨版权事宜,来之前照例和林遇东打招呼。 林遇东很支持,还托他向宫先生问好。 艾老师真的傻傻照做,还以为这俩人不熟。 好像真的不熟悉,顶多是‘用手’的交情。 宫学祈在书房接待艾翀,刚开始还算正常,但听着对方毫无戒备地侃侃而谈,心中渐渐升起别样的滋味。 他看人的眼神越来越晦暗,既有嘲讽也有同情。 说来说去,都怪林遇东那个渣男,放任艾翀来绿谷找罪受。 宫学祈良心未泯,竟然有些不忍。 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艾翀深交,而对方在这假惺惺的友谊泥潭里却越陷越深。 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天真。 “你是个懦夫。”宫学祈毫不留情地打断艾翀的话头,“如果林遇东把你称作文人,那他真够委婉的。” 艾翀先是茫然呆滞,慢慢变得震惊,最后脸上没了血色。 传闻中令人难以招架的宫先生,在这一刻为自己证明。 他就是反复无常的代言人。 他按动轮椅靠近艾翀,两只手交握放在腿上,姿势端正优雅,语气冷漠:“你的脸色很难看,这就难过了?” “宫先生..”艾翀的神情是那样惊慌迷离,“我刚才说您的作品..” “我不想听了,你真可怜,”宫学祈表示遗憾和同情,“林遇东为什么让你来,他怎么不拦着你?他明知道我在玩你,他一定跟你说,我和他不熟。” 艾翀大脑空白几秒,思绪更加混乱了。 因为宫学祈态度的转变,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宫学祈冷哼:“我对你没兴趣,想见你是为了林遇东,但我很快发现,你对他一点都不重要。“ “什么意思..”艾翀竭尽全力放平语调,“宫先生,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东哥,你们是朋友吗?东哥没跟我提过...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打赌,你喜欢林遇东,”宫学祈直击人心,脸上露出调皮的笑意,“上没上升到爱我就不敢断言了,他知道吗?你跟他说过吗?看样子是没有,所以你是懦夫。” 艾翀的脸由白变红,紧张的情绪里掺杂一丝羞耻:“这..这是我的私事。” 说话间,艾老师激动地从沙发椅站起来,朝着宫学祈走两步。 宫学祈讨厌被人这样俯视,目光陡然变冷:“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的。” 这一刻,艾翀明显感觉到了阶级划分。 宫学祈像一个王者,而轮椅就是他的王座。 明明他自己讲话更过分,但就是让人心生退缩,尤其是那毫无温度的眼神。 艾翀像受刺激似的跌坐回椅子里,垂着脑袋,耳畔萦绕‘懦夫’这两个字。 “受不了了?”宫学祈滑动轮椅向前,脸上的浅笑显得魅惑,“宝贝,我对你的抨击才刚刚开始。” 艾翀缓慢地抬起头,感到不可思议。 十分钟后.. “打电话给他,就是现在,”宫学祈声音巨冷,以命令的口吻,“跟他控诉,最好哭一通,细细地跟他描述,我是怎么侮辱你的。” 艾翀捏紧拳头,眼睛真的有点泛红:“够了..” 宫学祈又改威胁口吻:“你最好尽快联系他,只有他能让疯子恢复理智。” 艾翀到了极限,抓起外套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才敢联系林遇东,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林遇东的电话就打到了宫学祈这里。 宫学祈慢悠悠地说:“东哥,我也想做个和和气气的文人,可惜我本性难改,最大的爱好是让人难堪。” 林遇东语气平淡:“你能不能稍稍体贴一下别人的情绪?” 宫学祈冷声道:“不能。” “宫先生,你玩心很重。” “我不信你才知道。” 林遇东不易察觉地叹息:“你没必要对艾老师那么恶劣,他到现在还以为你们之间有误会。” “误会都是你造成的,”宫学祈开始推卸责任,“他找你哭诉,你心疼了。” 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宫学祈当林遇东是默认,不由冷笑起来:“东哥,我也会哭,想看吗?我甚至可以扑到你怀里哭。” 林遇东顺着他来:“我不心疼,这么说你会高兴吗?” 宫学祈微怔,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还行..” 林遇东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那就乖点,别太任性,你总是让我头疼。” 宫学祈暗示道:“今天来的人要是你,结果就不一样了。” 随叫随到? 林遇东可不是这类人,他还没忘记宫学祈现用现交的特性。 “想见我,预约。” 东哥也是有脾气的人。 通话就这样结束。 宫学祈盯着手机沉思,嘴角慢慢划出一抹弧度。 跟他这么玩,是吧? 他立马打通另一个人的电话:“姑姑,主席的生日宴订在哪天,哦...东哥全包了?好吧,您来安排,要低调..” -- 艾翀订了一张回巴黎的机票,没急着去机场,先到素雅集团找人。 ‘懦夫’这俩字就挥之不去了。 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也激起他的勇气。 他决定向林遇东坦白,如果成功,他就辞去教师职位,如果失败,他就离开绿国,有可能还会拉黑这个令人伤心欲绝的国家。 林遇东好像知道他要来,专门让刘勤在休息区等他。 “艾老师,东哥在开会,”刘勤见到他说,“我先带你去办公室等。” 艾翀一脸沉郁:“好的。” 刘勤关心问:“您看着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艾翀恍惚地摇头:“没..刘总,你认识宫先生吗?” 刘勤笑道:“谁不知道宫学祈。”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难评价,我和宫先生接触的不多。” “东哥呢,他们接触的多吗?” 刘勤回答的很官方:“这我就不清楚了。” 等了半个小时,会议结束。 林遇东见到艾翀的第一眼,竟然是调侃:“艾老师,还想着去找宫学祈谈合作吗?” “.....”艾翀强挤出一丝笑意,“不敢了,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毫无征兆的变脸,我当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像个呆瓜一样任他数落。” 林遇东想象一下那幅画面,应该很有趣。 艾翀语气意味深长:“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他不是冲我,而是冲你。” 林遇东很自然地掠过这个话题,好奇问:“有什么感想吗?” “我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懦夫。”艾翀攥紧双手,由于紧张而不停地深呼吸,准备好以后,他抬起眼眸直视林遇东。 第40章 爱情的火焰是否能燃烧,在这一刻定夺。 “东哥,我喜欢你,”艾翀真挚又痛苦地表达心意,“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可以留在你身边。” 林遇东的反应很平常,嘴角挂着浅笑:“宫学祈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在我面前表白。” 艾翀羞愧地脸红,低落的声音宛若掺了泪水:“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我觉得有道理,逃避并不能让我心里更好受。” “嗯..”林遇东若有所思,声音里没有一点伤感和迟疑,“艾老师,我很负责的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对象,而且我这个人最讨厌和朋友谈恋爱,原谅我再直白些,太蠢了。” 艾翀无话可说,苦笑一声,暗暗消化失恋的悲苦。 还好没抱太多希望,而且订了机票。 “我们不该为这种事伤感,”林遇东觉得完全没必要,摊开双手,视线在办公室转一圈,“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 艾翀不太认同这种话,委婉地反驳:“可能还没遇到让你心痛的人,真正爱上一个人,会时时刻刻想起他..” 林遇东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态度还算友好:“艾老师,我们永远是好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谢谢。”艾翀的笑容很生硬,眼光是黯淡的。 “关于宫学祈的手稿,如果你想...” 林遇东的意思是愿意帮忙游说,没等他把话说完,艾老师就接到了闻真的来电。 闻真转达了宫学祈对这件事的态度:“宫先生愿意把版权卖给艾老师,他支持艾老师的想法和理念,后续的工作由我跟进,艾老师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我尽力而为。” 艾翀有些惊讶:“宫先生真的这样说?” 闻真说:“是的,一码归一码。” 艾翀抑郁的心灵终于好受一点点:“谢谢闻设计,我们线上联络吧,今晚我回巴黎。” 挂断电话,艾翀看向林遇东,眼里都古怪:“我以为这件事没戏了,他说不想和我做朋友,在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后还愿意把版权卖给我,传言是真的,他确实不按常理出牌。” 林遇东丝毫不感到意外,眼睛依旧带笑,嘴唇保持严肃:“艾老师,你不用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更不用伤神,不管怎么样目的达到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可以采访一下程应岭,他的经历说不定能让你好受些,另外,我让刘勤送你去机场。” 宫学祈盯着他瞧几眼,再瞅瞅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这两个人...也算是‘极品’了。 第25章 绿国珠宝协会主席过生日,晚上的生日宴会无疑是一场社交盛宴,当地名流齐聚一堂,记者媒体纷纷到访。 晚宴由林遇东的公司出资操办,地点在威斯丁酒店。 宴会厅里香槟塔折射出迷离的光影,觥筹交错间,各色人物都在互相攀谈,笑语盈满整个空间。 入目所及都是钞票的力量。 舍得孩子套到狼,一直是林遇东的风格,光是随手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何况还请来了国际著名男歌手。 负责此次活动的是刘勤,当初拿到策划和报价时,那串数字高的吓人。 不过素雅公司肯出钱大操大办,其目的是想宣传公司的新产品。 一场高级的新品发布会。 话题炒热,全球瞩目。 林遇东给足主席面子,将晚宴拆分为三个高潮。 先是庆祝生日,其次是演讲和表演环节,最后才是素雅的新品展示。 刘勤带领团队登上主舞台,介绍新品的方式既隆重又谦逊,绝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表现得比绿国外交官还招人待见。 林遇东在台下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淡笑。 活动进行到一半,宴会厅突然掀起一阵骚动。 只见媒体记者们保持礼貌的速度陆续涌向后方,有人叫一声“宫先生”,瞬间吸引全场的注意力。 林遇东没被分神,冲刘勤打个手势,让人维持体面从主舞台下来。 与此同时。 宫学祈的轮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闻真站在他身后,沿着仪式通道慢慢向前,很快成为社交中心。 在小绿国,宫先生才是顶流。 他一身黑色西装,胸口没戴任何装饰,发型也相对随性,可他就是给人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媒体记者们围成一小圈,保持适当距离拍摄,闪光灯如密集的雨点,定格的每一帧都值得细品。 宫威站在他身侧,向他介绍主席和几位合作伙伴。 他依次握手、问好,始终面带微笑,表现的无懈可击。 凭借一己之力,宫学祈抢走了所有风头。 抢主角的风头不够,他还要抢‘产品’的风头。 每一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都会奉上生日礼物。 宫学祈准备了亲手制作的首饰,以红宝石为主调,设计一种特殊的金属外观,将熔化的漩纹、球体、气泡和空洞覆盖在金属表面,构成个性鲜明的装饰。 它一亮相就赢麻了,周围的珠宝相形见绌。 大家惊讶于宫学祈的到访,欣赏他的作品,感叹他世无双的外表,议论他那些真真假假的绯闻。 不远处,林遇东看着那缓缓转动的轮椅,神情不冷不热,仿佛所有情绪都被冰封,连影子都很薄。 宫学祈透过人群的缝隙,抓住了林遇东的身影。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交谈的欲望。 他们之间的眼神互动也没那么神秘。 某位名媛表示:“有没有看见,东哥的脸都黑了。” 男伴说:“还好吧,这对东哥来说算事儿吗?” 又一个人插嘴:“他们不熟。” 名媛更接近真相:“何止不熟,我看是有仇。” 男伴附和:“也对,现在官网都是宫学祈。” ... 当晚,林遇东的车跟随宫学祈一道回的绿谷庄园。 行驶的过程中,两辆车的车厢气压极低,没人敢大喘气。 宫学祈应该是最放松的,心情也很好,他对闻真说:“以后要经常出来走动。” 闻真瞄一眼跟在后面的那辆车,隔着几道屏障都能感觉到某种寒意,心下有些慌乱:“宫先生,东哥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宫学祈挑下眉骨,“有吗?” 还有吗.. 闻真失去了配合演戏的兴趣,直言不讳道:“你这次有点过分了,咱俩像砸场子的,听说素雅为了这场活动,花不少钱,随手礼都是真金白银,还有那位国际歌手,你知道这个人有多大牌吗?他的出场费只多不少。” “真真,你害怕了,”宫学祈点了点徒弟的脑门,“慌什么,我又没做错,要怪就怪他那些东西太丑。” “不是产品的问题..” “他最多把我吊起来打,无所谓的,我受得住。” “.....”闻真无语地别开脸,勉强想到一个好消息,“林总没喝酒,结果应该不会太糟。” 宫学祈凑到跟前,温热的呼吸扑在闻真的耳畔,声音里带点幸灾乐祸:“放心吧,他舍不得动我。” 未必。 闻真决定了,晚上要守在老师的门口,以防不测。 两辆车驶入庄园,很快到达目的地。 轮椅先摆好,老陈抱着宫学祈下车。 宫学祈刚坐稳,视野里便出现一双长腿。 他慢悠悠抬起脑袋,撞上一道凌厉深沉的视线,露出天真的表情:“咦?不是要预约吗?” 林遇东笑起来,笑不达眼底:“我送宫先生进去。” 宫学祈把两只手放在腿上,含蓄地点头:“谢谢。” 话音落,他的轮椅就被一股陌生的力量控制,去哪里也因此受限,这种感觉令他心悸,好像把生杀大权交给了刽子手。 林遇东推着他进入别墅,其余人不敢靠近,只能跟在后面。 等他们到三楼卧室,所有人止步门口,连护工都被挡在外面。 灯光明亮,室内弥漫着皖松的香味。 “东哥..”宫学祈想撒娇,不是害怕,而是高兴。 他喜欢林遇东发脾气的样子,紧张又刺激,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 下一秒,他如愿以偿。 林遇东一把揪住他的西装领子,稍稍用力便将他从轮椅里提起来。 没有支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滑,宫学祈赶忙用两只手扒着男人的肩膀,防止自己摔倒。 林遇东顺势按住他的腰,将他搂入怀中,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手段稳住两人的身形。 “嗯..”宫学祈吃痛,委屈的皱起眉头,“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 林遇东眯起黑眸,嘴角扯出冷笑:“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宫学祈轻轻喘着气,“东哥..你轻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遇东一手按腰,一手按头,脸埋进他的发丝,压低声:“你怎么就是学不乖,知不知道你今天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第41章 宫学祈时刻担心自己摔倒,抱得更紧,声音特别轻柔:“我好看吗?” “好看,”林遇东不否认,“所有人都在看你。” “可我眼里只有你。” 说完,宫学祈含住了男人的喉结。 他能清楚感觉到,林遇东按着他腰的手越来越用力,恨不得把他镶嵌进去。 紧接着,他就被林遇东拖住臀部抗在肩膀。 重叠的两道身影逐渐靠近床铺,从窗户投射出的画面可以看到,他们一同倒在床上。 林遇东伏在上方,解开宫学祈的领带,扯掉衬衫的纽扣,直接把手探了进去。 宫学祈呼吸一滞,心跳开始加速:“林遇东,你很性感,知道吗?”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告诉他。 林遇东闻言微顿,手中力道减轻,低头亲了亲宫学祈的脸颊,“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讲一些男人在床上才会说的话。” “我坐轮椅也会说..”宫学祈撇嘴,“我再说一遍,你性感又强大。” 林遇东被逗笑了,但没有完全消气。 他的手在宫学祈胸膛游移,掀起一片绯红。 宫学祈感觉酥麻而战栗,俊美的五官氤氲出玫红的光晕,看上去极为诱人。 “东哥..” “别叫。” “.....” 林遇东把人翻过去,欺身而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几件衣物被扔在旁边。 宫学祈承受后背的重量,指尖像过电一样,如果他的脚趾头能动,肯定也会有这种感觉。 林遇东问他:“有□吗?” 宫学祈轻轻摇头:“不知道你来,没准备。” 林遇东沉默片刻,倏然一笑,揉了揉宫学祈的头发。 “看来是天意,”林遇东换个姿势躺在床上,边说话边摸索着衣兜,“宫先生,刚才有没有碰疼你,真是抱歉,总忘记你是个残疾人。” 宫学祈毫不在意他话里的挑衅,稍稍抬起头,眨眨眼睛问:“衣服都扒了,为什么不继续,我不够好吗?正因为我是个残疾人,才能让你为所欲为啊。” 林遇东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宫学祈光洁的背上,顺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今晚去生日会,想做什么?你对我哪里不满,其实可以告诉我。” 宫学祈见对方衣冠楚楚,再瞅瞅自己衣不蔽体,心里有点不平衡。 他爬到林遇东身边,单手解开对方的衣服扣子,脸埋在胸膛啃咬了一会儿。 直到那片肌肤布满红色的印记,他才罢休。 “见到我来,你不高兴?”宫学祈明知故问,眼里尽是狡黠,“我想见你,只好出此下策。” 其实归根结底,他们是因为上次的事闹矛盾。 林遇东直接问:“你认为我很喜欢艾翀吗?” 宫学祈眼珠转了转,低声道:“多少有点吧。” “重要吗?”林遇东抬起宫学祈的下颌,眼神充满暗示性,“说点真心话,你真的在乎吗?” 宫学祈露出甘拜下风的调皮神色,差点吐舌头:“不太在乎,我其实没那么在意别人的想法,只要我对你心怀渴望就够了。” 林遇东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艺术家,以自己的思想为核心。” 宫学祈挪动身体,在床上翻滚一圈,手摸到床头的抽屉。 他没准备套套,但准备了香烟。 “我让闻真买的合香,品质绝对好,”他抽出一支烟,往里塞佐料,随后递到林遇东的嘴边,“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牌子。” 林遇东接过烟打量,语气揶揄:“喜欢闻二手烟?” 宫学祈已经把火点燃,眼波流转如暗夜的精灵:“我只接受你的气息。” 嘴太甜了。 林遇东强忍住占有的冲动,不动声色道:“会不会不舒服。” 宫学祈说;“不会,我喜欢合香混合烟草的味道,你上次吻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 林遇东脸上露笑,将烟衔在嘴角,接受那束火焰,“当时害怕吗?” 宫学祈悠然自若地说:“你就算把我c了,也没带怕的。” “我就知道,”林遇东第三次摸上宫学祈的头发,语气里竟然带点自豪感,“你什么都不怕,至少肉|体上的痛苦很难摧毁你,我相信,你的心灵同样强大。” “你在夸我。”宫学祈往前凑,想接吻,但被烟雾呛到了。 林遇东掐灭烟蒂,扣住宫学祈的后脑,语气低沉富有磁性:“嘴张开。” 宫学祈微微启唇,一片阴影瞬时压过来,随即唇上一软。 林遇东奖励般地和他亲吻,带着那股清凉的味道,没有多余的前奏,直接把舌头伸进来嬉戏,挑逗的意味十足。 温润而炽热,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渴望。 半晌,两人的嘴唇分开。 林遇东坐起身子,背部靠在床头,他让宫学祈枕在他的腹部,他低头打量那毫无瑕疵的侧颜,忽然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从你发律师函开始,不如直接一点,我尽量满足你。” 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惯有的模样,理性、冷漠又带点试探性的质疑。 宫学祈抱着他的腰,处于懒洋洋的放纵状态,“东哥,我遇到了创作瓶颈期。” 林遇东眼底浮过惊讶:“说得再明白点。” 宫学祈在沉思,平静而缓慢:“我需要生活带来灵感,上次有感觉还是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恋爱。” 可就是那段时期,他创作出具有代表性的火烈鸟系列。 林遇东觉得问题不大,“你想前任了?我可以帮你把人找出来。” “不要..”宫学祈有点生气,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意,“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只记得那种感觉,但光凭感觉维系不了多久。” “所以呢?”林遇东隐隐猜到答案,“你想找寻新的灵感,盯上了我的表弟。” 宫学祈咬一口他的腹肌,纠正道:“我盯上的人是你,你给我带来了新的灵感,我不想放手。” “你在跟我表白吗?” “你说是就是吧..” 他俩有默契地对视,都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 “我觉得..”林遇东边思考边斟酌用词,尽量直击要点,“你喜欢的可能不是我,也不是其他男人,包括那位给过你灵感的前任,你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爱情。” 宫学祈倏然抬头,眸光亮了好几度。 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懂他.. 林遇东露出理解又赞许的眼神:“你享受爱情带给你的情绪波动,这让你感受到生活的意义,不止爱情,其他具有挑战□□物都能让你感到兴奋。” 宫学祈缓慢地眨眼,不说话,确切讲是不想打断。 他想听林遇东继续说下去。 “我欣赏你这样的人,”林遇东露出很少见的笑,温柔又潇洒的感觉,“必须承认,我会不自觉的被你吸引,不过你拥有的魅力,也会让一部分人感到恐惧。” 宫学祈忍不住插话:“你会吗?” “不会,”林遇东毫不迟疑,“那些容易被感情捆绑的人才会害怕爱上你,我不属于那类人。” “展开聊聊。”宫学祈支着脑袋,一副虚心求教的单纯模样。 林遇东喜欢简明扼要:“想走的人,我从不挽留。” 宫学祈似乎是感动了,由衷地说句:“我也欣赏你这样的人。” 林遇东忙不迭附和:“我们很适合做朋友,交心的那种朋友。” “晚了,”宫学祈靠近男人的耳边,恨不得把嘴唇塞进去,“你太帅了,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第26章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拿不下林遇东的原因。 林遇东了解并欣赏他这样的人,能够欣赏他,说明对方也是个利己主义者。 区别就是一个善变又多情,另一个根本没有情。 可他们真的无时无刻不被对方吸引,哪怕只限于身体层面。 达不到互相成全的地步。 最稳妥的方式是——互相利用。 林遇东愿意为宫学祈提供灵感,条件是素雅设计团队要入驻宫学祈的工作间,目的是提供服务和学习。 时间四个月,截止到世博会开展之前。 当然,林总保证不会打扰到宫先生,只是在表弟之上添两个帮手。 宫学祈讨价还价:“一个。” 最后他赢了。 林遇东心中早有人选,说出新成员的名字:“他叫查理,程应岭是他的助手。” 宫学祈敷衍道:“随便吧。” 果不其然,他把查理忘得一干二净。 -- 夜里两点钟,这场谈判才落下帷幕。 林遇东从卧室里出来,外套和领带不见,衬衫松弛,身上携带着旖旎暧昧的气息,他看上去像刚刚‘运动’完,而且是狠干了一场。 面对一行人的关怀与疑惑,他沉稳地叮嘱:“宫先生睡了,不要进去打扰他。” 第42章 说罢,他带着刘勤离开庄园。 他俩肯定做了.. 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闻真和廖姐对视一眼,经过眼神沟通,一致认为由男士进去善后更合理。 卧室里光线暗,角落里点亮一盏金黄的夜灯。 床上鼓起一个包,毯子下面是宫学祈的身子,旁边还放着林遇东的外套。 静悄悄的,暧昧气氛更浓。 “老师,”闻真小心翼翼地唤道,“您睡了吗?” 难道被x晕过去? 这样想着,闻真深感惊诧,依照他对老师的了解,即便双腿残疾,依旧忌讳任人摆布。 可摆布的人是林遇东,好像就不奇怪了。 闻真暗暗担忧,靠近床铺,在昏暗的光线里寻找那张俊脸。 这时,宫学祈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被你吵醒了。” 林遇东走之前确实把他哄睡着,可闻真开门时他立马苏醒。 闻真面露歉疚:“廖姐担心你,让我进来看看。” 宫学祈嘀咕:“不是告诉过你,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他才舍不得..” 永远这么自信! 看他的状态好像还行,闻真开始怀疑之前的猜测。 宫学祈有读心术,直言道:“别想了,他没上我。” 闻真还是觉得惊讶:“为什么?” 难道他俩在床上下棋? 宫学祈低笑出声:“我愿称他为绿国忍者。” 说着,他摸出手机,将林遇东的备注改为新昵称。 ... 连续几日的降雨,首府终于迎来晴天。 绿谷庄园发生一件大事! 宫学祈宣布,世博会来临之前他要换个新环境搞创作,他和林遇东有约,彼此要经常见面。 庄园离市区太远,往返四个小时,林遇东没那么多时间挥霍。 两人各退一步,找个折中方式。 宫学祈愿意暂时搬离庄园。 新住处是林遇东的海景别墅,宫学祈可以带上自己的医生和厨师,其余事务全由林遇东低调安排。 行动派办事从不拖沓。 他们挑选一个吉利的日子,利用半天时间转移阵地。 变相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独栋别墅在环海公园附近,占地面积宽阔,有独立的树林和球场,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花园布置得宛若鲜花与果树的天堂。 两方人马在这里会师,宫学祈从欧泊调来自己的团队,除了闻真,还有设计助理、市场经理、珠宝修缮师、鉴定师以及策划总监,属于顶级配置。 林遇东以相同的配套在隔壁设立临时工作室,主要交涉人员是表弟和查理,可以说是相当不要脸了。 现阶段,素雅和欧泊两大品牌都在为世博会做准备。 这么多年都没赢过,林遇东真的很想赢一次。 他颇为洒脱地撂狠话:“头等奖是我的。” 宫学祈笑得甜蜜,冲他比个心:“想都别想。” 林遇东趁机试探道:“宫先生打算用什么珠宝作为创作灵感?” 自信的大师从不掖着藏着。 宫学祈直言不讳:“可能是黑欧泊,也可能是水晶,要等公司送来样品才能决定,我们会出三套策划方案,具体采用哪套方案会在开展前落实。” 林遇东眼里笑意流转:“一样,我们拭目以待。” 至于素雅选择哪类宝石,宫学祈不感兴趣。 他只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兴趣,林遇东身上那股永不妥协的气势,总能让他心潮澎湃。 他心里充斥着全新的激情,新的魔力,新的热爱。 已经迫不及待要投入到创作的世界里。 ... 生活乱了套,需要重新梳理。 老陈和廖姐留守绿谷庄园,算是休长假,程应岭代替两口子成为新管家,打算包揽宫学祈的日常起居。 为了让宫学祈每天保持愉快的心情,林遇东特意找来不同国家的十位长相帅气、身材高硕的高级服务生,外表比杂志里的男模还要养眼。 林遇东交代他们,未经允许不可以对宫先生动手动脚,否则剁了他丫的! 一切准备就绪。 奢华的环境,顶级配套,最高端的服务。 宫学祈仍旧不满意这样的安排,逮住机会就向林遇东抱怨,他不想表弟留在身边,他想要的是表哥。 他有一个监测心率和体温的戒指,他想绑定林遇东的手机。 林遇东态度友善,可就是不同意,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我们要为安全考虑,表弟时间充沛,他可以全天24小时关注你,若是有问题,他会第一时间找医生。” 有一定的道理,尤其是针对患有惊恐症的人。 宫学祈不管那些,拽住林遇东的衣袖,企图让他心软:“东哥..“ “这件事听我的。” 林遇东语气严肃,根本不容反驳。 他转头就叫来程应岭,交代对方绑定智能戒指,然后拉着人单独开会。 “接下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你和查理把握好分寸,千万别把他惹烦了,他想要什么尽量满足,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生病,多注意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说到这里,林遇东的手指在程应岭胸口点两下,警告的意味十足,“他要是少一根头发..” 不需要说完,后面的话可自行补充。 程应岭举手发誓:“大哥放心,我绝对照顾好嫂..呃宫老师。” 林遇东最后嘱咐一句:“要低调。” “明白。” 程应岭心里纳闷,怎么有种被托孤的感觉? “我明晚飞坦桑尼亚,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林遇东刻意压低声音,“先别告诉宫学祈,你明天抽空去公司,有任务交给你。” 表弟应道:“好的。” 晚些时候,林遇东离开了海景别墅,都没留下吃晚饭。 宫学祈随口问一句:“你哥哥呢?” 程应岭编好借口:“大领导找。” 宫学祈没再多言,用过晚餐后就回卧室休息了。 卧室在一楼,带个独立的小花园。 宫学祈控制轮椅闲逛着,趁天黑前,拍了几张照片。 没多久,程应岭进来给他测体温。 他安静地坐在那儿,夕阳的光辉洒在身上,衬得他皮肤光洁透亮。 程应岭不禁感叹:“嫂子真美,哎..上帝真是不公平。” 宫学祈勾唇,敲了敲轮椅说:“上帝是公平的。” “.....” 程应岭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道什么歉?”宫学祈嘴巴用力,勾出冰冷的线条,“不要把你的猜想强加到我身上,你要是再敢露出怜悯流浪猫的眼神,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不光口头威胁,宫学祈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在脸部周围比画一下。 程应岭吓得不轻,总觉得会成真。 宫学祈玩把着刀柄,对他的慈悲嗤之以鼻:“表弟,我用艾老师的话向你解释,患病之后会培养出新的性格和感知,疾病越来越让我适应这种状态,两者之间互相调和。” 程应岭连连点头,喝口水压惊,以后决不会乱说话。 “假如你也幸运的瘸了腿..”宫学祈用刀柄碰一下表弟的胳膊,“你会发现,生病会变得自行其是,但绝非无上光荣,所以你不用这么战战兢兢,你大哥就不会。” “是,自然。”程应岭汗颜,他可不想获得这种‘幸运’。 宫学祈脸颊红润,眼睛亮而有神:“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 表弟忍不住为自己开脱:“宫先生,我们不能否认,生病的人确实需要安慰。” “强者不需要,”宫学祈对善意简直麻木不仁,“我最讨厌顾影自怜的病号。” 他鲜明的性格就是一把双刃剑,正如传闻中的那样,他让人又爱又恨。 程应岭生出几分敬意,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不等他想明白,宫学祈又软着嗓子说:“抽空告诉你大哥,我身体不太舒服。” “.....”程应岭无语凝噎,很快瞪大眼睛,“您是真不舒服吗?” 宫学祈轻点头:“嗯,不严重,是心理问题。” 程应岭柔声安抚:“您还没有适应新环境。” 确实为难宫学祈了,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绿谷庄园,廖姐和陈管家也没离开过,这次入住新居,对他的身心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他多少有点委屈:“我是因为你大哥才搬来这里,他却不见人影..” -- 翌日,午休时间。 程应岭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大哥去机场前见到人。 “宫先生心情不美丽,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林遇东一听就皱眉:“我不是让你照顾好他吗?” 程应岭辩驳:“心理问题。” 林遇东沉着脸思忖,手一挥,开启下个话题:“这有两份保密协议,你签了。” 第43章 延迟一秒都是对大哥的不尊重。 程应岭先签字,再看合同内容。 