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我的文豪时代》 第1章 我成了孩子他爸 1983年7月15日,洪水才退去,大地一片溽热。 在一片黑暗中,沈砚听到了急促的嘀嗒声,听到了有人在喊:“快送医院,这人要不行了。” 接著沈砚就听到了婴儿的哇哇声。 沈砚记得他是刚参加完一部网络小说的研討会出来,在过斑马线时,一辆小车以一百码的速度向他衝来…… 所以自己像那部网络小说的主角一样,遇到车祸,穿越了?还穿越成了婴儿? 接著沈砚就感觉脸上热乎乎的,好温暖的感觉,这就是母亲羊水的温暖吗? 怎么有点咸?沈砚咂摸了一下。 “呸呸,这是尿。” 昏迷许久的沈砚噌地一下睁开眼睛,一只小鸡正侧对著他撒尿。 “去去,谁家的孩子,怎么能对人乱尿呢?”沈砚把头上哇哇乱哭的孩子放到一边。 嗡!沈砚脑子猛然抽疼,无数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入了他的脑子。 半晌后,沈砚终於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真的穿越了,但不是穿成婴儿,而是穿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原身也叫沈砚,21岁,乡村医生,17岁时和隔壁村的许清芳结婚,四年生两娃,女孩快三岁,男孩一岁。 半个月前,原身和许清芳入山採药,遭遇山洪,许清芳当场死亡,原身陷入昏迷,但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恰好被撞死的沈砚魂穿了。 沈砚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是农村常见的木房子,房间不大,家具也只有一床一木柜一大橱而已,日光从木窗照进来,在地上射成几道粗大的光柱。房间显得晦暗不明,空气中有股陈腐的味道。 床四周加有围栏,两个孩子哭嚎著在床上乱爬,床上污糟一片。 原身父母早逝,大哥大嫂將他从十一二岁拉扯长大,並给他娶了媳妇,一切向好时,没想到会出这么个惨事。 他昏迷的这半个月,就是大哥大嫂在照顾他和两个孩子。 沈砚脑子嗡嗡地响著,感觉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別人穿越都是来享福的,自己是来受罪的? 家徒四壁,还两个拖油瓶?按照原身这个条件,再想娶一个媳妇基本是不可能了,自己这辈子算是完蛋了啊。 不过,沈砚在大橱上的镜子看到,原身的样子倒是不错,身高有一米七八,面貌清雋俊美,和那个年代乾巴巴黑黝黝的农村人大相逕庭。 所以原身才能娶到號称雪野乡第一俏女子的许清芳…… 哇哇的孩子哭声很快把沈砚从思绪中拉出来,儘管一百个不情愿,沈砚还是一手一个將沈白芨和沈天冬抱在怀里,温声哄慰。 这两个孩子都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长得极其漂亮,让沈砚的心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奇妙的是,沈砚刚將他们抱起来,他们立马就不哭了,而是呵呵地笑了起来,四只小肉手在沈砚的脸上捏来捏去。 快三岁的沈白芨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白芨喊他爸爸的声音,沈砚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像是被一阵风吹过,都快融化了。 这就是当爸爸的感觉吗? “爸爸,饿饿。”沈白芨继续奶声奶气地说,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沈砚抱著他们往厨房走去,在那简陋的厨房里,看到了一大碗米糊,这应该是大嫂早上熬的。 沈砚把沈白芨放下来,沈白芨在地上肉滚滚地走著,然后抱著沈砚的裤脚,眼巴巴地盯著沈砚手里的碗。 沈砚把沈天冬放在背篓里,又让沈白芨坐在小板凳上。 然后用小木勺给两姐弟餵饭,沈白芨一口,沈天冬一口,两姐弟吃得又香又甜,轻灵的笑声迴荡在溽热的空气里。 沈砚从锅里拿了几个煮熟的土豆吃了下去,身上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力气。 鼻子嗅了嗅,父子三人都臭得不行,沈砚收拾了床铺,又去烧了一锅热水,给两个小傢伙洗了澡,换了乾净衣服,刚放到床上,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傢伙就呼呼睡著了。 看著两个小傢伙可爱的睡姿,沈砚不由得盯著看了好几分钟,他的心再一次融化了。 趁两个小傢伙还在睡觉,沈砚赶紧去洗了一个澡,那年月,洗澡只能自己打桶水在简易的洗澡间冲冲,幸好现在天气热,沈砚给自己浇了两桶水,狠狠搓了一番,才洗好出来。 刚穿好衣服,大嫂孙云就回来了,见到沈砚,愣住了。 “大……大嫂!”沈砚试著喊了一声。 “哎呀,你终於醒了,你都快嚇死我和你哥了。”孙云拍了拍胸口。 “是啊,终於醒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哥大嫂了。” “说的什么话?唉,你醒了就好,这两个小傢伙也有指望了。”孙云眉间还有些悲哀,那么好的弟妹就这么走了,怎能不让人伤感? 沈砚知道这是大嫂在宽慰自己,因为原身的记忆,沈砚对许清芳的死还是有些难过的,所以这时也露出了一丝哀戚。 “沈砚,你醒了?”大哥沈墨扛著锄头也回来了,脸上露出既诧异又惊喜的表情。 “大哥。” 沈墨眼眶发红,对著沈砚点了点头。 “醒了就好……孩子他妈,快去杀只鸡,给沈砚燉点鸡汤喝,这半月你看他瘦了这么多。” 孙云红著眼去了鸡圈。 两兄弟坐在长凳上,沉默不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好像说什么话都有点不合適。 风哗哗的吹著,田里的水稻,山地里的玉米,绿油油一片,隨风起伏,涌起了一道道绿浪。 在孙云做饭的过程中,沈砚把卫生收拾了一下,又把换洗下来的床单被罩、衣服、尿片等等都洗好晾晒起来。 下午时,小院子的三桿竹竿上,掛满了沈砚的成果。 他前生就没有洗过这么多东西,但没办法,谁让自己运气差,只能认命了。 不过一来就有这么可爱的一对儿女,沈砚心里又有种奇妙的感受。 前生他追求自由,三十好几都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所以他喜欢全世界四处漂泊。 当他在这个世界有了孩子后,他感觉他的心一下子就在这里扎下了根来。 一种全新的生命体验,让他对眼下的痛苦与劳累並不怎么在意。 晚饭时,沈砚的侄女沈天竹和侄子沈杜衡放学回了家,他们一个初三一个初一。 见到沈砚醒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沈天竹还哭得个稀里哗啦,让沈砚安慰了好久才好。 吃饭时,大的两姐弟抱著小的两姐弟,一家人其乐融融。 两个小傢伙喝鸡汤喝得比沈砚还厉害。 吃完饭后,四个孩子去院里玩了,三个大人坐在屋子里。 良久,孙云才开口:“沈砚,你还年轻,路还长,我和你大哥寻思著,趁他们两姐弟还小,不记事,想给他们找个妈,不然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也照顾不好……” 那年月的农村人做事,並不太顾及情绪,一切都从实际出发,沈砚的確无法边做工边照看两个孩子。孩子这么小,也的確需要个妈。 沈墨见沈砚情绪不高,於是开口道:“当然也不必急於一时,就是先看著。” 沈砚点了点头。 孙云这时又开口道:“沈砚,我和许家亲爷亲娘商量过,要是你醒了,就让清芳的妹子清寧来照看两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砚脑子里浮现出与许清寧相关的记忆。 许清寧,许清芳妹子,十七岁,在县城读高三,长得比她姐姐——雪野乡第一俏女子的许清芳还好看。 沈砚知道来照看孩子是什么意思,相当於是给自己再找一个。 这种事情在前生很罕见,但在1983年的农村却很常见,人们也很容易接受。 沈砚虽然爱美女,但是还做不出这等自私之事。 自己穿越到这种境地,那是没办法,总好过被车撞死。 自己夺取了原身的身体,占有了他的身份,那帮他照顾两个孩子便是天经地义。 更別说自己还容纳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有强烈的感情。 可人家许清寧,十七岁的季少女,凭啥要来吃这个苦,凭啥要来当两个孩子的后妈? 就因为她是小姨?这不是专坑自家人吗? “我不同意!”沈砚严肃说道。 “为啥?你看不上清寧?清寧长得比清芳还好叻。” “不是长得好不好的事情,清寧是要读大学的,是有更美好的人生的,我不能这么自私,用不是她的两个孩子来捆住她。” 孙云沉默一会儿后:“要是人家清寧自己愿意呢?你同意不同意?” 沈墨赶紧说:“我是担心找个別的人,对孩子们不好,清寧是白芨和天冬的亲小姨,这点倒不用担心。” 沈砚问道:“清寧已经高考完了吧?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还差几分。”孙云高兴起来:“就是她没考上大学,我才这么说的,不然我哪里会耽搁別人的前程。” 听到大嫂这么说,沈砚道:“那也要看人家的意思,要是不同意千万別勉强,孩子我一个人辛苦一点也就是了。” “强按牛头不喝水,人家读书人,不愿意我们还能怎么著?”孙云鬆了一口气。 后面两天,沈砚清醒过来的消息传遍了村子,不少村民都来看他以及找他看病。 他昏迷的这半个月,村里的人生病了都只能硬扛著,所以这两天沈砚很是忙碌,给这人开药,给那人打针。 因为带孩子,连上门去给人看病都做不到,只能让病人委屈点,自己上门。 乡村医生,也叫赤脚医生,经常是要走家串户提供上门服务的,但现在沈砚完全做不到啊。 沈砚看病治人的本事,都来自於原身那可怜的微薄的医学知识。 原身在县城里读过两年卫校,学过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现在在村里是西医中医都干。 实际上,西医就是看说明书配药打针输液,中医就是把记得的几个药方子配好药给人拿回去煎了吃。 头疼脑热的,能治,再大一点的病,就只能去县城了。 由於只有沈砚一个人,所以他给別人看病时,都是手里牵著沈白芨,背上背著沈天冬的。 不是姐姐在哭,就是弟弟在哭,不是给姐姐餵米糊,就是给弟弟换尿片,沈砚一个头比两个大,看上去造孽得很。 有时候,那些病人还会帮沈砚带孩子,哄孩子。 “沈医生,你再给他们找个妈吧,没妈的孩子真不行。” “沈砚啊,过日子嘛不要挑,我给你介绍个会过日子的,马路台有个寡妇,四十五岁,你要是点头,我明天就给你带来。” “去去去,沈砚一表人才的,又是医生,黄闺女都找得到呢,我赶明儿给你带个十八岁的女子来,好得很,就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有点怪,但照看孩子做家务都没问题。” 沈砚无语,看来带著两个小孩子的自己,是真的很难找了。 那年月的农村,两个小孩子就是两张口,又要十多年才能成为劳动力,就算沈砚个人条件再好,条件好的姑娘都不可能来扶贫。 况且,沈砚现在的收入,虽然比地里刨食的好点,但三个人吃,哪里还有剩的? 但沈砚並不著急找媳妇,自己是重生的人,知晓天机,胸有锦绣,岂会一直鬱郁久居他人之下,等自己缓口气后,生计总会变好的。 不过,现在给孩子找个照看的人还是很迫切的,被两个孩子缠身的自己,就是想坐下来写小说投稿的时间都没有。 1983年,想要在农村挣钱,写作投稿是沈砚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第2章 许清寧 下午三点,沈白芨和沈天冬在院子里的竹蓆上爬来爬去,沈砚在给沈天冬洗尿片,一滩黄色的污物熏得沈砚睁不开眼睛。 沈砚边洗边看顾著这两个小傢伙,他们总想爬出竹蓆,捡地上的鸡屎吃。 “唉唉,小祖宗,这个吃不得啊。” “白芨乖,叫声爸爸。” 白芨回过头来,软软糯糯地喊一声:“爸爸。” 沈砚顿时心里一甜,洗了手,过去摸摸他们的头。 有了两个娃后,沈砚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安心。 就算让他天天给这两个小傢伙洗尿片,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时,沈砚看到不远处的路上,出现了三个人影,原身的岳父岳母以及小姨子许清寧来了。 原身的岳父许文和是乡里的粮库管理员,岳母梁桂珍是农村妇女,都是很好的人。 当初原身和许清芳恋爱结婚,他们並没有嫌弃原身家穷,很爽快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结婚后,两人还隔三差五地来照顾孩子,来帮忙干地里的活儿。 许清芳的早逝,让两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半个月都没力气来看外孙。 许清寧身材高挑匀称,约有一米六五,由於许文和是管粮库的,她们两姐妹並没有缺衣少食,所以发育得很好。 十七岁的许清寧已经是胸脯满满了。 许清寧是一张小巧玲瓏的鹅蛋脸,脸上有点婴儿肥,皮肤极好,吹弹可破,眉毛又细又长,柳叶眉弯。眼睛又大又清亮,里面似乎蓄满了一池秋水。鼻子挺立,小巧玲瓏,嘴巴大小恰到好处,唇色红润,头髮又长又直,黑黑亮亮的,看上去羞赧美丽又健康。 嗯……和演《仙剑》的灵儿倒是有几分相似,但许清寧比灵儿多了几分天然秀丽。 但现在的许清寧却眉头微皱,眼眶泛红,显然是刚哭过。 “爸、妈,清寧。”沈砚左右各抱一个孩子,走到路上迎接去了。 许文和和梁桂珍一见到沈砚就哭了起来。 老泪纵横,把沈砚都搞哭了。 许清寧侧过身子,也在低头啜泣。 好半天,大家才把这股悲伤压下去。 许清寧从沈砚手里抱过沈天冬,跟著他们进了屋里。 许文和带了一罐猪油:“给孩子们吃的,在米汤里化一点,孩子们爱吃。” 沈砚点了点头。 许文和打量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屋子,不禁嘆息道:“要是清芳还在,也不至於这样冷清清。” 眾人沉默。 梁桂珍把沈白芨抱在怀里,轻声哄著。 沈白芨用小肉手擦梁桂珍的眼泪:“婆婆,不哭,不哭。” 梁桂珍一把把沈白芨抱在怀里,用哭腔道:“这么小就没了妈,以后该怎么办啊?” 许清寧低下头去。 沈砚知道这话大概是说给许清寧听的。 今天见到许清寧的表情,沈砚自然知道这个事情,许清寧是不愿意的。 “妈,没事的,我能把他们带大。” 许文和轻声道:“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但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长此以往怎么行?” 梁桂珍接过话茬道:“我们也和你哥嫂商量了,让清寧来你这里照顾他们两个,你看怎么样?” 许清寧一下子抬起头来,盯著梁桂珍,眼眶彻底发红,大颗眼泪滚了下来。 但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想来是来之前就被她爸妈“劝服”了。 沈砚嘆了一口气,温声道:“妈你说的来照顾他们两个是哪种照顾?” 三人都是一愣。 沈砚继续道:“要是清寧是高考完了,没事情做,来帮我照看一下他们两个,我没意见,但要是让她做他们的后妈,我不同意。” 沈砚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把话挑明。 许清寧诧异地盯著沈砚,眼睛里有不解也有感激。 “为什么你不同意?”许文和问道。 “清寧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一切都要以她的意愿为主。” “但你这样的情况,时间久了也不行啊。两个孩子这么小,总要有个妈的,我是担心后妈对他们不好。” “我能想到办法解决的,大不了我就不找了。” “……” 许文和看著许清寧,带著一点父亲的威严道:“清寧,你说句话,你在家不是说愿意吗?” 许清寧茫然抬起头,点了点头道:“我愿意。” “我不愿意。”沈砚说得斩钉截铁,“我觉得清寧今年高考就差几分,应该復读一年,以后上大学,这样才能有好的未来。” 许清寧看向沈砚的眼神,满是感激,泪光莹莹中,有一抹晶亮。 “村里张家的二姑娘,也是年年差几分,考了四年,今年还是没考上,最终结果也还是嫁人,我是怕清寧也这样啊。” 有了姐夫的支持,许清寧终於鼓起勇气:“明年我一定能考上的,要是考不上,你们说什么我都听。那时候我肯定乐意来照看姐夫…和他们两个。” 许清寧的脸顿时飞红。 沈砚微微一笑:“我也相信你能考上。” 许清寧有些不懂,姐夫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还支持自己,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这个姐夫,真是个好人啊。 许文和和梁桂珍没料到他们能说服许清寧,却无法说服沈砚。只好潦草吃了一顿饭后,回家了。 沈墨和孙云听到沈砚拒绝了这桩婚事,惆悵得一晚上睡不好觉。 孙云道:“不然还是把那个有点小儿麻痹的女子给他討来?” 沈墨摇头:“既然沈砚有主意,就听他的吧,过段时间再说。” “唉,你说这沈砚,清寧都答应了,他却不答应,真傻啊,错过了清寧,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 沈墨喃喃道:“沈砚这人善良,他不想勉强人家。” 在另一头房间的沈砚此刻正在油灯下写小说。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傢伙哄睡了,他终於有了一点属於自己的时间。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通电,要等一年后,清溪河的水电站修好,他们才能享受到现代文明带来的光明。 墨水瓶做的油灯下,信笺纸上是小小的两个字——活著。 就在沈砚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在海盐县文化馆工作的余华,突然感觉脑子一懵,一个即將捕捉到的灵感悄然从他脑子里消失了。 他愁得锤著自己的脑袋,灵感去哪里了?灵感去哪里了? 为什么要写文抄这个小说,沈砚的想法很简单,就两点。 一是挣点钱养孩子,而这个小说肯定能挣钱,而且字数不算太多,写个大半个月就能完成。 二是《活著》符合现在的时代背景。 沈砚前生的记忆就奇好,重生后,他感觉他的记忆力再次得到了加强,那些曾经看过学过的东西,此时都像是word文档一样存在於他的脑子中。 这也许就是重生带来的所谓的掛了吧。 所以他下笔后,这些字就像是流水一样流了出来,顶多有1%的误差。 至於做文抄丟脸不丟脸,对於要养家的男人而言,丟脸就丟脸吧。 这个时代,在农村真没啥別的出路,打工潮都要等十年后了。 而做生意什么的,沈砚根本没考虑,那时候做生意很容易把自己折腾进去吃牢饭。 有两个嗷嗷待哺婴儿的沈砚,一点都不想去冒险,只有稳稳地挣稿费,才是最稳妥的。 沈砚写了两千多字后,沈天冬哇哇大哭起来,他只好放下笔,把沈天冬抱起来,可不能让他吵醒了沈白芨,不然自己就彻底头大了。 又餵了一碗米糊,沈天冬才又睡去。 米糊这种东西没啥营养,很容易饿。沈砚决定要儘快去给他们搞点奶粉。 不过奶粉只能去街上的供销社买,自己还真难脱开身,得有人给自己带孩子才行。 路太远了,现在又热,把两个小傢伙搞中暑了可得不偿失。 大哥大嫂现在天天和其他村民一起在青溪河修沟渠挣钱,沈天竹和沈杜衡两个天天上学,中午都是不回来的,所以只能是自己带孩子了。 要是再没办法,沈砚只好让岳父家来一个人带一天,好让他去买这些东西。 又写了三千来字,沈砚才吹灯休息。 第3章 《收穫》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沈二爷来看病了。 他是沈砚这里的常客,总是偏头疼,疼得厉害,受不了时就来沈砚这里开中药。 看到沈二爷孤零零地站在门前,沈砚一个激灵,这沈二爷不就是《活著》里的原型人物吗? 以前他家是村里的地主,土地二百多亩,养有僕人,后来遇到了土匪,家业全没了。 他便外出闯荡,还被抓过丁,死里逃生出来。回到雪野,娶妻生子,但十来年间,妻子孩子就都得病死了,他便一人独自生活至今。 得了,以后谁问小说灵感,直接把沈二爷推出来就行。 “二爷,头又疼了?” “嗨,別说了,昨晚一整晚没睡。一大早就来你这里了。快给我开个药吧,我头疼死了。” 沈二爷只吃中药不吃西药,所以每次头疼都要来这里配中药。 沈砚打开弔脚楼的一间屋子,正是他看病配药的诊室加药房。 淡淡的药味瀰漫在房间里。 沈砚又是背著提著两个小傢伙,小心翼翼地配著各种药。他要提防沈白芨,这小姑娘老是抓东西塞进嘴里。 沈二爷把沈白芨抱了过去,沈白芨死活不让沈二爷抱,刚抱上就哭了起来。 沈砚只好把沈白芨抱在怀里,哄了一阵才好。 平时几分钟就做好的事情,足足了沈砚二十多分钟。看来自己一个人真不能行啊。 沈砚有点后悔昨天没给许清寧说了,你就算不嫁给我,也可以趁暑假帮我带带孩子嘛。大不了给你开工资。 开好了药,沈二爷提著走了,走几步又回头道:“小子,趁年轻,別守著了,能找就赶紧找吧,抱个疙瘩都比抱空气好。” 沈砚皱眉,这应该是沈二爷的经验之谈,自己这情况,的確有点严峻啊。 沈砚把沈二爷给的八毛钱放进抽屉里,现在沈砚的存款来到了六十八块七毛钱。 是的,沈砚现在的存款只有这么一点,一百块钱都没有。 不过1983年的物价低,猪肉七毛钱一斤,大米一毛八一斤,这些钱还是够用一阵子的。 沈砚一天也能挣个两三块钱,一个月在五六十左右,比地里刨食的四十块的平均收入还是高些的。 今天病人又很多,排著队了都,两个小傢伙约定好一样,齐齐大声哭泣。 沈白芨也不要別人抱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抱著沈砚的裤腿哭囔著:“爸爸,饿饿。” 沈砚只好歉意地给等著看病的人说:“抱歉,我去给他们餵点吃的,还要给这个小傢伙换个尿片。” 病人们也没说什么。 沈砚抱著两个小傢伙,刚出了药房,就发现院子里站了一个清丽的身影。 正是许清寧。 她的额头还有些细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头长髮扎成的马尾,在风里轻轻摇摆。 “哦,你来了?” “我暑假没事,来照顾他们几天。”许清寧低声道:“爸妈同意我再復读一年了。” “很好。你快把他们抱去吧,病人等著的。” 许清寧接过两个小傢伙,两个小傢伙一到许清寧怀里,竟然就不哭了。 沈白芨的小肉手摸著许清寧的脸,结结巴巴地喊:“妈~妈。” 一岁的沈天冬也跟著学舌:“ma~” 许清寧和许清芳有三分像,难怪孩子们会认错。 许清寧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的过世,让许清寧现在都没有怎么缓过来。 沈砚心里也一阵难过,这么小的孩子没妈真的不行啊,对他们的心理成长也不利。 看完了病后,沈砚对许清寧说:“我去街上给他们买点东西,菜等我回来再做。” “嗯。”许清寧微微答应。 沈砚收拾了一下,就往街上快步走去。 双河村到雪野乡的街上有五里路,还要过一条河,不算近。 沈砚迈著双腿,快速走著,今天恰好是赶集天,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好些见到沈砚的人,都和他打招呼,还说些话宽慰他。 沈砚只好闷声不响。 雪野乡的集市是一条两百米的街,除了门店,还有挑著山货卖的农民和小商贩。 卖米卖肉卖粉卖面卖菜卖竹篾卖山货卖草药等等,挤挤挨挨堆满了街道两边。 由於是山货居多,大伙都只要钱,不要票,加上那时候国家在逐渐放开限制,很多商品都已经不用票了,除非去国营饭店吃饭,去供销社买东西。 沈砚走进供销社,供销社门头上面是八个大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大门是绿色的玻璃门,门两侧写著“优质服务,礼貌待客”“日用百货,菸酒副食”这些字。 供销社里门可罗雀,这里的物价高,农村人除非不得不买,一般是不会进来的。 里面的货品不算多,店员也不算很有精神,见到沈砚进去,也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 他们是拿死工资的,卖多卖少和他们收入没多大关係,所以並不怎么热心。 沈砚问:“有孩子吃的奶粉吗?” “有山城牌和九三牌的,你要哪个?” “哪个好点?” “当然是九三牌的,二块五一袋呢。”店员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后生,脸上没有什么动静。 沈砚眉毛一跳,真贵啊。 那年月生產工艺落后,產量有限,奶粉属於奢侈品,价格比一般的货品贵不少。 “给我四袋吧。”沈砚看了一圈:“那个钙奶饼乾也给我两盒。” “一块钱一盒啊。” “嗯!” 沈砚在供销社里四处打量,终於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本……《收穫》!凑进去一看,是82年的第六期。 封面蓝色,黑色的收穫二字的繁体字占满了封面。 这么巧?供销社別的期刊都没有,偏偏有一本《收穫》?《活著》就是於1992年在《收穫》发表的。 真是天助我也! 沈砚问:“这书多少钱?” 店员这时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沈砚,来供销社买书的人可太少了。 那些经常看书的,都是直接在邮局订的。 “一块钱。” 沈砚递给店员十三块钱,心都在滴血,一下子就用掉了將近五分之一的存款。 这四袋奶粉,要是紧著两个小傢伙吃的话,估计只能吃十天。 不过沈白芨现在是能吃饭了,可以省点奶粉,但也顶多半月。 半月十块钱,一月就要二十块钱,沈砚一月收入的一半了。 唉,养孩子真的好费钱啊!沈砚终於懂了前生的人为什么都不愿意生孩子了。 沈砚把奶粉饼乾放进背篓里。 这西南农村,干啥都是要背个背篓装东西的。 沈砚打开《收穫》扫了一眼,右上侧写著1982年第六期,总第三十八期。 第一篇文章是叶圣陶的《渝沪通信》。 看到文字,前生就是一个不知名作家的沈砚顿时来了兴趣,这篇文章沈砚虽然看过,但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几行。 但家里还有孩子等著呢,沈砚按耐住自己想看的心思,把杂誌也放进了背篓里。 买这本杂誌就是要《收穫》杂誌社的地址,然后顺便打发一下无聊的乡村时间。 走过肉摊时,沈砚停下脚来,脑子里突然响起白芨的哼哼声:“肉肉好吃,我喜欢吃肉肉。” 再加上许清寧第一次来家里照顾孩子,沈砚一咬牙,买了两斤瘦肉,又去了一块四毛钱。 家庭收入来到五十二块三毛钱了,看来写作的事情要抓紧了,不然存款用完,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 沈砚经过邮局时往里看了一眼,邮局异常简陋,仅有一个窗口,寄取都在那里,所以效率很低,窗口前排了一长串人。 然后沈砚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去,夏天的风吹在脸上,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路上经过人家户时,好些人喊他吃饭,他一一婉拒了。 看来他这个赤脚医生,在雪野乡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第4章 厨神驾到 沈砚的房子在村子的高处,位於一个半坡,左右都是四立三间加一个吊脚楼的格局,沈砚和沈墨各占一半。 房子本来只有一半,但后来因为沈砚长大了,沈墨就把另一头也建了出来,以便沈砚结婚使用。 为这个,沈墨现在还欠著两百多块的外债,沈砚要帮他还,沈墨死活不同意,说是这是他这个当哥的责任。 沈砚嘆了一口气,在这里,要还的恩情很多啊。 回到家时,许清寧正在切菜,锅里的饭已经蒸上了,热气正不断地冒出来。 许清寧在煮饭的时候,先给两个小傢伙熬了稀饭,加了一点猪油,两个小傢伙吃得饱饱的,此刻已经在床上睡觉了。 许清寧见沈砚还没回来,就自顾自地做菜了。 她手脚麻利,边管火边做菜还注意著房间里的小傢伙,竟然都游刃有余,不像沈砚那样手忙脚乱。 果真是个干活的一把好手啊。 沈砚走进被打扫乾净的屋子,吸了一口饭的香气,心情很畅快。 在饭雾笼罩中的许清寧,几缕头髮滑落,显得娇俏而又能干。 “不是说我回来做饭吗?” “他们睡著了,我没事……”许清寧的声音还是小小的,但是很清楚,也很好听,清清脆脆。 “你快休息,我来。今天我做饭给你们吃。”沈砚从许清寧手里拿过菜刀。 许清寧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去洗了手。 “背篓里有给他们买的奶粉,还给你们买了饼乾,你尝尝。” 许清寧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孩子了,才不吃零食。” 说著,许清寧就去把背篓里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到那本《收穫》,眼睛就亮了起来。 “姐夫,你还买《收穫》了啊?我们班主任经常看这个,说是里面的小说写得好,我和同学们偶尔也看,好看得很,那些人怎么能把小说写得这么好看的啊?” “你要是想看,你就拿去看吧。”沈砚已经把投稿地址记下来了。 许清寧羞赧一笑:“等你看完了我再看。”话是这么说,却站在那里,情不自禁地翻开了。 那个年月,没什么娱乐活动,看小说基本上是最大的消遣,而农村更是连可以阅读的东西都没有,许清寧又是个爱看书的。 沈砚没管许清寧,专心地做著菜。 许清寧没看多久,就恋恋不捨地把期刊放下,给沈砚烧火了。 灶孔里的火光映照在许清寧脸颊上,许清寧的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沈砚把二斤瘦肉全炒了,不仅他们吃,还要给大哥大嫂他们留一碗,沈天竹和沈杜衡馋肉很久了。 菜很简单,一个是青椒炒瘦肉。再切一点肉沫用来炒茄子,炒茄子其实很简单,这东西吃油,只要用油把裹了麵粉的茄子炸一下,味道自然就出来了。最后再煮个素瓜豆,用胡辣椒搞碟蘸水就可以了。 在沈砚操作的时候,许清寧眼睛都瞪圆了,以前不知道姐夫这么会做菜啊,而且他的做菜方法,又是哪里学的?自己怎么没看到过。 怎么瘦肉都要先醃製一下?茄子都要先裹麵粉炸一下呢?这样多浪费菜油和酱油啊。 不过,这样做真的会好吃吗? 许清寧向沈砚投去了一个怀疑的目光。 很快,沈砚就把菜做好了。 许清寧做的饭是两糙饭,米和玉米面一起蒸的,这是农村用来节约粮食的的常见手段。 饭菜刚端上桌子,那两个小傢伙就醒了,鼻子还真灵。 许清寧去把两个小傢伙弄了出来,沈白芨一个劲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肉肉,有肉肉。” 许清寧不由得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沈砚给大哥大嫂家端了一碗冒尖儿的辣椒炒肉,一斤的瘦肉,可以让侄子侄女解解馋了。 沈天冬一醒,就开始砸吧嘴,又要吃东西,这个小子,真是要吃穷老子啊。 沈砚让许清寧带著沈白芨先吃,他则用奶瓶给沈天冬泡了一罐奶,等水温合適后,给他吃时,他吃得双手乱舞,极其兴奋。 餵饱了沈天冬后,沈砚才坐到饭桌旁。 有了肉肉,对沈白芨奶粉就没什么兴趣了。 许清寧將肉末茄子碾碎,一口一口餵给沈白芨吃,沈白芨吃得眼睛都瞪大了,话都不说,一个劲儿吃著。 还嫌许清寧餵得不够快,拿著自己的小勺子往菜里戳。 许清寧疑惑,真这么好吃? 沈砚道:“我来餵白芨吧,你先吃饭。” 许清寧摇摇头:“没事。” 沈砚对著沈白芨说:“白芨我们自己吃饭饭好不好?” 沈白芨点头:“我自己吃饭饭。” 沈砚想把沈白芨抱过来,但沈白芨就是不愿意,非要在许清寧怀里。 奶声奶气地说:“要妈妈,要妈妈。” 沈砚:“……” 许清寧红著脸,不敢说话。 沈砚心想,我这姑娘真是会助攻啊,只是爸爸要让你失望了,爸爸不能太过於自私了。 沈白芨在许清寧怀里,自己用木勺子笨拙地戳著伴著肉沫的米饭吃,吃得歪七扭八,让人生笑。 这小姑娘好像知道人们喜欢看她搞怪一样,越笑就越搞怪,然后自己还乐呵了起来。 许清寧吃了一口沈砚做的饭菜。 青椒炒瘦肉,瘦肉竟然这么嫩,一点都不老,好吃极了。而肉末茄子更是滋味好极了,满口肉香茄子香,太下饭了。 其实也不是沈砚的厨艺多好,主要是沈砚捨得用油,那年月大家清汤寡水吃多了,这种做法不好吃才怪。 沈砚有办法生钱,所以就没在吃的上面太过於剋扣自己,虽然不敢顿顿吃肉,但用油还是没问题的。 许清寧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儘量不像个小馋鬼,但她吃了三碗饭的事实还是出卖了她。 她悄悄打了个饱嗝,看了看沈砚,沈砚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许清寧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刚吃完饭,就有病人来看病,沈砚出去,却见来的是个孩子。 沈砚认识,叫沈亮亮,一个村的,但不同组。 和他一个辈分,喊沈砚叫哥。 “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家隔壁的阿婆,她说她肚子疼得厉害,起不来,让你去一趟。” 沈砚回头给许清寧说了后,许清寧点了点头。 沈砚就背著药箱跟著沈亮亮出发了。 果然家里要有人看著孩子才行,不然这趟门是出不了的。 双河村有六个生產组,每个组都隔得有段距离。 经过大田时,沈砚突然看到在田丘中有个新坟,一个强烈的感觉瞬间抓住了沈砚的心。 就算他不知道,但也猜得到那个新坟是谁的呢。 大嫂说过,许清芳埋在大田自家的田里。 第5章 无处话淒凉 “那是……”沈砚指著那个新坟,嘴角忍不住哆嗦。 沈亮亮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想了想道:“二哥,那是二嫂的坟。” 他知道沈砚刚清醒,恐怕还不知道二嫂埋在这里。 沈砚顿时沉寂下来,半晌才道:“走吧。” 到了香树湾组,看了阿婆,沈砚也无能为力。 这个阿婆是慢性病了,一个月总要痛几次,这次沈砚一去看,发现病得更严重了,肚子鼓得像是个球,轻轻一按,就陷下去,弹不起来。 给开了一些药后沈砚就给阿婆的儿子说:“还是得去县里的医院瞧瞧,这病恐怕不小。” 阿婆的儿子愁眉苦脸,闷著不说话。 沈砚知道,都是没钱害的。 农村的人得了大病,那便是人间地狱,如果是孩子得病,家长砸锅卖铁还会去县里省里看看,要是老人得病,大部分都是等死的。 对此,沈砚没有任何办法。 又给阿婆输了一个液,让她稍微好受了些,直到下午时,沈砚才回去。 经过大田,沈砚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许清芳的坟墓前。 小小的一个坟墓,还是新土,沈砚有种无处话淒凉的悲哀。 所以只是站著,看著,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砚也不知道,自己和沈清芳到底算是故人呢,还是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最终,沈砚只是轻轻道:“孩子我会照顾好的,这点还请放心。” 在沈砚於许清芳坟前凝睇的时候,许清寧正好在远处看见了这一幕。 下午后,空气凉爽了不少,沈天竹和沈杜衡就抱著两个小傢伙出门了,许清寧不放心,跟了出来。 发现两个小傢伙出来后,变得更快乐,也就没有阻止,而是跟著他们隨意走著。 沈天竹道:“我们去接爸爸好不好?” 沈白芨就奶声奶气说:“接爸爸。”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沈砚孤零零地站在坟前。 在坟前的沈砚,身材高大,却有些单薄,无尽的绿意掩盖著他,让他显得是那么孤独与可怜。 沈杜衡轻声道:“二爸在看二妈的坟。” 沈天竹赶紧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別在许清寧面前说这些。 许清寧愣愣地看著这一幕,突然眼泪就像是决堤一样,汹涌滚出。 她没有哭出一点声音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吞咽,苦涩的泪水全部被她吸进了嘴里。 夏风轻轻吹著,像是在唱一曲輓歌。 那么一瞬间,许清寧好像一下子就懂了沈砚的孤独与无助,她第一次,对这个叫姐夫的男人,动了惻隱之心。 是有多大的伤痛,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对著坟说话啊! 是多深的思念,才会让一个人大白天来看死去的人啊! 许清寧別过头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 在沈砚看到他们之前,他们都默契地先走了。 就连读初一的沈杜衡也知道,不该让沈砚知道他们看到了他。 沈砚回到家后,许清寧已经做好晚饭了。 农村人吃晚饭都比较早,因为天黑后他们基本上就要睡觉了。 “姐夫你吃饭吧,我回家了。” “你不吃?” “嗯。”许清寧低著头:“我明天再来。” 许清寧不能让沈砚看到她肿肿的眼睛。 “干嘛不吃饭啊?吃完了我送你吧。” “不饿。”许清寧拿著东西就要走。 沈砚也不好拦,拿了一盒饼乾给她。 许清寧不接,沈砚的手就不收回来,许清寧没办法,只好接了,然后埋著头走了。 许清寧所在的许家庄不远,走路三十多分钟,许清寧在日落前能到家。 许清寧快步走著,脑子里却一直是沈砚孤零零站在姐姐坟前的模样,心里不禁为他难过起来,这次不是为姐姐,而是为姐夫。 要是復读后还是没结果,许清寧决定了,她会听爸妈的话,来姐夫家,帮他照顾两个孩子。 一时之间,许清寧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想考上大学呢,还是不想考上大学。 所以她心里很矛盾,她矛盾的点不在於姐夫这个人,姐夫这个人是很好的,也不是介意姐夫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也是很好的,而且还是姐姐的孩子。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一生,应该要为自己活一次。她不想像村里別的妇女那样,浑浑噩噩就过完了一生。 可是,姐夫需要自己,两个小傢伙也需要自己,也许死去的姐姐也很想这样吧……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许清寧抬头望了一眼云山之外的万丈斜阳,斜阳不响,她也不响。 看著许清寧走不见了,沈砚才回来吃饭。 从结婚后就和哥嫂分家了,现在也没必要再一锅吃饭了,沈砚把两个小傢伙餵饱后,收拾一番,就和沈墨坐在院子里乘凉。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嬉闹声在空气中不断飘远。 沈墨沉吟一下才说:“你端来的肉,都被他们两姐弟吃完了,说是吃得比过年还好。” 沈砚知道这是沈墨的开场白,他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沈墨又开口说:“但日子过的是细水长流,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还是要节省一点才行。” 沈砚点了点头。 孙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两兄弟,又去餵猪了。 沈砚心知肚明,这话大概是大嫂让大哥说的。 “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沈墨又闷坐了一阵,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砚无语,和这个便宜大哥真的没话题聊,他真是个沉默如山的男人啊。 前生的沈砚,其实挺话癆的,但是来到这里后,各种事情的確是把他搞沉默了,而且作为一个才丧妻的鰥夫,话太多也不好。 又是一番折腾,才把两个小傢伙哄睡,沈砚又坐在了油灯下奋笔疾书。 耳边传来蚊帐內孩子们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窗外是飘渺的蛙鸣,萤火虫在窗间闪烁,还有几只飞了进来。 够美的! 当然可恨的蚊子也让沈砚吃尽了苦头,他最后乾脆把脚泡在水桶里,还穿著长袖衣服写作。 但还是感觉痒得很,蚊子真是无孔不入,担心吵醒两个小傢伙,沈砚连大声拍打蚊子也不敢。 做爹真的是个累活啊! 不过今晚成果非凡,沈砚一口气就写了六千多字,手都写酸写麻了。 按照这样的进度,最多一个月,就能把十三万两千字的《活著》写完。 1980年后的稿费是每千字3-10元,《活著》质量这么高,稿费取个中,也能拿到660元的稿费,而且1980年已经恢復了印数稿酬,按照万册计算,即每印一万册,作者就能拿到一定比例的稿费。 所以,只要这本书能顺利刊出,沈砚的燃眉之急就能解决。 给孩子买奶粉,帮大哥还钱,给许清寧一笔生活费…… 生活除了沉重的一面,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第6章 情敌相见 第二天,许清寧又来了。 许清寧来照看孩子,主要是让沈砚能空出身来给病人看病。 爸妈说了,你姐夫要是不能给人看病,那两个小傢伙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许清寧为了两个小傢伙有吃的,在復读之前决定每天都来帮姐夫照看孩子。 这次许清寧把自己的课本也带来了,在照看孩子的时候也看看书。 偶尔有人来看病,沈砚快速就解决了。 两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两个人就都很从容了。 孩子在院子里的竹蓆上玩,许清寧也坐在竹蓆上看书,沈砚就在一旁看《收穫》,他其实很想写作的,但又不想让许清寧看到,毕竟这事,对於许清寧来说太过於匪夷所思了。 一个农村的赤脚医生竟然写小说?虽然原身也喝过两天墨水,但还是不至於如此吧。 所以沈砚也不想让她疑惑,等自己写出来再说吧,有作品就有说服力了。不然被许清寧看到活著两个字,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短见的想法呢。 两人看著孩子,看著自己手里的书,时间悄然划过,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砚这种赤脚医生,弊端就是走不开,不能说去地里种种庄稼,也不能说去修修沟渠赚点下力钱,始终要守著药房,等著病人来看病,是农村和老师一样少有的需要坐班的职业。 许清寧在苦读著手里的英语书,1983年以后,国家就把英语列入高考科目了,所以学生们都在苦学英语。 而西南地区教育向来落后,英语老师奇缺,好的英语老师更是奇缺,许清寧的英语老师,一言难尽,自然,学生们的英语就都有点惨不忍睹。 许清寧算是有语言天赋的,但也学得磕磕巴巴,因为只能自己埋头苦学,始终有点影响效果。 沈砚在旁看到,虽然有心想辅导一下她的英语,但自己一个赤脚医生,突然说出一口流利的英格利希,还不把许清寧疑惑死啊。 再传出去,估计还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在农村潜藏起来的特务。所以沈砚只能装作不懂,並向许清寧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以后有机会再看看吧。 许清寧把手中的英语书放下,眼巴巴地看著沈砚手里的《收穫》。 沈砚很灵敏捕捉到了许清寧的眼神。 “你想看会小说?” 许清寧慌张地摇了摇头。 “我正好看累了,你也看看吧,老是看英文,也乏得慌。” 说著沈砚把《收穫》递给许清寧。 许清寧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害羞得满脸緋红。 沈砚逗弄了一下孩子,许清寧则很快看得沉迷了进去。 沈砚也不打扰她,自己拿著许清寧的英文书看了起来,那时候少有文字,拿个说明书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1983年的英文真是很简单啊,高三难度顶多只有前生高一水平。 不过对於这些初学英文的学生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 半晌后,在沈砚看得入迷的时候,许清寧已不知何时放下了书,诧异地盯著沈砚。 什么?姐夫竟然在看英语书?还看得这么认真?他懂英文?不懂英文的话怎么会看得这么投入? 无数的念头钻入她的脑子里,许清寧歪著头,嘴巴微微张开,洁白整齐的贝齿露出来,一个极其標准的吃惊表情。 “姐夫,你看得懂英语?”许清寧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沈砚回过神来,把英语课本放下。 “读卫校时学过一点,只认识几个单词,看不太懂。” “那你刚才怎么看得这么认真?” “有吗?没有吧!”沈砚露出一个敷衍微笑。 “有!”许清寧一脸认真。 “我就懂什么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沈砚像是说顺口溜一样,把许清寧噗嗤一声搞笑了。 笑起来的许清寧真的很好看。 沈砚不敢多看,而是找理由逃开:“我去做饭了,你看著孩子们。” “我去吧。” “你就在此地坐著不动……”沈砚还想说什么,但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恶趣味。 许清寧心想,这个姐夫有点怪唉。 沈砚做好了饭,一起吃了,由於没有昨天那么豪气,今天的菜一般了很多,不过也还不错,许清寧不是挑食的人,也吃了两碗饭。 现在两个小傢伙一人一天喝三罐奶,奶粉的滋味比米糊好吃多了,小傢伙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吃好吃的。所以一看到许清寧冲奶粉,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沈砚本来想让沈白芨少喝一点,沈天冬多喝一点的,但看到沈白芨可怜巴巴地喊“爸爸,喝奶奶”时,沈砚就不管了,砸锅卖铁也要宠这个女儿。 午后,许清寧带著两个小傢伙午睡,她坐在床边,一手轻拍著小傢伙们的屁股,一手拿著《收穫》,借著天光看书。 光照著她的脸颊,她的脸像是笼罩著一层圣光,丝缕头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清晰可见,美得惊人。 沈砚只是经过门口时往里看了一眼,就感觉心跳都停了。 “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沈砚赶紧走开。 这许清寧美得也太不正常了,太妖孽了。前生沈砚也见过很多美女,但没一个赶得上许清寧的。 不多久,又有人来叫他去看病,沈砚背著药箱便出发了。 等回来后,远远就听到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喊:“清寧,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把握啊,不能因为父母的封建思想就害了自己一辈子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许清寧的声音清脆好听。 “我在来的路上可听说了,你来你姐夫这里,是给你姐的孩子当后妈的。”那个男声充满了悲愤。 “谁说的?”许清寧的声音有点恼怒。 “沈明说的啊,我一听到就赶来了,我要救你出水火。” “……”许清寧低声说:“就算这样,那也不关你的事。” “我是为你好啊,你今年復读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你不为我,也为一下自己的未来嘛。” “反正我的事,都不关你的事。”许清寧的声音冷冷的:“你不要在这里了。” “我走了五六十里路,你连水都不让我喝口就赶我走?” “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当后妈。” 沈砚听这个人越说越怪,便咳了几声。张恆立即回头,他知道是许清寧的姐夫回来了。 他倒要看看,一个死了老婆,还有了两个孩子的赤脚医生有什么本事娶许清寧。 就凭他一把年纪,就凭他没读过书没文化? 第7章 俘获了她的胃 张恆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一个中年憔悴满身脏污男人的模样了,想到这里他就是一肚子气,忍不住想疯狂嘲讽了。 但是他刚回头,却看到一个比他高一头,比他帅一百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斜挎著药箱,白色衬衣鼓满了风,浓密的头髮三七分,像是电影明星走到了现实中来,浑身都发著光。 突然,张恆就气短了,这傢伙怎么长得这么好?好到让人嫉妒。 比电影里的白面小生都好看。 不过还好,这傢伙没文化,这点他铁定输给自己。 可是,他的样子让人好有压力啊! 在这么思忖的张恆一时之间忘了开口嘲讽。 “清寧,你同学来了啊?”沈砚开口问道。 许清寧脸上飞红,“是高中同学,张恆。” “同学来了,请到屋里坐吧。” “干嘛让他进屋里坐?”许清寧气鼓鼓的,背转身子去。 沈砚立时就明白了。 这张恆对许清寧有意,但许清寧对他完全无心,而张恆听同学说许清寧要给人当后妈,就匆匆赶来劝阻。 估计在他心里,许清寧是被强迫的,他还觉得自己是来解救公主的王子呢,没想到一来就被许清寧这个冰山美人浇了一盆冷水。 “过来坐吧。”沈砚拉出一条凳子,然后又用碗给张恆装了一碗水。 “天热,喝口水。” 张恆本不想给沈砚好脸色,但是实在太渴了,哼了一声接过碗,几口喝乾了。 “所以你是来英雄救美的?”沈砚玩味地问道。 许清寧失神地看了一眼沈砚,却没说话。 张恆梗著脖子说:“是。” “所以谁是恶龙?”沈砚嘴角含笑,盯著张恆。 张恆很想说是你,但和沈砚比,自己怎么都更像是恶龙一点,所以没好意思说出口。 “是封建糟粕。”张恆想了一下说道。 “回答得好,封建糟粕的確害人。” 张恆以为沈砚夸他呢,不想沈砚语气一变:“可是,没有任何调查,就红口白牙污衊別人的清白,给人戴帽子,不是更害人吗?” 沈砚的话一出,本来志得意满,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张恆顿时哑巴了。 他的確是只听到沈明隨口一说,也没有求证,就气呼呼地来兴师问罪了。 许清寧眼睛一亮,她没料到姐夫竟然这么会说话。 “清寧只是来照顾她的外甥外甥女而已,就被人这么恶意揣测,这样恶意揣测他人的人,是不是恶龙?” 沈砚说完,又带著微笑看著张恆。 张恆汗如浆出,怎么自己从救美的英雄变成恶龙了? 沈砚看了一眼许清寧,觉得该把有些话说明白了。 “清寧的未来,是光明无限的,不会被我遮挡,当然也不会被你遮挡。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沈砚一眼就看出许清寧对张恆毫无兴趣,而且很反感张恆的纠缠,所以替许清寧敲打了一下张恆,免得他盲目自信,继续纠缠许清寧,影响她的学习。 许清寧向沈砚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高中的確有很多男生喜欢她,但都是暗恋居多,明目张胆对许清寧发动攻势的张恆就是其中的几个之一,这让许清寧烦不胜烦。 对这些高中同学,她是一个有点点好感的都没有,她的心思,全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改变命运。 用前生的话来说,许清寧就是还属於没有情竇初开的那种人,爱情是什么,她根本就不懂,也没有想过。或许也可以说,目前还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有这方面的想法。 听到沈砚的话,张恆茫然无措起来,转头看向了许清寧,想在许清寧那里得到一点支持。 但他很快在许清寧脸上看出来,沈砚说的是真的了,许清寧的確对他没有兴趣。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他总觉得他再努力一点,就能打动许清寧的心,可是从高一到高三,许清寧还是那样冷冰冰的。 一时之间,张恆有点动摇了。 “对不起清寧,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凭沈明的一面之辞冤枉你了,请你原谅我。” 这时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声,许清寧赶紧进了房间,哄小傢伙们去了。 沈砚看向张恆:“留下来吃饭吗?” 张恆摇了摇头,“不吃了。” 沈砚心想:“这么脆弱就想追许清寧,真是不够努力啊。” 张恆走后,许清寧才抱著两个小傢伙出来。 “他走啦?” “喊他留下来吃饭他不吃啊。” 许清寧鬆了一口气,却语带责怪地说:“你留他吃饭干啥啊?” “別人这么远来救你,我总要表示表示嘛。” “才不要他救……”许清寧赶紧截住话茬,脸又红了。 唉,这个许清寧,不是冰山美人吗?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沈砚用长辈的语气道:“既然要復读,就好好学习,谈恋爱什么的,大学后再考虑吧,大学的男生质量更高。” 许清寧歪著头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说大学的男生质量更高,为什么?” “因为国家帮你挑选过了啊。” ……许清寧轻轻哼了一声:“我大学也不谈。” 许清寧突然感觉心里有一丝丝失落。 沈砚笑著没说话,许清寧抱著两个小傢伙去別的地方玩了。 沈砚又去做晚饭了,他决定今天要让许清寧吃了晚饭后再回去。 今晚的晚餐,有一尾二斤重的鲤鱼。 这是沈砚今天出去给病人看病时拿的诊金,那户人家没有钱,但养了稻鱼,就问能不能拿鱼来抵诊金。 沈砚同意了。 在沈砚处理鱼的时候,沈白芨在旁边蹲著,嘴里喊:“鱼摆摆。” 沈砚轻轻颳了她的鼻子一下:“要不要吃鱼摆摆?” “要吃,鱼摆摆好吃。”沈白芨奶声奶气。 许清寧抱著沈天冬在一边看,沈天冬也想喊,但喊不明白,在那里呜呜地吼。 许清寧笑顏如,一个字一个字教沈天冬说话。 “鱼,fish!” 沈白芨抱著许清寧的小腿,跟著她念:“鱼,飞飞……”却一直飞不出来。 许清寧又笑了起来,蹲下来,又一遍遍教沈白芨。 沈砚心想,从两个小傢伙的角度,许清寧当他们妈妈的话,真的蛮好的。 而且自己是穿越来的人啊,前生虽然年纪大点,但也是未婚未育的未婚男啊,和许清寧结婚的话也算是头婚,自己是不是要自私一点呢? 沈砚笑笑,摇了摇头。 许清寧眼尖,立马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 “笑了。”许清寧低头问沈白芨:“白芨,你爸爸笑了没有?” “笑,笑!”沈白芨脸上带著水,笑声清脆。 第8章 送豆腐 沈砚一鱼两吃,小心把鱼肉剔下来,做鱼羹,给孩子吃。 鱼骨就用猪油煎一下后熬汤,汤熬得又白又浓,由於汤里没有乾货,沈砚就在汤里加了酸菜、土豆片、小瓜等,再油炸几截干辣椒和一把椒,油气十足地浇在了上面,最后再用撒盐哥的手势,撒了一把葱,做成了素菜为主的酸菜鱼。 沈砚的操作把许清寧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年月谁这么做菜啊,多浪费油啊,这么做菜还不被骂死。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有钱人家,也没有这种做菜的心思。 姐夫,真的有点怪。 不过许清寧的肚子没有掩饰对这些菜的垂涎,已经咕咕叫了好几次了。 果然,吃饭时,许清寧大大的眼睛又瞪圆了。 太好吃了,好吃到让人有惊艷之感,特別是那道酸菜鱼,麻辣酸鲜,吃土豆片、小瓜都有吃肉的感觉。 沈砚心道:“欢迎尝试素菜版的太二酸菜鱼。” 太二酸菜鱼的做法,沈砚是在抖音上学会的,前生做过几次,味道都不错。 写文字的人嘛,爱好美食是天性,会做一手好菜也很正常。 像是汪曾祺这些人,既是名作家,也是庖厨高手。 用前生的做法对付1983年的人,那就是降维打击,他们常年青菜萝卜,口味极其灵敏,只要好吃一点点,对他们而言就是珍饈。 许清寧不好意思地又吃了三碗饭,悄悄打了个饱嗝。 沈白芨也喜欢吃鱼汤淘的米饭,小小的她,也吃了小半碗。 別看她小小年纪,却已经能吃辣了。 沈天冬嘛,吃鱼羹吃得像个土匪,直接用手去抓来塞嘴里。 沈砚万分细心地把所有鱼刺挑出,所以不必担心鱼刺的问题。 所有的菜都被吃得一乾二净,许清寧虽然嘴巴不说,但却用实际行动认可了沈砚的厨艺。 沈砚很满足,小小露了一手,就得到了这样的捧场,承让承让。 如此过了七八日,许清寧天天来帮沈砚带孩子和温习功课。沈砚则用尽心思做好吃的款待她,搞得许清寧这几天一起床就期待去姐夫家了。 就连爸妈做好了饭喊她吃,她都说不饿,然后跑到沈砚家大吃特吃。 不过那年月的饭菜没什么油水,加上许清寧基因好,所以怎么餵都餵不胖,仍旧是那么苗条那么好看。 青溪河的沟渠修建终於完工了,又遇著周末,一家好不容易都在家,大嫂就开始磨豆腐改善一下生活。 农村磨豆腐吃,那可不常见,一般是家里有喜事以及有重要客人来才会如此。 今天有沈天竹姐弟带两个小傢伙,许清寧就没有来。 饭桌上,沈墨说他要去隔壁镇修马路,一天有三块钱的工钱。 沈砚心里有些难受,大哥这么拼,除了要养两个孩子外,还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拿到稿费后,沈砚决定先把那笔帐还了,不管怎么说,那笔帐都是为了原身欠的,那和自己欠的有什么区別呢? “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一早。”沈墨对一天三块的工钱很憧憬,在青溪河修沟渠,他才两块五毛一天,大嫂才一块五毛一天。 虽说要一个多月不能回来,但是回来的话,兜里可是能揣五六十块钱的。 沈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吃完饭,孙云捡了两块豆腐,让沈砚给许文和他们带去。 沈砚也没有推辞,接过了豆腐,还把两个小傢伙交託给大嫂照顾,大嫂做事心细,让人放心。 “孩子我帮你看著,去了那里,不著急回来,多和亲爷亲娘说说话。”孙云话锋一转:“今晚八点乡上放《牧马人》,你带清寧去看看嘛。” “……” 沈砚顿时明白了大嫂做豆腐的目的,这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啊。 那时候,隔一段时间,就有电影下乡,这可是个大事,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去看,早早的,放电影的场地就是人山人海。 沈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又写了三千字的小说,才提著两块豆腐向许家庄走去。 午后的太阳毒得厉害,掛在半空,晒得人发飘。 经过一片稻田时,一阵激烈的吵架声传入了沈砚的耳朵里。 “谁让你扒我家田了?” “三哥,我不是扒你家田,今天放水轮到我的股子了,我家田在你家田后面,水要从你家田过,就借了个道。” “借个道?那我家田里的水怎么少了那么多?你要过水我没意见,但我家田里的水要和昨晚的水位一样高才行。” “三哥,晒了大半天了,你家水位低了不是很正常吗?我家只能放三个小时的水,把你家的水位补上来后,我家田里一滴水都没有。” “呵呵,那关我什么事?谁让你家田在我家田后面。” “你欺负人是吧?” “欺负你咋了?有种別从我家田里过水。” …… 两人越说越急,最后竟然动起了手来,两个庄稼汉在水田里打得一身泥,也没有一个人去劝,全在一旁看热闹。 现在天干,稻子又正是缺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抢水灌田,村里给每家每户安排了灌田的轮次,但有些过於边角的田,因为要从別人家田里过,就很吃亏,为此,年年都有吵架打架的事情发生。 有一年,天干得狠,有两个村甚至为了抢水源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还打死了人。 有些人不想和人抢,就专门选晚上的轮次,深更半夜,人人都睡觉时,他就来守著放水,往往天一亮,自家田里的水就满了。 不过隨著天越来越干,晚上抢水的人也多了。 往年,沈砚还和沈墨经常去守夜放水呢。 沈砚父母留下的田地,本来是两兄弟各分一半的,但许清芳死了后,这些田地庄稼都是哥嫂在管。沈砚清醒后,乾脆就把田地庄稼都给了哥嫂,反正他一没时间精力,二也没有必要。 那年月刚刚包產到户,很多荒都还没来得及开,所以田地並不多。哥嫂一家四口靠那点田地很难吃饱,所以沈墨才想尽办法去做工挣钱。 哥嫂一开始不同意,但沈砚说,今年庄稼出了后给我一半就行,以后你们就看著给我一点粮食好了。 哥嫂知道沈砚的情况,又要当医生,又要照看两个孩子,哪里还能种地种田啊。所以也就接了过去,说是沈砚什么时候想拿回去了就直接拿过去就好。 沈砚只留下了屋子后的三分菜地,自己种种菜吃。 水田的位置不好不坏,有要借道的,也有別人借道的,比那些全要借道的人家好不少。 根据原身的记忆,沈砚知道,这两个是亲兄弟。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沈砚自然没有介入,沈砚可是穿了才洗好的白色的確良衬衣,要是因为劝架搞了一身泥,那可不划算。 而且他们兄弟打不出输贏,怎么分水? 打贏的人,贏了面子输了实利,打输的人得了实利没了面子,也算是解决这个爭端的办法之一。 重生一世的经验告诉沈砚,有些事,你是管不了的,只能听之任之。 第9章 你爸被打了 许家庄的村口有棵上百年的桂树。 不少人正在桂树下乘凉閒话。 “可惜了清寧哦,那么好的一个闺女,就要去给人当后妈了。” “谁说不是,清寧这样的,嫁到城里去都行,不知道桂珍怎么想的?” “两个小娃呢,清寧不去,找別的后妈,文和和桂珍能放心?” “这姓沈的,什么狗屎运?竟然把两姐妹都娶到手了。”坐在一个少妇旁边的青年撇撇嘴道。 “他家不就是看中姓沈的是个在家就能把钱挣了的医生吗?一个赤脚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另一个坐在少妇旁边的青年给出了回应。 “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们就嘴下留德吧。”少妇风情一笑。 “是,嫂子教训得对。”两个青年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 就在一群人七嘴八舌聊许家和姓沈的时,那个姓沈的恰好就提著豆腐和一壶酒慢悠悠地走来了。 沈砚在路过的秦家打了五斤酒,秦家的高粱酒,在雪野乡是颇为出名的。 见到沈砚过来,他们一时之间都住了嘴。 这段时间,沈砚都是他们最为热衷的话题人物。 一是沈砚刚死了老婆,二是沈砚要討小姨妹当新的老婆。 不用说,这太有成为八卦话题的资格了。 “哟,姑爷来了?” “还提了豆腐打了酒啊?” “姑爷,要娶那么美的小姨妹,这点东西不像话啊,快回去杀头猪来。” 一些人阴阳怪气地衝著沈砚说著不著调的话。 沈砚对著那个让回去杀头猪的年轻人道:“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呢,赶紧去方田那里看看你爸吧,他现在正被你三伯按在田里揍呢。” 听到此话,那个年轻人脸色涨红,赶紧跑去,有些好事者,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 许清寧家在村子的那一头,沈砚穿过村子,终於到了一个乾净整洁的吊脚楼。 正是许清寧家。 沈砚刚进院子,许清寧家养的阿黄就跑出来迎接了,在沈砚旁边一个劲儿地摇著尾巴,不断蹭著沈砚的裤腿。 沈砚拍了拍狗头。 梁桂珍走出来道:“沈砚来了?” “妈,我来了,大嫂磨了豆腐,让给你们送两块来。” 梁桂珍接过,看了看酒,“又给他买啥酒啊。” 沈砚笑笑没说。 “爸呢?” “在粮库呢、快回来了。” 这时许清寧跑了出来,穿著蓝色裙子,头髮下半部分是鬆散的辫子,十分的青春靚丽。 见到沈砚,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比她去沈砚家还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姐夫。” “嗯。” 梁桂珍快速扫了一眼两个人,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抹了抹眼睛说:“进屋里坐吧,我去做饭。” “妈,我来做吧,你都累一天了。” 许清寧赶紧表示赞同:“妈,让姐夫做饭吧,他做的菜可好吃了。” 梁桂珍:“?” “好好,我也尝尝你姐夫做的菜。”梁桂珍转头对沈砚道:“她呀,这段时间都一个劲儿夸你做菜好吃。” 许清寧急得直跺脚:“妈,你瞎说什么呢?” 不知不觉,许清寧又脸红了,又红又烫。 沈砚心里有点小得意,但脸上还是一脸平静。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军。 沈砚觉得自己现在绝对可以拜上將军。 梁桂珍道:“你姐夫做饭,你也別閒著,帮你姐夫打打下手吧。” 沈砚本以为许清寧会拒绝,没想到许清寧一口答应。 她很想知道,沈砚会怎么做豆腐。 许清寧家的厨房异常乾净整洁,梁桂珍是个爱乾净的人。 锅里的饭已经快熟了,锅底,还煮有南瓜和四季豆。 饭香味和南瓜四季豆的清香瀰漫了厨房,沈砚和许清寧在厨房忙碌起来。 沈砚做了一个改良版的麻婆豆腐,来自於某个叫王刚的厨师博主,此时沈砚正复製著这位王大厨的手法,很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麻婆豆腐就做好了。 许清寧看著这道菜的色泽,就知道味道不错,只是看著被挖了一个大坑的猪油罈子,悄无声息找了一下平。 姐夫做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油太费佐料了。 菜还在做时,许文和回来了,见到沈砚在厨房忙碌,对梁桂珍道:“怎么能让沈砚做饭呢?” 梁桂珍回呛:“你现在回来了,你去做吧。” 许文和梗了一下,凑过去看了一眼,直接下手拈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许清寧连忙去打许文和的手,许文和討饶说:“就吃一块。” 许文和刚吃进去,表情愣住了。 “怎么了?不好吃?”许清寧有些紧张地问。 “不,不是,是太好吃了,怎么和你妈做的豆腐味道不一样?”说著,许文和就对外面的梁桂珍喊:“你来尝尝沈砚做的豆腐,怎么比你做的好吃那么多。” 梁桂珍笑笑,没说话。她一听锅里的动静,就知道沈砚下了重油,重油煎豆腐,不好吃才怪。 但她不能这样做菜,不然年底一家就只能清水煮菜了。 一桌菜被端上了桌子,沈砚螺螄壳里做道场,愣是拿有限的食材,做了好几个菜。 