林遇东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有人在坦桑尼亚发现了新矿源,采出的宝石很像祖母绿,公司支付了订金,我必须亲自了解情况,等鉴定结果出来,公司会考虑收购矿场。” 这是一个天大的商机! 表弟翻着协议,狂喜侵袭全身。 “大概率不是祖母绿,”林遇东语气笃定,“是一种未曾被发现的新宝石,如果进展顺利,我会用它来创建新品牌,第一次亮相就是世博会。” 程应岭眸光放亮:“那真是绝了。” 林遇东笑得意味不明:“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刚才签的协议就是针对新宝石,如果你不小心说漏嘴,属于泄露商业机密,我会把你送进去。” 随着尾音消失,林遇东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 他是认真的。 而且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程应岭面色铁青,数不清第几次举手发誓:“大哥放心,咱俩身体里都流着林家的血,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林遇东从容地交代道:“公司的事找刘勤,他会解决,还有保密协议,除了你和查理,工作室另外几个人也要签。” 程应岭点头:“好的。” 时间到了,林遇东穿上大衣,准备去私人机场。 程应岭送他到地下车库,在他上车之前,忍不住提一嘴:“那宫先生..” 林遇东稍有动容,眼底浮现几缕涟漪:“如果他问起来,你替我转达,我也想多陪陪他,不过我要先处理公司的事。” 程应岭八卦之魂燃起,壮胆子追问:“大哥,你把宫先生接到别墅,不止是为了学习吧,你们是不是已经..” 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 “不许造谣,”林遇东给予严厉批评,“我们是合作关系,再提醒你一点,协议里有宫学祈相关条款,你负责转达我的意思,告诉别墅工作的人,谁要是把这件事传出去,或者编故事坏了宫学祈的名声,我会让他倾家荡产。” 第27章 网友评:少了个‘又’字,这俩明掐暗掐多少年了。 两家珠宝公司前后官宣加入世博会。 没过几天,江湖上多了两个传闻,一是宫学祈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隐士,二是林遇东好像在海边养了个金丝雀。 圈里好多人都听到风声,除少数知情人士,没人敢把这两件事串联到一起。 听上去就很离谱。 事实往往比传说更具魔幻性。 眨眼间,时光飞逝。 宫学祈入住新居两周,逐渐适应了新节奏和身边的人。 主要是创作氛围帮助了他,一连十天,除了吃饭睡觉他几乎没离开工作间。 他和团队需要向公司提供三套方案,他选红宝石作为主展品,1000颗明亮式切工钻石做花彩项链,两个重量级大件敲定,其他展品可以交给下面的设计师,他只提供设计思路和风格。 除去需要交差的作品,他想到复古盒式吊坠,代表打开某人心房的钥匙,他还想到斯巴达式的钻石冠冕、大型手镯等等,他也打算设计水晶摆件,比如颤抖花和和平鸽之类的结合。 总之他有无穷无尽的创作欲,以及丰富的想象力。 他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但没忘了是谁给的他灵感,他记得自己有个暧昧的男票。 这天午餐时间,宫学祈在餐桌上提到了那位‘男票’。 顾名思义,只负责提供票子。 “你大哥失踪了,”宫学祈询问表弟,“你知道他死哪去了吗?” 宫学祈坐在主位,没穿外套,白衬衣的袖口挽起一寸,露出冷白瘦削的腕骨,从他寒风凛冽的脸上看出,他不高兴。 程应岭噎了一下,嘴里的食物咽进去说:“宫先生,大哥他昨天来过,当时你在忙,没打扰你。” 不是瞎掰,林遇东昨天落地首府,晚间来过一次,当时宫学祈边听音乐边画图,处于放纵又专注的状态。 林遇东没打招呼,在别墅逗留十分钟离开,今天一早好像又飞去瑞士。 表弟继续解释:“大哥说了,忙完这阵子就有时间,到时候会来工作室把关。” 宫学祈冷笑:“他欺骗了我,告诉我这里是他的家。” 程应岭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宫学祈把证据摆出来,“名义上是,但他经常去夏拉公寓留宿。” “离公司近..” 宫学祈别别扭扭:“不用找理由,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是是..”程应岭连连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我和林遇东的关系,”宫学祈猜到了,直接给出答案,“互有所需,我看上他了,他具备这样的魅力。” 表弟不否认。 但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露出吃瓜的表情:“那他呢?” “他也喜欢我,”宫学祈不认为自己说错了,更不觉得自恋,“他是有意回避,每次见到我,他会忍不住拥抱,亲吻,可又不想贪恋这种温柔,你大哥绝对是成功人士的典范,儿女情长永远排在后面。” “.....” 程应岭开始琢磨,这番话有几分真。 “表弟,”宫学祈接着说,冰冷的表情稍稍缓和,“我认识你表哥之前,有没有什么人让他印象深刻?” “你是说白月光吗?”程应岭笑起来,“我只知道他有很多月光石。” 竟然没有提到那位‘沉香男’。 不好意思,宫先生忘记这人的全名了。 宫学祈暗暗思忖,嫉妒心控制他去猜测林遇东和沉香男的感情。 程应岭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说:“宫先生,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吗?” 宫学祈抬眸:“当然,你吃醋了?” “那倒没有,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程应岭堆了一脸憨笑,“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好莱坞明星一样,我是真心觉得您优秀,没人能抵挡住你的魅力,包括我大哥,只要您稍稍释放一点能量就够了。他自己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表弟的话比较委婉,翻译过来就是‘色诱’。 宫学祈心情转好,露出柔和又讽刺的笑:“你大哥不会碰我的,你给他一车安全套,他也只会用手,至少在你出徒之前,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说话间,他滑动轮椅来到餐桌另一侧,白皙的手落在表弟的手上,声音低沉而缓慢:“他太了解我想要什么,睡一觉不难,可是睡过之后呢?万一我对他失去兴趣,表弟你也要收拾行李走人的,他还指着你和查理扳倒我呢。” 程应岭:“.....” 宫学祈轻拍他的手背,顽皮地眨眼:“你很重要,知道吗?” 程应岭听得背后起鸡皮疙瘩,干巴巴说句:“我吃饱了,您慢用。” ... 又过两天,夜深人静。 宫学祈独自在花园里歇息,凝望那颗果树,计算着开花结果的日期。 夜里有凉风,他披着披肩,腿上盖毛毯,轮椅旁边放着暖炉。 程应岭知道他最近失眠,每晚都要过来看看,今天也不例外。 “宫先生,”程应岭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跟前,手里拿着一摞图册,“这么晚还不休息,黑白颠倒了。” 宫学祈把两只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接过表弟的图册,一边翻看一边说:“晚上更安静,心情也会转好,你还算机灵,选在这种时候给我看你的丑东西。” 程应岭笑嘻嘻地挠头:“您多提意见,我会听的。” 宫学祈轻笑:“傻瓜,你不能总按照我的意愿做事,到最后还不是模仿,你大哥就是这样教你的?” 程应岭虚心求教:“大哥让我找到自己的风格,不过宫先生的意见很重要。” 他拿来两套设计稿,分别是查理和他自己的,还有他俩的作品图册。 他让宫学祈评选,哪种风格更亮眼。 宫学祈选择查理,但安慰他几句,并提出几个宝贵的建议。 “表弟你是个不错的设计师,你的努力不会被辜负,”宫学祈连损带夸,“虽然少了点天赋,但潜力还是有的,我喜欢你身上谦逊的品质,它会帮助你达成心愿。” 天哪!大师把他当成真表弟了。 程应岭露出感动神色:“我发现,抑郁的人都会变得善良。” 宫学祈用图册拍他的头,“你才抑郁!” 就在这时,程应突然岭怪叫一声,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 暖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轮椅,发出很细微的“丝丝”声。 程应岭赶紧把炉子挪开,掀起宫学祈腿上的毛毯,然后是薄薄的睡裤。 宫学祈左边的小腿果然被热气熏红,有一片皮肤呈玫红色,浮出泛肿的迹象,上面排布着暂不明显的小疙瘩。 “完了!”程应岭焦躁不安地蹦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去,又以同样的速度踅回来,手里多出医药箱和冰桶。 第44章 他按照紧急步骤处理烫伤,用干净的冷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发红部位。 相较之下,宫学祈要淡定得多,客观地发表感言:“我没有感觉。” “惨了..”程应岭陷在慌乱的情绪里,“大哥会杀死我的,我也太粗心大意了。” 宫学祈闷声说:“他才不在乎呢。” 程应岭抬头,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他在乎啊,他怎么会不在乎呢,完了完了!我这回是难逃一死。” 宫学祈给他出个主意:“不让他知道就好了,随便扯个谎。” “那会死的更惨..” 程应岭叹息着摇头,准备好上刑场。 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后半夜,冷敷后做了保湿处理。 从皮肤表面看,不算严重,只要不出现水疱或感染迹象就没事。 熬到天光微亮,宫学祈才决定睡觉。 表弟把他抱到床上,盖上被子,露出左边的小腿,然后坐在床边守着,打算每隔三小时冷敷一次。 宫学祈很快进入梦乡,没知觉就这点好,一点不疼。 程应岭经历一场天人交战,决定以短信的形式通知大哥。 他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宫老师的小腿不幸接触到热源,已经做过紧急处理,明天会找医生。] 发送成功,他算计着瑞士与绿国的时间差,推断大哥看见短信的时间。 手机“嗡”的一声。 林遇东回复:[严重吗?] 表弟:[红了,具体情况还得观察。] 林遇东没再回信,表弟没等来预料中的责骂。 不过就在三个小时后,他接到大哥提前返程的通知。 下午15点整,一辆库里南停在别墅大门前。 林遇东和刘勤先后下车,天空配合地飘来大片乌云,盖住阳光,让原本沉重的气氛更显严峻。 两人进入别墅,在客厅碰见一名护工。 “程应岭呢?”林遇东直接问,“让他到楼上找我。” 他跟刘勤先上二楼换衣服,洗去一身尘气,穿戴好后到书房。 程应岭提前十分钟等在这里,已经把能想象到最糟的情况在脑子里过一遍。 “医生见过了吗?”林遇东两不耽误,一边询问表弟,一边翻看刘勤递来的文件,“怎么说的,需不需要去医院。” 程应岭嘴唇颤抖着:“只是轻微发红,每日冷敷3-4次,几天就能恢复。” 林遇东把文件扔在旁边,眼里燃起遏制不住的火焰:“你是怎么做事的。” 表弟心怀愧疚与恐惧:“我没注意到,以后不会了。” 因为这场意外,林遇东提前回国,打乱了行程。 两件事加在一起,让他心生不悦。 他走进这座熟悉的别墅,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多冲动,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行事风格。 只是轻微烫伤而已,宫学祈连痛感都没有,他何必专程跑回来看一眼。 结合上述种种,林遇东心痛和恼火交织。 他当然要把气撒在表弟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们三十个人看不住他一个人,尤其是你,导盲犬都比你作用大,晃晃你的脑袋,肯定能摇出水。” 程应岭不敢吱声,求救般地看向刘勤。 刘勤回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时,门口传来“沙沙”的动静。 林遇东停止训人,循着声音看去。 宫学祈宛若救世主般降临,选在最适合的节点。 他慢条斯理地滑动轮椅,目光落在林遇东身上,快速打量一番,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遇东一下子清醒,几秒内掐灭了怒火。 他做个手势,让那俩人都出去,冷冷吩咐:“叫人送点吃的上来。” 刘勤和表弟算是解脱了。 书房的两扇门被关上,屋子里沉寂片刻。 林遇东先把桌上堆积的文件理清,速度很快,忙完立马走到宫学祈身边,握住轮椅推杆,把人带到有阳光的会客区。 “东哥,心情不好。”宫学祈先出声,语气笃定,掺杂一点笑意。 “太不小心了,”林遇东找个椅子坐下,眼底透出几分疼惜,“很抱歉,让你受了委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意外。” 宫学祈低眸,话里充满暗示:“身体上的委屈算不了什么,我又不疼。” 林遇东身体前倾,一手握住那光滑的脚踝,将受伤的小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掀开松弛的白色睡裤。 阳光下,那片皮肤显得更红,上面保留着湿意,应该是刚刚敷过药。 “还行,不会留疤。”林遇东的手往上移,从脚踝摸到小腿肚,捏了捏那块软软的肌肉,眼里浮现几分笑意。 宫学祈轻扯唇角:“你就在意外观。” 林遇东莞尔:“你自己说的,又不疼。” 宫学祈懒洋洋地舒口气,习惯性摆弄自己的头发,“我听见你在骂表弟,总说我毒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遇东面色微沉:“做错事,就该受到批评。” “表弟真难..”宫学祈都开始同情了,“夹缝生存,他对我更多是尊敬,对你是真的怕,你是个狠心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昨天晚上他吓得脸都白了,我能分辨出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应该怕我。”林遇东倒是不谦虚,低下头,像对待小猫那样抚摸宫学祈又软又滑的小腿。 宫学祈把刘海缠在手指上,眼睛瞟着天花板,“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见你是几月几号,东哥好忙啊。” 林遇东听出他话里的抱怨,用开玩笑的方式含糊过去:“爱妃要理解,朕日理万机,实在抽不开身。” 宫学祈先是一怔,随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皇上,臣妾现在就想要..” “晚点吧,吃饱才有体力。” 林遇东朝门口瞥去,换一种严肃的语气说:“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程应岭满脸通红地推着餐车,上面摆着几道中餐和威士忌。 推到近处,他看见宫学祈把脚搭在林遇东的大腿上,画面既暧昧又荒唐,这两个人好像在做足疗。 “宫先生,时间到了,我再给您冷敷一次。”程应岭摆好餐具,想要从林遇东手里接过那条腿,但遇上林遇东冷飕飕的眼神,两只手僵在半空。 宫学祈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表弟,我自己来吧。” 林遇东小幅度摆下手,“你出去。” 程应岭如释重负,加快语调道:“冰桶在这里,还有毛巾,一次15-20分钟,半小时后上药。” 语毕,表弟几乎用跑的。 林遇东先把餐盘送到宫学祈手里,然后用冷水浸湿毛巾,敷在受伤的小腿上。 宫学祈有点惊讶:“要什么来换?” 林遇东表现出一种克制的温柔:“无偿服务。” 第28章 吃过餐点,喝了几杯小酒,林遇东躺在沙发上补一觉。 连续三天没休息好,这次睡得挺沉,醒来时夕阳的金色光辉被另一种暖白的光亮取代。 外面泛着浑浊的灰色,书房里点起灯。 宫学祈没有离开,始终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闭眼,观察他呼吸的频率,有几次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聆听强壮有力的心跳。 如此静谧,却不无聊。 “怎么没去休息?”林遇东坐起身,看眼腕表上的时间,眉峰不自觉拢紧,“我睡了这么久,你不该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让程应岭送你回房间。” 宫学祈把手搭在他的小臂,立马打散他身上那股戾气,“我状态不错,别麻烦表弟了,看在我‘陪睡’三小时的份上,皇上,您送臣妾回寝吧。” 林遇东恢复常态,嘴角露笑:“你还挺配合,叫上瘾了?” 宫学祈上半身前倾,两只手落在林遇东衬衫领口处,帮忙整理纽扣和领带,眼神和语气一样暧昧:“老公,我还能更配合,你想听什么,我来满足你。” 林遇东轻拍他的手背,语气沉稳:“这就够了。” 十分钟后,林遇东抱着宫学祈回卧室。 宫学祈搂住男人的脖子调侃:“劳驾东哥送我回房间,这次又要我拿什么来换。” 林遇东半认真半开玩笑:“拿出你性格中乖巧的一面。” 众所周知,宫先生最不乖了。 他扯开林遇东的衣领,嘴唇凑过去,在显眼的区域留下自己的牙印。 不疼,但影响形象。 林遇东当即不悦,发出警告:“别乱动。” 宫学祈心跳快两拍,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低喃道:“东哥,不准凶我..” 林遇东感到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可真会装可怜。 “你要是有尾巴,肯定以猫咪挑衅的节奏打着拍,”林遇东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眼里冒出浓烈的兴趣,“到时候买给你,装扮得好看,朕就宠幸你。” 宫学祈是真的配合,乖巧地应道:“那你快点哦。” 第45章 闲聊的间隙,他们已经走到卧室附近。 正巧赶上表弟从电梯里出来,推着轮椅朝他们走来。 宫学祈戏精上身,一边搂紧林遇东的脖子一边叫喊:“表弟救我!你大哥想强迫我,表弟...” 程应岭来了个急刹车,停在那儿不知所措,脸皮慢慢涨红。 宫学祈先发出少年般快活的笑声,随后把自己隐藏起来,半张脸埋在林遇东的肩膀,只露一双眼睛,蕴藏着无尽的柔情与狡黠。 表弟目送他们进入房间,低头看看轮椅,琢磨着往左还是往右。 ... 夜幕降临后吊灯垂落暖光,墙面上晕染出涟漪,为整间房镀上一层浪漫的光晕。 一室静谧,唯有花园时不时传来虫鸣。 隔着一扇玻璃门,宫学祈看见林遇东站在花园里抽烟,打电话,处理一些公事。 大概半小时,林遇东回来了。 “住得还习惯吗?”林遇东走向床铺问,“听说你最近失眠,是不是换了护工和佣人让你不舒服,可以叫那位廖姐搬过来照顾你。” 宫学祈倚在床头,看上去文静而端庄,气色还是不错的,“廖姐做了这么多年,该歇歇了。” 林遇东挑眉:“哦,你也会体贴别人。” “干嘛把我想得那么坏..”宫学祈扯着衣袖,一脸蒙冤的模样,“你还在怪我为难艾老师,你觉得我无理傲慢,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林遇东双手抱胸,完全不按套路配合演出。 这么不给面子,宫学祈的伪装少一层,嘴角扯出冷笑:“我喜欢,下次见到他,我还会这么做,不过是你把他伤透了,不知道艾老师还会不会来绿国,估计是下线了,至少在我的世界里。” 林遇东忍俊不禁:“我和艾翀从始至终都是好朋友,以后也是。” 宫学祈阴阳怪气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合作共赢的关系..”林遇东眯起眼眸反问,“算是吗?” “我不承认你这个朋友。” 宫学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和林遇东要么是情人,要么是敌人,还有可能是陌生人,总之不会成为朋友。 他喜欢林遇东,方方面面的着迷,这点非常肯定。 至于能持续多久,他不确定,他从不以任何形式定义自己的未来。 林遇东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宫学祈透露出点真情,很快又变得捉摸不透,“有那么一两个,他们可没帮我用手解决过。” 他笑起来时古灵精怪,带着点挑衅,充满令人蹂躏的诱惑力。 林遇东不想惯着他,直接掀开被单,大手落在□□部位。 霎时间,一股原始的压迫感向宫学祈袭来。 他呼吸凝滞,没有力气阻拦,声音变低变哑:“天哪..我真的没什么可换的。” “不需要,我很乐意,”林遇东颇有技巧地给予安慰,“记忆中,它的样子非常耐看。” 宫学祈的身体慢慢热起来,脸颊染上一片红晕,好像真的害羞了。 林遇东盯着人瞧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宫先生,你的反应很真实。” “我一直都很真实,”宫学祈强稳住心神,两只手不自觉地抓住床单,“你喜欢吗?” “喜欢,”林遇东大大方方地承认,“初次见面我就挺喜欢的,否则我的时间和耐心不会用在这方面。” 话说完,林遇东觉得不满足,干脆亮出来观赏。 他的目光落在宫学祈俊美的脸上,眼里迸几点玩味,手中保持适当的节奏,那神态自若的表情好像在塑造某种艺术摆件。 宫学祈轻喘着气,笑眼如弯月,“你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 “坚持的久一点,我会更喜欢。” 林遇东低沉的嗓音呈现出华丽的音色,蕴含宽广的音域和力量,极具说服力,又散发一种迷人的魅力。 实在抱歉,宫学祈没坚持住,被他性感的声线逼得缴械投降。 “还行,”林遇东做了一个令人脸红的举动,把手举到灯光下欣赏,“表现的不错啊,朕很满意。” 宫学祈低眸,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但傲娇的语调出卖他羞涩的心,“地痞就是地痞,喜欢做些流氓的行为..” 林遇东听到了,眸中闪过凌厉:“把头抬起来。” 宫学祈下意识照做。 不等他反应,林遇东已经把手指凑到他唇边,轻轻抹了一下。 林遇东冷漠又恶劣:“尝尝你的味道。” “林遇东!”宫学祈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赶忙用纸巾擦嘴,漂亮的瞳孔闪出阴鸷狠辣的光芒。 “被人伺候还挑三拣四,”林遇东淡定地靠在椅背,那只手颇具威胁地前伸,”只能说,你见过的流氓太少了,要不要我验证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流氓地痞。” “不要..”宫学祈嘴上服软,他觉得林遇东会拿自己身上的衣服当纸巾。 林遇东轻笑一声,抬腿去了洗浴间。 没过多久,他便回来了,不声不响地观察床上的男人。 宫学祈保持刚才的坐姿,低垂着头,双眼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太气愤还是太憋屈。 受伤的小腿晾在外面,上面的皮肤和他的脸一样红。 他整个人像团奄奄一息的炭火。 林遇东不禁有些心软,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 宫学祈性格诡谲、贪玩,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可抵御一切外来的侵犯,但本身具备一定的素养,不适合开些低劣的玩笑。 “抱歉,”林遇东也具备一定的气度,态度友善地缓和僵局,“我忘了宫先生出身高贵,不是我这种人可以随意调侃的。” 就算道歉,也不忘阴阳两句。 宫学祈掀起眸子,冷冷的视线对上林遇东的眼睛,从中窥探出疏离与讽刺。 “没什么,”宫学祈感觉胸口发闷,他不喜欢林遇东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在故意拉远他们的距离,“是我反应过激,你该提醒我一下的,我说过会配合你。” 林遇东笑着摆手,“不重要。” 重要! 怎么不重要! 宫学祈很纠结,整张脸显出令人可疑的不安。 “别想那么多,”林遇东看出他的心思,彬彬有礼中带着虚情假意,“一次有趣的互动而已,何必那么较真,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刚开始接触难免有点小摩擦,记住彼此的禁区才是最重要的。” 宫学祈听了更难受,“东哥,我没什么禁区,你可别觉得我矫情。” 林遇东把人上下打量一番,直言不讳道:“是有点矫情,不过没关系,我可以。” 宫学祈苦闷地说:“你不高兴了。” “没有。” “你就是不高兴了。” “.....” 好吧,不高兴就不高兴。 林遇东真是服了他,总能让自己妥协。 “为了证明我不高兴,再配合你把我哄好,我再做一次无偿服务。”林遇东摸出手机,发送一条短信。 他让程应岭送来冰桶和毛巾,打算走之前给宫学祈敷腿。 宫学祈抓住衣服的领口,轻声说:“别让他进来。” “ok,”林遇东随口答应,“我让他放门口。” “你最近还有事要忙吗?” “嗯,明天得去瑞士,事情没办完。” “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如果不是你出了意外,我正常明天就该回。” “哦..我耽误你做生意了。” “没有,别多想。” ... 随意聊片刻,氛围有所缓和。 林遇东并没有动怒,也不是自尊心受损,单单觉得他俩在某些方面不是一路人。 可宫学祈最在意这点,不怕他生气,就怕他疏远。 “你心思很重,”林遇东忽然凑到跟前,拇指摸上宫学祈的眉心,想抚平那里的沟壑,“别皱眉,拌两句嘴,值得你这么纠结吗?” 宫学祈顺势捧住男人的脸,心里一阵酸楚:“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遇东点头:“我知道。” 宫学祈闭上眼睛,吻住那近在咫尺的嘴唇。 林遇东张开嘴,允许他进来探索。 一吻毕,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今晚留下来吧,”宫学祈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睡在这里,天亮了再走。” “我还有许多奏折没批,”林遇东笑道,“你想看君王从此不早朝吗?” 宫学祈把手落在他的胸膛,“为我做一次昏君又能怎么样。” 一抹纠结从林遇东眼底闪过,转瞬即逝,意志力强一直是他忠实的伙伴,也是辅佐他走到今天的重要特征。 他没忘记楼上办公桌有刘勤的一大堆文件,他有太多正事等着处理,不能贪恋温柔乡。 “我看着你入睡,”林遇东做出让步,“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第46章 宫学祈轻轻推他,“那你坐远一点吧。” 林遇东笑了,坐在离门口很近的位置。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应该是程应岭来送冰桶和药箱。 宫学祈不想让第三者进来打扰氛围,起了玩心,猛烈地拍动床板,嘴里发出引人遐想的低吟:“啊..东哥,你好猛啊东哥,不要..不要这么用力~” 果然把人唬住了。 只听门外“哐当”一声! 表弟放下冰桶掉头就跑,紧接着是狼狈逃跑的咚咚声。 宫学祈竖起耳朵细听,猜测表弟爬楼梯时摔倒了,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表弟不会又去洗手间偷偷玩枪吧。” 林遇东真拿他没办法,跟着一起笑:“生瓜蛋子,禁不住你这么撩。” 宫学祈收敛笑声,好奇问:“那你呢?” 林遇东坦然自若:“我比他稍微强一点。” 何止是一点点.. 宫学祈露出不满的神色。 “你刚才..”林遇东投去一瞥,“叫的挺好听,再叫两声我听听。” 宫学祈赌气地扭脸:“不要,你的枪不走火,白费力气。” 林遇东笑而不语,起身,开门拿冰桶。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吟:“啊..老公。” 他脸色微僵,暗骂句:“操。” 第29章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宫学祈的生活照旧,起床洗漱,检查完吃早点。 但他接受按摩后出了点状况,从床铺转至到轮椅的过程中,他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有些恶心,身体里的能量像被抽干了似的,类似于晕船。 他没力气,也没有食欲,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变得嗜睡。 程应岭找来医生,检查后得出结论是劳累过度。 连续多日沉浸式输出,精神上得到极大满足,身体却吃不消。 宫学祈被迫休息,暂时离开工作室。 只要一闲下来,他就开始思念林遇东。 他在房间里,回忆着被林遇东□□的感觉,呼吸变得轻慢。 既兴奋又失落,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午后,宫学祈一个人跑到果林里吹风。 周围都是橘子的香气,令他心情转好,靠在轮椅里睡了一觉。 程应岭绕两圈才把他找到,吓出一身冷汗。 “宫先生,测测体温吧,”程应岭把他叫醒,拿出几样设备连接到他身上,“这是新仪器,只要贴到太阳穴,等两分钟,就会显示所有数据。” “哦..”宫学祈很配合,一动不动。 程应岭撩起他的头发,边忙活边说:“现在科技越来越成熟,大哥好像给您定制一副机械支架,可以连接腰部装在腿上,到时候您就有机会走路了,不过要锻炼很长时间才能适应,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宫学祈恍若没听见,歪着脑袋,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态。 “ok!”表弟收起监测仪器,看一眼结果很满意,“没发烧,太好了。” “今天周几。”宫学祈忽然问。 程应岭说:“周四。” 宫学祈可没忘记,林遇东答应他周末来别墅,会安排两人的行程。 可能去私人俱乐部,也可能到海边散步。 无论做什么,他都挺期待。 “你大哥后天回来,”宫学祈看向表弟,神情带着点天真浪漫,“他答应我空出一天时间,没说去哪里,你觉得他会带我去哪里?” “我吗?”程应岭抓了抓头发,“我觉得他会带你去海边,公司有一艘游轮,偶尔会在上面组织娱乐活动,船上什么都有。” 宫学祈对这类游戏不太感兴趣,“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会做些什么呢。” 程应岭突然灵光一闪,为自己的聪明打个响指,“嫂子,你可以让我大哥亲自下厨,你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最好是夏拉公寓,大哥的锅碗瓢盆都在那里,让他给你做好吃的,说不定就把食欲找回来了。” 宫学祈很是心动,朦胧的眼睛闪出几道光:“他还会烹饪呢。” “他经常自己动手做料理,”程应岭示范个颠勺的动作,“他会的菜系挺多,毕竟以前在平地区生活,他煲汤有两下子,西餐也可以,他喜欢自创菜,成不成功要看运气了。” “口味怎么样?” “呃..还行吧,他自己感觉良好。” “那就是不怎么样。” “.....” 表弟心想:这可不是我说的。 宫学祈对味道很挑剔,从绿谷庄园带来的两名厨师,在本国都是声名赫赫,他要吃就吃最好的。 不过换成林遇东,他可以降低要求,不免有些好奇,会不会吃到黑暗料理。 他决定了,微微笑起来:“等你哥哥回来,我会提议,我想他会答应的。” 程应岭拍胸脯担保:“他肯定答应!” -- 很快迎来周五,林遇东失约了。 原计划是晚上落地首府,第二天到别墅陪伴宫学祈。 可惜矿场的事情没有顺利解决,林遇东遇到了竞争对手,关键时期,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留在了坦桑尼亚,预计下周才能回来。 宫学祈通过刘勤得知此事。 正赶上晚餐时间,表弟和闻真都陪在身边,宫学祈见到刘勤走入餐室,对方带着很强的诚意和歉疚替老板传话。 宫学祈什么也没说,将餐盘里的食物吃完,一个人默默回到卧室。 林遇东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不回。 持续一段时间后,林遇东放弃了,照常去忙公司的事。 宫学祈非常难过、失落。 对!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他意识到自己在林遇东心里的位置,前十都排不上。 一个个都是艾老师.. 他低垂着脑袋,按动轮椅向后退,一不留神就碰倒了玻璃瓶。 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漂亮的水晶玻璃碎一地。 一直守在门口的闻真和表弟,几乎是把门撞开一起冲进来。 “宫先生!” “老师!” 宫学祈抬起眸子,有点无语:“干什么。” 闻真快步上前,握住轮椅推杆把人推到安全区域。 程应岭有些紧张地收拾残渣,声音都在颤抖:“您别生气啊,大哥也不是故意的。” 宫学祈稍稍冷脸,语气傲慢:“你们不会以为,我在摔东西泄愤吧。” 难道不是吗? 闻真和表弟齐刷刷瞅他一眼,又快速移开。 宫学祈冷笑:“这些东西又不值钱,我都嫌浪费力气,要摔就摔最贵的,不...是最稀有的。” 糟糕,他们好像无意中给宫学祈提供了灵感。 程应岭心中顿感不妙。 他的预感是准确的。 宫学祈用那种慢吞吞却很锋利的语调问:“表弟,你大哥最稀罕的宝贝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程应岭:“.....” 画面一转。 三人来到别墅地下室,负一层是保险库,负二层是车库。 “我不知道密码..”程应岭站在保险库门口,一脸为难的样子,“宫先生,您消消气,等下周大哥回来,他肯定会加倍偿还你。” “废话太多,”宫学祈投去一记警告,冰冷的眼神让人胆寒,“不知道就打电话问,现在就联系他。” 程应岭只能照做,掏出手机打通了林遇东的电话。 另一边,林遇东正在应酬,听完表弟磕磕绊绊的叙述,大致情况已了解。 本来就不乖,心存怨气就更容易惹祸。 林遇东谨慎起见,决定出卖小库房,随意挥霍去吧。 他记得里面没什么特别昂贵的藏品。 实际上,再厉害的人,也有记忆出错的时候。 保险库里还真有能让人消气的大件。 程应岭输入密码,沉重的大门自动打开。 他们一进来,就被立在中间的玻璃展柜吸引。 昏暗灯光下,白玉泛着醇厚的油脂光泽。 尺寸惊人,精雕细琢,颜色纯正无杂质,没有任何缺陷。 它立在那里,就算是不喜欢玉石的人也会被它的魅力折服。 至于它的价值,以现在市场稀缺的程度,根本无可估量。 程应岭记得,这是去年收到的籽料,大哥打算捐给博物馆来换取其他利益。 此刻,它危险了。 宫学祈直奔玉雕而来,尽管对玉石不太了解,但只需轻轻触摸就知道是好东西。 “就它了,”他宣布,“找人抬到楼上。” 程应岭扑过来哀求:“嫂子,你看看别的吧!” 宫学祈无动于衷,把人推开,滑动轮椅径直出去。 闻真跟在后面,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宫学祈冷冷道:“砸了。” 他可不是随便说说,等玉雕被人抬到客厅,他要来高尔夫球杆,调整好角度,扬起手就要开干。 第47章 程应岭挡在前面,试图劝说:“宫先生,这么纯净的白玉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块,你看它的重量就知道它有多珍贵,矿早被采空了,以后见不到啦!” 宫学祈丝毫不心软:“关我什么事。” 程应岭的鼻音转为哭腔:“您稍微有点道德压力行吗?” 宫学祈用球杆戳他的胸口,眼神凛冽狠辣:“滚开,压力留给你哥。” 程应岭闭上眼睛:“要不您打我一顿吧,狠狠的打,绝不躲。” “你把他拖走,”宫学祈命令闻真,“动作快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老师..”闻真叹口气,蹲在轮椅旁边,“我要是你,就把这次泄愤的机会留着,等东哥回来,从他那里找补。” 话落,宫学祈和程应岭同时看向他。 程应岭露出感激的眼神,觉得他太聪明了。 “呵..哄小孩呢?”宫学祈冷哼,眼里的戾气更盛,“雕虫小技,本来还有得商量,我看是没必要了。” 结果没意外,宫学祈狠起来从不留情。 他敲碎了那块玉雕,下场比卧室的水晶玻璃还惨。 真败家啊! 程应岭看傻眼了,心在滴血。 如果大哥真的把宫先生娶进门,以后林家的宝贝都不能见光了。 事已至此,表弟只好向表哥汇报结果。 好消息是宫先生消气了,坏消息... 林遇东沉默好长时间,长到令人窒息,最后沉声问:“还能修复吗?” “够呛了,”程应岭蹲在地上,看着眼皮底下的惨状,“送到霍格沃茨兴许有机会复原,大哥,我拍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修复不了就扫了扔掉,”林遇东音调平稳,完全听不出喜怒,“你们为什么不把他锁在房间里。” “.....”表弟心想:不是你给的密码吗? 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那么大的玉雕放在那儿,宫先生看了能不心动嘛。 林遇东又道:“他挥杆的时候,你应该把他扛起来送回卧室。” 程应岭痛苦地扶额:“大哥,除了你,谁敢碰他。” “算了,”林遇东不慌不忙地交代,“等我回去,你们不要再惹他生气,照顾好他,听说他最近食欲不好,先把会所的私厨调过去,换个口味试试。” “好的..” 表弟不满地在心里嘀咕:除了你,谁惹他生气了.. “还有,”林遇东话里透出一丝疑惑,“找来的服务生,我记得形象都可以,他不满意吗?” 程应岭摇头:“宫先生很少见他们。” 那些高级服务生就是拿着高薪的机器人,活人感不足,有几个语言还不通。 最重要的是宫学祈不喜欢! “ok,”林遇东很快有了新计划,“失约是我不对,明天我会找个人陪他。”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程应岭根本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 晚些时候,天黑了。 宫学祈终于肯搭理林遇东,回复一条消息:[好白的玉哦~] 林遇东多少有点心疼,直接打电话询问。 宫学祈慢腾腾地接听:“怎么了。” 他总是这样,心安理得的装无辜。 林遇东声音低沉:“你真下得去手。” 宫学祈轻哼:“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按照市场估价,你确实比它贵。” “那不就值了。” “还气吗?”林遇东传来一声低笑,“摔东西不要紧,可千万别伤到自己。” 宫学祈嘲讽道:“虚伪。” 林遇东不以为意:“既然泄过火了,就乖乖等我回去。” “你再说一遍。” “乖乖等我回去。” “呵..休想。” 只要林遇东不在,就没人治得了宫学祈。 林遇东改用威胁的口吻:“爱妃,记得吃饭。” 宫学祈没有回应,利落地结束通话。 第30章 代替林遇东赴约的男人来了,开着小跑,捧着一大束玫瑰出场。 他就是傅世朝,一露面,惊讶所有人。 “你...”程应岭指着他,“替我大哥来???” 傅世朝摘掉墨镜,露出帅气的脸庞:“是我,东哥让我来陪陪宫先生,希望他见到我心情会转好,毕竟我也是个标准的帅哥。” 程应岭张了张嘴:“哥们儿,你到底什么来历啊。” 傅世朝意味深长地笑说:“亲戚,你信吗?” “......” 表弟肯定不信,林家的亲戚他就没有不认识的。 -- 傅世朝在顶层的露台见到宫先生,双手捧花,送上祝福。 他确实挺潇洒,言行举止透着不羁和温柔,具备一种独特的魅力。 宫学祈盯着他瞧两眼,想起他是谁了,但不记得全名。 “傅世朝,我们在平地区见过,”傅世朝笑盈盈地做个切石头的动作,“还记得那块大石头吗?” “哦..”宫学祈嘴角露笑,“石头没什么印象了,我记得你的味道。” 傅世朝表示很惊讶:“受宠若惊了。” 他肯定是装的,因为他带来一车自己调制的合香。 “当做见面礼送给宫先生,”傅世朝指了指楼下正在搬运的师傅,“您放心用,品质最高,绝对纯天然。” 宫学祈勾着唇角,沉静地打量起眼前人。 他始终怀疑这个人和林遇东的关系。 “您这头红发真是漂亮,”傅世朝诚心赞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哥哥的眼光真好,而且很幸运。” 宫学祈轻挑眉梢:“怎么,你也是表弟?” “哦!您不知道?”傅世朝脸上笑容加深,“宫先生,你觉得表弟亲,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更亲?” “差不多。”宫学祈并不是特别意外,之前就有猜到,这个人和林遇东有着特殊的关系。 嗯..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有一丁点开心的。 “东哥不太想认我,”傅世朝无奈地摊开手,“我是无所谓,就算林遇东和我没这一层关系,我也想抱大腿,多个套近乎的借口,反正我没少沾光,东哥帮了我不少忙。” 宫学祈执起咖啡杯,声音绵长悦耳:“你今天来见我,是反过来帮他吗?” 傅世朝笑得豁达:“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哥哥说了,我要是能让宫先生开心,他就投资我的跑车俱乐部。” 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 表弟不够用,换亲弟弟上场。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确实不一样,性格潇洒不羁,眉宇间和林遇东有三分相。 宫学祈挺满意,点点脑袋:“好吧,你留下,直到林遇东回来。” “谢谢宫先生给机会,”傅世朝的嘴很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于是提出一个关键问题,“我该怎么称呼您?” “随你。” “那我跟表弟一起叫嫂子。” ... 亲弟和表弟确实不同,一个兢兢业业,另一个随性大胆。 傅世朝第一天表现得不错,陪着宫学祈到海边散步,讲一些他和林遇东之间的故事,向嫂子展示背上的伤疤。 “我替哥哥挨的,当初我找到他,告诉他我是弟弟,他把我当小骗子一巴掌嵌到墙里去,然后我就被人抓了,”傅世朝用很幽默的语气形容,“他可一点都不领情,还得我上赶着找他要补偿。” 宫学祈经常被他逗笑:“真让我猜对了,过命的交情。” 第二天,出了点状况。 亲弟和表弟的区别显现出来。 傅世朝规划好行程,等宫学祈自然醒了,他们一起去雪山看日落,这件事办完就可以跟大哥做交接。 雪山有个度假屋,房子里有一面落地窗,外面是大露台,他们可以欣赏日出和日落,当夕阳的光辉洒在洁白的雪山上,那景色美的不真实。 计划不如变化,下午两点左右,闻真来到别墅送样品。 傅世朝不知道闻真是谁,闻真也不知道老师身边多个人。 两人在工作室的门口相遇,一出一进,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他看他一眼,他看他两眼,他转过头又看他一眼。 经过眼神交流,双方驻足不动。 傅世朝耐不住先行动,面带微笑地搭讪:“怎么称呼?” 闻真打量他,淡声道:“闻真。” 傅世朝充满暗示地问:“一起看日落吗?” 闻真没有回答,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当天晚上,他俩就在雪山附近的度假屋滚了床单。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傅世朝接到林遇东的电话时,整个人趴在被窝里起不来,声音沙哑又低迷:“嗯..什么事。” 林遇东不了解情况,照常问:“他怎么样。” 傅世朝迷迷糊糊:“谁..” 通话瞬间陷入一阵令人寒颤的死寂,宛若从天堂坠入地狱。 第48章 傅世朝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在床上坐起身。 他难受的呲牙咧嘴,将提早编好的谎话告诉哥哥:“一个哥们儿发生点意外,我来平地区看看,放心,嫂子安顿好了,昨天出去一天,他也挺累的,今晚让程应岭陪他。” 林遇东的低气压传过来:“谁是嫂子。” “哦那个..”傅世朝捏了捏干涩的喉咙,“我跟程应岭学的,你问他吧。” “你在哪里。” “我..平地区啊。” 这时,傅世朝看见闻真从衣帽间出来,对方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浅色,文质彬彬。 他笑着冲人招手,对电话说:“东哥放心,我保证他心情尚佳,你见到他,收获的绝对是笑脸。” 通话中断,林遇东懒得把话听完。 傅世朝扔掉手机,支起一条腿,摸摸索索地找烟。 闻真从衣柜里摸出烟盒,好心地递给他。 “你要走了?”傅世朝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可以一起看日出,你让我歇歇,黎明前还能让你来一次。” “你是东哥的弟弟?”闻真穿上外套,看样子对日出没兴趣。 傅世朝轻轻点头:“嗯,不像吗?” 闻真不置可否,提起文件包,打算离开。 “嗳,我是第一次,”傅世朝把手机扔到床尾,“留个联系方式,怀孕了好找你。” 回应他的是“咔哒”一声关门响。 咱就是说,宫学祈身边的人都这么无情吗? -- 宫学祈不知道行程里有去雪山的项目,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被人摆了一道。 市区下过一场小雨,夜里温度骤降。 他最近身心疲惫,难得想早睡。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寒冷使他哆嗦一下,凉气如刀割般刺入皮肤。 屋里漆黑一片,连接卧室的小花园显出扭曲的阴影。 惊恐症毫无征兆的发作了。 先是一阵心悸袭来,让宫学祈短时间内做不了任何事,等这种感觉稍稍消退,他已浑身无力。 他能做的只是拽拽单薄的睡袍,以此来取暖。 然而,胸闷气短缠上了他,伴随着情绪上剧烈的波动,黑压压的怪东西从天花板朝他压下来。 他颤抖着,伸手按住心口,感受身体那锯过般的疼痛,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表弟就是比亲弟靠谱。 检测器连接程应岭手机是明智的决定,当手机发出“叮叮”的提示音时,他光着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宫学祈的卧室,并通知了私人医生。 卧室的灯打开,炽白灯光洒满房间。 “宫先生!”程应岭看见床上的身体瑟瑟发抖,赶忙找来被子将人盖住,“您怎么了,没事,放轻松,慢慢呼吸...医生就快来了。” 宫学祈满头是汗,心脏剧烈的跳动,双手不受控的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此刻的惶恐。 “没事,我在呢,”程应岭轻声细语地安慰,“您想喝点什么吗?” 宫学祈闭上眼睛,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想让他走远一点。 没等多久,医生来了。 宫学祈注射了少量镇定剂,停止颤抖,脸色依旧苍白无血。 他在药剂的辅助下进入睡眠模式,暂时逃避了‘死亡’的威胁。 表弟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屋里进来另一个男人。 ... 林遇东给傅世朝打电话时,刚好下私人飞机。 他直接来海景别墅,进来就碰到突发情况。 宫学祈睡着了,并不安稳,两只手缩在胸前,眉头微微靠拢。 林遇东打发走表弟,脱去外套和鞋子,上了床。 他从后面搂住宫学祈,将人拥入温暖宽阔的怀抱。 宫学祈的眉头舒展,意识渐渐苏醒。 不知道是惊恐症还是注射的药剂在作乱,总之宫学祈混淆了时间。 他的记忆退到两天前,傅世朝第一次登门见他。 亲弟弟给他留下了好印象,因为这个弟弟像林遇东。 他感受到背部的热度,手背上也有,他明白有人在抱自己,梦呓般地问:“傅世朝,是你吗?” 拥抱他的男人微微僵住,接着,那双手先离他而去,然后是整具身体。 糟糕..认错人了。 宫学祈懊悔不已,可惜没有力气转身看一眼,也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帮他挽留。 “别走..”他的声音很小,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 林遇东没听见,可也不会甩手离开。 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叫错名字而已,无所谓的。 没错,无所谓! 他只是好奇,傅世朝做了什么,能让宫学祈记住名字,还踏马在梦里叫出来。 见到人,必须好好盘问。 林遇东去隔壁浴室间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到宫学祈身边时,外面的天空蒙上一层铅灰色。 他坐进靠窗的单人椅,左腿叠右腿,欣赏着日出。 不过宫学祈睡着的样子比日出更吸引眼球。 他是想跟他道声早安的,奈何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宫学祈醒的比较晚,他从床上爬起来时艳阳高照,林遇东已经去公司处理业务。 午餐时间。 宫学祈洗漱完毕,恢复了常态,只是脸色还透着病态的白。 他盯着餐盘里精致考究的美食,毫无下手的欲望。 “宫先生,您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程应岭小心翼翼地问,“你提出来,我保证三十分钟内摆到你面前。” “都行,”宫学祈拿起叉子,又放下,“你别催我,饿了我自己会吃。” 他还在想昨晚发生的事,没有失忆,他记得被人拥抱的感觉,记得林遇东的手覆在他手背上的热度,他还记得林遇东的气味。 “你大哥回来了,”他主动挑起话题,“几点走的,我都不知道。” 程应岭看眼时间说:“八点多,他得去公司。” 宫学祈眼里闪过一丝别扭:“我估计..他又不高兴了。” 程应岭会错意,笑着道:“怎么会呢,玉雕的事儿已经翻篇,只要您消气就好了。” “不是玉雕,身外之物无所谓..”宫学祈用餐叉戳着骨碟里的蔬菜,声音变得神神秘秘,“我昨晚把他认成傅世朝了,他会不会心怀芥蒂。” “咳..”程应岭被口水呛一下,“不..不会,那个人不是他找来的嘛。” “是啊,所以..他不会怪我的,对吧。” 表弟哼哈答应:“当然。”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底气。 宫学祈显得精神烦躁,推开骨碟,低语道:“不管怎么样,是他先爽约。” 第31章 程应岭在茶水间碰到傅世朝,不管人家有没有事,拉着人就坐下聊。 傅世朝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衣,很松弛,稍稍斜过一点身子就能露出大片锁骨。 他吃着香酥的蛋挞,一只手扯着领子,让人欣赏身上的吻痕,“办正事去了,我今天能回来就很不容易。” 程应岭瞳孔放大,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痕迹吓到,而是佩服这家伙居然违背林遇东的命令独自快活。 傅世朝微微一笑:“宫先生问起我了?” 程应岭无语地摇头:“恕我直言,只要你不出现,他就想不起来有你这么个人。” “那就好,”傅世朝耸下肩膀,“好兄弟,你要替我保密哦。” 咦..学人家卖乖。 不过他笑起来挺亮眼的。 程应岭决定挫挫他的锐气,用十来个成语拼凑出昨晚的突发情况,尽量往夸张了形容,总结一句话就是:“宫先生差点死了。” 傅世朝听得怔愣,黑黝黝的眼睛使劲眨巴两下。 程应岭心想:你怕了吧,后悔了吧,还嘚瑟不? 就在这时,闻真走了进来,也是刚洗完澡,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傅世朝突然站起身,两个箭步凑到闻真面前,高兴地在对方脸上来个响亮的吻:“谢谢你!让我躲过一劫。” 他幸亏没带宫学祈去边界看雪,一来一回五个小时车程,如果中途出事,他的小命也要赔进去。 “谢谢。”他又道声谢,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后回到座位继续吃蛋挞。 闻真有些猝不及防,表面还算淡定,只是耳根子稍稍变红。 程应岭看得懵逼:“他谢你做什么,你预知有事发生?还有,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记得做过介绍。” 闻真恍若没听见,径直走进里面的隔间,捅捅咕咕一阵子,出来时端着一杯热腾腾飘满香气的咖啡。 他把咖啡放在傅世朝左手边,一言不发,坐到了对面的椅子。 程应岭觉得自己也该有一杯,很自然地伸出手,“我不放糖啊。” 闻真轻瞥,语气淡淡:“你没有。” 第49章 “?” 表弟悻悻地缩回手,心里嘀咕着,咱差哪了。 他自言自语地哼哼两声:“像我这种野兽的外形和孩童的心性,确实容易招来恶意。” 那俩人根本就不搭理他。 这厢气氛还算融洽,另一边的宫学祈就没那么开心了。 工作室气压低,进来的人都知道宫先生心情不佳。 从苏醒那刻开始,宫学祈在胸口蓄了一团郁气,不是惊恐症导致,而是他觉得自己被误会了。 他是这样打算的,等晚上林遇东回来,可以心平气和的聊聊。 虚假的同居多没意思,他俩应该有更深入的接触才对。 想得挺美好,现实不如意。 林遇东晚上没有回来,据刘勤透露,老板应酬到凌晨,忙得不分昼夜。 宫学祈不接受这种烂理由,阴沉的脸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感觉他要刀人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 别墅的人员全部到齐,大家纷纷投入到工作氛围里。 宫学祈没吃早餐,任凭表弟怎么恳求都不张嘴,他单薄的身影陷在轮椅中,脸色苍白无情绪,周身围绕着某种黑暗的气息。 工作室的人想提问都不敢,全都绕道走,除了闻真。 闻真担忧他的身体,送来他平时爱吃的餐点,希望他补充体力。 “老师,你是心情不好,还是得了厌食症?”闻真想知道原因对症下药,这时候要是廖姐在就好了。 “滚出去。”宫学祈对周围的人渐渐失去耐心,用严寒般冰冷的语调赶人。 闻真就当没听见,细心地帮他分餐:“我觉得您没必要这么做,东哥他又看不见。” 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专门戳人肺管子的本领得到了他的真传。 宫学祈变得萎靡,态度稍稍缓和:“真真,我没什么胃口。” “你心里不平衡了,”闻真像个专家那样分析,“你为了林遇东搬来这里,他却把你当成金丝雀,只想着怎么利用你,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你又不甘心。” “说对一半,”宫学祈摆弄着手指,“我不在意他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比较在意我能得到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他一直不给,他太了解我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了解市场和竞争对手,才能制定出更有效的策略。 任何事在林遇东眼里都是一门生意。 闻真思考着说:“可以不按照他的规矩来,老师有自己的想法,你本人才是最有利的王牌。” 宫学祈的模样沾点天真:“他对我有渴望,是生理性喜欢,强就强在,他有一定的抑制力,如果时光倒退十年,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遇到我,他肯定忍不住。” “是的,没人忍得住,我曾经也迷恋过宫先生。” “现在呢?” “您是我的老师,没有你,我做不到高级设计师的位子。” 宫学祈露出满意的神色,摸了摸闻真的头发,忽然感到疑惑:“你竟然主动跟我聊感情的事,你以前对这个话题可是避之不及。” 闻真低垂眼帘,稳住声线说:“宫先生,我睡了东哥的弟弟。” “?”宫学祈缓慢地眨眼,“表弟?” “不是,另一个。” “那个..傅世朝?” “是他。” “.....” 宫学祈单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发会儿呆,越琢磨越不对劲。 如果没记错,傅世朝才来第二天。 宫学祈眼里蓄满黑云,气得不轻:“你俩凭什么这么速度!” 不行!他刚转好的心情又遭到破坏,更加恼怒了! “滚出去,”宫学祈指着门口,面容阴沉骇人,“所有人,全部滚出去。” 一声令下,别墅的员工统统聚在大门口。 包括一脸懵逼的表弟和衣服只穿一半的傅世朝,连厨师都没躲过去。 他们像一堆废稿,全部被扫了出来。 大家围成几个小圈子,窃窃私语了一阵。 等宫先生消气,他们再回去。 闻真这个罪魁祸首不动声色,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傅世朝。 程应岭看得直咧嘴,他就纳闷了,这俩人是怎么跳过他成为好朋友的,他和闻真同窗这么久,一起侍奉宫先生,感情难道比不上刚来的? 殊不知,人俩不是同窗,是同床。 事态比想象的严重。 天要黑了,宫学祈依旧不允许他们进门。 闻真了解自己的老师,提议道:“大家先回吧,明天照常上班,保安和护工留在这里,我和程应岭去找林总。” 傅世朝有个更秒的主意:“都别走,我们应该一起去找东哥,那样才有节目效果,这里只留一个人就够了。” 闻真接过话:“那你留下,别折腾。” 傅世朝眨眨眼,开玩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闻设计。” 程应岭酸溜溜的插话:“他是可怜你。” ... 最终商议决定,除了安保人员和一名护工外,所有人一齐去素雅集团找林遇东。 有好戏,傅世朝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素雅集团内部很大,最里面的两栋楼是私人俱乐部,专门为公司高管提供娱乐。 一群人浩浩荡荡找来时,林遇东和几位生意伙伴正在玩牌。 金碧辉煌的赌桌格外显眼,并不存在紧张刺激的氛围,几位老板说说笑笑就把牌摊开,他们的注意力不在手中的牌,而是谈话的内容。 林遇东是真忙,新宝石已确定不是祖母绿,是一种未曾被发现的天然宝石。 坦桑尼亚那边的矿场基本搞定,他与当地政府斡旋,双方在宝石名字上达成一致,因为已经有了‘坦桑石’的存在,所以新宝石取名为‘坦桑绿宝石’。 林遇东开出别人无法拒绝的价格,几乎垄断了宝石的货源。 回到绿国,他还有一大堆关系要疏通,保密工作也要做好。 宫学祈说的对,他是有意回避,因为见面总忍不住要亲近。 另外,叫错名字的事儿,在他宽阔的胸怀留下一个小疙瘩。 刘勤先接到表弟的信息,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直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棋牌室的门被推开,二十来个人排排站,脸色各异,大多窘迫不敢抬头。 这是傅世朝导演的节目,必须这么做才有效果。 亲弟就是比表弟有先见之明。 假如只有两个人找来,林遇东真不一定当回事,一群人就很有戏剧性了。 刘勤通过表弟的短信了解情况,凑到林遇东的耳边,小声解释了缘由。 林遇东神色不变,屈指敲桌,全场肃静。 “你们..”他指着门口堆积的人,脸上露出几抹冷嘲,“没一个能行的,像一群小狗,他稍稍抬手就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他□□趾。”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无人敢辩驳,全部低垂下脑袋。 林遇东对刘勤做个手势,将闪闪发亮的珠宝套装摆上桌,他玩着手中的筹码,低沉嗓音蔓延整间屋子,“已经找好买家,谈好的价格是1.2亿美金,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谁能搞定宫学祈,让他心甘情愿为你舔□,这套珠宝就是谁的。” -- “完了?” 宫学祈睁大漂亮的眼睛,像个还没听够睡前故事的小朋友。 闻真喝口水压惊,点头道:“这是原话。” “可惜..”宫学祈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你应该录下来,他讲话的时候。” “.....”闻真带点怨气地撂下水杯,语气硬梆梆的,“我可不敢,当时的气氛很糟糕,恰好我又是你的助理,我总感觉自己出不去那屋。” 宫学祈若有所思道:“下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录下来。” 闻真轻扯唇角:“我要是这么做,东哥就闭嘴了。” 宫学祈持不同意见:“你太小看林遇东了,他只会更狂妄。” “我得提醒您,”闻真压低声,“他喝酒了,喝得还不少。” “看样子,我真把他惹毛了。” 那又怎么样,宫学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林遇东应酬完回别墅,不用想,直奔目标而去。 宫学祈坐在床头,旁边点亮一盏夜灯,正在翻看时尚杂志。 此情此景恰如其分,美好动人。 林遇东拉一把椅子靠墙坐,脱去外套,扯掉领带,两条长腿随□□叠。 黑色衬衫连带他的伟岸身材半隐在黑暗中,他点燃一根烟,兴意阑珊地抽起来。 半晌,宫学祈合上杂志,抬起视线。 暴风雨正在酝酿,之前几次只是乌云罢了。 “你把自己洗干净了吗?”林遇东先发制人,口气不小,语速仍然沉稳有条理。 宫学祈佯装听不懂:“东哥,什么意思。” 林遇东用衔着烟的手指了他一下:“你一口一个东哥,叫得这么骚,不就是为了让我c你吗?” 第50章 “我没有..”宫学祈不认为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你喝醉了,不如等你清醒后再谈。” 装什么呢,他不就喜欢他这副流氓样嘛。 林遇东嗤笑:“我不碰你,是为你好,上了床我能把你玩死。”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这几秒的沉默是宫学祈脱去伪装的时间,他理了理衣襟,抬起明亮又蛊惑的眼眸,声音婉转动听:“死不一定,我相信东哥绝对有本事把我干|昏。” 闻言,林遇东眼皮跳一下,烟蒂的火星落了下来。 宫学祈掀开腿上的毛毯,不慌不忙地整理裤子,“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膝盖以上我都有感觉。” 林遇东知道,挑眉问:“所以呢?” 宫学祈眼神含蓄,嘴上可不委婉,直接把话挑明:“谁也不想扫兴,不如东哥换个模式,自己动试试,你说过,你很喜欢它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林遇东直接听笑了,掐灭烟蒂,起身走向床铺。 宫学祈眸色变深,显然很期待他的亲近。 “宝贝,你胃口很大,”林遇东俯下身,熟练地捏住那光滑的下巴,“可是你的喉咙太小,不怕噎死?” 宫学祈微微启唇,邀请道:“你可以试试。” 林遇东呼吸凝滞,眼底情绪掀澜。 这是第一次,宫学祈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宫先生再接再厉,偏过脸,亲吻他的拇指,“来,不过你要轻一点,我明早可不想肿着喉咙吃早餐。” 林遇东明显心动了,嗓音都变得沙哑:“你受的了吗?” 宫学祈去碰他的腰带,笑得慵懒而迷人,“比较遗憾的是,那套价值1.2美金的珠宝套装送不出去了,要砸在你自己手里。” 林遇东:“.....” 第32章 林遇东停下来,收好自己的东西,系上衬衫纽扣。 酒精带来的微醺已过,从容理性的品质回归。 “睡吧。”林遇东拉过被子,想要盖住宫学祈的身体。 宫学祈挡住他的手,声音非常沙哑:“心情变美了?” 林遇东一副无奈的样子:“不好意思,刚才态度有点凶,你实在太顽皮了,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闹了笑话,他们像古惑仔一样浩浩荡荡来找我,旁边还有客人。” 宫学祈捂嘴笑:“可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还能是谁。” “闻真告诉我,这是表弟的意思。” “不可能,”林遇东当即否定,“他没那个胆子。” “我也觉得,但闻真不会骗我。” 林遇东捋着宫学祈的头发,心中涌出无限温情:“休息吧,我看着你入睡。” 宫学祈不愿意:“出汗了,不舒服。” 刚才的那些行为,导致宫学祈嗓子疼,有些累,不过这是一种全新的、兴奋的疲倦。 现在的他想洗去身上的黏稠感,不然很难入眠。 林遇东明白他的意思,想叫值班的护工来帮忙。 “这么好的气氛,你真的想第三个人进来?”宫学祈一边抚摸喉咙一边说话,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了多大牺牲。 有一个道理林遇东很早就明白,亲一口宫学祈,就要被拿捏一阵子,何况刚才的行为不止是亲亲嘴而已。 没办法,谁让他禁不住诱惑。 宫学祈能放下骄傲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 思及此,林遇东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特别想知道答案。 “第一次吗?”他直接问,声线沉稳又性感,“之前有没有为别人做过。” “没有,”宫学祈实话实说,“第一次,我表现的好不好。” 这时候还不忘勾引人。 林遇东抑制住再来一次的冲动,摸了摸宫学祈的脸颊,做出妥协:“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稍等几分钟。” 宫学祈乖巧应道:“嗯。” 五分钟后.. 林遇东抱着宫学祈进入浴室,将人放进盛满水的浴池中。 “水温合适吗?”林遇东把手探进浴池,“会不会冷,可以调温度。” 宫学祈的手在水里与他相遇,轻轻地握住,“刚刚好,你也是第一次吧,第一次为别人放洗澡水。” 林遇东笑着说:“是不是第一次,有那么重要吗?” “呃..我想听。” “好吧,第一次。” “谢谢。” 不管真假,宫学祈听了挺高兴,像个小孩一样拨弄水花。 周围的水流漫过他的胸膛,他的两条腿摆得笔直。 林遇东挽起袖口,有条不紊地帮他擦拭身体。 “你会爱上我吗?”宫学祈毫无预兆地抛出这个问题,声音轻轻柔柔的,令人不忍拒绝。 “不知道。” 林遇东回答的挺走心,神情微顿,出乎意料地反问:“你呢?” 宫学祈歪着脑袋:“我现在就爱你。” 林遇东打趣:“你爱人的方式很特别,破坏感十足。” “如果爱情不是疯狂又愚蠢的,不是一次邪恶甚至卑鄙的冒险,我就不会对它感兴趣了。”宫学祈抓住林遇东拿着毛巾的手,送到自己的胸口,让对方感受那里的热度。 现在要讨论爱情了吗? 林遇东并不抗拒,用轻松悠扬的语调说:“你把爱情看的这么‘惊心动魄’,很有意思,符合你的性格,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爱情对我来说像平原上的小曲,可以让人心情愉悦,但不是必需品,最多是生活的调味剂。” 宫学祈凑近些问:“我是你的调味剂吗?” 林遇东笑起来:“你是我的座上宾。” 宫学祈撇嘴:“不..我要当你的阶下囚。” “嗓子不疼了?” “疼..” -- 天快亮了,林遇东看着宫学祈入睡。 他是一点睡意没有,路过二楼一间客房时,他发现屋里还亮着灯。 紧接着,他就听见一阵阵微妙的‘噪音’从虚掩的门缝溜出来。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应该是个熟人。 林遇东面不改色,伸出手,将门板推开。 屋里灯光明亮,旖旎缠绵的气息布满整个房间。 低语声更加清晰,虽然有点扭曲变形,但能听出来是谁。 傅世朝带着抱怨的腔调低喃:“我哥哥在,被他知道我们..你也怕东哥的..” 这是不想叫出来,只因在林遇东的地盘。 林遇东侧过身,看清了屋里的战况。 他那个没什么感情的弟弟,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准确讲是一个人身上,正热情地探索人类身体奥妙。 此情此景并不能给林遇东造成视觉冲击,不过他想到了宫学祈,脑海里浮现的不止是漂亮的脸蛋,还有其他部位,以及对方说过的话。 终于,那俩人发现了不对劲。 