许清寧有些期待爸妈的反应,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她打下手了啊,而且也能验证她之前说的话並没有夸大其词。 许文和每道菜都吃了一口,吃一口就赞一声:“沈砚的厨艺越髮长进了,吃著有味,你妈做的菜太清汤寡水的。” 梁桂珍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砚给许文和倒了一杯酒,许文和问:“你也来一杯吧。” “那我就陪爸喝一点。”前生的沈砚颇有些喝酒的技巧,加上原身这具年轻身体,酒量直接加倍。 “你別把沈砚喝醉了。”梁桂珍劝阻。 “男的哪里那么容易醉?” “妈、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喝了一杯后,许文和脸红了,感觉有点上头。 许文和酒量一般,就是贪爱这一口。 许文和看到沈砚一脸淡然,有点疑惑,这小子的酒量啥时候这么好的。 那一杯有二两了吧!我都上头了,他还像没事人一样。 以前他不是半杯的量吗? 一时之间,许文和有点尷尬。 “爸,我再陪你喝点?” “不了,吃完饭还有事。”许文和扯了一个谎。 喝了酒后许的文和话就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粮库的事来。 第10章 最佳助力 “去年包產到户后,好几年没满过的粮库,一年就满了,大家的热情高啊,包產到户真是好政策。” 沈砚点头道:“虽然眼下还很辛苦,但长远来看,总会有希望的,不是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许文和道:“沈砚,你是读过书的,你说国家未来是怎么个走向呢?今天和老张聊天,他还说以后怕又变天呢。” “我就读了两年卫校,哪里算读书的。”沈砚推脱。 “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怕什么嘛。”许文和只以为沈砚怕被人听了去扣帽子。 毕竟那时候因言获罪的人可不少。 面对许文和的话,沈砚无法拒绝,毕竟原身以前喝了酒后,就喜欢和这个老丈人討论国是,要是现在不说了,反而显得奇怪。 “我感觉吧,国家这次的决心挺大的,都改革开放了,也包產到户了,不可能走回头路了,国家会更开放,人民的选择会更多。”沈砚只能说到这里,只能说得很笼统。 沈砚的语调异常篤定,许清寧抬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沈砚:“姐夫,你怎么这么肯定的?我的老师同学们都担心政策会反覆呢。” “感觉而已。”沈砚笑了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许清寧一眼就知道,姐夫没把话说完。 几人又说了几句,梁桂珍才说:“清寧的爷爷奶奶在城里住不习惯,闹著要回来呢。” “回来就回来嘛。”许文和说:“他们在土里刨了一辈子,在城里不得劲儿是正常的。” “大哥他们一家都在上班,让你去接回来呢。” 许文和点头说:“过两天我就去县城一趟。” 根据原身的记忆,沈砚知道,许清寧的爷爷奶奶都在世,现在去了城里的大伯家。 大伯是县城里教育局的副局长,一家人都吃公家饭,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大的男孩叫许清华,现在在给县运输公司开货车,小的男孩叫许清均,在外省当兵,女孩叫许清淑,今年读高三,比许清寧小一岁。 大伯一家对许清寧一家是又提携又有点看不起。尤其是许清寧的伯娘,尖酸刻薄得很,原身没少受到她的pua。 不过许清寧一家对大伯家很感激,因为许文和粮库管理员的差事就是大伯许文民给他谋的。 和许家情况有点类似,原身的爷爷也还在世,但是自从原身的父母过世后,爷爷就被在xj当兵工作的二叔接去了,十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原身和沈墨也没能力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爷爷,只是隔几年才通一封书信。 下午五点时,邻居女孩许芳来找许清寧去看电影,两人是髮小,也是高中同学,现在也准备一起復读。 许芳还带著他的弟弟,一个叫许强的初中生。 “走呀,清寧,去乡上看电影去。”许芳一把挽住许清寧的胳膊,然后向沈砚投去一个戒备的眼神。 她有点討厌沈砚,就因为他,自己的好姐妹差点中断学业,嫁给他当孩子后妈了。儘管许清寧告诉她,正因为姐夫的支持,她才能继续读书,但许芳心里还是有根刺。 沈砚对这种小女孩的心思看一眼就明白了,根本没有说什么。 许清寧赶紧点头道:“好呀,我们去吧,听说是新电影呢,去年才拍的《牧马人》。” 梁桂珍说:“不准去,大晚上那么多人,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安全。” 许芳说:“二婶,还有许强呢,他是男生。” 梁桂珍都没看一眼许强:“他一个孩子,能顶什么用?” 正在和阿黄玩的许强:“???” “妈,没事的,我们会注意的。” “你们不懂,看电影乱糟糟的,哪次没有小流氓搞乱,趁机占女孩子便宜的事情?” “我们以前就没有遇到。” “那是我们都在,这次你们两个去,我不放心,许芳,你爸妈同意你去了?” 许芳耷拉著头,她是带著弟弟偷跑出来的。 “那二叔,二婶,你们陪我们去嘛,我们想去看。我爸妈今晚要去田里看水。” 许清寧也眼巴巴盯著梁桂珍:“妈,你和爸也跟我们去吧。” “没空,我和你爸也要去看水。” 许文和走过来说:“我家今晚没有放水的股子啊。而且我也想去看电影,听说不错呢。” 梁桂珍剜了许文和一眼:“没有股子就不放水啦?就不想办法啦?你想家里的稻子都乾死?” 许文和被这一顿突然而来的抢白搞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梁桂珍。 梁桂珍说:“也不是不让你们去看电影,只是没个大人陪你们,我不放心。” 沈砚无语,这岳母很明显是在点自己啊。 沈砚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出很可能是孙云和梁桂珍串通好的,就是拾掇自己和许清寧的。 果然此话一出,许清寧和许芳都看向了沈砚。 “妈,姐夫是大人,陪我们去的话,行吗?” “你姐夫当然行。” 许文和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就没再吭声了。 他们两夫妻还是希望许清寧和沈砚能结合的,一来是有两个孩子要人照看,二是沈砚对大女儿的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整个雪野乡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对老婆好的人。 他们夫妻都知道,沈砚要人才有人才,要善良有善良,要能力也有能力,虽然结过婚有孩子,但也比雪野乡的那些后生强好多倍。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夫妻不忍心那两个小傢伙受苦。 要是许清寧能自然而然接受她姐夫,这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梁桂珍的肯定回答。 许清寧:“姐夫?” 许芳:“姐…姐夫?” 沈砚这时却拿捏了起来,既然岳母在演戏,自己未免不能加点戏。 “不行啊,晚上回去还要看孩子呢。” “周末呢,天竹和杜衡在家能照看的。”许清寧眼睛越发热切。 毕竟现在只有沈砚点头她们才能去看电影。 “真这么想去看电影?” “想!”二人异口同声。 沈砚一副为难表情。 “姐夫,你陪我们去嘛。”许清寧委屈巴巴地恳求。 “那好吧。”沈砚心软,答应了,並没有再多加戏,再加就成戏霸了。 “妈,我陪她们去行么?” “你办事稳妥,你陪他们去的话,当然行。” 许清寧和许芳都向沈砚投去感激的目光。 “既然要去看电影,现在就赶紧去,再晚估计没位置了。” 梁桂珍一反常態,竟然开始催促了。 沈砚拿了手电筒,梁桂珍又给他们准备了十几个煮熟的洋芋,三人才走出家门,往乡上走去。 果然,去乡上的路上,已经不少人了,全是去看电影的。 那年月,乡里隔一两个月就会放一次电影,十里八乡的人都去看,那人山人海啊,能嚇死人。 梁桂珍的担忧不无道理,真有地痞小流氓趁机揩漂亮女孩子的油的。 沈砚身材高大,做护使者完全够格。 第11章 舔狗王建国 一路上,许清寧和许芳都在小声蛐蛐。 许清寧偶尔回头看一眼沈砚,然后又回过头去聊天了。 许强是个害羞的男孩,落在沈砚身后几步,对沈砚的问题有一答一,从不多话。 沈砚只好一个人走著路。 突然,一个胖乎乎的男生向著沈砚跑了过来。 “砚哥,砚哥。” 沈砚一看,竟然是当初在卫校的同学,王建国。 当初从卫校毕业后,两人就都回了雪野乡。 沈砚是双河村的村医,王建国是上湾村的村医。 这一个月,王建国去了市里学习,现在才回来。 沈砚刚出事时,王建国回来看了他一次,还帮忙处理了许清芳的丧事。 这些都是从大哥大嫂口里知道的。 王建国和原身是好同学,也有点知己的感觉,毕竟在雪野乡,他们两个是最能说得上话的。 以前还隔三差五聚聚会,聊聊天。 王建国跑上来,气喘吁吁的,他长得胖,跑几步就喘。 “也去看电影?” “嗯。” 王建国见过许清寧,所以点了个头就算打了招呼。 “砚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建国一脸担忧。 “没事了。” “嫂子的事,你节哀。” “没事。”沈砚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是重生过来的人,虽然有点原身的记忆,但都快过一个月,早就释怀了,不过他还是装作心情沉重的样子。 “你去市里学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学了一些急救知识,也学了一些中药的方子。到时我给你讲。” “好。” 王建国望著许清寧的背影,压低声音道:“砚哥,我都听说了,你岳父母都同意你小姨妹跟你了,你可別拒绝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沈砚无语。 “那你的婚事怎么了?听说你家里给你介绍了一个。” 王建国哭丧著脸:“吹了,她嫌弃我太能吃了,说是我把我的收入都吃没了。” 王建国能吃,沈砚是知道的,给人看病挣的那点钱,基本都被他吃完了。 “没事,这个不爱,下一个更乖。”沈砚敷衍地安慰一句。 王建国对沈砚的话有些懵逼不解,但他装作听懂了。 王建国和沈砚閒话著在市里学习的事情,沈砚听一句不听一句的。 他早就决定了,等能挣稿费后,就不当医生了。 一来,原身的那么一点医术,真是不够看的,要是出个医疗事故,那就麻烦了。 二来,他退出后,王建国的病人也会多一点,王建国也能有点余钱娶媳妇。 三来嘛,等许清寧上学后,他实在抽不出时间上门给人看病,要专心在家当奶爸以及写作呢。 放电影是在雪野中学的操场,那地方场地大,幕布一张,凳子一放,放映机一开,大伙就能看了。 沈砚他们到了后,雪野中学已经人山人海了,操场上的十来张凳子早就被坐满了。 他们虽然来得早,但是还不够早,眼前全是高高低低的脑袋。勉强可以通过缝隙看到幕布。 站著这个位置后就不敢动了,一动便会被人抢了位置,之后就只能在后面看人密密麻麻的后脑壳了。 在这些人中,沈砚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大家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王建国突然紧张起来,盯著一个地方不断地看,沈砚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扎著辫子的姑娘,长得倒是蛮清秀的,叫刘敏,现在正在板凳区和一个男青年磕著瓜子,有说有笑。 “和你吹了的那个对象?” 王建国点了点头,眼神闪躲,脸色痛苦。 郎有情,妾无意,沈砚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个姑娘转过头来,看到了王建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脸鄙夷,又回过头去了。 王建国痛苦地说:“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家。” 沈砚一把按住他:“就这样走了,更会被人看不起。” 王建国垂著头像是一只被霜打了之后的茄子。 许清寧刚一站在人群中,很快就吸引了眾多男青年的目光,他们有意无意地向许清寧瞅去。 许清寧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谁看她,她就狠狠地瞪回去,把那些男青年瞪得自卑地低下头去,和王建国一样。 面对美丽的人,长得丑的人难免会自卑羞惭。 “让让,让让。”一声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砚顿感身后一股衝力传来,回头一看,三个穿著军绿色仿军装的男青年正在往人群里硬挤。 “挤什么挤?自己来晚了就站后面去。” “你他妈敢囉嗦?揍你信不信?”为头的一个男青年恶狠狠说道。 那个开口阻止的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王建国低声道:“是乡长孔军的小儿子,孔权,雪野乡的民兵副队长。” 沈砚不置可否。 很快三个男青年就冲了进来,走进板凳区,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向著刘敏旁边的男青年走了过去。 “喂,这里禁止谈恋爱。” “什么?”男青年警惕地看著三个小流氓。 “说了,这里不能卿卿我我,你们这样成何体统?这里还有小孩子呢,教坏了他们怎么办?” “关你什么事?”刘敏出言后就微微躲在了男青年身后。 “关我什么事?我爸是乡长,我是民兵队长,我今天专门来管纪律的,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不能在这里谈恋爱,要谈就去没人的地方谈。” 男青年在刘敏面前,拿出了一副强硬的样子:“要是我不去的话,你能怎么样?” “呵呵,我们能怎么样?我就问你们,你们结婚了么?就在这里亲嘴?” “我们哪里亲嘴了?” “我们看到了,你们亲嘴了,亲得吧唧响。”另外两个小流氓起鬨。 旁边的人看戏一样,跟著笑了,还有人在人群中喊:“亲了,我们都看到了。” 王建国脸上更是痛苦,都侧过头不敢看了。 “你们污衊人。” “滚不滚,不滚就跟我们去民兵队一趟。” 三个小流氓开始推搡男青年,男青年一看寡不敌眾,拉起刘敏就要走了,刘敏一把甩开男青年的手:“要走你走,我不走,我四点就来占的位置,凭什么要让给他们。” “唉,你这是何苦?”男青年一脸尷尬,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一个小流氓开始抽刘敏屁股下面的条凳,刘敏死活抓住凳子。 然后孔权就挨著刘敏坐了下来,贴著刘敏的身子,抽著鼻子道:“不走,那就陪哥哥我看电影。” 刘敏委屈得眼眶泛红,男青年却还一个劲儿地说:“这是干嘛,这是干嘛?” 就在这时,王建国猛衝了出去,吼道:“孔权,我操尼玛。” 第12章 那我倒了啊 王建国一个箭步衝出,把孔权一脚从刘敏身边踹开。 孔权一个狗吃屎扑腾在地上。 其他两人慌忙扶起孔权。 “你他妈敢踹民兵。”孔权恶狠狠地问:“你想造反?” 左侧那个小流氓说:“他是王建国,上湾村的村医,和这个刘敏原来是对象,后来被刘敏踹了。” “呵呵,原来如此啊。別人都踹了你,我帮你抱打不平,你不感激我还来踹我,你恩將仇报是吧?”孔权气呼呼地站起身来。 王建国吼道:“你欺负人,我就要踹你。” “好好,那你我比划比划。我就不信我宰不掉你这头肥猪。” 旁边人一阵鬨笑。 孔权捏著拳头,就要衝王建国揍去。 王建国知道他犯了大错,一时嚇得手足无措。 孔权不仅是乡长的儿子,更主要他真的是民兵小队长,那时候和民兵对著干,和袭警差不多,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沈砚本不想多管閒事的,但是如此情况,他却不能坐视不理,一步踏出,挡在了孔权面前。 许清寧紧张得眼睛都瞪直了,大气都不敢喘。 孔权一拳打出,就被沈砚一把抓住手腕,孔权比沈砚矮了一个头,加上沈砚前生练过一段时间的拳击,反应速度很快,所以很轻鬆就抓住了孔权的手腕。 孔权抽不出来,又打不过去,一时气急。 “你又是谁,你又要干嘛?” 沈砚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我能有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王建国踹了你一脚你都没事?”沈砚的声音大了起来。 “老子刀山火海都趟过,被踹一脚能有什么事?”孔权十分恼怒,感觉被这人侮辱了。 好,你没事,那我就有事了,沈砚拉著孔权的手腕,让他的那一拳打在了自己身上。 一拳刚打上,沈砚就倒地了,然后痛苦地喊起来:“啊,你打在我心臟上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那年月的人谁见过这种讹诈招数啊,都是三十四年后才发明的狠毒招数。 所以沈砚一躺下去,儘管演技拉垮,但还是把旁边的人嚇了一大跳。 许清寧扑过去,紧张问道:“姐夫姐夫,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啊。” 许清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 她是真害怕孔权那一拳把沈砚打死了。 许芳也跑过去,对著孔权吼道:“他之前昏迷了半个月,才醒过来,你这一拳打过去,他肯定是不行了。” 一个小流氓一直在雪野乡生活,对这些情况了解得很清楚,此时也紧张地说道:“他是双河村的村医沈砚,真的昏迷了半个月,才醒几天。” 另一个小流氓慌张问道:“不会真把他打死了吧。” 孔权看著自己的手,惶恐地说:“我都没加力气,怎么可能打死他?” 可是沈砚在地上一脸痛苦,眼看著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了。 王建国疯了,冲向孔权。 “你打死了我兄弟,我要和你拼了。” 孔权嚇死了,屁滚尿流地边跑边喊:“不是我,不是我,我都没有用力气打他,是他自己身体不行,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很快,他就一阵烟一样消失了,两个小跟班也一溜烟跑了。 刘敏和那个男青年因为这事是他们引起的,怕担责任,早已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见这些人都走了后,沈砚才缓缓坐了起来,对著哭得梨带雨的许清寧小声道:“我是嚇他们的,没事。” 许清寧:“???” “真没事?” “我不这样做,这事就了不了,王建国一辈子可能都毁了。” 沈砚的话不是假话,根据他的记忆,再过一段时间,国家有了指示:针对当时猖獗的刑事犯罪活动,必须立即採取高压態势,从严从速处理案件,加大惩处力度。 第一轮y打就要来了,要是王建国真被赖上,正好会撞在这个枪口上。 而且就算没有这个y打,袭击民兵,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许清寧一下子想明白过来,要不是姐夫这么闹一出,把孔权嚇跑,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好了的。 但是对於姐夫骗她眼泪,许清寧还是很生气,捏起小拳头,本想给他一拳的,但想了想,站了起来,不理沈砚了。 王建国紧张地把沈砚扶起来。 “砚哥,你没事吧。” 沈砚白了王建国一眼:“以后做事能別这么莽撞吗?你袭击民兵,这可是大事,你有理都变没理,让你去坐几年牢都有可能。” 王建国早就后悔了,此时老老实实地听训。 “你也快醒过来吧,你帮刘敏出头,刘敏现在都跑不见影了,这种女的,我们不稀罕。” 王建国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砚坐在板凳上,休息了一下,才大声说:“乡亲们,你们都做个见证,他孔权虽然被王建国踢了一脚,但一点事都没有,不过他给了我一拳,差点把我打死,要是我之后有个三长两短,那肯定就是孔权打的,乡亲们,一定要给我做证啊。” 沈砚这么说,就是怕孔权回过神来找王建国麻烦,而且只要自己隨时会不行,那就能一直拿捏孔权。 “沈医生,你放心,大伙都见到了。王医生踢了他一脚,他一点事没有,他打了你一拳,却差点把你打死。” “都看到的,大伙给你作证。他要是敢来找王医生麻烦,我们都作证,要是你出问题了,我们一起帮你找孔权算帐。” “谢谢乡亲们了。”原身在给乡亲们治病看人的时候,价格公道,而且尽心尽力,在乡亲们那里积累了不错的人缘,所以纷纷愿意为沈砚作证。 “沈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我坐著歇下就好。”然后沈砚就光明正大地坐在了板凳上,得到了最佳观影位。 “清寧,你坐我旁边,我怕我待会晕了。” 许清寧眼睛一亮,赶紧坐了过去,许芳也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挨著许清寧坐下了。 她们不愧是读书人,很快就明白了沈砚的计谋。许芳给许清寧咬耳朵:“你这个姐夫有点厉害啊,不著痕跡就赶跑了恶霸,还给我们占了一条板凳。” 许清寧微微低头,又害羞得脸红。 於是两人位的板凳上,坐了四个人,沈砚左边,许清寧中间,许芳右边,许强被许芳抱在怀里。 沈砚的手臂和许清寧的手臂紧紧贴在了一起。 沈砚和许清寧的心臟都砰砰砰地跳著。 王建国退到人群里,感激地看著沈砚。 “要不是砚哥,我现在可就倒大霉了。以后一定要听砚哥的话。” 这时,有两个电影放映员拉著装著放映器材的地排车出现在了人们视野里,人群一下子轰动了。 “放映员来了,放映员来了,电影要开始了。” 孩子们跑过去,簇拥著放映员,有些引路,有些帮忙推车,好不热闹。 第13章 牧马人 正式放电影前,先放了一个叫《祖国新貌》的加演片,二十多分钟。 而后才正式开始放映电影《牧马人》。 《牧马人》是上海电影製片厂拍摄、谢晋执导的剧情片,由朱时茂、丛珊主演,於1982年上映,改编自张贤亮的小说《灵与肉》。 故事梗概是许灵均在被判成老右后下放到西北牧场劳动,在那里与逃荒的四川农村姑娘李秀芝结成连理,后来许灵均在美国的富豪父亲回国,让他出国继承家业,但许灵均拒绝了,选择留下来建设祖国。 里面最著名的台词就是那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这部电影沈砚虽然在前生看过,但是这次再看,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看露天电影,果真別有一番风味,难怪前生很多偷情的男女都喜欢去看什么露天汽车电影院。 幕天席地,月白风清,的確很能助涨气氛。 比如此刻,感受著许清寧时不时触碰到的肌肤,嗅著许清寧淡淡的体香,听著许清寧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她时不时被风吹过来的髮丝…… 侧过脸去就能看到许清寧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她寒潭一般深邃的眸子里倒映著幕布上的电影画面,这一刻的许清寧,真真切切是撩动了沈砚的內心的。 自己又不是她真的姐夫…… “咳咳!” “你没事吧,姐夫。” “没事没事,看电影看电影。” 许清寧又投入到了电影之中。 一时之间,电影將所有人的情绪都裹挟在里面了,几百个人,安静如鸡,就连小孩子都没有吵闹。 大伙儿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唏嘘不已,一起鼓掌。 那年月的人,对电影有一种信仰般的虔诚。 沈砚突然想著,以后要不要写几个剧本,让乡亲们能提前几十年看看那些好故事,这也算自己这个重生者,给先辈们带来的礼物啊。 沈砚边看边给许清寧剥洋芋,剥好后,就拿给许清寧,许清寧也浑然不觉,隨手拿过,隨手吃著,眼睛却一点都没有离开幕布。 等她快吃饱时,回头一看,是姐夫在给她剥洋芋皮,脸又红了。 “还吃吗?” “吃饱了,不吃了。”许清寧的心感觉吹过了一阵柔软的风,那种幸福感就像是李秀芝在草原上迎接从bj归来的许灵均。 等许清寧吃饱后,沈砚这才把洋芋递给许强和许芳。 电影散场时,人们还意犹未尽地流连在现场,討论著,唏嘘著。 还有人让放映员再放一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放映员白了他一眼:“你当这是你家的东西?再放一遍,磨损费你出?” 那人便不说话了。 放映员在乡政府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回去休息了。 放映员虽然没有很高地位,但他们却能主导在哪些乡放多少场放什么內容,所以会被政府的工作人员巴结著。 沈砚掏出手电筒,照了照几人,发现都在后,喊了一声:“走吧,回去了。” 晚上天黑,许清寧和许芳两姐弟胆子都小,像是跟著老母鸡的小鸡,紧紧跟著沈砚。 王建国拿著手电走在最后面,给他们照亮。 果然有沈砚在旁边,那些有想法的地痞流氓,都没有敢来骚扰许清寧。 “许灵均真傻啊,要是我,我就去美国了。”许芳嘆息著说:“美国啥都有,去那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沈砚一听,笑了笑,许芳很有成为所谓的美分的潜质啊。 许清寧抿著嘴没说话。 许芳问:“清寧,你说,要是你的话,你会去美国还是会留在中国。” 许清寧说:“我最爱的人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许灵均最爱的人在牧场,那就应该留在牧场。” “你呀,真是榆木脑袋,自己先出了国,再想办法把老婆孩子接出去嘛。” 许清寧不响。 许芳问许强:“强弟,你呢,去美国还是在中国?” “我要去bj。”许强答非所问。 “为啥?” “bj有好吃的啊,那个烤鸭看上去好好吃,姐,什么是咖啡啊?好喝吗?” 许芳在书里见过,但没真的见过,更別说喝了。 “咖啡啊,那是高端人士才喝的,你以后好好读书,等你成为了高端人士,就能喝了。” “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个从美国来的有钱亲戚?” 许芳笑道:“你这是看入迷了啊,发白日梦了。” 许清寧微微笑著,看向沈砚道:“姐夫,你真的没问题吧?” “真没事。” “那你要是许灵均,你是去美国,还是回牧场?”许清寧也不知道她为啥要鬼使神差地问这个问题。 问完,她感觉她又脸红了。 不过天黑,別人看不到她脸红。 沈砚认真想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资格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但幸福却不是一个死答案,有些人觉得物质丰足是幸福,也有些人觉得简简单单的快乐就是幸福。 “许灵均的幸福在牧场而不是美国,所以我要是许灵均,我也会回牧场,有一天,等中国发达了,总能去美国的,但一旦错过了牧场的幸福就真的错过了。” 沈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囉嗦这么多,也许是真的代入到许灵均的角色了吧。 他现在就是有孩子的人,要让他拋下孩子去美国,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许清寧听到沈砚的回答,一时间有点发愣。 这个姐夫,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变得爱说话,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了。 岔口,王建国和他们分路了,沈砚免不得又叮嘱了他一遍。 他发誓赌咒地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为刘敏做傻事了。” 沈砚这才放过了他。 到了村里的桂树下时,许芳看向沈砚道:“姐夫,下次看电影还能叫你吗?” 许清寧警觉地看了一眼许芳。 “哎呀,我是想说跟著姐夫有凳子坐,今天幸好有姐夫,不然就在后面看別人的脑壳了。” 许清寧突然想起和沈砚挨著坐的感受了,一时之间,又害羞起来。 “到时再说吧。”沈砚隨口敷衍。 把许清寧送到家后,许文和和梁桂珍已经睡下了。 沈砚和他们说过一声后,就告別许清寧,自己往家走去。 还没出院子,许清寧却追了出来。 “姐夫。” “咋了?” “你多拿对电池,不要走到半路没电了。” 沈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电筒,光的確暗淡了,这种乾电池供电的电筒,的確不持久。 沈砚接过许清寧手里的电池,对许清寧道:“赶紧关门睡觉吧。” “嗯,我周一再来。” “好。” 第14章 嫂子,我哥呢? 许是看了《牧马人》缘故,沈砚当晚写作很顺畅,一口气写了快七千字。 当然主要原因是两个小傢伙跟著沈天竹睡了,没人打扰他,他才能如此高效。 由於昨晚写作太晚,早上就没能早起,还在睡觉呢。 就感觉身上爬了两个小傢伙。 沈白芨趴在沈砚的胸膛上,拍沈砚的脸,捏沈砚的鼻子,抠沈砚的眼睛。 还奶声奶气喊:“爸爸,爸爸。” 沈天冬则趴在沈砚的脚上,正抱著他的脚拇指磨牙呢。 沈天竹和沈杜衡在一旁嘻嘻地笑著看。 沈砚睁开眼睛,把一双儿女抱在怀里,每个都亲了亲脸蛋,嘴里忍不住喊:“我的宝贝啊。” 沈砚亲著他们时,他们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沈天冬也学著沈白芨一样,奶声奶气叫拔拔。 唉,当爹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沈天竹別看初三学生,照看孩子照看得比沈砚还好。 当然,要比许清寧还是差点的。 “二爸,昨晚的电影好看吗?”沈杜衡问道。 沈天竹撇撇嘴说:“那是爱情电影,你还不到看的年纪呢。” 沈杜衡不服气地说:“我看过《小》,里面也有爱情,我怎么能看了?” 沈天竹笑著说:“你不要想著早恋,要是早恋我就告诉爸妈。” 沈杜衡脸一下子红了。 沈砚心想,这小子有情况。 沈家的儿郎都样貌俊秀,身高很高,沈杜衡虽然才初一,但看上去比好多初三学生还高,看上去也更帅,被女孩子喜欢也正常。 沈杜衡跑了出去,沈天竹悄悄对沈砚说:“二爸,沈杜衡肯定谈恋爱了。” 沈砚说:“我到时找他谈谈。” “你別告诉我爸妈,不然他会被揍的。” “好。” 沈砚对於这种初中生早恋问题,也有点束手无策啊。 沈天竹喃喃地说:“反正我不会谈恋爱,谈恋爱只会影响我学习。” 沈天竹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名。 “这样挺好。” “二爸,你和寧姨真的能成吗?”沈天竹也是个八卦的小孩儿。 “你希望二爸和寧姨能成吗?”沈砚反而问道。 “当然啊,寧姨又漂亮又温柔,我们班同学都说寧姨是雪野乡第一俏女子呢,而且寧姨对白芨和天冬又好,要是她能来做我们新的二妈,那就太好了。” 沈砚问道:“你寧姨在你们班这么有名?” “那可不,老师们都还经常给我们夸寧姨长得好学习也好,还说她作文写得更好。” 许清寧也是从雪野中学毕业的。 这时沈杜衡衝进来说:“二爸,快起来了,有人来看病了。” 沈砚听到这样说,只好翻身起来,洗漱一番,把两个小傢伙交给沈天竹,又去了药房。 来看病的是昨晚也在雪野中学看电影的邻居,也是民兵队的。 见到沈砚后就抱怨说:“那个孔权连夜跑了,民兵队的人找了他一晚上才找到,原来是躲到山里去了,我他妈真倒霉,就是去找他才崴了脚。” 说著伸出脚脖子肿得像是鸡蛋一样大的脚来。 沈砚咂舌,孔权这傢伙外强中乾到这种地步了啊? 自己就隨便嚇了嚇他,就这样了? 看来躺地讹人的威力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巨大的。 “不过这傢伙被他爸狠揍了一顿,真解气,他见他爸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这人絮絮叨叨说著。 沈砚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他才歪歪扭扭回家了。 今天格外忙,沈砚外出看了三个病人。回到家都快天黑了。 沈墨明天就要去黄杨镇修马路,所以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吃完饭后,沈墨开口对沈砚说:“我走了后,家里的事情你要看著些。” 沈砚点头,问道:“哥,明晚是不是轮到我们家放水了?” “嗯,洛家湾的田干得厉害,你嫂子明晚去放水。” “我去吧。”沈砚道:“嫂子一个妇道人家,不安全。” 沈墨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两兄弟又说了一会话,才各自睡觉去。 第二天天不亮,沈墨就出发了,和村里的几个壮年一起去的。 送完大哥后,沈砚睡不著了,就坐在那里写小说,写到天明,又写了三千多字。 许清寧来时,沈砚才放下笔。 两个小傢伙很配合,竟然一直睡著没醒。 和嫂子打过招呼后,沈砚就去给人看病了。 许清寧坐在床边看著两个小傢伙均匀的呼吸著,脸上带著温暖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一离开这两个小傢伙就有一种生疼感,像是心臟被人割了一刀,强烈的不舍会瞬间占据她的內心。 现在不仅是两个小傢伙离不开她,她感觉她也有点离不开两个小傢伙了。 所以现在她来得越来越早,回去得越来越晚,就是想和两个小傢伙多待一段时间。 突然,许清寧的视线落在了房间的桌子上,一大摞空白的信纸放在桌面。 姐夫是在写信吗?许清寧隨意想了一下。 抽屉是用小锁锁上的,许清寧也不可能看到。 沈白芨睁开眼睛,看著许清寧,先咯咯地笑了起来。 “妈妈,抱抱。”沈白芨伸出她莲藕般一节一节的手臂。 许清寧心里一化,伸出手將沈白芨抱了起来。 “要尿尿!” 许清寧就把沈白芨抱到了外面去。 刚让沈白芨尿尿完回来,却见王建国来了。 “嫂子,我砚哥呢?”王建国不假思索地喊许清寧为嫂子。 许清寧:“???” “我……我不是你嫂子……”许清寧的声音小如蚊蚋,脸红得发烫,耳朵根子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火辣辣的。 “对不起嫂子,哦,对不起,现在还不应该这么喊。”王建国笨拙地道歉和解释。 “他在给人看病呢。” 王建国蹲下来,对著沈白芨道:“白芨,还记得叔叔吗?” 沈白芨赶紧躲在许清寧身后,露出怯怯的目光。 王建国从怀里掏出一盒饼乾:“要不要吃啊?” 沈白芨怯生生说:“吃。” 王建国把饼乾递给沈白芨,然后坐在板凳上说:“我来找砚哥商量个事情。” 许清寧说:“那你等著吧,他快看完了。” 许清寧也不管他,去给沈白芨洗脸去了。 一会儿后,沈砚送走了病人,看到王建国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 “砚哥,你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先说什么事?” “我家给刘敏的彩礼,要不回来了。” 第15章 討要彩礼 王建国和刘敏的婚事本来都已经定下来了,王建国家还给了刘敏家一百块的彩礼钱。 结果刘敏看上了另一个青年,死活不同意和王建国的婚事,於是二人的婚事就吹了,彩礼钱却一直没有退回来。 之前王建国还想挽回刘敏,就没有去討要。 昨晚被沈砚劝了一回,又想到自己昨晚帮刘敏出头,结果惹了祸后,刘敏却不声不响地走了,越想就越失望,越失望就越通透,所以一大早就去找刘敏退彩礼。 不想却吃了闭门羹。 刘敏家之前为了退婚,退彩礼倒好说,现在成功退婚了,他家就不想退还彩礼了。 刘敏老子叫囂说:“钱早就用完了,没有了,我就烂命一条,你王建国要是想要的话就拿去。” 刘敏的哥哥刘勇还作势要揍王建国。 王建国老实人,他爹他妈也是老实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啊,也不敢和他们硬懟,只好来找沈砚討主意。 王建国絮絮叨叨地给沈砚说了,沈砚皱著眉头,半天没说话。 在旁边听著的许清寧也是锁紧了眉头,虽然也想帮王建国想个办法,但是想来想去,都脑子空空。 一股书生无用的挫败感慢慢爬上了许清寧的內心。 自己可是高中生啊,在座学歷最高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许清寧把眼睛投在了沈砚身上。 “姐夫会有办法吗?”许清寧在心里好奇地想著。 王建国都要哭了:“砚哥,我这个彩礼是不是要不回来了啊?为这彩礼,我妈还去借了二十来块钱呢。” “哭什么?”沈砚也挨著王建国坐了下来。 “你先说说刘敏家的家庭情况。” 王建国一听沈砚这么说,就知道有戏,赶紧道:“她家啊,他爸是杀猪匠,她妈是种地的,他哥哥刘勇是个二流子,整天就到处混来混去,刘敏你也知道,初中都没读完,跟著她妈在家种庄稼呢。”王建国说得很简洁。 沈砚沉吟一下,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杀猪匠父亲,二流子哥哥,这种配置,你要是去给他好好讲道理,他们就会用拳头教你做人。 不能讲道理,那就只能用別的方法了。 俗话说,恶人就要恶人磨,沈砚刚好认识一个恶人——孔权。 只是如何才能把孔权当刀使呢? 很快,沈砚心里就有了想法。 “走,我们去找孔权。” “找他?找他干嘛啊?”王建国一脸懵逼。 许清寧也是想不通。 沈砚笑笑:“我自有办法。” 给许清寧交代了几句后,沈砚和王建国出发了。 许清寧看著沈砚的背影,好奇心早就被勾起来了,她也想知道姐夫会怎么通过孔权要回王建国的彩礼。 但许清寧要在家看孩子呢,而且那种场合自己去也不合適,只能等著姐夫回来给自己讲了。 沈砚和王建国来到了雪野街上,一到街上,沈砚就用手捂住胸口,一副病懨懨的样子。 在来的路上,沈砚就给王建国说好了计策,王建国內心忐忑,不知道这事行不行。 王建国扶著沈砚到了孔家,要进去时乾脆把沈砚背在了背上。 孔权因为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现在正在补瞌睡呢。 乡长孔军和孔权他妈都上班去了。 沈砚专门挑的这个时候来。 之前本不想用这个笨方法的,但知道孔权被嚇得跑去山里躲著了,就知道这人是个色厉內荏的傢伙,对这种傢伙,笨方法反而好使。 孔权正做著美梦呢,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把他嚇了一跳,翻身起来,骂骂咧咧地说:“谁呀?” “我!”王建国粗著嗓子吼。这是沈砚让他这么做的,你越理直气壮,別人就会越气短。 嘎吱一声,孔权穿著一条大裤衩开了门,一见到是王建国和沈砚,像是老鼠见了猫,愣在了那里。 “走,我们去乡政府,让你爸看看该怎么办?”王建国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怎么看?” “沈砚昨晚一回家就胸口疼,今早都起不来床了,我把他背来,是把他埋了还是给他医都隨你。” 王建国一把推开挡门的孔权,直接把沈砚放在了孔权的床上。 “乡长的儿子把人打成这样,我就看他管不管!” 孔权平生最怕他爸,他爸揍他都是往死里揍的,昨晚他往山里跑,大部分原因就是害怕被他爸揍。 当然,昨晚已经被揍了一顿的,后来听说沈砚没什么事,才放过了他。 要是孔军下班回来见到沈砚躺在自家床上,那孔权就完蛋了。 沈砚在床上不停地哼哼。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昨晚不是都好好的吗?” “昨晚好好的,睡了一觉就不好了,有问题吗?我走了,你自己看著办。”王建国说完转身就走。 这也是沈砚教他的。 转身就走,相当於把烂摊子直接甩给了孔权,孔权肯定著急。 “唉,你別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谁管你怎么办啊,反正是你打的。”王建国一脚踏出门槛。 孔权赶紧一把拉住王建国。 “建国,乡里乡亲的,不用做这么绝吧,你说个章程出来,我照著做就行了。” “两个选择,一个是悄悄把他埋在你家墙根下面。神不知鬼不觉。” 孔权脸都绿了,连连摇头:“这是杀人啊,我不敢。” “不敢的话,你就出钱,我们带著他去县城医院治疗一下。” 孔权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给他治,给他治,不过要多少钱啊?。” “怎么著都要一百多吧。” “一百多?这么多?”孔权呆住了,把他卖了都没这么多钱,他爸是乡长,虽然吃喝不愁,但工资並不高啊。 “不出钱啊?那你快把他埋了吧,趁你爸还没回来,不然你爸回来,你有苦头吃了。” 孔权打了一个冷噤。 “我来想办法,你给我宽限几天,我想个办法出来。” “等你想出办法,沈砚都死了。” “那我怎么办啊?”孔权都快哭了:“我身上就十块钱。” “那还说个屁,你自己想办法,我走了。”王建国又要转身就走。 孔权竟然扑通一声给王建国跪下了,“建国,念在你踹了我一脚我没有还手的份上,宽限几天吧,你先垫上,我有了钱就给你。” “唉,你……你这……”王建国懵逼了,和沈砚排练的流程里没有这一幕啊。 一时之间王建国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 沈砚无语,只好气若游丝地说:“建国,你不是有一百块的彩礼要不来吗?你去要一下,就说是救命,他们未必会见死不救。” 啪嗒一下,王建国的思绪接上了。 “砚哥,我要过啊,要不来,要是能要来,我还来找这小子干嘛啊,早带你去县城看病了。” 第16章 蓝色髮夹 孔权听到这里,赶紧道:“我去帮你要,要来的话,我不出钱行不行?” “救命的事,就不那么讲究了,你要是能要来,给我看了病,以后我不管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了。”沈砚一口气又提不上来了。 王建国也说:“你真要能要来,我出钱给砚哥看病好了。但我告诉你,刘敏他爹是杀猪匠,他哥是二流子,这钱不好要。” 孔权像是得赦一样:“只要不让我出钱,我保准给你要来。” “行,那我们就在你家等著你。” “別呀,別呀,我爸要是回来看到你们,肯定会揍我的。” “你是怕砚哥会死在你家吧?” 孔权低头不敢说话。 “给你半天时间,要不来,我们就去乡政府找你爸。” 由於是要彩礼,王建国自然也要去,经过商量,把沈砚安置在了国营饭店,那里环境好,不容易死那么快。 当然,也不能免费坐在人家饭店,要钱的,这钱自然孔权出。 孔权收拾了一下,叫上自己的狗腿子,在王建国的带领下,直接往刘敏家杀去。 沈砚握著孔权给的五块钱,在国营饭店转了一圈后,又去买了些东西,就回家去了。 许清寧看著沈砚回来,好奇问道:“姐夫,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结果呢。” 许清寧也没有多问,指著药房说:“有四个病人,都在那里等你呢。” 沈砚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蓝色髮夹。 “给你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啊?”许清寧失语叫了出来。 沈砚自然知道单独送许清寧这种东西,她估计会有想法,於是笑著说:“白芨也有呢。” 说著沈砚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 沈天冬的,就是奶粉,沈砚又买了两袋。 这些都是在供销社买的。 沈砚把这些小东西一併给了许清寧,然后就往药房走去。 许清寧拿著东西走进房间,沈白芨和沈天冬正在床上爬来爬去的玩。 许清寧把布娃娃给沈白芨说:“爸爸给买的哦。” 沈白芨抓过布娃娃,嘿嘿地笑了起来,把布娃娃抱在怀里。 沈天冬晃荡著手里的磨牙棒,只顾看著许清寧傻笑,对沈白芨的布娃娃並没有兴趣。 许清寧走到大橱的镜子前,把蓝色髮夹夹在了自己的头髮上,然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呆了那么一小会儿。 沈砚刚把四个病人看完没多久,王建国就来了,还提了五六斤猪肉。 一进院子,就兴奋喊道:“砚哥,砚哥,彩礼钱拿回来了。” 沈砚和许清寧同时走出屋子,见到王建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活像一只找到了一窝蜂蜜的熊。 “砚哥你真神了,过程和你预料的分毫不差,孔权去刘敏家大闹了一场后,他们就真的把彩礼退给我了。” 许清寧忙问:“怎么闹的?” “砚哥说了,让他们以刘勇为突破口,让他们使劲栽赃他……” 沈砚看著许清寧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了,连忙想阻止王建国,但王建国兴奋至极,哪里看得到沈砚的眼神啊。 “…所以孔权他们一去就找刘勇的麻烦,他不是二流子吗?什么调戏妇女,什么小偷小摸这些罪名全栽赃在他身上,他竟然反驳不了,孔权说要抓他去法办,把刘勇嚇得半死,最后只好乖乖退了我彩礼钱。” 沈砚自然知道这种结果,前生见过太多人了。 恶人最怕恶人。 刘敏一家就是吃准了王国强脸皮薄,不敢撕破脸大闹,但孔权这种人才不管这些呢。 刘敏父母那种人,不一定心疼闺女,但一定心疼儿子,不然也不会养出个二流子出来。那个年月的二流子,谁身上没点屎啊,不然国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y打。 许清寧看看王建国,又看看沈砚,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样也能把钱要回来? 她爸三年前借给邻居的二十块钱,现在还没见到影子呢,是不是要让姐夫帮忙討要一下哦? 许清寧看向沈砚的眼神,有一丝诧异,又有一丝佩服,但更多的是一丝拷问。 姐夫怎么变坏了?以前那么老实的人。 “孔权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他跑去他外婆家了,他说他闹了这一场,回去估计会被他爸揍,所以他要去躲躲风头。” 沈砚没有说什么,就算孔权有胆子回去,估计也不敢见自己,因为他害怕自己还要让他掏钱啊。 “砚哥,这肉,你拿去给他们两个小傢伙吃。”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你,这一百的彩礼,我肯定拿不回来,我爸妈比我脸皮还薄,更不可能了,按理说,我还倒赚九十多块钱呢。” 沈砚看王建国一身肥肉,是不能再吃肉了,於是当作善事,把肉收了下来。 王建国又和沈砚閒聊一阵后,就回家去了,饭都没吃。 王建国一走,许清寧的好奇心就再也压不住,囁嚅著问沈砚:“姐夫,你们是怎么让孔权帮忙的啊?” “就这么好奇?” 许清寧红著脸点了点头。 沈砚就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把许清寧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孔权被像是一个猴子一样作弄,许清寧再是冰山美人,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 “他不是笨,他是慌了,人一慌,就不敢面对,就想逃避。” “姐夫,你怎么懂这么多的?” “唉,等你再大几岁,你也懂了。” 许清寧撇撇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声音却是越说越小。 沈砚小声道:“这事你可別说出去,不然被孔权知道了,肯定会来找我算帐。” 许清寧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著头:“保证不说。” 沈砚其实並不怕孔权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想和许清寧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据说,男女有了共同的秘密后,关係就会变得更亲密。 沈砚不是不喜欢许清寧,只是他不想太过於刻意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影响了她的学习,反正以后她不管走多远,自己也能跟得上。 自己本身就是一只雄鹰,所以不怕她这只小雏鸟有一天也变成雄鹰。 他只想,一点点拉近和许清寧的距离,让这种情感慢慢浸润在两人心间。 这么美好的女子,谁不心水啊? 看著许清寧那副正经而又娇俏的表情,沈砚不得不承认,有点上头。 尤其是见到许清寧別上了自己给她的蓝色髮夹,心里更是一片旖旎,不过他很快就將这股旖旎压了下去。 慢慢来,慢慢来。 第17章 守夜看水 王建国割来的瘦肉不止五斤,沈砚做了分配,给大嫂两斤,拿两斤让许清寧提回去,剩下的自己吃。 吃过晚饭,太阳还没落山,许清寧拿回自家的电筒和提著两斤瘦肉就回家了。 一进村子,就有人眼红地问:“清寧,买肉来啊?” “嗯。”许清寧没好意思解释这是姐夫给的。 “这些肉可不少,有二斤吧?” “差不多吧。” “拿工资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我家半年没吃新鲜肉了。” 许清寧红著脸,没说话。 许清寧一到家,梁桂珍就问:“你哪里来的钱买肉?” “姐夫给的。” “你姐夫一天就挣那么一点钱,三张口吃,现在你也去了,就四张口吃,哪里还有钱买肉?” 许清寧刚想把沈砚帮王建国要回彩礼的事情说出,很快就想到这是自己和姐夫的秘密,所以赶紧闭嘴。 只是说:“这是姐夫的朋友王建国送来的。” “王建国为啥要送你姐夫这么多肉啊。” “我哪里知道啊,你去问王建国嘛。”许清寧放下肉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梁桂珍喃喃道:“嘿,大了,当娘的就管不住了。” 许文和说:“沈砚做事,稳妥的,这是他孝敬我们的,我们就吃嘛。” “你就晓得吃,把沈砚吃垮了,你让那两个小傢伙喝西北风去。” 许文和:“两斤肉就能把他吃垮了?吃垮了他,我来养行吧。” …… 孙云看著沈砚提过来的两斤肉。 皱著眉说:“沈砚,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啊?” 沈砚笑道:“大嫂,这是王建国送的,我吃不完,就拿两斤给天竹和杜衡吃,他们带白芨两姐弟辛苦了。” “唉,姐姐哥哥带弟弟妹妹,应该的。”孙云好奇问道:“王建国为啥给你提肉来。” “他的彩礼不是没退回来嘛、我帮他想了个法子,退了回来。” “什么法子?” “这个大嫂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是妥善解决了。” 孙云看著这个自己看著长大的小叔子,感觉他真有点不一样了。 唉,谁昏迷半个月不有点改变呢! “谢谢二爸。”x2。 沈天竹和沈杜衡见到两斤瘦肉,眼睛都放光了,像是两只小小的兽,恨不得把这肉一口吞了。 他们又十来天没吃肉了。 “大嫂,今晚洛家湾放水我去,你在家看一下他们两个。” 这事沈墨给孙云说了,孙云也没有反对,说实话,洛家湾那地方,有不少坟,阴气森森的,她真有点怕。 “水要过沈怀礼家的田,沈怀礼那人小气又不好说话,你要注意点,要是他为难你,你也別和他吵,我明天去找他。” 孙云想到年年因为放水的事情和沈怀礼吵架,就忍不住头疼。 “都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吵的呢?” 孙云皱眉,沈砚还是不够成熟啊,对邻里关係还是看不清楚。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实际上不管是远亲还是近邻,都是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指不定给你使什么绊子呢。 能有为难你的事,绝对不会放过去,巴心不得看你丟丑。 不过让沈砚去经歷些这种事情也好,多经歷一点才能懂人情世故嘛。 把沈白芨两姐弟交给孙云后,沈砚就拿著手电,带著蓑衣往洛家湾走去。 这蓑衣是用来垫屁股的,半夜时,会生露水。他要在外面待大半个晚上呢。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打了一斤酒,带了一包盐生。 洛家湾的水田要经过沈怀礼家田,他可不想和沈怀礼在田里打架。 沈怀礼这人,小气,脾气暴躁,却也嗜酒如命,不过他老婆不给他买酒喝。 人情世故嘛,沈砚又不是不懂。 月明星稀,乌雀夜飞。 洛家湾是在一个山谷里面,旁边有好几个坟包,谷里面比谷外面,气温都要低几度。 的確是阴森森的。 果不其然,沈怀礼已经在了。 沈怀礼其人,五十多岁了,鬍子拉碴,脑袋大而圆,禿顶,很凶的样子,像只隨时要斗的夜梟。 只要谁家的水要从他田里经过,他寧愿不睡觉都要来守著,生怕別人把他田里的水放干了,当然也顺便占点便宜,借別人的股子,给自家田多装点水。 那时候的农村人,都一样穷,正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较的,所以反而样样都比较,自家庄稼比別人家的长得好一点,自家的牲畜比別人家的壮实一点……自家水田的水比別人家的多一点,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说明自己比別人更有本事。 沈怀礼无疑是这样的人。 沈砚一来,沈怀礼就警觉地看著他说:“你放你的水可以,可不能让我家水少一滴啊,现在天干,我家稻子正需要水呢。” 上一轮股子的沈天明玩味地看著沈砚,他的水不经过沈怀礼家田,所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要不是实在太困了,他都想留下来,看这两人吵架打架呢,那样的话,明天的谈资就又有了。 “现在晚上十点,该你家放水了。”沈天明说完就走了。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沈天明也能绘声绘色地说一通昨晚沈怀礼和沈砚在田里吵架打架的事情,毕竟哪年没这样啊? 沈砚蹲下来,把水沟里的一块方石转了一个方向,一股潺潺的活水就换了方向,流进了沈怀礼家田。 沈怀礼家的田是一个长条状,水流进去后要流很久才能流进自家的田里,相当於有半个小时的水是给沈怀礼家的田放的。 沈砚走到两丘田连接的缺口,发现沈怀礼这傢伙竟然把缺口筑得和田埂一样高,別说放三个小时了,放一夜,都淹不过这个缺口。 沈砚脸色有点难看,但没有说什么。 沈怀礼有些悻悻然,蹲下来,把缺口的稀泥往下压低了两公分。 “別说我占你便宜,给你压低了啊,就这样,我家水都要流不少进你家田里呢。” 沈砚笑道:“沈大爷,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我年轻也不懂。” 沈怀礼没想到沈砚没有和他吵架,他还准备沈砚吵架的话,他最多再压低一公分呢。 这样一来,自家的水田,就是这一片水最多的了。 沈怀礼有些骄傲起来。 沈砚把蓑衣放在田埂上,一巴掌拍死了两只蚊子。 然后拿出酒和盐生,晃悠了一下自语道:“长夜漫漫,一口好酒一粒生,快活啊。” 第18章 水放满了 沈怀礼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盯著沈砚手里的酒,疯狂吞咽唾沫。 作为酒鬼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沈砚手里的酒是哪家的酒了。 “是秦家的高粱酒?” “沈大爷好眼力。”沈砚笑道:“沈大爷,要不要来喝一口?” “这,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沈大爷的酒量,难道这点酒都对付不了?” “嘿,看不起谁呢?我喝给你看看。”沈怀礼把自己的蓑衣拖过来,和沈砚挨著了。 沈砚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杯子来,满上了。 “沈大爷,喝一个?” “喝。” 於是沈砚和沈怀礼就著盐生,借著月光,在这阔野之中,颇有兴致地喝起酒来。 颇有古人对影成四人的雅致。 三杯酒下肚,关係就近了。 “你请我喝酒,是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让你吃亏,等著。”沈怀礼站起身来,走到缺口处,把稀泥巴往下按了好几公分。 沈砚很快就听到水哗哗地流进了自家田里。 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一面,你对他好,他也对你好。 沈砚没想到,这沈怀礼身上,也有晋人风骨的一面。 三个小时眨眼即过,沈砚从沈怀礼那里听来了他平淡而又苦闷的一生。 沈怀礼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因为没人想听他讲,但今夜,沈砚却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问“还有呢,接下来呢”这种话。 把沈怀礼说得老泪纵横,让他觉得,他的一生终於有了一个听眾。 而这也让他把沈砚当成了一个很亲近的朋友。 沈砚前生写小说的,最喜欢乾的就是听故事,他从沈怀礼的敘述中,找到了不少小说素材和灵感。 这一辈子,也不能全是文抄嘛,也可以写写自己的文字。 下一个轮次的人来了后,放水就结束了。 沈砚把沈怀礼送回了家,然后就回去呼呼大睡了。 等沈砚醒时,早上九点了,许清寧也来了。 孙云做了早餐,喊沈砚和许清寧去吃,夜里放水看似轻鬆,实则不是一个好差事。 农村是不兴吃早餐的,但昨晚沈砚看了半晚上的水,孙云过意不去,给沈砚他们煮了麵条。 许清寧都没有怎么吃,专心在那里餵沈白芨和沈天冬。 两个小傢伙吃麵条吃得吧唧吧唧的,把麵条当玩具了。 “沈怀礼昨晚是不是也在?” “嗯。” “他没找你麻烦吧?”孙云担忧地问道。 “沈大爷挺好的人啊。” “挺好的人?”孙云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啊。” “他没为难你?” “没有。” “水放得怎么样了?” “田装满了,大嫂你待会可以去看看。” “装满了?”孙云一脸懵。 不管是她还是沈墨,都没在沈怀礼那里討到便宜,说好话不行,送礼不行,来硬的也不行。 没想到,沈砚一去就搞定了。 孙云其实是不大信的,沈砚莫不是悄悄把沈怀礼家的田埂扒了吧,要这样,就捅马蜂窝了,两家就要打生打死了。 孙云赶紧解开围裙:“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沈砚点了点头,他自然猜到了大嫂的心思。 孙云走后,许清寧也疑惑地问道:“姐夫,你真把田里的水放满了?” “嗯。” 许清寧虽然没有去放过水,但也知道,现在天干,家家户户都抢水,打架的事情不少呢。 她家分的水田都是好田,不经过人家的田,放水不辛苦,而且许文和也不为难別人,谁家放水,爱从田里过就从田里过,所以从来没有吵过架。 但其他人可不像许文和这样。 “你怎么说服那个沈怀礼的,听说他这个人很难缠。” “清寧,做人呢,不要对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啊。”沈砚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许清寧脸色一红,不说话了,但感觉姐夫说的话好有道理。 自己的確不了解沈怀礼。 孙云刚出家门,在路上就遇到了沈天明在和邻居摆龙门阵。 “你们是没看到昨晚沈怀礼和沈砚吵架的那样子,吵得可凶了,差点打起来。” “唉,沈怀礼那老不死的,年年都这样。” “沈砚哪里吵得过这个老傢伙啊。” “就是,和他家田挨在一起,真是倒了血霉了,我家方田的田也和他家挨著,唉,后天放水难搞了。” 沈天明说:“大不了打一架唄,你看沈砚就不怕。”说著沈天明就绘声绘色说起了昨晚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孙云一听,心里一紧,果然害怕什么来什么,都要打架了,肯定是把別人的田埂扒了。 “唉,你来了?”旁人见了孙云,赶紧不说话了。 孙云看著沈天明问:“沈砚和沈怀礼真吵架啦?” “那还不是,我亲眼见到的,沈怀礼的缺口比田埂还高,沈砚让他压低点,沈怀礼不干,然后两个人就干起来了。” 果然果然,早知道就不让沈砚去了,孙云的心都落在了谷底。 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啊。 正当孙云想去看看沈砚把人家的田埂扒多大缺口时,沈怀礼提著一包东西来了。 “哎呀,他大嫂,在这里聊天呢,沈砚呢?” 这么快就来找沈砚麻烦了吗?孙云挤出笑容:”沈大爷,沈砚不懂事……” “谁说他不懂事的?他可太懂事了。” 肯定气急了,都说反话了。人人都是这样想。 “沈大爷,你家田埂无论被扒了多大口,我今天都去给你垒起来。”孙云都快哭了,她不过也才是三十二三的妇女啊。 沈天明疑惑问:“都扒田埂了啊?这么严重?” 旁人问:“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就看了一眼,就看到他们吵得厉害,没看全乎呢,要知道这么精彩,我就不回去睡觉了。”沈天明一脸遗憾。 沈怀礼一把揪住沈天明的领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沈砚吵架了?” “啊?” 沈天明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不是都扒田埂了吗?怎么可能没吵架? 旁人:“???” 孙云:“???” “你说啊,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吵架了?”沈怀礼爆问。 沈天明嚇得什么似的,但还是梗著脖子说:“你们没吵架的话,他沈砚怎么可能扒你家田埂?” “谁说沈砚扒我家田埂了?” 沈天明还没回答,孙云赶紧说:“我听沈砚说,田里的水放满了,又听到你说他们吵架了,就猜测沈砚大概率是扒了沈大爷的田埂。” 孙云提高声量:“沈大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沈怀礼一把把沈天明推开:“你要是再造谣,我揍死你,我的名誉都是被你坏的。” 说完,沈怀礼转向孙云:“他大嫂,我和沈砚好著呢,你看,我还给他拿了杜仲皮过来,给他当药用。” “那水是怎么回事?” “我见沈砚这小伙子不错,就把缺口压低了几公分,你家田里的水不就满了吗?反正我家田里的水多著呢。” 眾人:“???” 孙云惊诧,原来沈砚说的都是真的,可他究竟是怎么和沈怀礼这么好的? 知道了真相的眾人,看向沈天明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天明,所以你是在扯谎?” “我……我……他们往年不都这样嘛。” “往年也是你说的,是不是也是扯谎啊?” 沈天明:“……” 唉,想不到沈怀礼名声没臭,自己的名声臭了。 沈天明灰溜溜地跑了,看著沈天明狼狈的样子,眾人也都鬨笑起来,村子內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当看到沈怀礼把杜仲皮给了沈砚,並坚决不要沈砚的钱,还让沈砚去他家吃午饭时,许清寧的灵魂得到了洗礼。 果然不能对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个沈怀礼的確是个很好的人啊。 许清寧对自己的偏见感到羞惭,自己这么多年的书真是白读了。 沈砚的形象,在许清寧眼里,又伟岸了几分。 第19章 县城大伯家 许文和交代了工作,然后提著梁桂珍准备的各种东西上了中巴车。 礼物满满当当的装了一条尿素口袋,有黄瓜、西红柿、辣椒等时令蔬菜,有一只老母鸡和一大块腊肉,还有一篮土鸡蛋和鹅蛋。 每次许文和去县城,都会给大哥许文民一家带去这些礼物,一是城里不容易有这些东西,给他们尝尝鲜,二是感谢大哥对自己的照顾。 许文和这次去县城,就是去接回许清寧的爷爷奶奶的,许清芳遭遇意外死去,大伯一家回来奔丧,丧事结束后,就把许清寧的爷爷奶奶带去了县城散心,没想到一个月不到,他们就待不住了,天天闹著要回来。 从雪野乡去绥县,有八十里的路,中巴车要跑三个半小时。 也不是说距离县城越远就越贫穷,雪野乡反倒是绥县较为富裕的乡,因为黔省全是山地,没有平原,唯一的平坦地方是坝子,这些坝子像是珍珠一样散落在莽莽群山里。 雪野乡是比较大的一颗珍珠,虽然距离县城远,但平坦的地方却多,良田有上千亩,加上更多的旱地,养活了上万人口,是绥县人口和经济都比较靠前的乡。比那些纯粹在山里面,只能吃玉米糊糊的山里人倒是要好很多。 不过那年月,总体情况就那样,雪野乡的人也只是到了勉强吃饱饭的程度。 三个半小时后,许文和在客车站下来了,扛著尿素口袋,又小心提著鸡蛋鹅蛋,往大哥家走去。 大哥家去年才买的楼房,在三楼,里面装修得亮堂,照得人自惭形秽。 虽然是自家亲大哥,但是一年就见几次,反而感觉有些疏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到了楼下,正好遇到在楼下打羽毛球的两兄妹,许清华和许清淑,见到许文和来了,二人球也不打了,跑过来接许文和。 “二爸,你来啦?” “嗯,来接你爷爷奶奶回去。” “哎呀,本来想让他们再多住几天的,他们不习惯。”许清淑说。 许清淑和许清寧有三分像,但五官没有许清寧那么精致。 许清华扛过许文和的口袋:“二爸,你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哪里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家里土里出的。” 许文和狠狠跺了一下脚,把鞋上的灰尘跺掉。 许清华在背后推著他说:“二爸,你怎么开始讲礼了,別跺脚快进屋吧。” 大哥家,除了大嫂有点看不起人外,其他人都蛮好。 大嫂吴月梅是城里人,她爸还是县长,现在已经退休了,许文民能从农家子弟成为教育局副局长,和他的县长岳父有很大关係。 所以大哥家,都是大嫂做主,这也是许文和不愿意去大哥家的原因。 果然,许文和才进家,吴月梅就说:“清华啊,愣著干嘛呢,给你二爸找双拖鞋啊。” 许清华不悦,但还是去找了一双来,他倒不是不敢反驳他妈,他是怕他反驳时,二爸难堪。 大哥许文民还没有回家来,爷爷奶奶听到许文和来了,立即从房间里出来。 爷爷许思友一见许文和就说:“走吧,现在就回家去。” 吴月梅皱眉:“爸,现在都没车了,怎么回去?” 许文和只好说:“爸,明早带你们回去。” 许思友一脸沮丧,诉苦一样对许文和说:“这城里真待不惯,以后再不来城里了。” 吴月梅说:“爸,你在这里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你这么说可没意思。” 许思友说:“也没说你亏待我,我就是住不惯,早让你们送我回去,你们偏不。” 许思友还来脾气了。 