傅世朝扭过身子看一眼,下意识地叫道:“东哥!” 闻真心脏骤缩,赶忙用被子盖住傅世朝,让人趴下来。 “傅世朝,”林遇东不管他们完没完事,声音和表情一样漠然,“穿上衣服,到天台找我。” 出差回来,还没检查作业呢。 别墅屋顶有休闲露台,适合观景和吹风。 林遇东选个凉快的位子落座,让人送来一壶茶,边抽烟边饮茶,任由冷风灌进衬衫里。 不一会儿,傅世朝套了件睡袍匆匆上来,走路时一瘸一拐。 真是一点也不装.. 这种品格值得称赞。 “东哥,”傅世朝平时胆大妄为,见到林遇东本尊还是心生警惕,主要是有些心虚,“我没看时间,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林遇东睨着他,见他冻得哆哆嗦嗦,直接点破:“我回来的那天晚上,打电话问你在哪里,你当时就在闻真身上吧。” 傅世朝眼底闪过惧色,舒展五官露笑:“那时候已经下来了,可以解释,宫先生累了,我趁机出去放松一下。” “我让你陪好宫学祈,你怎么陪到床上了?”林遇东眼里既有揶揄也有愠怒,“这件事做得不好,我对你很失望。”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傅世朝抱有希望地问,“之前跟您提过,俱乐部扩张的事...” 林遇东一摆手,截断话:“没戏。” 傅世朝有点不甘心:“东哥,我看宫先生挺开心的,至少我在的时候没让他皱眉。” “确实。” 林遇东不否认他的作用,甚至替他补充:“你让他高兴了,做梦都叫你的名字。” “.....” 傅世朝总算明白自己败在哪了。 他无奈地耸下肩,只能认倒霉。 这时候,闻真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上天台,除了咖啡,胳膊上多了一件外套。 送咖啡是幌子,送外套才是目的。 若不是情势所逼,闻真不会主动靠近林遇东,尤其是在自家老师把人惹怒之后。 第51章 他放下咖啡,对林遇东问声好,随后把外套递给了傅世朝。 被冷风蹂躏的傅世朝赶忙用外衣裹紧自己,并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客气。”闻真微一点头,抬起视线时与林遇东相遇,心中一阵翻腾。 林遇东多看他两眼,再瞅瞅傅世朝,忽然发现感情的事儿确实很奇妙,它可以让英雄变成胆小鬼,也能让平凡人做出不平凡的举动。 “去吧,”林遇东对他俩宽宏大量,“回屋继续。” “......” 还有什么好继续的.. 傅世朝捧着自己的咖啡,跟在闻真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露台。 刚到没人的地方,傅世朝就被闻真抱住了。 “别了,”傅世朝并不想继续,还为大哥的撤资闹心呢,“早知道就晚一天,跟你睡一觉的代价太沉重。” 闻真声音很轻:“没想着继续,我是怕你冷,帮你取暖。” 傅世朝心不在焉:“啊..谢谢。” “你很缺钱吗?”闻真不是有意听到他们的谈话,但知晓了他想扩张俱乐部的计划,“我有一些积蓄,不多,但是我可以...” 傅世朝瞬间愣住,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嘴角扯出怪异的弧度:“不是哥们儿,你没事吧。” 闻真变得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世朝理了理外套,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呃..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处理,你先休息,我去解决问题,再联络。” 说完,人就不见了。 ... 两天后,晴转多云。 天空不作美,人也不好过。 宫学祈生病了,不是心理病,是身体的老毛病。 无缘无故的发起烧,头疼又嗜睡,大腿肌肉也泛起酸痛感。 他拄着拐杖在花园里‘行走’,试图缓解身体的僵硬。 表弟和闻真轮流守着他,寸步不离,害怕一眨眼他出了事。 林遇东晚上回来,早上走的时候交代,若是宫学祈掉了一根头发,他就拿所有人开涮。 “宫先生,到时间了,”闻真扶住宫学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轮椅里,“测下体温吧,你出了不少汗。” 宫学祈用干净的手帕擦额头,捋着红色碎发,喘着气开口:“表弟呢?” 闻真说:“他去取餐了。” “有些事可以交给表弟做,”宫学祈难得这么善解人意,“你不是在谈恋爱,应该去约会。” 玛德...发展这么迅速。 宫学祈有一丁点嫉妒,不过很快,他这点嫉妒情绪就被打消。 “没开始就结束了。”闻真整理检测仪器,用一种聊天气的语气宣布。 宫学祈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假惺惺地问:“为什么啊?” 闻真抬起眸子,想了想说:“他走了。” “走?” “回上海,估计是被我吓跑的。” 宫学祈捋顺呼吸,盯着闻真的眼睛瞧一会儿,忽然发现一个震惊的事:“真真,你跟你的名字一样,认真了。” 闻真既不否认也没承认,自言自语般低声:“他说他是第一次。” 宫学祈当冷笑话听了,调侃道:“你有处男情节,不配做我徒弟。” 闻真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突然。” “结果是好的,”宫学祈装都不装了,畅快地舒口气,“啊!老师心里平衡了。” 他和林遇东没有修成正果前,谁也不许在他面前秀恩爱。 今天还有第二件事值得庆祝。 林遇东提早回来,眉宇间泛着笑意,看样子事业进展的很顺利。 是的,新宝石已经搞定。 他带回足够多的样品,交到程应岭和查理的部门,让他们发挥所长设计出惊艳全场的艺术品。 他会利用世博会做新品推广,营销方面不用担心,这是他的强项,而且他有很大把握赢得头彩,盖过欧泊的光芒。 再厉害的手艺也比不上新鲜的玩意儿,人们对新事物总抱有极大兴趣。 宫学祈该输一次了。 林遇东想到这种可能,心情能不好嘛。 他在花园里找到病恹恹的宫学祈,看着对方像猫一样打盹,当即褪去一身疲惫,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宫先生,”林遇东走到跟前,一手覆在宫学祈的头顶,“感觉怎么样,让我摸摸,还烧吗?” 说着,他的手往下移,盖住宫学祈的额头。 宫学祈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开心地嘀咕:“你回来了..” “是,我一直惦记你。” 这话不假,林遇东会担忧宫学祈的状态,出自真心的。 宫学祈睁开眼睛,微微笑起来:“我好多了。” 林遇东很谨慎:“还得观察。” 反复低烧,对宫学祈来说是常态。 林遇东不这么想,取来厚实的披肩,将人紧紧裹住,不允许一丝风吹到皮肤。 “你心里想着美事,”宫学祈有条理地分析,“一定是公司的事,想必又谈了笔大买卖,可能跟世博会有关。” 哎呦喂!猜的还挺准。 他了解他在乎什么,他们互相了解。 宫学祈继续揣摩:“你最近应酬很多,关系走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空出更多时间陪我。” 林遇东目光露笑,点头说:“会的,你没有没想去的地方。” 宫学祈早就有了目标:“去夏拉公寓,表弟说你会烹饪。” “没问题,”林遇东喜欢展示自己的厨艺,“等你状态转好,我带你出去。” 说完,他摸了摸他的脸颊。 宫学祈敏感地打个喷嚏,裹在披肩里的身体冷颤一下。 林遇东起身,抱着他回了卧室。 房间温度开始升高。 宫学祈靠在床头,脸红得像块砖,眼皮有点发沉。 “睡一觉,”林遇东把花园的拉门关上,降下遮光帘,“想不想喝点东西在睡。” 屋里光线变暗,氤氲出一种轻柔、幽静的氛围。 宫学祈看着林遇东伟岸的身影,忽然没了困意,他不想这么轻易放人离开。 “东哥,”宫学祈喃喃细语,“我心跳的有点快,惊恐症又要发作了。”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撒谎。 林遇东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坐在床上,伸出强健手臂,轻而易举地把宫学祈捞进怀里。 他们面对面坐着,林遇东从宫学祈的额头一路吻到锁骨。 “想要就直说,我有时间。”林遇东的手往下探,轻车熟路地找准位置,“生病了,是该多出出汗。” 宫学祈抱住他的脖子,满足地叹息:“林遇东,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是指自己动?” 林遇东毫无扭捏之意,亲吻怀里的人,用低沉的喉音说:“不是没可能,这种事要找对感觉。” 第33章 连续三天,他一直留在别墅陪伴宫学祈。 某些时候他们表现得真像一对恩爱的情侣,一起讨论珠宝,一起享用三餐,一起到果林散步,一起在书房看书。 比较可惜的是,宫学祈反复低烧,状态时好时坏。 不过有林遇东陪在身边,这点小毛病不足挂齿。 傍晚,病情加重。 宫学祈的体温狂飙到38.6c,连带喉咙泛肿,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 整个人的状态一路下滑。 医生为他输了液,使他昏昏沉沉地睡一觉。 醒来时,已是深夜。 宫学祈睁开双眼,入目所及就是自己期盼的画面。 林遇东穿件薄薄的蓝色绒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借着屋里的灯光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幅场景安静祥和,可以定格一直欣赏。 “醒了?”林遇东察觉到宫学祈的视线,合上书,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床边,“你睡了七个小时,让我摸摸。” 他把手放在宫学祈的额头上,这是他三天内重复最多的举动。 宫学祈轻吻他的手腕,嗓音依旧沙哑:“晚上好,不敢相信你一直留在这里。” 林遇东眼底浮出趣味:“表哥代替表弟照顾宫先生,不好吗?” “你比表弟好,”宫学祈腼腆一笑,“他有时候会慌里慌张,你不会,我喜欢你游刃有余的样子。” “表弟听到该伤心了。” “少来,你又不心疼。” 两人闲聊几句,智能戒指闪出绿光。 宫学祈把戒指摘下来,递出去,嘴角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要连接手机。 林遇东查看检测结果,脸色稍稍凝重:“38c,血氧饱和度偏低,压力偏高,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玩意测的还挺准。 宫学祈转转眼珠,思考着说:“我一周没做事,有点心烦..” “工作室的环境你不满意?”林遇东试探着问,“还是人员配给方面出了问题,设备都可以换新。” 第52章 “不是设备,”宫学祈略显烦躁地捋捋头发,“我不太满意公司送来的红宝石,太小了,品质也不够好,与我的设想不匹配。” 林遇东露出理解的表情:“品质高的刚玉宝石一直稀缺,我想威总已经尽力了。” 宫学祈有些失望:“尖晶石和石榴石倒是有很多,可它们跟红宝石比不了,我不想在这方面妥协,东哥消息灵通,而且刚从瑞士回来,世界上最权威的红宝石鉴定机构都在那边,如果你有渠道,希望通知一声,我会以个人的名义买下来。” 他语气不乏真诚,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 现在谁能搞到最高品质且高克拉的刚玉宝石,这个人就是宫学祈的座上宾。 林遇东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宫先生是业界有名的设计师,有多少人想对你献媚,凭你的实力和人脉,稍微放出一点风声,就有无数人愿意为你效劳。” 宫学祈几乎是一字一顿:“东哥也是我的人脉。” 没毛病,而且是人脉中的佼佼者。 “不介意的话,我能看看你的设计模型吗?”林遇东思忖着问,“你理想的红宝石要达到多少克拉。” 宫学祈找到手机,发送一条信息给闻真。 没一会儿,闻真就捧着电脑和一份手稿走进房间。 按照老师的要求,闻真向林遇东简单介绍了设计的大概方向。 宫学祈想要一颗46克拉左右的红宝石作为中心,公司送来很多宝石供他挑选,但没一个称心的,要么高克拉低品质,要么高品质低克拉。 大多数来自斯里兰卡和泰国,质量一般,颜色发暗透明度也低。 林遇东知道他想要什么,或许只有缅甸鸽血红能达到宫先生的标准。 这很难办到,鸽血红目前最大也就55克拉,与其他名贵的宝石相比过于稀缺。 林遇东好货确实多,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他甚至专门收集鸽血红,但平均重量都不到5克拉,最大的是32克拉,就算他忍痛割爱也达不到要求。 “我会让人盯着拍卖行,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宫先生。”林遇东愿意帮忙,只是不能保证结果。 宫学祈颔首:“谢谢。” -- 第二天上午。 宫学祈被高烧折磨得进了医院,躺进专属病房,大有一病不起的势头。 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包括见多识广的闻真。 他想通知宫威,被宫学祈拦住了。 熬到中午,林遇东从公司赶到医院。 这时候的宫学祈状态稍微转好,可以坐起来吃点东西。 林遇东见面就打趣:“宫先生,跟你合作真是高风险,你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事,我岂不成了珠宝业的罪人。” 宫学祈因为嗓子痛,小口吃东西,“唔..你后悔了,嫌我麻烦。” “怎么会呢,宫先生让谁麻烦,那是他的荣幸。” “林遇东,我讨厌你这样讲话,换个人,我非把他的舌头咬断。” “怎么咬?”林遇东笑起来,开始瞎掰,“医生建议,你应该做点刺激的事儿,有助于恢复健康。” 宫学祈把餐盘推开,用纸巾小心擦拭嘴角,声音低哑又暧昧:“什么是刺激的事,我能想到的唔...我嗓子痛,我可不要给你口。” 又来了。 他总是摆出无辜单纯的模样,诱惑着眼前人。 最要命的是,他看起来很真实。 林遇东来之前可没想过要把病号怎么样,此时此刻,胸膛滚烫起来,有团□□在燃烧,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 “我也想尽快康复,”宫学祈摸着钝痛的喉咙,“我很期待你做的料理,当然要用健康的嗓子品尝。” “躺好,我先尝尝你。” 林遇东很自然地说出口,接下来的举动也是如此。 他撩开被单,露出宫学祈的双腿,然后把手敷上去。 一阵窸窣声过后,衣物褪去一半。 宫学祈猜到男人想做什么,呼吸开始紊乱,仿佛要将所有氧气都吸入肺叶。 林遇东将他握住,深深地对视一眼:“好好表现,我给你加餐。” 语毕,林遇东把头低下了。 宫学祈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受他嘴里的温度。 “林遇东..” “弄疼你了?” “没有,你继续。” ... 一夜过去,体温恢复正常。 医生都有点惊讶,本以为这种糟糕的情况会持续几天。 宫学祈如愿以偿地离开医院,没有回海景别墅,而是被程应岭送到市中心的夏拉公寓。 林遇东化身为主厨身份,早早地等着他光临。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和纪念的日子。 庆祝宫学祈身体健康,纪念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见面第一件事是互相检查。 林遇东检查宫学祈的状况,发现他气色不错,露出满意的微笑:“早知道效果这么好,在你倒下的第一天我就该为你口。” “谢谢你。” 宫学祈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有些兴奋,好像来到了博物馆,迫不及待地要逛逛。 他先在客厅转一圈,很快确定这就是林遇东真正的住所,然后他礼貌地询问,可不可以到卧室看一眼。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可以,林遇东推着他进去观赏。 屋里宽敞整洁,色调明朗,一眼看去很舒服,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林遇东独居,而且爱干净。 宫学祈检查了几个抽屉,未发现可疑的作案工具,说明林遇东没有带人回家过夜的习惯。 “不愧是宫先生,在细节把控方面很到位,”林遇东推着轮椅走向衣帽间,“领导视察工作,真有点像我媳妇了。” 宫学祈抿唇笑:“媳妇想穿老公的衣服,可以吗?” 林遇东点头:“我找件套装给你,对料子有要求吗?” “你穿过的就行。” “稍等。” 林遇东进入衣帽间,没多久便拿出一套灰色居家服。 料子薄软透气,穿在身上特别舒服。 林遇东把宫学祈抱上床,衣服放在旁边,低眸打量着,声音带笑:“自己换,需要帮忙开口。” “哦。” 宫学祈乖的不寻常,有条不紊地褪掉正装,拿起灰色打底衫套在身上。 到了穿裤子阶段,他也很熟练。 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没比正常人慢多少。 见人穿戴整齐,林遇东将轮椅推到床边,摆好角度,语气平淡又温和:“坐上来,可以吗?” “我可以。”宫学祈很配合。 确实能做到,而且做得很好。 他用手臂撑住身体,大腿和腰部发力,缓慢却有条理地把自己从床上转移至轮椅。 林遇东点评道:“很棒,为什么程应岭觉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他做事,我不拦着,”宫学祈按动轮椅向后退,在房间的空地华丽地转两个圈,仿佛轮椅就是他的舞伴,“我是假如,东哥,假如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你是不是不会插手我的日常。” “基本上不会,”林遇东认真地给出答案,“因为你自己可以。” 宫学祈嘟起嘴唇,像个幽灵般迅速飘到林遇东面前,握住他的手,仰起头说:“老公,我不需要服侍,我只想让人抱。” 林遇东俯下身,真的把他扛了起来,动作有种豹子式的优雅。 “哈哈你干什么..”宫学祈扒住林遇东的肩膀,忍不住发笑,因为对方的手在肋骨处摸索,“放我下来,我怕痒。” “我看看你多高,”林遇东目测一下,“没有那场意外,你还能再长高一些。” 宫学祈点头:“应该会,我是十四岁突然猛涨身高,然后就出车祸了,过了十七岁就不再有变化。” 林遇东把人放回轮椅,摸了摸脸颊,再摸摸头发和耳朵,直到把皮肤揉得通红。 他对他确实是生理性的喜欢,见面就想拥抱、亲吻和抚摸。 “瘫痪就这点好,”林遇东的手越来越过分,恶劣地伸到衣服里面,“可以让老公为所欲为,你之前的那些小男友,有没有这样捏过你。” “没有,”宫学祈捂住脸,“什么叫那些,你以为我像你..” “真的没有吗?”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放肆,别碰我的头发。” 林遇东偏偏把五指插进宫学祈的红发里,仿佛带着电流,激得人浑身战栗,“第一次见到我,叫我东哥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后果。” 宫学祈喘息着,低吟道:“那不是第一次..” “嗯?”林遇东在脑子里开启搜索模式,“我们在其他场合见过吗?” 有可能,但没有近距离打过照面。 宫学祈抱住男人的手臂,脸上浮现一丝得意:“见过啊,远远的,我看着你。” 林遇东好奇:“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第53章 宫学祈眸色变深,挑衅地回道:“要上,这是一个好货色。” “为了上我,发律师函给表弟?”林遇东把人拽到自己面前,近乎粗暴地吻住那两片唇瓣,口中喃喃有词,“你真是骚的不行了,宫先生。” “唔..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幸亏晚点遇见你,要是早十年,我会把你关起来玩。” 说完,林遇东在宫学祈脸蛋上留下湿吻,亲得颇显占有欲,好像在给自己的东西盖章。 宫学祈摸着红肿的唇,冷笑:“二十四岁的你,是个混蛋啊。” 林遇东又亲他一口:“是,坏的出名。” 宫学祈露出遗憾的表情,是真的遗憾,都快要哭了。 “吃饱了再哭。” 林遇东及时踩刹车,推着宫学祈走出卧室,一秒变正经。 流氓下线,主厨上线。 林遇东没有去医院接人,是为了留出时间亲自挑选食材。 他自认为厨艺不错,希望得到赞美。 “需要帮忙吗?”宫学祈按动轮椅到吧台,目不转睛地看着厨房里的身影。 林遇东轻声婉拒:“你是客人,等着就好。” 宫学祈绕过吧台,想要进入厨房,可惜有几节台阶。 “若是无聊,可以看看电影,”林遇东提议道,“书房里有新到的图册,要不要我拿给你。” “不..”宫学祈摇头,“我只想看着你。” 这种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过于讨喜了。 “ok,”林遇东乐得他陪在身边,“先做意大利肉酱,我习惯吃点主食,你呢?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宫学祈双手托腮,依旧肉麻:“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许反悔,看见成品再挑毛病,我是不接受的。” 毕竟表哥不是表弟,做不到毫无怨言。 林遇东挽起袖口,开始干活。 他往牛肉馅里掺点猪肉调味,配料切成丁,特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刀功。 午餐不止肉酱,还有香煎三文鱼,炭烤鹿肉以及白葡萄酒清蒸青口。 他有个自创菜——硬核牛排! 他给自己的寿司取名为‘战绩可查’,估计毒倒过不少食客,他还向宫学祈透露,打算开一家林氏餐厅,专门卖他的黑暗料理。 宫学祈真的要被他笑死了。 “最后一道经典,”林遇东双手奉上,“林氏风味沙拉,上面是原创的调汁。” 带‘林’的菜宫学祈都不太敢吃,害怕留下阴影。 第34章 上一秒还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为某件事冷眼相待。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两人吃完黑暗料理,跳过点评环节,肩并肩靠在沙发上看素雅尚未发布的季度新品。 林遇东捧着电脑,希望宫学祈能提供宝贵意见,宫学祈一边摸人家腹肌一边指指点点。 难得温馨,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夫。 然而好景不长。 那位拉黑绿国的艾老师可能喝醉了,冷不丁给林遇东发来一封邮件。 林遇东随手点开,一波艳照袭来。 艾翀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该露和不该露的地方都露了,看样子是醉酒昏睡。 下面附带一个视频链接,林遇东的意思是没必要打开看,万一是病毒或黑客入侵怎么办,他可是亿万富翁。 宫学祈信他个鬼,抢过笔记本电脑,迅速点开链接。 视频里艾翀笑得很甜,冲着镜头打招呼,嘴里嘀咕着:“东哥,东哥..我爱你,我好想见你...”然后倒头睡了过去。 “......” 林遇东和宫学祈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宫学祈先发制人,“他为什么给你发这种照片。” “不是他做的,”林遇东拿回电脑,淡定地关掉页面,“肯定是他身边的人恶作剧,艾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我确实清楚,”宫学祈冷笑,“他喜欢你,做梦都念你的名字。” 你不也干过这种事? 林遇东没说出口,理智一直是他的好伙伴,他尽量缓和态度:“宫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捡起重要的话题,继续讨论季度新品,你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什么建议,我洗耳恭听。” 宫学祈的脑子里还回放那些不雅的照片,越想越不舒服。 他不舒服别人也休想舒服,声音冰冷而蛮横:“我没什么想说的,林总是什么人,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随便哪个老师给你发邮件,我应该祝贺你,每天都有新节目。” 林遇东情绪很稳定:“我们非要讲这些话破坏气氛吗?” 宫学祈正经道:“是的,我就是要破坏。” “绝对是意外,”林遇东十分笃定,“等他酒醒了,一定会感到懊恼,他会澄清的。” “他做梦念你的名字,他心里有你,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 又来了。 说起念名字,林遇东也有资格发言。 “你也念过傅世朝的名字,你心里有他吗?” “.....”宫学祈的胸膛快速起伏两下,气得不轻,但无言反驳。 林遇东做个暂停的手势:“到此为止,这件事翻篇了,我们继续讨论正事。” “我才不要和你演假惺惺的温馨戏码,”宫学祈挪动身体,像躲病毒似的,脸上挂着幽怨的表情,“还有什么可讨论的,两个人多没意思,不如你多叫几个人来,我相信你的实力。” “你为什么总把我想的很..”林遇东考虑措辞,“花心?” 宫学祈反问:“你不花吗?” 林遇东面色坦然地否认:“我从不是一个乱来的人。” 宫学祈唇角上扬,笑容讽刺又冷冽:“是谁说要把我关起来玩的,这么快失忆了?” “......” 这次轮到林遇东无言反驳。 屋里陷入墓地般的死寂。 半晌后,林遇东拿起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说:“太晚了,我让程应岭送你回去。” 宫学祈眼眸微眯,充满嘲讽意味:“不必了,我有人管。”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滑来滑去,可惜除了闻真这个活人之外,他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 并不是没有追随者,只因他过于傲慢,不屑于加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他可以通过徒弟联系,于是他打通闻真的电话,好不委屈地下达命令:“真真,我记得xx先生说过,只要我想随叫随到,我给你地址,你通知他来接我,今晚我跟他走...” 话还没说完,林遇东就把手机抢走了,对着电话冷冷道:“宫先生喝多了,全是胡言乱语。” 手机被扔在一旁,宫学祈够不到的地方。 “林遇东,你凭什么抢我手机。” “你别闹了。” “哦,允许别人给你发裸|照,不允许我找别人当司机。” “宫学祈,你爱撩闲的毛病最好改一改。” “不好意思,我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撩骚,见到男人我就发痒..唔..” 林遇东把人压在沙发上强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宫学祈使劲咬他的下嘴唇,咬出了血,那力度恨不得咬个窟窿。 一股咸咸的滋味在两人口腔蔓延,渲染了周遭的气息。 虽然这个吻很火辣,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 接下来,一周没见面。 宫学祈表示无所谓,他找到了新目标。 红宝石对他来说才是头等要事,首席设计师发挥了自己的能量,放出风声,很快有了收获。 这是美好的周五,天空湛蓝无云。 宫学祈上午起床,精心打扮一番,下午带着徒弟出门。 他们要去参加一场拍卖会,其中之一的拍卖品就有来自缅甸的鸽血红,详细信息已在线上发布——重达46.6克拉,深红色,透明度高,净度一级,切工完美。 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奔着宫学祈来的,属于双向奔赴。 去往拍卖行的路上,闻真提醒了老师,敢于承认错误:“我猜东哥也在,之前信息有误,他最爱的不是矢车菊蓝宝石,是缅甸鸽血红,据说他收藏了很多。” “不奇怪,”宫学祈看上去很淡定,有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就算不是鸽血红,换成其他重克拉宝石,他也会争拍,没关系,我们已经找好了中间人,别以为全世界就他林遇东有弟弟,我也有。”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中间人是个外行,但实力雄厚,具备竞拍的资格。 他叫钟商,华人区富商的儿子,指定继承人,宫学祈当他是弟弟,他也是绿国最有名的花花公子,跟他比起来,宫学祈那点花边新闻不值一提。 宫学祈到达会场时,钟商已经体贴地做完准备工作。 无需登记,他们直接进入vip接待区。 拍卖会实施前,竞买人有空余的时间叙旧和参观。 “好久不见。”钟商很自然地从闻真手里接过轮椅推杆,推着宫学祈漫步在预展区,“你染了红发,不多见的颜色。” 第54章 宫学祈随意搭话:“哦,你才发现。” 钟商唇角露笑,驻足于一件展品前,一边打量一边说:“我很少参加这种拍卖会,不过你放心,手续全部办好了。” 宫学祈微一点头:“谢谢你,小商。” “客气,互相帮忙嘛。”钟商推着他继续走,“我姐姐结婚的时候,你设计的凤冠惊艳全场,我一直想还礼,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高兴。” 忽然,宫学祈的注意力被一道身影吸引,有些心不在焉:“你姐姐还好吗?” 钟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说:“刚生完宝宝,那是东哥吗?” “是..”宫学祈拉回了思绪,“你认识林遇东?” “有过几面之缘,你应该比我熟悉。” “我和他不熟。” “真的假的,你是设计师,他是珠宝商。” “真的,不如你介绍我们认识。” ... 画面一转。 三人就在一间休息室碰面。 钟商安排了这次会面,将宫学祈正式介绍给林遇东认识。 “久仰大名,”林遇东极其配合,还叫来刘勤递名片,“感谢商总,若不是商总,我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宫先生,我很荣幸。” 钟商隐隐感受到一丝敌意,但林遇东的表情滴水不漏。 宫学祈慢吞吞地接过话:“我也一样,谢谢东哥赏脸。” 老实讲,这俩人的磁场有点微妙,好像随时能引发地震。 钟商暗暗观察,只有被点名时才说话。 “商总,”林遇东把脸转向这位有名的花花公子,“很少在这种场合碰到你,是什么拍卖品把你吸引了过来。” 钟商瞥一眼宫学祈,选择讲实话:“我是为了红宝石,如果有幸拍到,我会把它送给宫先生,最好的宝石就要配最好的设计师。” “商总真是大方,”林遇东表示赞赏,眼神却泛着寒意,“巧了,我也是为了红宝石。” “听说东哥喜欢收藏宝石。” “这次不是为了收藏,”林遇东稍稍停顿,说出一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大家都在传,我养了一个情人,确实,可惜不乖,像个醋坛子一样到处给我惹麻烦,最近又在跟我闹别扭,正巧他喜欢红宝石,我打算拍下来送给他。” 说完,他不经意地扫宫学祈一眼。 宫学祈垂低目光,两只手搭在腿上,转动指节上的铂金戒指。 “宫先生呢?”林遇东低沉的嗓音漫过耳边,“我记得您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今天怎么会亲自到场,就为了看商总竞拍?” 宫学祈嘴唇上渐渐浮起一种笑,心满意足之外明显含有幸灾乐祸:“是啊,我答应钟先生,若是拍到心怡的红宝石,作为回报,我今晚会跟他走,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钟商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隐约明白了什么。 林遇东面色不改:“拭目以待吧。” ... 一个小时后,拍卖会实施。 竞买人的位置提前预定,钟商和宫学祈坐在讲台左侧,林遇东恰好在右侧,双方形成一个对角线。 “小商,你刚刚看到了,”宫学祈拉住钟商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对我不怀好意,你要配合我演出,击退敌人。” 钟商露出会意的笑:“我确实看到了,应该是你对他不怀好意。” “有那么明显吗?” “我猜你就是那个情人。” 宫学祈上半身前倾,凑到钟商耳畔低语:“我喜欢他,每天都在想怎么得到他。” 钟商扫一眼那边的男人,露出钦佩的目光:“东哥你也敢想,看上去就很难搞。” 宫学祈感到自豪:“所以我会喜欢他。” 钟商微微偏脸,让他们的姿势看上去更暧昧。 正好有镜头晃过来,钟商趁机提出条件:“我愿意帮忙,你也要帮我一次。” 话落,他吻了宫学祈的脸颊,笑得有点狡诈:“明天报纸见。” 协议达成,两人手拉着手,亲密地靠近彼此。 明显是超越纯洁友谊的关系。 万众瞩目的缅甸鸽血红很快登场,拍卖师主持并落槌,现场已有不少竞拍人举牌。 “你让人举牌,多少钱都无所谓,”宫学祈眼中盛满傲慢与坚决,“一直跟,直到竞拍成功。” 钟商吩咐旁边的助手,随后表示不解:“你和东哥竞拍一件展品,听他的意思,拍下来也是送给情人,你俩何必互相抬价,大笔佣金都给了拍卖行。” 宫学祈毫不在意:“没关系,我有钱,有钱难买我开心。” “好吧,”钟商尊重他的决定,“继续跟。” 拍卖师一扬手:“这位先生,三千万!” 现场一片哗然,纷纷朝讲台右侧看去。 钟商举牌,换来一声:“四千万!” 另一边:“五千万!这位先生五千万!” 钟商接着举,势必要拿下红宝石。 拍卖师神情激昂,气氛烘托的十分到位。 经过几次较量,价格抬到八千万。 “东哥。”刘勤伏到林遇东耳边提醒,“已经超出竞拍预算了。” 林遇东看向对面,刚好撞上宫学祈投来的视线。 他们的目光紧紧衔接片刻,又同时移开。 林遇东面无表情,做个手势。 刘勤举起牌子,只听场内响起一声:“一个亿!” 拍卖师激动地重复:“这位先生一个亿!一个亿一次,一个亿...” 接着,现场再次爆发鼓噪。 钟商的助手举牌,价格飙到1.2亿。 宫学祈笑盈盈地支着下巴,仿佛一位看戏的观众,哗啦啦的钞票从口袋里溜出去,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遇东不跟了,游戏到此结束。 