许文和也知道自己这个老爹有点无赖的成分,赶紧道:“你就別说了,大嫂好吃好喝的待著你,你还待生气了?回了老家我可不这样由著你。” 许思友嘿嘿一笑:“谁让你由著我,回去后,各管各的,我没你们两兄弟我还能饿死?” 奶奶拍了许思友一巴掌:“你就少说两句吧。” 许思友不说话了。 许文和在沙发那里坐下,真软啊,但他不敢靠,样子显得很拘谨。 吴月梅在厨房做饭,他们在客厅看电视,12寸的黑白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平原游击队》,许文和看得津津有味,他最爱看这个了。 要开饭时,大哥许文民回来了,见到许文和,说了声:“来了?” “来了。” 两兄弟便不怎么说话了。 一家人挤在一桌吃饭,饭菜倒是不错,竟然也有一道豆腐。 许文和吃了一口,摇头说:“这豆腐啊,还是沈砚做得好吃。” 一句话把一桌人干沉默了,吴月梅脸色更是不好看。 许文和也自知失言,不说了。 许文民沉声问道:“听说你们准备让清寧去沈砚那里照看两个孩子?” 许文和点了点头说:“两个娃太小了,沈砚哪里照看得来,我和桂珍商量后,觉得沈砚这孩子还不错,就有这个打算。” “糊涂,你们这样做是害了清寧一辈子。”许文民语气很严肃。 许文和从小就有点怕他哥,此时也不说话了。 吴月梅也跟著说:“沈砚再好,也就是个赤脚医生,一辈子没出息。清寧学习好,人长得漂亮,什么样的找不到?我到时给她介绍个城里的,爸妈都有工作的那种。” 许文民缓了一下语气说:“我倒不是觉得沈砚不好,这孩子我也喜欢,只是你们这样做,清寧能同意吗?如果她不同意,你们这不就是害了她吗?” 许文和小声说:“我和桂珍之前是这个心思,但去给沈砚说了后,沈砚不同意,说是他不能害了清寧,还说清寧应该復读,然后去读大学,这样我们才没有管了。” “……”眾人一怔。 “沈砚真这么说?”许文民问。 “是啊,我们都挺意外的。” “那沈砚还真的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太可怜了,一个人带两个娃。” 吴月梅也有些訕訕,本来把他当靶子的,没想到他却这么深明大义,感觉自己的一拳打在了上。 许清华好奇说:“沈砚就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情况?一个人带两个一两岁的孩子,想再找就难了。” 许文和说:“我和你二妈也是考虑到沈砚有两个孩子,不好再找,又怕找来的人对两个孩子不好,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没想到沈砚先不同意。” 许清淑插嘴说:“我觉得沈砚姐夫挺好的啊,又高又英俊,比我们学校的那些歪瓜裂枣养眼多了。”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吃你的饭。”吴月梅立即打断许清淑的狂悖言论:“长得高长得英俊有什么用?有工作才是正理,家庭好才是正理,你现在年纪小,不懂。” 第20章 写小说被发现了 许清淑撇了撇嘴,没说话了。 许思友做总结髮言一样说道:“我就喜欢这个孙女婿,清寧跟著他不吃亏,我支持清寧跟著他,而且两个那么小的孩子,没个靠得住的妈,你们放心?” 许文民给许思友夹了一筷子菜:“爸,你就吃你的饭吧。” “嘿,怎么的?看不起我?觉得我说的是屁话?” 许清华和许清淑噗嗤一声笑了。 奶奶又给了爷爷一巴掌,许思友也不说话了。 “反正,一切要听清寧的,她若是想復读,想考大学,那就要支持他,大学生以后会越来越吃香。”许文民声音不大,却很篤定:“沈砚这个亲戚我们也认,以后能帮衬到他的我们就帮衬,但不能看沈砚和两个孩子可怜,就把清寧赔进去。” 吴月梅皱眉说:“女孩子嘛,考一次考不上就算了,要是年年都考不上,耽误了年龄,以后也不好嫁了,財政局张局长的儿子张恆,人才就挺不错,听清淑说他还在追清寧,直接把他们撮合在一起不是更好?” 许清淑说:“妈,你答应不说出去的。” 吴月梅说:“这是为你姐的终身大事考虑,你还当玩呢。” “张恆根本配不上我姐。” “张恆都配不上,沈砚就配得上了?” 许清淑说:“对头。” “反了你。”吴月梅伸手想去打许清淑,许清淑躲开了。 许清华忍不住了,质问道:“妈,你这和二爸二妈的做法有什么区別?不都是拉郎配?反正我赞同爸爸的意见,一切听清寧的,她要是想读大学就去读,要是真想给两个小孩子当后妈,那也行。” 许清淑说:“要是在姐夫和张恆中选,瞎子都知道选姐夫啊。” 吴月梅一拍筷子:“你们两个要造反是吧,不想吃就滚蛋。” 许清华和许清淑赶紧埋头吃饭,再也不敢说了。 许文和语气颇为落寞地说:“现在我们也想清楚了,我们就这一个女子了,她要干什么,要去哪里,我们都听她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许文民知道他伤心了,忙转移话题说:“问题现在既然都解决了,就不说了,吃饭吃饭。” 一顿家宴,吃得人人心里滋味莫名。 第二天一早,许文和就带著爷爷奶奶回了雪野乡,当然大哥也买了不少东西给许文和带回去。 兄弟之间,毕竟是打断骨头连著筋。 吴月梅在许文和走之前,还给许文和说了张恆的事情,想让他们同意。 许文和也只好说要先回去问问许清寧。 吴月梅催促道:“这事要快,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財政局长的儿子,在哪里都是香餑餑。” 许文和含糊地点了点头。 吴月梅还不放心地叮嘱:“文和,別犯糊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清寧跟著沈砚,想想她姐。要是嫁到有钱人家,哪里还用去山里採药。” 这句话戳痛了许文和的內心,他脸露痛苦,说不出话来。 吴月梅还想再说什么,许文民赶紧制止道:“瞎说什么?” 吴月梅狠狠剜了许文民一眼:“文和不懂,你也不懂?財政局长的公子,对清寧,对文和,桂珍,就算对清华他们,都大有好处,有了这根线,就算白芨和天冬,都能得到照顾。” 许文民没理吴月梅,拍著许文和的肩膀说:“你大嫂是个直肠子,你別往心里去。” 许文和点了点头,上了车。 一声喇叭,车开动了。 …… 沈砚正躲在药房赶最后的三万字,《活著》已经写到十万字了。 今天没有什么病人,许清寧又带著孩子们出去玩了,沈砚就在药房边等病人边奋笔疾书。 “姐夫,你在写什么?”回来后去药房拿东西的许清寧看著在桌前写作的沈砚问道。 这段时间,她经常看到沈砚拿著一摞稿纸在写写写。 “回来了?” “嗯,我来拿白芨放在这里的布娃娃。” 沈砚將布娃娃递给许清寧,不给她发问的时间:“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嗯,復读班因为放假早了一个月,所以等真的暑假来了后,我们就要上课了。” 许清寧又问道:“姐夫,我老是看著你在写,在写什么呢?” “哦,一点点小东西。”沈砚笑道:“打发下时间。” “小说?” “算是吧。”沈砚见瞒不过,乾脆承认了。 “能给我看看吗?” “等以后吧,还不到见人的时候呢。”沈砚把稿子锁了起来。 “小气。”许清寧嘀咕一声。 不过姐夫为什么会写小说呢?许清寧身边的人就从来没有人写过小说,於是许清寧对沈砚写小说的事情更好奇了。 “姐夫,你写的什么题材啊?” “就隨便写写,不要问了。”沈砚说:“就是看了《收穫》有点手痒而已,你也不要说出去,我担心被人笑。” “才不会,写小说的人都可厉害了。” “唉,不聊这个了不聊这个了。”沈砚站起身来说:“院子里的菜要浇粪了,我浇粪去。” 午后天凉,適合给庄稼浇粪。 沈砚挑了两桶粪水,去了屋后的园子里,把自己家的和大哥家的菜地都浇了一遍。 许清寧就带著两个小傢伙在旁边看。 “白芨,看你爸爸,又是医生,又是小说家,还是挑粪工,可能干了。” 沈白芨像是听懂一样,用肉乎乎的小手鼓著掌。 沈砚知道这是许清寧在嘲讽自己呢,怪自己不把小说给她看。 其实这小说也可以给许清寧看,但是沈砚更希望许清寧是在《收穫》上看到。 看稿子和看《收穫》能是一回事儿吗? 沈砚浇地时,许清寧就摘了一些菜,用来做晚饭。 他们刚浇完地回来,许文和来了。 他把从县城里带来的东西分了一部分给沈砚。 他还给两个小傢伙在县城里各买了两套衣服。 沈白芨的外公外婆真是爱极了他们。 许文和逗弄著两个小傢伙,对沈砚说:“清寧復读去后,你带不过来的话,就把他们送来我这里吧,我和你妈帮你带,你年轻,多挣点钱。” “没事的爸,清寧復读去后,天竹和杜衡也放假了,你要在粮库上班,妈又管著那么多庄稼,哪里还有时间带孩子啊。” 许文和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自家努力些,不要被人看扁了。” 在大哥家受到了委屈,许文和也只能对沈砚说这么一句。 沈砚看许文和一脸沮丧的样子,心知是在县城大伯家受到了什么刺激。 原身之前也去过,滋味不好受,他们虽然对你也很亲热,但悬殊过大的身份,让人处处侷促。 再加上吴月梅说话,的確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沈砚点头说:“我记住了。” 心里想的却是,只是我到时太过於出息的话,你们不要被嚇到就行。 第21章 突发事故 黄杨镇是个真正的穷乡僻壤,没有坝子,也就没有平地,连镇所在的地方也只是一个山沟,异常的逼仄。 这地方是绥县最穷的乡镇,所以最晚通公路,沈墨他们去乾的活,就是去凿通这条公路。 这条公路可不好弄,有一段是要在悬崖绝壁上硬开出来。 他们就把背篓吊下来,人钻进背篓里,用铁钎凿著那些极硬的石头。 这活儿极危险,但是工钱要比別的活一天多一块。 沈墨就在背篓里,拿著铁钎在凿石头。 鏗鏘的金石之声传彻了整片山谷。 突然,一声惨叫,一个背篓就滚落了下去。 轰隆的声音不断传来。 “绳子断了!沈全掉下去了。” 沈全是和沈墨他们一起来的人,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凶多吉少了。 沈墨让人把他拉了上去,赶紧去找沈全,最终在密林里找到了浑身血糊糊的沈全,幸好没丧命,但一条腿是断了的。 双河村的同伴和施工领导一起把沈全送到了县城医院。 施工领导让人去通知家属,沈墨便坐了中巴车回了双河村。 把这事给沈全家里说了,他一家哭天抢地地去了县城。 沈墨在发车前回了一趟家里,孙云便如何都不让沈墨再去干这个工了,说:“我们家就靠你了,你要是也像沈全那样,我们怎么活啊?” 沈砚知道沈墨手里没多少钱,就给了沈墨二十块钱:“哥,你带著这钱,沈全家估计没钱,这几天的食宿估计要先自己的。” 沈墨沉吟一下,然后接了过来,的確要钱,沈全家穷到底了,他们一家子凑了半天,手里的钱才十来块钱,在政府管之前,估计要先自己的。 这事虽然和沈墨无关,但他和沈全关係还可以,又不能像別人那样做到袖手旁观。 沈砚知道这点,所以也没劝他不要管,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总要帮一把。 沈墨要走时,沈砚对沈墨道:“哥,危险的活你就不要干了,要是今天摔下去的是你,想想大嫂和他们两个会著急成什么样。” 沈墨这时才出了一身冷汗,是啊,要是这次摔下来的人不是沈全而是自己的话,那自己这个家就要散了。 为了一天多一块钱,著实不划算。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些,危险的活我不干。” 沈砚点了点头。 孙云不放心地说:“你发个誓,不要再去悬崖上吊著凿路了。” 沈墨一脸黑线。 “我知道了,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哄你,走了。” 孙云就一路跟著沈墨,去了雪野乡车站。 这是人家两夫妻的亲密时光,沈砚就没有跟著凑热闹。 存款之前消耗一点,挣了一点,现在只有四十二块八毛钱了,写作的进度还得加快啊。 沈砚又躲进药房,吭哧吭哧地开始写作起来。 许清寧知道沈砚不给她看,也生气了,现在沈砚要给她看,她也不看了。 算著要到的上学时间,许清寧突然充满了惆悵。 后天,她就要离开这两个小傢伙了,然后很久都难得一见了。 这段时间以来,许清寧早和这两个小傢伙建立了刻骨铭心的关係。之前姐姐还在时,虽然也爱极了这两个小傢伙,但是对自己的定位只是小姨,没有把这两个小傢伙当成自己的责任。 但姐姐不在后,许清寧就有了一种自己要对这两个小傢伙负责任的想法,把自己当成了孩子的母亲。 这种情景代入一久后,那股强烈的难捨就生了出来,好像自己真的是两个小傢伙的母亲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能比自己更適合当这两个小傢伙的母亲呢?何况,不管是沈白芨还是沈天冬,都叫自己妈妈。 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妈妈了。 想到这里,许清寧感觉眼眶红红的,从情感上,她期望这个学永远也开不了,这样她就能永远陪著这两个孩子了。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行的,自己还有更美好的未来。 在这种纠葛中,许清寧的心都要揉碎了。 乱想中的她,忽然想到了姐夫的身影,顿时,脸就红了。 她细长白净的双手捂著自己的脸,想让它不那么烫一点。 许清寧知道姐夫现在正在药房,不由得向药房望了过去。 又有病人来了,沈砚收好稿子,开始给病人看起病来。 在一个病人口中听说,香树湾的那个老婆婆过世了。 沈砚怔了一下,心里很是难过。 越是给这些人看病,沈砚就越有一股无力感。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太落后了,农村更別说医疗技术了,就连最普通的药都严重缺乏。许多病人,一看就是很重的病,沈砚却无能为力。 越做这份工作,沈砚就越感觉沮丧。 国家要快点发展起来才行啊,不然好多人都不明不白就死了。 前生在网络上有个爭论,有人说以前的人为什么得癌症的那么少,就有人回覆说,那年月的人,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更別说癌症了。 现在自己当了农村医生,这种感触就更深了。 嘆息了一回,沈砚把又开始写作起来。 他要爭取在许清寧走之前,把小说写完,然后投稿出去。 早一点把稿费拿到手。 就在沈砚东想西想时,双河村燕塘生產队的支队长沈光德来了。 沈砚所在的生產队就叫燕塘。 沈光德到药房给沈砚说: “不忙吧?” “还行,光德叔有什么事?” “晚上队里要开会,要一家一户出个人参会呢,你哥不在,你来吧。” 沈砚问:“队里开会是为了什么事?” 沈光德说:“现在缺水严重,喝的水都没有了,队里又找到了一个水源,里面有水,准备修个大水池,叫大伙去商量出个章程来。” “行,几点开始?” “七点,你先忙,我再去通知別的人了。”沈光德说完转身就走。 自从包干到户后,生產队队长的权力就直线下降,现在沈光德就是充当一个跑腿联络的工具人,这让他多少有些苦闷。 沈砚回到家里,没发现许清寧他们,走进房间一看,发现许清寧和两个小傢伙都睡著了。 第22章 建言献策 朦朧的日光洒落在许清寧的身上,她一身白裙子,露出的胳膊和小腿洁白犹如罩了一抹圣光,白得发亮。 她睡觉的样子,很文静很温柔,五官好看得令人心水,胸脯有规律的起伏著,已经是发育很成熟的女子了。 两个小傢伙在她的身边,也呼呼的睡著。 沈砚看得有些愣神,这幅画面让他想到了什么岁月静好,什么有你便是晴天之类的滥俗的词汇来。 但心底的幸福感却是实打实的。 在农村,守著这么美的女子,还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以后再生两个和许清寧的孩子,一辈子也算完美了。 前生过惯了漂泊生活,这一世,沈砚对在外面闯荡啊,四处看看啊之类的並没有多大兴趣了。 孩子老婆热炕头才是真的幸福呢。 吃了晚饭,许清寧回去了,沈砚把两个小傢伙让大嫂带著,他就去沈光德家开会去了。 去之前,孙云告诉他,去那里后,不要出钱,以前也修过水池,用了一阵,就荒废在那里没用了。 用孙云的话说就是,他们几爷子没钱了,就想用这个办法搞点钱来用。 沈砚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沈光德家后,院坝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抽著烟扯著閒话,烟大部分都是土烟,用烟杆抽的,直接卷著抽的,少有人抽香菸。扯的话嘛,那可就山海去了,都不著边际。 他们见到沈砚来了,一个人让出了一个位置。 “来,坐这里。” 对於沈砚,他们多少是有些尊敬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啊,都要找他去看,所以平常见到,三分薄面都是要给的。 而且沈砚最近才死了老婆,也让他们对他多了一分可怜。 农村人就是这样,心又硬又软,嘴又毒又甜。 沈砚坐下来后,旁边的村民问他:“沈砚,你同意修水池不?” 沈砚听这人的语气,看来是不支持的。 “修什么修,年年修,年年没水喝。” 这时沈光德的堂弟沈光林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水源,不弄一下多可惜啊。这次弄好了,燕塘生產队往后十年都不缺水喝。” “光林,那你说这次一家一户又要出多少钱出多少人工?” 沈光林訕訕笑道:“当然是待会开会大家商量著来。” 人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沈砚听得直皱眉。 双河村燕塘生產队別看就三十多户人家,但这里面分了好两个派系,一个是以现任生產队沈光德为主的,一个是前任生產队长沈光辉为主的,这两派,聚拢的都是自己的亲族。 沈砚这一脉按照血统来说,是属於沈光辉这一派的,因为沈砚的父亲和沈光辉有一个共同的曾祖。 燕塘生產队主要就是由两家人组成的,据说,一百多年前,燕塘这地方没有一户人家,先是沈砚他们的祖先来了,后来沈光德的祖先也来了。 延续下来,就成了燕塘生產队,虽然都姓沈,且辈分都一样,但的確不是一家人。 这两家就总是明著暗著斗著,生產队队长也像流水席一样,你家当一届,我家当一届。 沈砚是穿越来的人,而且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所以没想过加入他们的斗爭之中。 不过名义上,沈砚还是有派系的,沈砚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果不其然,在会上,两派人就对要不要修大水池发生了激烈爭吵,沈光德那派说要修,沈光辉这派说不修。 吵来吵去,不外乎是钱怎么出,人工怎么出。 沈光德他们一个劲儿说修水池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为乡亲们做贡献。沈光辉他们说钱就是问题,害怕钱了最后只打了水漂。 他们就为这吵了两个小时,沈砚都无语想走了。 终於,有人问到了沈砚,问他是什么看法。 沈砚作为医生,虽然无官一身轻,但到底比普通的百姓有点话语权。 沈砚直接说:“修是可以修。” 沈光辉疑惑地看著沈砚,这傢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沈光德和沈光林都一脸兴奋:“你们看沈砚都说要修,还吵什么啊,修!” 沈砚继续说:“不过要看谁修?以及怎么个修法,既然问到我了,我有一个提议,喊修的人说钱不是问题,那就出钱,不喊修的人说钱是问题,那就出人工,这样一来,钱和人工都有了,相信水池很快就能修好。” 沈光德他们:“???” 搞这个就是为了向村民们集点资,买水泥沙子时,抠点下来,但按照沈砚的话,自己出钱,抠自己的钱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但沈砚说的话也有道理,还不好反驳,一反驳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好啊,这提议好啊。”沈光辉拍著大腿说:“你们不是有钱吗?不是说钱不是问题吗?那你们出钱,我们出人工,我们缺钱但不怕累,这样谁也不吃亏。” 沈光德见事情不往自己预设的轨道走了,很后悔叫沈砚来参会,以前他家都是沈墨来,他一来就出事了。 晦气! 沈砚这么说了后,想修水池的人闹不起来了,会议很快就散了。 从沈光德家走出来后,沈光辉攀上沈砚。 “干得好,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囂张气焰,下一任生產队队长我们就推举你吧。” 沈砚摇头说:“光辉叔,你就別为难我了,我两个孩子,又要看病人,哪里有时间。” 沈光辉颇为遗憾地说:“那是可惜了,你脑子好,能制住他们,我被他们赶下来了,一直想把队长抢回我们家呢!” 这时一个堂哥也凑过来说:“沈砚,你小姨妹现在天天来你家,啥时候办好事啊? “娶了一对姐妹,了不起!” 沈砚白了他一眼,理都没理他,加快步伐走了。 到家后,两个小傢伙已经和沈天竹一起睡了。 沈砚便在油灯下继续写稿。 一口气就写到了鸡叫,然后终於在稿纸上写下了一个完字。 再写上了日期:一九八三年八月十二日初稿完成於黔省遵市绥县雪野乡燕塘。 最后再郑重写上了自己的笔名:石见。 这个笔名就是把自己名字中的砚字拿出来,拆开而已。 当然为了收到稿费,沈砚在投递稿件时,一定会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真实地址写上去。 望著一大摞稿子,沈砚愣了一会神,然后把一半稿子装进了一个牛皮纸大信封,这是他专门在供销社买来的,他一口气买了好几个。 沈砚不至於蠢到把所有稿子都寄出,这样风险太大了,所以他只寄了一半,小说在福贵儿子有庆被过量抽血而死时戛然而止,留下了一个巨大鉤子。 沈砚都能想到,这些人看到这里时究竟会怎样的抓心挠肝。 面对这样的事情,谁不是极致的悲愤呢?谁不是著急地想知道后面结果如何呢。 但偏偏断在了这里。 不过沈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最后在牛皮纸上写上了那个记忆深刻的地址。 沪城市巨鹿路675號《收穫》文学杂誌社编辑部。 第23章 离別 第二天,许清寧照看著孩子时,沈砚直奔街上的邮局。 一个掛號信,將自己辛苦了大半个月的成果寄向了沪城。 沈砚之所以没先把写完的一半寄出去,一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最多晚一周时间而已,二是儘管文抄,那也要对作品负责,写完检查后分拆和分拆后再写完可不是一回事儿,气也许就在这里断了。 所以沈砚寧愿晚一点都不想破坏作品的那股气。 寄出后,沈砚在心里祈祷,一定不要给我寄丟了,也不要给我淹没了,更不要被哪个眼瞎的编辑弃之不理了。 唉,稿件寄出后,自己就失去了掌控力,一切只能听从天命了。 沈砚从邮局出来,又去了供销社,他要给许清寧买一个礼物,许清寧明天就要走了。 这段时间来,幸亏许清寧天天来带两个小傢伙,所以自己一定要有所表示。 直接给许清寧钱,她肯定不会接受的,况且自己身上也没多少钱。 所以乾脆给她买个礼物、买什么礼物呢?沈砚看来看去,买贵的,这里没有自己也买不起,许清寧也不会要,买太便宜的,自己心里过不去。 所以最后沈砚看中了一双回力牌白色球鞋。许清寧经常穿的那双回力牌白色球鞋已经很旧了。 “有36码吗?” 店员对沈砚已经很熟悉了,这个青年现在是店里的熟客,除了乡里吃公家饭的几人,就沈砚来得最勤了。 “有。”店员拿出一双来。 “多少钱。” “四块二。” 沈砚把钱递给了店员,店员把鞋递给了沈砚,沈砚问:“能给我拿张旧报纸包一下吗?送人的。” 店员看了看沈砚,却没有拒绝,拿出一张旧报纸来:“我不会包,你自己包吧。” 沈砚就在店员的面前开始用旧报纸包起鞋来,折来折去,果然像个礼物了。 沈砚又让店员给了他一条红布条,然后打了一个蝴蝶结,一个1983年的礼物就弄好了。 店员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青年的手还挺巧的。 沈砚又买了一些菜,准备今天做顿大餐,然后叫上大嫂他们也一起来吃。 终於又了五六块钱后,沈砚背著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家了。 在回家时,见到一些邻居妇女,和沈砚打过招呼后,又在背后嘲笑沈砚不会过日子。 “他虽然工资比我们强点,但能多多少啊,三张口吃饭,他还这么造,迟早要去喝西北风的。” “他小姨妹真要嫁给他?” “哪里的事,问清楚了,只是暑假来帮他看孩子而已,人家要去读大学的人,怎么可能给他当后妈嘛。” “就是,他这个条件,找个寡妇还差不多。” “你家男人死了好几年了,要不你去?” “去就去,我不怕。”一个四十岁的妇女皱了皱眉说:“只是他两个娃娃太小了,难得带。” 沈砚自然没听到这些,回家后,把礼物给了许清寧。 许清寧有些诧异。 “姐夫这是什么?” “给你的礼物。” 许清寧心情雀跃,心情雀跃不是因为收到礼物,而是这个礼物是姐夫送的。 许清寧接过来。 “拆礼物吧。”沈砚笑道。 许清寧从来没有拆过礼物,这和她看的一些外文小说差不多,外国人就是会把礼物包裹起来,然后做得很精美。 但农村,不,县城里也没见过这样的。 姐夫这人,真的有点怪啊。 许清寧的手有些哆嗦地打开红布条打的蝴蝶结,然后拆开精心摺叠的报纸,里面是一双白得耀眼的回力牌白球鞋。 “祝你穿上白鞋,青云直上。”沈砚才不管什么送別人鞋,就是送她走的意思。 许清寧噗嗤一笑,沈砚的话消解了她心中的旖旎与猜想,也让她微微放鬆了一些。 她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开始帮忙沈砚做菜了。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沈天竹和沈杜衡都高兴得不得了,里面有两个肉菜。 而且,从明天开始,他们就放暑假了。 因为是给许清寧践行,所以大嫂孙云也没有说什么沈砚不会过日子之类的话。 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许清寧却有些伤感,捨不得沈白芨,捨不得沈天冬,竟然还有点捨不得这个……姐夫。 吃完饭后,沈砚背著沈天冬,抱著沈白芨,一路把许清寧送出了燕塘。 许清寧一个人走时,眼泪竟然模糊了眼睛,她一向还是个感情充沛的女孩子。 沈白芨奶声奶气的声音迴荡在空气中:“妈妈,妈妈,明天还来啊。” 许清寧突然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姐夫现在喊自己留下来,那自己一定就会留下来,一定会给他好好照看这两个孩子。 但她没有听到沈砚的呼喊,走了很远后,许清寧鼓起勇气回头,发现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还站在那里。 “唉!”许清寧轻轻嘆了一口气。 第二天,许清寧就坐上中巴车、回了县城,开始自己的復读之旅了,许芳也和许清寧一起復读去了。 在中巴车上,许芳兴奋得一个劲儿说话,见到许清寧一直闷闷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清寧?” “没事。” “不舒服啦?” “没有。” “你捨不得你姐夫?” “……”许清寧脸一红。 “不会是真的吧?” “才不是。”许清寧嘴硬:“我是担心白芨和天冬。” “这样,嚇死我了,我以为你爱上你姐夫了呢。”许芳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口。 许清寧没有说话。 头髮上的蓝色髮夹,像是一只蓝色蝴蝶,似乎马上就要飞起来。 脚下的回力牌白球鞋,这像是一团月光紧紧裹住了她的脚。 许清寧將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看著不断倒退的故乡景色,思绪一点点飞远了。 和他们一起復读的还有雪野乡的三个男同学,他们中的一个,一遍遍回头看许清寧。 旁边的男生低声戏謔:“孙航,怕什么呀,去呀,挨著她坐啊,和她拉拉话啊。” “她姐姐刚过世,心里一定很悲痛,正是你给予她安慰的好时机啊。” 有些帅气的孙航摇了摇头说:“別乱说了,我配不上她。” 说完,孙航惭愧而难受地低下头去。 “你有什么配不上的,听说她差点嫁给她姐夫呢。” “是啊,她姐夫又没读过高中,又带著两个孩子,你比他强多了。” 孙航还是摇了摇头说:“你们不要说了。” 他的两个朋友终於闭嘴。 沈砚看著沈天竹和沈杜衡在哄两个小傢伙,一时间也有点神情恍惚,那个清丽的影子似乎在他面前闪现了一下。 她现在应该在去县城的车上了吧。 第24章 復读班 许清寧去上学后,那些村民又有了新的话题。 见面聊不上两句,总得说一两句沈砚和许清寧的事情。 “就说人家大学生怎么可能给人当后妈。” “沈砚想屁吃呢,带著两个奶娃,还想找小姨妹?找个寡妇还差不多。” “哈哈哈,孙云的筹划落空了,以为攀住了亲爷亲娘就能把人家许清寧留下,没想到人家许清寧不上当。” ……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地里说的,见到沈砚后,还是会亲亲热热的打招呼,喊他去家里吃饭。 在农村,这种场景一点都不衝突,也不矛盾,是司空见惯的农村日常生活。 沈砚不是没有听过这些风言风语,只是他完全不在意。 燕雀安知鸿鵠之志呢? 不过孙云却被这些风言风语气得够呛,还埋怨过沈砚两句,怪他当初拒绝。 要不是沈砚拒绝,估计婚礼都办完了。 还说女子嘛,先娶进来,哄一阵,心就贴在你身上了。 沈砚哑然失笑,没有反驳大嫂,没读过书的农村妇女,就算心眼好,见识难免有所局限。 …… 许清寧已经上了两天课,復读班虽然是全新组成的班级,但是同学基本上都还是原来的同学,去年县中考上大学的,只有十来人,还大部分都是从復读班里出来的。 剩下的一部分人,去读了师院。立志考大学的,都回来復读了。 那时大学还没有扩招,每年能考上大学的人屈指可数,復读班更是大行其道,復读三四年的人也大有人在。 復读班的人,竟然有一大半都是许清寧之前认识的同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班里突然传出许清寧差点嫁给姐夫的消息。 就有同学拐弯抹角地来问许清寧,许清寧总是不说话,许芳就当了她的代言人,帮她反驳这些人的无聊言论。 有天,班里又有两个女生在悄悄聊这个话题,被路过的张恆听到,直接就一巴掌拍打在了她们的桌子上,砰地一声,把两人的魂都嚇落了,话茬再也冒不出来。 “你们说啊!怎么不说了?” 张恆恶狠狠地问道。 过了两天,又听说张恆把沈明打了一顿,沈明挨打后,默默忍了下来,没有告诉老师。 於是人们就知道是沈明传出了这个消息。 沈明是双河村瓦房生產队的,也是许清寧的同学。 他有个姑姑在县城教书,所以他经常来县城玩,他也是第一个把消息传给张恆的。 张恆问来问去,发现源头是沈明,於是就去找了沈明麻烦。 在张恆的压制下,没多久,就没人敢聊这个话题了,当然,也可能是这事的热闹劲已经过去了。 说实话,许清寧对这些言论並没有反感,甚至还有些羞赧,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要是之前,她肯定会又气又恼,怎么都要辩解几句,但和姐夫朝夕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后,她的想法变了。 姐夫现在在她的心中,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而且姐夫那里还有两个小傢伙眷恋著她,这让许清寧恨不得立马就回去。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给同学们说,也不能给许芳说,只能在自己肚子里慢慢消解。 但很快让许清寧真正烦恼的事情来了,她老是发现她的书本里夹著一颗大白兔奶或者夹著一个小玩意,有一次还发现了一个摺叠的千纸鹤,上面写著曖昧的话。 许清寧知道,能这么大胆的,就只有张恆了,另外的人,没有这么大胆的。 对这些东西的处理,许清寧的办法是,全部给了许芳。 她不吃张恆的东西也不用他的,她就是要向他表明,不要白费心思了。 许芳一开始还犹疑,但最后没忍住诱惑,照单全收了。 隔几天,张恆看到许芳带著他给买的头出没在教室,心难受得很,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约过许清寧下晚自习后去操场谈谈,但许清寧拒绝了。 自此以后,张恆便不送了,许芳还时常问许清寧:“张恆怎么不送东西了?” 许清寧不响。 周末放假时,许清寧去大伯家,伯娘又拐弯抹角地给她讲张恆是怎么怎么的好,他们都似乎认定了他们再復读一年也没结果。 许清寧气鼓鼓地想,张恆考不上大学很正常,难道我也考不上吗?难道你们就这么把人看小了吗? 再说,就算考不上大学,我也不会留在城里了,我就回去照顾两个小傢伙了。 许清寧饭都没吃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大伯家。 许清寧的生活费並不多,在学校吃得清汤寡水的,虽然爸爸是粮库管理员,但工资並不高,妈妈在土地里刨食,也刨不出什么钱来。 大伯虽然时不时给予一定的资助,但这些钱也用在了爷爷奶奶身上,所以许清寧的日子过得並不富足。 但许清寧也坦然接受,同学们都差不多,都苦哈哈的,当然除了几个城里的富家子弟和官宦子弟,比如张恆这种。 以前许清寧周末还能去大伯家打打牙祭,中和一下肚子里的清汤寡水,但自从被伯娘有的没的暗示以来,她就没再去了。 再过一个月,许清寧就十八岁了。 许清寧有些难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 那年月,人们结婚都早,女子十七八岁结婚是很正常的。 1950年的婚姻法规定是男二十岁,女十八岁,1980年的婚姻法改了,改成男二十二岁,女二十岁。 但沿袭了三十年的婚姻习俗没那么容易改掉,特別是农村地区,还是早早就结婚了,最多到了年纪再补一张结婚证而已。 时间一久,许清寧在学校读著书,很快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家里的事情只有在不忙的时候才想起。 班里的同学,也慢慢投入到了学习状態中,那些小道消息也没有什么人传了。许清寧又回到了去年那种学习状態中。 但她总会在歇口气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惆悵一阵。 …… 半月时间匆匆过去,这半个月里,一滴雨都没有下,村里越发乾燥了。 就连喝的水也没有了,庄稼就更是听天由命了。而喝的水要去老远的清溪河里挑,之前沈光德他们看中的那个水源,干得泥巴都裂了,大家庆幸没有钱人力修水池。 沈砚的心也和天气一样焦躁,投稿始终没有收到回音,像是泥牛入海一样,而他这半月来,沈砚已经把《妻妾成群》写完了,这是苏童於1991年於城出版社出版的一篇中篇小说,由於《活著》没有反应,所以《妻妾成群》也没敢投出去。 不会真的被寄丟或者被稿件埋没了吧? 第25章 困难的经济情况 沈砚这些天,天天去挑水,把他的肩膀都磨破了,由於大哥沈墨还在黄杨镇修路,所以两家的水都要他挑,大嫂孙云说她去挑,沈砚哪里能让她去啊。 除此之外,他每天还要去岳父岳母家挑两挑水,岳父岳母家虽然和清溪河近一点,但挑水这种活计,沈砚还是没同意让岳父挑。 岳父这人有气喘的小毛病,干不了重活儿。 幸亏王建国隔两天也来帮沈砚挑几挑水,不然沈砚真会累死的。 这半月,沈砚才结结实实吃了回重生的苦。 两个小傢伙也被这酷烈的天气搞得每天大哭,沈天竹怎么哄都哄不好。 一测体温,发烧了。 沈砚就更焦躁了,每日尽心陪伴照顾,终於两个小傢伙才慢慢平稳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今年庄稼都要乾死时,一天傍晚,黑云从天边涌来,接著阵阵雷声也炸响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出来喊:“老天爷啊,你终於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 一连串的兴奋呼喊响彻了村子,沈砚也忍不住吼了几嗓子。 这时他才明白,看天吃饭的农民真的很苦。 俄顷,一场暴雨席捲而来,乾涸得冒烟生火的乡村,终於被救了回来。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 在大雨中,沈墨回来了,被淋成了落汤鸡。 黄杨镇的公路修好了,扣除生活费,沈墨带了三十二块钱回来。 吃完饭后,沈墨拿出二十块钱,递给沈砚。 “这点钱你都要还我?那修这个房子的钱你又不要我还,这是什么道理?” 沈墨皱眉:“一码归一码,爸妈没了,这是我的责任。况且你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娃呢。” 沈砚把沈墨的手推回去:“等我需要用钱了再说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沈墨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沈墨的手里现在很紧张,他今天刚回来,孙云就给他说,孙海这段时间来过一次,说是他谈了一个对象,要给女方彩礼,问借的那笔钱能不能先还给他。 沈墨给沈砚修房子的钱,就是从孙云娘家借的,已经借了好几年,沈墨有一点还一点,现在还差两百多块钱。 沈墨爸妈死了后,他一个人扛著这个家,又是供沈砚读书,又是给他修房子结婚,家里又有两个孩子,所以这些年下来,家里的亏空始终都没填上。 一开始,沈砚还没有和他分家,沈砚挣的钱也用来还债,但沈砚结婚后,沈墨就坚决不要沈砚的钱了,说是沈砚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要存钱把自己的小家庭搞好。 就靠他和孙云两个苦干,还债速度还是慢。 孙云是个宅心仁厚的人,跟著沈墨吃苦,也不说什么,给沈砚一个劲儿地钱,也还是不说什么。 她的確做到了长嫂为母。 沈墨看著这个他最对不起的媳妇,点头说:“孙海结婚是大事,这个钱我们一定要还他,拖了这么久,我这个姐夫也不好意思了,我这几天就给他送过去。” 孙云有些惭愧,似乎是她逼著丈夫还钱一样:“也不用全还,孙海说就差一百块。” 沈墨却决定全还了。 现在家里有五十多块钱,再把年猪卖了,这个亏空就能补起来了,只是卖了猪后,今年过年没有猪肉吃了,而且还要欠政府半头的任务猪。 不过先顾著眼下吧,年底的事情,到时再说。 “还了钱后,家里又一穷二白了。”沈墨苦笑。 孙云说:“年年虽是一穷二白,但不也过下来了吗?” 沈墨看著这个贤惠的妻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沈砚手里有几十块钱,但他不能问沈砚要,因为他的钱有大用处,一来每月要去镇上进一点药,雪野乡还没有卫生所,二来孩子还小,要吃奶粉要看个病什么的,销大。 要是借给了自己,沈砚的锅灶就要停了。 所以他还特意去还沈砚给的二十块钱。 做哥哥的,要尽力为弟弟遮风挡雨,这是沈墨在爸妈相继死去后,就决定好的事情。 沈砚已经从沈天竹那里知道了她舅舅来要钱的事情,只是可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忙。 之前手里还有四十多块钱,和挣得的二十来块钱,但这段时间又给两个小傢伙买了奶粉,又去许家庄吃了一次酒席送了礼,还去乡卫生所补了药,手里的钱现在就只有二十二块了,本来想著稿费应该到帐了,但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砚哀嘆,农村想挣点钱是真的难啊。 要是稿费再不来,两个小傢伙还是继续吃米糊吧,不过沈天冬这个傢伙,自从吃过奶粉后,再餵他米糊,他就不吃了。 嘴养刁了啊! 沈白芨虽然吃,但也会时不时地装委屈说:“我要喝奶奶。” 沈砚又心软,所以继续供应奶粉。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砚想起,上次去许家庄吃酒,还被许清寧的亲族们暗戳戳地打击,还是怪他对许清寧有想法。 连同的,许文和和梁桂珍也被他们指责,说是他们害了大女儿后还要害小女儿吗? 沈砚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怪他们,现在的自己,的確有被人看不起的资格。 另一个也让他著急的事情是,两个小傢伙现在天天闹著要见许清寧,特別是他们生病时,迷迷糊糊间都在叫著妈妈,让沈砚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砚本来想等许清寧下个月的十八岁生日时,就带两个小傢伙去县城见见她,再顺便给她过个生日,送个礼物什么的,但现在的经济情况,明显不允许了。 除此之外,沈砚还想把许文和带到市里去看看肺上的毛病,他这个气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许文和虽然有一个当官的大哥,但他却死活不向他开口,只能自己苦熬。 再说远一点,许清寧要是考上大学,也需要一大笔费用,光靠许文和和梁桂珍,许清寧的大学估计就会上得紧巴巴的,沈砚不愿意。 唉,处处都需要自己挣钱啊,本来以为把稿子投出后,一切困难就会迎刃而解呢,没想到大半个月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自己还是把情况想得太美妙了。 就在忧心的时候,沈砚突然听到一阵猪叫,他连忙走出屋子。 只见乡里的猪贩子已经在大哥家的猪圈里拉猪了。 拉的还是最肥的那头,不过那年月的猪只吃猪草,不吃饲料,怎么喂,两百多斤就顶天了,现在毛猪价格八毛一斤,这头猪卖掉也只能卖一百七十多块钱。 大哥家养了两头猪,一头是过年猪和任务猪,还有一头小猪仔,是明年的过年猪和任务猪。 现在把这头猪卖掉,意味著今年过年就没有猪杀了,也没有猪来交国家任务了。 那年月,每户养猪的都要交九十斤的猪肉给政府,保障城里供给,这叫任务猪。 农村人多地少粮食少,一个家庭一般只有余粮养两头猪。 家里的肥猪被拉走,一家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沈天竹和沈杜衡还哭了。 孙云红了眼眶,沈墨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 沈砚心里也难受,要不是大哥为了自己,这些年的日子也不至於过得如此悲催。 唉,稿费啊稿费,你怎么还不来呢? 第26章 差点被埋没的天才之作 沈砚的投稿,从雪野乡离开后,第七天就到了沪城《收穫》杂誌社。 又在那堆稿件里放了四五天,才被《收穫》杂誌的新编辑陈雪拿到了桌子上。 80年代是文学爆发的年代,热爱文学的人极多,投稿的人也极多。 《收穫》杂誌每天都能收到两三麻袋的投稿,七八號编辑每天看稿审稿改稿,根本来不及。 所以今年,《收穫》杂誌社来了两个新人,一个是程永昕,一个就是陈雪。 陈雪今年才从华东师大中文系毕业,就被分配来了《收穫》,作为一个新编辑,她现在手里没有任何一个作者。 作者是编辑的嘴,也是编辑的脸,没有好作者的编辑在单位就没有话语权。 陈雪和陈永昕都是来看稿的,资深编辑老康对他们说:“这些来稿里,兴许有你们的金矿,你们要是挖到了,也就正式入门了,所以赶紧挖矿吧。” 陈雪和陈永昕这两个新人,就真的废寢忘食地开始挖金矿。 上班时看,吃饭时看,下班后还把稿子拿回家看。 正是在他们的这种超强的工作强度下,那些积累的稿件才开始大幅消耗。 不过,真的金矿两个人都没有挖到,只挖到一些品相一般的铜矿铁矿,不过这不足以消磨他们的热情。 终於,陈雪挖到了沈砚的投稿。 这份厚厚的牛皮纸放在陈雪的桌上,陈雪收拾好东西,把这份稿件带回家了。 已经下班了,她准备把稿件带回家看。 由於下班时间很长,她专门挑了这份厚厚的稿件。 对於是不是金矿,陈雪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但那年月的编辑都尽心尽责,所以每份来稿都会认真对待。 陈雪抱著这份稿件出门时,陈永昕也抱了一大堆稿件回家。 “哟,抱这么多啊?” 陈永昕骄傲地说:“我带了三份稿件回家,挖到金矿的概率就是你的三倍。” 陈雪笑道:“准確来说,你失望的概率也是我的三倍。” 陈永昕嘆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陈雪把稿子放进自行车的篮子里,然后往家骑去。 篮子里的牛皮纸上的字跡在斜暉里隱隱闪烁。 “活著”二字竟然有些耀眼。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陈雪是沪城人,她的一家也都是知识分子,父亲还是復旦大学的中文教授,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小说家。 陈雪到家后,就边吃饭边看稿子。 爸妈都知道陈雪是在挖金矿,也只是笑笑不说话,陈雪的妹妹陈莹,是华东师大二年级的学生,此刻正笑吟吟地给陈雪夹菜。 陈雪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看书好久了,看得菜都忘了夹。 “姐,吃菜啊。”陈莹说。 “嗯。”陈雪隨口答应,却仍旧不动筷子,低著头,时不时地翻动著手里的手写稿。 爸妈都有点诧异,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虽然在吃饭时也看稿子,但都是边看边吃边聊天的。 难不成今天的稿子不一般? 是的,今天的稿子相当不一般。 陈雪坐在饭桌上时,本来是打算例行公事看一眼的,但不知不觉就看得沉浸了进去。 “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閒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村舍田野……”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时,是夏天刚刚来到的季节。” 开篇都是这样平淡的句子,但却意外地让人赏心悦目,不知不觉就沉浸进这些文字里面了。 在陈雪看的时候,陈莹也出於好奇,把陈雪看过的稿子接过来看著,不看还好,一看,她也沉浸了进去,也不吃饭了,也抱著手写稿看。 “这两个孩子,著魔了?” 陈母嘀咕一声,喊了两声:“先吃饭,吃完饭再看。” 但两姐妹像是没听到一样,十分专注而投入地看了进去。 陈母也生了好奇心,拿过陈莹看过的手写稿慢悠悠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她也像是一块被磁铁吸引的铁石一样,被牢牢地吸入了这篇小说之中。 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专心地吃著饭,他家人人都看书成癖,所以吃饭时看书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能让三位挑剔的女士一下子就看得如此投入的情况可从来没有过。 他是品味高的人,自然不可能会和她们一样。 悠哉悠哉吃完了饭,又问她们吃不吃,三个都哼了一声说:“不吃了。” 陈父也只好收拾了碗筷,一个人在那里听收音机。 老半天了,还是没人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三个,来了气,到底是什么小说,能让你们看成这样? 能有我写的好?我写的小说让你们看,你们也没有看得这么投入啊。 陈父终於忍耐不住,走到陈母的下家,接过稿子。成为了阅读產业链的一环。 於是一家四口,围著书桌,看得津津有味,看得如痴如醉。 一个小时过后,陈雪吧噠吧噠地哭了起来,接著是陈莹,再接著是陈母,陈父没哭,只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了下去。 陈家一家四口都是经常读书的,阅读速度很快,也是嗜读如命的,坐在那里,两个小时都没有挪动,更没有放下稿子。 陈雪率先放下稿子,凝在那里不动了,一股巨大的悲愴和无奈裹挟了她,这股交织的情绪让她泪流满面,让她心潮起伏,她感觉她的身体像是过电一样,从脊椎骨到后脑勺都一阵阵发麻。 这种生理反应既是因为小说里面的故事情节,也是因为对这部小说的惊嘆。 陈雪知道,她是挖到金矿了,不仅仅是金矿,而且还是钻石矿。 只是,小说竟然没有写完,或者说,作者只寄了一半来,小说断在了有庆被过量抽血而死的那里。 在这之后,还有一张稿纸专门写了一行字:全稿已完成,小说下部请来信諮询。 极其惨烈的断章,不管是內容上还是作者的行为上,都让人无法忍受。 而且那句话,更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抽打在陈雪脸上,让一向温柔如水的陈雪都暴怒了。 一股难以压制的抓挠感在陈雪的心里爬来爬去,让她万分难受,她恨不得立即就跑到作者面前,抓著他的衣领,逼他拿出小说的下一部。 第27章 这个作者太可恨了 她太想知道,有庆死了后,福贵和家珍会怎么样,这个本已风雨飘摇的家庭会驶向何处。 但天杀的,竟然断在了这里,绝对是作者故意的,绝对是。 还写了这么一句话,这人很坏,绝对坏得冒坏水。 陈雪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但就算只有一半的內容,陈雪也知道,这本小说的实力,足以进文学史,足以把作者抬进顶级作家的行列,也能把自己这个小编辑抬进名编辑的行列。 更別说,作者说他已经全稿都写完了,想必下半部的质量也不会差。 冷静下来的陈雪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才发现了这么精彩的一篇稿子。 接著是陈莹、陈母、陈父相继把稿子看完,看完后的第一反应是四处找稿子,把牛皮纸袋看了又看,又把那堆稿纸仔细检查了一遍,都没发现新稿件。 “作者只寄了一半。”陈雪咬牙切齿地说,然后递过去那张一行字的稿纸。 三人读了一遍,一股杀意顿时从他们身上爆发出来。 “天杀的,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吗?” “这段时间让我怎么过?姐,你赶紧让作者把下半部分寄过来啊,不然我就杀到他家去要了。” “虽然我理解这是作者对自己小说版权的保护,但断在这里也太其心可诛了吧。” 一家四口疯狂吐槽著作者,远在千里之外的沈砚不由得猛打了几个喷嚏。 但吐槽完作者后,一家四口一时都愣在那里,面面相覷,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激动也有掩藏不了的不好意思。 在同样一部伟大的作品前(虽然只有半部),他们四人都成为了最纯粹的读者,这种新奇的体验是他们一家四口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们感觉他们一家四口,在某种程度上,通过这部小说,精神產生了深刻连结。 这是文学的恩赐,赐予他们在人生的某一刻,感受到了命运的搏动。 这种感觉,比颅內高潮更强烈更持久也更深刻。 突然四个人一起翻出了最后一页的的背面,上面写著作者的真实姓名和地址。 他们对作者同时產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虽然说吃鸡蛋不必去见下蛋的母鸡,但对《活著》的作者,他们具有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强烈的想杀掉他的心。 背面写著几行字。 作者名:沈砚。 笔名:石见(若发表,麻烦以笔名发表)。 居住地址:黔省遵市绥县雪野乡双河村燕塘生產队。 不管是真名还是笔名,四人都没听过,饶是陈父见多识广,都没有將沈砚和石见两个名字和他认识的作家对上来。 “是个新人!”陈父惊呼。 “雪雪,你真是挖到金矿了,这是新人,你可以从头跟著他踏上文学路,然后走进文学殿堂。你的名字,將会跟隨这部小说,一直流传下去。” 一向严谨的陈父语气极其夸张,他的高深文学素养与专业学识,让他知道这部小说的潜力究竟是多大。 陈雪脸色发烫,如梦一般,晕晕乎乎,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好的小说啊,把我看哭了好几次,唉,真难受,福贵一家太惨了。”陈母还在那种情绪中沉湎。 “这本小说用深厚的笔力,用一个极其悲惨的故事,从一个人的一生,勾勒出了中国人在面临苦难时展现出来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陈父压制住自己喷薄的激动:“这是一部天才之作……” 在激动的情绪下,一个个大词不断从他嘴里吐出来。 是的,陈父比她们三个还激动,比挖到金矿的陈雪还激动,因为他就是教这个的,也是写这个的,他太知道这部小说的含金量了。 面对这部小说,他没有丝毫的嫉妒,因为这部小说犹如高山,让他仰之弥高。 当然,要是下半部也有的话,陈父对这部小说的评价会更高。 而且看这地址,还是山沟沟里的? 陈父赶紧找来一张地图,找到了地址之上的那个绥县,这张全国地图最低的行政单位就是县级单位。 四人看著地图,在心里丈量著从沪城到绥县的距离,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们心中升起。 那绥县似乎成为了他们新的文学圣地。 许久后,陈母才洗了一些水果来,一家四口吃著,热情地討论著小说。 纷纷各抒己见,討论到大半夜。 最后陈父说:“雪雪,这个作者你一定要万分认真对待,你最好亲自走一趟,和作者建立联繫,这部稿子肯定是你的了,但下一部就不一定了。” 陈父沉吟一下说:“我有个直觉,能写出这部小说的人,肯定还有其他好作品,你抓住了这个作者,金牌编辑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运气来了,就得抓住。” 陈雪也一脸认真:“我明天先把这上半部分拿给主编看一下,然后就申请去见作者,以这部小说的质量,主编一定会答应的。” “姐,我也跟你去。”陈莹按耐不住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你姐是去工作,你不读书了?”陈父严厉拒绝,而后对陈雪道:“不过我正好想去黔省采採风,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爸,你怎么这样?”陈莹生气了。 陈雪说:“你们都別去了,我拿回稿子后会给你们看的。” “黔省山高路远,这个石见又在山沟沟里头,你一个女孩子去,我不放心。”陈母担忧说道。 “我有个同学就是黔省的,现在在高中当老师,现在是暑假,我到时让我同学陪我去就行。” “姐,你去了后,一拿到小说下部,就找电话打回来,给我念一下后面的一章好不好,我感觉我的心都要碎了,昨晚一晚上没睡好。”陈莹眼巴巴地说道。 “你当打电话不要钱啊,电话费那么贵。”陈雪说道:“再说那个地方,估计都没电话呢,不然这个石见肯定会留个电话的。” “想不到那么穷的地方能出这么个大才,真是野有遗贤啊。” 感嘆一回,一家四口才各自睡去。 陈莹和陈雪一个房间,今晚,陈莹却跑到了陈雪的床上,伸出手抱著姐姐发育成熟的身体,瓮声瓮气地说:“姐,你说这个石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长得帅不帅?” “结没结婚啊?” 陈雪没回答,睁著大眼睛望著投进来一点朦朧月光的窗户,也愣了神。 这些问题……她也想知道。 虽说,读者只需要喜欢作品就行,但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很难不会对这样惊才绝艷的作者產生好奇,甚至產生一缕旖旎之心。 第28章 轰动全社 第二天,陈雪带著那个牛皮纸袋回到了社里。 刚锁好自行车,程永昕也来了,一脸沮丧,陈雪就知道,他三倍挖到金矿的概率为零了。 要是以前,陈雪还会安慰他一下,但现在,她和他已经拉开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你的金矿挖到了吗?”程永昕隨口问道。 “我……好像……挖到了。”陈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程永昕眼睛瞪大,热切地看著陈雪手里的牛皮纸袋。 “是这个吗?” “嗯。” “我看看。” “要先给主编看。”陈雪微微一笑,然后走了进去。 她倒不是防著他们,而是怕先给他们看后,会让他们恨自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程永昕一个恍然,心里很难过。 一种又怕朋友过得苦,又怕朋友开路虎的心態占据了他的內心。 陈雪直接给主编看,说明这篇稿子的质量很高。 由於得到了父亲的肯定,陈雪对《活著》这部小说的质量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就没有请別人掌眼。 以往,她看到一篇还不错的稿件,自己拿不定主意,在给主编看之前,还会让关係好的程永昕和资深编辑老康帮忙看一下,得到他们的確认后,她才敢把稿子往主编室送。 但这次,她有信心。 咚咚咚! 陈雪敲响了主编室的门。 《收穫》是巴金和靳以於1957年7月创办的一份大型文学双月刊,以刊登中长篇小说为主。 现在的主编就是刚成为国家作协副主席的巴老,实际负责《收穫》运营的是吴强。巴老由於年龄和身体原因,一直待在家里,他的女儿李晓林一周会来一次社里,带来巴老的建议和其他很多消息。 现在坐在主编室的就是副主编吴强。 “进来。” 陈雪推门进去,吴强副主编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戴著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头髮白,很有老知识分子的气质。 “哦,是不是挖到金矿了?”吴强也知道老康的金矿理论。 陈雪有些不好意思:“吴主编,我发现了一篇稿子,觉得很好,就想给您看看。” “放下吧,我先把手里的稿件看完。” 陈雪很想把吴强手里的稿件夺下来,让他睁大眼睛先看看这份稿件,但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好把稿件放下,悄悄退了出去。 一出去,其他几人就围上来。 “稿件质量真这么好?” 陈雪点头。 “你爸是不是也看了?”老康问道。 “嗯,我爸看了后说特別好。” “你爸都这么说,那想必没问题。” “那你为啥不先给我们看看啊。”程永昕幽幽说道:“是不是有了好稿子,怕我们抢啊?” 陈雪摇头:“我怕你们看完后会想揍我。” “???”眾人懵逼。 ”到底啥情况?” “这个作者只寄了一半来,而且断章断得很令人生气。” “那有什么?长篇小说不都这样吗?作者害怕我们抢了他们的心血,都会留这么一手。” “真是的,未免太小瞧我们的职业道德了。” “不至於不至於,我早就心平如水,什么样的都不会让我生气了。” 陈雪笑了笑没回答,只有看过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 昨晚,她一晚上都沉浸在小说中,被断掉的那里搞得辗转反侧,现在都在想那个情节呢。 不止是她,她爸妈,她妹妹,都是这个样子。 被断章折磨得一晚上都心心念念的。 眾人聊了一阵后,也没怎么当回事,也许就只是一篇还不错的稿件而已,虽然在新人稿中比较罕见,但也不至於太怎么样,总有一个有天赋的新人会冒出来。 所以各自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两个小时后,正在陈雪懒懒地翻阅新的稿件时,吴强匆匆从办公室衝出来。 “陈雪,《活著》下部呢?快给我吧。” 看著一向稳重的副主编这副著急的模样,眾人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 “作者只寄了半部过来。”说著陈雪递上了那张只有一句话的稿纸。 陈雪也不知道她为啥要把这张稿纸留下来,也许她就想看看別人看到这句话时的那副青筋暴起的画面吧。 一定会很有趣。 如果你的小说没写完,只能寄一半过来,那还能原谅。 但你都写完了,却寄一半,而且还把章断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只能说明你是在故意挑事了。 陈雪才不要只是自己受到这份罪呢。 见者有份,人人受罪。 果然,吴强看到这句话时,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太气人了,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请这个石见儘快把下半部寄来吧。”吴强忍住自己的咆哮。 在看的时候,他本想著儘快拿给巴老看呢,这么好的稿子,儘管《收穫》是大刊,但也是极少极少遇到的,巴老看到一定很高兴。 但断章断在这里,他可不敢拿给巴老看。 听到吴强这么说,陈雪赶紧道:“吴主编,他那里是黔省很偏僻的乡下,估计都没通电,更没电话了,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一是把剩下的稿子拿来,二是和这个石见见一面,要是有別的稿子的话,我也一起拿回来,毕竟这样的作者,我们一定要拉好关係。” 陈雪嘀咕一声:“我就担心他会不会把他其他的小说投给了別的家,这样的话,那对我们《收穫》来说就太可惜了。”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吴强,是啊,这么好的作者,无论是在哪家,都肯定会被当成宝,要是这样都被別的期刊抢去了,那自己这个主编就太不称职了吧。 吴强连连点了点头说:“行,你儘快去,费用报销。” “吴主编,那石见这小说,什么时候发,按照什么样的稿酬標准呢?要是他问起来,我也好回答。”陈雪虽然是新进来的青年编辑,但是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全面的。 “既然石见说已经写完了,你去把剩下的拿过来,爭取全文刊载在10月份的那一期上……” 一个资深编辑道:“10月的那期內容已经满了,不然推到12月吧。” 吴强摇摇头说:“不,这篇小说特事特办,就在10月,要儘早让这篇小说面世,你们想办法空出位置来,好好给別的作者解释解释。” 吴强担心12月份出来的话,有可能会错失这个作者,之前就发生过这种情况,他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重演。 以前的吴强是很能听得进意见的,现在看到吴强这么专横,他们没觉得是吴强失心疯了,而是认识到,这篇稿件质量相当高。 “老吴,这篇稿件的质量真这么高?” 第29章 顶额稿费 吴强挥舞著手里的稿件,难掩兴奋说道:“仅从这六万多字来说,极其成功,不管是对人物的塑造还是故事的推进,乃至是对社会现象以及人性的挖掘,都已经是国內最顶级的水准,甚至也是世界级的。” 吴强加大了声息,像是也让別的人也听到一样:“我做编辑几十年了,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稿子,要是后面的部分质量没下降的话,我敢打包票,这篇小说一旦面世,绝对会引起巨大轰动。” 嗡! 听到吴强这么说,眾人都是一惊,吴强可从来没有对稿件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老康连忙从吴强手里拿过稿件,戴上眼镜,立即就坐下来看了起来。 其他人也早就排好了位置,准备拜读一下这篇大作。 程永昕看向陈雪的眼睛,充满了羡慕与嫉妒,凭什么都是新来的,你就进步这么快。 程永昕知道,一旦陈雪绑定了这个石见的作者,那她就等於坐上了顺风车,以后肯定会把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一想到这,他感觉他的心又痛了起来。 陈雪小声问道:“那稿费给多少呢?” 吴强不是一个欺负新人的主编,他给予稿费从来不是看这个人是新人还是老人,而是看作品的质量,质量越高,那稿费自然也越高。 这也是巴老一直以来的教诲,巴老一直说,稿费不是用来做人情的,而是用来衡量作品优劣的,好作品当然要比坏作品值钱。 从內部来说,大家的心也都是敞亮的,之前的稿件给了多少稿费大家都清楚,要是这部小说比那部小说质量高出那么多,但稿费还少的话,首先內部就不能服眾,而且还会搞坏內部的运行机制。 所以作品质量和稿费掛鉤是一个铁律,一般不会轻易打破,除非真的是那种顶级作家,才有可能另外。 吴强想了一想说:“可以按照顶额的10元每千字给他结算稿费,你这次去,先给他带500块钱去,当作预付稿费,这样也方便你问他要下部的稿子。如果他其他的稿子也有《活著》这样的水准,也一律按照10元每千字的稿酬標准。” 听到顶额稿费,陈雪也怔了一下,这对於作家本人或者编辑来说都相当於一项殊荣,是用稿费的形式,认可了作品的质量。 对作家和编辑来说,有什么比作品质量更重要的事情呢? 当然,如果沈砚在的话,他一定会说,有,那就是稿费。 与此同时,在看稿的眾人,也陷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態。 每个人都在不断传递著刚看完的手稿,像是流水线一般,看得快的人就等著看得慢的人,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有其他动作,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然后,也像是过山车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有著强烈的表情变化。 欣喜、苦涩、难过、悲痛…… 一如昨晚的陈家。 一眨眼就到了中午,没有人闹著去吃饭,仍旧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中,依旧和福贵、家珍他们一起感同身受,一起饱经世事沧桑。 做编辑的人,都是情感充沛,同理心旺盛的,看了《活著》怎么能不为之感动呢? 然后……他们看到了末尾,看到了有庆被抽血过量而死亡,巨大的悲痛与愤怒瞬间就裹挟住了他们。 怎么可以有这样坏的人?怎么可以在那么悲惨的家庭上再来这么一个重击?怎么可以让做著“鸡养大了变成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养大了又变成牛。我们啊,也就越来越有钱啦”这样的梦的有庆这么死去呢? 他们的心像是被扎了千万刀,他们一腔悲愤,他们有恨难言,他们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了! “剩下的稿子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雪,剩下的稿子呢?” “天杀的,怎么能断在这里?” “哎呀,我的心真难受,太难受了。” 这时主编室的门开了,吴强笑吟吟地走出来,递上了那张一句话的稿纸。 “全稿已完成,小说下部请来信諮询” “这石见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怎么能把章断在这里?他明明写完了啊,是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这人,良心大大的坏。” …… 见到眾人和自己一个反应,一样痛苦,一向不苟言笑的吴强,终於也咧嘴笑了。 舒坦!太舒坦了! 