产自缅甸的鸽血红,最终落到钟商手里,成交价1.2亿。 签署完确认书和权属更变后,钟商在一堆人的见证下,将红宝石送给宫先生。 “从400吨红宝石矿中,才能选出1克拉原石,1000颗原石中只有1颗能达到宝石级别的质量标准,重点不在价格,而是它的稀有度。” 钟商利用空闲时间,狠狠地恶补了一通。 科普完后,他郑重地将宝石送到宫学祈手中,不乏真情实意地说:“宫先生,希望您喜欢。” “谢谢。”宫学祈捧住男人的脸,来了一次贴面吻。 钟商牵起他的手,轻声询问:“一起走吗?” “当然。”宫学祈轻轻一笑,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懒惰,眼神却格外犀利明亮。 他很清楚,有人在看他。 -- 竞拍失利。 林遇东不做逗留,后续的事交给刘勤,他先回海景别墅。 只看表面,完全窥探不出他有任何不悦的迹象,就很平常,见到程应岭还主动打招呼,询问对方有没有吃过晚饭。 程应岭也是参加完同学聚会刚回来,实话实说:“吃过了。” “到餐室等我,准备一瓶朗姆酒。”林遇东才不管人家吃没吃过,主要是他还没吃。 不多时,表哥和表弟面对面坐在一起。 林遇东亲自下厨,摆了三道黑暗料理,吃得程应岭怀疑人生。 那天宫先生从夏拉公寓回来,之所以心情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吃到这些东西。 程应岭察觉出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今晚怎么有空回来,刘哥说你应酬蛮多的。” 林遇东抽着烟,喝着酒,眉宇间透出洒脱和不羁:“你和查理最近怎么样,你跟在宫学祈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到没到出徒的水平。” 程应岭闪烁其词:“我和查理对新宝石有了一些想法,我们会尽快拿出方案,到时候由大哥定夺。” “不要故作而言他,”林遇东发出严厉的警告,“回答问题,我要是和宫学祈闹掰了,你能不能独当一面。” 早就可以了.. 若没有那封律师函,现在就是高级设计师。 程应岭谦卑地说:“我希望能在宫先生身边多留一段时间,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林遇东弹下烟灰,若有所思地点头:“嗯,这个骚货..”跟别的男人跑了。 程应岭听得心惊肉跳,不太确定那俩字是给谁的。 “别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林遇东微笑着,点了点桌上的菜,“不要浪费,全部吃完。” 程应岭:“.....” -- 零点整,夜色如纱,笼罩着大地。 林遇东独自坐在楼顶露台,灯光独孤地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闭着眼睛,双手还胸,陷入沉思中。 不一会儿,程应岭奉命前来送酒。 林遇东宛若随口一问:“他们回来了吗?” 程应岭谨慎回道:“闻真刚刚来过电话,他告诉我,宫先生会在外面留宿,让我们不要担心。” 林遇东沉默几秒,轻轻摆手:“知道了,你去忙吧。” 第55章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个绚烂的角落。 宫学祈正在享受欢乐时光,从拍卖会离开,他和钟商找一家酒店入住蜜月套房。 他们很久没见了,自然要把酒言欢。 畅饮到深夜,俩人怀揣各自的心事倒在床上,突然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宫学祈滑开屏幕,看见‘绿国忍者’发来的消息:[回不回来。] 非常简短,却蕴含着千言万语,甚至有点威胁的意思。 宫学祈很果断:[不回。] 他把手机扔在旁边,盯着墙壁发呆。 手机没再响过,意味着别的事即将发生。 他翻过身子,碰了碰钟商的肩膀,悦耳的声音响起:“小商,你明天不是有课吗?该走了。” 钟商有些恍惚:“林遇东要来?” 宫学祈小幅度点下头:“嗯,我猜他在‘捉奸’的路上,你最好先走。” “ok,”钟商坐起身,“他会不会打你。” “不会,他舍不得。” “他要是对你动手,你就告诉我。” “快走吧,我怕他对你动手。” “.....” 第35章 下一秒,门口被一道阴影堵得严严实实。 钟商前脚刚走,林遇东后脚就进了屋。 与其说是走进来的,不如说是用无形的怒气撞开的。 宫学祈那慢吞吞的性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片黑影快速盖过来,不等他出声阻止,两只强有力的大手便把他的身体牢牢控制。 接着,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他被人从床上捞起来,又以相同的速度扛到肩膀,相当于他在空中转半圈,最后大头朝下,朦胧的视野里只有凌乱的床单。 “林遇东?”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他已经笃定。 在这个小小的国度,只有林遇东敢这么粗鲁地对待他。 林遇东一言不发,脸色冷峻,扛着人大步走出套房。 来的路上,林遇东在隔壁订了房间,决定换个新地方好好玩玩。 他一把推开隔壁的房门,阔步走进去,直接把人扔到床上。 宫学祈感觉自己在玩自由落体,身体完全由另一股力量掌控,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但也要承认,糟糕又刺激,愤怒和兴奋一样令人心悸。 林遇东站在床尾,眸光锋利,一边扯领带一边打量床上的男人,见对方只穿睡袍且领口大开,不确定有没有跟别人做过。 “你发什么疯?”宫学祈用手臂撑起身体,一双眼睛像烧红的烙铁,“我高估你了,你就是个精神病,你该去精神科挂个号,要不要我介绍一位专家给你认识?” 林遇东把领带扔到床上,脱掉外套,露出里面深色衬衫,勾勒出岩石般结实的胸肌轮廓,成熟男性的魅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也不说话,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审视床上的宫学祈,好像在考量这具躯体有没有被‘奸夫’碰过。 宫学祈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嘴上持续输出:“有人在等我,麻烦你怎么给我掳来的就怎么给我请回去。” 这话无疑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林遇东哂笑,开始解衬衫纽扣,一本正经地撂下俩字:“贱货。”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宫学祈反击的速度惊人,“下三滥的玩意儿。” 觉得还不够,稍稍喘口气接着嘲讽:“地痞就是地痞,装什么人上人。” 林遇东眼神一凛:“我踏马是不是给你脸了,宫学祈?” 宫学祈回怼:“不是你妈给的,是你爸给的!” ... 闻真追过来时,恰巧碰上这俩人小学生互喷,站在门口观察几秒,确定是林遇东本人,这才放心下来。 走的时候,闻真贴心地关上门,并挂了个勿扰的牌子。 老师赌赢了。 林遇东终究是追到酒店,他欠老师五百大洋。 房间里,两个不肯服软的人还在对峙。 宫学祈拽住浴袍,郁郁不乐地提出要求:“林遇东,你给我道歉。” 林遇东上了床,健硕的身躯直接压过来,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控制住,他垂眸打量,指腹滑过宫学祈洁白的脸庞,冷笑着说:“我林遇东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对不起’怎么写。” “嗯,还好。”宫学祈忽然变换表情,从委屈愤懑转为心满意足,被压着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你不是那种犯错后立马跪求原谅的类型,通常这种男人都很坏。” “呵..” 给爷整笑了。 林遇东眯了眯眼睛,又气又无奈:“真有你的,我认输,对不起宫先生,我刚才叫错了,你不是贱货,你是个骚货。” 宫学祈必须回敬:“狗东西,有本事你别追来,我跟别人打得火热,中途可以给你发小视频,重在参与嘛。” 林遇东露出自嘲的笑:“确实参与过头了,我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个傻瓜,为了一颗红宝石在拍卖会跟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叫板。” 这话莫名取悦了宫学祈,嗓音不自觉放软:“真的只是为了一颗红宝石?” “你是好样的,”林遇东慢条斯理地褪去衬衫,腰窄而韧,背阔肌线条完美,“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你人长得漂亮,□□也有料,天天撩拨我和你睡觉,还真就把我的兴致勾起来了。” “东哥,是我想的那样吗?” 宫学祈的双颊因激动而泛红,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被林遇东的五官吸引,他忍不住把手敷上去,用指尖描绘那光滑紧致的皮肤。 没等他摸过瘾,林遇东就抓住他作乱的手。 林遇东低下头来,呼吸扑在他脸上,几乎是耳语:“你这样看着我,可要付出代价。” 宫学祈浑身都发颤,骨头都酥了。 他忽然有一个震惊的发现,不知不觉间,林遇东那势不可挡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表露过的风流性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林遇东,先放手,”宫学祈有些心急,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用两只手握住对方的腰,“我想碰你,特别想,拜托..” 他一点也不吝啬地表达心中渴望。 林遇东向来喜欢他的直白,还有他喃喃细语的说话方式。 “不行,你该受到惩罚,”林遇东不仅没放手,还把他的两只手固定到头上,“如你所愿,我们换个模式玩玩。” 这话什么意思,太明显了。 何况林遇东还提前预告,晃了两下□。 宫学祈怔忡三秒,反应过来后用力挣脱双手,可惜完全敌不过,极度的兴奋使他丧失一部分力气,他痛恨自己失去知觉的下肢。 如果他拥有健康的体魄,他现在就可以抱住林遇东的腰,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去爱。 “别乱动,”林遇东啧一声,发出的声响如同砂纸在摩擦,“信不信,就算我‘吃’你,照样能把你送进医院。” “信。” 宫学祈绝对信,这个男人如此迷人,会要了他的命。 林遇东绑住他的双手,亲吻他的脸颊,占有欲是那么的旺盛:“放心交给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一夜无眠。 ... ... ... 晨光微微泛红,天空逐渐从黑暗中醒来,一个新的早晨开始了。 虽然昨晚运动到快天亮,但两人醒的都比较早。 林遇东习惯性七点钟起床,宫学祈则是太兴奋,梦里都在催促他快点睁眼看看躺在枕边的男人。 不过还是晚了点,宫学祈彻底清醒时,林遇东正在浴室间冲澡。 没多久,林遇东就出来了。 他用毛巾擦拭头发,裸着上身,下面围着浴巾,整面胸膛遍布痕迹,有过特殊经历后,他的神情依旧从容,整张脸熠熠生辉。 宫学祈支起身体,目不转睛地观赏着,美好到觉得不真实。 他和他都记得昨晚发生的事,连细节都那么的清晰。 “你怎么样?”宫学祈轻声询问,眼底浮现几缕担忧,“是不是要找医生来看看,虽然我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林遇东找个椅子坐下,一手擦头发一手摆弄手机,语气低哑悦耳:“没事,我让人送点东西上来。” 宫学祈轻微皱眉,知道他肯定不舒服。 第一次太鲁莽了。 林遇东做事果断敢于冒险,不仅体现在工作,上了床也一样。 决定的事就干,好了坏了都没关系,后果自己承担。 宫学祈记得那种幸福的感觉,战栗的拥有,当然也记得林遇东的反应。 “你流血了,”宫学祈盯着人观察,“真的不要紧吗?” 他又一次痛恨双腿,他想为自己中意又莽撞的男人做点什么,可惜无法下地行走,连放洗澡水都做不到。 硬来也能,但龟速。 林遇东发完信息放下手机,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有没有抽筋,还有你的胳膊,我可没怎么收力。” 第56章 宫学祈试着挪动身体,感觉良好,一点也不觉得乏累。 精神上的兴奋可以抵消一切疲劳。 “我很好,”宫学祈实话说,“我还想要你一次。” “......” 林遇东抬眸瞥一眼,露出认输的微笑:“我不行了,下回吧。” 宫学祈的嘴角根本压不住,抿着嘴唇询问:“你喜欢吗?” “还行,”林遇东并不抗拒这个话题,目光落在宫学祈的脸上,仿佛在聊俩人的实验结果,“我昨晚没怎么顾到你,光想着自己怎么玩,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你不该在关键时刻把我的手绑起来,”宫学祈伸直手臂,展示通红的手腕,“我想搂着你,那样会更好。” 林遇东微微一笑:“谁让你不乖,找个那么年轻又好看的小伙子开房,你和他什么关系。” 宫学祈怄气道:“比不上你和艾老师。” 林遇东摸索着手机,放了一段录音给他听。 是艾翀的声音,发完照片的第二天就打电话道歉,并解释了原尾,确实喝醉了,玩什么大冒险都不记得。 态度诚恳歉疚,林遇东没计较。 宫学祈勉强接受,摆出大度的姿态:“算了,艾老师是正经人,比咱俩强多了。” 林遇东同意:“没几个人能跟你比。” 宫学祈瞪一眼,掀开被子,伸开手臂要拥抱,“过来,亲爱的,还没有早安吻。” 林遇东缓慢地走近,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嘴唇:“早上好,宫先生。” “早,”宫学祈捧住脸回吻,“上过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你很性感,看到了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林遇东无话可说,直起腰,将轮椅拉到床边,“你先洗漱,出来后吃早餐。” 宫学祈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一起吧,让我看看你。” 林遇东洗完了,没给他看。 宫学祈独自在浴室泡了二十分钟,又一个人擦身体,穿衣服,滑着轮椅出来。 林遇东好像把他给忘了,确切讲是忘记他身患残疾。 昨晚也是这样,正在兴头时,林遇东竟然提议让宫学祈跪着从背后... 宫学祈比谁都想,奈何做不到。 他记得当时林遇东还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总能想到办法。” 林遇东还说:“我给你买狐狸尾巴,等你戴上试试看。” 真会玩.. 为了实现新目标,宫学祈会努力的。 回忆戛然而止。 异常寂静的房间唤回宫学祈的思绪,他环顾四周,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下空落落的。 “林遇东?”他试着唤名字。 阳台的门被敲响,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林遇东站在外面抽烟。 这个老烟枪,估计很难戒烟,简直是石器时代的人。 林遇东指了指用餐区,“你先去吃早点。” 宫学祈按动轮椅靠近阳台,拉开玻璃门,邀请道:“一起,我等你。” 林遇东掐灭烟蒂,走了进来,“你穿的太少。” 宫学祈瞄一眼他裸|露的上半身,“你在说谁。” “我不会无缘无故发烧,”林遇东随意套件衣裤,然后推着人走出主卧,“你脸都白了,我是不是把你榨的一滴都不剩。” “是啊,你快点送我去医院。” “那岂不是又闹出绯闻。” “有何不可,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人。” “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也是一种情趣。” 说话间,两人到了用餐区。 林遇东把分好的餐食递给宫学祈,拿了自己那份坐在旁边。 宫学祈朝他贴过来,亲吻他的脸颊,语气无辜:“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林遇东笑起来:“我也是。” 那太好了! 他俩绝配,注定要相爱。 宫学祈喜滋滋的,苍白的皮肤变得透粉,他把手搭在林遇东的手腕上,不乏真心地问:“如果有一天,我们结束合作,你会不会放手。” 林遇东静看他片刻:“我可以,你能做到吗?” 宫学祈迟疑一下:“不确定,除非一点兴趣都没了。” 林遇东摸摸他的脸,颇觉宽慰:“那我要努努力,争取延长你的兴趣。” “延长到什么时候?” “我们俩都认为该放手的时候。” 从始至终他们都清楚彼此的为人,谁也不是厮守终生的类型,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或任何事绑住自己。 宫学祈低下眸子,开始用餐,暗自寻思着。 他以为得到之后会削减心中渴望,至少会失去一点新鲜感,结果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想要更多,而且他能感觉到,林遇东对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第36章 学习了一段时间,程应岭的设计水平得到显著的提升,虽然风格明显残留着宫学祈的痕迹,但也具备属于自己的特色。 结合之前的经验,基本可以独当一面。 其实程应岭早就拥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一心求学,想变得越来越好。 用宫学祈的话来形容:“表弟没有攻击性,常常表现的谦虚,让他的实力被远远低估了。” 这天,程应岭送来全新的设计方案。 宫学祈特意留出时间来看,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上次让他这么有耐心的人还是闻真。 这种行为算是变相承认这个学生。 继闻真之后,宫大师的第二个徒弟诞生了。 他颇有兴致地听程应岭解释设计理念,灵感来源,以及产品的寓意。 忽然发现,他所看到的样品并不是祖母绿宝石。 “很像,”宫学祈拿在手里琢磨着,“不会是化学合成品吧。” 这个猜疑很快被他否决,他了解林遇东,素雅最在乎的就是品牌声誉,之所以越做越强,仰仗的就是‘又贵又真’的口碑,绝不会拿公司的招牌冒险。 宫学祈冒出解谜的兴致,光是肉眼难以断定,他找来自己的鉴定师,又叫人搬来设备,他要亲自上阵检验。 程应岭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不确定这算不算透露商业机密。 宫学祈很快得出结论:“不是祖母绿,也不是化学合成品,更不是玻璃,嗯..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难怪你大哥前阵子那么忙,原来是找到新宝贝了。” “......” 程应岭心中呐喊:这可不是我泄露的! 宫学祈阻止了鉴定师的工作,将样品还给表弟,他对新宝石已经有了猜想,但没明说,他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表弟。 出于好奇心,他随口一问:“你大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像极了祖母绿的宝石?” 按照一般的奸商,大概率是要冒充祖母绿在市场流通了。 宫学祈相信林遇东不会这么做,甚至是断定不会。 程应岭闪烁其词:“宫先生,只是样品,设计方案还没定下来呢。” “还没决定?”宫学祈露出不满的神色,“你的效率有点慢啊,表弟,你们整个团队都很慢,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 “已经在做了,”程应岭解释道,“暂时不确定我和查理谁做备选,大哥的意思是先问问您。” 宫学祈主观上是偏向表弟,客观角度来分析...他还没仔细看过查理的作品呢。 “每次都是你来见我,你的搭档呢?”宫学祈产生疑惑,“那个叫查理的,为什么不来见我。” 程应岭立马露出吃瓜的表情:“您有所不知,他疯狂的迷恋你,不敢来见你,害怕对你...” 宫学祈神色冷漠又讽刺:“能怎么样,你大哥身边都是流氓吗?” “那没有,查理绝对是好人,”程应岭觉得不太对劲,忙不迭补充一句,“我大哥人也不错啊。” “他是不错。”宫学祈好像在回味美味的甜点,“某些时候,相当的不错,可大部分时候,不尽人意。” 每次聊到这种话题,程应岭都选择当哑巴。 宫学祈还在控诉:“你最好不要学他。” “是是..”程应岭只能陪着笑脸。 “算了,你叫查理来见我,看看他的图册。” ... 午后,查理奉命来到花园。 来就来了,竟然带着一束花。 他像着魔一般,径直走向宫学祈。 “你是查理,”宫学祈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仿佛是第一次见,“东哥确实有眼光,长得不错,谢谢你的花。” 上次他肯开口讲话,还是警告查理‘不要崇拜偶像’,那一晚让人印象深刻。 显然,宫学祈忘干净了。 他把这次会面当做初见,对查理印象不错,对方五官俊美,有个结实强壮的体魄,占尽了优势。 “宫先生,您好。”查理尽量表现得自然开朗,“这是我和团队的设计模板,希望您提出宝贵意见。” 第57章 宫学祈捧着电脑看半天,查理就站在旁边等待。 不管是表弟还是查理,给出的方案都是琢型绿宝石。 “你有什么建议吗?”查理诚心问。 宫学祈把电脑还给他,微微一笑:“我建议你,留下来陪我吃晚餐,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查理受宠若惊,忽然觉得自己有希望。 他充满期待地问:“等世博会结束,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宫学祈的心思在绿宝石上,恍惚地点头:“有机会,你是林遇东的人。” “我和林总不是那种关系,”查理乐观地解释,“他是我的上司,我为素雅工作。” “随便吧,推我到工作室,我再看看你的东西。” 整个下午,查理都陪在宫学祈身边。 他们认真讨论作品,相处的融洽。 查理不像程应岭那么战战兢兢,最初的紧张感褪去,变得愈发开放,喜欢讲故事,讲得头头是道,总能把宫学祈逗笑。 这可不容易,大家都知道他有多难伺候。 林遇东到工作室找人时,有幸撞到这副和谐的场景。 查理在帮宫先生分餐,将餐盘端在手中,一手拿着餐叉,几乎是喂到嘴里。 宫学祈的胳膊搭在餐坐上,旁边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珠宝,他拿起其中一件珠宝手镯端详,手指弧线优美,无可指摘。 他微微偏过脸,很自然地吃掉查理递来的食物,轻轻咀嚼着,随即笑起来:”查理,你知道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我也喜欢琥珀,它是古代的摄影师,把千百年前人们无法看到的信息记录下来。” 查理高兴地点头:“没错!我收藏了很多,可惜很普通。” “不可惜,能留下来的都具有艺术价值。” “如果遇到珍贵的琥珀,我会想办法送给宫先生。” “谢谢你,我们还挺投缘的。” “我可以经常来看望您吗?” “当然,有什么不可以的。” 因为你是林遇东的人! 宫学祈在心里补充,面上笑盈盈的,看着心情就好。 ... 林遇东不喜欢看到这一幕。 表弟失宠了。 啧啧..真可怜。 林遇东暗暗观察那俩人的互动,心里替表弟惋惜,脑海里却盘旋另一个念头——赶紧把查理从宫学祈面前轰走,越快越好! 话说回来,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宫学祈愿意培养素雅的人,查理又是好苗子,全部是他选中的人。 林遇东悄无声息地离开工作室,朝着酒窖走去,边走边揉眉心,他认为中午饮下的酒精还在发挥,竟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最近来别墅确实频繁,这不是好的征兆。 穿过幽暗的长廊,林遇东进入酒窖,他在吧台落座,点燃一支雪茄放旁边,然后叫侍者送来一瓶酒。 时间就在他一杯接一杯的消磨中流逝.. 另一边。 宫学祈打发走查理,躺在沙发上小憩。 安静的氛围令他很快入睡,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最初是云雾缭绕的山峰,后来变成五彩缤纷的异世界,接着,他的身体坠入一片熟悉的灰色,在这里他看见了什么叫虚无。 他梦到一个男人,站在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对方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沉稳,看不出有狂妄自大的毛病,但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人觉得在必要时刻,能做到毫不留情。 宫学祈不自觉地叫出声:“林遇东。” 下一秒,他感觉唇上柔软,好像有人吻了自己。 林遇东朝他走来,宛若一块岩石落在他的胸口。 他动弹不得,任凭对方咬住他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口腔肆意妄为。 呼吸受到阻挠,梦醒了。 宫学祈睁开眼睛,昏暗的视野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他认出是林遇东的头发。 林遇东放过他的嘴唇,正在吻他的脖颈,一呼一吸间透着柠檬与高度酒的混合气息。 “你回来了..”宫学祈哑着嗓音出声,发现林遇东呈大字躺在自己身上,立时兴奋地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我猜到你今晚会来,我刚才梦到你了。” “嗯,知道,”林遇东停止亲吻,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懒洋洋的鼻音显得松散,“我听见你念我的名字,叫的真好听..” 宫学祈的手沿着男人腰窝往上移,拂过那线条流畅的脊背,落在那头黑发上,轻轻地拨弄发丝。 他的声音和动作一样轻柔:“你还想听什么,我叫给你听。” 林遇东微微掀起眼帘,眸中闪过一道暗沉的光,双手开始煽风点火,“叫声亲爱的我听听,尾音拖长一点,那样更有感觉。” “亲爱的~”宫学祈张嘴就来,效果比预想中的更好。 “还有呢?” “老公,你好帅。” 林遇东笑了,稍稍抬起上半身,“我是不是很重,压疼你了?” 宫学祈拽住他的衣领,用行动回答他。 两人的嘴唇相贴,这次是宫学祈主动的。 亲吻像是一场火焰,激烈、狂热,将他们紧紧吸附在一起。 期间,林遇东的外套不翼而飞,他又褪去衣裤,蹬掉鞋子。 宫学祈按住他的腰,手指触到皮肤的热度,整张脸跟着烧起来,好在理智尚存:“别这样,会受伤的。” 林遇东随手翻旁边的抽屉,低声询问:“有□□吗?” 宫学祈就是知道没有,才阻止他胡来,“我们回房间,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遇东露出玩味的笑容:“问问你的小徒弟,他应该有,叫他送过来。” “你说闻真?”宫学祈趁机告状,“你那个神出鬼没的弟弟,把我家真真害惨了,简直是受了情伤。” “有这回事?”林遇东心不在焉的,继续做准备工作。 “昨天他找到我,”宫学祈有点恨铁不成钢,“等世博会结束,他要请长假去环游世界,名义上是寻求灵感,其实是想独自疗伤,你是傅世朝的哥哥,你把人叫回来,让我家真真玩个够怎么样。”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大概率是玩笑话。 这是宫学祈,怪诞又护犊子,他是认真的。 林遇东感到好笑,也透露出实情:“傅世朝不是程应岭,我管不了他,某些方面,这个弟弟挺像我的,愿意与死神共舞。” “看出来了,”宫学祈十分赞成,“长得也有点像,所以我对他第一印象挺好,不..应该是第二印象。” 闻言,林遇东微怔几秒,手里的动作始终没停,“你该教教闻真,怎么做到不被感情左右,像你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多爽。” “真真和我不..” 宫学祈突然反应过来,林遇东这是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他捏着对方腰窝的手忽然加重,“林遇东,你在阴阳谁?” “说错了,是我吃你。” 林遇东粲然一笑,悬着的身体又□□。 稀里糊涂地忙活一阵之后,他真的成功把他吃到腹中。 宫学祈的脸瞬间涨红,就像一只小鹿闯进胸腔,在里面横冲直撞。 他很激动,眸中射出绚丽的色彩,刚才的矛盾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直起上半身,顺势将林遇东抱入怀里。 主导权依旧在林遇东这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宫学祈聆听耳畔美妙的回音,亲吻林遇东的锁骨,无比享受此刻的温情。 慢慢地,他察觉出对方额头浸出薄汗,心下有些紧张:“林遇东,有没有不舒服。” “什么?”林遇东嘴角泄出不羁的笑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有点自信好吗?老婆,你让老公爽死了。” 宫学祈抱他抱得更紧,连眼眶都泛红了。 第37章 激情退去,他们没有拉开距离,而是拥抱着亲吻。 月光下缱绻低语,整个世界只剩彼此。 ... 深夜的浴室里,舒适的水流发出“哗啦啦”声响,像瀑布一样浇灌在林遇东的皮肤上。 他站在偌大的淋浴区,全身湿透,低垂着目光,盯住脚下的水渍沉思。 有时候他会想,宫学祈对他的这份热情到底能持续多久。 其实这种想法才是可怕的,他甚至在酒精的催促下用行动去验证。 得到的效果令他满意,他就放开了玩。 可是之后呢? 林遇东又陷入另一种复杂的心理状态。 在外人面前,他必须表现得镇定自若、充满尊严,流露出无比的自信和坦然。 但是,永远不会欺骗自己。 半小时后,林遇东披着浴袍走出来。 冲了很久的凉水,让他的皮肤紧致而冰凉,半湿的头发散落在额头,削弱了与生俱来的攻击性,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极具魅力。 从宫学祈的眼神可以得出结论,至少是现阶段,他对他充满了诱惑力。 第58章 林遇东不禁自嘲一笑,光着脚,径直走到窗边坐下,两条长腿随意交叠,露出大面积区域。 宫学祈按动轮椅靠近,打量几眼,语气充斥着关怀:“你还好吗?” “?”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但不合适林遇东。 他皱着眉头轻笑,有那么点桀骜不驯:“你觉得我哪里不好,真以为你能把我□□到虚脱?” 宫学祈沉静地看他片刻,轻声说:“天冷了,你用凉水洗澡,我怕你不舒服。” 林遇东稍稍缓和态度:“不会的,我经常冬泳。” “那么厉害呀,”宫学祈一手支着下巴,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有机会带我一起,我也想试试。” “没问题,迈出第一步很重要。” “你看上去非常好,真的,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宫学祈美眸明亮,一脸真挚,他真心觉得眼前的男人魅力无穷,无论表现得强势还是风流,他已经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体会到更强烈的爱情滋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林遇东冷静地听着,并没有太大反应,眼神里透着探究:“我发现了,宫先生也躲不过一个老套的定律,有些男人得到以后,会变得温柔一些。” 宫学祈嘴角微扬,眼底漾起一片柔和的星光:“不好吗?” “挺好,我很享受。” 谁不喜欢温柔的情人呢? 林遇东也喜欢,但不知道为什么,欣喜之余会冒出来那么多烦躁。 可能他发现,有些东西自己控制不了了。 “你怎么了?”宫学祈又靠近些,轮椅的金属轮毂已经碰到了林遇东的脚踝,“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或者无意间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你若是不高兴,我们就谈谈。” “没有,就算有问题,也是我的问题。”林遇东展现出上位者包容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你不需要想太多,现状就不错,我们保持这份互相理解的感觉,比什么都重要。” “是的,互相理解。” 宫学祈非常支持,胸口再次沸腾起来。 林遇东握住他的手臂,弯下腰,吻住他的嘴唇。 他把手指插进男人湿漉漉的黑发里,心中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一吻毕,两人从椅子转移到床上,肩并肩靠坐在一起聊天。 林遇东提起表弟和查理最近的工作成果,询问宫学祈的意见。 宫学祈相当直白:“查理确实不错,但我偏心表弟。” “你这种人就不适合生孩子,”林遇东揶揄道,“不受宠的孩子,在你身边成长会有阴影的。” “我不喜欢小孩,”宫学祈毫不在意地耸肩,“永远不会有孩子,你要是碰到哪个熊孩子,放到我身边试试。” “可以想象,”林遇东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选择表弟的方案。” “说实话,他俩在我这里都不行。” “你是不是有点轻敌了,骄兵必败。” “我骄傲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败过,”宫学祈把下巴搭在林遇东的肩膀,盯着人的眼睛一字一顿,“以后也不会。” “你小心,”林遇东点了点他的鼻尖,“小心被打脸。” 宫学祈唇角露笑,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想起来,你的自信来自新宝石吧,你想借着新货源炒热度,大赚一笔。” 林遇东莞尔,点点头:“是啊,你应该见过了,它叫坦桑绿宝石,三个月前被当地矿商发现,我买了下来。” “这么快?” “矿商和当地政府都需要现金,有投入才有回报。” 不用想,林遇东肯定大出血,凭一己之力打败数个竞争对手。 现在局势已稳,他不介意让宫学祈了解实情。 “我会打造一个新的旗下品牌,新宝石与祖母绿相仿,价格低很多,可以让更多人拥有。”林遇东比了一个手势,“市场定价方面,最低万元就能入手。” 宫学祈搂住他的手臂,一边蹭脸一边说:“有钱人的钱不够你赚,把手伸到公民群众中了。” 林遇东郑重其事的解释:“很多人对祖母绿垂涎欲滴,但我们心里清楚,祖母绿的产量有限,而且真宝石的价格昂贵,大部分人买到的是化学合成品,现在有了与之媲美的天然绿宝石,我向大众提供,满足了他们审美上的需求,有什么不好?” “不愧是东哥,永远把话说得这么漂亮,”宫学祈连着笑两声,忽然有些好奇,“那么新宝石的产量高吗?” “还可以,按照现阶段的数据估算,产量高,块度大,就像欧泊石一样。” “你是想和欧泊正面较量。” 宫学祈算是明白了,新宝石就是来抢欧泊的消费群体。 林遇东表现出谦虚的样子,就是有点假:“并没有,欧泊是老品牌,我只是试水,说不定会赔得底朝天。” “我看过新宝石,你完全可以把它打造成和祖母绿一样昂贵的产品,凭你的‘诈骗’本领,应该很容易。” “公司的董事有提议过,被我否决了,我想换一种模式。” “哦..良心发现了。” 宫学祈见缝插针地嘲讽,可每次话说得越难听,表现得就越亲密。 林遇东不在乎他言语上的攻击,笑着问:“你喜欢吗?” 宫学祈点头:“很感兴趣。” 不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主动询问。 林遇东答应他:“等它正式亮相后,我送你一车。” 宫学祈被逗得咯咯笑:“谢谢东哥,做你的情人果然很幸福。” 仿佛‘情人’这俩字触碰某个开关,使林遇东陷入短暂的沉,再开口时换了语气,透出几分疏离:“我明天去坦桑尼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宫学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放开对方的手臂,慢悠悠地直起腰,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男人。 “你喜欢查理,”林遇东几乎是肯定,“我让他陪你,放心,只要你不想,他不敢乱来。” “你的意思是..”宫学祈露出极为单纯疑惑的模样,“我要是想的话,他就可以了?” 林遇东没有回答,眼神弥漫着深沉的冷静,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宫学祈靠近些,又问一遍:“是这样吗?” “随你,”林遇东轻抚他的脸颊,“这是你的自由。” 好一个自由! 宫学祈笑起来,看样子很开心:“谢谢老公,你人真好。” 语毕,宫学祈一骨碌躺下,翻身背对着林遇东,脸色秒变阴沉,结霜的眼睛能射出冰刀子。 最难受的还是心里,他觉得胸口发胀,鼻尖泛酸,他在想,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能感受到林遇东身体里的温度,他们那么亲密,现在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 接下来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林遇东也有自己的顾虑,而且宫学祈的反应也是出乎意料。 不是不在乎吗? 整这么一出受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我明天早上走,”林遇东趴在宫学祈的耳畔说,“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些事处理。” “你在躲什么。”宫学祈的声音笃定而轻柔。 林遇东恍若没听见,下了床,随手拿起衣服往外走。 宫学祈稍稍抬高音量:“我需要人陪睡,你让那个查理来,现在就来。” 林遇东站在门口,深呼吸两次,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不行,晚上不行,他只能白天陪你。” 宫学祈抄起枕头扔向门口,怒道:“我的自由!” 林遇东一脚踢开枕头,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门自动合上前留下警告:“你要是让他来,我也去找个能跪起来干的。” 宫学祈惊呆了,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从林遇东嘴里吐出来的豪言。 “你最好说到做到!” 宫学祈对着门板叫嚣:“别忘了录小视频,我要看。” ... 第二天。 宫学祈窝在房间里,忧郁了一整天。 又过两天,他埋首于工作室,还真就让查理陪在身边。 他甚至给自己催眠,查理看上去真不错,混血儿,外在条件可以,性格也好,嘴甜会哄他开心,反正比林遇东那个‘崇尚自由’的流氓强多了。 不不..没人比得上林遇东。 查理连林遇东的脚指头都比不上,真是糟糕透顶。 到了第四天,宫学祈把查理撵走,可换成谁他也很难提起兴致。 连续多日,他都没有再抓到林遇东的影子。 无缘无故把他晾在这里,他可没那么好打发。 世博会即将来临。 宫学祈决定出去透透气,参观一些展会,或者到世博会的展厅看看欧泊的装修进度,他也很久没见姑姑了,总之他不缺出门的理由。 上午,他穿戴好,被人送出别墅。 第59章 他没叫受情伤的闻真,也没让忙着工作的表弟陪同,对他查理更是失去兴趣。 来的人是钟商,见到小商,可算让他心里变得舒畅。 钟商亲自开车,就他俩,打算到展会现场逛逛。 “明年你就毕业了,”宫学祈的记忆力难得清晰,“我听说你拒绝了家里的安排,有没有想过去外面待几年。” 钟商笑吟吟道:“再说吧,长辈的建议我会考虑,但我还是想自己做决定。” 宫学祈转过脸来,边打量边说:“在我的印象里,你乖的不行,最近几年变化很大。” 钟商脸上笑容更盛:“我跟你学的,叛逆!哎..可惜,没学到精髓,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不顾一切就好了。” 没几个人能做到宫学祈这份上,内核强的一批,连瘫痪都不放在心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始终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钟商露出羡慕的表情,“你从医院回来,我和姐姐去看望你,还记得吗?”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宫学祈刚被宣告不能行走。 他对此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记得钟商小时候的模样,像个小精灵趴在他床边,睁着好奇又温顺的大眼睛,问他疼不疼。 他猛然记起,并轻轻地说出来:“我就是我自己的山,无人可以撼动。” “啊!你记得!”钟商开心极了,不由自主地握紧方向盘,“我当时听明白了,真的!虽然我只有7岁,长大以后我真想成为你,可惜我做不到。” 宫学祈有些意外,笑容如春风般温柔:“小商,做你自己就好了。” 钟商眼神晦涩,点下头,忽然话锋一转:“你看热搜了吗?他们把你拍的很好看,我就说咱俩会有绯闻。” “我真是搞不懂,”宫学祈有点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个花花公子的人设,不想继承大笔财产,做给家里人看?” “呃..没有啦,纯粹是好玩。” “还是为了某个人?” “不是。” 回答的这么决绝,那就是了。 宫学祈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主动摸出手机搜索两人的花边新闻,不得不说,媒体把他们拍成杂志封面。 “好看啊,”宫学祈轻言细语,“小商,真好看。” 钟商附和:“当然了,你一直没变过。” “我在说你。” “我可是有变化的。” 闲聊间,车子驶入展会停车场。 钟商先下车,从前备箱拿出轮椅,然后把宫学祈抱下来。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宫学祈抬眸,看见林遇东站在正前方,身边跟着刘勤和几个面生的人。 咦..什么时候回来的? 或许是根本就没走! 宫学祈表示没兴趣知道,冷冷地扫一眼便收回视线,对身后的人说:“小商,我们进去吧。” 钟商犹豫一下:“我好像看见了林总,我应该去打声招呼,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解释上次的事。” “没必要,”宫学祈傲慢至极,“绝对浪费口舌,你不要耽误人家林总享受自由。” “.....”钟商听不懂,但采取了他的建议。 他们绕过车身,从另一条人行道走向展厅。 林遇东一行人也走过来,双方人马好巧不巧在大厅入口相遇。 距离这么近,没法子再装看不见。 钟商很讲礼节,对着林遇东点头示意:“东哥。” 林遇东的目光淡淡掠过,还算客气:“商总,这么巧,你带宫先生来看展?” 钟商把手搭在宫学祈的肩膀上,笑着说:“是啊,想了解一下装修进度,宫先生一个人不太方便,我正好有时间。” 据表弟传来的情报,前天陪在宫学祈身边的人是查理,昨天是欧泊公司代言的男明星,今天变成了送宝石的钟商。 这一天换一个,谁受得了? 林遇东脸色变沉,仿佛有一团无形的黑色雾气缭绕周身,使他看上去冷峻而危险,偏偏他的态度挑不出毛病,声音和语气都很平稳:“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带着刘勤先离开,连背影都极具威慑力。 钟商呼出一口气,弯下腰伏在宫学祈耳边,小声说:“我要是横尸街头,你帮我举报他。” 宫学祈勾唇浅笑:“不见得,他心情好着呢。” 然而这天下午,天气变坏,乌云密布天空。 整座城市黑压压的,今夜注定不平凡。 第38章 欧泊和素雅的展厅相隔甚远,占据了两个最佳位置,分别在东西两侧,面积也是最大的。 宫学祈拉着钟商逛半天,一直聊欧泊的事。 钟商很感兴趣,习惯性地拿着摄像机记录美好。 宫学祈调侃道:“喜欢摄影,可以在这方面发展,我觉得你有天赋,具备一定的审美素养。” “谢谢,”钟商露出那种忧郁而羞涩的笑容,“是很喜欢,可惜好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做决定,我很羡慕你,你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儿,不然活着干什么,你所拥有的,总少过你想要的。”宫学祈有意无意地朝远处瞥一眼,“小商,你刚才看到林遇东了。” 钟商眼底闪过一抹八卦的兴致:“我一直想问,你和他怎么样了?” 宫学祈嘴角滑过冷笑:“那晚你离开后,他果真去找我了,我们上了床,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可也就这样,再没其他的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钟商出于好奇,“你刚开始就是想得到他,现在如愿以偿,难道后悔了。” “你是记者吗?”宫学祈揶揄,很快又变得严肃,“小商,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最近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每次他爽约或回来太晚,我竟然想用链子拴住他,我想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而且我觉得他也有种想法,可我们都不会付诸行动。” 很隐晦的表达,钟商却听懂了,好像比当事人更明白。 他直言不讳地翻译道:“你俩想动真格的,不愿意承认罢了。” “怎么会,”宫学祈下意识反驳,“我和他都不是那种人,永远不可能。” “你们总不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去隐藏真实的感情吧?”钟商露出不理解且讽刺的模样,“太幼稚了,这完全没必要,你们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袒露心声,为什么不珍惜,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这番话让宫学祈陷入了沉思,反复咀嚼,竟然品出几分道理。 他们不是为了什么面子,而是一种对即将被束缚的恐惧。 “小商,是你会怎么做,”宫学祈看向比自己年轻的弟弟,“你有没有产生同样的念头,将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 “我也想把人拴住,可惜我没那个本事。” 钟商的笑容有点苦涩,快速转过身去,拿着相机胡乱拍摄。 宫学祈面露古怪:“你哭了?” “没有..” “你到隔壁仓库,进去哭个够再出来。” “哦..你等我几分钟。” 钟商低头走进去,很快把门关上。 宫学祈叹息着摇头:“我的故事有那么感人嘛。” 刚说完,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之前也振过好几次,被他有意忽略了。 他拿出来查看,是‘绿国不忍了’发来的消息:[忙完了吗?要不要在附近找家餐厅一起吃晚餐。] 这是一个小时前的信息,不知道林遇东现在走没走。 宫学祈想到钟商方才说过的话,颇有感悟,心情不错地回复一条:[晚餐和钟商约好了,你今晚回来吗?] 林遇东没有回复,这条信息犹如石沉大海。 看样子他们沟通无效,冷战还要继续.. 宫学祈等了半天,直到把钟商等回来,也没再接到林遇东的消息。 他相当果断地说:“走,我们去快活。” 豪言壮语阻挡不了天空下暴雨。 用完晚餐,外面已经大雨瓢泼,后面的快活行程被迫取消。 钟商把宫学祈送回海景别墅,一个人开车回学校。 这场雨持续到晚间十点多也没有停止的迹象,从暴雨转中雨,伴随着“呼呼”的冷风。 宫学祈坐在客厅里看书,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可以看到门口的景象。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那家伙还能不能回来。 “表弟,”宫学祈叫了一声,“问问刘勤,你大哥死哪去了。” 程应岭坐在吧台前,十根手指正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听到宫学祈的声音,赶忙拿手机打电话:“刘哥,大哥今晚还回来吗?啊..你已经把他送回来了..哦哦什么时候..好的您辛苦。” 挂断电话,表弟两个箭步来到宫学祈身边,表情带着疑惑:“刘哥说他半小时前就把人送回来了,好像喝了酒。” 第60章 宫学祈脸色变得难看:“他是酒鬼吗?我怎么没看见他进来。” 前门没动静,那就是从后门进来的。 程应岭赶忙推着宫学祈向后门走去,在别墅一层绕半圈,他们来到后花园。 果不其然,通往果林的小径中,一个男人坐在长条椅上,身形伟岸,保持双臂抱胸的姿势,全身被大雨淋透,但气势不减,像个雕像般纹丝不动。 宫学祈和程应岭靠近窗户,尽管玻璃被雨水打得模糊,依旧能看清外面的情景,他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应岭几乎是把脸贴在玻璃上,瞪圆了眼珠子,“嫂子,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宫学祈咬着后槽牙,“他在那里做什么,跟我玩疼痛文学那一套?” “我去看看。” 说着,表弟去拿雨伞。 后门被推开,雨点被风斜着吹进屋里。 宫学祈按动轮椅跟在后面,不等程应岭劝说,他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口:“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当自己是铁打的,永远不会生病?” 程应岭没办法,只好带着宫学祈一起出来。 外面的风小了些,雨点依旧迅猛,打在石砖上激起片片水花。 宫学祈不慌不忙地操控轮椅,全然不顾被雨淋到的胳膊和小腿,他慢慢接近长条凳,看清了男人被淋湿的五官。 霎时间,怒气更盛。 他的视线锁定林遇东的脸,突然很想知道,巴掌扇上去的感觉。 林遇东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事实确实如此,程应岭呼唤好几声,才把人叫醒。 林遇东慢悠悠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一片浑浊景色,随即宫学祈那张美到失真的脸蛋逐渐清晰,他却因此皱起眉头。 “你自虐给谁看呢,”宫学祈冷冷嘲讽,声音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格外清透,“赶紧回去,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林遇东重新闭上眼睛,不耐烦道:“都走开。” 宫学祈的眼底沾染些许水汽,哪怕是抱怨也摄魂心魄,“林遇东,我是有多招你烦,宁可在这里淋雨,也不想进去面对我。” 表弟艰难地举着两把伞,瞅瞅这位,再瞅瞅那位,怎么感觉像...中年夫妻? 林遇东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宫学祈摆下手,冷血得像一条蛇,“表弟,我们进去,你把前门后门都锁上,就让他在这里淋个痛快。” 林遇东捏住眉心:“别叨叨了。” “?” 宫学祈神情一凛,手里正好有本书,想都没想,直接砸到林遇东的脸上。 林遇东怒了,猛地起身,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火焰:“操!” 大雨将他淋透,衬衫贴服在身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全部显现出来,释放出一种不可阻挡的攻击性,宛若一头愤怒的狮子。 程应岭心肝俱颤,赶忙拦在中间,一张嘴就磕巴:“大大大哥,冷静一点。”马上调头劝导宫学祈,几乎是恳求,“宫先生,他喝醉了,您就别激他了。” “我让你动了吗?”宫学祈在说表弟,眼睛却盯着林遇东,语气严厉而恶意,“你把伞撑好了,敢让我淋到一滴雨,我就剁了你的脚。” 表弟忙不迭站直,难受的呲牙咧嘴。 “你威胁谁呢?”林遇东居高临下地指着宫学祈警告,“程应岭是我弟弟,你动他一下试试!” “现在知道护着了?”宫学祈一点也不畏惧这个男人,在激怒对方的边缘疯狂试探,“是谁让表弟免费当保姆,又是谁当初把查理送到我房间,我遂了你的愿,你反过来像个醋缸没事找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林遇东你当我是白痴!” “行,行..”林遇东笑了,就是笑得有点吓人。 他一把揪住程应岭的衣领,像丢小鸡似的甩到身后。 没了碍事的人,他俯下身,捏住宫学祈的下巴吻上去。 雨点落在他们的额头,沿着脸部线条滑落,游过两人紧紧相贴的嘴唇。 宫学祈拒绝,使劲推搡两下,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盖过周围风声。 林遇东活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扇,气得炸毛,他揪住宫学祈的衣领粗鲁地往上提,“你踏马的..” “我怎么样!”宫学祈叫嚣,恨不得再来一巴掌。 林遇东懒得叫骂,直接把人扛起来,然后一脚踢开轮椅,大步朝后门走去。 宫学祈搂住他的肩膀,难受的呜咽一声:“放我下来。” “我要让你知道一巴掌的代价!”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我要c死你!” “来!谁软谁孙子。” ... 随着声音变得含糊,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程应岭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搞清楚现状。 约莫十来分钟,表弟回到别墅客厅。 宫学祈的卧室在一楼,门半敞开,里面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 程应岭坐在吧台,先喝口水压压惊,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神仙打架,小兵遭殃。 为什么每次遭殃的小兵都是他! 还不等程应岭做出决定,卧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只见林遇东衣衫不整地冲出来,脸色涨红,周身戾气环绕。 估计死神来了都要绕道。 “大哥..”程应岭壮胆子搭话。 林遇东恍若没看见他,快步从身边走过,径直上了楼。 程应岭权衡之下决定先去看看宫学祈,进了卧室,屋里弥漫着旖旎又诡谲的气息。 宫学祈匆忙系好裤子,脸色同样泛红,表情却有很大变化,眉宇间浮现罕见的慌张:“轮椅呢?” 表弟一百米冲刺,“我去找!” 很快,表弟推着备用的轮椅回到卧室。 宫学祈身上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快速转移到轮椅中,滑动轮椅向外走,“你大哥胡来,受伤了。” “受伤?”程应岭一时不解,“你俩动手了?” 宫学祈心里担忧林遇东的情况,又气又无奈:“他刚才不管不顾的坐上来,我都感到痛了,何况是他,你大哥有时候真是...像个小孩子。” “......” 程应岭听了心突突直跳,震惊一整年。 两人到二楼,廊道很安静,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大半。 宫学祈猜到林遇东在客房,一开门就看见地板上七零八落的衣物,然后是床上赤条条的男人。 就像醉汉倒在床上起不来的荒唐样,林遇东也四仰八叉地躺着,眉头紧皱,一只手在床单上摸索找烟,看上去很不好受。 见到这副场景,宫学祈的气彻底消了,不禁后悔自己一时手快,他不该打耳光,也就是他,换个人这么干估计就被丢到平地区了。 他在拦住程应岭,轻声说:“你就不要进来了,去拿药箱放在门口。” 程应岭担忧地往里瞅一眼:“大哥没事吧?” “我去看看。” 宫学祈一个人进了屋,门被轻轻关上。 他滑到床边,视线落在林遇东沾着水珠的皮肤上,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去洗一洗。” 林遇东冷冷地扫他一眼,坐起身,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扯掉,光着脚下地,在屋里翻找睡袍和香烟。 找半天也没找到。 宫学祈始终跟在他后面,语气相对温和:“你想要什么我来拿。” 林遇东嘴角挂着冷笑,明显带着酒气,故意找痛点攻击:“我想要个能站起来c的男人,你行吗?我累了,想躺平。” 宫学祈面色不改:“你要是懒得动,就躺好,我给你擦擦。”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林遇东堪称一拳打在棉花上,理智也跟着回归,微微叹息,朝着床铺走去。 他确实有点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只小臂横在眼前,感觉下边有种被火燎的痛感。 他有血有肉,当然会疼。 宫学祈凑到跟前,打量一下姿势,态度尽量温柔:“你转过去,我看看。” 林遇东低语:“你走,叫程应岭进来。” 他还没到这份上,不至于让宫学祈坐着轮椅伺候他。 宫学祈没听他的话,先去浴室间取毛巾和浴袍,回来后帮他擦身体。 “钟商是我弟弟,”宫学祈的手落在男人肩膀,用毛巾揩去上面残留的雨水,“至于查理,你要负最大责任,是你把人叫来的。” 林遇东醋意不减:“别提这俩。” 好好好..不提就是了。 宫学祈悄悄撇嘴,心里也委屈,明明自己示弱了。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宫学祈用浴袍盖住林遇东的下|身,转头说句:“进来。” 程应岭拎着药箱和饮品进来,还贴心地给宫学祈带一套干净的衣服。 宫学祈没急着换衣服,接过药箱,数着里面的医用品。 第61章 程应岭小声询问:“大哥伤到哪里了,不麻烦您,我来做吧。” 宫学祈抬眸,表情变得异样:“你?” “我来,”程应岭自信满满,“放心吧,我有处理外伤的经验。” “你大哥可不是外伤,”宫学祈故弄玄虚,慢吞吞的语调中夹杂着警告,“他伤了后门,你还来不来?” 程应岭用时五秒才反应过来,瞬间脸通红,下意识看向林遇东,感觉世界都被颠倒了。 林遇东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无声无息。 程应岭看不到脸,只能看见他那颀长健美的背部,一直延伸到腰窝的阴影。 “还好你是表弟,”宫学祈的声音召回表弟的注意力,“换个男人这么看他,我非把他眼睛挖出来不可。” 程应岭尴尬地挠挠头:“那我先出去了,嫂子,你有事叫我。” 宫学祈点头:“快滚。” 表弟忙不迭跑出去。 林遇东有了动作,翻过身,视线对上宫学祈的眼睛,头疼地说句:“你逗他干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宫学祈气闷,抬手又是一巴掌,房间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次不是打脸,而是打在肉最多的地方。 林遇东有点不可置信,想了想,还是不计较了。 “转过去,我给你清理,”宫学祈催促道,“不处理很容易感染,x病都是这么来的。” “随你。”林遇东身体很听话,找个最方便的姿势躺好。 宫学祈第一次做这种事,不慌不忙,动作仔细又温柔。 林遇东有点不得劲,还有点痒,不过心里聚积的一堆话让他转移注意力。 他陷入了思考与纠结,钝痛的脑子在回放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时情难自禁。 “真该死..”林遇东忽然笑了,有点神经质。 宫学祈好奇地歪头:“我弄疼你了?” “不是,”林遇东自问自答似的,“大概率没跑了。” “你在说什么。” “宫学祈。” 林遇东转过头,目光落在宫学祈的脸上,好像很无语:“我爱上你了。” 宫学祈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有些怔忡:“什么?” 林遇东自嘲一笑:“我活成了我曾经最讨厌,也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哪类?” “为爱争风吃醋。” “哈哈哈..”宫学祈毫不客气地朗声大笑,笑得肩膀直抖,最后趴在林遇东的腰上笑。 林遇东冷哼:“尽情的笑吧,最好笑抽了,我给你叫救护车。” 宫学祈强忍住笑意,憋得脸通红,使劲咳嗽两下:“所以你就为这件事,坐在外面淋雨?” “你管我淋什么,”林遇东秉持着尊严与不屑,“淋一宿我也不会进医院,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弱不禁风。” 宫学祈丝毫不在意,擦净手,搂住林遇东的腰,好像在抱一件超大号玩偶,嘴角的笑容愈发甜蜜:“你是不是怕了,爱上我这样的人。” 林遇东的眼神自信又决绝:“不好意思,我从八岁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是你。” 宫学祈眸中闪过异样,声音低喃而沙哑:“亲爱的,我不够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就算我有心找,理想中的伴侣...”林遇东满目纠结和困惑。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令人感到惊奇。 宫学祈替他说出来:“是艾老师那样的,斯文有教养,适合长期交往。” 林遇东轻微点头:“不一定非是艾老师。” “我懂,那种类型的。” “也不是,”林遇东否定了,“我是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建立亲密关系,尤其是你这种人,不在我的计划里。” “哦..”宫学祈的手渐渐上移,手掌贴在男人的胸膛,感受那强有力的心跳,“我改变了你,对吗?” “你有什么想法,”林遇东按住那只手,“说来听听,最近一段时间,我有没有让你开心?” 宫学祈亲吻他的后背,真心实意地说:“我更早爱上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渴望胜过一切。” 林遇东换个姿势,两只手臂像铁钳,掐住宫学祈的腰就把人捞上床。 宫学祈顺势趴在他胸口,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他的脸庞。 “想不想跟我谈一场恋爱。”林遇东抬起宫学祈的下颌,目光明亮带着笑意。 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帅气,简直能把人迷死。 宫学祈无法拒绝:“想。” 第39章 海景别墅的员工都知道林遇东和宫学祈是一对,正经八百的那种,表弟和闻真早有预料,那么查理这个导火索也必须知道。 查理本还抱着追求的心态,直到一天早晨,他被宫学祈叫到工作室取文件。 开门就是暴击,他心目中那位一手遮天的大老板竟然不着寸缕,而且毫无防备地趴在沙发上睡觉,下面盖着薄薄的毯子,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引人遐想的痕迹,只要长眼睛都明白这个男人刚刚经历过什么。 下一刻,宫学祈滑着轮椅出场,同样衣衫简洁,一副刚洗完澡的清爽模样。 “给你,查理。”宫学祈把文件递到查理手中,声音极其低吟,并做个噤声的手势,“他好不容易睡着,千万别把他吵醒了。” 语气和神情一样暧昧,传递出一种成年人都能看懂的信号。 显然,林遇东不知道有人要来。 查理体会到了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失恋,伤心至极,决定去找同命相怜的闻真作伴,后者比他强一点,至少曾经拥有过。 从此以后,查理除了必要时,很少再见到宫学祈。 情敌是大老板,真伤人。 这件事仔细想想不奇怪,查理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宫学祈的那晚,宫学祈当场告知,只要有林遇东在场,他的眼里就装不下其他人。 ... 林遇东回别墅更加频繁,只要不出差,几乎每天都回,有时候会把宫学祈接走,他们一起到公寓留宿。 还有几次,他们去素雅总部加班。 两人都体会到了传闻中的同居生活,远比想象的美好甜蜜。 有林遇东在身边,程应岭和闻真退居二线,不需要贴身侍奉,可以挪出更多时间和精力用在创作上,两名护工也轻松不少,只在每天规定的按摩时间出现。 宫学祈基本由自己处理日常,例如洗漱穿衣。 其实他做的很好,速度也越来越快。 有一次他和林遇东比赛,看谁脱衣服更快,他竟然赢了。 林遇东不信邪,又提议比赛穿衣服。 反正就是要赢一次。 宫学祈老早就发现,林遇东的胜负欲很强,尤其面对他的时候。 他也不甘示弱,嘴上从不饶人,俩人经常聊着聊着就‘互殴’到一起,直到其中一个认输叫停。 时光就在热恋又低调的生活中流逝,连续多日的亲密无间,因为世博会即将到来,他们又被迫缩短相处时间。 林遇东变得繁忙,打理各种关系,奔波于世界各地,每天应酬到深夜。 宫学祈也一样,需要亲手完成两件主展品,要为整个团队把关,抽空还要指导‘对家’的表弟。 这天,绿国珠宝协会主席组织聚会,邀请了很多人。 类似的场合,林遇东肯定是要赴约的。 宫学祈没兴趣,整日沉浸在创作中不能自拔。 等他舍得从工作室出来,时针已经指向12点钟。 这么晚了,林遇东还没有回来。 宫学祈先问姑姑,打听活动几点结束。 宫威在电话里透露:“十点就结束了,你想问东哥吧,他和主席还有事谈,估计到协会俱乐部玩麻将去了,我那个老姐妹特别喜欢搓麻将。” 她凭经验多说了一嘴,俱乐部有林遇东的专属房间,这个时间段,大概率不回了。 “好的姑姑。”宫学祈要挂电话。 宫威赶忙制止:“等等阿祈,林遇东找到新矿源了,你知道是什么宝石吗?” 宫学祈懒洋洋道:“你自己去问他。” “你和闻真都指望不上。” 宫威抱怨几句,主动挂了电话。 房间恢复先前的宁静,显得如此沉寂空洞。 宫学祈裹了裹外套,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之间,他很想听到林遇东的声音,更想见到人。 他没犹豫,直接打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宫学祈捧着手机,慢吞吞地编辑文字,发送几条信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再次打电话,第四次终于有人接了。 然而说话的人不是林遇东,也不是刘勤,而是一个年轻又陌生的男性嗓音:“您好。” 宫学祈停顿几秒,不自觉压低声:“你是谁。” 第62章 对方恭恭敬敬地说:“我是俱乐部经理,东哥正在忙,不方便接听,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宫学祈冷笑:“你怎么照顾,叫林遇东接电话,立刻。” 故意叫大名,证明他的重量级。 果然奏效。 那人犹豫一下,脚步匆匆,电话里是敲门又开门的声音,接着,手机就到了主人手里。 林遇东和主席一行人在玩牌,兴致正浓,显然是喝醉了,语气带着几分轻慢和快意:“有事吗?” 还好意思问.. 宫学祈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遇东玩着筹码,态度温和:“晚点,也可能不回,你先休息。” 宫学祈心里凉半截,虽然这种事儿经常发生,但他不希望在今晚。 他不怀好意地问:“不会背着我搞小白脸吧。” 林遇东笑出声:“要搞也是搞你。” “你的手机为什么交给别人,”宫学祈提醒道,“你可以放在刘勤那里,我肯定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刘勤不在,他忙别的事。”