陈雪一脸歉意,低声道:“我就怕会这样……” 老康说:“你去见到了石见,帮我骂他一声,断章在这里,是要被人戳脊樑骂的。” “就是就是,把我的心搞得七上八下的,今天我是不能工作了。” 程永昕失神地看著稿子,心痛得已经麻木了。 接下来眾人又对作者的竟然才华爭论了一阵,最后也只能承认,这个世界真就有这种天才存在。 “我给这篇稿子定了10元每千字的稿费,你们觉得怎么样?”吴强等眾人平静了一下后问道。 “这篇小说太好了,是要进文学史的,別说10元了,20元,我们都赚了。” “这个小说要是在《收穫》全文刊载,我都不敢想10月那期会卖得多好。” “啊啊啊,陈雪,我和你一起去找石见吧,我太想快一点看完了。” 老康说:“是啊陈雪,你一个人去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会不会不安全,要不要我陪你去?” “老康你一把老骨头了,就在这里守家吧,我陪陈雪去。” 陈雪轻声说:“我有个黔省的同学,到时我请他陪同我去,无碍的。” “啊,这样啊?那多可惜,我还说去那里看看呢,听说那里的山水极美。” 吴强道:“陈雪去是为了工作,是可以报销的,你们去,不但要自负旅费,还要扣误工费的。” “……” 没人说话了。 “陈雪,你去了后,给我要个他的签名来,他这小说发表后,肯定是大作家了。” “也给我要一个,还让他给我隨便写一句话。” “切,这都是什么?”老康说:“你就去给他说,《收穫》有个叫老康的,家里有几瓶好酒,他要是来沪城,我管他的酒。”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才纷纷散去,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但工作状態嘛,已经垮了,心思都在《活著》这个小说里,不在工作上了。 陈雪收拾了一下,开了工作介绍信,为了安全,把那笔稿费直接通过邮局匯了过去,自己拿著匯款收据,又拿了今年的几期刊物,联络好了在黔省筑城工作的同学,就出发了。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將这位沪城的洋气小姐,带到了尚且十分落后的西南腹地。 第30章 生活真难啊 “沈医生,我真仔细找了,没有你的匯款单,也没有你的信啊。” “真没有吗?会不会给我弄丟了?” “那不可能。”邮政局的工作人员笑著道。 对沈砚这种俊小伙儿,她生不起气来。 “好的,谢谢。”沈砚有些颓唐地走出邮政局。 刚走出来,耳边就听到刚才那个温柔的声音陡然变色:“催什么催,没看到我正在忙吗?一天天就知道催命……” 目前的情况,沈砚只能再等等了,这年月,车马邮件还是很慢的,兴许还在路上呢。 沈砚只好这样安慰自己,还是等牵好线搭好桥后,再有的放矢吧。 一想到那六万字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他的心就有点滴血,虽然他能立马写一篇一模一样的稿子出来,但谁愿意再来一遍啊。 沈砚在心里定了一个时间表,这周要是再没消息,他就换一家投,下次就投《人民文学》,而且也不投大长篇了,先投些短篇来开开路,建立联繫后再投长篇。 不过,沈砚的时间却有些等不起了,他这段时间对钱就十分需要。 下周日,许清寧就要过十八岁生日,沈砚很想带孩子们去看她一次,给她过个生日。 当然,他自己也很想去见许清寧。 前两天,他还去给许文和看了一次病,他的气喘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必须要儘快带去大医院治疗下。 另外,沈天竹两姐弟又要上学交学费了,卖了猪还了帐兜里没剩一分钱的沈墨又焦心了起来,由於没有找到零工做,现在天天进山挖天麻卖来筹措学费呢。 最后,自家的两只吞金兽,天凉了后,胃口大开,吃奶粉吃得比之前更厉害,沈砚都快扛不住,现在餵米糊比餵奶粉多些。 沈天冬这小傢伙还每天哼哼唧唧不高兴,但饿了后,还是吧唧嘴吃了。 沈砚手里的钱真的快见底了,这段时间,沈砚给人看病的钱也没怎么收回来,好多人都赊帐,说是等粮食打下来卖了钱后再给。 乡里乡亲的,沈砚也不好催促。 穷啊! 这段时间,沈砚心里不是很滋味,自己可是重生过来的人,怎么混成这副模样哦? 不过现在的沈砚的確没有什么好办法,进城务工要开证明,跨省流动要开介绍信,在农村做生意又没本钱,投资炒股更是十年后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还带著两个小傢伙。 所以他就只能等,等自己在文坛上冒出头来,等自己的文学伯乐在眾多稿件中发掘出自己这块“金子”。 谁说当文抄公很容易的?明明也很累也很没保障的好不。 沈砚回到家后,惊讶地发现,自家的院坝站了两个妇人。 一个妇人他认识,是邻居沈明的母亲牛爱香,也是村里的媒婆。 另一个妇人他就不认识了,不过看模样还算周正,年纪大概三十二三。 大嫂孙云正在和他们拉家常。 沈天竹抱著沈天冬,正警觉地盯著那个妇人。 沈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敢情又是给自己介绍对象了? 牛爱香见到沈砚回来,立即高声道:“哎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牛大嫂,你这是?” “哈哈,我不是看白芨和天冬两个小娃娃可怜嘛,你一个人带著又太累,就寻思给你找一个。” 牛爱香拍著大腿,朝著孙云说:“你说缘分这事真是巧了,我娘家正好有这么一个人,我愣是没想起,前天我回娘家,听人一说,就想了起来。 “我这妹子啊,叫牛爱云,家里的男的得病死了三年,好多人上门给她说,她愣是一个都看不上。我昨天去给她说沈砚,她一听竟然就同意了,还说在赶集的时候见过沈砚呢。” 牛爱香又朝向沈砚道:“这就是缘分啊,沈砚,你说是不是?” 牛爱云低著头,看不清表情。 但沈砚却是一脸懵逼。 孙云赶紧说:“我看著这爱云妹子就挺好,虽然比沈砚大几岁,但大一点才知冷知热嘛。” 孙云真是为沈砚操碎了心,这事她肯定有参与。 “沈砚你放心,爱云妹子的那个娃都大了,都读小学三年级了,你们要是结婚,她一个人来,娃跟著他们的爷爷奶奶,不要你管。”牛爱香笑得嘴角的媒婆痣都一颤一颤的。 “爱云妹子带孩子可是一把手,孩子都是她一把带大的,现在成绩好著呢。而且门里门外的活,她都能干,以后你就好好当你的医生,两个人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牛爱香说起话来,基本没人插话的余地。 孙云见沈砚表情晦暗,心里著急,赶紧把沈砚拉到一边。 “沈砚啊,你当初拒绝清寧,我们也理解,她是大学生,你是农民,不匹配,但这个牛爱云,可是很好的,你千万不要拒绝,不然,两个小傢伙长大就真没妈了。” “大嫂,我觉得我自己能找到,不用介绍。” “唉,你不懂,你要是光你一个人,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但你不带著两个小娃嘛,女的大点没事,知冷知热的。” “大嫂,你还是帮我拒了吧,我担心我待会说话直,让大家都下不了台来。” 孙云嘆了一口气:“就试著谈谈嘛,你都没有看过爱云的样子,长得很周正呢。” 沈砚说:“大嫂,你要是不帮我拒了,那我就自己开口了。” 孙云知道沈砚的脾气,认准一个事儿后,九头牛都拉不回。 本来以为给他找了一个称心的,没想到又是这样的。 “你哥为了你的事,整宿都睡不著呢。”孙云拿沈墨来打感情牌。 “那我今晚给他开点助眠的药吧。” 孙云:“???” 沈砚笑道:“牛大嫂,不然……” 沈砚话还没说完,孙云赶紧介入了,她不能让沈砚把话说得太死,要是之后沈砚后悔还有转圜的余地。 孙云把牛爱香拉到一边耳语一阵,牛爱香板著脸说:“这沈砚要求咋这么高,爱云都看不上?多少后生都求著要娶爱云呢。” 孙云抱歉道:“唉,清芳刚去,估计还没转过弯来,清寧不也被他拒绝了?” 牛爱香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就把牛爱云带走了。 牛爱云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沈砚。 在去年的一次集上,她见过一眼沈砚,就记住了他,昨天听到牛爱香来给她说媒,她本来是拒绝的,但听说那个人是沈砚,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 第31章 牛爱云 第二天,沈砚发现牛爱云来了家里,不仅帮他扫了地,还帮菜园子里的菜除了草浇了粪水。 沈砚立即意识到,情况已经十分严峻,这牛爱云是来真的。 牛爱云见到沈砚起来,又要去帮沈砚照顾孩子。 她是一个沉默的农村妇女,只知道用干活来表达心意。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沈砚直接就赶走了,但对这样的牛爱云,他却有些狠不下心来。 只好嘆了一口气对牛爱云说:“大姐,你先坐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牛爱云浑身颤抖了一下,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了,於是坐在了板凳上,盯著沈砚的脸,等著他说话。 沈砚这时才看清楚牛爱云的脸,在农村妇女来说,这张脸是蛮不错的脸,只是被各种活摧残得有点憔悴,保养一下后,应该就会好了。 “大姐,谢谢你,不过我想告诉你,我刚死了老婆,真没心思谈。” “那我等你。”牛爱云咬著嘴唇说:“我男人刚死时,我也这样,但现在走出来了。” 沈砚见牛爱云这么说,就知道这个理由恐怕劝服不了她了。 “大姐,你也一定是那种只挑自己喜欢的人,自己不喜欢的,不管怎么样的你都看不上是吧?” 牛爱云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我心里也有一个人了,只是现在不能表达出来。” “是你的小姨妹吧!”牛爱云淡淡说道。 沈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同时也惊异於牛爱云的敏感。 她要是生活在城市,或者生活在一个更好的家庭,那肯定会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牛爱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果然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刚走两步,王建国就跑了进来。 “砚哥,砚哥……” 但他边喊著,眼睛却被牛爱云吸引住了,久久挪不开视线。 牛爱云从王建国身边走过时,也顺便把王建国的魂勾走了。 王建国的目光跟著牛爱云消失在一栋房子后面。 沈砚踢了王建国一脚:“还看,人都走没影了。” 王建国这才回过魂来,摸了摸后脑勺后问:“砚哥,这人是谁啊?” “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啊!”王建国一脸沮丧。 “不过我和她说清楚了,说我们不合適。” “啊!”王建国的声调明显昂扬了起来。 “要是你喜欢,就去追,这个人不错。” “真的吗?砚哥,你真觉得她不错?” “是不错,不过你要能接受她是个寡妇,还有一个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 王建国凝神了一会儿后说:“我不介意。” “那你家里?” “我家里更不介意了,只要我能娶个媳妇,只要是个女的,他们就都行。” “那就行。”沈砚是真心觉得行。 王建国品性纯良,这个牛爱云也懂得照顾人,要是真能和王建国成了,对两个人也许都是好事。 不过成与不成,就不是他沈砚能管的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 “孔权那傢伙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是啊,他好像明白过来了。” “不是找麻烦吧?” “不是,他说他要拜你当大哥呢。”王建国语气之中有种兴奋:“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那次去刘敏家要彩礼,竟然发现我们挺聊得来。” 沈砚盯著王建国:“所以是你把全部事情都说给孔权听了?” 王建国耷拉著脑袋。 沈砚就知道,按照孔权的脑子,是不可能想得明白的。 “行,你让他在国营饭店请客,我到时保准来参加。” “好叻。”王建国又扭捏问道:“砚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牛爱云,牛家集的。” “谢谢砚哥。”王建国兴奋地跑掉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沈天冬的哭声,沈砚赶紧回去伺候这个小祖宗了,心里在祈祷,千万別拉裤襠里了啊。 但还没走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沈砚无语地看著那个小傢伙,此刻正用屁股在床上画画呢。 沈白芨奶声奶气地喊:“臭臭,臭臭。” 一个劲儿想逃离沈天冬。 沈砚又费了一番大力气才把一切收拾好。 …… 陈雪已经来到了黔省筑城,找到了她的大学同学,筑城一中的语文老师徐枫。 “稀客啊,陈大编辑。”徐枫笑道。 “你就別打趣我了。”陈雪笑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下一趟乡。” “那个人写的小说真有那么好?” “也许比我说的还好。” 徐枫嘶了一口气,“我就是黔省的,我怎么就没有听过我们省有这么一號人物呢。” 徐枫也来了兴趣:“那个小说我啥时候能看到啊?” “只能等10月我们的刊物出来了。” 徐枫有点等不及了,对陈雪说:“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吧,估计下午就能到。” “嗯。” 陈雪和徐枫是同班同学,也一起加入了大学文学社。 都算是文学爱好者,徐枫平时还自己写写诗歌。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从筑城出发,先到遵市,再到绥县,再从绥县坐中巴车到雪野乡。 一路辗转,很是费力,谁也不敢相信,在那么偏僻的乡下会出一个大作家。 在陈雪他们在绥县中转时,和陈雪同处一城的许清寧正午休结束。 早早就来到了教室。 她趴在桌子上,失神地看著前面的桌子上,再过不久,她就十八岁生日了。 但那天是周日,只有一天假期,她不能回老家,她也不想去大伯家,再说大伯家肯定也没人记得她的生日。 许清寧倒不是非要过这个十八岁生日,只是突然想到要孤零零地进入十八岁,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不过这种情绪就像是一阵烟一般,在心头一闪而过,很快她就看起了书来。 只是时不时地,她会突然想起沈白芨和沈天冬两个小傢伙来,进而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姐夫在姐姐坟前的画面,他沉默不语,任由夏风吹刮著他。 许清寧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痛。 在许清寧后排的位置,孙航也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许清寧一眼,眼神也失神了。 这时,张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瓶汽水,悄无声息地放在了许清寧的桌子上。 孙航的心一紧。 许清寧拿起汽水,放在了张恆桌子上。 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什么意思,张恆是懂了的。 “就请同学喝瓶汽水也不行吗?” 许清寧还是没回答。 如果真是出於同学之谊请她喝汽水,许清寧肯定会喝,但张恆的目的是什么,许清寧还不知道吗? 张恆像是一个没了气的气球,懨懨地坐在那里。 孙航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许清寧的光芒。 第32章 致富规划 雪野乡,国营饭店。 孔权和王建国亲自去沈砚家把沈砚喊来的。 沈砚看完上午的病人后,就带著两个小傢伙来了国营饭店。 沈白芨第一次进这种高端地方,很是兴奋,一直吵嚷个不停。 沈天冬倒是很喜欢王建国,在王建国的逗弄下呵呵地笑个不停。 孔权早就叫好了菜,沈砚一来,菜就上桌了。 有回锅肉,有醋排骨,伙食相当不错。 孔权笑著说:“砚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衝撞了你,你不要生小弟的气啊。” 王建国连声道:“砚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当然不会怪你了。”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之前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沈砚笑问:“不过,你为啥要请我吃饭?” 孔权不好意思地说:“我爸老是说我又笨又蠢,交的朋友也都是蠢货,所以我想交几个聪明的朋友,砚哥,你就是很聪明的那种。” “……” 这么个理由,是沈砚没有想到的。 刚开始吃,就听到拍打玻璃的声音。 沈砚侧头一看,是沈天竹和沈杜衡,两姐弟来街上閒逛了。 “二爸,二爸。”两姐弟兴奋地喊道。 “我侄女侄子,喊他们来吃口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砚哥的侄女侄子就是我的侄女侄子。”孔权笑嘻嘻地说道。 沈砚走出去,问两个小鬼头说:“你们来这里干嘛?” “要开学了,我们来学校问问今年的学费多少。” “多少?” “学费、书本费、杂费加起来我是12块钱,杜衡是10块钱。” 沈砚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就要22块钱了。 沈砚之前觉得22块钱不多,现在却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22块钱,对於农村人来说真不少了,一个种地农村人一个月纯钱结余,一定没有22块钱。 沈墨在黄杨镇修公路,一个月也才拿回来32块钱,就算当医生的沈砚,刨除各种成本,利润也就比22块钱多一些些而已。 现在让沈墨一口气拿出22块钱,他真的有点吃力。 沈砚收束思绪,对他们说:“进来一起吃饭吧。” 两人眼露惊喜,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肉了,更一次都没有进过国营饭店。 沈杜衡对他在学校遇到的同学说:“你先回家吧,我和我姐去吃国营饭店了。” 那语气里的骄傲和炫耀啊,像是ak一样难压。 他同学一脸羡慕地看著沈杜衡走了进去。 “喊孔叔叔,今天是他请客。”沈砚说道。 “孔叔叔好。”x2。 “唉,你们好你们好,快坐下来吃饭。”孔权这人还挺大方。 沈天竹刚进来,沈白芨就喊:“姐姐,姐姐。” 沈天竹就把沈白芨抱在了怀里,边吃饭边餵她。 在吃饭时,孔权一个劲儿地诉苦,说他爸天天揍他,嫌弃他,王建国也感嘆著说:“我爸也喜欢我哥一点,对我也嫌弃……” 沈砚终於明白,为什么王建国能和孔权有话聊了,原来二人都是被自家老爹嫌弃的对象啊。 王建国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他哥哥叫王建林,在城里给建筑公司开运土车,早就结婚了,他爸妈都更喜欢那个看上去更有出息的王建林一点。 而孔权由於是独生子女,他爸揍他是嫌弃他不成器,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沈砚边吃饭边听二人诉苦,不时安慰两句。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指点他们一下,让他们率先成为村里的万元户吧。 1983年1月,国家印发了《当前农村经济工作中的若干问题》,允许农民从事个体经营、商业和运输业,並要求各地试行。 不过这股风还没有吹进西南深山里的农村,大家都还是悄悄摸摸地卖点自家土里出產的东西,不敢大张旗鼓地做。 所以现在谁先能抢占先机,谁就能率先成为万元户。 沈砚首先给他的哥沈墨规划好了致富之路,等稿费来了,就给他哥一笔钱,让他拿去收购本地的茶叶、辣椒、中药材、腊肉等农產品,然后运去城里售卖,最后再从城里批发服装、日用品等来农村卖。 那年月,城乡的供需极其不平衡,农村有的城里没有,城里有的农村又急缺,所以做个沟通有无生意,绝对能挣钱。 別看这种商业模式很简单,但是一开始真没人想到,就算想到,也不敢做,更没有本钱做。 那年月谁家能拿出几百块钱做生意啊。 只要沈墨能把这个生意盘活,沈砚就能进一步,发展出种植业、养殖业、手工业等產业,从而带动乡亲们共同致富。 不过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先顾著自家人吧。 当然,这事也要看沈墨愿意不愿意,但是沈砚猜想,如果能让生活好起来一点,沈墨大概是愿意的。 吃完饭后,沈砚和孔权算是冰释前嫌了,和孔权聊了后,沈砚也知道孔权这人並不算坏,虽然有时候会借他爸的势,但总没有做出什么坏事。 有那么严厉的爹,他哪里有做坏事的胆子啊。 分別前,王建国囁囁嚅嚅地给沈砚说:“砚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趟牛家集唄。” 沈砚知道王建国又在想牛爱云了,不由得好笑:“你自己找婆娘,喊我去干嘛?你自己去。” “我不敢。” “那你叫孔权。”沈砚当然不能陪王建国去,自己去了,牛爱云眼里还会有王建国这號人? 孔权去的话倒也行,能衬托出王建国的老实憨厚。 牛爱云这人,是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应该更能接受王建国这种人一点。 “算了,我自己去。”王建国害怕带著孔权去,人家会以为他是不正经的人。 沈砚鼓励了王建国两句,就带著沈天竹两姐弟回去了。 在路上,沈天竹抱著沈天冬,沈杜衡拉著沈白芨,沈砚乐得没有负担。 沈天竹他们沾了二爸的光吃了国营饭店,心情好得很。 但刚进村,就看到不少人笑嘻嘻和他打招呼。 “哟,吃国营饭店回来啊?” 沈杜衡骄傲地说:“我二爸带我们去吃的。” 沈天竹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她已经长大了,看出这些人语言中的不怀好意。 “你们家真有钱啊,还能去吃国营饭店。” 沈天竹赶紧说:“是別人请客的,又没我们自己的钱。” “现在国营饭店什么价?我好久没去吃了。” “还是那样唄。”沈砚隨口一答。 农村严重缺乏娱乐,一点小道消息都能传得满天飞。 沈砚早就猜到会这样了,他估计是今天他在国营饭店吃饭,恰好被什么邻居看到,然后就被当成大新闻传遍了全村。 第33章 终於等到了 沈砚耳朵尖,听到背后有人在嘀咕他:“当哥的把过年猪都卖了给弟弟还债,当弟弟的却去国营饭店大吃大喝,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哦。” 沈砚只是无语地笑笑,继续往家走去。 他们刚走到家,就看到沈墨和孙云忧心忡忡地站在院坝等著他们。 “去吃国营饭店了?”沈墨抽了一口叶子烟后缓缓开口。 “是啊。” “沈砚,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啊,去吃一次,抵你好几天的工钱呢。” “是孔权叔叔请的客。”沈杜衡赶紧为二爸辩解,似乎在弥补刚才犯的错。 沈墨嘆了一口气说:“吃喝这事,別人请了你,你就要请回他,一来二去,家就空了。” 孙云也出来说:“沈砚,这孔权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沈砚心想,成见真的是一座大山啊。 不过他也没想和关心自己的大哥大嫂辩驳,他们只是担心自己走上了好吃懒做的歪路子。 所以只好点头说:“我知道了。” 这时,好几个邻居也来了,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一个农村人,没事去吃国营饭店,的確很有新闻价值。 所以当沈砚站在那里时,一下子就成为了靶子,大婶大妈连珠炮似地说:“你哥嫂这么辛苦,你要体恤他们啊,有钱了帮衬你哥嫂一把,不要大吃大喝用掉了。” “就是,你哥嫂拉扯你长大,给你盖房娶媳妇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人长大了不能没有良心。” “沈砚,你的娃还这么小,要留点钱在身上啊。” 对於这些话,沈砚也只能是点头,虽然不太好听,但大体是为自己好的,农村就这样没有一点边界感,没办法。 这时走过来一个气汹汹的人,正是牛爱香。 只见她叉著腰,隔著远远的距离就大声问:“ “沈砚,你对爱云做什么了,让她哭了好几场,还说以后都不来你这里了。” “……” 眾人一脸警觉地看著沈砚,生怕沈砚做了什么错事。 沈砚:“???” “大哥,你是懂我的……”沈砚看向沈墨。 沈墨很快就確定了下来,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道。 孙云见沈墨的神情,一下子就有底了,接话道: “牛大嫂,到底什么情况啊?” “昨天早上,爱云妹子来帮沈砚干活儿,没来多久就回去了,还一路走一路哭,我问什么她也不说,我只好陪著她回了家,一晚上哭了几次呢,眼睛都哭肿了。” “咳咳。”沈砚咳嗽两声:“牛大嫂,你说话要负责啊,你这样说搞得像是我对她做了什么事呢。我可先声明,我碰都没碰她,就是给她说了几句话。” “你说了什么话?”大伙儿都看向沈砚。 “我就说我不找。” 牛爱香怔了一下才对孙云说:“我就说这小子不好弄,得了,以后你也別让我给他介绍了,我爱云妹子巴心巴肺地对他好,他就这一句话把她打发了。” 牛爱香说完就要走,孙云著急起来,赶紧把她拉住:“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嘛,饭都要熟了。” 孙云可不敢得罪她,沈砚以后的婚事还要麻烦她呢。 虽然沈砚不懂事,但她不能不懂事。 不过孙云对沈砚也埋怨得很,许清寧他说配不上,牛爱云他说不想找,难道真想打光棍吗? 旁边的邻居又开始劝说沈砚,说些他不要那么挑,要多为孩子想想之类的话。 沈砚自然都当耳旁风了,他又不是没有目標,等许清寧毕业后,他就要正式行动了。 一阵山风吹过,沈砚忽地想起许清寧来,她不知道如何了。 眾人都见劝不动沈砚,也对他失去了耐心。 “等你以后想找都找不到时,你就知道后悔了。” “看来沈砚也要像是沈二爷那样,打光棍了。”有人开著玩笑,孙云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他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几人走出沈砚家,在路上就放声说笑起来,语气既带著一分恨铁不成钢又带著几分戏謔。 不外乎都是沈砚眼光高,以后大概率会打光棍的话。 这时路口突然转进来一个打扮时尚,美若天仙的女人。 她正是陈雪。她和徐枫一下中巴,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燕塘生產队。 陈雪用普通话问道:“老乡你们好,我刚才听你们说沈砚,请问沈砚家在哪里?” 眾人:“……” “你是找沈砚?”邻居用方言慢慢问道。 西南官话说慢一点的话,都是能大概听懂的。 “是的,找沈砚,燕塘生產队的沈砚。” “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 眾人打量了一眼陈雪,心里格外震惊。 沈砚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一个女子? 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女子。 难怪沈砚看不上牛爱云,原来还有这样的相好啊,现在都找上门了。 “他家在那里,我带你去。”一个男邻居格外热情。 刚没走几步,男邻居见到一个男青年从后面跑上来,气喘吁吁道:“问到路了,就是半坡那一家。” 陈雪笑道:“这个大哥正带我们去呢。” 男邻居诧异道:“你不是沈砚的相好啊?” 陈雪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这个沈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陈雪忍不住好奇心了。 “他啊……唉,不说了。” 陈雪和徐枫都是一愣,这人怎么这样。 “他怎么了?” 男邻居刚想回答,却发现沈杜衡跑了下来就直接叫住沈杜衡说:“杜衡,你二爸的朋友来了,你带他们去你家。” “好嘞。”沈杜衡朗声答应。 “谢谢大哥。”x2。 男邻居挥挥手,走了。 沈杜衡好奇问道:“你们是来找我二爸的?” “你二爸是不是叫沈砚?” “嗯。” “那我们就是来找他的。”陈雪声音明媚,很是振奋。 “那你们跟我来吧。” 陈雪感觉她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口乾舌燥的。 比她小学时上台演讲还紧张。 “没事的,陈雪,你是来工作的,拿出你的专业来。” 陈雪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走上半坡,走进那个农家小院。 她听到沈杜衡在喊:“二爸,你朋友来找你了。” 她抬起头,正好望见了那个转过身来的人影。 第34章 大作家是鰥夫? 第一感觉是帅。 不是那种油腻的帅,而是那种斯文清雋又有点羞赧的帅,有著一丝农村人特有的淳朴。 第二感觉是高,这身高在沪城也是算高的。 第三感觉就是这个人的笑很明朗,让人不自觉就沉湎进这个笑容里。 只听这人问道:“是谁呀?” 然后沈砚就转过头看到了陈雪和徐枫。 陈雪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心跳更加快。 心里嘀咕:“怎么这个作家长得像电影明星似的。” 沈砚眼里的陈雪是,身高和许清寧差不多,但脸要比许清寧圆一点,五官很好,身材也很好,很有旺夫相,但整个人却又给人一种很恬淡的感觉。 长得是极美的,但比许清寧还是差了一截。 用前生的话说,许清寧是顶级顏值了。 “石见?” 陈雪率先喊出声。 沈砚脑子嗡的一声,心跳加快。 来了,来了,终於来了。 沈砚知道,他一直等待的人终於来了。 “你们是《收穫》的编辑?” “是的是的。”陈雪拿出介绍信。 沈砚看了一眼,上面果真写著“兹有《收穫》杂誌编辑陈雪”云云之类的话,后面还盖著《收穫》的大红章。 “哎呀,编辑同志您们好您们好。”沈砚不自觉就用上了普通话。 这个突然的转变,让在旁边的沈天竹姐弟一脸惊呆。 他们还没听过二爸说普通话呢,怎么说得这么好,和广播里听到的一样好。 陈雪和徐枫也是一愣,这人的普通话说得可够標准的啊。 这可是黔省深处的山沟沟里。 沈砚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普通话,笑道:“我读卫校时有个北方的同学,我专门跟他学过。” 原身在卫校时真有一个北方滦平县的同学,原身和他关係还行,不过並没有跟他学普通话。 “在这里我们要叫你真名还是笔名呢?”陈雪微微一笑,心跳还是很快。 “叫我沈砚就行。” “这是我大学同学,筑城一中的老师徐枫,他陪我一起来的。” “你好。”沈砚伸出手,和徐枫握了握。 然后对陈雪说:“陈大编辑,我们要握个手么?” 陈雪伸出她雪白柔软的手,和沈砚轻轻握了一下。 这时,沈杜衡跑进房里喊:“二爸的朋友来啦。” 沈墨夫妇和牛爱香都走了出来。 见到陈雪,牛爱香嘴里那句“我再去找爱云说合说合”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敢情沈砚拒绝牛爱云,是因为认识了这样的一位女子啊。 沈砚对一脸好奇的哥嫂介绍道:“这是《收穫》的编辑陈雪,这是省城的老师徐枫。” 又对陈雪和徐枫介绍道:“这是我大哥和我大嫂,这位嘛,是我邻居。” 沈墨嘴巴闪了一下:“《收穫》编辑?” 沈砚知道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他们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收穫》,就解释说:“他们就是做书的,专门给人登文章。” 这么一说,他们就懂了,脸显惊喜,这种大人物怎么会和自己的弟弟做朋友呢? 陈雪马上跟进,拿出自己的介绍信。 “大哥,这是我的介绍信。” 在沈墨阅读介绍信的时候,陈雪解释道:“我们这次是来找沈砚的,他写的一部小说特別好,我们准备刊载在10月的第5期上。” 听到陈雪说沈砚写了一部很好的小说,沈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会写小说了? 沈墨虽然不看小说,但有时候会看看《故事会》这种,知道写这些东西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自己这个弟弟,难道也是一颗文曲星? 沈砚读卫校时就老是喜欢抱著自己的笔记本写写画画,难道那时候就是在写小说? 沈墨感觉他的手都在发抖。 孙云也凑过去看,但她不识字,认不识。沈墨也没给他讲。 “这么说,沈砚是作家了?” “不光是作家,还是大作家呢。”陈雪调皮说道。 陈雪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砚。 期待沈砚说些什么。 沈砚没回答他们,这事自己说的话有点自吹自擂的味道了。 “你们坐呀。” 沈砚走进房间,拿出两只碗,给他们各倒了一碗凉开水,这是沈砚放凉后给两个小傢伙喝的,他可不敢让两个小傢伙喝生水。 沈墨终於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一脸懵逼的孙云和牛爱香解释说:“沈砚写了一个小说,被《收穫》看中了,陈大编辑就是为此事来找沈砚呢,沈砚成为大作家了。” “什么是大作家啊?”牛爱香还是很懵懂。 “大作家就是国家干部,以后吃公家饭了。”沈墨似懂非懂地解释,他在电影里听过这个名词,知道作家都靠笔桿子吃饭,既然如此,那和国家干部不就一样了吗? 沈砚愣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大哥说的话也不算错。 “怎么写个什么小说就成国家干部了?”牛爱香问:“你怎么不也写一个?” 沈墨梗住了,直接就没有理她,转身对孙云说:“你快去多做两个菜,陈编辑他们应该都还没吃饭呢。” 孙云喜出望外,儘管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就去做饭了。 幸好准备招待牛爱香,刚才多煮了点米,还割了一块腊肉和一只腊猪脚。 黄瓜茄子豇豆南瓜这些也准备了很多。 孙云走之前拉了一把牛爱香:“牛大嫂,帮我做饭吧。” “唉,好好。”牛爱香得赦似地跟著孙云走了,在这些城里人面前,她有些气短。 沈砚在背后提醒道:“大嫂,陈编辑是沪城人,他们不吃辣,你要少放点辣椒,最好別放。” 沈砚从陈雪的话里听出了她是沪城人。 陈雪一愣,这个沈砚还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沈墨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陈雪边喝水边打量眾人。 沈砚的哥嫂有四个孩子,看来沈砚还没有结婚。 想到这里,陈雪好不容易平静的內心又跳动了起来。 “爸爸,爸爸。” 陈雪突然看到那个长得极其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蹣跚著脚步,走向了沈砚,然后抱住了沈砚的裤腿。 “???” 陈雪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 不是没结婚吗?怎么有女儿了? 沈砚从陈雪的眼神里自然看到了她的震惊。 於是把沈白芨抱起来:“这是我女儿,沈白芨,那是我儿子,沈天冬。” “竟然结婚了?而且还有两个孩子?” “明明才21岁。” 第35章 《活著》下部 陈雪的心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那丝少女綺思一下子断掉了,反而让陈雪冷静下来。 “好可爱,我能抱抱吗?” 陈雪真心觉得沈砚的女儿长得可爱。 沈砚把沈白芨递给陈雪,陈雪抱过来后,沈白芨竟然没哭,而是奶声奶气笑著,用一节节莲藕般的小手摸著陈雪的脸。 这小姑娘看来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啊,长得丑的人抱她,保准会哭给你看。 陈雪抱著沈白芨,逗著她玩。 自然就隨口问道:“白芨他妈妈呢?” 沈砚怔了一下,才缓缓说:“已经去世了。” “……” 陈雪的心直往下坠,半晌才说:“对不起。” 沈砚摇了摇头:“没事。” 陈雪似乎是为了衝破当前的沉闷气氛,用了一种微微上扬的语气: “看完你的小说,我们全社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我们主编还说这部小说会成为巨著呢。” 陈雪脸一红:“现在我家全家都是你的读者。” 沈砚微微笑著,让陈雪说下去。 知道自己的稿子被《收穫》重视后,沈砚並没有多大意外,这篇稿子不被重视才让人意外。 他之前担心的也不外乎是稿子被邮递员搞丟了,被编辑遗忘在角落没有看到之类的。 只要被看到,那就一定会被重视。 “你说这部小说你都写完了,我想看看下部,可以吗?。”陈雪露出一脸期待,当然也有一些紧张。 要是沈砚写的是假话,那就完犊子了。 不想沈砚只是淡淡说道:“稍等,我去拿一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在沈砚去拿稿子的时候,陈雪才转头对徐枫说:“我是不是问得太冒昧了?” 一直在旁边做透明人的徐枫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这是人之常情。 他是陪老同学来的,並没有他的什么事,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话。 再说,《活著》这部小说,现在只有下半部,他要看也要等全部刊载出来后看。 因此他更是显得悠閒,在那边饱览著乡村景色。 沈砚回到房间去,拿出了《活著》的下部。 看到沈砚拿出一摞厚厚的稿纸,陈雪才鬆了一口气。 沈砚从陈雪怀里抱过沈白芨,陈雪便不管不顾地坐在那里,抱著稿子看了起来。 她早就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了,早就想看有庆死去后,那个飘摇的家庭该如何了。 现在她终於如愿了,为此,她觉得她走过了的上千里路都是值得的。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编辑,她要把第一道关,要確认,下部稿子的水平是不是和上部一样高。 说实话,陈雪有点担心,上部的质量太高了,想要一直保持水平,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见过不少虎头蛇尾的小说。 希望这部小说不至於如此吧,不然就太让她难受了。 但令她惊喜的事情发生了,她才看一页就確定,下部的质量和上部一样好,也一样吸引人,也一样拉扯人的心。 她很快就忘我地看了进去,对外界的事情全然忘记了。 徐枫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他压制住了,他要看完整的小说,谁看小说先看后面再去看前面啊。 沈砚坐在徐枫旁边,二人閒閒地聊了一会儿天。 徐枫对面前的这个人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心,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经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老婆还死了,现在写的小说又被《收穫》看中,有望成为蜚声全国的大作家。 这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现实中,真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一个小时后,陈雪还在埋头阅读,眼泪却已经吧噠吧噠地滚落了出来,把徐枫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天竹出来说:“二爸,喊客人吃饭了。” 沈砚点了点头,喊了几声陈编辑,陈雪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砚只好走过去,把稿子从陈雪的手里拿下来,笑道:“先吃饭,吃完饭再看。” 陈雪这时才如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沈砚,发自內心地说:“你写得真好,一看就看入迷了。” 沈砚把稿子收拾好,然后带著二人去吃饭了。 农村人热情,对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十分重视,桌上做了七八道菜,虽然都是些农家菜,但色香味俱全。 孙云捨得放油放佐料了,还每道菜都没放辣椒。 牛爱香在桌上有些侷促,本来这桌饭菜是招待她的,她之前的心態也很自得,但两个大城市的国家干部来了后,她就有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而且,沈砚写个什么小说就能成为国家干部,怎么可能缺老婆,那她的存在就更没有必要了。 所以她罕见地不说话起来,听桌上那些国家干部说话。 陈雪先是对他们一家人的招待表示了感谢,又说每道菜都好吃。 赶了一天路早就饿了,再加上农家菜的確很好吃,陈雪吃得津津有味。 沈天竹在餵沈白芨的时候抬起头好奇地问沈砚:“二爸,你写的什么小说啊?我看到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在看《收穫》呢。” “等新的一期《收穫》出来了,二爸送本给你当礼物。” 作为靠语文老师长销几十年的《活著》,读者向来是初高中学生居多,所以给沈天竹看,正好合適。 沈杜衡也说:“二爸,我也要一本、我要去给我的同学们看,告诉他们我二爸写书了。” 孙云斥责道:“你姐有一本就行了,那书是要钱买的。你以为是大风颳来的啊。” 沈杜衡说:“我们老师说了,这个是有稿费的,二爸不差钱了,多买本书怎么了。” 听到钱字,眾人来了精神。 “啥?別人帮你出书,还要倒给你钱?不是你给人家钱?”牛爱香忍不住问道。 沈杜衡说:“这叫稿费,当然是人家给二爸钱了。” 牛爱香看向沈砚:“这得给多少啊?恐怕十几块有的吧!” 刚才陈雪著急看稿子,还没来得及和沈砚说稿费的事情,这时听到有人问,本想回答的,但又觉得稿费的事情也许沈砚不想让人知道呢,就没有开口。 沈砚笑著说:“我稿子都没给人家全乎,哪里就有稿费呢,稿费都得等书印出来了后再结算的。” 陈雪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我来之前我们的副主编已经给你定了稿酬標准。” “啊?定了?”沈砚顿时来了兴趣。 “嗯。” “多少?”沈砚直接问道。 第36章 写作这么能挣钱? 陈雪见沈砚並不避讳眾人,就知道他並不想隱瞒稿费的细节。 “我们社都觉得你的作品质量特別特別好,所以给你按照10元每千字的標准来算的。” 听到10元每千字,沈砚乐坏了。 虽然明年开始,稿费就会翻一倍,达到6至20元每千字,但现在沈砚不是缺钱用嘛。 10元每千字就意味著是顶额稿酬,这是给顶级作家的待遇。 没想到《收穫》这么实诚。 “10元每千字是什么意思?”沈墨忍不住开口问。 沈天竹回答说:“爸,10元每千字的意思就是说二爸每写一千字人家就给10块钱。” 沈墨震惊了,一千字就给10块?自己辛苦干一天苦力,才一两块钱,沈砚就坐在家里写一千字就和自己干七八天一样? 同样惊讶的还有孙云和牛爱香。 “妈耶,动动手指头就能挣这么多钱,沈砚不止挣十几块钱吧。” 孙云连忙问道:“沈砚,你那个小说写了多少字哦?” 沈砚笑著说:“没有仔细数过,但十三万字是有的。” 陈雪估摸了一下,这个字数和她看到下部稿子时的猜想差不多。 “那不就是能挣一千三百多块钱?”沈墨的语气都颤抖了。 “一千三百块?”眾人重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牛爱香失声喊道:“怎么这么多,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孙云连忙问道:“不会算错了吧,就写几个字,就能挣这么多?” 陈雪点头说:“如果真是这么个字数,是这么多稿费的。” “我来前,我们主编让我给你带了五百的预付稿费,我通过邮局匯过来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到……” “五百?这么快就拿到手了?拿了这么多?” 他们听著陈雪的话,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五百块已经在路上啦?那可是五百块啊。 这么一下,沈砚就把一个家庭將近两年的收入收入囊中了? 牛爱香都快晕倒了,嘴里一个劲儿喊“妈啊妈啊”之类的话。 沈墨和孙云看到自己的弟弟这么出息,在震惊之余,也格外的欣慰。 沈砚笑道:“等我我取了钱后,拿二百给大哥,你们再去买一头过年猪,然后剩的给天竹和杜衡交学费。” “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沈墨摆手。 孙云也说:“这钱是你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我们不能要,你还有白芨和天冬呢。” 牛爱香不解,送上门来的钱怎么还拒绝呢? 沈砚说:“大哥大嫂,你们就別推辞了,这些年你们养我长大,供我读书,还给我修房娶媳妇,的钱的心血,哪里是这点钱能报答的,我不还是有三百,而且后面不还有七百吗?” “可是……”沈墨和孙云都被沈砚的话感动得差点哽咽了。 沈砚对沈天竹和沈杜衡说:“明天我再带你们和你爸妈去吃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好耶!”沈杜衡高兴得手脚乱舞。 沈天竹也笑得很开心,沈白芨和沈天冬儘管什么都不懂,但也跟著边笑边拍掌。 “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你要好好存钱,以后白芨和天冬还要读书呢。”沈墨又拿出家长的语气来,他是穷怕了。 陈雪听他们的言语,心里不禁有些酸楚,这五百虽然很多,但也不至於激动成这样。 追根究底,还是中国的农民太穷了,过的日子太苦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活著》里的福贵一家不也是这样的吗? 难怪沈砚能写出《活著》,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每天都在过的啊。 “不碍事,我以后还会再写呢。” 听到沈砚这么说,陈雪眼睛一亮,果然沈砚还有新的写作计划,自己这趟来值了。 陈雪决定再加把火:“沈砚,我们主编说了,你以后其他稿子若是交给我们《收穫》,都能预付稿酬。这可是对你的特例。” 这话吴强没说,是陈雪说的,她的意思很明显,有新的稿子一定要交给我我们《收穫》啊。 沈砚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是想在自己这里留个好印象呢,毕竟有经验的编辑都知道,能写出《活著》这种质量的小说的作者,大概率还能写出更多的精彩作品。 既然你们这么厚道,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谢谢你们。”沈砚笑著说:“我在等你们回復的时候,又写了一个中篇,到时麻烦陈编辑看看能不能发表吧。” “啊!”陈雪的嘴巴变成了o形,才写完十三万字的长篇,短短这么段时间,又写了一个中篇? 这是何其恐怖的创造力啊。 陈雪惊喜地说:“我看完《活著》就看这个稿子。” “不著急。” 油灯下,眾人吃得十分高兴。 吃完饭后,孙云又去给两个客人收拾床铺,在自家和沈砚家各收拾出了一张床出来,还换上了乾净的床单被套。 然后看著陈雪还在灯下看稿,就对沈砚他们说:“床铺都收拾好了,到时徐老师住沈砚那头的房间,陈编辑住天竹的房间,都是新换的床单被套。” 陈雪沉浸入小说,只是胡乱地回应了一下,徐枫则赶紧起来说谢谢。 他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全程见证了这一切。见证了这一家贫苦农民,因为写作即將改变命运,心里十分感动,他很想写一首诗或者写一篇文章来记述此事,所以他一直在打腹稿。 孙云对沈墨说:“我去串串门。” 沈墨说:“你去了后不要乱吹。” “哎呀,你瞎说什么,谁乱吹了。”孙云恼怒地盯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怪他戳穿了自己的心思,不过很快她就一脸笑意地说:“沈砚出息了,我这个当大嫂的还不能对外人说两句?” “沈砚现在是大作家了,你要注意点影响,不要给他抹黑。” 沈砚无语了,对孙云说:“大嫂,你儘管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別听大哥的。” 孙云说:“还是沈砚大方。” 沈墨问:“真不碍事?” “写字赚钱嘛,不寒磣。” 徐枫忍不住笑了,这一家子,倒不像其他的农村家庭那么势利眼。 他对这家家庭的观感越来越好了。 月色下,沈砚忙碌个不停,由於白天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收拾两个小傢伙的东西。 所以此刻,沈砚又是给两个小傢伙洗衣服,洗尿片,又给他们洗澡,忙得不亦乐乎。 徐枫忍不住说:“你这个爸爸挺辛苦的啊。” “没办法,就我一个人,自然什么都要做。” 徐枫开玩笑说:“等你的小说发表,你就不愁追求者了,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给他们找个妈妈。” 徐枫也是见沈砚这人不拘小节,说话风趣幽默,也敢开这个玩笑。 不知怎的,陈雪这时恰好从稿子里抬起头来,尖著耳朵,想听沈砚的回答。 “再说吧,我也不著急。” 陈雪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如水一样,浅浅照在她的心里。 第37章 又新写了小说 陈雪一口气看完了小说。 然后才发现,她身上全是被蚊子咬的包,但她不在意,也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整颗心都沉浸在小说中。 整个脑海都被福贵悲惨的命运以及绝不放弃的生命韧劲所占据所感动,这让她分不出一点精力来做別的事情。 她也不想说什么譬如巨著、伟大之类的大词,她就觉得这部小说好,很好,非常好,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竟然一个字都不能增减。 而且她心里有好多话想和沈砚说,有好多问题想去问沈砚,但现在太晚了,她躺在床上,闻著稻草的干香气,抹掉了眼泪,然后悠悠睡去。 对沈砚说的中篇,陈雪有些害怕看到,她担心这篇中篇的质量比不上《活著》,这样她肯定会失望的。 也担心和《活著》一样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怕这个,因为她担心,她真的会被太过於惊才绝艷的沈砚拖入一种深渊之中。 况且沈砚真的很英俊啊,第一次见到沈砚那张脸和那挺拔的身材,陈雪就感觉她的內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第二天,陈雪醒来时,走到院坝一看,发现来了好多乡亲。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沈砚在院子里招待他们。 陈雪一出来,就听到了村里妇女毫不掩饰的讚嘆。 “城里的人就是俊俏。” “气质就是好。” “脸盘圆润,屁股翘,肯定好生养。” 对於这些言语,陈雪的脸都红了,只好回到屋里,在沈天竹的帮助下洗了脸,陈雪自己带来了牙膏牙刷,所以也好好刷了牙。 出去后,和乡亲们聊了两句,乡亲们才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留下一个还在和沈砚拉话。 陈雪在旁边看著,只觉得沈砚这人,虽然能写出《活著》这种大作,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和他们说著很普通的话,展露出很明朗的笑容。 这不由得让陈雪对沈砚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沈砚一大早就见到邻居来串门,心里知道,肯定是牛爱香和孙云昨晚把他狠狠吹了一通。 这些邻居拐弯抹角地打听他是怎么挣到了这些钱,还问怎么写小说。 也有人来给沈砚说媒,说她娘家的侄女今年二十岁,模样好,初中毕业,要是沈砚同意的话,她去喊来做沈白芨姐弟的后妈。 沈砚和他们说笑几番,才將他们打发走。 留下来的那个叫沈光荣,是想问沈砚借钱的,说他家里揭不开锅了,想去买点米下锅。 孙云知道这人的习性,最是村里好吃懒做的,到处问人借钱,却从来不还的,之前还借了沈墨五块钱没还呢。 孙云几句话把他打发了,沈砚也鬆了一口气,借钱的口子一开,问他借钱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打发完了邻居,孙云煮了一锅麵条,眾人吃完后,陈雪才对沈砚说:“那个《活著》我昨晚看完了,嗯……写得太好了,好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好很好,你这个小说,一定会成功的。” 沈砚微笑著看著陈雪囁嚅,她年纪並不算大,顶多二十二三,作为编辑有够不成熟的一面,但却多了一分纯真可爱。 陈雪把自己说得脸红:“我会把这下部稿子拿回去儘快出版的。” “好的,谢谢了。” “以后我若是想联繫你,该怎么联繫呢?”陈雪知道,这个《活著》一旦大火的话,后续和作者沟通的事情就很多了。但这里太过於偏远,不可能自己每次都亲自前来吧。 “你们可以打乡里邮局的电话,约定好什么时间打来,邮局的人就会来通知我的。” 沈砚把乡里邮局的电话抄了一份给陈雪,陈雪也把自家的电话抄了一份给沈砚。 她留的是自家的电话,而不是社里的。 见到沈砚把电话號码看了一眼放进口袋后,陈雪才说:“那你写的那个中篇,现在可以给我看看吗?估计看不完,我们还要赶班车回城里,剩下的在车上看。 “但我可以看一部內容,先確定这篇稿子能不能刊用。” “这样也好,省得我再等了。” 沈砚自然愿意,陈雪带去,还省了自己的邮寄费呢。 至於能不能刊用,沈砚完全不担心。 《妻妾成群》的质量可是经过歷史验证的。 沈砚进屋把《妻妾成群》的稿子拿了出来,这部小说四万五千字,是著名作家苏童的代表作之一。1991年11月由城出版社出版。 后来被张译谋拍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掛》,由巩莉主演。1991年,该片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圣马克银狮奖。1992年,提名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 看著沈砚又拿出了一大摞稿子,陈雪感觉她的心又快速跳了一下。 然后她拿过稿子,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这时徐枫也能看了,陈雪看一页,他就看一页。 他是第一次读沈砚的小说,一开始还有些不那么当回事。 他和陈雪不一样,他可是自己动手写作的,而且也在省刊上发表过一些作品。 沈砚只是一个农村青年,读书也只是读过卫校,他实在不敢相信他能写出那种让人惊为天人的作品。 但是隨著他看著这篇叫作《妻妾成群》的小说,他的心犹如一艘小船,骤然闯入了惊涛骇浪之中,把他震撼得找不到北了。 与徐枫一样震撼的还有陈雪。 在读过《活著》后,又读了《妻妾成群》,这种震撼,相当於是把余华和苏童这两个顶级作家融於一体,变成了一个作家,然后出现在陈雪面前,怎能让她不惊嘆,不震惊,不佩服。 “四太太颂莲被抬进陈家园时候是十九岁、她是傍晚时分由四个乡下轿夫抬进园西侧后门的,僕人们正在井边洗旧毛线,看见那顶轿子悄悄地从月亮门里挤进来,下来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学生。僕人们以为是在北平读书的大小姐回家了,迎上去一看不是,是一个满脸尘土疲惫不堪的女学生……” 很白描的开头,但是越往下读,就越像是从明媚的地方走入了阴暗的地方,就好像走进了大门,走过了一道长廊,最后进入了一个深幽的大院里,咯吱一声,重重院门关闭。 此后便是暗不见天日,呼吸也不敢大声呼吸。 无论是陈雪还是徐枫,他们整个人都被这篇小说鉤住了,那些文字像是一个个沾满血跡的倒鉤,鉤进了他们血肉,將他们死死地鉤在小说中。 在他们看小说的时候,邮递员老赵来了,给沈砚送来了宝贵的匯款取款通知单。 於是沈砚决定送他们二位去上车的同时,也去邮局把钱取了。 第38章 取钱 要不是沈砚提醒,他们两个都会误了班车。 两个人在沈砚的两次提醒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稿子,把稿子装入牛皮纸袋中。 两个人恍恍惚惚,不明所以,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收拾了一番后,沈砚就带著他们离开了燕塘生產队,往雪野乡走去。 沈砚正好要去取钱。 两个小傢伙交给了沈天竹姐弟看著。 三人走在路上的情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主要是乍然出现的陈雪,有些让人侧目,不仅是她长得好看,更是她那一身农村从未见过的时尚衣服和打扮。 沈砚知道,等他们走了后,自己可能要在雪野乡出名一阵子,不过那又有什么呢? 顶多要担心別人来借钱而已,不过那时候他的钱都拿去给沈墨做生意了,哪里还有钱借给別人呢? 在路上时,陈雪问了沈砚一些创作方面的事情,自然也问了《活著》这部小说的灵感来自於哪里,沈砚就把沈二爷搬了出来,又大概讲了讲沈二爷的经歷,果真和《活著》的福贵很类似。 陈雪很遗憾,要不是赶著时间回去,她倒是想在雪野多待几天,再和那个沈二爷见见。 她感觉和沈砚待在一起,总能学到不少东西。 沈砚的谈吐,对文学的理解,对世事的洞察都和他能写出《活著》的能力是完全匹配的,他果真是一个天才的作家啊。 把二人送上车后,徐枫也把他的电话號码和地址给了沈砚,让沈砚有空就和他多联繫。 一开始,徐枫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就是陪同学来下乡,顺便采採风。 但在看了沈砚的《妻妾成群》后,徐枫承认,他已经成为了沈砚的忠诚读者,他已经被沈砚的文学才华给深深震撼並吸引了。 正在沈砚和陈雪与徐枫告別时,孔权正好带著几个他的朋友在街上逛,远远就看到了沈砚。 连声喊:“砚哥,砚哥。” 沈砚冲他挥了挥手。 孔权见沈砚在送朋友,赶紧去买了三支冰棍送过来。 交给沈砚后,挥一挥手又走了。 陈雪和徐枫都有点发愣,这群人一看就像是二流子啊。 怎么还和沈砚这种大作家打成了一片呢。 看样子,那群人好像是很佩服沈砚的人。 这沈砚,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一些。 陈雪吃著冰棒,不由得思绪飘飞了起来。 现在正是秋老虎,酷热难耐,吃了冰棒后,人才稍微凉爽了起来。 这时汽车喇叭响了起来,这意味著中巴车要启动了。 陈雪像是想到了什么样一样,赶紧对沈砚说:“你有时间的话,能先写写《活著》这篇小说的创作谈吗?我想,这篇创作谈肯定是需要的。” 陈雪的编辑嗅觉,已经让她明白,《活著》一经发布,肯定会火爆全国,到时这篇创作谈就很有必要了。 沈砚答应了下来,他前生本来就是一个以笔为生的人,写一篇创作谈还是没问题的。 中巴车就这样开走了,陈雪和徐枫把头伸出来,对著沈砚挥手,不久就看不见了。 在车上,徐枫再也忍耐不住,催促著陈雪说:“快把《妻妾成群》拿出来看啊。” 陈雪一笑,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稿件,开始看之前,还小心地把窗户关上,免得被风吹跑。 在晃动得厉害的中巴车上,两个人有滋有味地阅读了起来。 送別他们后的沈砚,走进了邮局。 邮局有个专门做款项匯兑的业务,沈砚把五百的匯款取款通知单和自己的户口本拿过去。 之前那个女业务员立即就睁大了眼睛看著这张匯款取款通知单,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问道:“果真是你啊,昨天还有两个人来问你,我就猜到是你。” 沈砚微笑著点了点头。 女业务员忙叫她的同事来看,倒不是因为这五百块钱,虽然五百块钱很多,但他们是国家干部,见过。 稀奇的是上面的稿费二字,他们哪里见过这个啊,一时都传来传去地看,还有人问沈砚他写的是什么,说是准备买一本来看。 沈砚和他们说了,他们才意犹未尽地给沈砚兑换了钱。 拿著一大叠十元大团结,沈砚的心雀跃起来。 这笔钱真是救了老命了,他的兜里真快没钱了。 拿了钱回家,沈砚拿出二百元给了沈墨,沈墨倒也没有推辞,而是红著眼睛接了。 孙云在旁,也红了眼睛。 沈砚笑道:“才给这么一点你们就这样,以后我挣得更多,你们难不成还哭啊。” 沈砚这么一说,沈墨夫妻倒是笑了。 沈墨还笑著说:“你这小子。” 不过很快沈墨就担忧地问:“你真能一直写啊?” “写这个就像人的力气,睡一晚上就回来了。” “沈砚,虽然你挣钱简单了,但也要省著些,你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孙云说:“要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你找个人家?想来有未婚的女子愿意的。” 沈墨赶紧说:“这敢情好。” 沈砚立即说:“大哥大嫂,这事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唉!”两夫妻嘆息一声,现在沈砚做的事,他们已经看不太懂了,自然也不敢多话,现在的沈砚就算找个城里的女子也是可以的。 第三天,沈砚真带著一家人去了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儘管沈墨夫妻百般拒绝,但还是在沈砚的劝服下,去享受了一回。 用孙云的话说,开了洋荤。 十一二个菜,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比过年吃得还好。 而后沈砚就用饭盒打包了几个菜,在沈天竹姐弟的护送下,带著两个小傢伙,去了许文和那里。 许文和一家颇为惊讶,但还不知道沈砚写作挣了稿费的事情。 梁桂珍边逗弄著两个小傢伙边心疼地说:“这要多少钱啊,你还有这两个小的呢,要省著点。” 沈砚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许文和气喘得厉害,沈砚边说:“爸妈,你们今天收拾下,明天我带爸去县城里看看他的气喘,一直这样下去不行的。” 许文和摆摆手说:“没事,浪费那个钱干啥?” 沈砚道:“我有钱了,你就收拾下吧,明天早上的中巴车。” 许文和皱眉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沈杜衡赶紧代沈砚回答:“爷爷,我二爸挣了稿费,有五百块钱呢。” “啊?”许文和夫妇诧异问道:“什么稿费?” “我二爸现在是大作家了,写了一个小说挣了好多稿费。” 第39章 去县城 沈砚见沈杜衡说破了,也就跟著说下去,不然许文和肯定不会跟自己去看病的。 “我不是写了一个东西嘛,就投稿了《收穫》,没想到中了,估计有一千多块的稿费,他们先给我预支了五百块。” 沈砚一说完,许文和夫妻愣是没反应过来。 “写几个字就能挣这么多钱?”梁桂珍反问。 许文和是见过世面的,而且看守粮库时,总把各种报纸期刊拿来读,《收穫》自然读过,所以他帮沈砚回答说:“这可不是几个字,是很多字呢,这读书人的事,钱还不是最重要的,登上去可是个大荣誉呢,別说我们雪野乡了,就是绥县,都没有一个人能在《收穫》上面发文章的。” “怎么这么厉害?沈砚你是怎么写出来的?”梁桂珍压抑不住喜悦地问道。 沈砚笑道:“妈你就別管我怎么写出来的了,你就给爸收拾下东西,明天我来带他去城里看病。” 梁桂珍还想说什么,许文和赶紧道:“要得要得,明天一早就去,看完病后我正好去你大伯家谈个事情。” 知道沈砚有了钱后,梁桂珍也不再坚持,毕竟老头子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沈砚知道,许清寧肯定很想见两个小傢伙,所以也不嫌麻烦,把两个小傢伙带到县城去了。 现在沈白芨能走路了,所以沈砚只需要背著沈天冬,拉著沈白芨就行,一个人也能勉强应付。 带著孩子出远门颇不方便,但为了让许清寧见见这两个小傢伙也让这两个小傢伙见见许清寧,他还是不嫌麻烦地带著他们去了。 许清寧现在只有周日放一天假,所以也不能回来。 沈砚和王建国在卫校时有个同班同学赵鑫,毕业后又去读了医科学校,现在在县医院当医生。 沈砚和许文和带著两个小傢伙到了县城,也没有去大伯家,而是先在县医院旁边的旅社开了一个房间,让许文和先住下来。 沈砚不想去大伯家,平白看人脸色,顶多在看好病后,去他家坐坐,礼貌地表示一下。 吃了饭,又把两个小傢伙交给许文和带著,沈砚没有耽搁,直接就去找了赵鑫。 周日医生也休息,沈砚就直接去了赵鑫家,两年前,沈砚和王建国去过他家,所以记得位置。 赵鑫家还是一个老房子,並没有住进楼房。那时候的县城,还是老房子居多,楼房还是少数。 敲了门后,是一个脸方端正的女人开的门,问沈砚说:“你找谁?” “我是沈砚,是赵鑫在读卫校的同学,来找他的。”说著,沈砚就把手里的一篮水果递了过去。 这个女人微笑著接过,將沈砚让了进去,然后衝著厨房喊:“赵鑫,你同学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从厨房里跑出了一个清瘦的人来,正是赵鑫。 “沈砚!” “是我。” “哎呀,你来了啊?这么久都没来找过我啊,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呢?” 赵鑫边和沈砚说话,边把他喊到沙发上坐下。 沈砚淡淡笑道:“也就那样,马马虎虎的,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介绍一个医生,我岳父气喘有些严重,该找谁看好呢?” 赵鑫说:“这气喘是个慢性病,西医治得了一时,治不断根,县医院有个老中医,姓白,是个有名的,还给省里的领导看过病,去他那里看最合適。” 沈砚说:“这个白医生什么时候出诊呢?” “明天我带你去就行了,我还跟著白医生学过一段时间呢。” “行,那就谢谢你了。”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女人给沈砚端来了一杯水,放在沈砚面前,又去厨房了。 “这是我老婆,去年结的婚。”赵鑫说道。 沈砚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砚就起身告辞了。 “吃了饭再走嘛。” “饭我已经吃了,我岳父和娃都在旅社呢,我要赶紧回去。”沈砚找了个理由。 “这样,那就不好留你了。”赵鑫站起身来送沈砚。 “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都是同学,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从赵鑫家出来后,沈砚就去了县中学,他打算去找许清寧。 沈天冬的奶粉已经和好了,尿片也刚换,许文和能照看得过来,所以沈砚也没著急回去。 了两角钱,坐著黄包车去了县中学,途中,他还拐去了一个做蛋糕的店,了十元钱订了一个蛋糕。 县城的交通工具,就是黄包车,这是人力车,近两年才在县城里兴盛起来,双河村还有一个人也在县城里拉黄包车呢。 沈砚是重生过来的人,没有农村人那么小气,该的钱还是很大方地的。 所以坐黄包车並不心疼,之前刚到县城时,沈砚要带许文和坐黄包车,许文和还死活不同意,非要走过去,但在沈砚的强硬下,只好上了黄包车。 到了县中后,沈砚下车一看,是个颇为陈旧的校舍。 校门上写著绥县第一中学。 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校门里来来回回地穿梭。 沈砚便也像是学生一样,挨著两个进校园的同学走了进去,门卫的保安並没有阻拦。 到了女生寢室楼下,沈砚对宿管阿姨说:“我来找復读班的许清寧,麻烦你喊一下她。” 宿管阿姨打量了沈砚一眼说:“你是许清寧的谁?怎么老有你这种小伙子来找她啊?她可给我说了,以后谁来找她都不理。” 沈砚听宿管阿姨的口气,想来是平常就经常有男生来找许清寧,把她搞得很厌烦。 “我是她姐夫,找她有事。” “之前还有人说是她亲戚呢,你倒好,姐夫都说出来了。” 县中就这么一个女生宿舍楼,对住在这栋楼里三年多的许清寧,宿管阿姨之所以记得,就是因为老有男学生来找许清寧,不是托带个东西,就是带句话的。 再说,许清寧长得天仙一般,很难让宿管阿姨不记得。 “哎呀,我真是她姐夫,我骗你干啥?”沈砚无奈。 “我不管,人家给我说了,让我不要搭理你们这种人。”显然,宿管阿姨被许清寧收买了。 “我可告诉你,我来找许清寧可是有急事,要是耽搁了,我可就要去学校投诉你。”沈砚见宿管阿姨软话说不通,立即就硬气了起来。 果然,沈砚这么一说,宿管阿姨就动摇了,以前的男生被她这么顶两句回去后,都是灰溜溜走了,这个人这么刚,看来不像是假的。 宿管阿姨犹疑地说道:“你在这里等著,我去帮你喊。” 第40章 她回雪野去了 几分钟后,宿管阿姨带著一个女同学下来了,沈砚一看,是许芳。 “哥,你咋来了?”许芳喊著。 宿管阿姨问道:“真是许清寧姐夫啊?” 许芳点头说:“那还能有假。” 宿管阿姨笑了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清寧呢?我带爸来医院看他气喘的毛病,就说来找她呢。” 许芳诧异道:“清寧没和你们说吗?她回雪野去了。” “回雪野了?” “是啊,她说家里有事,就回去了。” “……”沈砚沉默了,自己来县城,她却又回雪野了。 许芳笑道:“这真是巧了,不过再过一阵,清寧应该就回来了,她是坐早上的班车回去的,应该会坐下午的班车回来,明天还有课呢。我都说了,回去只能待两三个小时,何必回去呢。” 沈砚把他们住的旅社地址抄给了许芳,让许清寧回来后去旅社找他们。 许芳答应了,还担心地问道:“清寧家没什么事吧?” “没事。” 沈砚刚和许芳告辞,就看到一群女生从门后跑了出来,纷纷问许芳说:“他就是清寧姐夫?” “嗯。” “怎么这么帅!” “这么帅关你们啥事?” ……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沈砚装作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出了校园,去百货大楼给许清寧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是英雄100,价格30元。 本来还有英雄329这种主流的书写笔,价值才5块钱,但因为是送人礼物,太便宜了反倒不好送出手。 接著,沈砚又给沈天竹和沈杜衡买了礼物后就去拿上他之前定好的蛋糕,回到了旅社。 见到了沈砚提来的蛋糕,许文和还问:“这是什么东西?” “今天是清寧的生日啊,她待会会来旅社,我们一起给她过个生日。” 许文和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我家清寧今天就十八岁了呢。” 沈砚笑道:“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 许文和流露出一脸的惭愧来:“我这当爸的不称职啊,竟然把这事忘得一乾二净,难为你记得。这个东西很贵吧。” “还好,不贵的。” “沈砚,我和你妈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后来我们再给清寧说时,我和你妈都感觉得出来,只要你点头,清寧是愿意的。” 沈砚的心快速跳动了起来,但还是笑著说:“没事的爸,就让清寧好好读书,考大学,这事以后再说。” 许文和没说话了,逗弄起沈天冬来。 他们都在等著许清寧来敲门。 …… 周日一早,许清寧就匆匆赶去了客车站,书包里装著给两个小傢伙买的小鞋子和衣服。 这是许清寧用省吃俭用留下来的钱买的。 她出来读书这么久了,对两个小傢伙的思念早就累积到不可压制的地步,她太想见一见亲一亲这两个小傢伙了。 不知道他们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会如何呢? 想到此处,许清寧就又是心疼又是惭愧,自己都不管照他们,谁能管照呢? 今天自己就是十八岁了,她想回去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只要和两个小傢伙待在一起,她就觉得这个生日特別有意义。 在回去的中巴车上,见著越来越熟悉的事物,许清寧的心柔软而惆悵起来。 她的眼前似乎晃动著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正背著两个娃娃来等她呢。 可是她下车后,並没有看到那一幕她想像的画面,她有些失落。 她加快脚步,赶紧往燕塘生產队赶去,她家都没回,就先去了燕塘生產队。 从雪野到县城的车,一天有三班,分別是早上,中午以及下午,由於明天有课,许清寧必须要坐下午的车赶回去。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到了燕塘,她在路上时就忍不住幻想。 姐夫肯定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两个小傢伙见到她,肯定很开心,沈白芨肯定会奶声奶气地喊她妈妈。 而姐夫肯定是含蓄地笑著,轻声怪她,怎么放假一天都要回来。 想到这些,许清寧的心就是一热,眼眶都有些泛红。 但是她到了那个熟悉的房子后,发现房子被紧紧地关著,不仅沈砚没在家,就是沈墨他们一家也没在家。 许清寧敲了敲门,回应她的只有空泛的回音。 她的心落入谷底了,原来,没人在等她回来。 “不对,姐夫他们肯定是去我家等著我了。他们估计能猜到我会回去。” 许清寧越觉得应该是这样,於是又拔腿往家跑去。 许清寧在路上又忍不住幻想著一家人见到她的开心场面。 但到了家后,却发现自己家里也冷清清的。 爸爸不在,妈妈不在,姐夫和两个小傢伙根本就没有来。 只有爷爷奶奶在邻居家摆龙门阵。 见到许清寧回来了,许思友诧异地问:“清寧,你咋回来了?” “爷爷,我爸妈呢?” “你姐夫带你爸去县城看他的气喘了啊。”许思友声音加大,对旁边的老头老太说:“我这个孙女婿啊,真是孝顺,见到他爸不舒服,就赶紧带去看病了。” “原来这样。”许清寧万分惆悵,也没有听她爷爷的吹嘘。 问候了他们两个老人一句,就回了自己家。不多久梁桂珍就回来了,她去地里了。 见到许清寧,高兴得说:“清寧,你咋回来了?” “就回来见见你们。” “今天你十八岁了,我给你煮碗鸡蛋面吃。” 梁桂珍兴奋地忙碌了起来。 许清寧吃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后,又和她的妈妈说了一阵话,就去赶下午的班车了。 梁桂珍一路送到了车上,在许清寧走时,从怀里掏出了十块钱给许清寧。 许清寧在车发动后,喊了一声妈,然后就把十块钱丟回给了梁桂珍。 许清寧家虽然有个当官的伯父,但是一家的光景,还是靠爸妈来支撑的,所以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爸妈除了给她交学费外,一个月还给她二十块钱的生活费,这在同学中,算是不好不坏。 很紧的同学,一个月几块的生活费,很阔绰的同学,一个月四五十块的生活费也有。 许清寧又在回去的车上了,心情是难以言明的,她抱著满心欢喜回去,却落空了。 但她又有点期望,因为回到县城后,她將能见到他们。 许清寧到县城时都黄昏了,本以为他们在大伯家呢,所以车还没到站,许清寧就提前在大伯家附近的地方下车了,最后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大伯家。 许清寧稍坐了一会儿,饭都没吃,就回了学校。 走之前,二妈吴月梅还给她说有空的话多辅导一下张恆的功课之类的话。 许清寧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含混地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在大伯家,那会去哪里呢?肯定是住了旅社,可是他们在哪个旅社呢? 许清寧的一颗心彻底失望了,看来十八岁生日就將在这种失落的心境里悄然流逝了。 她倒不是为这个生日感到伤心,她就是觉得自己的很多奔赴,都扑了空。 许清寧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寢室,却从许芳那里得知消息,姐夫来找过她,还给她留了旅社地址的纸条。 於是许清寧转身就向外面跑去。 第41章 生日 沈砚安排好了一桌饭菜后,就去客车站接许清寧了。 下午那班车一般都是下午六点半左右到达。 但没想到,沈砚並没有在客车站接到许清寧,那班中巴车的人都下完了,都没看到许清寧的身影。 沈砚一想,就猜到许清寧也许提前下车了,於是就回去了。 许清寧到了旅社时,敲响了201房间的房门。 开门的是许文和。 “爸。” “清寧,你终於来啦,你姐夫去车站接你了……你姐夫呢?” “我没在车站下车,我以为你们去了大伯家呢,就在大伯家附近下了车。” “你姐夫说,带著两个孩子,去大伯家会吵扰別人,就没去。”许文和絮絮叨叨地说:“我这气喘老毛病了,你姐夫非要带我来看,这不是浪费钱吗。” 许清寧早就看到在床上趴著玩的两个小傢伙了,像是箭一般冲向床边,把沈白芨和沈天冬抱起来亲了又亲,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沈白芨不断地叫著妈妈,沈天冬也抱著许清寧的脸。 哗啦一声,许清寧的眼泪就滚出来了。 她贪婪地呼吸著两个小傢伙身上的奶香气,母爱从她的心底生了出来,这两个姐姐留下的小傢伙,现在就和她的孩子一般。 亲了好一阵,许清寧才不好意思地看著她的爸爸。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许文和笑著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就当他们的妈妈不就很好吗? 但他答应了沈砚,以后不在许清寧面前说这种话了,所以就没有说什么。 “姐夫哪里有钱带你来看病啊?”许清寧担忧地问。 听到许清寧说到这个,许文和就放开了自己,兴奋地说道:“你姐夫现在有钱呢。” “他怎么有钱了?” “你姐夫写了一个小说,要在《收穫》上发表了,稿费一千多呢,人家见你姐夫写得好,怕不给他们,就预支了五百块给他。” “啊?”许清寧脑子嗡的一声,接著心跳也加快了。 小说?《收穫》?稿费? 许文和见许清寧一脸呆,也深深理解这种情绪,昨天他也是这样的。 雪野乡出了一个文曲星,谁不意外,谁不震惊呢? “我今天早上遇到邮局的人,他们都在说呢,还说我有个作家女婿。”许文和喜滋滋地说著。 许清寧却还在震惊中,难怪姐夫要买那本《收穫》杂誌,也难怪那段时间姐夫总是在稿纸上写来写去。 原来是在写小说啊。 可是,他怎么能一下子就写到了《收穫》呢? 《收穫》她当然是知道的,中国顶级的期刊,是真正的大作家才能登上去的大舞台。 而自己的姐夫,竟然写的小说要刊登在《收穫》上了。 就在许清寧愣神的时候,门响起了。 沈砚回来了。 “哎呀,我去客车站接你,人都下完了,都没见到你,我去问司机,说你提前下了,我就猜到你来这里了。”沈砚进了屋子来。 许清寧回过头去,发现姐夫出现在了门口,他穿著白色衬衣,黑色裤子,脚上是一双布鞋,很普通的穿著,却让他穿出了一种文气来。 头髮茂密,五官立挺,有一种沉鬱的英俊。 许清寧的心,再一次快速跳动了起来。 “我提前在大伯家附近下了。” “嗯,没吃饭吧,我们现在吃饭。” “去哪里吃饭呢?”许文和问道。 “我在旁边的国营饭店定了饭菜,饭菜我刚才去看了,快做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许文和道:“很贵吧?” “爸,今天是清寧十八岁生日呢。” 许清寧听到沈砚这么说,眼眶再次红了。 姐夫记得我的生日! “好好,今天我们也去好好吃一顿。”许文和转头对许清寧说:“你姐夫还给你买了蛋糕呢。” 许清寧这时才看到在这个標间的一个小桌子上放著一个大盒子。 许清寧抬眼看了看自己高大英俊的姐夫,然后开始抱起两个小傢伙来。 一家人出了旅社,走了几步路,就到了国营饭店。 沈砚要了一个雅间,这多了两块钱,但为了给许清寧过生日,沈砚很乐意地掏了。 他们刚坐下,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菜端了上来,都是农村少见的,也是许清寧爱吃的。 沈白芨见到后,兴奋地大喊:“肉肉,肉肉。” 许清寧就抱著她,逗著她,给她夹了一筷子燉得软烂的肘子肉。 这小傢伙吃得一点都不优雅,这把大家都逗乐了。 吃著饭时,许清寧终於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姐夫,你到底写的是什么小说啊?” 沈砚笑著说:“《收穫》快出来了,到时你就能见到,保准你一看到,就知道哪篇是我写的了。” 沈砚卖著关子。 “你就给我讲讲嘛。” “留著一点期待感不好吗?” 听到沈砚这么说,许清寧才没有追问下去,的確,百闻不如一见,她到时一定要亲眼看看姐夫写的小说。 但是对於姐夫写的小说能被《收穫》刊载,她还像是在梦中,觉得太不真实了。 以前听姐姐说,姐夫年轻时爱写日记,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写小说了。 不过也许姐夫早就开始写小说了,只是现在才开始被人所知而已。 许清寧的脸有些发烫。 一餐饭吃得大伙儿都十分尽兴,要吃完时,沈砚才打开蛋糕,插上蜡烛,给许清寧过生日。 他们的生日过得很含蓄,没人唱生日歌,也没人起鬨。 而是许清寧把沈砚的点燃的蜡烛吹熄,然后大家各吃了一块蛋糕。 但这是许清寧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郑重给他过生日,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 蛋糕的味道好吃,那年月谁经常吃蛋糕呢,大家虽然吃饱了饭,但还是吃了小一半。 就连白芨和天冬,也吃了不少。 沈砚怕他们吃坏了肚子,就没敢给他们多吃。 剩下的,沈砚让许清寧拿回去和室友分享,许清寧点了点头。 感激地看了看沈砚。 吃完饭后,许清寧又跟著他们回了旅社,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天。 许清寧又问了一些看病的事情以及叮嘱许文和要注意身体的事情,才把两个小傢伙亲了又亲,这才回学校。 自然,是沈砚送许清寧回学校的。 第42章 第一次坦白 夜晚的县城,又黑暗又寂静。 老远才有一个路灯,但勉强能看清路。 两个人慢慢向著学校走去,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要到学校时,许清寧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紧迫感一样,微微侧过头看了看她的姐夫。 只见她的姐夫,只是默默走著路,似乎在想著什么。 姐姐死去后,他似乎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许清寧没来由地感到心里一阵疼。 她想安慰姐夫两句,但是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她可以用自己的温柔抚慰姐夫心里的伤痕的,也能帮他照顾两个小傢伙的,但她却退缩了。 后来,她做好最终决定了,姐夫却不同意了,要让她念大学。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来復读了,就这样听从命运的安排,走上了一条也许会让自己后悔的道路。 “唉!”许清寧微微嘆了一口气。 但这声嘆息被沈砚听到了。 沈砚低声说:“清寧,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想別的什么,你就好好读书。” 许清寧终於鼓起了勇气一样,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姐夫:“我好好读书后,那你呢?那白芨和天冬呢?” 沈砚被许清寧这突兀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发愣。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沈砚岂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要给他们重新找一个后妈?”许清寧清越的声音带著了丝激愤与痛苦。 “不,不会的,我不会找。” “可是你一个人,你怎么带他们呢,他们是需要妈妈的。” “他们不是有妈妈了吗?白芨不是每次都喊你妈妈吗?”沈砚也目光灼灼地盯著许清寧。 许清寧的脸飞一般红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討论这个话题,儘管仍旧是云遮雾罩的话。 许清寧沉吟了半晌才幽幽说道: “姐夫,我不读书了,我来帮你照顾他们行吗?爸妈也同意,沈墨大哥和孙云大嫂也同意。” 许清寧说这话,不是因为今天知道了沈砚写的小说得到了《收穫》的青睞,也不是因为沈砚今天给她过了一个惊喜的生日。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想並且已经想明白了的事情,她这次回雪野,就是想和沈砚说这件事情的。 她知道自己的姐夫是个善良的人,肯定不想用孩子拖累自己。 那些“你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傢伙”之类的话他说不出口。 谁都能说这种话,但是他不能说。 许清寧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得要自己主动才行。 之前她在姐姐死去后,陷入了一种迷茫,在对未来的想像中,也陷入了一种纠结。 但是在暑假时和姐夫的相处中,和两个小傢伙的相处中,许清寧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今天十八岁了,已经是成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所以她才要勇敢起来。 以前甚至是现在,她也想读大学,也想去更远的世界看看,但是如果非要做选择的话,她现在却更想成为两个小傢伙的妈妈,更想和这个叫姐夫的男人一起过日子。 她也不知道这种大胆的想法是什么时候產生的,就好像是一点火星一样,在她心里先是燃烧了小小的一点点地方,但时间越久,想得越多,这个火星就成了熊熊大火,直到把她的心完全燃烧了起来。 她终於想明白了,她离不开两个小傢伙,也离不开这个是自己姐夫的男人。 这种想法不是出於女人的占有欲,这是一种混杂著责任与爱情或者是其他东西的强烈情绪。 所以她是流著泪看著自己姐夫的,只要姐夫同意,她今晚就能收拾好东西,然后给爸爸看完病后,就和他们一起回去。 她以后再也不做关於大学的梦了,相夫教子,她也是能做好的。 她要完成姐姐无法完成的使命。 她知道她亲爱的姐姐不仅不会怪她,反而会希望自己去照顾她最心爱的人的。 许清寧和她的姐姐心连心,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因为如果情况反过来,许清寧也希望她的姐姐会这么做。 沈砚看著许清寧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掛著的两行泪水,心都快融化了。 这是一个青春少女对自己用尽所有勇气的坦白,如果他还要顾左右而言他的话,那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懦夫。 所以他很坚定地给许清寧说:“清寧,我知道你的心意,想必我的心意你也感受到了吧,儘管我没有说什么,但我今天来看你,就是这种心意驱使的,我很想来见你,很想带两个小傢伙来见你,所以我就来了,见到你我由衷的心生欢喜。 “我不是一个迂腐的男人,我也不在意旁人的冷言冷语,我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但我不能骗自己,我的心在你身上这事,是不可推翻的事实。” 面对沈砚如此诚挚的坦白,许清寧听得一颗心扑通乱跳,头都晕乎乎的,儘管她的泪水已经彻底模糊了双眼,但她的心却是如此的雀跃与开心。 她感觉到她的一腔热情有了回应,她的一颗真心没有空空坠地摔落成泥。 “那我现在回去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和你们一起回去。”许清寧真诚地说著这句话。 沈砚笑了,他鼓起勇气,用屈起来的食指抹去许清寧的泪水。 刚刚接触的剎那,两人的身体都像是过电一样。 心臟都暂时停止跳动了。 “不,你不要跟我回去,你的未来是美好的,你要好好学习,儘自己努力去考大学。” “你……你还是不要我吗?”许清寧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最开始,姐夫说这句话,是让她感激的,但是现在姐夫说这句话,却让她感到彻彻底底的难过。 “不是的,清寧,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需要別人要,你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你的梦想和我的梦想不衝突,你的未来和我的未来也不衝突。” 沈砚鼓起勇气,两只大手捧起了许清寧的脸,盯著她的眼睛万分郑重地说:“我会努力,一直追著你的脚步,我们可以一起追逐梦想,谁也不会落下谁。你以后如果能考上大学,那你考到哪里去,我也去那里好了,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就回来,我们在雪野好好过日子。 “那两个小傢伙我现在能照看的,我以后打算好好写小说,要是写作顺利的话,我就不打算做医生了,边写作边看孩子,这是没问题的。” “可是……”许清寧又有些担心。 “相信我好吗?”沈砚用了很篤定的语气。 “嗯。”许清寧深深地埋下了头。 沈砚喉结扭动了一下,放下了自己的手。 第43章 看好病了 在校门口的时候,沈砚把给她买的钢笔递给了许清寧。 “给你的生日礼物。” 许清寧看著这个小心包装的礼物,小心地接过来。 然后她抬起她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夫说:“你要答应我,不能和別人结婚,你要等我,要是你等不了了,你就告诉我,我马上就和你结婚。” 听著许清寧这大胆而又孩子气的话,沈砚感动极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清寧的脸又红又烫,就像是发了高烧一样。 也许是担心姐夫会急於找个女人照顾孩子而在旁人的催促下稀里糊涂就结了婚,又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於美丽太过於晦暗,让她有了勇气。 总之,她鼓起所有勇气说出了这句她一直以来就想说的话来。 说完后,许清寧就匆匆跑进了学校,连告別的话也不敢说。 沈砚看著许清寧那清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还是巨浪滔天,久久不能平静。 他重生到这里,遇到了最美的少女许清寧,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包袱,他是全新的人,在和许清寧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就產生了浓烈的感情,等发觉时,他已经不可自拔了。 今天听到许清寧这样的坦白,沈砚最终確认了自己的心意。 这一世,他不仅要为两个小傢伙而活,也要为许清寧而活啊。 他带著满足而感动的心情站在校门口许久,等到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后,他才慢慢回到了旅社。 许清寧照样心绪剧烈起伏,在楼下平復好久才回了寢室,把蛋糕分给了室友。 她一回去,她的一个室友就说:“你的姐夫怎么那么帅啊?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来找你呢。” 另一个室友也边吃蛋糕边说:“清寧,你把你姐夫介绍给我唄,反正我肯定考不上大学。” 许芳赶紧说:“你们瞎说什么呢?吃蛋糕去吧。” 许芳其实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许清寧的心思的,所以她不允许这些人打扰她最好的朋友。 许清寧的心依旧像是蜜一般的甜,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回想著刚才姐夫说的那些话,每回想一次,脸都烫极了。 平静了好久才打开沈砚给的生日礼物,那个包装盒里不仅有一支英雄100钢笔,还有五十块钱。 许清寧愣了半天。 室友都拥过来说:“你姐夫这么有钱吗?” “这钢笔不便宜吧!” 但许清寧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的整颗心都在为刚才的那一幕而跳动。 她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心里被那些又甜蜜又悵然的情绪填满了。 沈砚回去后,在美妙的梦境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带著许文和去了县医院,找到了赵鑫,赵鑫带他们去找了白老医生。 白老医生给许文和看了后,说是先前是由於痰湿、气滯、气虚、阳虚等因素落下的病根,最近又因为忧思焦虑,病情才加重了,当场给许文和做了针灸,帮他化痰,果然,许文和吐出了好几口老痰后,顿时就鬆快了不少。 又开了十来贴定喘化痰,宣肺健脾的中药让他们拿去了,最后还叮嘱一些饮食与生活的注意事项。 沈砚和许文和千恩万谢感激了白老医生后,才交了钱出了医院。 总共了四十二块钱,这大大超乎沈砚的意料。 本来以为要个百来块钱呢。 赵鑫由於在上班,沈砚也只好口头感谢了他一番,就和这个老同学告別了。 沈砚本来想在县城多待两天的,但是许文和觉得在县城钱,非要闹著回去,沈砚也只好同意了。 走之前,他们又去了大伯许文民家,来了不去总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许清寧昨天都去了大伯家,大伯家的人知道他们来县城看病了。 沈砚买了一些水果,就上门了。 咚咚咚一声响。 门开了。 开门的是许清华。 “二爸,沈砚,快进来。” 许清华放下沈砚递过来的水果,就直接去抱许文和怀里的沈天冬,很是喜欢这个小傢伙。 许清华去年结的婚,还没有孩子,他的妻子在遵城上班,两人是分居状態。 “他们都去上班了,就我在家。” 沈砚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有一碗麵,许清华正在吃麵。 “没吃饭吧,我去下碗面给你们吃。” 沈砚也没有拒绝,许清华就去厨房忙了。 “二爸,你的病看得怎么样了?” “哎呀,沈砚的同学带我去看了一个姓白的神医,给我针灸了一下,好多了。” “你说的是白鹤翔老医生吗?” “是的。”沈砚回答。 “他是真的很神,我岳父腰疼,就是在他那里看好的。” 没多久,许清华就端了两碗面出来,他们就坐下来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 沈砚餵了沈白芨几口,沈白芨就扭过头不吃了。 吧唧著嘴说:“不要吃,不要吃。” “哎呀,舅舅做的面不好吃,白芨不喜欢吃啊。”许清华自嘲道。 “不用管她,刚才给她吃东西了,现在不饿。” 许清华看著沈砚说:“你现在在老家做医生怎么样?” “还行吧。” “有什么打算没有?” “现在能有什么打算呢?” 许文和这时终於找到机会,插话进来说:“沈砚现在可不得了,写了个小说,被《收穫》要了,一千多块的稿费呢,还给他预支了五百块钱,我这次看病,就是沈砚的钱呢。” 沈砚无奈地看了看许文和一眼,现在这个老丈人逮著人就夸自己。 他之前要来大伯家,估计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 许清华听得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件事。 “你写小说?” “偶尔写写。” “上了《收穫》?” “侥倖。” 许清华去书架里拿过一本往期的《收穫》来。 “是这个《收穫》?” “是的。” 许清华呆住了,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著沈砚,半天才问:“什么时候能看到?” “应该快了,下期就能出来。” “小说叫什么?到时我看看。” “《活著》。”沈砚也没想过瞒他,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住的,而且他心中也有一股气,想为原身挣挣面子。 以前原身来大伯家,是很窘迫的。 “好,到时我一定看。” 沈砚问道:“清华哥,你之前的话没说完,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许清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写小说都这么成功了,还是算了吧,就一个小生意。” 听到小生意,沈砚来了兴趣,他不行的话,他哥沈墨可以嘛。 “什么生意啊?” 第44章 大生意 “我朋友在雪野乡有个制砖厂,你估计知道,经营蛮好的,但他是外地人,现在他因为家里原因,就想转手给別人,托我找人问问,我就想到了你。” 沈砚立即想了起来,在雪野乡靠近青溪河的地方,有一处李记砖厂,每天都在热热闹闹地制砖,烧的砖销量很好,附近几个镇甚至县城都来他这里买砖,拖拉机和翻斗车整天轰轰地拉个不停。 只是近半年来,那里熄火了,热闹景象不再了。 沈砚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就是靠开砖厂发財的。 那年月,农村能挣钱的渠道其实就那么几个,开砖厂,开沙场,跑运输之类的。 想不到让沈砚逮住了这么个机会。 “为什么他要转让呢?这个砖厂生意挺好的啊。”沈砚先问道。 许清华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本来不適合对外讲的,但你要承包这个砖厂,不知道原因也会有疑虑,就是我这朋友,他老婆是本县人,这才在这边开了砖厂。” 许清华嘆了一口气后继续说:“半年前,他老婆跟人跑了,他全国各地找了半年,愣是没找到,后来他老婆抱著那个男人的孩子倒是回来了,他们也就离了婚,也因此事灰了心,於是就想回去了。” 沈砚点了点头,没有对此事深挖,他相信许清华。 “转让费多少?” “五千。” 听到五千,许文和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能拿出这么多钱哦?” 许清华沉吟了一下说:“就是这笔转让费太高了,所以才没有人接手,所以我朋友说,可以先付一千的定金,剩下的四千,半年內付清就可以。” 沈砚笑道:“你这么看得起我,觉得我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许清华也笑著说:“没钱可以贷款嘛,这个机会是个好机会,所以我就隨口问一下你,如果你不想接,也可以介绍你朋友,事成后,我朋友会有答谢。” 沈砚盘算了一下。 《活著》还有八百的稿费,《妻妾成群》按理说也能拿到四百五十块稿费,这样算下来,就算扣除了税,一千的定金也是够了的。 按照前生的经验,这两本书在半年內大概率会出单行本,那么就又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基础稿酬和印数稿酬。 而且这半年,自己起码还能写两个大长篇,所以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然,等自己的名气起来了,稿费的事情肯定是要和他们谈的,王朔1988年能做的事情,自己提前几年完成,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时,自己的稿酬就是按照版税来算了,以《活著》每年畅销百万本的销量来算,光是靠《活著》,自己一年也能入帐几十万到一百来万。 加上其他小说,自己將彻底发了。 但自己发了,也要带著大哥一家发达才行,对於大哥大嫂他们一家,是不能直接拿钱给他们的,所以还是要给大哥搭一个舞台,让他自己去唱戏。 而这砖厂,是十分符合大哥性格的,大哥吃苦耐劳又机敏,这个砖厂肯定是能做起来的,顶多是一开始亏损点,但自己又不是不能给他弥补亏损。 往后几年,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用砖需求都將疯狂上涨,所以砖厂从长远来看,是肯定能挣钱的。 本来之前给沈墨规划的是做一个商人的,但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后,沈砚自然就不能错过。 想好了之后,沈砚对许清华道:“这砖厂给我吧,我和我哥一起做。” 沈砚此话一出,许文和和许清华都颇为惊讶,沈砚的这股豪气,实在是让他们震惊。 这可是五千块钱的生意,整个绥县,能拿出五千块钱的人,都没有几个。 “沈砚,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你还有两个娃娃要管呢。”许文和赶紧劝道。 “爸,我算过,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 许文和又劝了几句,见沈砚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劝,只好揉搓了一把脸说:“我那里还有两百多块钱,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爸,你的钱我怎么能用呢,你还要负担清寧的学费和生活费呢,你放心,我这边有办法。” 许清华拍了一把沈砚的肩膀说:“果然有志气,放心,你贷款的话我帮你,贷个两三千出来应该没问题。” 沈砚摇了摇头说:“我不贷款,但是这个定金要宽限一段时间,还有,这个转让费问你朋友能不能再少一点。” 许清华一口答应:“他现在回省城了,我待会就给他打电话,等他回来,就能签合同。” “谢谢清华哥了。” “没事,都是一家人。”许清华很是兴奋地说:“虽然五千看上去很多,但那砖厂开工后,一个月隨便也能赚七八百,最多一年,就能盈利了。” 沈砚自然知道许清华並没有坑自己,他这人,对家人朋友都还是很热心的,所以对他很是感激。 又聊了一些细节后,沈砚他们就告辞赶车去了。 沈砚他们走后,许清华家里的人陆续下班回来。 许清华用了不得的口吻说:“这沈砚真是个人才!” 吴月梅皱眉问道:“他一个小小的农村赤脚医生,算什么人才?” 许清华说:“妈,你可別再拿老眼光看人了,人家沈砚写了一个小说,被《收穫》看上了,还能拿一千多的稿费呢。” 眾人了一阵才消化掉这个信息。 许清淑赶紧问:“大哥,这是真的吗?姐夫的小说真的被《收穫》看上了?” “这还能有假?沈砚亲口说的。” 吴月梅嗤笑道:“他吹牛呢,他从来就没有写过小说,怎么可能呢?” 吴月梅是高中语文老师,对文学比较了解。 许清淑对他妈不满地说:“妈,你老是这样,姐夫人蛮好的啊。” “现在他和你家还有啥关係?还姐夫姐夫地叫呢。” 许清华也不和他妈爭辩,又说了另一件事:“还有更惊人的一件事情呢,我今天和他閒聊说李亿的砖厂要转让,想不到沈砚就答应承接李亿的砖厂了。” 这时许文民也不淡定了:“他答应接李亿的砖厂了?转让费不是五千吗?”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诧异啊,他说他和他哥合伙做。” “沈砚太胡闹了,他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你赶紧劝他別衝动,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做这种生意,亏亏赚赚很正常,他哪里有家底去亏啊。” 吴月梅冷笑:“他不是大作家了吗?有钱亏呢,再说他关你啥事,要你操心。” 许文民没有回应自己的妻子,他知道他妻子就是这么个脾气,对他老家的亲戚总是看不上眼。 “爸,我觉得倒是可以相信沈砚一回,李亿这个砖厂,是有销量的,只要做好了,还是能挣钱的。” 许文民嘆息了一声道:“你以为沈砚像是你啊,有爸妈给你兜底,他哪里有人给他兜底?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你还是儘量劝住他,说到底,你就不应该给他说这个事情的。” “我也是隨口一说嘛,没想到他就那么感兴趣。” “你呀!吃饱了撑的。”许文民不说什么了,进了书房。 许清淑缠著许清华说:“大哥,姐夫到底写的什么小说啊?” “去去去,我烦得很,不要和我说话。”被斥责了的许清华也没什么心情了,本来是好心帮亲戚的,没想到家里人反倒说他。 说完,他就径直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家里人不让他干,他就偏要干,还偏要让沈砚干成。 第45章 承包砖厂 沈砚先把许文和送回了家,把在县城里买的饼乾和果留了一半给两个老人,就回了家去。 刚到家,就听到猪圈里有哼哼猪叫声,走过去一看,圈里已经多了一头肥猪。 看来这两天,他们买回来了一头猪。 沈白芨和沈天冬兴奋地喊:“爸爸,猪猪。” 喊快了就是:“爸爸猪猪。” 沈砚皱眉。 这时沈天竹和沈杜衡从屋里跑出来,二爸二爸地叫著。 他们都喜欢这个二爸,对他们又好又大方,而且他们还很喜欢沈白芨和沈天冬这两个弟弟妹妹。 他们把两个小傢伙从沈砚身上抱过去。 沈砚从婴儿背篓里找出给他们买的礼物,沈天竹的是一件白色裙子,沈杜衡的是一双白色球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把两姐弟高兴坏了。 抱著礼物连声对沈砚喊:“谢谢二爸。” 沈砚又把果和饼乾抓给他们,让他们拿去给他们爸妈一起吃,这两个初中生就更是快乐了。 当晚,沈砚在大哥家吃完饭后,就和大哥商量砖厂转让的事情。 果然,沈砚刚说完,沈墨就惊呆了,摇头说:“这太冒险了啊,要是一亏,我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沈砚笑著说:“这砖厂一个月能赚七八百呢,五千块不到一年就能赚回来,所以还是划算的,这转让费,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呢?”沈墨愁眉苦脸地说。 “我多写几个小说就好了。” “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这小说不是那么好写的。” “大哥,这是一个机会,你难道就不想试一试吗?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吗?刨食了一辈子,不还是现在这个光景吗?”沈砚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年轻时也是很有野心的,他曾经去城里闯荡过一些时间,但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沈砚要做的就是点燃沈墨心里的那股激情。 沈墨和那个砖厂的厂主一样,不知道未来的发展走向,要是知道以后砖厂会越来越挣钱的话,那肯定会把这个砖厂紧紧拽在手里的。 但要说服沈墨,还真的是很伤脑筋,他现在是扛著整个家庭的生计,所以不得不走稳一点。 “唉,我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可是五千块钱的转让费啊,我们怎么给人家?” “我算过了,我的稿费拿到手后,一千块的定金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四千块半年还清,虽然压力有点大,但不是没法解决,这半年要是我们的砖厂顺利,这笔钱光是砖厂盈利就能还上。” 沈砚笑了笑说:“而且这半年我肯定能再写出小说的,大哥,你就大胆一次,反正我们的生活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见沈墨还在迟疑,沈砚又说:“如果你实在不敢干,那我把这摊子接过来,你帮我管理行不?我带著两个孩子,又要写作,又要给村民看病,肯定没时间管理砖厂。” 沈砚只好退而求其次,一步一步来了。 这时孙云突然走了进来,他看著沈砚说:“我和你大哥干!” 沈墨惊讶地看著孙云:“你瞎说什么呢?” 孙云笑著说:“就像沈砚说的,我们家的光景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就我知道的,其他镇子那些胆子大的,现在都挣钱了。” 沈墨说:“可那是五千块钱。” “我知道,沈砚要是能拿出那一千的定金把砖厂盘过来,剩下的四千,我们难道不能挣回来?我们难道不能去贷款?” “可是沈砚的钱也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出吧,现在我们哪里拿得出五百块钱啊。” “那五百块钱就当是沈砚借给我们的,等以后挣钱了再还给沈砚不就好了。” 沈砚惊讶於大嫂的豪气与果断。 於是赶紧说:“这一千的定金就由我出了,你们出人力就好,剩下的四千块钱,就由我和大哥平摊。” 沈砚的打算是,要是亏了,自己就出钱把窟窿填上,要是赚了,自己就从这砖厂生意中抽身出来,全给大哥大嫂做,反正自己生钱的门道多得很。 “可这样你就吃亏了啊?我和你大嫂,怎么干都干不出五百块钱的工钱来。” 沈砚动情地说:“你当初供我读书修房子娶媳妇,你考虑吃亏了吗?” 沈砚一句话,就让沈墨不说话了。 孙云也红了眼眶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就试这一回吧,別人都能行,我就不信我们不能行,我们又不是比別人差个眼睛差个嘴巴。。” 沈墨这时终於咬牙说道:“那就这样办吧。” 沈砚终於放鬆下来,就算自己重生了,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但你要说服別人跟你一起干,还是一样的难,因为他们並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当然沈砚也可以自己单干,挣钱了后再把砖厂转让给大哥大嫂,但要是那样的话,大哥大嫂肯定是不会要的。 所以一开始就要带著他们一起干,这样自己以后才能方便脱身出来,把砖厂完整地留给他们。 这也算是自己替原身报答他们的吧。 说服了大哥大嫂后,沈砚就在忙两件事了。 一是和许清华联繫,和砖厂厂主商量砖厂转让的事情。 二是给陈雪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能不能把《妻妾成群》的稿费也一起打过来。 第一件事,很快就得到了回音,许清华还专门跑到了雪野来找沈砚,和沈砚说,砖厂厂主李亿几天后就能回来签合同,砖厂的转让费可以再减五百块钱,四千五百块钱就能转让,其他条件还是一样。 转让的內容包括砖厂、砖窑、几百斤煤以及一台jz350型半自动制砖机,这个制砖机每天能產砖3000块左右。 当时的砖价是一块砖能卖4分钱,一万块砖就能卖400块钱,烧砖需要1个烧砖师傅,5个普通人工,烧砖师傅一天5块钱,普通人工一天一人工资2块钱,一天就是15块的人工成本,除去电费煤费燃油费等等之类的成本,利润还是颇为可观的。 不过虽然利润可观,但当时的人少有能一次性拿出一千定金的,更別说敢五千块钱去赌那个不明晰的未来了。 所以这个砖厂转让了大半年都没能转让出去。 別人不敢,但沈砚敢啊,因为沈砚知道未来不管是哪里对建筑材料的需求都是越来越旺盛的。 这也许就是重生的好处吧。 做完第一件事情,沈砚就开始做第二件事情了,他第二天就去乡里的邮局给陈雪打了电话。 第46章 打电话 沪城,陈家。 嘟嘟嘟。 刚下班回来的陈母就听到了电话铃响了。 “餵。”陈母用沪语问候。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標准的普通话:“麻烦找一下陈雪。” 陈母立马调整成了普通话:“稍等会哈,陈雪洗澡去了。” “好的,我在这里等她。”沈砚没有掛断电话,因为排队打电话的人很多,要是他掛了后,待会陈雪保准打不进来。 去年,雪野乡才把摇把子电话换成了共电式电话,只需要一次人工转接就能接通。不然一个电话可能要打十来分钟才能接通。 在这等待的间隙,陈母突然从电话里听到了她不熟悉的方言,她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用有点兴奋的声音问:“你是陈雪的朋友吗?” “不是,我是陈编辑的作者。”沈砚隨口答道。 “你是不是石见?” “额,是的。” “妈呀,竟然真是你,我是陈雪的妈妈,我可喜欢你的小说了,你写的《活著》我前天才看完,看完后感动极了,你是怎么写出这么好的小说的?我听陈雪说,你很年轻……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的小说我真的很喜欢,我们一家人都是你忠实的读者……” 电话那头的陈母在絮絮叨叨地说著,完全像是一个小迷妹见到了偶像,沈砚只好皱著眉头听著,时不时回应几句。 突然他又听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在喊:“陈莹,你知道谁打电话来了吗?是《活著》的作者石见。” “真的吗?真的吗?”一声和陈雪很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接著沈砚就听到了电话里传来陈雪的声音:“哎呀,你们乱和我的作者说什么呀?” “喂,我是陈雪。” “我是沈砚。” 陈雪心里一喜,眼前立即显出沈砚那高大的身材以及异常清雋的面庞来。 “我知道是你,刚才不好意思,我妈和我妹没嚇到你吧。” “没有没有,帮我给她们说,谢谢她们的喜欢。”沈砚刚说完,对面就传来两个声音:“不客气不客气,我们真心喜欢你的小说。” 陈雪赶紧把她们赶开:“这是工作电话呢。” 陈母和陈莹这才悻悻然走开。 “不好意思。”陈雪再次道歉。 沈砚爽朗一笑:“別再道歉了,这个电话打得可不容易,我直接说正事了。” “好,你说。” “《妻妾成群》你们看完了吗?” “看完了。” “怎么样?” “好,特別好,说不出来的好。”陈雪缓了一口气说:“我全家的人都说好,我们全社的人也说好。” “那我就放心了,能刊用的吧?” “能,肯定能,预计刊载在第6期。” “也是10元每千字吗?” “嗯,我们主编说,你的小说质量,就要发顶额稿费。我们都赞同。”陈雪觉得沈砚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 “额,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不要见怪。”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肯定帮你办到。” “你能向社里申请一下,能把《活著》剩下的稿费和《妻妾成群》的稿费一起给我吗?” “啊?” “我知道这很不合规矩,但你看到的,我家条件就那样,很缺钱,现在又遇到了一点急事,所以才给你开了这个口。” 陈雪鬆了一口气,以为沈砚不同意他的《妻妾成群》在《收穫》上发表呢,原来是这个小事啊。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给主编申请,肯定没问题的。”陈雪迟疑了一下:“很缺钱吗?要是不够,我可以私人借给你一点。” “不用不用,收到这两笔稿费应该就够了。” “好。”陈雪轻声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陈编辑。” “不客气。” “那我就不和你说了,电话费很贵。” 陈雪有些失落,但还是说了声拜拜。 “拜拜!”沈砚掛断了电话。 陈雪刚放下电话,她妈和她妹就围拢上来问东问西的。 陈雪自然没把沈砚缺钱的事情告诉她们,三言两语打发走她们后,她就回卫生间吹头髮了。 刚才刚洗完澡就听到妈妈的嚷嚷,嚇得她湿著头髮就去接电话了。 在吹著头髮时,陈雪想起了她从雪野乡回来的场景。 她和同学徐枫在车上看完了《妻妾成群》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交谈了。 这篇小说太过於压抑,太过於美了,好像是美的化身一样。 那极美的文字,那才华横溢的句子,那令人窒息的故事情节,那令人久久不能发一言的思想內涵…… 似乎掏空了他们的所有力量,只剩下对作者才华的彻底嘆服。 尤其是陈雪,在看完沈砚的《活著》后,又看了《妻妾成群》,就更是对沈砚的文学才华佩服之至。 不,不是佩服之至,而是顶礼膜拜了。 尤其是知道了沈砚才是一个21岁的小伙子,还是一个死了老婆带著两个孩子的鰥夫。 她对沈砚既充满了无限同情,又充满了仰之弥高的敬仰。 而第一次读完沈砚小说的徐枫,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因为他知道,这个小说他一辈子都写不出来。 他苦笑著对陈雪说:“以后我就专门写诗了,再也不写小说了,和沈砚的小说比,我的小说再也没有了写的意义。” 陈雪对他报之一笑,却无法安慰她。 她太知道这种感觉了,而这也是她不去当作一个作家而是去当一个编辑的原因。 二人在省城的火车站分了別,陈雪就带著两部稿子和极其复杂的情绪回到了沪城。 当然她就把沈砚的稿子给了家人阅读。 她清晰地记得家人一起读完《活著》下部时的激动感受。 一向稳重內敛的爸爸,竟然长长垂泪,在妻女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举动。 而妈妈和妹妹更是放声哭泣了起来,为那无比震撼而沉重的结局。 当然哭完之后,一家人就开始討论起这部小说,又问她去沈砚故乡的事情,问得极其细致,陈雪只是大概给他们说了,至於沈砚的一些隱私,陈雪並没有给他们说。 但这就足以让他们热切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了。 所以陈雪都不敢把《妻妾成群》给他们看了,不然他们肯定会像自己一样,对沈砚这个人会彻底著迷的。 第二天她把这两部稿子拿给了同事看,反应超乎了陈雪的预料。 什么天才作家,巨匠,不朽的名著等等大词从这些清傲之人的嘴中不断吐出,他们好像是在討论托尔斯泰,好像是在討论海明威,好像是在討论马尔克斯。 陈雪被那一天的事情搞得晕乎乎的,被那些人问得晕乎乎的。 她的同事似乎都变成了追星的粉丝,一点编辑的形象都不顾及。 可是陈雪何尝不是这样呢。 第47章 我爱他 当然,在眾人冷静下来后,陈雪去找了主编,將沈砚的请求给吴强说了。 自然沈砚死了老婆独身带著两个孩子的情况也说了,还说他们那里极穷,有些人家连饭都吃不饱。 吴强沉吟了一下说:“真没想到石见的情况这么糟糕,他的诉求我们一定满足,以后他的稿费不要压,他的稿子只要刊用了就可以把稿费打给他。” 陈雪替沈砚感谢了吴强,然后走出来,没等多久,財务人员就让她去领匯款单。 两张匯款单,一张是《活著》的,另外一张是《妻妾成群》的。 那时候的稿酬所得税率是,每次收入不超过4000元时,减除费用800元,超过4000元则减除20%的费用,剩余部分作为应纳税所得额。 稿酬所得適用20%的比例税率,但根据税法规定,对应纳税额实行减征30%的优惠,因此实际税率为14%。 所以陈雪拿到的匯款单是,《活著》的已经扣除了14%的税以及预支的500元稿费后,是747元。《妻妾成群》的由於没到800元,不用缴税,就是456元。 陈雪又从自己的存款里拿出了200元来,一併给沈砚寄了过去。 她有些遗憾,她刚工作,存款並不多,现在存的钱,也只有这么一点。 沈砚估计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才要这么多钱吧。 陈雪赶紧去邮局把匯款单给沈砚寄了过去,然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全文刊载了《活著》的1983年第5期《收穫》下周就能面世了。 …… 许清寧感觉她的整颗心都漂浮在了多姿多彩的泡泡之中。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是在做一个幸福的梦,她总是突然就幸福地笑了出来。 自从那晚和沈砚坦白后,许清寧感觉之前纠缠她內心的魔鬼就消失了,她的未来一下子明晰了。 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姐夫以及那两个小傢伙在一起过日子。 有了这么一条主线后,许清寧感觉她生命的轨道终於固定了,她的人生终於不再摇摆了。 心思已定的许清寧,一下子变得健康起来,饭量都要比之前大了,学习的劲头也比之前好。 之前她一直是在考虑要不要停下来等姐夫,但现在她知道,她要努力一点才能追上姐夫了。 自从知道姐夫的小说要在《收穫》上发表后,她就每天都去校门外的报刊亭看一下,看有没有新的一期《收穫》,可是每次都让她失望。 报刊亭的老板总是说,还没来呢,姑娘,再等一段时间你再来看吧。 一天,她的堂妹许清淑把许清寧神秘兮兮地喊出教室,两姐妹在天台上时,许清淑才对许清寧说:“清寧姐姐,你知道沈砚姐夫的小说要在《收穫》刊载了吗?” 哦,原来清淑也知道了啊。 许清寧点了点头。 许清淑这才嚮往地说:“姐夫真厉害啊。” 许清寧低声说:“你知道她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吗?” “我哥知道,但他不告诉我。”许清淑突然笑著对许清寧说:“姐姐,我告诉你哦,我妈也在悄悄写小说,每次都往那些期刊上投呢,我无意中看到过她的退稿信,但是她一次都没有中过,所以我妈对姐夫这件事情意见很大。” 许清寧对许清淑说:“这事你不要给別人说了,你妈妈知道后会伤心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知道的,我就给你说。”许清淑想了想说:“姐姐,你知道姐夫要承包雪野乡的那个砖厂吗?” 许清寧的耳朵一下子尖了起来:“我不知道呢,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啊。” “原来你不知道啊,这事都怪我哥,给姐夫说他的朋友要把砖厂转让出去,姐夫就说他要接手,为这事,他还被我爸骂了呢。” 许清寧的心跳跳的,她也知道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听说转让费要五千块钱。” “啊!这么多钱!”许清寧感觉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胆战心惊的。 姐夫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做这么大的事情吗? 今年上半年,县里有个万元户的表彰大会,许清寧去看了,全县的万元户也才七八个人而已,可姐夫就要去做万元户一半身家的大事了。 “我爸担心会亏呢,我哥说亏不了,两父子吵了起来。” 许清寧就感觉心跳得厉害,许清淑的话都不太听得真切了。 她想她要找个时间回去,回去帮姐夫看看,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她还有姐夫给的五十块钱以及她存下来的十块钱呢,也许姐夫就差这六十块钱呢。 许清寧很快就打定了主意,她要请一个假再回去一趟。 许清淑在许清寧面前晃了晃手说:“姐,我觉得姐夫蛮好的,比我妈介绍的那个张恆好多了。” “嗯。”许清寧点了点头。 许清淑就走了,她是专程来告诉许清寧关於姐夫的事情的。 许清寧回了教室,刚从桌肚里拿书,就发现她的抽屉里不知道被谁又塞了一封信以及一块果。 她並没有打开,也没有吃这块果。 她只是把这封信放在那一摞信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信,只是摞在了那里。 加上一些被老师收走的信,许清寧每学期都能收到七八封求爱信,但是她一封都不想打开看。 果嘛,自然给了嘴馋的许芳。 之前,她的室友在班上到处传许清寧的姐夫长得很帅的事情,让许清寧和她姐夫的事情又被人想了起来。 但有沈明的前车之鑑在,没人敢在张恆面前明著说许清寧和她姐夫的事情。 张恆在许清寧面前温柔,在其他同学面前可不怎么温柔呢。 许清寧生日那天,张恆到处找许清寧,想给她过生日,但他不知道许清寧已经回了老家,又去了旅社和沈砚他们一起过生日,所以扑了一场空。 第二天,张恆就非要请许清寧出去吃饭,说是给她补过生日,许清寧自然没去。 张恆就给她买了一束鲜和一个蛋糕,很是夸张地拿到教室来,放在了许清寧的桌子上,把许清寧闹得都没法在教室里待下去,她直接就带著书跑出去,在外面背英语单词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强令张恆把这些东西收走,张恆才不情不愿地把这些东西收走,许清寧这才回到了教室。 对於张恆这种死皮赖脸的人,许清寧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清寧下了晚自习后,又在教室学习了一会儿,才回寢室。 可是刚到教学楼楼下,就遇到了张恆。 张恆红著脸问许清寧说:“你真的这样討厌我吗?” 许清寧说:“我不討厌你。” “啊?真的吗?”张恆兴奋起来。 许清寧用她清冷的声音说:“我对你既不討厌也不喜欢,在我心中,你和別的同学一样。” 张恆难受起来,他知道许清寧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比討厌他更让他难受,起码討厌他的话,他还能有点特殊的地方,但现在许清寧的回答分明是告诉他——许清寧对他完全无感。 “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许清寧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谁?” “你见过的。”许清寧虽然觉得她没有必要和张恆解释什么,但她现在就是想和他彻底说清楚。 “是他?” “是。” “他有什么好啊?一个农民,没有读过书,还带著两个孩子,他哪里比得上我?” “就算他哪里都比不上你,但有一点你永远无法比过他,那就是我爱他。”许清寧很认真地说道。 然后就丟下木楞的张恆,脚步轻快地往寢室走去。 第48章 领稿费了 “沈砚,有你的匯款取款通知单。” 走村窜乡的邮递员老赵用大嗓门在沈砚的院门前喊道。 幸亏是农村的房子隔得远,又是大中午,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不然还不引得一群人围观啊。 沈砚赶紧出来,从邮递员老赵手里拿过两张匯款取款通知单,低头一看,加起来的金额是1403元。 沈砚算过自己的稿费,应该就是一千二百出头,这多出来的200元,肯定是陈雪从自己的腰包里给自己的。 说实话,沈砚很是感动的,下次给她写篇大稿子感谢她吧,这笔钱也可以连本带利地还她。 其实沈砚还真缺一点钱,这一千块钱只够定金,这一个月的人工费总要自己出钱的,这两百块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赵大爷,进屋歇会吧。”沈砚给老赵递过去了一根蓝雁牌香菸,这种香菸三毛钱一包,是农村的稀罕货。五毛钱一包的遵义牌香菸则是高端货了。 沈砚虽然不抽菸,但家里备了一点蓝雁,用来办事的时候用。 老赵把香菸夹在耳朵上,对沈砚说:“你可是我们雪野乡的文曲星,现在人人都在说你呢。” “唉,就一个普通人。”沈砚笑道。 老赵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说了一声:“走了。” “慢走。” 沈砚拿著取款通知单回了屋里,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活著》的创作谈写得差不多了,沈砚主要是从自己村里的这个沈二爷来谈起的,主要是想抒发的是人在面对苦难时的承受能力,以及对世界乐观的態度。 最后沈砚借鑑了原作者的中文自序中的话,人不要为其他任何外物活著,而是要为活著本身而活著。 下午时分,在两个小傢伙香甜的睡眠中,沈砚终於写完了这个三千多字的创作谈。 而后开始构思下一部小说要写什么。 想了想后,沈砚决定写路遥於1985年才开始动笔写作的《平凡的世界》。 之所以要写这个小说,沈砚也有几个想法。 一是这部小说沈砚个人很喜欢,读过好几遍。二是路遥先生如果没写这部小说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劳累,也许就能活得更久。 沈砚一直相信,被自己文抄的那些作家,就算没有了这部作品,以他们的才华,想必也是能写出同样媲美这部作品的作品。 老天都让他重生了,文抄一些东西改善生活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很快,沈砚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重生过来后,前生的某些道德便不能束缚住他了。 从他眼下的时代来看,这个世界的確没有《活著》,没有《妻妾成群》,也没有《平凡的世界》,这些作品连苗头都没有,沈砚將他们写出来,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从无到有的创造。 当然,沈砚也相信还有一种可能,也许这是一个以1983年为起始点的平行世界呢,在这个世界,也许自己才应该是那个写出这些作品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沈砚安慰自己的话而已,他要向那些写出伟大作品的作家致敬,谢谢你们的作品,给我在这个世界创造了美好生活的支点。 此后,沈砚决定收起这种不好意思的心理,好生文抄过好日子,好日子才是永恆的追求啊。 沈砚突然发现,如果要写这部小说,他就必须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沈砚並没有在黄土高原生活的经验,写出来后,也许会有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所以沈砚的解决方法是,他將把里面的黄土高原搬到他所在的云贵高原来,他要在保持这个小说框架的情况下,写一个自己故乡的平凡的世界。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珠玉在前,沈砚本身就是一个小说家,所以这点改造的工作,沈砚足以胜任。 是的,沈砚决定下一部小说就要写《平凡的世界》了。 收拾完后,沈砚又背又拉著两个小傢伙去了邮局,他取出了那珍贵的1403元钱。 加上身上还有的182块钱,沈砚现在身上就有了1585元钱了。 这笔钱,可以让沈砚成为雪野乡首屈一指的富豪。 沈砚敢说,雪野乡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的人,寥寥无几,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沈砚刚取完钱,经过街上回去时,眼睛瞪大了,他看到了一个他朝思暮想,却又不敢相信会回来的人。 许清寧! 许清寧在上学的日子,竟然回来了。 她从中巴车上下来,裊裊娜娜地站在那里,头上扎著沈砚送的蓝色髮夹,脚上穿著沈砚送的回力白球鞋。 白色的碎裙子,在风中轻轻摇摆,那头浓密的秀髮,轻轻摆动。 她犹如仙子一样,降临在了这个灰扑扑的雪野乡,將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 她一下车就看到了沈砚和两个小傢伙,然后她的脸红了,有点担心又有点憧憬,她站在那里盯著沈砚,微微笑著。 沈砚的心一滯,然后向著她走了过去。 “你回来了?” “嗯。” “走吧。” “好。” 许清寧从沈砚手里抱过沈白芨,亲了一亲,又去背篓里亲了亲沈天冬。 她像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和自己年轻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从集上回去了。 沈砚微微侧头问许清寧:“回来因为什么事呢?” “因为你。”一旦捅破窗户纸的女人都是坦率而热情的。 许清寧摊开手里的六十块钱,递给了沈砚。 显然她早就把这六十块钱攥在了手里。 “我听清淑说你要承包砖厂,我没有钱,只有这点。” 沈砚停滯许久,心里充满了感动。 