林遇东三言两语交代了原因,刘勤名义上是秘书,实际是总监,每天也有很多工作要忙,不比当老大的轻松。 一听刘勤不在,宫学祈不太放心。 他连个密探都没有,恰巧林遇东又喝了酒,他不愿意让喝醉的人在外面留宿,总觉得不安全。 林遇东要被他笑死了。 拜托!他们不认识的时候,东哥难道就不应酬了吗? “手机不要交给陌生人。”宫学祈漫不经心地责备一句,“我最近失眠,你尽量早点回来。” “你说的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离手。” 宫学祈又道:“我这个时候联系你,会让你感到烦恼吗?” 林遇东想了想,用声音传递真情:“不会,被人思念的滋味很美好,我喜欢你。” 宫学祈抿唇笑:“嗯,继续玩吧。” 通话随着林遇东一句“早点休息”告终。 看样子是留在外面过夜了。 宫学祈按动轮椅滑向玻璃,打开小花园的门,有些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他忽然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并对此十分懊恼,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无法想象林遇东用嘴唇去亲吻别人的画面,这种幻想曾经给过他灵感,让他欲罢不能。 此时,他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甚至感到心悸,有种惊恐症随时发作的错觉。 他为自己的改变感到惊讶,以前的他绝不会为这种事忧虑,他不介意的,肢体的接触比不上心灵的相依,这是他一直奉承的爱情观念。 一切都不同了,连时空都变得扭曲。 宫学祈有些无助地抱住肩膀,默默感受胸腔的震颤。 他在克制自己的幻想,不去想林遇东拥抱别人,将另一个人压在床上,或是捞起来坐在腿上亲吻。 更糟糕的是,林遇东会不会一时兴起,逮住一个漂亮的小白脸将其推倒,然后...坐上去。 依照林遇东那无法无天的性格,玩上头了,不是没可能。 宫学祈想起电话里陌生的男性嗓音,心跳的更快,不过他立马做出决定,渐渐平息了体内的不安。 他变得格外冷静,甚至显得肃穆。 程应岭接到他电话时,都被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吓一跳。 “表弟,备好车,我们去找你大哥。” ... 城市另一角。 稍不注意,林遇东就趴在吧台睡着了,被人扶到他的专属休息室。 珠宝协会创办的俱乐部安全又隐私,基本上不会出问题,何况林遇东身份不一般,借十个胆也没人敢碰瓷他。 但是,架不住他喝假酒产生幻觉。 经理是个体貌较好的年轻人,作为俱乐部培养的社交达人,经常接待贵宾,尤其是林遇东这样显赫的人物。 是他把人扶进房间,并留下来悉心照顾。 主席的吩咐,意思模棱两可。 客人要是有需要,那就服务到位,若是没那方面的需求,做完基本工作就可以离开。 经理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不是第一次照顾留宿的林遇东。 前几次林遇东都没有要他留下来,这次却意外地打破规律。 他放完洗澡水,出来时见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眼,正用一种迷惑的眼神打量他。 “东哥,”经理小心谨慎地询问,“您这边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林遇东感觉很热,好像误喝了什么怪东西,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脑袋里像灌了岩浆又涨又疼。 “你..”林遇东皱起眉,好像看见了宫学祈的红头发,再眨眼,对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这家伙竟然站起来了! 林遇东有些兴奋,冲人招招手:“宝贝,来。” 经理向前两步,微微俯身,“您有什么吩咐?” 林遇东抬起沉重的手臂,比划一下:“你走一圈我看看。” 经理不太理解,但还是按照要求在屋里走一圈。 林遇东看着很满意,脸颊因激动愈发红润,频频点头:“可以..来吧,我没力气了,你直接上。” “??” 经理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能轮到自己头上。 见人杵着不动,好似挑衅地冷笑呢。 林遇东觉得宫学祈太装了,用命令式的语气:“装什么矜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别想,站起来...把我的腿唔..架在你的唔肩膀,是不是混蛋..” 好不容易说完,林遇东难受的差点吐出来。 未免有些失态,虽然在旁人眼里他已经足够失反常,但他眼中的旁人是宫学祈。 他赶忙换个姿势,仰躺着,强忍住呕吐的欲望。 天花板的灯光刺眼,晃得他头晕目眩,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燥热。 恰好是异样感让他找回一丝理智,他突然警觉,眸光变得凌厉:“我喝过什么。” 经理想了想,应该是喝了助兴的饮料,老板专门为x无能贵宾准备的饮品,喝完后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但确实有助于那方面的毅力。 “东哥,您还好吗?” “你是谁..” 林遇东有些难受,胸口有股火在拱,他冲门口挥挥手,意思是让人出去。 但经理看成让他过去,于是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 “我先帮您把外套脱了。”说着,经理去摸林遇东的外衣领子。 这样也好。 林遇东没有拒绝,配合地翻个身。 外套脱掉,经理又帮他扯掉领带,然后把手落在他的衬衫扣子。 经理有点下不去手,看着那张脸,心有余悸地想:这个人可是林遇东,谁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才提出那种要求,万一会意错,第二天醒来不认账,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经理想确认一遍,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回过头,看见门口出现一高一矮的影子。 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进来,而轮椅上也坐着一个红发男人。 幸亏来看一眼。 宫学祈每次回顾这个夜晚,都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不过此时,他没有多少庆幸。 他怀疑自己找错了房间,屋里的场景像梦一样不真实。 林遇东这个狗东西,是怎么允许陌生男人骑在自己身上? 好吧,有点冤枉人了,经理明明是跪在旁边。 程应岭先有动作,以抓刺客的猛劲冲过去,一把揪住倒霉经理的衣服,将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找死啊!”程应岭冷汗都下来了,赶忙拖着人往外走。 也算是变相救人一命。 房门被关上,屋里重归宁静,但气氛极其压抑。 宫学祈打量着床上昏昏欲睡的男人,心理活动复杂到已经分辨不出真实情绪。 他说什么来着,林遇东真能干出这种事儿。 “林遇东!”宫学祈终究没忍住,照着男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这一下差点让林遇东灵魂出窍,原本就不舒服的头,被打后更难受。 他勉强地侧过身,双眼半阖,看不清眼前人,厉声道:“滚下去。” 行啊!小白脸可以,轮到他就滚了。 宫学祈按动轮椅退后,以行刑者的视角审视床上的男人,脸上浮现几缕阴霾,嘴角勾起时带有尖锐感,他的笑容阴森可怖,甚至有点病态。 他立刻想到一个不错的惩罚方式。 先是捡起领带,用领带捆住林遇东的手腕,然后固定在床头。 接着,他绕到床尾,将对方的双脚分别绑在两侧。 做完这一切,他熄了灯,如同鬼魅般爬上床,从林遇东的脚下慢慢爬到胸膛。 林遇东被身上的重量扰醒,黑暗中,有团东西悬在上方。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鼻,林遇东想伸手去拥抱,却意外地受阻。 第63章 这才猛然发现,他现在是任君品尝的状态。 第40章 没一会儿,底下的男人就放弃了,没必要浪费力气。 “我要你服从..”宫学祈伏在人耳畔低语,那声调称不上温柔调情,仿佛从黑暗中飘出来迷惑人间的雾气,是恶魔要行动的预告。 林遇东还没有理清思绪,被束缚的不适感让他眉头紧蹙,若是能抬腿,他早就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去了。 “谁..”他闻到了宫学祈独特的皖松香,但不确定这是梦还是现实。 大概率是梦,不然以宫学祈不方便的双腿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他站起来了啊。 也不对,那好像是幻觉.. 林遇东又陷入某种混乱,甚至梦回二十年前,他在平地区的时候,也曾被人绑在木桩上殴打,受辱的经历记忆犹新。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他都不喜欢被捆绑。 他再次挣扎起来,嘴唇微启,想要说出一些警告的话,但吐出来的都是难耐的喘息。 就在他头脑风暴时,宫学祈还因为他问谁而感到愤怒。 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是宫先生不能接受的。 “我是xx经理,奉命来照顾东哥的,您躺好,我们有都是时间。”宫学祈刻意放粗嗓音,听上去和平时有很大区别。 说完,还用被单蒙住林遇东的眼睛,怎么刺激怎么玩。 宫学祈低下头,吻住男人的嘴唇,带着嗜血的力气,亲的又凶又变态。 经理个屁! 哪个经理敢这么对他? 林遇东感觉很痛,身体却放松下来,浑浑噩噩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换气的间隙,他念出来:“宫学祈?” “谁?”宫学祈故意问,“东哥,这个人是谁。” 为了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林遇东专挑好听的说:“男友..” 宫学祈咬住他的下唇,蹭了蹭:“你还知道自己有男朋友。” 林遇东不易察觉地笑了,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变得松弛,神经也跟着松懈,很快又回到混乱旖旎的世界中。 后来的夜晚,宫学祈覆在男人身上,用这种方式□□他。 时间嘀嗒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的灯被点亮。 一阵“沙沙”声响起,宫学祈滑着轮椅又回到床上。 他解开了林遇东手腕上的束缚,摇着对方的肩膀,轻言细语道:“转过身去。” 林遇东稀里糊涂地照做,呈大字型趴着,一只胳膊垂在床边。 不需要等太久,宫学祈伏在他的背部。 这一宿就没让他睡踏实。 当一缕灰色晨光透过窗纱射进房间时,林遇东悠悠睁眼,发现眼前的物景在不受控的晃动,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名副其实的在下。 “差不多就得了..” “呀!你还有力气说话,我还是太宠你。” “.....” --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床头摆着的古董钟显示10:30,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在今天作废。 可想而知,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交火时间也够持久的。 林遇东抬起胳膊的刹那,躯干和脑袋瓜的不适一齐袭来,身体上的焦灼感令他惊讶万分,以前可从未体会过。 他揉着宿醉而钝痛的头,适应了片刻才从床上坐起。 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眉头紧蹙。 床头有一盒烟,他的床伴很贴心,知道他现在最需要什么。 他抽出一支点燃,边思考边缓慢地吞吐云雾。 这时候,耳边响起熟悉的“沙沙”声。 宫学祈按动轮椅靠近,刚从浴室出来,身体散发着幽香,面容苍白且平静,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担忧。 “醒了?”宫学祈声音也很淡,目光落在男人的上半身打量,“你一定饿了,表弟去取餐点,很快回来。” 林遇东找个碟子弹烟灰,轻摇下头:“我先去洗一下。” 宫学祈神情微妙,透着难以捉摸的狡黠,“我已经帮你清理过了,但是...” 很多,短时间内处理不干净。 林遇东很快就意识到了,稍稍挪动大腿足以让他认清现状,他狠吸一口烟,眉宇间浮现不悦与疑惑:“你没戴□,折腾这么久。” 宫学祈沉静地看着他,无怨无悔且傲慢不逊。 林遇东瞥一眼:“下次别这么玩了。” “你不舒服?”宫学祈用那种轻柔的调子讲话,眼神却很犀利,“我记得你的反应,还是蛮喜欢的,原来你天生就是用来承受的,我小看你了。” 听上去有点损怎么回事? 林遇东尽量忽略话里的敌意,缓和僵硬的俊脸:“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这么做你也很累,脸都白了。” 宫学祈的脸不仅白,还冷若冰霜:“不是累。” 是气的! 他眯起美眸,显得凌厉又刁钻:“在那种情况下,你竟然允许外人进入你的房间,你还喝了定制饮料,别找理由,你林遇东不发话,谁敢靠近!” 说句公道话,林遇东记不得昨晚的细节,脑子一团乱麻,他还等着宫学祈讲述两人是怎么睡在一张床上的。 “发生什么事了,”林遇东有点茫然,“你为什么发脾气,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来了。” 因为他有过装失忆的前车之鉴,这次宫学祈不信了。 “发生什么..”宫学祈冷笑,眼底溢出难言的伤感,“我没让你尽兴,你找别的男人,说实话,那小子看上去很一般,还不如查理呢。” “?” 林遇东捏着眉心,“哪个小子。” 宫学祈默默攥紧拳头,“昨晚要满足你的那位。” “......” 虽然不记得,但也能猜个大概。 林遇东掀起被子下床,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说:“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再谈。” 宫学祈早有计划:“我不跟你回家。” 林遇东驻足,拿着浴巾围在腰间,眸色倏然变深:“你说什么。” 宫学祈勾唇冷笑:“我有自己的家,我要回绿谷庄园。” 林遇东蹙眉:“不行,等世博会结束我来安排。” “不需要,”宫学祈摆出油盐不进的冷酷样,“你的表弟和查理已经拿出满意的方案,我对你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别说气话。” “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真的吗? 林遇东很想试试,态度强势又掺杂一丝退让,“你是我的男...我们在交往。” 宫学祈将傲慢进行到底,“名不副实。” 林遇东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我确实没那么小肚鸡肠,我也不喜欢喝醋,”宫学祈操控轮椅转过来,微微提高了嗓音,“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偷腥。” “不是我..”林遇东就纳闷了,脾气跟着上头,“我偷什么了,昨晚不是你把我祸害成这样吗?我肚子里都是你的东西,你故意的吧,臭男人的劣根性,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打一耙。” 宫学祈的嘴角下拉,脸颊泛起潮红,看样子气得不轻,“你继续表演,反正你很在行。” “ok!” 林遇东懒得废话,身子也不洗了,麻利地穿好衣服,找到手机和外套便往外面走。 他强忍着不适出门,长廊里还有他的回音:“随便你怎么样。” ... 程应岭推着小餐车进入房间,梭巡一圈,只见到宫学祈和他的轮椅。 “嫂子,我大哥呢?” 随着表弟的靠近,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 宫学祈一点食欲都没有,整个人像被冷水浇过的玫瑰,疏离又憔悴。 他看一眼表弟,无力地摇头:“我可能不是适合做你的嫂子。” 程应岭心下了然,知道这俩人刚吵完。 “别管那些了,”表弟很有经验,熟练地分菜,将美味递到宫学祈嘴边,“我问过主席了,是一场误会,我摸着良心说,真不怪那个经理,他还感谢咱们来救场呢。” 宫学祈别开脸,声音低吟:“不关经理的事,是林遇东的问题。” “是是..”程应岭不停点头,“大哥喝错东西了,他自己到吧台找喝的,也没问侍者,一口气喝两瓶苏打水,怪不得醉成那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不吃,你拿走。”宫学祈转动轮椅,换了个方向。 程应岭心累地叹气:“你和我大哥是一类人,都不愿意妥协,相处时有点小摩擦正常,你们会彼此吸引,不就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股劲吗?” 宫学祈不否认,“是这样没错,可是昨晚我要是没来,现在他肚子里装的东西就不是我的了。” “.....” 表弟语塞,震惊,有点晕。 他当然知道林遇东和宫学祈的相处模式,但潜意识无法适应。 大哥这么强,为什么要被灌满。 第64章 -- 当天下午,宫学祈就带着团队回到绿谷庄园。 陈管家和廖姐热烈地欢迎他,提前大扫除,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宫学祈的心情稍稍转好,吃了不少东西,他尤其想念自己的工作间,以及暗室里的那些珠宝。 可无论他做什么,心里始终有个小疙瘩。 他还惦记着林遇东,生气归生气,他比谁都清楚昨晚发生什么,他不要命的索求,翻来覆去的玩,得亏林遇东身体素质够硬,换个人最起码躺一天。 晚些时候,程应岭来送行李。 除了宫学祈的衣物用品,还有另一个男人的。 “廖姐,这个箱子抬到衣帽间,”宫学祈围着行李转两圈,分辨出不同的颜色,“黑色的箱子是东哥的,里面是他能穿的衣服,你给他找个位置。” 廖姐神色微顿,干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宫学祈一副醒悟的模样,笑盈盈地说:“忘记告诉你们,我交了男朋友,他以后会经常来。” “哦,哦..啊?”廖姐琢磨半天,“你和林先生吗?” “是,”宫学祈露出甜蜜又得意的笑,“廖姐,有时间,你帮我收拾出一间空房,当做办公室。” 廖姐尽快消化事实,应道:“好的。” “辛苦你和老陈。” “你跟我客气什么,阿祈,恭喜你。” “谢谢,”宫学祈微一颔首,接着又感叹道,“真是世事难预料。” 廖姐意味深长地说:“还好,你在庄园第一次接待他,我就猜到了。” “那时候我可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 “我不这么认为,你当时很重视,甚至有点小紧张。” “真的假的..” “真的,连你自己都很难察觉。” 在旁人眼中,他俩其实挺明显的。 ... 夜里,林遇东找不到自己的剃须刀。 以此为借口,他给宫学祈发送质问信息:[你不止卷走了我的内裤,洗漱用品也不放过,宫先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是这样没错,宫学祈吩咐表弟去夏拉公寓洗劫一空。 他猜到林遇东会去那里留宿。 他回复:[你报警吧。] 发送成功,他将手机调静音,准备美美地睡一觉。 与此同时。 林遇东正在联络俱乐部的老板,搞清楚了昨晚的事。 经理把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交代,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甚至要模仿林遇东想吐的哽咽声。 林遇东及时叫停,即便如此详细,他还是没想起来,也不认为自己会对经理说出那么露骨的话,哪怕当着宫学祈的面,他也说不出口。 他更不会让别的男人来... 想想就荒谬。 不过听完经理一本正经的形容,应该不是谎话。 林遇东最终得出结论,大概是他认错人了。 他发送信息给宫学祈:[明天我去找你,当面聊。] 看上去有些生硬,他再编辑一条:[亲爱的,明天见。] 宫学祈没有睡,反复咀嚼这两条信息,把憋在肚子里一天的话问出来:[你屁股好了吗?] 好什么好! 林遇东揉着腰,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负心郎。 他直接打通电话,总比发信息更有效果。 宫学祈愿意接听,并重复一遍问题:“好了吗?” 林遇东说:“还行,你怎么样,我猜你两条胳膊都肿了。” “让你失望了,”宫学祈颇具神韵而精炼地概括,“你好像把我想的太弱,我有足够的精力对付你,我这个人啊,做事从不心急,累的时候呢,我就放在里面慢慢的磨,慢慢的磨...感觉也是相当的棒。” “.....” 林遇东这个老司机都有点遭不住。 他咬住一支烟点燃,转移话题:“你真的搬回去了?” 宫学祈凉凉道:“当然。” 他一向说到做到,不喜欢虚晃一枪。 林遇东在餐厨转一圈,打开冰箱,眉头皱起:“你把我的存酒也拿走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宫学祈不知悔改:“林总家大业大,还差几瓶酒吗?” “程应岭胆子不小。” “他叫我嫂子,当然要听我的。” “没你这么当嫂子的,”林遇东想要的东西都没找到,再加上下边疼,心头涌上一股火,“明天见面聊,咱俩一次算清,看看谁最理亏。” 宫学祈丝毫不惧:“我说句实话,你就是欠c,而且你很喜欢。” 林遇东发出短促的冷笑,口吻近乎嘲讽:“你要庆幸我喜欢,不然有你好受的,换我会让你天天挂吊瓶。” “我建议你戒酒,”宫学祈的思维突然跳跃,“你要染上酗酒的毛病了。” 确实,最近有些频繁。 林遇东沉思几秒,将手里的一罐啤酒放回冰箱,揶揄道:“你不是喜欢我喝酒的样子吗?” “是喜欢,你微醺的时候很热情,但容易乱来。”宫学祈权衡利弊之后给出警告,“我不想改变你,我爱你最原始的样子,但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忍不了你和别的男人靠太近,你想醉就醉,若是被我抓到你越界,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敏感的话题我们留到明天,最好当面聊,”林遇东趁机提出要求,“在家等我,不许乱走,更不许约弟弟。” “倒是提醒了我,我也有不少追随者。” “你可以试试。” “想见我,预约。” “.....” 林遇东觉得这话非常耳熟。 第41章 今晚的梦有些特殊,很压抑,有着地下墓穴般的阴沉感。 这个梦境持续时间很长,每分每秒都被放慢,让人感受到冰冷与逼仄。 天刚亮的时候,宫学祈被迫睁开眼睛,他坐在床上发呆,暗自琢磨着,梦境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头疼。 为了消除这种沉重,宫学祈想到一个妙招。 很快到了他平时起床的时间,廖姐进来了,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特别。 他神气十足,眼睛晶亮,显得精明而淘气,仪态和风度古怪得几乎过火。 “我来晚了吗?”廖姐笑吟吟地问,“早上好,阿祈。” “早,廖姐,”宫学祈摸着头发,他的红发蕴含无限能力,“剪了它!我们该换一种方式迎接日出。” 他真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一点也不纠结。 廖姐按照他的要求,给头发重新上色。 他保留了红色,头发却剪得很短,有种栗子头的感觉。 “不要..”宫学祈不喜欢,到最后,他干脆全部剃掉。 廖姐拿起电推子,从额头上方开始,一直推到尾部。 随着她毫不留情的动作,镜子里的男人气质在变,模样好像也有了变化。 “真不错啊,”廖姐扶正宫学祈的头,眼里露出几分惊喜,“底子好,什么发型都能驾驭,红色配上短发,真的非常适合你。” 宫学祈好似特别爽,闭上眼睛感叹:“轻松多了。”他不再感到巨石压顶的沉闷,只有他自己了解此时的爽感。 廖姐从镜子里打量他,笑容满面地夸赞:“早该试试了。” 活了二十八年,宫学祈第一次把头发剪这么短。 事实证明,他是天生的美男子,入狱也是男模级别。 “廖姐,我们要加快速度,”宫学祈不无期待地说,“东哥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表情很振奋,等人真到了,他又开始矜持起来。 那晚的事他还没忘呢.. 林遇东赶在午餐时间到达庄园,一只脚刚踏进工作室,就听见宫学祈幽幽地说:“我还不想见他,让他等着。” 闻言,林遇东只是轻笑,径直走了进去。 廖姐一回头就看见传闻中的男朋友,目露一丝惊讶,点头问好:“林先生,您来了。” 林遇东做个简单的手势:“你好,让人把午餐送上来,我们就不去餐室了,准备威士忌和奶茶,最好是从我那里拿来的酒,谢谢。”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使唤起别人是一点不客气。 廖姐和善地应道:“您放心,都会准备好的。” 与此同时。 宫学祈按动轮椅滑向阳台,好像没看见有人来似的。 林遇东关快步追上去。 走近才发现,他想念一晚上的男票,竟然‘改头换面’大变样,那焰火般的长发不见,变成清爽利落的短发,短而有力,呈现出不同风采,充满了率真和不羁。 “宫先生,你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还是那样好看。” 林遇东边说话边凑到跟前,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宫学祈的新发型和脸颊。 他闻到了苹果味道,可太喜欢了! 宫学祈看上去更欲,更猖狂,也更加动人。 “离我远点。”宫学祈还没原谅他呢。 第65章 “我喜欢你的新发型。” 林遇东忽视那恶劣的态度,翘起的嘴角掩饰不住他心中的喜爱。 他退后两步,坐在了椅子里,眼睛依旧盯着宫学祈的脑袋。 宫学祈也在端详他,见他一身深色西装,身形挺拔,举止优雅,看起来格外英俊,往那一坐又很霸气。 “剪得这么短,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攻一点吗?”林遇东随口开玩笑,为了缓解气氛。 宫学祈傲然道:“就算长发及腰,也是我上你。” 那倒是。 他俩都满意这种玩法。 林遇东露出不置可否的样子,有意奉承道:“宫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我可不是在侮辱你。” “我知道,”宫学祈微微一笑,“我从不在乎这些,剪短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醒了还是不舒服,剪完就爽了。” 这很宫学祈,现实跟他的梦境一样不可捉摸。 他有一颗刚毅的心,灵魂是如此强大,不需要在头发或肌肉上表达阳刚之气。 林遇东爱的就是他与众不同的灵魂,胜过他美丽外表的百倍。 如果不是吵架期,他现在肯定要把他抱在怀里亲吻。 “你来做什么。”宫学祈故意发难,眼神诡谲犀利,暗藏着一丢丢担心。 他总瞄着林遇东的□□,不知道恢复多少成。 林遇东态度良好:“来看你,聊聊那晚的事。” “没什么可聊的,”宫学祈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没错,我是故意灌你,你要是能怀孕,我会让你生八个,我还给你准备了轮椅,幻想你下不了床跟我一起坐轮椅,可惜我低估你了,谁能想到你早上起床还有力气发疯,摔门而去...” “行了,你不用拐弯抹角的损我,”林遇东抬手制止,脸上浮现无奈的笑意,“我想过,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本来没必要吵架,之所以不欢而散,主要原因是我们缺乏信任。” 宫学祈沉默下来,脸色稍稍缓和。 林遇东接着说:“我确实不记得,不过找人问清楚了。” 那种混乱情况下,容易引起误会。 宫学祈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心中一阵翻腾,渐渐收起身上的刺,表露出委屈的一面:“林遇东,我想知道,你到外面应酬,或者去见什么朋友也好,身边一定要有人吗?” 短时间内,林遇东没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那个人,指的是什么人? 宫学祈做出让步的姿态,像个需要保护的精灵,“我可以做你的男伴,出席各种场合。” 林遇东明白了,先是感到惊讶,而后笑起来:“没这回事,我不管去哪里都是一个人,刘勤都很少跟着,不如你回忆一下,我第一次来庄园,身边有没有可疑人士,至于那晚在俱乐部,绝对是意外。” 宫学祈较为满意地点头:“我知道是意外。” 他仔细想了想,林遇东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总是想到万一,万一他没去怎么办,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俱乐部的经理会不会代替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光是想想,他就要爆发了。 “怎么了?”林遇东察觉出他的异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试着信任对方,做不到毫无保留,也该相信彼此的吸引力。” “我实话告诉你,”宫学祈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我不想别人碰你,亲吻也不行,你是我的男人。” 说完,宫学祈有点惭愧,脸颊浮上一抹红晕。 他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林遇东握住他的手,语气就像春日里的微风:“你在乎这个,很正常,不用觉得难为情,我们正在交往。” 宫学祈得意又好奇:“你也在乎吗?” “当然了,”林遇东凝视他的眼睛,“我一直都在乎,我是正常人,好吗?” “你又内涵我。” 宫学祈懊恼地抽回手,像个孩子似的噘嘴。 林遇东挑他爱听的话说:“我爱你,宫先生,谁要是敢碰你,我就把他的手剁了。” 宫学祈被逗笑:“你不会,你乐得看人吃瘪,你清楚我喜欢什么,从一开始你就笃定,我只对你感兴趣,所以肆无忌惮的利用我,还玩以退为进那一套。” 林遇东真是冤枉:“并不是,我没那么笃定,我觉得你多情又善变,会爱上一个人,也会决绝的放手。” 宫学祈没有反驳,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林遇东亲吻他的手背,立场毫不动摇:“我向来喜欢冒险,不怕失败或遭到拒绝,既然决定爱了,我就会无所顾忌的爱你,不管我们能走到哪一步。” “谢谢。”宫学祈很感动,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林遇东更懂他,包括他自己。 “亲爱的,遇见你是我的幸运,爱上你是我的荣幸。” 林遇东说起情话来,特别动听,宛若一道魔咒,具有催眠的魔力。 宫学祈把头搭在他的肩膀,整个人放松,看着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 聊到这里,他们已经不在乎那晚的小摩擦。 不回头追忆过往,一心向前看,毕竟未来属于他们。 “你还好吗?”憋屈劲一过,宫学祈知道关心人了,“我看你走路带风,不像难受的样子,只是停用一夜,这么快就痊愈了?” 林遇东哭笑不得:“怎么会,你自己做过什么最清楚,我现在还上药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遭到围殴。” “很痛吗?”宫学祈既紧张又得意,“我看看,你有没有找医生,医生我是不介意的。” 我介意! 林遇东按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安抚的语气里带点责备:“没事了,以后要用小雨伞,不过你主动的机会不多。” 提起这方面,宫学祈有的聊。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透出期盼与诡秘:“我最近在做一件事,你不是给我定制一副机械支架吗?它一直在库房吃灰,我让闻真找出来,决定试试,等我熟练掌握技巧,我会满足你幻想的所有姿势。” 林遇东挑眉:“我很期待。” 语毕,他们自然而然地接吻。 见时机成熟了,林遇东便说出此次来的第二个目的:“亲爱的宫先生,我要跟你请个假,明天飞多米尼加,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能够掌握满足我的技巧。” 一种抵触的情绪油然而生,宫学祈的心情瞬间不美丽。 那么多情话做铺垫,真是难为林先生。 “月末就是世博会,你要去多久,”宫学祈的声音明显变冷,“我们为什么总是分开,我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 林遇东几乎是诱哄地安慰:“我答应你,尽快回来,赶在你过生日前回来。” 他要是不提,宫学祈根本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算算日子,生日和世博会相差一周。 “去吧,我不能指望你像个咸鱼随叫随到。”宫学祈不至于被恋爱冲昏头,他知道林遇东有大把业务要处理,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 林遇东感谢他的体贴:“有时候等待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有了等待,重逢会更值得。” “我知道你在哄小孩,但必须承认,这话有几分道理,”宫学祈重现笑颜,最后神神秘秘地提醒,“生日无所谓,别忘了我们世博会的赌约。” 