这个傻姑娘,原来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反对自己,觉得自己不行,只有尽她力量地帮助自己,怎么傻得这么可爱,这么让人感动呢。 沈砚把许清寧摊开的手合上:“你拿著,你上学也需要钱的。” “你比我更需要钱。”许清寧固执。 沈砚只好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一大叠大团结。 “我刚取了稿费,有钱呢。定金和一个月的制砖费用都有,再之后,砖厂就能挣钱了,你不要担心。” 许清寧看著沈砚手里的那一叠钱,起码有一千多。 虽然她对钱没概念,也不那么热爱钱,但还是有点眼睛一亮。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就算大伯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存款吧。 可他却靠自己的一支笔桿子就挣出了这么多钱。 许清寧看著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对他既充满了敬佩也充满了爱怜,心里温柔似水。 她没有沮丧,也没有觉得帮不上他的忙,她合上了自己的手。 温柔地对著沈砚笑著。 第49章 温馨的生活 他们在黄昏的乡村愉快地走著。 许清寧像是一只多话的燕子,对著沈砚说起她的学习与生活,在学校清冷沉默的形象一点都没有了。 她变成了一个快乐而活泼的女孩子。 “我准备考中文系。”许清寧说。 “这个专业蛮好的,不过我也不懂,但只要你喜欢,我就觉得肯定不会错。”沈砚装作不懂的样子。 “我就考遵城的学校好吗?这样和你近一点。一天也能回来。” 沈砚知道遵城只有一个师院,很一般的学校。 “你不用为我考虑,尽你的力量,去你想去的城市,不管是京城还是沪城,或者其他城市都行,我写作嘛,去哪里写都行。” 沈砚这话是真的,他本来就打算好了,以后去许清寧考上大学的地方生活。 “嗯。”许清寧对沈砚的话深信不疑,也相信沈砚有这个能力。 “放心吧,到时我把爸妈也带著。” 许清寧感觉有点压力大了。 “那要是我哪里都考不上呢。” “你考不上的话,你就回来,我养你。”沈砚的语调故意鬆快了一点,还和许清寧开了一个玩笑。 许清寧的脸却红得像是晚霞,她羞赧地低下头去,不和沈砚说话了。 他们一起回了许清寧的家。 见到许清寧回来,许文和和梁桂珍都很激动,忙著又做了一顿好饭。 吃完饭后,一家人就在院坝纳凉聊天。 许文和的气喘好了很多,听不到之前那种风箱声一般的声音了。 这是许清芳死去后,一家人第一次有这么閒適的心情聚在一起聊天。 大家都刻意避过那个让人伤心的话题,说了些其他的话。 沈砚感觉,这个家庭,已经在伤痛中慢慢走出来了。 是啊,就像那句话。 人要为活著而活著,而不是一直沉湎於以前的伤痛。 沈砚和两个小傢伙当晚就在岳父家睡了。 许文和和梁桂珍在房间里小声聊天。 “我感觉,清寧和沈砚好像都看上了对方啊。”梁桂珍说。 “啊?” “你这个木脑壳。”梁桂珍在纳凉时,看到了许清寧和沈砚看向彼此的眼神,那眼神和她与许文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真这样的话就好了,別说沈砚现在出息了,就是以前没出息的时候,我也觉得他好。”许文和嘆了一口气:“这雪野乡的年轻人,我都看过,只有沈砚好,跟著他,我们老俩口也能有人照料,清寧要是找了个城里的,我们还能去城里?” “我就是觉得,有清寧给两个小傢伙当后妈,两个小傢伙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只要清寧愿意,那就好了,沈砚这孩子品行好,会对清寧好的。” “那我们要不要把他们的事情给他们办了?” “你可千万不要横插一槓,他们两个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处理,你没看他们现在挺好的吗?我们不要適得其反了。” 梁桂珍点了点头:“夜深了,睡觉吧。” 许清寧带著两个小傢伙睡的,她明天就要走了,可要抓紧时间和两个小傢伙在一起。 沈天冬已经睡著了,这傢伙都是沾床就睡的。 沈白芨和许清寧在聊天。 沈白芨现在被沈砚天天教,说话越来越流畅,懂的句子也越来越多了。 “妈妈,月亮婆婆。”沈白芨用她一节节的小肥手指著窗外的月亮。 许清寧轻轻拍著沈白芨的屁股,然后轻声哼著歌。 “妈妈,我是小猫猫。”沈白芨学著猫的样子,爬著钻进许清寧的怀里,真像是一只小猫蜷缩著,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许清寧。 许清寧的心像是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柔软,化了。 她永远都离不开这两个小傢伙了。 当然沈砚在隔壁睡得很香,没有两个小傢伙捣乱后,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沈砚先去送许清寧,虽然天已经大亮,不需要送了,但沈砚还是送了。 两个人边聊边走到了集上,沈砚还带著许清寧在一家早餐店上吃了早餐,是蕎麵条。 雪野乡的早餐没有包子馒头油条这些,只有麵条和蕎麵条。 吃完蕎麵条后,许清寧就上了车。 她靠在窗上,盯著沈砚,眼眶却红了。 “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带他们去看你。” “嗯。”许清寧点点头,然后突然抬起她的美眸说:“你的小说出来后,我真的能猜到吗?” “能的。”沈砚一笑。 “猜不到怎么办?” “那就是你笨了。” 许清寧微微一笑。 这时汽车按了喇叭,要出发了。 许清寧衝著沈砚挥著手,沈砚也挥著。 转眼车就看不到了。 沈砚心里悵然起来。 送別了许清寧后,沈砚就回去带著两个小傢伙回家了。 又给几个病人看完病后,沈砚就继续写小说。 晚上,沈墨和孙云从地里回来,吃完晚饭后,沈砚就把钱拿了出来。 “定金和一开始的制砖费用都有了,就等著签合同了。” 沈墨和孙云都感动地点了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要找几个耐劳又稳重的人。”沈砚说道:“最主要的是,要找一个烧砖师傅,这个烧砖师傅一定要稳妥,一定要技术好。” 沈砚可不想像孙少安一样,被一个黄牛烧砖师傅坑一把。 沈墨突然眼睛一亮:“我之前黄杨镇修马路时,认识了一个烧砖师傅,我和他关係不错,他烧砖几十年了,技术一定没问题。” “那能找到他吗?” “能,他给我留了地址,没问题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他,只是担心他可能正在干著活,不好请。” “要是他技术真好的话,我们工钱开高点就是了。”沈砚相信沈墨,因为沈墨做事比他还谨慎。 “应该没问题。”沈墨来了劲头。 “那个砖厂的规模,需要五个人工,你们觉得哪些人合適?” 孙云说:“我和你哥就两个人了,就请三个人吧。” 沈砚说:“我们要长久干这活,就不能省这点人工钱,而且大哥要出去跑,谈生意,做销售,大嫂你又要忙家里的活儿,又要给那些工人做饭,所以还是得请人。” 两夫妇看著沈砚,一时说不出话来,果然是读过书的人,安排事情起来,真是有眉有眼的。 “行,那就依你的。”两夫妇也不再纠结。 沈墨说:“只要我们砖厂一开,周围的人肯定爭著来打工,我们都认识,在里面挑几个老实可靠的人就好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只等合同签订后,一切就可以动起来了。 说实话,一家人对这个事情都是忐忑而期待。 第50章 签合同 终於,签合同的日子到了。 这天,许清华和李记砖厂的厂主李亿来了,许清华还开上了他的货车。 李亿是一个胖乎乎,一脸和气的男人,他一进院子就和沈砚与沈墨握手。 “哎呀,你们真是救了我了,这事拖了大半年了。”李亿一口豫省普通话。 “客气客气。”沈砚微微一笑。 沈墨却直接开口问道:“签合同前,我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你问。” “李老板为什么要转让在挣钱的砖厂呢?” 沈砚一听,暗想不好,之前倒是简单说了一下李亿转让的原因,没想到生性谨慎的沈墨又亲自问了。 “唉,一言难尽。”李亿沉吟一下说:“我是娶了一个你们这里的老婆,才在你们这里开这个砖厂的,现在和老婆离了婚,我就不想在这个地方了,而且家里的老人也老了,要回去照顾。只是没想到死活没人接手,说实话,我都是亏本转让的。” 沈砚点了点头,这话和许清华说的差不多。 “这个砖厂,没有纠纷吧?”沈墨问道。 “没有没有,我和我前妻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的,这个合同到时可以请乡政府的见证嘛。”李亿说道。 这点沈砚早就想到了,前两天,他专门去找了孔权,然后找了孔军,给他说了这事,他一口答应了。 许清华也说:“这事我可以给你们保证,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听到许清华这么说,大家也放了心。 於是沈砚他们三个直接坐上了货车的货箱,跟著他们去了砖厂。 那年月可没有这么严格的交规,货箱也是可以拉人的。 两个小傢伙自然交给了沈天竹姐弟照看,沈天竹和沈杜衡真是极其有责任心的姐姐和哥哥,每次都把两个小傢伙照顾得极好。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李记砖厂。 这里,沈砚他们来过好几次了,哪里都仔细看了。 这次再来,心情却不一样,再等不久,这里就属於他们的了。 砖厂占地约有三亩,有一个砖房,有三间房间可以住人,中间有个石瓦大棚,大棚下面,堆放著一些干掉的砖坯和瓦坯,烧好的火砖和瓦片已经售卖一空了。 再往里,是一个满窑能烧一万五千块砖以及同时烧三千片瓦的砖窑,这是一种轮窑,可以採用內燃法,就是可以將煤矸石掺入砖坯,这样比较能节省煤,烧一次满窑,需要用掉1.5吨煤,当时的市场议价煤一顿的价格是30块钱,所以烧一次满窑,光是煤就要用掉45块钱。 如此一来,烧一次满窑的收益也能算出来了。一万五千块火砖,能挣600块钱,三千块瓦片,一片瓦3分钱,那就能挣90块钱,所以烧一次满窑就能收入690元。 五天的时间制砖坯和瓦坯,两天的时间入窑,两天的时间出窑,中间烧制又要三天,再加上休息的时间,所以烧一次满窑所需的时间约莫是半个月,一个月只能烧两次。 那就意味著一个月能挣1380元,除去90块钱的煤成本,450元的人力成本,再加上制砖机和制瓦机每月的柴油费250元,顺利的话,一个月能赚590元。 当然这是理想状態,加上一些杂七杂八费用,人情往来费用,实际收入应该是在五百元左右。半年下来,利润应该只够偿还给李亿剩下的三千五百块的转让费。 所以沈砚必须要挣点稿费来以防万一,甚至要贴补各种费用,因为事情並不一定会按照预想的这么顺利。 而这对於沈砚来说,並没有很大问题。 算了细帐之后沈砚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砖厂大半年没人接手了,虽然从长期来看,这个砖厂肯定挣钱,但是开始的半年真的是不断往里贴钱啊,那个年月,谁有这么多钱贴进去呢? 再说,在未来不明晰的前提下,人家就算有钱,也不敢这么贴啊。 所以这个砖厂,还真就只有沈砚能接手,就算是许清华,都没能力接手。 在李亿细致的介绍后,双方都没有了异议,於是一起去了乡政府,在乡政府的见证下准备签合同。 乡长孔军已经在等著了,孔军是个严肃的男人,他之前一直在部队,当过连长,转业后成为了雪野乡的副乡长,然后又变成了乡长,他是一个强人,风头比书记王长书还盛。 现在书记王长书去县里开会了,就只有孔军在。 孔军已经听说了沈砚写的小说登上了《收穫》,马上就要是一个大作家,而且还和他儿子的关係不错,所以对沈砚的这事很看重,也很想帮沈砚促成此事。 而且这个砖厂是村里少有的企业,放在那里大半年没动,对他的政绩也不好,所以听说沈砚兄弟要接手这个摊子,於公於私来说,他都很乐意。 双方介绍了一下情况,孔军就草擬了一份合同,很是详细,甚至把还款的方式也写清楚了,半年內务必要还清剩余的3500元,要是还不清3500元,那么这个砖厂就要退还给李亿,之前的1000定金也拿不回来。 这其实有点像是对赌合同,也正是这点拦下了很多想要这个砖厂的人,1000块钱总有人能想办法拿出来,但焦心的是后面的3500块钱该怎么拿回来,光靠卖砖是有风险的。 这也是沈墨夫妇不敢轻易接手的原因。 但沈砚不怕啊,就算卖砖卖不了3500块钱,他写作半年还挣不了这点稿费吗? 正是有这个底气,沈砚才敢签这个合同。 李亿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轮到沈砚签字时,沈砚却让沈墨来签字。 沈墨摇头说:“那怎么行?这定金都是你出的。” 沈砚笑道:“日后的管理都是你,我可是甩手掌柜,你不签字谁签字啊?” 沈砚的想法是,这个砖厂本来就是买来给沈墨致富的,以后自己可是要跟著许清寧开始逐爱之旅呢。 早晚都要给沈墨,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墨自然没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是他占了弟弟的便宜,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占弟弟的便宜,他只会愿意自己吃亏。 孙云说道:“你当哥的,这种事情自然要你出头,你难道还要把这个挑子给沈砚担著啊?” 沈墨被媳妇这么一说,果然拿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最后,孔军也在见证人那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下了雪野乡乡政府的大印。 沈砚从口袋里数了一千元给了李亿,李亿给写了一张签名收据,这合同就算签好了。 几人又说了一阵,李亿告诉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和许清华一起回了城里。 沈砚和大哥大嫂走路回去。 沈砚递给沈墨四百块钱:“这是砖厂启动的费用,开始招人吧,煤和柴油也要买一点,我们先把第一窑烧出来,只要第一窑烧出来后,一切就能走上正轨了。” “好。”沈墨接过钱。 现在已经是背水一战了,沈墨也不再客气,现在他所有的目標就是把砖厂盘活。 之前他已经去找了那个烧砖师傅,烧砖师傅叫秦奋永,他和沈墨关係不错,也很认可沈墨的为人,一天只要4块钱就答应帮沈墨干了。 这两天他就会来雪野。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沈砚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第51章 点火开工 沈砚沈墨兄弟盘下了砖厂这事,很快就传遍了雪野乡。 所有人一开始都不敢相信,沈家兄弟人不错大家都知道,但是没钱大家也知道啊。 自从沈砚沈墨的双亲在十年前吃没煮熟的蘑菇中毒死去后,他们一家就靠大哥沈墨一个人扛下来。 穷得底掉! 虽然说沈砚最近写小说挣了点稿费,但距离盘下砖厂的费用差得远。 砖厂的转让费可是五千块,虽然不用一次交清,但光是定金就要一千块。 这一千块,整个雪野乡也就开榨油厂的孙俊海等少数几个人才拿得出来。 而且运营一个砖厂每个月也要不少钱,完全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沈家兄弟何德何能,竟然悄无声息就把砖厂盘下来了? 虽然质疑声四起,但是当沈家兄弟盘下砖厂后,想来应聘工人的人多得很,都快把他们家门槛踏破了。 他们提著活鸡鸭、鸡蛋、麵条、白等等东西上门来,希望沈砚沈墨把他们招为工人。 两兄弟都不擅长拒绝人,这事就交给了孙云,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打发了。 被打发的那些人,心里不平得很,背后都在蛐蛐沈家兄弟。 尤其是那个沈天明沈光荣这些人,把沈砚沈墨说得很坏。 一时之间,沈砚沈墨兄弟的名声在雪野乡两极分化了起来。 但沈砚沈墨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最终留了五个人,一个是孙云的弟弟孙海,这个年轻人,非常踏实肯干,而且力气很大,现在在家干农活,天天想找个来钱的活儿,好为明年结婚存点钱,现在自家的姐姐姐夫开了砖厂,他自然就来了。 第二个人,大伙都想不到,是孔权。孔权本来没想来的,但是他的父亲不想让他当混子,就让他来了,孔军也不是非让孔权来受这个苦,也不是为了挣这两块钱,他是想让孔权跟著烧砖师傅学艺呢。 之前,孔军安排孔权去当兵,这傢伙死活不去,说是当兵太苦了,又让他去跟人学开车,他就把人家的车开到了沟里去,嚇得那个人再也不敢教他了。 无奈,孔军只好让他当了个民兵队长,但这是没有工资的,所以这次见到沈砚兄弟盘了一个砖厂,又请了一个技术高的烧砖师傅,就试著问孔权愿不愿意去,没想到孔权答应了。 既然是乡长孔军发的话,沈砚沈墨他们也不好拒绝,以后有事情要用得著孔军呢。 第三个人是沈怀礼,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不太与人为善,但和沈砚却关係好,而且干起活来很卖力,沈砚就同意了。沈砚同意,沈墨和孙云自然没话说。 其他两个人,都是村里的又肯吃苦耐劳又有力气的老实人。 刚招好工人,烧砖师傅秦奋永也来了,这是一个紫色脸膛,矮矮壮壮的汉子,一头短髮,看上去很有能力。 他是外县人,四处给人烧砖为生,之前他別的砖厂烧砖,但和那个厂主处不来。 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和很多人都处不来,却和沈墨一见如故,这次沈墨去请他,他二话都没说,没有加价就来了。 秦奋永一来,就开始拾掇起来,先把那两台制砖机和制瓦机好好保养了一下,说是这两台机器都不错,保养一下就能正常运作。 又让沈墨去买了多少柴油,多少煤来,还带著工人把砖窑修缮了一下。 那个閒置大半年的砖厂,终於有了动工的条件。 这天早上,那个李记砖厂的招牌就被摘了下来。 沈砚用毛笔在用石灰刮过的门柱上写上了四个大字——兄弟砖厂。 这是沈墨和孙云定下的名字,虽然很土,但沈砚没有反对,对於沈墨夫妇来说,这个名字是有特殊意义的。 看著这四个大字,沈墨和孙云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哎呀,干什么呢?这可是喜事。” “我就是高兴得哭了呀。”孙云破涕为笑。 沈墨拍了拍孙云的背,一群人就往里走了过去。 两台机器都掛了红布,沈墨去点了火,机器就轰隆一声响了起来,冲天的黑气冒出来后,昭示著全新的兄弟砖厂正式开工了。 沈砚第一天也在那里干了一天。 挖土,提土,和土,制坯,搬运,存放,流水线一样铺展开来。 那机器轰隆地吐著生砖,让人半刻停歇不得,沈砚说实话,他真吃不消这个活儿,原身的身体被大哥沈墨养成了书生,乾重活儿的確干不来。 沈墨见沈砚累得不行,把沈砚拉到一边去:“你不要干这个了,你是读书人,不是干这个的。” 沈砚也乐得轻鬆,他重生过来可不是来吃苦的,於是像是一个监工一样四处转转。 其他人干活都是很卖力的,就是孔权这小子,虽然很努力,但身体一般,不过这小子这时候的脑袋瓜又很灵,他挑了那些不用弯腰干活以及不用下重力的活儿。不过也干得算是卖力。 他是乡长的儿子,別人也不好意思让他乾重活儿,所以他倒是还能坚持。 秦奋永果然经验老道,一直在查漏补缺,安排大伙儿干这干那儿。沈墨虽然是老板,但秦奋永安排啥就干啥。 这就叫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孙云在那三间屋的中间那间屋忙碌,其中一间屋是给秦奋永这个外地人住的,中间屋做厨房,另一间屋是放贵重物品的。 孙云正在做饭菜,沈砚之前去买了七八斤五肉,准备第一天好歹让大伙儿都吃个够,提升一下员工的归属感。 一天下来,果然成功制了三千块生砖和一千片瓦,整整齐齐地码在石瓦大棚下阴乾,看上去颇有规模,让人看了心里喜欢。 吃饭时,孙云说:“大米饭和饭菜都管够。” 然后大伙儿就端著海碗,碗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和冒尖的辣椒炒肉,有人站著吃,有人坐著吃,有人蹲著吃,好不热闹。 沈砚也吃了两大碗,人多吃饭就是很香啊。 孔权凑到沈砚面前:“砚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啊。” “好好干,有你发达的一天。” 沈砚说的是真话,如果孔权真的跟著自己干,他是有方法让他发財的。 第52章 开窑了 四天后,石瓦大棚下码了一万五千块生砖,三千片生瓦。 他们的劲头很大,只用四天就完成了五天的活。 秦奋永检查了一遍,確认无误后,就开始装窑,在秦奋永的指挥下,有序地把那些生砖生瓦放入了砖窑之中。 然后就开始烧窑了,烧窑的三天,秦奋永眼睛都没闭,一直盯著火,控制著温度,沈砚和沈墨也没怎么睡好,心里担忧著呢。 这第一窑太重要,太重要了。 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兄弟砖厂刚点火,就有人来预定砖和瓦了,缺货大半年,这些人都要去很远的地方买,价格直接贵了很多,所以只要兄弟砖厂的產品质量合格,那就不愁销量。 果不其然,第一窑的一万五千块火砖,三千片瓦很快就被定完了,甚至第二窑都被定光了。 所以这第一窑的质量万分关键,是成功还是失败都看这一窑了。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待著开窑的那一刻。 在烧窑的时候,其他人也在制砖制瓦。 秦奋永说,要是时间把握得好的话,一个月是能烧三次窑的。 但是现在大伙儿都在等著第一窑的结果,和他们一起等待的,还有那些预定了砖瓦的客户,当然还有那些想看他们出丑的某些人。 这段时间,沈砚听到看衰他们的话就不下一箩筐。 “现在他们屁股翘到天上去,烧出一窑坏砖时看他们怎么办?” “人狂自有天收,一群生瓜蛋子能烧出什么好砖?” “几千块钱要是打了水漂那就好玩了。” 诸如此类的话在乡里在村里不绝於耳,恨人有笑人无的劣根性在此刻到达了极致。 也有支持他们的,比如许文和一家,比如王建国,比如孙云的娘家。 当然还有那些买砖的客户,还有乡政府的那些人,砖厂红火起来,那可都是他们的政绩。 开窑这天,兄弟砖厂挤满了人,不管是支持的反对的看热闹的看出丑的,都来了。 全部都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已经凉了下来的砖窑。 沈墨和孙云浑身忍不住颤抖,牙齿紧紧咬著,看来十分紧张。 沈砚走过去安慰道:“大哥大嫂,没事的,肯定是好砖,退一万步说,就算烧坏了也没事,我这边也能有办法再来一次。” 沈砚要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他担心他们受不了那个万一的打击。 是啊,这些农民,搭上了全部身家做的东西,一旦完蛋,他们怎么能承受呢? 孙云嘴里已经在念叨菩萨保佑了。 沈墨也在心里祈祷祖宗保佑了。 就连沈天竹和沈杜衡两姐弟也请了假,来等待著了。 王建国胖乎乎的脸小小的眼睛也盯著砖窑,祈祷著一定要烧出一窑好砖好瓦啊。他的手里还拿著一掛鞭炮,等著待会放呢。 许文和和梁桂珍相携著,抱著两个小傢伙,也在那里等待著。 两个小傢伙也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很凝重,也睁大眼睛等著。 …… 与此同时,沈天明与沈光荣以至於沈光德等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態,有些人甚至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烧坏才好。 就在眾人心態各异时,秦奋永大声喊了起来: “开窑咯!” “开窑咯!” “开窑咯!” 连喊三声,眾人的心全部提到嗓子眼,紧紧盯著沈砚和沈墨,他们沈兄弟俩要一起开窑。 砰一声,窑开了。 一层灰雾散去后,一排排一溜溜的火砖就呈现在眾人面前。 “验砖!”秦奋永大声喊道。 “验砖!”孔权忍耐不住,破开嗓子大吼了一声。 他爸孔军也是验砖的嘉宾之一,听到他儿子吼了这一嗓子,一愣。 心里涌动著感动,孔军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集体荣誉感的感觉啊。 这傢伙竟然在砖厂找到了自我价值! 验砖的除了孔军还有两个买砖的客户。 三人走上前来,各自拿出一块砖来。 一个客户仔细看了后,大声喊道:“顏色均匀,表面平整,尺寸精准,好砖。” “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声音。 沈砚的心一下子落进了肚子里。 沈墨和孙云一下子就站稳了身子,其他支持的人也鬆了一口气。 但也有人一脸失望,嘴里念叨著:“还得看呢。” 另一个人用两块砖敲击著,砖块发出清亮的的声音。 “声音清脆,无哑声,好砖!” “嗬!”人群又是一阵低呼。 孔军是最后的,他拿著一个榔头,直接开始敲击砖。 砖块被敲击了好几下,竟然没有破碎。还发出了鏗鏘的声音。 “强度足够,品质优良!”孔军发出了最后的评判。 “啊!”人群彻底爆发。 王建国赶紧跑到旁边空地,点燃了手里的那掛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像是过年一样热闹。 这下沈砚他们彻底放下心来,许文和和梁桂珍以及孙云的父母还抹泪哭了。 太激动人心了! 支持的人纷纷上来道喜,不支持的人有些也一改先前口吻,也上来道喜了,一些则灰溜溜溜走了。 砖没问题后,三辆货车两辆拖拉机就开了进来,开始拉砖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了雪野乡的空气。 上砖的上砖,计数的计数,一万五千块火砖,三千片瓦被销售一空。 沈墨手里紧紧握著了690元的票子。 一时之间,沈墨的脑子都是懵懵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窑就卖到了他要挣两三年的钱。 还是这种方式来钱快啊。 饶是沈墨是个硬汉,现在也红了眼眶。 沈墨把钱交给沈砚说:“这钱你拿著。” 沈砚把这钱交给了孙云:“大嫂管钱。” 孙云诧异地看著沈砚,然后落下泪来,不过她很快就笑起来说:“我管钱你们放心,这钱还要买柴油买煤呢,也还要存著交转让费。” 沈砚和沈墨都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三个人商议后,给了秦奋永10块的利是,他们五个,也各给了5块的利是。 第一窑,大家都辛苦了。 收到了利是的他们,脸上都喜滋滋的。 秦奋永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心里是很受用的,他在这里干活,心里畅快。 孔权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挣到了钱,心里也很美。 第一窑成功后,兄弟砖厂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后续的情况沈砚就没有怎么管了,不过沈墨两夫妇是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砖厂的运作之中。 他们从砖厂中看到了致富的希望,看到了能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他们的干劲从来就没有这么足过。 对於沈砚当甩手掌柜,他们一点都没有意见,有这么个弟弟,他们幸福还来不及呢。 要不是他,他们怎么可能拥有这个砖厂。 所以两夫妇约定了,等赚钱了,沈砚的一千三百块钱就全部还给他,然后利润五五分。 兄弟砖厂在秦奋永的规划下,成功一个月烧了三次窑。 还帐的速度又加快了。 第53章 《收穫》下印 在砖厂成功的同时,《收穫》第5期终於要下印了。 由於临时改了之前的排版,要將大量版面留给《活著》,所以这次出刊要比以往晚了好几天。 甚至还引起了不少作者的抱怨,纷纷指责《收穫》编辑部是不是在为什么人开后门,不然怎么可能把他们確定好的档期延后了呢。 但编辑部在很大压力下,还是强行推动了《活著》的提前面世。 他们都是深耕行业的专家,知道这部小说的分量。而且更知道,这部小说是很呼应当下人们的主流心理状態的。 刚从混乱中出来的人们,还是迷茫的,对未来还是忐忑而恐惧的,这部小说是能给人们打一针强心针的。 所以这部小说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有大火的潜质。 1983年的《收穫》每期发行量在七八十万册,发行量最高的一期將將达到了一百万册。 所以这次吴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印了九十万册。他把这十万册的余量加注在了《活著》这篇小说上,根据这部小说的质量,多卖个十万册应该是有可能的。 当然吴强也承认,这是有一些冒险的。 但最终他选择相信这部小说的魅力,决定冒一次险。 很快,刊载著《活著》的《收穫》第5期下了印厂,並在黎明的朦朦亮中,被摆放在了各处报刊亭,供销社,新华书店,邮局等等地方。 还有更多的,正在从沪城向著全国各地扩散的路上。 最先拿到最新一期的是沪城市民。 一块钱一本的《收穫》在沪城最为畅销,毕竟《收穫》是南方文学期刊的执牛耳者,沪城又是《收穫》的大本营。 很快新面世的《收穫》就被沪城人民一本本买走了,一开始並没显露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陈雪的父亲陈愷骑车去学校的路上,在报刊亭买了一本《收穫》,昨晚陈雪就告诉他,《收穫》第二天就能买了。 他是看过《活著》的人,但他觉得他欠《收穫》编辑部一本《收穫》。 拿著崭新的《收穫》,陈愷径直来到了復旦大学,走进了中文系的教室,今天他要给大一的学生们讲中国古典文学。 口乾舌燥后,终於下课了。 陈愷笑著说:“同学们,我给你们提个小建议,你们下课后,可以去买一本第5期《收穫》来看,有惊喜。” “陈老师,难不成是你的小说刊载在《收穫》上啦?” “没有没有。”陈愷有点汗顏:“我是说,上面有篇特別好的长篇小说,我推荐同学们去看看。” “哦,好的,谢谢陈老师。” 学生们只以为这是老师又推荐的一次课外阅读而已,並不是很上心,要是老师推荐的每本书都要去看的话,那他们哪里还有时间玩乐啊。 但却有几个学生把陈愷的话听进去了,下了课后就去买了《收穫》。 打开一看,在中长篇小说目录下面,有一个叫作《活著》的小说,在这后面,有小小的一行字:《收穫》编辑部隆重推荐。 “陈老师推荐的那个长篇小说就是这部吧。” 几个同学付了钱后,边走边看。 然后,就不可自拔了。 第二节课,看閒书,第三节课,看閒书,第四节课要下课时,突然没忍住,眼泪哗啦一声滚了出来。 而且一流泪,就有五六个学生相次流泪。只是有的人任其眼泪流下,有的人使劲憋住而已。 正在上英语课的外教老师一下子慌了神。 怎么了?难道是我教得太难了? 其他同学都回过头来,盯著这几个特意挑了后排看閒书的同学。 “太感动了,没忍住。”一个男生说。 “你一个大男生,哭什么啊?丟脸。” “这小说写得太好了啊,忍不住嘛。” “陈老师推荐的那个小说?” “嗯。写得真好,说不出的那种好。” “给我看看。” “一块钱。” “你妈!” 在第一波同学的带动下,第二波同学纷纷涌向了学校外面的报刊亭,然后又是第三波,后一波人的数量是前一波人数量的指数级增长。 就像是传染病似的,一个人传两个人,两个人传四个人,天都黑了,还有人来问《收穫》。 报刊亭的老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好傢伙,这些人怎么都是奔著《收穫》来的啊? 很快他今天进的货就卖光了。 “有《收穫》吗?” “不好意思同学,你来晚了。” “哦,那我去其他家看看。” “同学,我这里还有《人民文学》《当代》这些,买一本吧。” “我只想买《收穫》。”这个同学说完,匆匆向下一个报刊亭跑去。 报刊亭老板望著还剩了一大摞的其他文学期刊。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这期《收穫》里有鬼。” 究竟是什么鬼呢?他无法知道啊,他手里的《收穫》全卖完了。 “不行,我也要去买一本《收穫》来看看。” 陈莹班上同样发生了这种情况,她把她买的第5期《收穫》推荐给了自己的好朋友看了后,这个好朋友又推荐了其他人看,接著,下午时,几乎半个班的同学都去买了《收穫》。 但陈雪所在的《收穫》编辑部,他们整天却都是沉闷,失落,而又胆战心惊的。 因为根据市场反馈,第5期《收穫》並没有他们想像的那样爆火。 上午没有反馈大家还能接受,怎么下午都要过完了,还是没什么反馈啊。 难不成大伙儿的眼光集体失灵了? 吴强更是鬱闷,因为按照他的经验,一般一篇好的小说出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形成效应,进而带动销量的。 但是,这个经验在《活著》那里似乎是无效了。 吴强抬起手錶看了一眼,还差半小时就下班了。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好消息了。 吴强有些忐忑,今天一大早,他就送了一本期刊到了巴老府上,交给了巴老的女儿李晓林,还给李晓林说,可以请巴老重点看看《活著》这篇小说。 李晓林说巴老今天有会,等开完会后再给他说。 那时的吴强是多么自信啊,他相信不管是巴老还是市场,都能给予《活著》这篇小说热烈的回应。 但是,都快下班了,两方的回应都没有来。 老康见陈雪万分失落,走过来道:“没事的,有些作品是会被埋没一时的,但绝不会被一直埋没。” 陈雪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落寞地说:“我知道的,不管市场认可不认可,我自己知道那是一篇好小说就行了。” 正在大家失落时,年轻的陈永昕跑进来大声说:“我出去看了好几个报刊亭,我们的《收穫》卖疯了,报刊亭的货基本都售罄了,我们的眼光没有错,应该很快就会有加印的电话打来。” 下午,大家都在著急等待结果时,陈永昕跑出去实际调研了一把。 陈永昕话音刚落,办公室果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同时,吴强的办公室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吴强接起电话一听,里面传来了巴老醇厚的声音:“《活著》那篇小说我看了,写得很好,这个叫石见的作者很有才华,我们应该对他多点关注和关心。” 吴强的心终於落进了肚子里。 掛完电话,他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走出来一看,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著狂喜。 “老吴,我们的这期《收穫》爆了!”老康对吴强大声说道。 吴强自己都没闹明白,他的那一套经验怎么在《活著》这里失灵了。 第54章 终於看到《活著》了 回到省城的徐枫,还沉浸在一种若有若无的挫败感中。 对写作的人来说,如果看到一个好作品,自己觉得能写出和这个一样好,或者更好的作品时,那他就会蠢蠢欲动,想下手写一篇和別人比比高低。 但要是那个作品好到他用尽所有力气都无法企及时,就会產生一股巨大的挫败感,从而让他在短时间內丧失创作欲。 徐枫就是属於后者,他很不幸地被沈砚的《妻妾成群》降维打击了。 “哎,好久没见你写小说了。”徐枫的朋友问道。 “写出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唉,我倒是新写了一篇,有时间看看?给我指点指点。” “嗯,等我去买了新的一期《收穫》再说。” 徐枫和朋友一起向外走去,筑城下著细雨,两人都没撑伞。 “怎么和你同学下了一趟乡,就像是丟魂似的?” 徐枫不响。 “你大抵是患上了相思病,对你那同学念念不忘了吧?”朋友开著玩笑。 “別胡说。”徐枫沉声说:“老庄,你就是遵城的,我问你啊,你可听过一个叫石见的作家?” “哪个石见?” “石头的石,看见的见。” 老庄想了一下说:“没听过。” “还真是横空出世的啊!”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傢伙,写了两个小说,都登上了《收穫》,厉害吧?” “真的假的?” “哪里有假,我这趟和同学下去就是去见这个人的,《收穫》编辑跨越千里亲自去见这个人,可以想见他的作品是如何之好了。” 老庄一脸不相信:“你看过他的小说了吗?” “看过。” “感觉如何?” “好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 “能比他这篇小说写得好的人,我想不出来。”徐枫补了一句:“我是说包括现在那些已经成名了的作家。” “真有这么夸张吗?” “他的一个长篇正好在这期《收穫》上,去买来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同学说,质量得到了《收穫》编辑部一致好评。” “行,那我也买本看看,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两人说著话就来到了报刊亭。 “老板,两本《收穫》。” “卖没了。” “卖没了?” “可不是,一早上就卖没了。” 徐枫和老庄上了一早上了,想不到大中午出来买,竟然买不到了。 徐枫和老庄有点意外,就去了下一个报刊亭,还是卖没了。 终於,两个人在新华书店排了长队,抢到了最后一本《收穫》。 “老庄,我先看了。” “嘿,你都看过他的一篇了,怎么说都应该我先看啊!” “你下午不是有课吗?” “哦。” 徐枫就一口气读了下来。 下午时,徐枫看完了。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但他也彻底鬆了一口气。 大石头,是因为小说闹的。 鬆了一口气时是他终於放下了心里执念,不想和沈砚一比高低了。 通过《妻妾成群》以及《活著》成功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和沈砚的差距。 他那种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 如果你也是一个小说家,你会想去和马尔克斯,和托尔斯泰比较吗? 不会的,你只会把他们当成一座文学丰碑,放在心中敬仰。 如此一来,你就能恢復所有动能,因为你將那个压著你的人排出了你的竞爭对手之林,你的竞爭对手又变成了和你实力一样的人了。 而这怎么不令人欣喜,虽然是有些苦涩的欣喜,但也总比那种煎熬好。 老庄下了课后,累得不想说话,他看到徐枫一脸轻鬆地把《收穫》杂誌往自己怀里一塞。 “现在该你来体会我的那种绝望了,注意,这个石见是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之前从来没有发表过小说,而且还是你的同乡,好好看看你和人家的差距。” 搞文学的人谁服谁啊!但现在的徐枫是彻底服气沈砚了。 “看就看,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脆弱啊?” 於是老庄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两眼无神地愣在那里。 他刚写好的那篇引以为傲的小说,被他深深锁了起来,它已经见不得人了。 “老徐,你居心不良啊,你害我!” 老庄觉得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 吴月梅气呼呼回了语文教研室。 嘴里骂道:“这些学生,一个比一个不像话!” 她的同事老蔡凑过问她:“是不是又是你们班的那几个调皮蛋?” “不是他们是谁?”吴月梅说:“都高三了,还不知道急,昨天布置的作业,没做就不说了,一个说忘在家里没拿来,让他回去拿,又说家里没人,打不开门。一个又说他的作业忘了写,但不是他不愿意写,而是昨天他生病了,没法写,还有一个更过分,说是他作业是做了的,但是在来上学的路上,丟了。” 吴月梅在家里是老大,说什么是什么,一口唾沫一个钉,但在学校说的话却像是放屁一样,那些学生总是像脱韁的野马一样管不住。 这让她万分挫败。 老蔡说:“別为这些兔崽子气了,他们写作业是他们得,又不是我们得,他们不写作业害的是他们自己。” 吴月梅嘆了一口气,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她女儿许清淑一下子冒出头来。 “你要嚇死我啊!” “妈,《收穫》出来了,你看看。” “不看!” “真不看?”许清淑说:“里面可是有姐夫的小说。” “我就不信,他写的小说真能上《收穫》?笑话!” “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保准你一看,就知道哪篇是姐夫写的。” 许清淑丟下《收穫》,跑了。 她这么做,当然也有气一气自己妈妈老是看不上姐夫的原因。 姐夫多好的一个人啊,帅气,有礼貌,现在又是一个大作家。 她摸鱼看完了《活著》,偷偷抹了好久的泪,又了好久才平復好心情,才笑起来给她妈送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做完刚才那事后,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说到底,就是她妈妈压他们一家压得太狠,大家都有一股气,想看看吴月梅吃瘪。 要是吴月梅被她一直瞧不上的沈砚打脸,那才有趣呢。 许清淑看完小说就知道,她妈妈看完小说后肯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姐夫那篇小说已经彻底把她震撼了,她就一个高三学生,不知道什么样的文学作品才算是好的文学作品。 但她就是知道,这个小说肯定好得不得了,不然怎么会被《收穫》编辑部推荐呢? 而且她在读的时候,那种全身心的投入,让她第一次感受到阅读的美妙,第一次感受到小说竟然能这么让人震撼,那种震撼犹如一股颶风,能够颳起沉寂的灵魂。 她对她那个並不怎么熟悉的姐夫,一下子佩服至极,她很想和他聊聊这个小说的事情,她感觉她心里憋了好多不得不吐出来的情绪,儘管她好像什么也不懂。 她从语文教研室出来后,又去了復读班,她要去找她的堂姐许清寧。 第55章 这是他写的小说 许清寧一大早就买到了《收穫》,她是整个县中最早买到《收穫》的人。 因为和沈砚交谈后,她就一直在等著《收穫》了,所以每天都要去问一下。 今天一早,她起床后,就照例去问,去时,报刊亭还没开门。 她等了一会,报刊亭才开始营业。 “老板,来本《收穫》。”许清寧的声音清清脆脆。 “好叻!”老板麻利地拿出一本《收穫》给许清寧。 许清寧交了钱拿过小说,就站在那里打开看了起来。 她先是吸了一口气,然后翻开封面,直接在目录栏那里搜寻起来。 姐夫说,她肯定能猜到哪篇小说是他写的。 许清寧抿了抿嘴唇,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笔名——石见。 这不是就是把沈砚的砚字拆开了吗? 难怪姐夫这么说,的確,只要被提醒这么一句,那肯定就能猜到这是姐夫的小说。 《活著》? 竟然是这么个名字! 许清寧突然很感触,这半年来,家里真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许清寧的心仍旧难过,她现在还是时不时会为死去的姐姐流泪。 因为这些事,许清寧对活著更有体会。 她很快在《活著》后面,发现了一行加粗的字——《收穫》编辑部隆重推荐! 姐夫写的小说,真这么好?不仅占据了最好的首页位置,还被《收穫》编辑部推荐了。 许清寧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盯著石见这个笔名发愣。 这时又有其他人来买《收穫》。 “老板,这期《收穫》怎么晚了这么多天?” “我哪里知道啊?別人什么时候发,我就什么时候进货咯。” 这时另一个人也来买《收穫》,听到两人的对话,就忍不住炫耀说: “之所以晚了,是因为这期《收穫》在沪城、京城这些大城市都卖疯了,肯定要等大城市卖好了才能轮到我们这种小县城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亲戚在沪城啊,他打电话来说的,说是里面有一篇叫《活著》的小说很值得一看,我这不就来买了吗?” “原来如此,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篇小说。” 许清寧听到他们討论《活著》,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骄傲。 她在內心小声嘀咕:“这小说可是我的……写的!” 她內心闪过一个词,但是她不好意思想出来,光是想到这两个字,她的脸就红得发烫。 许清寧把期刊贴在自己胸口,快步跑回了教室。 她第一次,像是那些坏学生一样,一早上都没有好好听课,整个早上都在看姐夫的这篇小说。 她的心像是过山车一般,被小说里的悲欢离合紧紧攥住,隨著福贵一家人,感受生死。 最终她感觉她的心像是被这篇小说搓成了一条很细很细的线,另一端吊著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似乎隨时要被拉断。 这股力气让她呼吸艰难,心臟生疼,鼻子发酸,她很想拋开书,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是她死命地忍住了。 眼泪只好默默地往內心里涌去。 下课后,她也看完了,她趴在桌子上,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对於福贵的一生,才经歷过生死的许清寧,是非常能感同身受的,所以她才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想用新鲜的氧气將內心的那股情绪压下去,试了好久,她才终於好受了一点。 许芳是她的同桌,在旁边担心地问:“清寧你不舒服吗?” “没事。” “要是不舒服的话跟我说。” “嗯。” 中午时,许清寧並没有去吃饭,而是回了寢室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后,她感觉她终於正常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篇小说是这么地震撼人心,像是一根钻头,直接往人最柔软的地方扎进去。 姐夫写这篇小说时,也是抱著这样悲痛的心情才写完的吧。 就在她洗漱好,准备去教室的时候,许清淑来了。 “姐,刚才我去你教室找你,许芳说你回寢室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了。” 许清淑看了看许清寧,好像真没事后她才放心下来。 “姐,你知道姐夫在《收穫》上发表了一篇长篇小说吗?” “嗯。” “姐夫告诉你的?” “嗯。” “我是我哥告诉我的。”许清淑喃喃地说“姐夫为什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小说啊,福贵真的好可怜。” 许清寧心里一动,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活著》真是姐夫写的。 “姐,你今晚去我家吧,保准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 “我妈啊,她不是一直看不上姐夫吗?这次她看不上的姐夫写了一个这么好的小说,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许清寧微微地笑著,没说话。 “去嘛,肯定很有趣的,她平时那副她从来不会错的派头肯定会受到沉重打击。” “再说吧,现在上课去了。”许清寧捏了捏妹妹的手。 两姐妹各自回到教室后。 许清寧刚坐下,张恆却走了过来。 看著许清寧漠然的表情,他有些激动地说:“这次我不是送什么东西的,我给你送本书,送书没问题吧。” “什么书?” 张恆拿出第5期《收穫》。 “我中午回去吃饭,我听我爸妈在说,这期《收穫》上有篇《活著》的小说很好很好,我就突然想到你喜欢看这些,就把我爸买来的这本期刊给你拿来了。” 张恆邀功似地说道:“听说现在那些报刊亭都没有货了呢,新华书店的也被卖完了。” “不用了,谢谢。”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看书吗?那篇小说我爸说了真的很好看,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许清寧从桌肚里拿出她的《收穫》。 “因为我买了。” “啊,这样……”张恆灰溜溜坐了回去。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还没坐下呢,就听到有人在嚷嚷。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刚才我听到三班的许清淑说,这期《收穫》最火的那篇《活著》是她姐夫写的,怎么可能啊?” 张恆一愣,许清淑的姐夫,不就是许清寧的姐夫吗? 张恆对许清寧和许清淑两家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 许芳在旁边低声问许清寧:“许清淑的姐夫不就是你的姐夫吗?” 许清寧脸一红,不理许芳了。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说。”许清寧微微一笑。 许芳气得挠许清寧的嘎吱窝。 第56章 大伯一家的表现 由於今天是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 许清淑就死活把许清寧拉去了她家。 许清淑就是这么恶趣味,竟然拉著人去看她妈妈的窘態。 她们到家后,发现家里的气氛很奇怪。 许清华的妻子,在遵城上班的田羽回来了,此刻正在厨房做饭。 教育局副局长许文民和许清华两父子在阳台抽菸。 吴月梅却不见了。 “你们回来啦?”许清华笑呵呵的说。 许清淑一看到他爸和他哥在阳台抽菸,就皱眉说:“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 “你们怎么敢在家里抽菸的?” 许清华轻鬆地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妈妈在房间里躲著两个小时都没出来了。” “她在房间躲著干嘛?” “看《收穫》,哈哈,她回来才看的,估计还要看两三个小时才能看完呢,所以这是我们的自由时间。”许清华洋洋得意。 没有吴月梅管著后,家庭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你也看过啦?”许清淑问。 “当然啊,我,你大嫂,还有爸,都看了,我们今天又不用上班上学的。”许清华自顾自地说著:“这沈砚了不得,那小说写得板扎,好看得很,我今天看了一天。” “那么好的小说,你就会说一句板扎?” “我又不是读书人,我能看完这篇小说都不得了了,我前几年加起来都没看这么多字,要不是是沈砚写的,我才不看呢。” 许清华问道:“你们也看了吧?” “没有。”许清淑有点慌张。 “放心,妈听不到,不会骂你的。”许清华看向许清寧:“清寧也看了是吧?” 许清寧点了点头。 “哈哈,都一样,你们上课偷偷看,我爸上班偷偷看,只有我和你大嫂是光明正大看的。” 这时许文民熄灭了烟,过来说:“你少说点不会死啊?” 许清华笑道:“我妈不管我了,你还想来管我?” 许文民宽厚地笑了笑,对许清寧说:“沈砚这个小说写得好,我一口气就看完了,我同事也说,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看过最好的小说。” 许清淑说:“姐夫那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小说呢。” 许文民想了想说:“这个小说里面的福贵很像是他们生產队的沈永贵,估计就是以沈永贵为原型写的。” “沈永贵是谁呀?”许清华问道。 “以前雪野乡的大地主,后来家业破败了,就出去混了几年,回来后娶了一个媳妇,生了孩子,但最后全都先他一步死了……”许文民也是因为看了《活著》这部小说,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人来。 “原来是这样。”三人点头。 回头时,发现在厨房忙碌的田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旁边听,显然是对《活著》很感兴趣。 “大嫂,你觉得这个小说怎么样?”许清淑问道。 “我哪里懂什么小说啊,就是觉得挺好看,也挺感人的,能让人一口气读完。” “我也是这个感觉。”许清淑微微一笑。 “沈砚这人,真了不得,不仅成为了大作家,听说他们的砖厂,烧了一窑好砖,畅销得很,赚了一大笔钱。”许清华由衷地说道。 许清寧听到许清华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担心砖厂的事情呢。 很担心姐夫赔了。 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好消息,她本想问问砖厂的细节,但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唉,可惜清芳没能看到这一天。”许文民有些悲伤。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难受。 许清寧的眼眶又泛红了。 许清淑赶紧转移话题说:“既然大家都看过这篇小说,我提议啊,我们每人都写一篇读后感怎么样?” “切,我吃多了啊。”许清华率先溜边。 田羽也说:“我先去做菜了。” 许清寧轻轻摇了摇头,她会写,但是她只会写出来自己一个人看。 许文民说:“那你写一个来,我给你审审。” 许清淑苦著脸说:“那你写不写?” 没想到许文民很认真地说:“《遵城文艺》的主编今天才邀请我写一篇关於关於《活著》的书评呢。” 许文民和吴月梅夫妇都算是喜欢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平时会写写东西投投稿。他又和《遵城文艺》主编老贾是朋友。 今天,《收穫》在遵城颳起了一股旋风,老贾正好来绥县办事,就去教育局找了一趟许文民,两个老朋友自然就聊到了《收穫》,然后老贾就让许文民写一篇书评。 许文民倒是没有说《活著》的作者是他的侄女婿,这事说出来,显得他许文民没格调。 但老贾让许文民写书评,也不全是因为许文民手里的那支笔,而是他副局长的身份。 和这些当官的打好关係,以后就好化缘,《遵城文艺》的销量不大好,財政捉襟见肘,时不时需要老贾去打打秋风。 许文民也不是不知道老贾的想法,他主要是看了《活著》这个小说,心里实在有话想写,也就答应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然,许清淑是不知道这个內情了。 “爸,我要是也写一篇的话,能上那个《遵城文艺》吗?” 许文民也没有打击许清淑的积极性:“你先好好写一篇来,我先帮你改改。” “清寧姐,你要不要也写一篇?” 许文民也说:“清寧要是写的话,我也帮你看看。” 许清寧点了点头,但她却没有准备这么做,只是她不好抹伯父的面子。 许清淑轻手轻脚地说:“我去看看我妈。” “难得清净,你去惹她干嘛?”许文民刚说完,发现清寧还在呢,就咳嗽了一声,出去遛弯了。 他习惯边遛弯边构思文稿,等遛弯结束,一篇书评大概也有了。 许清寧去了厨房,帮大嫂田羽做饭,两人小声地聊著天。 突然,田羽在许清寧耳边说:“清寧,你別听我妈的乱配对,你姐夫挺好,我也听说了,你爸妈撮合你们,听嫂子一句话,跟著你姐夫,比以后在外面找个人强。” 许清寧脸红烫至极,不说话,只是默默给田羽切菜。 田羽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了。 而是和许清寧聊《活著》,聊得眉飞色舞的。 许清寧和田羽也有话说,两人说得都很开心。 突然,田羽画风一转,对许清寧说:“你喜欢你姐夫的吧?” 许清寧不响。 田羽笑著说:“我和你聊小说,你却一直在聊你姐夫。” 许清寧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57章 文学知己 许清淑悄悄打开了房门,发现吴月梅正在抹眼泪。 她左手举著《收穫》,右手手背抹著泛红的眼圈。 然后边看边嘆气,显然是完全沉浸入小说中了。 许清淑一愣,悄悄退了出来。 本想看妈妈的热闹的,但是那一瞬间,她失去了这种兴趣。 通过《活著》,两母女有了某一瞬间的共同感受。 饭菜好了,许清淑喊了吴月梅两遍,吴月梅才出来。 她光吃饭不说话,显然是在想著什么。 她在桌子上后,大家也不怎么说话了。 吃完饭后,吴月梅就回了房间,继续看《活著》。 大家都知道吴月梅嘴硬,也没有拆穿她,也没有討论《活著》。 许清寧吃完饭后,就回了学校。 在校门口时见到了孙航。 “清寧。”孙航叫住了许清寧。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在这里閒逛,恰好看到你,就打声招呼。” 孙航在班上的成绩和许清寧並驾齐驱,也是考大学的好苗子。 “那你慢慢逛,我回去了。” “好。”孙航点了点头。 许清寧就走了回去。 孙航看著许清寧的背影,愣神了许久,他今天看到许清寧被许清淑拉去她家了。 因为校门口这段路有点黑,所以孙航就在校门口这段路等她。 许清寧回了寢室后,心情还是很不平静,於是她摊开信纸,开始写起了自己的读后感。 第5期《收穫》到雪野乡时,又是好几天过去了。 基本和沈砚收到陈雪寄来的样刊的时间一样。 雪野乡每期《收穫》都看的人屈指可数。 一个是乡官员王长书,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但他只看不写,也从来不和人討论。 二个是雪野中学的老师孙未,每期《收穫》他都会定。 三个是雪野乡的一个铁匠,叫王能乐,他也喜欢看《收穫》,但他的《收穫》都是从孙未那里得来的。 他和孙未是乡里的文学知己,每期《收穫》来了后,孙未会先看完,然后就去找王能乐,有时候遇到王能乐在打铁,孙未就坐在门槛上听王能乐打铁,他喜欢听打铁的声音,也喜欢看王能乐光著膀子在铁砧上浑汗如雨,他觉得这有一种粗糲的美感。 打完铁后,二人就会喝王能乐自己炒制的老鹰茶,边喝茶边聊文学。 其实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聊得多深,反正就是海了聊。 除了三个,像是许文和这种,並没有专门的爱好,手里有什么就看什么。 他看的《收穫》还是从他大哥许文民那里收刮来的,他去一次城里,他大哥就把一些不看的报刊杂誌给许文和。 他知道许文和整天看粮库,闷得很,正好看看这些解闷。 这天,他们在同一天前后看到了《收穫》。 王长书是在县城开会,然后从朋友那里拿了一本。 孙未和沈砚几乎是同时去邮局取的《收穫》。 孙未是来取他订的,沈砚是来取陈雪寄来的五本样刊。 陈雪很贴心,知道雪野乡没地方卖《收穫》,就多给沈砚寄了四本,让他好用来送人。 两个人先后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收穫》。 孙未还和沈砚点头打了个招呼,孙未同时也是沈天竹的语文老师。 他们想出邮局时,不巧,下雨了。 两个人都没带伞,因为他们去的时候雨根本就没下,排队的时候才下的雨。 这是太阳雨,过一阵就会停。 所以两个人都在屋檐下躲雨,雨水空朦地下著,滴滴答答。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说话,一阵后,孙未先开口:“听沈杜衡说,你写的小说登上了《收穫》?” 沈砚无语,沈杜衡这小子真是什么都说,估计这段时间没少拿著自己的名头博取关注。 沈砚点了点头。 “啊!这样,请问是哪一篇?我想拜读拜读。”孙未有些拘谨。 沈砚打开《收穫》,指著第一篇《活著》说:“这篇。” 孙未看了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 什么?《收穫》编辑部隆重推荐? 孙未看了看沈砚,露出不解。 沈砚看了看眼前的雨,已经停了,於是对孙未说:“孙老师,我先走了。” “哦,好。” 沈砚刚走几步。 孙未突然叫住沈砚:“那个,有时间吗?” “怎么了?” “刚开学,想请你来学校给学生们讲次课,你看可以吗?” 沈砚爽朗一笑:“行啊。” “那我到时让沈天竹提前通知你。” “好。” 和孙未告別后,沈砚就径直去了许家庄,许文和说过好几遍了,让他拿到杂誌后,就给他送过去。 粮库在街道的下段,位置要比马路高三米,一条斜坡从马路修进了院子里。 粮库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周围修了高高的墙,墙身刷了白石灰,上面写著“存粮如存金,有粮不担心”十个大字,但现在已经相当斑驳了。 院门处有棵高大的刺槐,现在正是绿树成荫,由於刚下过雨,树下却是一片乾燥。 许文和正在粮库带两个小傢伙,自从吃完白老医生的药后,许文和的气喘好了很多,现在只要不是太累,基本上不怎么喘了。 沈砚到了后,发现许文和抱著沈天冬,正在和沈白芨排排坐,一老一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两个人都很高兴,笑得很灿烂。 沈砚被这一幕著实暖了一下,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爸,给,最新的杂誌。” 许文和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来:“你也像电影里放的一样,给我签个名吧。” “爸,这不太好吧,这是杂誌,还有別的作者呢。” “你就签在有你的那一页。” “好吧,那你要我签我的真名还是笔名?” “当然笔名啊,签你的真名,好像是假冒的一样。” 沈砚不响,在有自己的那一页里,写下了石见二字。 沈砚都能想到,这个老头估计以后隔三差五地就要拿出来炫耀一下。 许文和就坐在那里看了起来,刚开始看时,嘴里还念叨著说:“也稀鬆平常得紧。” 然后又说:“还行,看得进去。” 然后他后面就不说话了。 连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天要黑时,他才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老咯,看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了。” 说著就下了班。 边走边嘀咕:“这小子写了他们村的沈永贵也不写我,难道我比沈永贵差?” 第58章 心爱的文学 上湾村,王能乐的铁匠铺。 孙未和王能乐刚看完了《活著》,正在那里长吁短嘆呢。 因为看《活著》,王能乐一天都没有打铁。 “这小说的后劲蛮大,比喝秦家的高粱酒还有后劲儿。” “是啊。”孙未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这是谁写的不?” “谁?你认识?” “你看一下这个笔名。” “石见?” “合起来看看。” “砚!”王能乐说:“难不成真是燕塘生產队的那个沈砚。” “不是他还有谁?《收穫》编辑部的大编辑都来拜访他了,我也看到过。” “嘶!这就不得了了。” “上《收穫》虽然难得,但写出这篇小说更难得。” “我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两人閒话时,铁匠铺出现了一个稀客。 孙未诧异地喊道:“书记,你怎么来了。” 身材瘦削,头髮稀薄的王长书呵呵笑了笑说:“来这里转转,听听你们说话。” “听我们说话?” “你们也看了那篇《活著》吧?” “嗯。”两人点了点头。 “我也看了,心里憋得慌,想找人说说话,这雪野乡能说这个话的,不就这个铁匠铺吗?” 王能乐赶紧说:“你坐,坐,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好好,谢谢,打搅了。” 王长书坐下,问孙未说:“你说,那个《活著》是燕塘生產队的沈砚写的?” “是的,而且写的就是他们本生產队的沈永贵。” 王长书愣在了那里。 晚上,夜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下著,噼里啪啦地敲打著屋顶的瓦片。 一灯如豆,三个文学知己,在屋里聊著他们心爱的文学,尘世的寂寞与烦忧,与此时的他们是无关的。 沈砚到了家后,又把《收穫》给了沈墨一本,这也是他老早就提出来的。 在砖厂干了一天的活,沈墨乏累得很,睡之前,就隨便翻了几页。 但不翻还好,一翻就停不下来了,就想一口气看完,深更半夜,孙云都睡了一个觉醒了,沈墨还在看。 “怎么还在看?不累啊?” “累,但想再看一会。”沈墨眼睛不离书。 “这书就这么好看?”孙云撑起身子来。 “沈砚这傢伙,写个小说勾人得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孙云佯怒。 沈墨却不回她了,专注地看著。 孙云就读过小学一年级,长大后又上过一段时间的扫盲班,认识的字,也有那么几个,但看书还是算了。 沈墨则是初中读毕业了的。 “哎!”孙云缠住沈墨的胳膊:“你给我讲讲沈砚到底写了些什么唄。” 沈墨不理。 孙云就摇了摇沈墨的胳膊,沈墨只好放下书来,闻声地给孙云讲了起来。 讲的人没事,听的人却哭了。 直弄到大半夜,两夫妇才睡去。 由於第二天还要干活,沈墨也没敢看完。 他把杂誌放在柜子里,第二天就被沈天竹拿去看了。 他去砖厂上班,休息时,吃饭时,沈怀礼等人就缠著沈墨给他们讲沈砚写了个什么故事。 沈墨就讲啊,讲得一眾老爷们,眼泪淋淋的。 沈怀礼就说:“难怪沈砚能写这个,沈墨你这张嘴啊,和沈砚写得一样好,都把我说哭了。你们兄弟不得了。” 秦奋永说:“有些人笔头功夫好,有些人嘴上功夫好,沈墨在古代,就是个说书人呢。” 沈墨摸了摸脑袋,他倒没想过他还有这个能力,不过他还挺高兴,他平时是个闷葫芦,但是讲沈墨写的《活著》时却娓娓道来,活灵活现。 这也是后来,好多村民来他家听他讲《活著》故事的来由。 大部分村民都不会认字,所以他们只能听,而沈墨讲得最好听。 沈天竹把《活著》看了一天,看完了,又给她爸放在了柜子里。 看完后的沈天竹,对自己的二爸更为崇拜起来。 沈杜衡则看了几行字,怎么都看不进去,只喜欢对人说:“我二爸是大作家了,他写的小说挣了不少钱叻。” 农村也就这样,对小说登上《收穫》的意义並不大关心,却对钱很关心。 就有人恍然大悟,说,难怪沈家兄弟能承包砖厂,原来钱是出在这里啊。 这段时间,沈砚无疑是整个雪野乡最具话题度的人,他和沈墨的兄弟砖厂现在正是火热,他写的小说又上了《收穫》,哪件事拿出来都值得吹上两个小时。 就连他的生意都好了不少,有些人还隔村跨寨地来找他看病,像是见偶像一样。 也幸亏是农村,大家只是说,並不十分狂热,城里的人,也绝想不到他们所敬仰的大作家竟然是在山沟沟里。 所以沈砚的生活虽然有了不少改变,但和以往的生活却並没有太大的改变。 依旧给人看病,带娃,有时候去砖厂帮帮忙。 