林遇东吻他的额头:“不会忘,我和你一样期待结果。” 第42章 林遇东无意间得知,宫学祈很喜欢琥珀系列里的虫珀。 在两人没确定关系前,林遇东就考虑为宫先生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多少钱不重要,一定要特别。 两天前,林遇东接到消息,有人在多米尼加发现了包含动植物的虫珀,据说是万年前的化石。 一位好友出于私交,帮他留了大块天然琥珀,供他挑选和鉴定,只是时间比较紧迫,需要他尽快到现场。 与宫学祈道别后,林遇东翌日便飞往多米尼加。 辗转多时,一通舟车劳顿,终于抵达目的地。 多米尼加是‘琥珀之王’——蓝珀的唯一产地。林遇东都打算好了,若是找不到特别合心意的虫珀,他就花高价买一块天然蓝珀送给宫学祈。 之所以亲自到场,亲自挑选,就是为了给爱人一个惊喜。 林遇东在这方面很用心,第一次去庄园拜访宫学祈时,他就在保险库里精挑细选,最后选中一件古董珠宝作为见面礼,现在他们关系不一般,更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真心来证明,而且他是行动派。 很幸运的是,这次没白跑。 林遇东跟随好友到达矿区,对方直接把最优的琥珀石拿给他。 还没开始鉴定,他就一眼看中了。 为了此次行动顺利,他叫来比自己更专业的艾翀做顾问。 艾翀不负所托,严谨又专业,绝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 第66章 接下来几天,林遇东一直留在当地等艾翀的鉴定报告,他也没闲着,左逛右逛,搜刮了好几块上等的蓝珀。 宫学祈每天都会和他通电话,他们分享趣事,互诉思念,偶尔拌几句嘴。 到了第四天,艾翀给出一份专业评级报告。 推测矿区年龄为百万年,林遇东选中的琥珀块度中等,具有收藏与研究价值。 它的颜色呈金黄,鲜艳明亮,质地细腻且透明度高,光泽感超强,最重要的是里面包裹着万年飞虫和树叶,更难得的是,飞虫结构完整,以叶子作为背景,凝固成捕食的动作,看着栩栩如生。 林遇东很满意,并为之动容,他将虫珀拿在手里,有种时空连接的神奇感。 “东哥,你可以用放大镜仔细看,”艾翀把他请到工作台,用马戏团招揽顾客的语气说,“这样看会更生动,更能体会到飞虫的奇迹,你的眼光太好了,一眼就能看中它的价值,真好奇这种完整度的虫珀送到拍卖行会值多少。” 林遇东凭经验说:“像这种动植物互相配合的虫珀,拍卖价通常很高,不过因人而异,有些人不喜欢虫珀,自然觉得它一文不值。” 艾翀笑了笑,开始收拾背包,“您是打算送给宫先生吗?” “嗯,”林遇东用放大镜观察飞虫的跳跃姿态,“下周是他的生日,我考虑做成品送给他,希望来得及。” “你不是说,不跟朋友谈恋爱吗?”艾翀第一天来就想问,忍到要走了才问出口。 林遇东的借口很多:“我从来没把宫学祈当朋友,他这种人做不了朋友。” 这话半真半假,他和宫学祈有种默契,两人不是情侣就是对手,像老朋友一样喝茶聊天,估计要等晚年了。 艾翀沉默一会儿,深深吸口气:“不管怎么样,祝福你,东哥。” “谢谢。” 林遇东抬起头,递过去一个不乏真意的眼神。 为了感谢这次帮忙,他把另外一块含有植物的琥珀送给艾翀。 艾翀笑着说:“不亏,在东哥手里价值连城,到我手里不知道能剩多少。” 林遇东轻拍他的肩膀,客套地邀请:“下午回绿国,要不要一起,这一届世博会在绿国,你不是也要参加。” 艾翀意外地拒绝,找个不错的理由:“我近期在忙出版的事,安排了各种演讲和院校活动,恐怕抽不开身。” 主要不想回那个伤心地,情伤和友谊伤都在那留下的。 “ok,”林遇东表示理解,“谢谢你专门跑一趟,有时间去家里做客,我和宫先生随时欢迎你。” “好的,代我向宫先生问好。” 艾翀握住林遇东的手,有些话哽在嗓子里,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就这样,办完正事,两人在多米尼加矿区分别。 林遇东带着自己的宝贝,乘私人飞机返回绿国,飞行时间大概在22小时左右。 在天上的时候,他就一直研究虫珀的用途,不确定把它打造什么成品合适。 意外总是不经意地降临。 谁也没想到,飞机会在返航途中遭遇强气流,机身突然下坠导致舱内严重颠簸。 林遇东恰好从洗手间出来,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整个人随着餐桌上的杯子一齐往下滑,越过会议桌和三人沙发,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柜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他头昏脑涨,好像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 事实的确如此,其他人相安无事,只有他撞得头破血流。 距离落地还有六个小时,飞机没有医生跟随,刘勤也不在身边,乘务员为林遇东做了应急处理。 但他的脑袋流血不止,鲜血沿着脖颈濡湿了大片衣服,那样子吓坏所有人。 林遇东有过短暂的失去意识,醒来时,发现身边围着好几个人。 “到了吗?”他镇定地询问,声音却很低,“是不是到了。” 乘务员悲哀地提醒:“林总,才过去十分钟。” 他只晕了十分钟。 一股异样的寒战掠过林遇东的全身,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命要留在这里。 他不怕死,就算大限将至依旧保持镇定,他叫来身边的下属,开始交代遗言。 遗嘱早就找好律师,他把大部分财产捐给素雅成立的基金会,部分财产用来资助平地区的学生,剩余财产他留给了林家人,够他们挥霍三辈子。 至于他收藏的那些稀有珠宝.. 林遇东脑海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迟疑了一下说:“如果宫先生喜欢,就让他留下,不喜欢就送到拍卖行,做慈善拍卖。” 后来他又说了很多话,含糊不清又颠三倒四,显然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 同一时间。 绿国的天还没亮,宫学祈接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林遇东出意外,而且很严重。 媒体记者开始大肆报道,相关新闻满天飞。 素雅集团风云涌动,董事们贪黑出门,很快聚集在总部等消息,已经在商讨接下来的事宜,看样子把林遇东当死尸对待了。 根据飞机上传来的消息,林遇东的状态很糟糕,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凌晨三点半,绿谷庄园的所有灯被点亮。 宫学祈滑着轮椅到一层,脸色透出病态的白,相对慌张的廖姐,他看上去要淡定得多。 他不断提醒自己注意重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某种冲动。 外面黑漆漆的,若是一切照常,他在天亮时就能见到林遇东。 对方答应他,下飞机直接来庄园,他们可以一起吃早餐。 想到这里,仿佛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抓向宫学祈的心,使它痉挛起来。 宫学祈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林遇东就要离他而去。 没等多久,闻真和程应岭便赶到庄园。 一行人匆匆赶往停机坪,准备在那里等待飞机降落。 他们到的时候,救护车和医生已就位,机场扎堆不少人,有些是股东和生意伙伴,还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协会主席和宫威也都来了,当然还少不了记者。 宫威主要是担心侄子,害怕宫学祈发飙受刺激。 实际上,宫学祈看着比谁都镇定,就是脸上没血色,给人一种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超然态度。 他一连几个小时不说话,眼神游离,低着头思考。 谁也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反而让大家更担心。 闻真尝试着安抚他:“老师别担心,东哥不会有事的,飞机上传来的消息,他只是睡着了。” 这话起不到一点安慰的作用。 宫学祈目光幽深,抿着唇,一言不发。 宫威也不停地与他搭话:“阿祈,这里风大,我带你去大厅等,飞机降落我们再出来。” 宫学祈蠕动嘴唇,讲了一个冷笑话:“我听说,他的遗嘱有我一份,姑姑看中哪件古董珠宝,拿到手先让你选。” “.....”宫威知道不能再多说了。 过一会儿,她有些伤感地抱住侄子,以此来取暖。 六点零五分,飞机降落。 一群人犹如黄蜂般围过去,各路媒体夹杂其中,闪光灯“噗噗”闪烁,声音混乱嘈杂。 安保和警员极力维持秩序,终于让救护人员登上飞机。 宫学祈坐着轮椅不方便,只能在下面等,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人,争前恐后地往前挤,差点把他和轮椅推倒,还好身边有闻真护着。 不远处,掀起一阵骚动。 程应岭配合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完全没了往日的‘老好人’气质,变得极为凶悍,厉声大喊:“全部让开!” 然后他在人群中睃巡:“嫂子!这里,我大哥有话跟你说。” 飞机降落的颠簸让林遇东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了程应岭,然后被人抬起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秉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态度强硬地提出要求,上救护车之前他要见宫学祈一面。 他笃定他来了。 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 闻真推着宫学祈突出重围,在安保的帮助下,顺利来到林遇东身边。 宫学祈看到担架上是一片黑红色,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了。 接着,他看见林遇东的眼睛,眼眶周围的浑浊并没有让这双眼睛涣散,它们依旧睿智、明亮又深情。 林遇东朝他伸出一只手,他忙不迭握住。 两人的手心相贴,特别用力,周围的嘈杂声自动消音。 可能是最后一次对话,宫学祈以为林遇东会表白,或者说些安抚的话。 然而林遇东留给他的话出乎意料:“不要为任何人难过,做你自己。” 第43章 周遭乱哄哄的,一堆记者突然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他们的关系。 闻真竭力左挡右挡,可算是把人轰走了。 警铃声大作,救护车迅速驶往医院,至于宫学祈和闻真,由表弟找来的商务车跟在后面。 第67章 氛围逐渐安静,但并不平静。 车在路上行驶过半,宫学祈还没有开口说过话,他静静地坐在那儿,眼帘微垂,盯着手心的血迹发呆。 “宫先生,”闻真找到湿巾,小心翼翼地选择字眼,“我给您擦一擦,好吗?” 宫学祈无动于衷,手掌有林遇东的血,也有对方残留的余温。 即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对方仍旧提醒他做自己,这是有多理解他、包容他,又是多么的爱他。 他到现在,真正见识了林遇东优秀的品格,也是最值得钦佩的一面。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宫学祈很自然地想到这句对联。 他和林遇东都错了,他们不止是情侣或敌对的关系,他们注定永生相伴,哪怕没了爱情,也会有深厚的情谊,这份感情就是精神共鸣。 “老师,”闻真把手递到他的眼底下,“给你,不要难过。” 宫学祈这才发现,他的视线已经模糊,陌生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闻真递来的纸巾是给他擦眼泪的。 本人都吃惊的程度,当初被告知瘫痪时,他都没流过一滴泪。 “谢谢。” 他接过纸巾,擦去眼角的泪痕,眨眼间便振作起来。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接受。 -- 林遇东被送往华人区最大的医院抢救,手术时间长达12个小时。 宫学祈始终等在家属房,期间吃了点东西,还有心情看时尚杂志,但就是不肯去休息。 他认为林遇东可以挺过来,想要亲耳听到医生传来的好消息。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即将降临。 医院的灯光射出苍白光线,双层气密门把患者和家属切割成真空地带,每一次自动门开启都会裹挟着血腥味与酒精味的混合气流。 直到天空彻底变黑,几位医生终于走出那扇门,一个个都累得汗流浃背。 不过所有付出都值得,主治医生向宫学祈宣布结果:“手术很成功,林先生已经过了危险期,什么时候清醒还有待观察。” 闻言,等在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心有余悸地补充:“若是再晚来几分钟,情况就不妙了,林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宫学祈微一颔首:“谢谢。” 经过漫长的等待,心中的石头落下。 手术室门开启,医护人员将患者推出来,准备送往高级监护室观察。 宫学祈终于能见到人了,他看着林遇东脑袋上的白色绷带,胸口积压的情绪开始猛烈翻腾,他摸摸对方的小臂,然后理了理手术衣,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医护人员有耐心地等待,因为他的动作温柔不鲁莽,传递出一种安全的信号。 “他大概什么时候醒?”宫学祈抬起眸子,用那种轻慢缓和的语调讲话。 护士柔声回道:“还要观察24小时,宫先生别急,他已经没事了。” 这话不严谨,但很安慰人。 宫学祈表示感激:“辛苦你们。” 保险起见,林遇东被转到监护病房观察一天。 这是难捱的一天,不过宫学祈没闲着,主治医生和他聊完具体情况,他便为住院着手做准备。 他叫人把部分行李搬到vip病房,决定留在这里陪伴林遇东,直到对方健康出院。 不止行李,他还叫闻真搬来设计工具和设备。 他敢于说实话:“林遇东还在昏迷,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创作。” 就像十几年前那样,车祸带给他灵感,林遇东的遭遇同样燃起他创作的□□。 他的脑子里全是新鲜的玩意儿,如同一场风暴,不断冲击着他的思维,激发出无数火花。 他根本忍不了! 夜晚就这么熬着,折磨似乎没完没了。 第二天上午,宫学祈迎来两个好消息。 一是林遇东提前转进vip病房,彻底告别危险期,只需等待苏醒。二是宫学祈摸到了自己的画笔和稿纸,终于如愿以偿地付诸行动。 vip病房宽敞整洁,除去医疗设备,这间病房和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 他们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林遇东躺在床上昏睡,宫学祈就在不远处画画,若是激动了,他就滑着轮椅去亲林遇东,或者摸摸这摸摸那的,他像个幽魂一样在病房里飘来飘去。 他总忘记林遇东在昏迷,就像林遇东经常忘了他是残疾一样。 病房里的场景诡异又和谐。 医生们都在私下谈论:“看看人家,住院了还这么努力!” -- 入院三天后,林遇东醒了。 正是午后最温暖的时光,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空间。 宫学祈埋在案桌上,旁边堆着各种器具和设备,胳膊下面压着层层手绘稿,十根漂亮的手指正在摆弄价值过亿的红宝石,神情专注又平和,看着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林遇东一睁眼就是宫学祈,还以为来到了天堂。 约莫半分钟,屋里响起沙哑的声音。 林遇东张开嘴:“宫学祈..” “宫、学、祈。” 第四次呼唤,终于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力。 宫学祈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床上的男人,美眸越来越亮:“林遇东,你醒了。” 林遇东语气带笑,有种金属腔:“醒半天了,有你这样陪床的家属吗?” 看样子,林遇东已经搞清楚了现状。 宫学祈放下手里的东西,按动轮椅靠近床铺,立马抱住男人没插管子的胳膊,高兴的低吟:“林遇东,你没有离开我。” 林遇东没怎么动,沉静地打量他的气色,眼底浮现疼惜:“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四天。” “你一直留在这里?” “是,只有我,别人都不能久留。” 宫学祈颇显霸道,还沾点不讲理。 这几天有很多人来看望林遇东,除了程应岭和刘勤,其他人都被拒之门外。 林遇东不关心那些人,只在意宫学祈的身体,有些无奈地责备:“感觉你瘦了,你身体不方便,不该留在这里熬夜。” 宫学祈一点不害臊:“我没有熬夜,有你在身边,我睡得很香。” 如果离开医院,反而会担心到失眠。 林遇东忽然想起一件事,内疚的情绪涌上心头,“宫先生,很抱歉,我错过了你的生日。” 这话让宫学祈怔忡,浓密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 他真的没想到,林遇东醒来不是关心自己的脑袋,也没问公司的事,而是问他的生日。 “不重要..”宫学祈觉得眼睛又有点湿润,“你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林遇东一直注视他的反应:“我没眼花吧。” 原以为像宫学祈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为了别人而哭泣。 宫学祈亲吻男人的手背,真情流露地表白:“我爱你,我要承认,我害怕没有你的世界。” 林遇东艰难地点头:“我也爱你,我在飞机上想的都是你。” 经历过生离死别,两人不再把感情藏起来,这本就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他们不再恐惧对彼此的吸引力。 相爱,就是要在一起。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会携手面对。 “这是医院吗?”林遇东扫一眼屋子,“你把工作室搬来了。” 宫学祈立马斗志昂扬,积极地分享:“亲爱的,你给了我灵感。” 他毫不避讳地吐露心声,并告诉林遇东,他在病号昏迷期间都干了什么。 此时的他看着憔悴,瘦了些,不止是担心林遇东的原因,还因为持续三天的积极创作,他推翻了先前的设计模型,林遇东的鲜血为他注入能量,他拥有全新的设计理念,改变了鸽血红的用途。 一种迸发的沉浸式创作,无人可挡。 林遇东大感兴趣:“有建模吗?” 宫学祈将自己的手绘图拿给他,不急不缓地介绍:“红宝石是火山喷发驱动力,欧泊刚好到了一批通过gia评级后的裸彩钻,我叫人今晚送过来,用彩钻复制岩浆,再用水晶镶嵌地壳裂缝,至于成品会变成什么样,它正在摸索中,你给了它生命,这是属于你的现实抽象主义。” 光是看图,林遇东已经感受到了作品的灵魂,心中为之一振。 他对宫学祈的欣赏能持续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如果这件作品拿去参展,素雅又要输了。 奇妙的是,灵感来自对家的老板,还是头破血流的版本。 林遇东发出感慨的笑声:“这就是天赋吧,学不来,抢不走。” 宫学祈像孩子似的趴在他的小腹,低喃道:“我爱你,真好..你没有跟随那些鲜血渗入地下,你留在人间了。” “我舍不得你。” 林遇东笑起来,不忘说句玩笑话:“可惜了,保险库的珠宝还是我的。” “不可惜,我只要你。” 第68章 “大师,嘴真甜。” ... 两人聊了将近一刻钟,终于想起要通知医生。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按照常规,他们为林遇东做各种监测和评估,忙忙碌碌的就过去大半天。 晚上,林遇东可以吃一些半流质食物,果泥和蔬菜泥之类的东西。 宫学祈在他旁边吃烧鹅,喝着咖啡和红酒。 林遇东用淡茶和果汁代替酒,两人碰碰杯子,聊得不亦乐乎。 第44章 林遇东睡得挺香,不幸被这种机械般的声音扰醒。 他困惑地睁开眼睛,看见宫学祈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他。 没错,确实是‘站’在那里。 宫学祈拄着双拐,下肢安装一副机械支架,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地兴奋,显然是故意把人叫醒。 “看看!”宫学祈欢脱的语气像个孩子,他示意林遇东往下面看,“我安装了你为我定制的支架,怎么样,好看吗?” 这东西跟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林遇东有点哭笑不得,撑起身体坐起来,一边揉着钝痛的额头一边抱怨:“我好不容易睡着。” 宫学祈睁大眼睛:“亲爱的,你睡了七个小时。” 林遇东颇感诧异,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天色果然变黑了。 这是他入院第四天,过硬的身体素质让他比常人恢复得快。 “看这里,独门绝技。”宫学祈迫不及待要展示效果,熟练地挪动拐杖,支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成功帮助瘫痪的两条腿迈开步子。 虽然动作迟缓,但比以前只靠胳膊和腰使力的效果强多了。 伴随宫学祈笨拙的步伐,房间里又响起“沙沙”的声音。 林遇东凝神看半天,眼里闪烁着欣赏和喜悦的光芒,直到宫学祈不小心趔趄一下,他才翻身下床,快走到宫学祈身边,拖住对方的胳膊,“我看见了,你要不要休息几分钟。” “你松手,”宫学祈自信满满地说,“我还能走三圈。” 林遇东尊重他的意愿,松开手,但始终跟在身边。 两人有说有笑地闲聊着,还真就走了不止三圈。 宫学祈对这副支架的熟练度越来越高,看样子背地里没少练习。 “说实话,我不喜欢,”宫学祈很诚实地评价,“不喜欢它发出来的噪音,即便很轻微,你听...沙沙的声音,有点像轮滑。” 林遇东打趣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练习,总不会为了我吧。” 宫学祈唇角上扬,笑容如同花开般灿烂:“你说中了,就是因为你,我说过要满足你期待的所有姿势,我向来说到做到。” 林遇东澄清道:“我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宫学祈眨眨眼,带着一丝俏皮,“我也想试试,那种感觉肯定很棒。” “你这种熟练度肯定不行,再练吧。” 林遇东趁机拍一下宫学祈的屁股,这一下差点把人拍到在地。 还好宫学祈及时稳住身形,不然就要上演狗吃屎。 为表歉意,林遇东把人抱上床,两人钻进被子里,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林遇东透露一个小秘密:“宫先生,其实...我害怕打针。” 宫学祈搂住他的肩膀,哄宝宝似的说:“没关系,爸爸保护你。” 林遇东:“......”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宫学祈天天混在医院陪男友,还不允许旁人靠近,作为助手的闻真就遭殃了。 “闻设计,你是不是该问问你的老师,进展如何了?” “威总您好,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宫先生不允许外人进入病房,我没办法跟他直接对话,要不您打电话问问?” 宫威不满地说句‘ok'就把电话挂断了。 闻真倍感压力地深吸口气,有点焦头烂额,最近他没少接到‘催更’电话,都是欧泊公司管理层打来的,最后连宫威都亲自过问,看来欧泊总部真的很急。 根据世博会竞选条件,参展商需要提前一周交出竞赛展品给主办方,以此来让评委评选获奖作品。 因为宫学祈临时改变设计策略,主展品推翻重来,导致创作时间被压缩,已经到临界点,迟迟交不出作品。 大家都很焦灼,只有大师一人不急,还没人敢催他。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正当欧泊决定采取备用方案时,医院那边迎来了曙光。 在最后期限,宫学祈终于大功告成。 他完成了最新代表作,以红宝石为中心的不规则作品,他将其取名为‘嗜血王冠’,并找来最适合的女模做模特展示。 据说,见过的人都沸腾了。 名模对外声称:“这一次的合作,也将成为我的代表作,感谢宫先生。” 林遇东是第一个见到成品的人,也是它诞生的见证者。 他很难不被宫学祈的作品打动,对方的才华足以让他折服,虽然世博会还未公开奖项,但他已经预料到结果。 今年不行,明年再战。 林遇东打电话给刘勤,下了决心:“不用考虑其他的,直接做成戒指,按照我之前给的方案。” 刘勤明白他的意思,谨慎地提醒:“东哥,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选在世博会公开,可能对你和公司都有影响,宫先生毕竟是欧泊的人。” 林遇东沉思一会儿,语气温和又坚毅:“我九岁开始赚钱,二十岁创办自己的公司,拼了这么多年,我也该任性一次,不是吗?” 刘勤露出感慨的笑:“是,我会办妥的。” ... ... 金秋十月,三年一度的世博会如期而至。 为了参加世博会,林遇东提前出院。 他很在意形象,特意找来最贵的造型师服务,还把脑袋上的绷带统统拆掉,戴了几片假发片掩盖刀口。 除了几处不明显的外伤,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甚至更加风流倜傥。 医生管不了他,没人能管得了。 宫学祈和林遇东是一种人,喜欢破坏规则和冒险挑战,于是他们站在统一战线。 他们一齐出院,一起为参加活动做准备。 世博会当天,人潮涌动。 这一届活动办的热火朝天,主办方邀请众多参展商和全球媒体,希望以此来推动装饰艺术的热度。 活动地点在绿国著名的会展中心,占地面积广阔,建筑风格各异,每座展馆都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展馆内的角落更是令人惊喜,充满了文化的韵味和惊奇的魅力。 雕塑栩栩如生,饰品闪闪发光,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正如素雅团队预料的那样,新宝石第一次公开亮相,引起一片哗然,吸引各行各业的参展人前来围观。 短短几个小时内,素雅就收获一摞客户订单,还都是令人眼红的大单子。 其实拿不拿奖已经不重要,营销做到位,钞票就会满天飞。 素雅参加世博会的目的达到了。 新宝石——坦桑绿宝石将成为珠宝业年度最热,溜光大路已铺好,销量方面无需担心,品质有林遇东这个活人招牌做担保,更是锦上添花。 林遇东仍旧保留一丝希望,他想赢一次,他想打败宫学祈。 奈何他的一丝不够坚硬,很容易破灭。 新宝石固然引起热议,但全场最亮眼的展品,毫无意外是出自业内传奇宫大师的双手——嗜血王冠。 它摆在防弹展柜中,由红色警戒线隔离,周围配备十几名安保人员,每次只允许三到四人参观,以至于欧泊的大厅永远人山人海。 照常来讲,欧泊公司会用仿真宝石一比一复刻‘嗜血王冠’,以此来面向大众,可惜宫学祈没有留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只能开放真品。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欧泊已经收到了获奖通知,奖牌和奖杯已到位,准备在活动第二日公布于众。 宫威在休息室找到宫学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高兴地亲脸,洋洋得意地说:“厉害啊!阿祈,我们总算扳回一局了。” 宫学祈丝毫不惊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看着还有点倦怠:“姑姑,恭喜你,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可不可以帮我叫来东哥,我和他有话讲。” 宫威露出暧昧又嘲讽的表情:“你们两个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无论如何,别在活动期间搞事情。” 这可由不得别人愿不愿意了。 宫学祈要见林遇东,就是为了搞事情。 “林总,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宫学祈看见林遇东的瞬间,便举起手边的奖杯,“我看不清,你帮我念念上面的字。” 林遇东把门关上,缓步走到轮椅跟前,双手插在兜里,笑盈盈地说:“我已经拿到名单,恭喜你,第三次获得‘艺术大师’头衔,了不得,你还不到三十岁。” 宫学祈无辜地撇下嘴:“哦,真不好意思。” 第69章 “行啦,你又赢了。”林遇东一屁股坐在旁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是由衷的佩服,“这次输得不亏,何况我也提供了创作灵感,”他指了指带发片的头部,脸上笑容更盛,“恭喜,我的宫先生,不管你和你的作品走到哪里,永远都是最亮眼的。” “谢谢,”宫学祈真挚地点头,很快又变得狡黠,“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向你炫耀,我是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林遇东会意地挑眉:“放心,没忘。” 宫学祈万分期待,拍了两下手,“希望不要太俗套。” 林遇东意味深长道:“俗不俗,要智者见智了。” ... 到了夜晚,主办方举办一场盛大的社交晚宴。 获奖展品也将在晚宴正式揭晓,奖项有四十之多,含金量最高的是国际艺术贡献奖和艺术大师荣誉奖,其次是世博金奖和最佳审美奖。 私下里已经公布,颇具实力的参展商,都能拿到一两个奖项,而本届世博会甲级三大奖全由一人包揽。 这个人就是欧泊的王牌设计师——宫学祈。 鲜少露面的他,由宫威推到台前领奖,并说了一段感谢词。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毫无攻击性,宛若春风拂过面庞,他的姿态更为迷人,如同流线型的玉雕,令人赞叹不已。 还有他那利落的短发,几乎颠覆了以往的形象。 他给人全新的感觉,正如他的作品,华丽而不规则。 走形式的颁奖典礼结束,宾客们开启了大型社交模式。 正当大家以为今晚的重头戏没了,林遇东却在此时放大招,做出足以惊掉所有人下巴的举动。 他和宫学祈有过约定,世博会谁拿到国际艺术贡献奖谁就是赢家,输的人要给胜利者制造惊喜,必须具备轰动性。 原本是以‘出糗’为目的性,但林遇东决定认真一次。 他让工作人员调节出足够的空间,在上百位名流的注视下,他迈着缓慢又坚定的步伐走向宫学祈。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宫学祈预感到了什么,呼吸开始变慢,全神贯注地看着走来的男人。 林遇东在轮椅前驻足,众目睽睽之下,稳健地单膝触地,随即托起精致的戒指盒,亮出一枚由虫珀打造的戒指,声音像羽毛般落在两人之间,“宫先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全场瞠目结舌。 没眼花吧! 素雅老板向欧泊的设计师求婚? 宫学祈的惊讶并不少于比其他人,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想中,他盯着那玫特殊的戒指,不由看得出神。 他最起码有半分钟没反应,直到周遭变得骚动。 林遇东将他的惊讶误以为是犹豫,突然意识到,这样做确实很冒失,他俩谁也不像能结婚的样子。 “没关系,”林遇东笑起来,正打算收起戒指,“你有大把时间考虑。” 话音未落,一只白皙的手便伸到眼皮底下。 宫学祈的笑容无比纯粹,是那种收到惊喜的快活,他把五指伸直,单语气单纯又正式:“我接受你的求婚。” 林遇东眼里冒出喜悦:“真的?” 宫学祈重重点头:“林遇东,我们结婚吧。” 这一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拥抱和接吻顺理成章。 至于周围的看客们,无论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也影响不到他们。 后来,两人光明正大地进入一间休息室。 林遇东后知后觉地问:“亲爱的,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向你求婚,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了,你不好意思拒绝我。” 宫学祈摸着戒指,毫不客气地反驳:“我要是想拒绝你,还在乎人多人少?” 林遇东欣慰地笑了,“不愧是我的宫先生。” 宫学祈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近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林遇东,我并不抗拒婚姻,对你和我来讲那不是坟墓。” “也不是生意。”林遇东说完,吻了吻爱人的嘴角。 “不过有一点,我们要提前商量,”宫学祈挑起婚姻生活的第一个矛盾,“结婚以后,是你搬来绿谷庄园,还是我搬到夏拉公寓,不要小看这个问题,家在哪里很重要。” 哎呦...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现实问题。 林遇东给出很妙的答案:“我们要先回医院。” 宫学祈笑起来,捅了他一下,“去你的。” “好吧,去我那儿。” 林遇东不等宫学祈回击,率先堵住他的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