这天,沈天竹回来,给沈砚说:“二爸,孙老师说,让你下下周一去学校给我们讲讲课,我们开运动会呢。” “好,知道了。” 沈天竹一脸兴奋:“二爸,你真要给我们讲课吗?” “嘿,就这么期待二爸去你们学校讲课?” “当然啊,现在我们班的同学可崇拜你了。” “你们一群小孩子懂什么崇拜不崇拜的。” “你可別小看我们,我们好多都看了你的小说,都是你忠实的读者。” 沈砚笑了笑没说话,给沈天冬洗尿片了。 “二爸,你去写作,我来洗。我妈说了,让我多帮著你,你的时间比我们的金贵。” “你別听你妈的,你的时间才金贵,好好读书,未来大有可为。” “嗯。”沈天竹点了点头。 下午时,沈二爷沈永贵来了,一来就大嗓门说:“我可听说你把我写进书里了。” “嘿!”沈砚含混答应。 “也谢谢你,让我露了一次脸。”沈二爷大大咧咧,抽著旱菸,坐在院坝,和沈砚拉起话来。 “我还有些事情你恐怕不知道,我今天专门来给你讲的。” “好啊。”沈砚是个喜欢听故事的。 沈二爷就边抽菸边讲了起来。 有个故事让沈砚印象深刻。 沈永贵的妻子孩子相继得病死后,他心痛难忍,在家就呆不住了,在家就会老是想他们。 他就外出游盪,去了一个地方,还是想,又去了一个地方,还是想,他想去一个不会想他们的地方,所以两年间,他当盲流去了好多地方,但都还是想。 越去不同的地方就越是想,比如在这个地方,他还想不起妻子孩子的某个事情,但去了下一个地方时,这个事情就想起来了,於是他就更难过了。 后来他就乾脆回来了,天天在家想,天天想,事事想,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去问人。 会问:“我家婆娘有次和你们坐在桂树下说啥呢?我看她笑得那么开心。” 会问:“我家崽子那次和你们去山里找鸟蛋,找到了没有啊?” 诸如此类的话,问来问去,想来想去,眼泪就流干了,笑也笑干了,现在就不怎么想了。 沈二爷说:“我也知道,不是我想得多,也不是我问得多,就是时间到了,该忘的就忘了,人啊,就是抵不住时间,你以为再牢靠的事情,在时间面前就是一个屁。” 沈二爷这话,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沈砚。 沈砚和他一样,都是死过老婆的,所以他对沈砚有一种同类人的同情。 第59章 《活著》销量破纪录 关於《活著》这本书的討论,在这段时间,迅速在大江南北颳起了风潮。 巴老在《文艺报》刊载了两千字的书评,有一段是这么说的:《活著》以冷静克制的笔触,描绘了福贵在六十年中国歷史变迁中承受的接连苦难。石见没有刻意煽情,而是以近乎残酷的写实手法,展现了命运的无情碾压。福贵在失去一切后依然坚韧活著的意志,成就了这个平凡人物的非凡精神力量。 在今年上半年刚以《人生》获得第二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的路遥在《文学评论》中说:小说以白描般的敘事,在歷史洪流中勾勒出人性的复杂面貌。那些猝不及防的悲剧与零星闪现的温情时刻形成强烈反差,使阅读过程既痛苦又震撼。结尾处老人与老牛相依为命的画面,在苍茫暮色中展现出生命最原始的顽强。 陈雪的父亲陈愷在《沪城文学》上说:石见用简洁有力的语言,让读者与福贵共同经历命运的起伏。这种不动声色的敘述方式,反而更深刻地触动了人心,使《活著》超越了单纯的歷史记录,成为一曲关於生命韧性的永恆讚歌。 这样的好评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一浪又一浪地在中国文坛上掀起了浪潮。 当然,负面评论也不是没有,有个叫肖望的文学评论家在《作品与爭鸣》上说:《活著》中的苦难过於集中,福贵的一生几乎遭遇了中国近代所有可能的悲剧,这种极端的苦难敘事过於刻意卖惨,缺乏现实生活的真实逻辑…… 庙堂之上,各种报刊杂誌、作家文学评论家纷纷下场对《活著》发表意见,打笔战,这种討论热潮,无疑助长了《收穫》的销量。 江湖之上,无数的读者来信犹如雪片一般,纷纷涌进《收穫》编辑部。 沈砚在一周前寄出的《我为什么要写<活著>》在《文化报》的作者创作谈栏目以“石见:我为什么要写《活著》”为標题全文刊出。 这篇作者创作谈成功在《活著》的討论热潮中又加了一把火,留下了无尽的话题,当然也给沈砚带来了31元的稿费收入。 不过不管外面闹得再大,处於西南腹地雪野乡的沈砚却浑然不觉,甚至就连《遵城文艺》上发表的各种关於《活著》的文学评论,他都少有听闻。 这便是在农村的好处,清净! …… 沪城,《收穫》编辑部。 “最终结果出来了。”吴强压抑住自己的激动,用一副淡然的语气说:“第5期《收穫》……”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紧了吴强的嘴巴。 武强卖关子一样,半天才说:“狂销191万册,打破了《人民文学》於1980年创造的186万册的销售神话。” “哇!” 《收穫》编辑部沸腾了,每个人眼睛瞪大,喊叫了起来,接著是热烈的掌声。 很多人过来对陈雪道喜。 “厉害啊,第一炮打得这么响!”陈永昕有点嫉妒地说。 “小雪啊,要请我老康喝酒啊!” 吴强也说:“陈雪本月奖金翻倍。” 陈雪脸红心跳,晕乎乎的,她万没想到,她就一个刚出茅庐的小编辑,竟然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 现在在编辑圈,陈雪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编辑了。 而这一切都是沈砚给她带来的。 “第6期要刊载石见的《妻妾成群》,这篇小说的质量同样高,我们要趁热打铁,爭取再创辉煌。” “好!” “陈雪,你在读者来信中,挑几封给石见寄过去,让他回復几封。” “好。” 等陈雪挑好了七八封信拿给吴强过目时,吴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我儿子的信,你看能不能也一併给石见寄去,让他也回復一下。” 吴强不好意思地说:“我儿子现在是沈砚的头號粉丝,缠得我没办法,只好假公济私一回了。” 陈雪笑笑,拿过信来。 吴强对陈雪说:“你多催催石见,让他儘快写新小说啊。” 陈雪皱眉:“他短时间內都已经写出《活著》和《妻妾成群》了,哪里有这样催人的?” “做编辑就是干这个活儿的,作者像是牛,我们就像是挥鞭子的,我们鞭子挥得好,牛耕地就会多。”吴强笑著说道。 陈雪被这形容逗笑了,然后认真问道:“主编,我听说新的稿费制度就要出来了,是不是啊?” “是的,已经在一些期刊上试运行了,稿费標准会在之前的標准上提升一倍。” 陈雪想了想说:“那个,石见的《活著》把我们的销量提升了一倍好多,我们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这样我才好催稿啊,不然空口去催,我不好意思,他也没动力。” 吴强想了想说:“这事我要先请示下巴老。” “好。” 陈雪刚要出门,吴强又叫住了她。 “你这段时间思考下给《活著》出单行本的事情。” “啊?”陈雪一脸惊喜,出单行本可是顶级作家才有的待遇,这意味著,在《收穫》高层,已经把石见当作顶级作家来对待了。 “嗯嗯。”陈雪连连点头。 “《活著》单行本是社里明年的重头戏,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我肯定努力。”陈雪嫣然一笑。 “你找时间和石见沟通下,看看他对单行本有什么看法?” “嗯,没问题。” 陈雪喜滋滋出了主编办公室,陈永昕见到陈雪,悲哀地低下了头去。 明明是一起进的《收穫》,现在人家已经是名编辑了,而自己却还是个新兵蛋子,这找谁说理去。 陈永昕在心里哀嘆:“我的贵人啊,你就快出现吧,別磨蹭了,再磨蹭,我就被人甩没影儿了。” 於是他继续埋头在那些新稿件中挖金矿。 下午时,吴强和巴老通完电话后。 吴强又把陈雪喊进了办公室。 “我和巴老沟通好了,由於新稿酬即將推行,我们决定,给石见的两篇小说,按照新稿酬標准发放稿费,这样也显得我们《收穫》厚待作者。” 陈雪心里吐槽:“人家石见凭藉一己之力,让我们社一下子多挣了一百多万,给別人多发一两千块,也只能算將將说得过去而已。” “谢谢主编,谢谢巴老,我代作者谢谢你们。” “这石见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你要看紧了啊,別让其他社抢了去,我听说《人民文学》《十月》等等可都在想方设法联繫石见呢。” 之所以给沈砚加稿费,除了沈砚贡献的確很大之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听到这里,陈雪也是心里紧张起来,她的金牌编辑还要靠石见呢,可不能让其他社抢走了。 “我已经给他们下了封口令,谁来打探石见的消息都不准说,你也要注意点,好了,我们一起去財务处吧,把新加的稿费给人家儘快寄过去,好心意也怕晚啊。” “嗯。”陈雪小鸡啄米一样点著头。 1984年,新稿酬標准出台,稿酬翻倍,达到了6-20元每千字,沈砚的稿费自然是按照20元每千字来计算的,所以沈砚的稿费直接翻了一倍。 《活著》稿费之前已经支付了1320元,《妻妾成群》稿费也已经支付了456元,翻一倍的话,便是1776元,扣除税后,需要再给沈砚寄去1704元。 当天下午,这笔巨款就向著沈砚奔赴而去了,当然隨行的还有那几封读者来信。 第60章 三大件和回信 这天,邮递员老赵又骑著自行车来到了沈砚家。 “有匯款取款通知单呢。” 闻声,沈墨和孙云倒是先出来了。 砖厂的机器要维修保养,所以今天休息一天,秦奋永在砖厂保养机器。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匯款不可能是他们的。 这时,沈砚也走了出来,他都有些迷糊了,他几天前才收到31元的稿费,按理来说,他是没有稿费来的。 “沈砚,是你的。” 沈砚从老赵手里接过取款通知单,又给了老赵一根蓝雁。 老赵一脸羡慕地看了看沈砚:“等下,还有你其他的东西。” 老赵在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 “谢谢赵师傅,进来喝口水吧。” “还要送呢。”老赵骑著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走了。 沈砚看著自行车,心想,等有钱了,也去搞一辆。 这时农村的三大件就是手錶、缝纫机和自行车,谁要是有一样,那就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而且这三大件对农村家庭来说是非常实用的,是提高生活品质的必备工具。 手錶自然是看时间,那时候手錶可不是装饰用的,而是具有实打实的作用,有时候人们甚至会跑几里地,专门去问那些有手錶的人,现在几点呢。 缝纫机也很重要,毕竟这时农村的衣服,基本都是自己缝製,成衣还得等几年后才能风行起来。 而自行车嘛,重要性更不必多说,全靠两条腿走路的时代,你有一辆自行车,去哪里都能来去如风,那你就是全村最靚的仔。 沈砚咂巴一下嘴巴,缝纫机他倒是不需要,但是手錶和自行车,他很想要。 毕竟看日头猜时间和去哪里都靠两条腿走路的日子不太好受。 沈砚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匯款取款通知单,金额竟然是1704元。 沈砚心里一算,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是《收穫》编辑部给自己追加了稿费,毕竟再过两个多月,新稿费標准就出台了。 面对自己这种爆火作家,他们自然要有点表示,不然就显得忒不大气了。 他们估计也怕自己改换门庭吧!沈砚微微一笑,將这笔追加的稿费笑纳了。 “沈砚,你又投稿啦?”孙云问道。 “估计是杂誌卖得好,他们一高兴,就给我追加了一笔稿费。” “多少啊?”一向话不多的沈墨也產生了好奇心。 沈砚把匯款取款通知单给沈墨和孙云。 “天,一千七百多!咋这么多?”夫妻两个同时叫出声来。 沈砚笑著说:“这点钱在他们身上就是九牛一毛。” “还是多读点书好,轻轻鬆鬆就把钱挣了。”孙云羡慕道。 沈墨说:“哪里有你说的这么轻鬆,写那么多字,费脑筋得很,不比我们做体力活轻鬆。” 沈砚说:“我们也烧两窑砖了,加上这笔稿费,应该快够还李老板的转让费了。” 沈墨连忙摇头说:“这可不行,这笔钱你好好收好,买点你要的东西,那笔转让费,必须从砖钱上出,再说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三个月,就能把转让费凑齐了。” 孙云也说:“定金和第一窑的钱都是你出的,怎么能再让你补贴砖厂呢?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存了一千多,再烧几窑,保准能够转让费。” 见到大哥大嫂都这么说,沈砚也没有再坚持,他现在身上的確就只有一百多块钱,总要留点钱防身。 而且这笔钱,他还有其他的打算,为了这些打算,他把买手錶和自行车的想法都往后推了。 沈砚回到房间,打开牛皮纸袋。发现是读者来信,一些刊载了关於《活著》评论的各种报刊杂誌,当然还有一封陈雪写来的短笺,內容很简单。 沈砚,见信佳。 首先向你匯报好消息,第5期《收穫》发行量达191万册,突破新高,全社都很振奋,这里面主要是你的功劳。 社里给你追加了稿费,望你不要嫌少。 社里最近准备给《活著》出单行本,主编问你意见,若有,请给我回信。 另及,我们为你代收了七八麻袋读者来信,我选了几封,若有时间,请你给读者们覆信。 隨信奉上一些主要报刊对《活著》的评价,巴老和路遥的两篇评论可多留意。 祝你和孩子们幸福快乐!陈雪! 沈砚没想到竟然卖了这么多,直接打破了文学期刊的记录,自己起码给他们赚了一百多万吧。 可自己才分这么一点,沈砚顿时觉得有点失落,不过没事,到时出单行本时,我再和你们掰扯。 沈砚记著他还欠陈雪200元钱,现在既然有钱了,那就要还了。 这陈雪也是实诚,怎么不知道从这笔稿费里扣出来啊,还害得自己要倒贴几毛钱给她匯回去。 很快,沈砚就给陈雪回了信,回信內容也很简单: 陈雪,见信好。 已收到你的来信,对贵社取得的成绩,谨表祝贺,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贡献,不足掛齿。 《活著》单行本,可儘快安排出版,这股东风正劲,想必销量不会差。 我对单行本再没有多的意见,只是世事艰难,养两个孩子更是艰难,若《活著》单行本的稿费有所提升,自是万分感激。 对《活著》提供帮助的各位老师,谨表敬意,若有机会,烦你代为转达。 你借我的200元钱帮了我大忙,现在如数奉还,请注意查收,多谢。 祝你和你的家人幸福如意,沈砚! 写完简讯,沈砚又开始拆读者来信。 都是些热情洋溢的信件,写信的人有男有女,有学生有工人有农民等。 他们无不是在信中向沈砚表达了他们对《活著》的喜爱,表达他们在《活著》中找到了生活的力量。 沈砚了小半天,才把回信写好,然后一起塞进牛皮纸袋,又给陈雪寄了回去。 他才不会傻到给这些读者一个个寄回信呢,那多费钱啊。 一起寄给陈雪,陈雪就可以用公费分別寄出去了,如此一来,两难自解。 当然,沈砚可不能让別人觉得他小气,几个邮费都捨不得。 所以他又找出给陈雪的简讯,在后面写了一句: 这些读者来信,颇为可爱,我也有认真回復,或可摘录一些发表,权当为《活著》单行本预热。个人愚见,仅供参考。 好了,有了这句话,谁也不会怀疑自己是捨不得钱了,兴许还会夸他会营销呢。 封好牛皮纸袋,沈砚就把两个小傢伙交给大嫂带著,他去邮局寄信了。 当然,欠陈雪的200元钱也匯了回去。 现在沈砚身上除了这1504元,再加上之前还有的130元,沈砚的存款来到了1634元。 第61章 学校演讲 终於到了和孙未约定的去给学生讲课的日子。 本来孙未只是请沈砚给初三的学生讲一次课,教教他们如何写作文的。 作家嘛,不教写作文教什么。 不想雪野中学的校长秦成树知道了,就把阵势搞大了,邀请沈砚给全校师生做一次公开演讲。 所以时间才一直推到了现在。 雪野中学要搞运动会,就让沈砚在运动会的开幕仪式上讲,这样一来,也显得隆重热闹些。 为了这个隆重,秦成树不仅邀请了乡官员王长书,乡长孔军,还去县上邀请了教育局副局长许文民,许文民是雪野乡的人,更是从雪野中学毕业的,自然卖这个面子。 所以这次演讲,排场还真的挺大的。 沈砚猜不透,秦成树校长是为了包自己这顿饺子才请了那些醋呢,还是请自己这碟醋是为了包那顿饺子? 不过不管是醋是饺子,沈砚都去了。 雪野中学没在雪野街上,而是在雪野街上后面的位置,那里平坦,所以雪野中学修得大,篮球场有两个,不標准的足球场也有一个,还有十来张水泥做的桌球檯。 校舍簇新,是去年才修好的,沈天竹还为修校舍提过泥。 听说,修校舍挖地基的人工,基本都是那些初中学生,半天上课,半天干活,才把学校修成这个模样。 许清寧的运气好,她在老校舍学到毕业,第二年就开始修新校舍,她没为修新学校吃过苦。 沈天竹是吃了,但吃得不多,她是学习尖兵,老师怕耽误这些好学生的学习,单独给他们开小灶。 学习差的学生才是干活主力,从这点也能看出学习好的重要性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一向在砖厂忙得不亦乐乎的大哥大嫂也休息了半天,专门去听沈砚的演讲了。 自家弟弟在那么大的场合上露脸,还要在教育局长、乡官员、乡长以及那么多大人物面前演讲,这是沈家从来没有过的荣誉。 可以说,沈家祖坟现在开始冒青烟了。 沈砚的小说刊载在《收穫》虽然也光荣,但那是看不到的光荣。 今天的光荣,却是能看得到的光荣。 沈墨一家四口都很激动。 和沈墨一家一样激动的,当然还有许文和一家,就连许思友这种老傢伙都带著老伴来了,他本来就很喜欢沈砚,现在就更应该要来了。 抱著沈白芨的许文和的心思很简单,他就想沈砚在自己大哥面前露一次脸,然后让大哥回去把消息传递给家人。 也好让大哥一家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问题,自己把大女儿嫁给沈砚,又想把小女儿嫁给沈砚,不是自己眼瞎了,不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反而是自己眼明心亮,是自己知道沈砚是个值得託付的人。 梁桂珍抱著沈天冬,还没到会场,就眼眶发红了,她是心疼许清芳,自己的大女儿没福气,没有看到女婿现在的光荣样子。 写的什么小说被全国人喜爱了,还承包了砖厂,每个月钱像流水一样流进荷包,现在又能在全乡人的面前发表演讲。 要是自己的大女儿没死,看到这一幕那该多好啊。 “哭啥呢,今天好日子啊。” “不哭不哭了。”梁桂珍抹掉眼泪。 许文和他们一家四口人都穿上了新衣服新鞋,这是沈砚给他们买的,不仅买了新衣服新鞋,还给了他们200块钱。 这个女婿,没得挑的地方,又孝顺又好。 现在许家庄谁见到自己不竖大拇指夸自己找了个好女婿啊,以前那些看热闹的,哪个不眼红啊。 沈砚到了会场一看,呵,真热闹。 以前感觉灰扑扑的学校,今天格外喜庆,到处飘扬著红旗,天空还掛了彩带。 学生们在门口站成排喊欢迎欢迎,还有人敲锣打鼓,高音喇叭放著激昂的音乐。 沈砚是重要嘉宾,所以被学校安排和许文民、王长书还有孔军他们一起享受了这个欢迎仪式。 別看仪式土土的,但走在中间还有点心潮澎湃呢。 沈砚別头一看,还看到了沈杜衡,沈杜衡在那里喊得卖劲,他旁边是许芳的弟弟许强,许强喊得羞涩。 沈杜衡看到自家二爸和那些大官一起走,就不喊了,转过头对许强喊:“那个高的瘦的是我二爸。” 许强说:“我认识,我喊姐夫。” 沈杜衡说:“那我们还是亲戚啊?” 许强不说话,因为他们的老师已经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沈杜衡却不怕,他二爸是重要嘉宾,知道老师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还想继续说,但许强不理他了,他觉得无趣,也不说了。 那些领导走过后,欢迎队伍一下子散了。 走在后面的许文和等村民就骂:“怎么到我们这里就不欢迎了?” “我家崽子就在欢迎队伍里呢,也没欢迎老子。” 嘻嘻闹闹一番后,学生在操场前站好,家长就到处立著,指指点点的。 沈砚坐前排,和孔军挨在一起,他们前排有桌子,桌子上盖了红布,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面前是一个舞台,简单布置过。 主持人是沈天竹。 沈天竹高挑漂亮,会说普通话。 她介绍了到场嘉宾后,校长秦成树就上去讲话了,讲完就请许文民讲,许文民讲完王长书讲,王长书讲完孔军讲。 在坐的领导都要轮到,然后才是沈砚讲。 沈砚上台时,得到的掌声是最热烈的。 因为好些学生看过他的小说,对他崇拜。 沈砚拿著话筒,想了想,就开始讲了。 他讲的內容也很简单,就是讲故事。 当然故事里面,是让人好好学习的。 在沈砚讲的时候,许文和对旁边人说:“那是我女婿。” 沈白芨就喊:“爸爸,爸爸。” 旁边人说:“老许,你好福气。” 许文和就很受用。 孙云对旁边妇女说:“你说的那个女子我知道,不过她没读过书吧,我家沈砚是个大作家,恐怕不合適。” 自从沈砚发达以来,孙云发现主动来提亲的人多了,以前不敢想的女子都来了,说是愿意给两个小傢伙当后妈。 不过这时候孙云却挑上了,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退了。 她心里也很美,沈砚虽然是小叔,但从十一二岁起就是她看著长大的,她算是沈砚妈了,所以会用一种看孩子的心態看沈砚。 沈墨和秦奋永在一起,今天秦奋永本不想来的,就算不烧砖了,他也寧愿看著砖厂,但沈墨把他拉了来,让他过来解解闷。 秦奋永说:“你这个兄弟比前面的领导说得有水平。” “那可不,作家呢。” 秦奋永就不说话了,隔了很久说:“我要回砖厂了。” 说完就走了。 第62章 许清芳奖学金 沈砚在讲台上边说边看底下的这群学生。 虽然今天是大日子,都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但看上去,还是破烂寒酸。 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面黄肌瘦,跟猴似的,个个都瞪著眼睛盯著沈砚。 那一双双眼睛里,似乎藏著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沈砚从里面看到了一种悽惶。 他们中的很多人,读到初中就走到头了,然后就会在家务农,过几年就会出去打工。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突然有些心酸,这些孩子,像是前生他去支教时的那些孩子。 所以沈砚老早之前就在想,能不能给这些孩子或者他们的家庭一点点小诱惑呢,诱惑他们多读一点书。 之前本来想私下和秦成树他们说那件事的,现在情绪一激动,就说了。 “我想设立一个奖学金。” “啊!”全场有些懵,不知道沈砚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上。 沈砚继续说:“我想每年捐赠五百元给雪野中学,用於奖励考上高中的孩子。” 底下的人还在窃窃私语时,沈砚继续说:“这五百元,中考成绩出来后,就给考上高中的孩子们平分。” 沈砚知道,雪野中学一年就只能有三五个孩子能考上高中,所以这笔钱不算少。 就算十个人考上高中,那一个人也能分五十,五十块钱,是一个农村家庭两三个月的收入,不算少了。 为这,肯定会有学生愿意去考高中的。 沈砚现在条件有限,只能一年五百,以后挣钱了,就能继续加大诱惑了。 那个年月,读大学真的很有用,只是这些村民和孩子看不出来罢了。 听完沈砚的发言,会场一片寂静。 他们就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竟然会从自己腰包里掏钱出来干这个事情。 五百啊,一个家庭两三年的纯收入啊。 他还一年出五百,那十年不就五千了?整个绥县,有五千块的又有几个呢? 做人做事总要图一个啥吧,沈砚这又是图啥呢? 图名的话?名能吃吗? 沈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五百块钱,那是他早已准备好的。 “今年的钱,我现在就捐了。” 见到沈砚拿出了钱,大伙儿才明白沈砚是来真的。 秦成树赶紧走上讲台,表情严肃地说:“谢谢,谢谢,我代雪野中学们的孩子们谢谢您。” 秦成树用了您。 沈砚把五百块钱交给了秦成树。 秦成树说:“这笔钱,我一定会遵照您的安排使用的。” “好的。” “大家鼓掌啊!”秦成树带头鼓掌。 许文民有点发愣,他倒不是发愣为什么沈砚会捐钱设立奖学金,他发愣是因为,自己是教育局的副局长,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表演和鼓励的。 但沈砚又是自己的侄女婿,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许文和心里嘆息:“这个傻小子,一有钱就糟蹋。” 梁桂珍说:“哎呀,五百块钱,能买两头大肥猪了。” 孙云说:“出一次五百块钱不要紧,要紧的是每年都出五百块钱。” 沈墨没说话,因为他还在震惊。 沈砚做的这事,是他老沈家从来没人做过的。 王长书也走上讲台说:“我们乡政府来监督这笔钱的使用,保证用在每个考上高中的孩子身上,每年我们都会公示。” 秦成树说:“对对,我们每年公示。我们也想对那些考上高中的孩子表示表示,但力不从心啊,这下好了,孩子们读书也有劲儿了。” 王长书说:“沈砚说这是个奖学金,那我们就把这笔奖学金取名为沈砚奖学金吧。” 底下轰响:“好!” “不。”沈砚沉声道:“叫许清芳奖学金。” 沈砚很怜惜那个悄无声息死去的许清芳,她给自己留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自己却无从报答她,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而且,许清芳那么喜欢孩子…… 这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吧。 眾人一愣,知內情的,知道这是他死去的老婆,不知道內情的,还以为这个人是他相好呢。 沈砚的话刚说完,许文和和梁桂珍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滚了出来,激动得浑身颤抖。 沈墨和孙云再也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满是酸楚。 许文民的眼眶也悄无声息地红了,他对这个侄女婿,这下是打心底佩服起来,他甚至在想,要是吴月梅在的话就好了,她看到这一幕,还能对沈砚挑出一个字的理来吗? 这个人,重情重义啊! 许清芳奖学金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沈砚在大家的掌声中走下了讲台。 旁边有人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沈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 “人家是要留个念想呢。” “嗬,是这个理。” 运动会隨后就开始了。 於是看运动会的人就留在那里看运动会,不看运动会的人就各自散去了。 沈砚从许文和手里接过沈白芨,对许文和说:“爸,回去吧。” 许文和抹著眼泪说:“我和你妈想去清芳的坟上看看,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听到这个消息也能瞑目了。” 沈砚心里黯然,点了点头。 许文民刚好听到,就说:“我也去清芳的坟上看看。” 一群人就离开了学校,往许清芳的坟走去。 在坟上,大伙也只是默然了许久。 人不说话,风说话。 看完了许清芳的坟,他们就回了家,梁桂珍做蕎麵条来吃。 许文民吃得满头大汗,王长书和孔军来请他去国营饭店吃饭他都拒了。 王长书和孔军没请动许文民,反倒也留了下来,和大伙儿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蕎麵条。 王长书吃完要走时,对沈砚说:“你写的活著,我看了两遍,你以后要有什么帮助,找我。” 沈砚道了一声谢,王长书就走了。 孔军也来对沈砚说:“怪了,我家那个兔崽子谁都不服,就服你,你多费费心,抽时间管教管教他。” 沈砚腹誹:“你当老子的都管不住,我能管住?” 但沈砚还是点了点头:“我儘量吧。” 人和人就是这么奇怪,沈砚也说不清楚,孔权那个小混混怎么就服自己呢? 他现在在砖厂虽然还是会偷懒,但不算太离谱,而这就是大大的进步了。 王长书和孔军,有事时一起来,没事时就各自走了,两辆自行车,两个方向,就是怕在路上遇到要尬聊。 王长书官大一级,但脾气软,孔军官小一级,但脾气硬,所以二人才能成为对手,不过二人又从来没有撕破过脸皮。 许文民在家里待了三天,和老爹老娘摆了三天龙门阵后,就回了县城,走时,给二老留了二十块钱。 他一个月工资就四十六元,他留了半个月收入给两老。 第63章 许清寧的感动 许文民一到家,发现清寧也在。 原来又是周末了。 许清寧现在来家里勤快了些,因为吴月梅不和她嘮叨张恆了。 张恆他妈还对吴月梅嘮叨,吴月梅就说:“等高考完再说嘛,也许孩子能考上大学呢。” 张恆他妈就疑惑,这话之前怎么不说,偏要现在说。 其实张恆他妈也不是非要结这个亲家,吴月梅她爸是老县长,但现在已经退休了,许文民虽然是教育局局长,但是是个副的。 她家老张却是財政局的正局长,而且关口更重要。 再说,张恆是老张的亲儿子,也就是財政局局长的公子,许清寧却只是一个教育局副局长的侄女。 按理说,这桩亲事有点门不当户不对的,他们不是很乐意。 但耐不住张恆这个傻小子天天求,她和老张就没有办法,去说了。 没成想,许清寧不愿意。 本来许清寧不愿意这事就算了,但张恆他妈和他爸都在吴月梅家见过一次许清寧。 张恆他妈觉得许清寧这女子长得真好看,理解了她儿子的想法,老张则劝张恆死了心,说是两个人外貌气质都不匹配。 所以现在就是张恆他妈一个人心疼儿子在中间努力牵线搭桥。 刚开始吴月梅也热心,张恆他妈还有个抓手,现在吴月梅不热心了,她就抓瞎了。 只好回去给张恆说:“这事要不算了吧?” 张恆也不说话,刷地一下流下眼泪来。 吴月梅赶紧说:“我再去帮你问问。” 其实张恆流眼泪,不是因为他妈说这事算了,而是他知道,他和许清寧真的没可能了。 他昨天从许清华那里打听到,写《活著》的那个石见,真就是许清寧的姐夫沈砚。 但他没有对他父母说,要是说了,觉得他父母会接受不了。 他们天天聊的《活著》,竟然是许清寧的姐夫写的,这谁受得了啊。 所以张恆只能默默流泪。 吴月梅也没有给张恆他妈说石见就是沈砚这事,毕竟一说,太刻意了,好像是因为人家沈砚现在发达了她才反悔的。 虽然真是这样,但不能自己说出来打自己的脸。 所以张恆他妈他爸就这样奇怪地蒙在了鼓里。 说回到许家。 许文民这次没等许清淑和许清华问东问西就自己开口说了。 以前他只要回去,这兄妹就会问东问西,把他问得腻烦。 但这次他却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沈砚这人了不得。” 许清华说:“是了不得,竟然敢五千块钱承包砖厂,我就没这个胆子。” 许文民说:“不是这个了不得。” 许清淑说:“姐夫才21岁,就写出了《活著》,当然了不起啦。” 许文民说:“你们说的这些都是说这个人有能力,算不得了不得,了不得说的是一个人的品格。” “唉!”许文民感慨地嘆息一声。 吴月梅说:“有事说事,別装神弄鬼。” 田羽也说:“爸,你就说吧。” 许清寧也看著她大伯,想让他说姐夫怎么了不起了。 许文民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开始说:“沈砚给雪野中学捐款500元做奖学金,奖励那些考上高中的学生。” “啊!500元?”许清华说:“我上班到现在,都没有存到500元钱,他这么捨得?” 许清淑说:“爸,这是你一年的全部收入了。” 吴月梅说:“他的稿费不是用来承包砖厂了吗?怎么还有钱捐款?” 许清寧也想问这个问题,也紧张地看著大伯许文民。 “他的《活著》让《收穫》发行量大大增加了,所以《收穫》给他补发了稿费。” “写作真挣钱,比我开车强多了。”许清华有些羡慕。 许文民没理他,继续说:“人家沈砚是说每年捐500块钱给雪野中学做奖学金。” 眾人更是惊讶,嘴巴都合不拢了。 许清华和许清淑已经在算这到底是多大一笔钱了。 许文民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让他们也体会一番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是有点了不起,要是我,就自己存起来,以后买辆自己的货车了。” 许清淑说:“我要存起来就放在那里,看著高兴。” 许文民突然语气低沉了下来,像是要儘快给这个故事做一个结尾似的。 “沈砚把这个奖学金命名为许清芳奖学金。” 此话一出,桌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內心受到了巨大震撼。 许清寧的眼眶又泛红了,要不是在桌上,她肯定会流出眼泪的。 她的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沈砚捐钱做奖学金,她心里佩服,喜欢,但听到他用这个事情纪念自己的姐姐时,许清寧就感动得不行。 她一直在怀念她死去的姐姐,却只能是在自己內心默默怀想。 现在姐夫却用了这么一个浪漫而有意义的举动,让姐姐短暂而单薄的一生,有了一种厚度与温度。 她替自己的姐姐感谢沈砚,她也替自己的一家人感谢沈砚,她自己更是感谢沈砚。 沈砚这么做,不仅不会让她吃醋,反而让她觉得她看对了人,沈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她的姐姐不是她与姐夫的阻碍,反而是粘合剂,正因为有了姐姐,她和姐夫才有可能。 沈砚在这个世界上,给姐姐留下了一个念想。 也给还没有长大的沈白芨和沈天冬留下了一个念想。 许文民为了缓和一些这个沉闷的气氛,换了一个语气说:“我听了沈砚在雪野中学的演讲后,获益很大,学生们也喜欢听。我想做一个活动,那就是邀请沈砚去绥县的学校去做做演讲,给学生们讲讲课,月梅,你觉得合適吗?” 吴月梅之前对沈砚有些偏见,但在看完《活著》后,她已经明白,她失去了偏见的资格,人家不偏见自己就好了。 所以她点头说:“这个活动很有意义,沈砚的《活著》在师生中引起了广泛的討论,要是他肯去给师生们讲讲课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建议是给县里的高中讲就行了,一是沈砚没那么多时间,二是那些初中生也听不懂。” 许文民虽然对吴月梅说的初中生听不懂的话不太同意,其他人讲初中生听不懂,但沈砚讲他们可听得懂。 但吴月梅的话也很有道理,全县十几所中学,哪里讲得过来。 不过全县只有三个高中,工作量就恰好合適了。 许文民的提议得到了妻子的肯定,一时也很高兴。 他转头问许清寧和许清淑:“要是你们姐夫来你们学校来演讲,你们有兴趣吗?” 许清寧点了点头。 许清淑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大作家姐夫。” “不能这样。”许文民赶紧说道。 “我开玩笑的呢。”许清淑兴奋地说:“我是说我超级有兴趣。” “好,那就决定了,我去联络这事。” 许清寧开始幻想起来,和姐夫下一次见面的情景。 第64章 王建国的暗恋 王建国和孔权的友谊是始於那次去要彩礼。 但他们友谊的催化剂是,他们都是被父亲嫌弃的孩子。 一聊到对父亲的怨恨,二人就有了共同话题。从刘敏家出来的那段山路,他们说得眼泪汪汪,相见恨晚。 王建国他爸没本事,但他有个有本事的妹妹,他妹妹嫁给了城里的百货大楼门市部的主任,借著这层关係,王建国他哥王建林在建筑公司开上了运土车,王建国去读了卫校。 但王建国他爸对王建林很偏爱,对王建国却很嫌弃,为什么嫌弃王建国呢,就是因为王建国能吃。 从小就能吃,不给他吃,他就叫唤,天天叫唤,就把王建国他爸叫唤得心烦了,长此以往,也就怨恨上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王建国越发胖了后,他就更不喜欢了,再加上被刘敏退了一回婚,让王建国他爸觉得丟了面子,就直接和这个儿子划清了界限,把还没结婚的儿子分家分了出去。 农村一般都是儿子成了亲后才分家的,但王建国还没结婚就被分家分出去了。 王建国他爸把王建国分出去,一是討厌王建国,二是对王建国指望不上,王建国挣的那点钱都被自己吃了,孝敬不了他。 但是王建林却每月有钱拿回家里,所以结了婚的大哥没分家,没结婚的弟弟却被分了家。 这在上湾村变成了一桩奇谈。 两个被父亲嫌弃的人,就靠著编排自己的父亲越走越近,然后成为了朋友。 孔权也因为王建国的关係,对沈砚有了滤镜,把沈砚认了大哥。 把彩礼要回来后,王建国本来开开心心的,但现在的王建国又有了一桩焦心的事情,那就是那次在沈砚家遇到了牛爱云,就爱上了。 一爱上牛爱云,他就把刘敏拋在了脑后,也不为那失败的恋爱伤心了。 他觉得他之前对刘敏的感觉是一种错误的感觉,就像是人饿了就想吃饭一样,那时候对饭菜是不挑拣的。 但牛爱云却是,他吃饱了,但还想吃两筷子的那种。 王建国常趁著外出给人看病,时不时地溜达到牛家集,却一次都没敢和牛爱云搭过话,他和牛爱云擦肩而过好几次,但是他都低头不语,臊红了脸呆在那里。 牛爱云是个苦命的女人,为何苦命?是因为她家有六个孩子,五个女孩,一个男孩,生五个女孩就是为了生一个男孩。 牛爱云是大姐。 她妈身体不好,她爸懒惰,养妹妹和弟弟的任务大半落在了她身上。 好不容易长大后,嫁了一个可靠的人。 不想没几年就病死了。 她公婆倒是对她还行,犁土犁田这些男人干的活儿,她公公会做。 看孩子,她婆婆会帮忙。 但是一个女人带著一个孩子过日子,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呢? 窘迫到什么地步?她家一年吃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做梦都在哼哼想吃肉。 这几年不少人给她介绍,一个都没成,人人都以为是牛爱云挑剔,其实也是牛爱云挑剔,但她挑剔的不是人家的家境或者外貌。 她挑剔的是人品,给她介绍的那些人,她打听过,喝酒赌博懒惰打老婆的比比皆是,没有一个可以託付终身。 她现在这样了,寧愿不找,也不寧愿找一个让自己憋屈的人。 之所以她中意沈砚,也不是中意沈砚的样子,而是中意沈砚对他老婆的態度以及沈砚对病人的態度。 那次在集上,她喜欢的也不是沈砚鹤立鸡群的模样,而是喜欢他温声细语对老婆孩子说话的样子。 她也听病人说沈砚给病人看病有耐心,价格公道,不害人。 为此,牛爱香和她说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次被沈砚拒绝后她哭了几场,她也不是哭沈砚拒绝她,而是哭自己的命苦。 王建国不敢和牛爱云搭訕,但他敢和牛爱云的儿子周勇搭訕。 牛家集是一个乡,也有自己的乡中学和乡小学。 王建国没多久,就和周勇变成了朋友,从周勇那里听到了他家的不少事情。 知道牛爱云现在最忧心的事情是,周勇的奶奶生病了,头晕得厉害,没钱再治,在家整日躺著。 听到这个消息,王建国心情激动,拉著周勇说:“走,我们去给你奶奶看病。” 王建国到了周勇家,周勇奶奶果然在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著,说是一动就头晕。 这种情况王建国见过不少,农村生活条件差,尤其是老头老太太吃不饱,更吃不了肉,身体里缺乏铁元素,大多数都患有贫血,贫血了自然就头晕。 王建国心里有了数,让周勇在家等著后就匆匆往家跑,他药箱里没有治疗贫血的药呢。 下午时,牛爱云干农活回来了,周勇就给他妈表功说:“我给奶奶找到了一个医生。” 牛爱云问:“你周大爷来了?” 周勇摇头:“是雪野乡的医生,他是我朋友,听到我奶奶病了,就来看奶奶了,现在他回去拿药了。” “雪野乡的医生?”牛爱云脑子嗡的一声,不会是沈砚吧? 想著想著,她的脸红烫起来。 “那个医生长什么样子?” “有点胖。” 那就不是了,牛爱云在失落之余也鬆了一口气。 她现在是有点害怕见到沈砚的。 牛爱云不认识王建国,也想不起这个有点胖的医生是谁。 不多时,王建国来了。 他看到牛爱云回来了,愣了一下,呆站在那里,脸上汗津津的。 牛爱云一下子想了起来,这个人她在沈砚家见过。 “你是?” “哦,我是王建国。” “王医生,我家没钱了,先欠著行么?”牛爱云恳求道,她就是欠了牛家集医生的诊金,那个医生才不来了。 “嗯。”王建国点了点头:“我和周勇是朋友。” 他又没头没脑地说一句。 哪个大人会和孩子成朋友啊。牛爱云没有拆穿。 周勇却很得意:“妈妈,我就说吧,他是我朋友,专门来给我奶奶看病的。” 大人没理会他。 王建国走进周勇奶奶床前,恢復到医生的角色时,他的自信就来了。 “给我掌一下灯。” 牛爱云赶紧点了一盏煤油灯拿过来。 王建国在灯下,给周勇奶奶肌肉注射了维生素b12,这是常见的治疗贫血的手段。 “老人家说缺铁引起的贫血,要多吃点含铁的食物。”王建国说。 “哪些食物中含有铁呢?”牛爱云用她的大眼睛盯著王建国。 王建国说:“猪肝啊、瘦肉啊……” 说著说著王建国就不说了,他突然想起牛爱云家吃不起这些。 “这个贫血看著这样,严重时很危险,要命的,以后我经常来给老人家打针吧。” “王医生,多少钱?”牛爱云囁嚅著说:“我现在只能先赊著了,等庄稼卖了再结。” “这以后再说。” 王建国说完就走了,他不是想走,而是再待下去,他感觉他会心跳过快而死去。 翌日,王建国就买了一副猪肝提了去。 美其名曰:“给老人治病吃的。” 牛爱云虽然知道王建国的心思,也对王建国也没啥感觉,但总不能不让他给老人治病。 牛爱云没反对,王建国就去得勤,短短半个月,就给牛爱云家提了五副猪肝,三次猪肉。 牛爱云的公公婆婆说:“这个小王看著还好。” 周勇也说:“看著真还好。” 牛爱云不说话。 第二天,牛爱云就对王建国说:“你下次来就来吧,別提这些东西了,你的钱也来得不容易。” 王建国下次来果真就不提这些了,而是给牛爱云买了一件衣服。 牛爱云捧著这件衣服,哭了。 她三年没置办过新衣服。 第65章 帮王建国筹划 王建国这段时间钱如流水,兜里的钱就不够用了。 他愁眉苦脸起来,他一旦愁眉苦脸起来,就去找沈砚要主意。 两个人坐在院坝,你看我我看你。 “你和牛爱云成了?”沈砚问。 王建国满脸通红不说话。 “谁说你不会追女生的,很会嘛。”沈砚开玩笑。 王建国嘿嘿傻笑,一脸幸福。 沈砚心想,果然刚进入爱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王建国能看出自己吗? 沈砚咳嗽了一下,然后问:“没钱了?” “砚哥,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 “谈恋爱不就是要钱吗?” “砚哥,我能去你家砖厂上两天班不啊?我不要两块,一天给我一块五就行。” 听到王建国这么说,沈砚就知道这傢伙穷疯了。 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他:“你先拿去,把关係稳固下来。” 王建国连忙摆手:“救急不救穷,我现在是穷,不是急,你给我想个挣钱的渠道,比给我钱实用。” 沈砚心想,王建国这傢伙脑子还挺灵的,比他憨厚的样子看著聪明。 沈砚之前想的另一桩事就是把自己赤脚医生的担子卸下来。 原因之前也说过,一是沈砚的医学水平实在有限,他又对行医没多大兴趣,后期进修什么的也不大可能,这就意味著他在医学上不可能有啥进步,而王建国不一样,他是真喜欢这个,前段时间不还去了县城进修吗? 二是沈砚实在忙不过来,带两个小傢伙,写作,偶尔管理一下砖厂,甚至沈砚还在谋划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给人看病。 三是没有了沈砚这个赤脚医生,他们看病顶多麻烦一点,多走几步路,但享受到的医疗水平却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自己退出后,王建国的生意自然会多一点。 现在雪野乡除了他们两个,就还有一个姓赖的老医生,他是纯粹的中医,和王建国的竞爭关係不大。 所以沈砚想,乾脆借著这个机会,就金盘洗手好了。 其实金盘洗手根本没那么复杂,不像武侠小说写的那样,要邀请天下英雄来见证。 沈砚不当医生,不接诊就是了,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来找他了。 在那年月的农村,赤脚医生和打铁的磨豆腐的撑船的是差不多的营生,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没人会怪罪,你不做,自然有人顶上来,人们不方便一阵,就又习惯了。 但是沈砚不想做得这般潦草,也想推一把王建国。 於是沈砚就说:“挣钱的路,我倒是有一条,你要听吗?” “听听,你快说。”王建国凑过来。 “我不打算当医生了,你把雪野乡的病人都接过去。” 王建国连忙摆手:“这哪里行,你不当医生了吃什么。” 沈砚笑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很有钱?” 王建国一副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表情:“你现在是有钱。” “你有钱了还会当医生吗?”沈砚问。 “会呀,我喜欢这个,给別人看好了病,病人开心,我心里头高兴。” “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我有钱了我就不想当医生,给病人看病时,我心里头烦闷,所以你懂我为什么不想当医生了吧。” 沈砚没说他要照看孩子,要写作,没时间做医生,而是直接从根上就挖断了,也省得王建国囉嗦。 我沈砚不做医生,不是因为別的什么,而是压根儿就不想当医生。 王建国听明白了,他点头说:“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勉强你了,就好像我不吃葱,谁叫我吃葱,用什么条件哄我吃葱,我都不乐意。” “对,就是这个理。”沈砚和王建国之所以能做好朋友,就是二人说话说得著。 “你不当医生了,我的病人是会多一点,但全乡跑我也会累死啊。” “你现在天天跑牛家集,怎么没累死你?” “那不一样,我去牛家集时內心兴奋,就不感觉累,去別人家看病,那是工作,就会累。” 沈砚笑著说:“所以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那条路,你儘快在雪野乡的街上租一间门面,直接开一个诊所,一是街上是雪野乡居中的地方,哪里去都比较近,二是雪野乡还没有一个正经看病的地方,你先把这个坑占了。这样一来,生意应该会好很多。” 王建国拍腿说:“那就这样,我这边直接租孔权家的老房子就行了,他家老房子现在没人住。” “行,要是租不下来,我去找孔军说说。” “谢谢砚哥。”王建国眼睛发热。 “也不必谢我,你也是帮我解决了大麻烦。”沈砚说:“我药房的东西,你到时全部搬去,两个药房凑到一起,显得壮观些。” “砚哥,你真不当医生了啊?” “真不。” “那我给你折算成钱,等我有钱了再给你。” “你再说钱,我可就不给你了啊。” 王建国嘿嘿傻笑,揉了揉自己的胖脸。 “那我就不说钱了。” “你儘快吧,你开业那天,就是我不做医生之时。”沈砚莫名感到一阵轻鬆。 他是真心不喜欢当医生,不挣钱不说,还特別让人沮丧。 这个病看不了,那个病不能看,谁不沮丧啊?也只有王建国这样心宽的人,能够只看得到自己能把握得住的快乐。 “你知道那个县城的白鹤翔老医生吗?”沈砚问。 “知道啊,那是大名鼎鼎。” “你开业那天要是能把他请来坐诊一天,那不光雪野乡,就连旁边的牛家集乡这些都会知道你的诊所。” “啊?还能这样?” “这就叫借势。”沈砚想了想,又说:“到时我们一起去请,我也正好要找他给白芨的外公开药。” 沈砚的想法其实想得更远了一些,要是王建国成为了白鹤翔的弟子,那又是如何光景呢? 王建国眼巴巴地盯著沈砚,一副纳头就要拜为义父的架势。 “別来这套。”沈砚把二十块钱塞进他口袋里:“当我给你诊所开业提前给的贺礼。” 送走王建国,沈砚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第二笔稿费到帐后,沈砚的存款来到了1834元。还了陈雪200元,又捐款500元,又给了许文和200元,加上给四个老人买了一身衣服,又去了80元,现在又给了王建国20元。沈砚的存款一下子就只有834元了。 这段时间又了一些,存款现在就只有780元钱了。 钱一少,沈砚写作的动力就足了。 《平凡的世界》的写作在持续推进中。 第66章 让出一头地 陈雪收到了沈砚寄来的牛皮纸袋,也收到了沈砚的匯款。 陈雪拆开牛皮纸袋的时候,竟然有点脸发红,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 她想,沈砚应该是给她写信了。 虽然是为了公事,但到底是写给自己的信。 拆开来看,果然也是一封短笺,看完短笺,陈雪笑了,心情很好。 对於自己能给沈砚帮了忙,她很开心,虽然不会像是沈砚说的帮了大忙,但总是帮到一点忙的吧。 至於沈砚说的要提稿费的事情,陈雪决定为沈砚据理力爭一下。 陈雪刚准备工作、吴强就喊她去办公室一趟,办公室里李晓林也在。 “坐著说。”吴强现在对陈雪越来越和顏悦色。 陈雪坐下,李晓林笑著说:“我父亲说,《活著》这个小说写得有深度也有广泛的影响力,只通过文战是挖不乾净这个小说的文学意义和社会意义的,建议组织一个《活著》的作品討论会,邀请相关作家专家学者一起討论,这也是对《活著》对文学负责任的態度。” 吴强立刻赞同说:“对於巴老的这个建议我非常激动,我也觉得很有必要搞一个《活著》的討论会,规模越大越好,討论得越深越广泛越好。” “所以想请你邀请一下石见来参加这个討论会,到时我父亲也会去。” 陈雪沉吟了一下说:“我这边会转达这个消息,但是他能不能来,我说不准。” “为何?” 吴强帮忙答道:“这个石见住在黔省深山,路上就要三天,而且他还有两个小娃子要带。” “交给他妻子带著呢。” “他的妻子去世了。”陈雪回答。 李晓林一愣,她没想到石见这个作者还有这么悲惨的故事。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决断。 “我会把石见的情况给我父亲说明的,到时让我父亲拿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这个作者的条件的確有点难,不过也正是这样困难,才能吃透生活,才能写出这样的好作品。” 陈雪感觉帮沈砚提稿费的时机来了。 赶紧把沈砚写的短笺递给了吴强和李晓林。 当然她更想让李晓林带去给巴老过过眼。 《收穫》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巴老掌握的,他才是主编嘛。 两个人看完了短笺。 李晓林笑著说:“这个石见要是不写小说的话,一定是个好编辑,听他的,把读者来信摘取一些精彩內容放在下期的內容上。” 陈雪说:“石见家我去过,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他写作都烧煤油灯,十天半月才能吃一顿肉。而他不仅有两个孩子要养,岳父岳母一家也要他养,他大哥大嫂也穷,家庭很困难……” 吴强点头说:“这样的情况还是给巴老说一下吧。” 李晓林点了点头说:“行,我这边回去给他说一下。” 李晓林拿著这封信回去后,又把陈雪说的情况说了一遍。 巴老看了这封短笺说:“本期《收穫》靠他挣了不少钱,他却说他只做了微小贡献,是个谦虚的人,他的情况也確实可怜,才华也確实惊人,对这样的作家,我们要扶持要帮助,《活著》单行本的稿费情况,我看你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一个好的方案,既能回应他的需求,也能符合当下的实际条件。” 李晓林答应了一声。 巴老说:“石见那篇《妻妾成群》你看了吗?” “看了。” “觉得怎么样?” “好!” 巴老点点头说:“这个人这样发展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我这把老骨头也要避他一头地了。” 李晓林笑道:“何至於此!” 巴老说:“欧阳修说这句话是高兴,我说这句话也是高兴,欧阳修能慧眼认出苏軾,我就不能老眼认出个石见?” 听见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李晓林就知道石见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了,也就知道那个稿费该怎么定了。 “爸爸,那个《活著》研討会的事情,我去找石见的编辑了解了一下情况,石见的情况很难,他住的地方很偏僻,家庭很贫困,妻子已经死了,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带两个孩子,出席討论会的话估计有点勉强。” 巴老听后,半晌才说:“也是个苦命人啊。” “爸爸,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把这事告诉石见,如果他能来,我们就阵仗办大一点,如果不能来,能否允许我们在小范围內对他的作品进行討论。” “我知道了。” 第二天,李晓林回到了社里,把巴老的意见传达给了吴强,还把巴老以欧阳修与苏軾作比的那句话说了。 大伙儿有些愕然,没想到巴老这么看重石见。 吴强对社里的几个老人说:“大家说说吧,这个单行本出版的话,该怎么给稿酬呢?巴老的意见大家也知道,既要回应作者的需求,也要符合当下的实际条件。” 陈雪作为沈砚的编辑,自然在列,是参会的唯一一个青年编辑,她的確和同时进入《收穫》的陈永昕拉开距离了。 老康说:“现在的稿酬制度,就是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巴老说要符合当下的实际情况,那这个制度就不能推翻。” 吴强说:“这是正理。” 李晓林说:“现在就是看给他提高基础稿酬呢还是给他提高印数稿酬,自然,也要定下来稿酬提高到什么程度,太低了,这事白干,太高了,对那些老作家不好交代。” 陈雪没说话,她是小辈,没人问她时,她就不应该发表意见。 吴强说:“单行本稿酬是30元到100元每千字,把他的基础稿酬按100元每千字来算如何?” “这倒是简单,但不相当於没做什么嘛,而且容易落人口舌,还把石见放在火上烤,那些老作家都没能拿到100元每千字。”老康说。 另一个资深编辑孔柔说:“我看还是要在印数稿酬上想办法,现在是按照每印刷1000册,就给基础稿酬的1%,我看不如把这1%提高到2%,这样如何?” 吴强摇头说:“这样算的话,作者得到的稿酬还不如我直接给他顶额的基础稿酬多呢。” 李晓林看向陈雪说:“陈雪,你对石见最了解,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67章 单行本稿酬办法 陈雪这才开口说:“我觉得大家的意见都很对,那何不折中一下呢。我觉得可以不用给石见定额稿费,就按照那些老作家的60元每千字来给他算基础稿费,这样那些老作家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我们可以在印数上做一个规定,比如在20万册以內,印数稿酬按照1%算,销量达到了20万册,那么就印数稿酬就按照10%来算,这样那些老作家也不能说什么,谁让人家的书畅销呢,如果你的书畅销,我们也按照这个標准来算就是了。” 吴强笑道:“陈雪这个想法妙,既不会得罪老作家,也能给石见提高稿酬的机会。” 李晓林笑著说:“还是年轻人脑子好用,那就用这个办法吧,只是这20万册,能否再商议一下。” 陈雪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当然要商量下。” 吴强算了一下说:“根据《活著》对《收穫》的拉动,我觉得单行本的销量应该会在30万册左右。” 老康也点头说:“大概是这个数,最高不超过40万册。” “那就定在25万册,一旦销量突破25万册,就自动触发10%的印数稿酬。”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陈雪,你和石见沟通一下这个结果,如果他能接受,我们就按照这个標准来算。另外討论会的事情也记得和他说。”李晓林利落地吩咐道。 “好。” 陈雪拨通了雪野乡邮局的电话,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是占线。 好不容易打通了,陈雪就赶紧说道:“我这边是《收穫》编辑部,麻烦转告燕塘生產队的沈砚,明天下午五点,我会给他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一口西南方言:“晓得了。你是找我们乡的大作家。” 陈雪听出这个人就是她在邮局问路的那个人,別的人好像叫她什么维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又听到她说沈砚是他们乡的大作家,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陈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听到沈砚的消息。 所以她竟然和电话那头的维姐聊了起来。 “维姐,我们见过,那次我去雪野乡还找你问路了。” “我记得你,怪水灵的一个姑娘。” “谢谢维姐,那个问一下,沈砚现在怎么样啊?”陈雪小心翼翼问道,生怕维姐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但维姐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沈砚啊,不得了,现在是我们乡的大名人。” “怎么大名人了?” “他大作家嘛。”那头顿了一下说:“他还和他哥承包了个砖厂,现在当大老板了。” 陈雪听到这里,笑了,沈砚当砖厂老板,她想像不出来是什么样子。 那头继续在说:“沈砚还说每年给雪野中学捐500块钱,设了一个,叫什么奖学金,用他死了的老婆的名字做了奖学金的名字,我们还在聊天呢,说是要是能把我们的名字做这奖学金的名字,我们也不怕死。” 维姐爽朗地笑了起来,边说话边瞪了一眼等著打电话的村民,越说声音就越大。 她心里得意,和沪城的国家干部打电话聊天的,整个雪野乡,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况且电话费她又不用出,公费出。 陈雪听到沈砚捐钱做奖学金,还用他的亡妻的名字做奖学金的名字,一下子就愣住了。 听到他捐钱做奖学金,陈雪很佩服他的爱心。 但听说他用这个办法纪念亡妻,陈雪就觉得这个人充满了人情味,也很浪漫,但也很可怜,似乎是被半路拋下来的孩子,让她忍不住想去怜惜他,想为他遮风挡雨。 虽然陈雪知道,沈砚不需要人给他遮风挡雨,但那份混杂著因母爱而產生的怜惜以及对沈砚的仰慕,让陈雪忍不住怀想,自己给沈砚遮风挡雨的场景。 不想还好,一想就入了迷。 稀里糊涂掛了电话,就坐在那里发愣,一发愣,嘴角就浮起了一抹笑意,在脑海里,她好像真的在照顾著沈砚这个可怜人。 沈砚打了两个喷嚏。 “有人在咒我?” 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臭味,沈天冬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傢伙,又拉在尿片上了。 明明刚才才把了一下,把他的时候他不拉,偏要趁自己不注意拉。 沈砚拍了沈天冬屁股一下,然后熟练地给他换尿片。 当了这么久的奶爸后,沈砚算是一个带娃高手了。 给沈天冬洗了屁股,换好尿片,最后才把满是污浊的尿片洗了。 有了钱后,沈砚每个尿片最多用三次就不要了。 就是这么豪横。 其实不是,而是用了三次的尿片,怎么洗都是黄的。 可惜要90年代,才会有尿不湿,不然沈砚也不必受这个罪。 沈白芨现在已经拉屎拉尿都知道喊了。 她要拉尿时就会喊:“尿尿。” 拉粑粑时也会喊:“粑粑。” 只是她喊粑粑和爸爸有些分不清楚,沈砚还闹了乌龙一次。 沈白芨一直喊粑粑,沈砚以为喊爸爸 然后沈白芨差点拉在了床上。 越带娃,沈砚就越觉得生个女儿的好了,別看沈白芨还没三岁,但对沈砚是真好,每天都要沈砚亲亲抱抱,嘴里还一个劲儿“爱爸爸。” 而沈天冬嘛,只对吃的感兴趣,甚至包括鸡屎。 沈砚现在正试著给沈天冬断奶,费了很大力气,才有了一点成效。 不过偶尔沈砚还是会给他和白芨喝点奶粉补充下营养。 其实沈砚发现,带带孩子,写写作,这样的日子还挺舒服的,也挺幸福的,当然如果许清寧也在的话,那就更舒服了。 哎,许清寧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当沈砚在那里少男怀春时,邻居过来告诉他,明天五点有人电话找。 沈砚就知道是陈雪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沈砚就带著两个小傢伙在那里等著了。 还差五分钟到五点时,那个维姐就大声嚷嚷:“现在要等个重要电话,你们都待会再打。” 有人说:“別人的电话重要,我们的电话不重要唄。” 维姐说:“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沈砚没法说,心里蛮不好意思的。 终於五点刚到,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维姐一听,就对著沈砚喊:“大作家,你的电话。” 沈砚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去接听了。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见到是沈砚,忙说:“要是知道是我们的作家,我还说那屁话干啥。” 人们都笑了。 沈砚一手抱著沈天冬一手拿著电话,沈白芨则抱著他的脚,把脸贴在沈砚的腿上,眨巴著大眼睛看旁边的人。 沈砚就保持著这个架势接了陈雪的电话。 陈雪把这那两件事情说了。 沈砚回了两个好,然后解释了一下说:“作品研討会,我实在去不了,请代我转达一下我的歉意,欢迎他们对我的作品提出批评。至於稿酬事宜,我完全赞同社里的意见。” 沈砚大概算了一下,就算按照这种方式算,自己的估计能拿到好几万的稿费,因为《活著》的销量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他们应该把触发机制设定在一百万册。 因为这本《活著》在合同期內,卖个几百万册就跟玩一样。 要知道前生,《活著》从1992年出版后,到沈砚重生那年,共卖了2000多万册,平均每年都能卖一百多万册,这还不包括那些盗版以及电子书。 那个长得很像潦草小狗的作家不是说了吗。 “我靠《活著》活著。” 沈砚也不是不能靠《活著》活著。 第68章 世事多伤心 和陈雪掛断电话后,沈砚交了五毛钱的电话费。 是的,那年月打电话,接打双方都要交钱。 打完电话后,沈砚就径直去了孔权家的老房子,孔权家的老房子在以前的雪野乡公社旧址旁边,两层的吊脚楼。 可以一层开门诊,二楼睡觉。 还有一个耳房,可以做饭。 王建国和他爸分家后,他爸分了一个小偏房给他,他给人看病和睡觉的地方都在那里面。 现在就好像是鸟枪换炮,居住环境改善了不少。 几天前,王建国去找孔权说了想租他家老房子开门诊的事情,孔权自然一口答应。 但孔权作不得主,就带著王建国一起去乡政府找孔军。 没想到孔军一口答应了。 孔军一口答应,不是因为王建国是孔权的好朋友,而是王建国做的事,是他想做的事,他老早就想在乡里开一个卫生所,但是镇上不拨款,也就没能开起来。 现在王建国开起来了,他就算解决了一桩心事。 孔军说:“房子我租给你,租金还收你便宜一点,你一个月给我五块就行。” 王建国激动地说:“谢谢叔。” “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建国有点担心。 孔权说:“爸,建国是我朋友,別人都给租金了,你还提要求为难他干啥。” 孔军没有理自己的儿子。 “你要把招牌名改成雪野乡卫生所。” 王建国以为是什么条件呢,原来是这个,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孔军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不拨款是吧,那我就自己搞个,还不用政府出钱。 有了这块招牌,谁管你是公家还是私家的呢? 別人看到,也好叫他们知道,我孔军是为乡里做了一点事情的。 看病可是一个大事儿。 王建国为了租到房子,答应了这个事儿,但並没有往深一点想。 他觉得叫建国诊所和雪野乡卫生所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区別? 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来了老房子时,竟然发现牛爱云也在,她正帮王建国打扫卫生呢。 沈砚笑著打了招呼,牛爱云奇就奇在这里,她和沈砚的事情,因为没成,那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啥事。 所以见到了沈砚来,就很主人家似地说:“来了?进来坐。” 说完就继续收拾去了。 王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来帮帮忙。” “挺好的,你们很配。” “真的吗?”王建国憨厚地笑了笑:“砚哥,这都得感谢你,要不是先给你介绍,我也不会认识她。” 沈砚无语,这说的是啥话啊。 “是你们两个有缘分。” 王建国抱出沈砚背篓里的沈天冬。 和沈砚坐著聊天。 “砚哥,她说过年就把我们两个事情办了,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这事你们两个自己做主就行。” 王建国说:“这么大的事,要找个人参谋下,我只想得到你。” 沈砚挺感动,对王建国说:“她是个好女人,肯定能旺你,能早结婚就早结婚。” 王建国说:“我想的也是这个理,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不容易,我这边搞利索了,就想把她接来这里帮忙,然后把周勇也转到雪野小学来。” “想好了就去做。” “那我明白了。”王建国笑了起来。 “你家里没说什么?” “说了,说我要是娶了她,家里的田土就没我的份,权当把我当姑娘嫁出去了。” 王建国有点伤心地说:“我爸妈的想法我知道,家里田土少,他们想留给我哥,她有田土,让想我吃她锅里的。” 这种家务事,沈砚倒不好多说什么。 疏不间亲,自古名言。 所以只是宽慰道:“你会给人看病,要那些田土做什么?你看我不也不做田土吗?” 王建国说:“我没怪他们,就是有时候想著伤心。” “人生伤心的事情很多,这事,自己消化吧。” 王建国说:“我现在不怕了,我有她了。” 沈砚拍了拍王建国肩膀,不说这个话题了。 王建国说:“砚哥,你给我写个招牌吧!” “写什么?” “写雪野乡卫生所。” “为什么叫这个名儿?” “孔权他爸说的,我寻思没什么差別,就答应了。” “这差別大了。” 王建国问:“怎么差別大了?” 沈砚说:“名不正言不顺啊,名字看著像是政府的,实际你自负盈亏,但旁人不会这么想啊,估计有人会说你两头拿钱,对名声不太好。” 王建国说:“那怎么办?我不租他家老房子了,我还是叫建国诊所好了。” 沈砚笑道:“刚才说的是坏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你这招牌打出来,来看病的病人肯定就会多,以后要是有了点事,政府也要帮你吃掛落,就不得不替你剷平,兴许有一天,你还真能转正呢。” 王建国听到沈砚这么说:“那我就要这个名字。” 沈砚就帮他写了,前生学过一段时间书法,虽然写得不算太好,但能看,是业余中的专业程度。 “有时间了,去把我的药房搬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县城找白老医生。” “好。” 沈砚就走了,看著沈砚走远。 王建国对牛爱云说:“你坐著休息会,我来做就行了。” 牛爱云说:“多个人多把手。” 王建国看著牛爱云,情不自禁抓过她的手:“我会好好努力,让你和周勇过上好日子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 王建国就憨憨地笑了。 这傢伙,看著憨,有时候心里又很明白,甚至比聪明人还明白。 第二天,王建国和他哥王建林就来把沈砚的药房搬空了。 王建国和他爸关係不行,但他们哥俩关係还行。 两兄弟一板车就把沈砚的东西拉光了。 旁边的人问:“沈砚,你要和王建国合伙做生意啊?” “不是哟,我是不做医生了。” “啊,那我们生病了怎么办?” “找王建国啊,他医术比我好。” “你也算是发达了,不在乎这点钱了。” “嘿,我不是忙不过来吗?” 对这些人说话,又不能说是因为不喜欢当医生。 因为他们不理解,人谋口吃的,还要讲喜欢不喜欢。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別。 看著空空的药房,沈砚有些晃神,站在那里愣了很久,然后才关上房门。 医生这个职业就到此为止了。 沈砚想起,某个作家,也是把牙医这个职业弃如敝履,专心搞文学去了。 自己也算是致敬大家吧。 第69章 分配方案 沈砚不当医生这事,自然给沈墨夫妇以及岳父岳母都说过。 他们担心有一天沈砚写不出东西赚不了稿费后该怎么办,却还是尊重了沈砚的决定。 沈墨说:“你就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砖厂永远有你一半。” 孙云说:“田土你也有一半呢,你要想做田土,就拿回去做。” 许文和说:“不然你来接我的班,反正看粮库也能写东西。” 於是这事就这么翻了过去,当然也有人还是喊沈砚沈医生,过了好几年,还是有人这么喊。 这天一大早沈砚准备隨便吃点饭后就坐早上的班车去县城,给许文和开药以及和许文民谈谈去高中演讲的事情,顺便请白鹤翔来给王建国那里坐坐诊撑撑场面。 其实请白老医生,沈砚也没有什么把握,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尽力而为罢了。 其实沈砚想请白老医生,也不光是为了王建国,也是为了雪野乡的村民,再往细说,也不是为了雪野乡的村民,而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些而已,毕竟他不做医生后,双河村的村民看病是要比之前要多走些路。 这次去县城,由於是快去快回,加上许清寧又在上课,出不来,所以沈砚就没有带两个小傢伙去,把他们交给他们的外公外婆了。 沈砚刚准备煮麵,生產队一群人就吵吵嚷嚷地来了,沈砚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什么了。 “沈砚,你来给大伙儿评评理。”沈光辉一步走进来,开口就说。 “怎么了?” “还不是为种烤菸的指標。”沈光辉说:“村里给每个生產队都分了种烤菸的指標,但指標只有那么一点,家家户户都想要,抢得快打起来了。” 1983年烤菸种植仍受国家计划指標调控,种植面积、收购量由地方政府、菸草公司、供销社下达任务,农民需按合同种植,如果不是合同內的指標,那么很可能被拒收或者被压价。 由於种烤菸要比种粮食更来钱,人人都想多种,所以每年都为种烤菸的指標抢来抢去。 这时沈光德也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生產队里的几个种烟大户,他们都把沈砚的屋子站满了。 沈砚自从成为大作家后,村里的一些纠纷,就喜欢找他来调节,他也是无语得很。 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里的事其实更麻烦,沈砚都是能推就推。 “你们对指標分配有问题,去找村里或者乡里嘛。”沈砚把麵条挑进碗里。 “你们要不要吃?要吃的话,我再下一点。” 有钱后,沈砚买了不少麵条放在家里。 他们虽然吵得面红耳赤的,但听到有面吃,还是说:“和他们也吵饿了,下吧,吃。” 沈砚就给他们下面。 在下面时,沈砚在他们七嘴八舌的爭吵下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对今年的烤菸指標用什么方式分配,大家產生了分歧。 去年是按照家里的人口数来分的,但过了一年,好几家的孩子结婚了,结婚后就分了家,也或者是往年结婚的,今年才分家,但不管如何,分了家,户头就多了。 如果按照户头来算,那就能多分指標。多分指標,就相当於多分钱。 这样的人家不少,占了一半,所以就闹著修改分配方式,把去年的按照人口数的分配方式换成按照户头分配的方式。 但没有分家的家庭肯定不肯呀,於是就吵了起来。 这次吵和以前吵又不一样,以前吵更多是两个家族的人对著吵,这次是相互吵,不分是哪个家族的。 只分支持人口数分配和户头分配的人。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也各有理由。 支持人口数的说:“这是去年的定例,还改什么改?” 支持户头的人说:“以前的大锅饭都砸了呢,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吵来吵去,就有人提议,去找个人评理,於是他们找到了沈砚。 为什么找沈砚,一是沈砚现在是大作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说的话能服眾,二是他和他哥家明年都不种烤菸,是这件事的事外人,不偏袒。 沈砚才不会淌这个浑水呢,除非沈砚能再去拿几个指標,给他们分满意了,不然无论是支持按人口数分还是按户头分,都会得罪人。 所以沈砚要想个不粘锅的办法。 沈砚让他们吃麵条,就是为了此事,吃了我的麵条,嘴巴就短了,自己说什么话,你们也该给个面子。 一群人或站或蹲地在那里吃麵,吃著面,火气就没刚才那么重了,语气也和善了很多。 吃完面,眾人又老话重提。 “沈砚,你来说说,你说怎么分我们就怎么分,大伙儿都服你。” 沈砚腹誹:“现在是服我,要是我说按照人口数分,你们想按照户头分的人还能服我?要是我说按照户头分,你们想按照人口数分的人还能服我?” 沈砚顿了顿说:“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你们是不是有些人想按照人口数分,有些想按照户口分?其实这两种分法都有道理,也都公平,选哪一种都说得过去。”沈砚说著不粘锅的话。 “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我也不能拿主意,毕竟我又不种烤菸,不过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建议。” “快说快说。” “轮著来唄,今年按照户头分,明年按照人口数分,形成一个定例。大家都不吃亏。” 眾人一听,想了一下。 想按照户头分的人,想的是,过几年,我兴许就有几个娃了,那时候按照人口数分就划算。 想按照人口数分的人,想的是,过几年,我家孩子也大了,也要分家,那时候按照户头分就划算。 这么一想,抵抗心理就不严重了,都不说话,显然是觉得这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沈光德说:“那今年怎么办?沈砚你也说个准的。” “我都说了啊,我只给建议,不拿主意,今年到底要按照户头分还是人口数分,要不你们两方打一架,哪方打贏了听哪方的。” “那不行,都一个生產队的。”沈光辉笑了,大伙儿也跟著笑。 好多都是叔伯兄弟呢。 “那就看运气吧,你们抓鬮好了,看运气分。” “这行,那你帮我们捏两个纸团吧。” 沈砚当然不答应,这个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会被人怀疑作弊,你没作弊,也会有人这么说。 “这个小事你们自己还处理不好?非要让我来?我来也行,但我今天要去县城给我许家的爸买药,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车了,你们看,我把两个小的都送到他外公外婆家了。不然你们等我从县城回来再弄?” 眾人一听,笑著说:“本来说你弄大伙放心,既然你有事,你就忙你的,我们自己回去抓鬮好了。” “对,我们自己回去抓鬮,那么多双眼睛看著,也不信有人能搞假。” 沈砚鬆了一口气,立即关门送客,连碗都准备回来再洗。 这样的事情,其实经常发生,沈砚都快成为他们生產队的队长了,这就是人有排面了后的烦恼。 沈砚也只能和稀泥,农民的事情,一团乱麻,沈砚才没心思去给他们理。 第70章 白老医生 沈砚和王建国在停车坝那里会了面。 王建国还把牛爱云也带上了,他悄悄对沈砚说:“她几年没进过城了,带她去逛逛。” “既然带她进城了,就不能让她白逛。”沈砚又拿出二十块钱给王建国。 “不行,你之前给了我二十块,还把你的药都给了我,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呢。” “之前的不说,但这二十块钱是借,有钱了再还我。” 王建国这才把钱接下来,红著眼睛喊了一声:“砚哥!” “別婆婆妈妈了,我这不是担心你打光棍吗?” 王建国很真诚地说:“砚哥,你要是不嫌弃,我把我妹介绍给你怎么样?” “我借给你钱,你反倒想当我哥了?”沈砚笑道。 “不,不是,我就是……” 沈砚说:“开玩笑的,我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车出发后,王建国和牛爱云坐在一起,沈砚坐在后面。 看著两个人腻歪的样子,沈砚倒头就睡了。 到了县城后,他们都没顾著吃中午饭,直接就去了县医院找白老医生,白老医生是县医院的有名老中医,每天的患者很多。 现在,排在沈砚他们面前的人就还有三四个。 现在都快饭点了,白老医生还在忙。 王建国说:“白老医生这么忙,能有时间去我那里吗?” 沈砚想了想说:“这次请不去,下次再请,多请几次,总能请他下去的。” 沈砚之前想过要不要通过许文民请白老医生,但是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不妥,这也许会让白老医生觉得自己是拿人压他。 要给王建国铺一条大路,这白老医生是关键人物。 不过沈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以后如何,还得看王建国自己的造化。 终於轮到了他们,沈砚和王建国就进去了,牛爱云没进去,她去上厕所了。 实际上她也不是去上厕所,她知道他们要和白老医生谈事情,她在也许不方便,就藉口说去上厕所。 她一向如此细致。 白老医生六十多岁了,留了一把山羊鬍,半白了,头髮却很浓密,也是半白。 他不像別的老人那样和蔼,而是脸上有股严肃气,像是隨时要吼人的先生。 白老医生的中医是家传,除了中医,他还会相命,不过他会相命的事情没人知道,他也从来没给人相命过。 他看著进来的两个年轻人,目光锁在了沈砚身上,心里嘆道:“好个否极泰来之相。” “白老医生好,我来给我爸拿两副药,就是那个定喘宣肺的方子。” 白老医生太忙了,虽然之前见过沈砚,但那时候没注意,也就不记得他了。 不过他记得这个方子,方子要比人好记。 “你爸好些了吧?” “好些了,还想再稳固下。” “之前的药比较猛,现在好些了,就要温和一下,你等下。” 白老医生就开始写方子。 一笔漂亮的行楷,每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不像別的医生那样龙飞凤舞。 沈砚就知道,白老医生是个很认真的人,对这样的人,只能“欺人以方”。 用在这里倒不是贬义词。 白老医生写好了药方子,递给沈砚,让沈砚去药房抓药。 沈砚接过药方子看了一眼后就重重嘆了一口气,生怕白老医生没听见。 白老医生就问:“怎么?对这个药方子有意见?” “也不是有意见,就是看到这个药方子后,伤心了。” “伤心?”白老医生倒是好奇了起来。 “我这药方子上写的哪个字让你伤心了?” 沈砚见白老医生好奇了,这才解释说:“不瞒白老,我叫沈砚,和这个王建国啊,都是雪野乡的村医,我们也在乡下给人开药方子,所以看到你这张这么好的药方子后就伤心了。” “哦,你是伤心你写不出这么好的药方子?你们才二十出头,我六十多了,见得多了后,你们自然也能写出来。”白老医生不由得宽慰了两句,他们这种老派人,都有点启迪后生的想法。 而且他也了解乡下的那些医生,拿得少却累得多,所以有些同情。 “我不是光为我自己伤心,我也为我们雪野乡的那些村民伤心。” “这话又怎么说的?” “我爸有我,能来县里找你开方子拿药,但雪野乡的好些人,就只能吃我们两个开的药方子,这么一对比,我就为他们感到伤心,也为我们自己感到伤心。” 白老医生沉默了,面前这人倒是有些医者仁心。 都说王建国木楞,这时候他却又灵醒了过来。 只听他也深深嘆息了一口气:“要是他们也能让白老看一下就好了。” 白老医生听了后,心里有些感动,这两个后生,倒有些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那我们就不妨碍白老吃中午饭了,我们先走了。” 沈砚道了谢,就要拉著王建国走,刚走两步,白老医生叫住了他们。 “一起去我家吃个饭,然后给我说说你们乡的情况。” “好。”沈砚连连点头。 牛爱云早在外面等著了。 三个人就跟著白老医生去了他家吃饭。 白老医生家就在县医院旁边,是个带院子的大砖房,砖房前面是门面,门面里是中药房,白老医生的儿子在经营这个中药房。 走到中药房前时,白老医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们买中药,不要在这里买,就在县医院买,县医院的中药质量好。” 三个人都一愣,这个老人,不仅不帮自己的儿子介绍生意,反而拆他儿子的台。 可见这个老医生直方到了何种程度。 白老医生的老伴已经做好了饭,中午在家吃饭的,除了他们两个老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 见到这三个年轻人,白老医生的老伴、儿子和儿媳妇竟然没有一点诧异,想来,白老医生应该经常叫人回来吃饭,所以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白老医生的老伴甚至每次还会多煮一点饭,就是担心白老医生突然心血来潮又带陌生人回家吃饭。 白老医生这人心软,有时候有些从乡下来找他看病的病人,没吃饭没住处,他就会把这些人带到家里来,让他们跟著自己吃住两天。 所以他才那么自然地让沈砚他们来他家吃饭。 在吃饭时,沈砚想向他匯报情况,白老医生说:“吃饭时莫说话,吃完饭后再谈。” 他们就只好先吃饭,吃完饭后,白老医生才开始问雪野乡的情况。 第71章 吵架 沈砚和王建国就把他们在给雪野乡村民看病的情况说了出来。 说得两个人都黯然了。 许久后,白老医生嘆息一声说:“你们那里情况严峻啊。” “是啊。” “说吧,我能做什么?”白老医生一副瞭然的神情。 白老医生如此说,沈砚就不能再欺人以方了。 主要是从刚才的了解中,沈砚被白老医生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於是沈砚抱歉地说道:“白老,我要先向你承认一个错误。” 听到沈砚这么说,在客厅的眾人都有点愣,都好奇沈砚到底犯了什么错。 “哦,你做错了什么?”白老医生好奇地问。 “其实,今天我们来找你,不仅仅是想请你给雪野乡的村民看病,还想请你给王建国的诊所撑撑场子。” 沈砚在眾人惊讶的注视下,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 不过他没有提及自己是作家的事情来,只说了那个诊所的事情。 白老医生听完后笑著说:“既然要撑场子,我一个人怎么行,这样吧,我牵头县医院的,当天去你们那里做一次义诊。” “啊?那太好了。”沈砚顿感兴奋。 王建国赶紧站起来,给白老医生鞠躬。 “你们別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雪野乡的百姓。”白老医生笑道:“那就让我们相互利用利用吧。” 此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白老医生很少说笑话的。 白老医生叮嘱:“到时我们保准到,你们可以提前通知一下,下去一趟不容易,就多看几个病人。” “好的,好的。” 白老医生看著沈砚说:“你不当医生可惜了。” “我和医生有缘无分。”沈砚说。 白老医生摇了摇头,一起往县医院走去。 他的病人多,中午不休息,吃完饭继续接诊,沈砚则去拿药。 分手时,白老医生突然对沈砚说:“你那个《活著》写得不错。” 沈砚说:“原来你知道啊?” “现在整个绥县谁不知道,绥县出了个大作家啊。” 白老医生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白老医生在绥县认识的人多,而且还给许文民看过病,猜出自己不稀奇。 沈砚听过不少人的夸讚,听到白老医生的夸讚,还是让他很高兴。 这个人很少说夸人的话。 拿完药出来,沈砚就和王建国与牛爱云分了手,他们两个要去逛逛,享受一下二人的甜蜜时光了。 而沈砚则要去大伯许文民办公的教育局,和他商量去高中作演讲的事情,前几天,秦成树去县里办事,许文民让秦成树转告了沈砚这件事。 沈砚没有坐黄包车,而是先从县医院拐去了县一中,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县城,他就老是想见一见许清寧。 许清寧的影子老是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 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往县一中走了去。 “自己大概是被王建国和牛爱云刺激到了吧。”沈砚腹誹一句。 到了县一中,发现大门紧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其实县一中就中午锁铁门,早上和下午都不锁。 大中午锁铁门,说是为了让学生好好在校学习,其实是为了不让学生中午出来吃饭。 学生不出来吃饭,学校食堂的生意就好。 承包县一中食堂的,是遵城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的小舅子。 本来这个小舅子也没有那么大权利让全校学生不出去吃饭,不过去年正好遇著了一件事情,就让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事做成了。 去年,有十来个学生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吃饭,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的,於是这个小舅子就藉机促成了此事。 他也不敢太过分,只是中午锁铁门,早上下午都不管,所以外面的那些商家才默默忍受了此事,学生们,老师们也默默忍受了此事。 毕竟中午,学生们在学校吃饭还能多点休息和学习的时间,这就从道理上说得过去了。 不过沈砚不知道大中午锁铁门还有这么个曲折故事,他上次来学校是周末,就以为这学校只要是上课时间都锁铁门呢。 沈砚在铁门外面站著,一在那里站著,就一下子想起了上次在这里送別许清寧的情景。 那是他们袒露心声的夜晚,每一秒都刻在了沈砚的脑海之中。 沈砚虽然拿了一大笔稿费,但他还没有给自己买一身衣服,所以现在的他,虽然穿著那件白色的的確良白衬衣,但还是颇有些农民的寒酸。 一个寒酸的农民站在铁门外盯视校园,自然就会被人喝止。 这事本来应该是看大门的老方做的,但老方刚吃了饭,去蹲厕所了,所以大门就暂时没人看。 然后在家吃完中午饭睡足午觉回学校的县一中老师孟有德就临时承担了这个工作。 “哎,你趴在铁门这里干啥呢?” “没干啥。”沈砚隨口回道。 本来沈砚要是不说话,孟有德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愿意趴多久趴多久,但他却从沈砚的口中听到了一股轻视意味。 若是別的时候,孟有德也不会觉得这话里带著轻视,但他刚才被他老婆轻视了。 吃完饭后,他突然来了兴致,想和他老婆亲热亲热,没想到他老婆嫌弃地把他推开。 还抱怨说:“就为了那么一会儿,都值不得我收拾的时间。” 这句话把孟有德搞伤了,认为他老婆看不起他。 他老婆轻视他,他不敢说什么,一来是他有点怕老婆,二来这事也算是事实,他毕竟四十几了嘛。 但眼前这个农民也敢轻视自己,那自己可就要和他掰扯掰扯了。 “这是你能待的地方?你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有资格在这里吗?”孟有德显然是气昏了头,把沈砚当成他老婆来发泄怒火了。 其实他是想骂他老婆,要不是他,她能来城里享清福? 沈砚听见这个穿著打扮斯文的人竟然指著自己骂出这样难听的话,也没法斯文了。 回呛道:“哪只狗骂我?” 孟有德没料到这个农民竟然敢还嘴,气了,也就没听清楚沈砚的问题,回答说:“是我骂你的,你又能怎么样?” “哦,原来是你这只狗啊。” 孟有德这时才从沈砚的这句话里想到了沈砚的前一句话,刚被老婆骂没用,现在又被人骂是狗,他就更生气了。 一步上前,就想抓沈砚的衣领,给他一点教训。 沈砚灵巧躲过。 孟有德就叉著腰喊:“老方,老方,你死哪里去了,学校进小偷了,你也不管管。” 门卫老方正好蹲坑回来,脚还麻著呢,听到有人喊他,便慌忙地跑了过来。 “孟老师啊,怎么啦?” “学校进小偷了你管不管?” “当然管,小偷在哪里?” “他。”孟有德说:“刚才我看他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准备悄悄溜进学校去,被我抓了个现行。” 第72章 吵架吵贏了 老方看了看沈砚,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偷。 就问沈砚说:“你在这里干嘛?” 沈砚笑著说:“刚才看到一只狗在这里狺狺狂吠,就管了一下。” “狗?什么狗?在哪里?” 孟有德知道沈砚是在骂他是狗,也跳起脚来骂:“杂种,你骂谁是狗呢?” “谁回嘴谁就是狗。” 孟有德说:“你再骂一句试试。” 沈砚说:“狗!” 老方在旁听到,扑哧一声笑了。 孟有德面红耳赤,气得想伸手打人,但他又不敢打人,他又知道他骂不过沈砚,就叉著腰骂老方:“老方,你他妈你管不管?” 老方也是个精明人,对孟有德骂他,也不在意,而是说:“孟老师,我的职责是管学校范围里的事,这个人现在在学校范围外,我管不著啊。” 沈砚双手一摊说:“不好意思,我在学校外面,別人管不著,不过你可以?” 老方被沈砚的话勾得问道:“为什么我管不著,孟老师却可以。” 沈砚说:“因为你是人,他不是。” 老方一下子明白,他又在拐著弯骂孟有德是狗。 其实老方对孟有德很討厌,因为这傢伙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睡觉,每次出去回来,都用脚踢铁门让老方给他开门,老方好声好气给他开了,他也从来不说谢谢。 所以老方听到沈砚骂孟有德是狗,內心偷著乐。 孟有德说:“那他偷东西的事情你也不管?” “他偷什么了?孟老师你看到了?如果看到了,就不应该是我管,而是要喊警察了。” 沈砚说:“你是这学校的老师?你说我偷东西了,那你今天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就去找你们校长告你的状。” 沈砚说著就向著老方说:“我今天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学校的领导,我就不信这样诬赖別人是小偷都没人管?” 沈砚这么说,孟有德倒是害怕了,他这种人色厉內荏,欺软怕硬。 他就是因为不敢和老婆吵,才把怒火迁移在沈砚身上呢。 没想到没在沈砚身上討到便宜,反而惹了一身骚。 现在很明显,老方也不站在他那一面。 一时之间,孟有德的冷汗就流了出来,他就是气急了隨口乱说,人家真要认真起来了,他可就不好下台了。 所以他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的囂张气焰一下子消失了。 他又变成了被他老婆骂时的那个状態,囁嚅著说不出话来。 沈砚见自己取得了全面胜利,就没有继续穷追猛打了。 打狗要打狗囂张时才快意,打落水狗,他没什么兴趣。 沈砚对老方说:“你们报不报警?不报警我就走了啊。” 老方赶紧说:“孟老师就是开玩笑,你也別在意,忙你的事情去吧。” 沈砚又问:“你们这大铁门上课时间都锁?” “就中午锁,早上下午不锁。” 许清寧没看到,反倒看到了一只疯狗,沈砚觉得很扫兴,转身就走了。 沈砚走后,老方摇了摇孟有德说:“孟老师,没事了,他走了。” 孟有德没想到老方还帮自己开脱,一时无言,低垂著脑袋,进了学校。 以后他再进出时,就不用脚踢门了,而是喊一声:“老方,麻烦开一下门。” 沈砚也不知道,他隨便乱吵了一架,竟然改了孟有德的脾性,也让老方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沈砚更没想到,他通过这事结识了老方,老方之后在沈砚来看许清寧时提供了不少方便。 吵架吵贏的沈砚,心情还挺轻鬆的,慢悠悠走向了大伯许文民的办公的教育局。 沈砚这人,斯文是斯文的,但横起来也挺横的,他才不是一个奉行吃亏是福的文弱书生呢。 沈砚坐著黄包车到了绥县教育局,绥县教育局是一个三层的楼房,也有门卫在那里守著。 沈砚直接说:“我来找我大伯。” “你大伯是谁?” “许文民。” 沈砚担心自己这身穿著又会被人挑刺,就直接报了许文民的名。 这个门卫却又不像孟有德那么势利,笑著说:“二楼左数第二间办公室,上面有老许的名字,他现在在。” 沈砚到了许文民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沈砚推门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正在和许文民谈事情。 许文民见到是沈砚,显得很高兴。 “来啦?” “给爸拿药,就顺道来了。” 那个人不是谁,正好是县一中的校长万滔。 许文民相互介绍了一下。 万滔赶紧一脸热情地说:“哎呀见到大作家真人了,荣幸荣幸,你那篇《活著》可是把我感动得不行。” “万校长过奖了。” “刚才你大伯还和我聊起你来我们学校做演讲的事情呢,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学生好多都是你的读者,你去给他们讲课,我们全校都对你的到来表示热情欢迎。” 这个万校长热情得有点过分了,沈砚反倒不是很喜欢。 敷衍了两句,万滔才起身离开。 “坐。”许文民给沈砚冲了一杯茶。 沈砚打量了一下许文民的办公室,十来平方,有个办公桌,办公桌旁有两张椅子。 两人就坐在这两张椅子上聊天。 “家里这段时间都好吧。” “还行。” “我和绥县的三所高中的领导沟通了这事,他们很欢迎你去给学生们做个演讲,你愿意吗?” 沈砚自然不能拂了许文民的面子,就点头说:“讲几句话,不费什么力气,大伯你安排就行。” 许文民高兴起来,就说:“那就下周一开始吧,周一在县一中讲,周二在蒲场中学讲,周三在郑场中学讲。” 沈砚皱了皱眉,三天啊,本来以为一天就能搞定了,他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两个小傢伙不好弄。 许文民说:“你到时把两个小傢伙带来,你去演讲时,我们帮你看孩子。“ “那倒不用,给他们外公外婆看著就行了。” 许文民顿了一下说:“沈砚,大伯有句话要问你。” 沈砚看许文民神色严峻,想必是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沈砚就盯著许文民。 许文民沉吟一下突然问道:“你和清寧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第73章 你和清寧什么情况? 沈砚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许文民一愣:“有什么风声?” 沈砚赶紧说:“没什么。” 许文民说:“其实我是同意你爸妈的意见的,清寧跟著你,既能照顾你的孩子,你们也能好好照顾你们爸妈。我看清寧的態度,好像是同意的,所以你是个什么態度?” 许文民一辈子看过不少人,对人蛮了解的,但他却有点看不透沈砚。 所以这次就乾脆直接问了。 沈砚听大伯这么说,也说了真心话:“大伯,对清寧,我当然也是愿意的,两个孩子都喜欢清寧,清寧也喜欢他们,但现在清寧在读书,要考大学,我不想用这些事情拖住她,所以还是等她读完大学后再说这个事吧,要是她那时候还同意,我就不会变卦。” 沈砚这番话,许文民倒是有些意外,进而对沈砚这个人更加刮目相看。 他为清寧考虑得比自己远。 “你要这样做,我和你爸妈也不好说什么,你们两个就自己看著办吧。” “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许文民说:“去家里吃饭吧。” “不用了,我想去买点东西,然后坐下午的班车回去。” 许文民也不再勉强,把沈砚送出了门。 沈砚去了百货大楼,给自己买了两件衣服和两条裤子,又买了一双皮鞋。 这是为下周做演讲准备的,总不能太过於不修边幅吧。 这了沈砚四十六块钱。加上这段时间各种的销。 现在沈砚身上的钱,余额已经跌破七百,来到六百八十元了。 幸好《活著》单行本要出来了,不然他还真不敢用这钱。 来县城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沈砚又了八块钱,买了几斤果、饼乾等吃食,拿回去给沈天竹和沈杜衡吃。 昨晚,这两个傢伙可给他说了,要吃点城里卖的零食。 买完这些东西,时间还早,沈砚又去了新华书店,买了一堆书,各类书都有几本,他还在专门买了英文书,准备为自己会说英语的事做做准备。 现在沈砚在吊脚楼的药房空了,他就想弄一个书房出来,一来自己没事时,可以看看书消磨下时间,农村是没有任何娱乐的,看书是少有的娱乐之一。 二来自己既然是大作家了,家里怎么能一本书都没有呢,装装样子也需要嘛。 三来沈砚前生就喜欢买书,这个习惯自然也带到了这里来。 四来有个读书的地方,也能给这两个小傢伙薰陶薰陶,让他们在有书的环境中长大。 买这些书,竟然了沈砚七十八块钱。 沈砚的存款直接下降到了六百块钱。 沈砚又满足又心痛,用大口袋把今天买的一大堆东西装了,就扛著往汽车站走去。 这样的沈砚,更像是一个农民了。 到了汽车站,王建国老远就跑来帮沈砚扛这些东西了。 帮沈砚把这些东西扛到了车上,王建国问:“啥东西啊,这么重?” “书。” “这么多书?” “这才哪里到哪里呢。” “砚哥,怎么我们两个一起读书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还写小说呢。”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 王建国不喜欢看书,他结结巴巴了好几天才把《活著》看完。 说喜欢吧,也喜欢,说多喜欢吧,也不多喜欢。 所以他看沈砚,还是以前的老眼光,没觉得他这个砚哥成为了大作家后,就要区別对待。 沈砚也喜欢王建国的这种神经大条,让他觉得自在。 沈砚最怕自己喊他“闰土”,他却喊自己“老爷”,这就太伤人心了。 和王建国一样的还有孔权那傢伙,那傢伙根本就没有看过《活著》,所以沈砚成为作家,对他一点影响没有。 王建国给牛爱云买了一些新奇玩意,有头,有围巾,不过都是些便宜玩意儿。除此之外,还给他的继子周勇买了玩具和零食。 这一趟出来,算是很顺利,三人心情愉快地坐车回了雪野乡。 由於再过两天就又能去县城做演讲,所以沈砚也没有去找许清寧,下次肯定能见到。 下了车后,已经黄昏了。 王建国把牛爱云安顿好后,又扛著这麻袋,跟著沈砚,先去了许家庄接两个小傢伙,又把这包东西给沈砚送到了家。 然后才大汗淋漓地跑回去。 沈砚喊他在家吃了晚饭再走,王建国嘿嘿一笑:“爱云在家等著呢,我回去吃。” 沈砚愣了一下,连声赶人:“滚滚滚。” 王建国就嘿嘿一笑,身形灵活地跑了。 沈白芨抱著沈砚的裤腿,委屈巴巴地喊:“爸爸。” 她一天没看到沈砚,现在粘他粘得不行,沈砚干啥,她都像是跟屁虫一样跟著。 就连沈天竹都抱不去。 沈天竹和沈杜衡,吃著沈砚买回来的东西,也在沈砚旁边献著殷勤。 沈杜衡还自告奋勇地帮沈砚把早上的碗洗了。 沈天竹看到沈砚从口袋里一本本掏出书来,兴奋得很:“二爸,这些书我能看吗?” “能,但是要在你做完作业的前提下才能看。” “嗯,你就放心吧。” 沈白芨也抱著一本书,在那里像模像样地翻著。 沈砚为了省钱,买了一些二手书。 沈天竹逗沈白芨说:“白芨,你看得懂吗?” 沈白芨奶声奶气地说:“看得懂。” 沈天竹说:“看得懂什么?” “看得懂书。” 一直在房间里爬来爬去的沈天冬,这时也颤颤巍巍站起来,扑在书上,用牙啃书。 沈砚赶紧把这只小老鼠抱开了。 沈白芨现在走路是没问题了,说话也利索了很多,这段时间沈砚天天教她说话有了成效。 他们两父女还时常说些別人听不懂的话语。 比如说他们夜晚坐在院坝乘凉。 沈白芨坐在沈砚旁边的小凳上,指著天上的星星说:“星星。” 沈砚就教她:“星星在闪。” 沈白芨就说:“星星在眨眼睛。” 沈天冬嘛,能站那么一小会,也能蹦几个字出来了,但调皮的天赋也展现了出来,沈砚已经开始头疼了。 就比如说现在,他要啃书,沈砚不让,他就生气了,趁沈砚不注意,爬过来抓著书就一大口啃了下去。 刚刚收拾好,大嫂孙云就来喊他们吃饭了。 现在沈砚吃饭,有时候在家自己做,不想做饭了,就去大嫂家吃。 並没有很严格的区分。 第74章 砖厂情况(求追读求月票求评论) 沈墨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砖厂。 孙云则每天在砖厂给他们做一顿中午饭,余下的时间就照顾家里的活儿。 沈砚偶尔去砖厂转转,他已经彻底是甩手掌柜了。 沈墨和孙云虽然穷,但之前还真没让沈砚干过重活儿,这次砖厂的重活儿自然也不会让沈砚干。 目前砖厂的运营情况还成,不过也有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之前经过秦奋永的规划,砖厂的確可以一个月烧三窑砖瓦,但后来发现,这样一是人太累了,二是一个月能卖出的砖瓦恰好就在两窑左右。 所以最终决定,还是每月烧两窑,或者每两月才多烧一窑。 目前已经烧了三窑砖瓦出来,孙云手里的存款也在八百块左右,按部就班的话,还李亿的转让费应该是没问题的。 之前沈砚怕他们太为这个转让费著急上火,就安慰他们说:“我半年內还会有一大笔稿费进帐,所以你们不必太担心转让费的事情,人千万不要太急了,太急就容易出错,这砖厂要慢慢做。” 有沈砚的话兜底,沈墨和孙云才稍微鬆了一口气,一开始两夫妇为了早点把这个转让费挣出来,真是拼了老命。 大晚上的,別的工人都走了,两夫妇还不走,还点著煤油灯在那里製作砖坯。 后来被沈砚说了好几次,他们才慢慢不这么干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长久以往,这个砖厂肯定是盈利的,只是半年这个关卡有点难,只要过了这个关卡,后面应该就容易了。 沈砚边吃著饭边听沈墨讲砖厂的趣事。 有了砖厂后,沈砚感觉沈墨变得话多了,人也变得很活泛了。 果然支撑男人的,还得是事业,男人有了一份有前途的事业,保准每天都龙精虎猛的。 “別的员工都踏实肯干,就是那个孔权啊,不好管,经常不是去拉屎就是去拉尿。” 沈天竹皱眉说:“爸,我们在吃饭呢。” 沈墨还是笑著说:“不过这人嘴巴能说,能和那些买砖的人处得来,他又是乡长的儿子,那些人也买他的面子,所以我出去卖砖,去找客户时就带著他,效果还不错。” 沈墨的语气里有些自得,为自己的安排感觉很满意。 沈砚问:“他现在不像之前那样了吧。” 沈墨说:”其实孔权这人,除了懒,本性不坏,也挺讲义气,做事还蛮靠得住。” 沈砚点了点头,沈墨的这个认识和自己的认识也差不多。 “孔权不干活儿后,他们四个人干得来吗?” “之前一个月烧三次窑时,他们够呛,现在一个月只烧两次窑,就恰好合適。” 孙云笑著说:“他们其实都欢喜孔权跟著你哥去卖砖,本来孔权在的话,他们一个月只能上二十天班,现在孔权不在,他们就能上二十三四天的班,也就能多挣三四天的钱,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成本倒是多了些。” “成本多些也划算,孔权不就帮我们介绍了赵老板吗?砖厂靠他的关係多卖了四千块砖。” 沈墨转向沈砚说:“靠孔权关係卖的砖,我就一千块砖给他提成两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应该这样,这样他才有积极性嘛。”沈砚想了想说:“其实,不止是孔权,只要能介绍生意的,都可以给他一点提成,销量真的好的话,还可以考虑增大规模。” 沈砚还蛮诧异的,沈墨比他想的要处事灵活,挺有做商人的潜质。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墨眼中充满了干劲儿。 其实孙云也愿意孔权跟著沈墨出去跑,一是他可以靠孔军的人脉,多找一点买砖的客户,二是秦奋永在烧窑时只能带一个徒弟,孔权不跟著秦奋永学烧窑,那她的弟弟孙海就可以跟著学了。 这也是孙云心里的小算盘。 沈砚这时才说:“过四天我要去趟县城,估计要去三四天。” “去干啥?” “县城的高中喊我去给他们演讲。” 沈墨和孙云听后,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们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老沈家祖宗八代都是农民,打交道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泥腿子,哪里能站在讲台上给人讲话呢。 沈砚现在做的事情,只能归因於祖坟冒青烟了。 两夫妇与有荣焉地说:“你就放心去,白芨和天冬我们帮你看著。” “你们都忙,给他们外公外婆看著就行。” 许文和和梁桂珍虽然上了年纪,但却会带孩子,又很细心,不然也不会教养出许清芳和许清寧这样好的两姐妹。 沈墨说:“你真是让我们家光荣了。” 孙云说:“现在我走出去,人家都高看我一眼,以前哪里有这待遇?” 沈杜衡说:“现在老师知道我二爸是作家后,都比以前更关心我了。” 沈砚一笑,没说话。 心里却有点感动,一个人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所爱的人过得舒服一点,过得有尊严一点吗? 吃完饭后,一家人又坐在院坝乘凉,现在天气还有些热,不过热过这阵,就会下雨,下了雨,天气就冷了。 沈白芨在人群中间跑来跑去,看著歪歪倒倒,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一样,却每次都没摔倒,沈天冬在沈砚怀里,老是想挣脱沈砚的束缚,去追沈白芨,沈砚不让,沈天冬就哇哇的吼。 突然沈白芨扑在沈砚怀里指著几只萤火虫说:“爸爸,要那个。” 沈砚就把沈天冬让沈天竹抱过去,去给沈白芨抓了两只萤火虫,给她放在罐头玻璃瓶子里,沈白芨抱著一闪一闪的罐头玻璃瓶,在那里看呆了。 晚上,沈砚把两个小傢伙哄睡后,他又坐在桌前,开始了写作。 《平凡的世界》由於要做一些调整,比只是文抄的速度要慢很多。 不过沈砚不赶时间,所以写得很是细致。 还把《平凡的世界》前生的一些负面评价做了针对性的修改,比如有不少读者觉得小说的敘事节奏过於缓慢了,太多的心理描写以及太多的背景描写了,沈砚也做了適度的调整。 根据沈砚的估算,这部小说,有八成的是原来的內容,还有两成需要自己写。 故而这段时间以来,沈砚才写了三四万字。 《平凡的世界》三部曲有104万字,沈砚估计起码要大半年才有可能完成。 还真是一个大活儿啊! 沈砚揉了揉太阳穴,又努力写了起来。 第75章 乡里请来了县医院的医生(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第二天,沈砚和王建国一起去乡政府找了王长书和孔军,把白鹤翔老医生的话说了。 他们两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把白老医生请来了?白老医生还要带一群医生来义诊?” 王建国说:“是砚哥请来的。” 王长书兴奋地说:“你们需要乡政府怎么配合你们?” 王建国说:“白老医生说,他们来一次不容易,希望多看几个病人。” “那行,我待会就给各村发通知,再用高音喇叭宣传下。” “谢谢书记。” 孔军觉得这事是他首先促成的,要不是他把老房子租给王建国,又让王建国把名字改成雪野乡卫生所,哪里会有这个好事,於是不免有些自得起来,看向王长书的眼神就带著点轻视。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指示说:“到时我派民兵来维持秩序,你们有啥需要的,找我就行。” “谢谢乡长。” 王长书挨个和沈砚与王建国握手:“我代表雪野乡的八千人民感谢你们两个。” 王建国被王长书的话说得激动了,连忙说:“我们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沈砚没怎么说话,这个事说到底是王建国的事,这些话应该让王建国自己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毕竟以后,都是要靠他自己来做这些事情的,沈砚只能扶著他走一段路。 孔军有点遗憾,他应该抢先说这句话的,这么好的一句话,竟然被王长书抢了去。 谁能代表雪野乡的八千人民,谁不就是雪野乡的一把手吗? 不过孔军很快就有了想法,要是他能把县里卫生系统的领导请来一两个的话,那自己可就长脸了。 兴许还真能把雪野乡卫生所从假变成真呢,这样也能为家乡父老做点实事。 孔军和王长书不一样,王长书是外地人,他来雪野乡当乡官员,是过渡,他的想法是不出事就行,熬够年头,就能回县里。 但孔军是本地人,他知道他朝廷无人,乡长这个位置就到顶了,想为家乡父老做点事情,所以他不怕折腾,也喜欢折腾。 这也是两个人不对付的原因,王长书觉得孔军瞎胡闹,孔军觉得王长书占著茅坑不拉屎。 但二人也有一些地方能达成合作,那就是王长书觉得这事做成了不会有啥负面效果,还能成为自己的政绩时,他就会让孔军放手做,不然,他就会阴悄悄地使个绊子。 当然,他们这种相互牵制的关係,也形成了一种权力制衡。 孔军冒进,王长书就按住,所以雪野乡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王长书做事消极,孔军动力足,孔军就推著王长书,让雪野乡慢慢发生一些改变。 比如接下来的县医院的专家们来义诊,就是他们两个都觉得是好事的事情。 得到了乡官员和乡长共同支持的事情,自然就是雪野乡的头等大事了,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宣传起来。 先是召开了乡委会议,把这事通知给了各个村村长,村长又在村里组织会议,把消息通知给了各生產队的队长,生產队队长又通知给了每个村民。 再加上高音喇叭每天都在宣传:经过乡政府努力爭取,下月初五10点至下午16点,绥县人民医院將组织专家来雪野乡义诊,义诊地址是雪野乡老公社,希望各位村民积极参与,特別提醒,本次看病不钱…… 广播里没有提沈砚和王建国,会议通知时,也没有提沈砚和王建国,搞得这事完全是乡政府自己搞来的。 而这自然也是王长书和孔军的共识。 沈砚不在乎这个功劳最终归给谁,只要百姓们能看病,王建国的诊所能得到宣传,得到背书,沈砚无所谓这些专家是谁请来的。 王建国则是没想到这一层,也没有想过这一层。这几天他和牛爱云天天在收拾他们的诊所,让那个老房子焕然一新。 按照时间来算,义诊这天是在高中演讲之后,所以沈砚赶得上参加。 这个消息像是旋风一样,把雪野乡吹遍了。 香树湾生產队的沈亮亮是个热心的孩子,之前他帮过一个死去的阿婆去找过沈砚看病,现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快速跑去了另一户人家。 “大爷,你不是说你头疼没钱看病吗?县里的医生要来给我们看病了。” “啥?”大爷耳背。 沈亮亮附在大爷耳边吼:“县城里的医生要来给我们看病了。” “啊?可我没钱啊。” “喇叭里说了,不要钱。” “不要钱?看病怎么会不要钱呢?” 沈亮亮听说:“说是什么义诊呢。” “那你现在就带我去。” “不是现在,还有几天呢。” “还有几天?” “到时我带你去。” “乖孩子。”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烧土豆,塞进沈亮亮手里。 沈亮亮接了,又去宣传去了。 生產队队长都没他宣传得勤。 上湾村村民王三爷,是个嘴碎的人,也是一个常年腰疼的人。 他在王建国那里拿过几副药,但一直没好,就天天咒骂王建国,说他只知道收钱不治病。 现在听到县城医院的医生要来看病,高兴得什么似的。 天天在村口用大嗓门在吼:“还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医生呢,现在县里的医生来了,你就靠边站去吧。” 他不知道,这县里的医生就是他骂的人喊来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整个雪野乡都沸腾了,都打算那天去让县医院的医生看看病。 在他们眼里,县里的医生肯定就要比乡里的医生厉害,市里的医生肯定就要比县里的医生厉害。 有些本来正病著的人也不去看医生了,而是在家疼著等著那一天的到来。 就算是雪野乡旁边的牛家集乡,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打算去看看。 但有些村民担心,自己不是雪野乡的人,那些医生会不会给自己看呢。 不过很快他们就逻辑自洽了。 我们虽然不是雪野乡的人,但是是绥县的人啊。那些县医院的医生是县里的医生,那只要是县里的人,那都要管。 这么一说,道理就通了,於是牛家集乡的人也等著那一天。 这几天,王长书和孔军的心情都相当好,因为他们听到了百姓们对他们的讚扬。 说他们给雪野乡里做了一件大好事。 其实他们也做过別的大好事,比如去镇里给雪野乡爭取种烤菸的指標,孔军这个蛮汉,就爭得比旁边的牛家集乡多。 不过这个事情没人夸他,而是骂他,说他把这个指標都分给了他家的人。 当然,这也是空穴来风,不是孔军这么大公无私,而是孔军这人脾气爆,和他的兄弟都处不来,他当然不可能给他兄弟多分指標。 但只要有利益纠纷,那就不可能有好话,没得到利益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会骂你。 但义诊这事,就没有利益纠纷,所以大家都歌功颂德。 第76章 去割穀子(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沈砚正在家洗衣服。 洗的是他新买的衣服。 沈墨回来看到了,不解问道:“新衣服洗啥啊?新衣服才是最乾净的啊。” 沈砚一时语滯,一想农村的人还真这样,总觉得新的东西就是乾净的。 “哥,新衣服不是最乾净的啊,新衣服就是看著乾净,你想想,一件衣服从布到衣服再到百货大楼,要经过多少道程序,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怎么可能干净嘛。” 沈墨没想过这个道理,经沈砚这么一说,反倒明了了。 “这么一想,的確脏,以后我也洗洗再穿。” 沈砚把他那件去年买的的確良衬衣找出来,给了沈墨。 “两件新的,我要在县里换著穿,就不给你了,这件旧的,你拿去。” “这么好的衣服我怎么能要?” “收著吧,我们家也不差这点钱了,你去哪里都穿你这身,这件正好换著穿。” 沈墨不好意思地笑笑,接了。 “你中午回来干啥?” 沈墨说:“现在生意淡,又是农忙时节,砖厂放假一周,大家各自回家收晚稻收包穀。” 沈砚久不做农活,对田土里的事情不熟悉,但抬眼看去,山里田里都是一片金黄,看来是到收庄稼的时候了。 现在生意淡,估计也是因为大家也忙著收庄稼,不修房了吧。 要让沈砚干別的活他还行,但让他干农活他还真吃不消。 这个大热天去山上的包穀地里摘包穀,然后又背著七八十斤上百斤的包穀下山来,想一下都累。 他前生就没有干过农活儿。 不过,他却想起什么似的,把衣服晾好,把两个小傢伙带著,就去了许文和家。 他家也要收庄稼了。 虽然因为许文和有工作,梁桂珍没种多少庄稼,一个人也能收完,但沈砚总不能自己带孩子,让梁桂珍一个人收吧,许文和气喘,不能干这种重活。 沈砚到了许家庄,梁桂珍果然去田里收稻穀了。 许文和倒是在家。 看粮库这工作,很自由,许文和早上去逛一圈,中午回家吃饭休息,下午时再去逛一圈,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许思友夫妻由於年纪大了,再加上有许文民出钱许文和出人出东西,所以他们倒是没种庄稼,算是农村少有的吃商品粮的老人,是被村里老人羡慕的对象。 他们自己做饭吃,没和许文和一锅吃饭,吃完饭后,两个老人就串门聊天去了,每天的日子悠哉得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沈砚就把孩子让许文和带著,自己背著背篓就去了田里。 沈砚老远就看到梁桂珍弯著腰在那里收割穀子。 其他田里,都是几个人一起割,梁桂珍家的田里就她一个,显得孤零零的。 旁边的邻居站起来歇一口气的时候就和梁桂珍拉话。 “桂珍二嫂,你今年收了,明年就不种了吧?” “不种稻子,吃什么呢?” “你女婿都大作家了,买粮吃唄。” 梁桂珍对这些带著酸味的话早就习以为常了,笑了笑说:“沈砚倒是不让我种田土,是我自己閒不住。” “你和我二哥以后就享福了。” “唉,也就那样。”梁桂珍因为大女儿的死,一直心情难受,后来因为沈砚这个女婿,心里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他並没有因为清芳的死就不和自家来往了,还是亲切地叫爸妈,成为了大作家后,还给他们又买衣服又买吃的还给钱,这样的女婿真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这时另一丘田里的一家人在小声嘀咕:“哼,得意什么,沈砚成了大作家后,多少人巴著嫁给他啊,等他找了新的老婆,还会理你两个老傢伙?” “是啊,不然怎么会她一个人来收穀子!” 就在这些人发著酸气时,他们远远就看到一个高个的年轻男子走来了。 “大热天的,你来干嘛?”梁桂珍语气中透露著惊喜。 往年,沈砚会和许清芳一起来帮忙,今年,沈砚要带孩子,她就没有喊,而是一个人来收了。 没想到,沈砚竟然又来了,想到这里,梁桂珍的眼眶就泛红。 一是因为感动,二是因为沈砚联想到了许清芳。 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都齐全,多好啊。 沈砚说:“我来帮你收穀子啊。” “那两个小的呢?” “爸看著的。” “你说你,都大作家了,还来干这个?”梁桂珍的声音大了起来。 沈砚笑著说:“妈,我再是大作家,不也是你的小的?” 沈砚知道梁桂珍的心思,於是也配合著说了一句。 梁桂珍心里乐开了,眼泪又要滚出来了。 许清寧眼泪多就是遗传自梁桂珍。 刚才还在嘀咕梁桂珍的人,顿时不响动了。 那个和梁桂珍拉话的人说:“桂珍二嫂,你这女婿,真不错。” 梁桂珍说:“我们运气不好,没能生儿子,生了两个女儿,又死了一个,老天可怜,给才了我们这个好女婿。” 沈砚听得心情沉重。 默默割起了穀子来。 其实农村人,之所以想生儿子,一是要儿子养老,二是没儿子的话,容易被人欺负。 按理说,像是许文和和梁桂珍两夫妇,许文和吃国家饭,大哥许文民又是教育局副局长,大嫂又是以前县长的女儿,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但实际情况是,这些人不敢明著欺负,但会暗地里欺负,原因就在於他们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后来他们有了女婿,情况好了点,现在大女儿死了,女婿也眼见著走远了,其他人那种笑你无恨你有那种心態又克制不住了。 总在言语之间,刺激你一两句,谁让你的生活比他们过得好呢。 所以,许文和夫妻想要撮合许清寧和沈砚的其中一个原因也在这里,沈砚这个女婿靠得住,能给他们撑腰,总比找一个靠不住的女婿强。 其实,许文和夫妻也担心,沈砚不同意和清寧一起过日子后,会不会就不认自己了。 这在农村很常见,女儿不在了,女婿就会慢慢疏远,等他再结了婚,那便是人家的女婿了。 但现在的情况看下来,沈砚一点这样的苗头都没有,而且比以前更孝顺更亲近。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两个看得出来,沈砚和清寧其实是相互有意思的,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事情当然看得出来。 后来沈砚成为了大作家,好多人给他提亲说媒,他们又担心了一回,但沈砚都拒绝了,他们就明白了,沈砚的心思在清寧身上。 上次清寧回来,梁桂珍还去拐弯抹角地问过清寧,从清寧囁嚅的语气以及緋红的脸色来说,梁桂珍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也在沈砚身上。 於是他们就彻底放心了。 他们不是看中了沈砚这个人成为了大作家有了钱,而是看中了沈砚这个人好,善良,孝顺。 第77章 上进青年孔权(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割稻子真不是好受的,大太阳晒著,皮都要被晒爆了,又要蹲著割很久,腰都要累断了,割完稻穀,又要打穀,打穀用的是那个很大的木斗,又大又重,这些干完,又要背著一口袋一口袋的穀子回家来。 光是想想,沈砚都觉得累得慌。 等《活著》单行本的稿费拿到,沈砚就再也不让他们种庄稼了,就算他们要种,他也不同意。 当农民真的太苦了。 不过好消息是,沈砚还没割多久呢,孔权就来了。 砖厂放了假,他就没事了,他家里又没农活,閒得无聊。 之前的狐朋狗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和他们说不上来话了,他们整天晃来晃去的让人心烦。 他先去找王建国,但王建国那傢伙已经帮牛爱云收庄稼去了。 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了一个閒人——沈砚。 他是大作家,又没种田土,总不至於收庄稼吧。 他去了沈砚家,沈墨说,他来许家庄了,找到了许家庄,许文和说,他来了这里。 一路找著,孔权就来到了田里。 他在田埂边和沈砚说话,沈砚说:“聊天嘛,行啊,你下田里来和我说。” 孔权就下田了。 “你拿著这把镰刀边割稻子边和我说。” 孔权皱了皱眉,就割起稻穀来。 农村长大的,农活都会点。 孔权撅著屁股,边说话边割稻穀。 经过砖厂磨练,他的確改了很多,比以前成熟稳重了。 沈砚也没想到,孔权这个雪野乡的前二流子突然就转性了。 沈砚让梁桂珍去树荫下休息,梁桂珍也没有休息,而是去忙別的了。 不过不用弯著腰,她好受了不少。 旁边人看著这一幕,傻了眼,梁桂珍好大的面子。 一个大作家,一个乡长的儿子都来帮她收穀子,著实有点让人震撼。 孔权说:“砚哥,我想好了,我现在想先跟著沈墨哥一起跑,等以后我存上钱了,也找个事情做,你觉得我適合做什么呢?” “那得看你有多少本钱?” “我现在身上有八十五块钱了。” “你还是再存点钱吧。” 孔权点头说:“我也觉得我身上的钱有点少,不够本钱。” 其实沈砚想过,孔权適合做什么,他就適合做倒买倒卖的生意,到时自己帮他牵线搭桥一下就可以了。 凭著自己现在的影响力,保管比他爸孔军的乡长还好使。 再说,自己也不是不能入股在孔权那里。 有了本钱后,就静待时机,等著时代的风口到来吧。 进入21世纪后,钱就贬值得厉害,稿费標准却没什么改变。 所以文学挣钱的时间,最多就二十年,二十年后,自己才四十一岁,正是钱的时候。 沈砚现在就必须要下几步閒棋,好给以后的生活多几分保障。 再说,哪个男人不想有点事业啊。 就沈砚所知,有些大作家,除了写作,做其他產业的,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像是电影《牧马人》原著《灵与肉》的作者张贤亮,就是成功商人,有镇北堡西部影城还有老银川一条街。 自己作为重生者,怎么也要比张老师有钱点吧。 家里的两个小傢伙,怎么也要让他们成为富二代,生活太苦了,自己吃点就算了,孩子就不用吧。 三个人一起干活儿,没多久,那半亩田的晚稻就收完了。 接下来两天,沈砚又裹挟著孔权帮著收了一天的穀子,又收了一天的包穀。 孔权虽然不乐意,但在沈砚一天两块钱的诱惑下,干得很起劲。 他现在要存生意本钱,所以肯下力肯吃苦。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是他看到了沈砚和沈墨兄弟,因为有了本钱,才开了兄弟砖厂,每个月的几千块的流水,让他眼睛发红。 他自然也想像沈砚和沈墨那样,拥有自己的生意。 而且孔权还发现,这段时间以来,他爸孔军对他和顏悦色了很多,甚至家里的有些事情还会和他商量两句。 在这样的激励和正反馈下,孔权干劲儿满满,竟然从一个二流子变成了一个肯上进的好青年了。 孔权暗自感嘆:“还是要跟著聪明的人混才行啊!” 不管是沈砚还是沈墨,他都觉得是很聪明的人,起码都比他聪明。 经过三天忙碌,梁桂珍种的不多的那些庄稼基本都收回来了,剩下的,梁桂珍自己慢慢做就行了。 这把梁桂珍感动得什么似的。 沈砚是自己女婿,不必感谢。 但人家孔权可不是一家人,而是义务帮忙,怎么不让她感动呢。 当然,梁桂珍不知道沈砚给他钱的事情,不然梁桂珍肯定会把孔权赶走的。 一天两块钱,她就会说,你把这钱给我,我自己来做。 由於她不知道,所以才对孔权很感激。 第二天,梁桂珍就做了一锅魔芋豆腐,捡了好几大坨给孔权家拿去。 来之前的五分钟,孔权和爸妈正在家里吃饭呢。 孔权他妈说:“这几天砖厂没事,你就在家把你的衣服洗洗,把你的房间收拾收拾。一天到晚在外面瞎跑什么呢?” “妈,我出去是做正事的,不是瞎跑。” 孔军说:“要是被我知道你又跟著你的狐朋狗友到处乱逛,我可不饶你。” “爸,我都和他们绝交了,我现在真学好了。” 孔军说:“既然学好了,就千万不要走回头路。” “知道了。” “你平时多和沈砚走动走动,他这人,有点厉害,买他面子的人比我还多。”孔军一副回忆的神情:“昨天我去县里开会,从市里下来的领导都在问绥县是不是出了一个大作家,还说有机会的话要给他介绍认识一下。” 孔权他妈说:“沈砚真这么大面子?” 孔军说:“岂止是县里市里,沈砚这个人的影响力是全国的,恐怕我们遵城市的市长都没他影响力大,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他这么厉害能看和我们儿子玩在一起?” 孔权著急:“妈,你这话怎么说的?沈砚是我哥,是亲哥,你们不是问我去哪里了吗?这几天我都和砚哥在一起。” “真的假的?” “我骗你们干啥啊?”孔权之前还担心说出自己去帮沈砚岳父家收庄稼还会被他们说自己丟人呢,现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让自己上赶著去巴结人家。 “说瞎话也不会说,你们三天都在一起能干嘛?” “我们一起在许家庄给他岳父岳母家收庄稼呢。” “……”孔军夫妇倒是沉默了,他们万没想到他们都支使不动的儿子,竟然在这么热的天给人收庄稼。 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心理感受,酸溜溜的,又有点小欣慰。 孔权他妈还是不敢相信地说:“你真和沈砚在许家庄收庄稼。” “哎呀,你们怎么才能信我呢?不然你们去许家庄问嘛。”孔权急得直搓脸。 第78章 第一封情书(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就在孔权无语的时候。 就看到梁桂珍提著魔芋豆腐来了。 “在吃饭啊?” “二嫂,吃了没,坐下来吃点,”孔权他妈赶紧起来让座。 “吃了吃了。”梁桂珍把魔芋放在桌子上。 “孔权给我家收了三天庄稼,我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自己做的魔芋,拿给你们尝尝。” 孔权他爸妈都是一愣,没想到孔权真去给她家收庄稼了,还收了三天。 “孔权也没事干,去你家收庄稼好啊,省得在家耍废了。” 梁桂珍说:“你们吃,我走了。” “坐下啊,喝杯水嘛。” 孔权他妈说著就送了出去。 孔军左右看看孔权,笑了。 “你小子,现在交朋友的眼光不错。” 孔权说:“我和砚哥交往,不是图他是大作家。” 孔军说:“不管你图他什么,跟著他,你不会吃亏。” 孔军年轻时,也是一个无赖,后来遇到了一个贵人,把他送去了当兵,当完兵后,又给他安排了工作,现在他做到了乡长。 而那个贵人,已经死了。 孔军现在每年都会去祭拜他。 所以孔军知道遇到一个能提携自己的人,比自己瞎碰要好一百倍。 自己这个儿子,看著混不吝,其实是脑子缺根弦,本性不坏,但懒惰,让他自己混,混不出头的。 跟著沈砚,沈砚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他吃一辈子。 在孔军看来,沈砚不光是作家那么简单,从他那么果断收购砖厂来看,这人的脑筋和魄力厉害著呢。 孔权他妈回来,对孔权说:“这段时间,你也终於会干了一点人事,看你这样,当妈的就高兴。” 说著,孔权他妈还红了眼眶。 孔权內心震动,没想到自己稍微懂事了点,他妈反应这么大。 不过他还是装作没受震动的样子。 “唉,人都会长大的嘛。” “长大了,就和我喝一杯。”孔军给孔权倒了一杯酒。 这是孔军第一次给孔权倒酒,以前他烦孔权得要死,怎么可能给他倒酒。 孔权看著眼前酒杯,这次没忍住,眼红了。 一口闷掉,低下头去,压住声音说:“这酒好辣。” 长大的人,有眼泪也只能说是被酒呛的。 沈砚收了三天庄稼,人都晒黑了一个色號,这让沈砚看上去,不那么白脸小生了,反而更有男人的韵味。 长得帅的人就是这样,皮肤白黑对顏值一点都没影响,反而还有加成作用。 在农村生活的一个好处是,不需要什么运动,每天的劳作能够足够保证运动量。 现在的沈砚,还有了一点小肌肉。 看上去挺拔又精神。 明天就是周日,他要去县城了。 这次去县城,由於是公事,教育局的人给他安排了一切,吃住全包。 沈砚这次去,除了给大伯许文民家带一点新米外,还给许清寧带了梁桂珍做的一双黑布鞋。 梁桂珍给沈砚和许清寧各做了一双,纳的是千层底。 这鞋穿著挺舒服,沈砚很喜欢。 除此之外,梁桂珍还给许清寧准备了一些耐放的菜,什么油渣炒酱豆呀,什么糟辣椒醃笋啊,装在玻璃罐里,拿去给许清寧佐饭吃。 除此之外,沈砚也给许清寧带了礼物,这礼物不是別的,而是他写的一封长信。 这段时间,沈砚总觉得心里堵堵的,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许清寧说,虽然他极力压制,不想在这种时候影响许清寧的心情。 但他终究在一个晚上,没忍住,一口气给她写了七八页纸。 其实沈砚更喜欢文字来交流,尤其是和许清寧,文字更能让两个人的交流多一抹古典的浪漫韵味。 鱼雁传书,飞鸿寄信,向来是中国人追求爱情的手段。 沈砚现在和许清寧见得太少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自己的思念。 是的,这是沈砚给许清寧写的第一封情书。 自从那晚大胆而真情的告白后,沈砚就和许清寧的心的距离拉近了。 所以他在信里写了很多心里话,他自己再去看时,都有些脸红耳热。 果然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是愚蠢的。 沈砚在信封上,压上去了一朵牵牛。 把牵牛放在信封上,然后用一本书压上去,牵牛的形状就被压了上去,信封上留著浅浅的朵形状,活灵活现的,细细闻著,还有一些朵汁液的苦香。 这是沈砚实验多次才达到的最终效果,很美很美。 就像是一朵牵牛,浅浅淡淡地开在了信封上。 “唉,恋爱的男人真可怕,竟然玩这些小男生的小心思。” 沈砚腹誹一句,然后把情书装好,等著见到许清寧的时候拿给她。 她看到这封情书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沈砚又忍不住幻想了起来。 许清寧啊! 沈砚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天,沈砚把两个小傢伙送到了许家庄,交给了他们的外公外婆照顾。 沈砚走时,沈白芨还抱著沈砚的腿不让走。 “爸爸,不走。” “白芨乖,爸爸去给你买好吃的哦。” “爸爸,白芨也要去。” 沈砚的心一下子就捨不得了,蹲下来把沈白芨抱在怀里,在她肉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亲。 “乖哦,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给你买玩具。” “不要不要,就要爸爸。” 最后只能是梁桂珍抱著沈白芨,沈砚强行走掉了。 老远都能听到沈白芨的哭声。 听著沈白芨的哭声,沈砚的心感到疼痛。 唉,沈砚已经彻底离不开这两个小傢伙了。 快步走到街上,沈砚热出了一头汗,下午的那班中巴车已经坐了一半人。 了3块钱车票,沈砚坐上了车,是后面的一个位置。 车里很闷热,人人都拿著个东西在给自己扇著风。 沈砚用手掌徒劳地给自己扇著,一点风都没有。 这时一张纸壳被递了过来。 沈砚一看,是孙未。 “孙老师?”沈砚喊道。 “別叫我孙老师,就叫我孙未吧。”孙未笑著问道:“能喊你沈砚吗?” “当然,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喊的嘛。” “好,沈砚。” “你去哪里?” “去听你演讲。” “……”沈砚有点懵逼。 孙未解释说:“我兄弟就在县中读书,我这次去给他送东西,然后听说你要在县中做演讲,就顺便听听。” 沈砚猜想,这事应该是校长秦成树给他说的。 “哈哈,到时我就姑妄言之,你就姑妄听之好了。” 孙未说:“姑妄听之不敢,洗耳恭听还差不多。” 沈砚问:“你给你兄弟送什么?” “天气要冷了,给他送床被。” 其实孙未也不必这么远就送一条被去,这被托人带去就行。 他去县中,主要是想听沈砚的演讲,然后顺带给他兄弟把被带去。 孙未也不光是为了自己去,他还为了王能乐去。 他们说好,孙未听来后,要回去给他讲讲。 第79章 又见许清寧(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听到孙未说被的事情。 沈砚一下子想起来,清寧有没有厚被呢?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啊。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妹子也在县中,看来我也要给她准备一床被了。” 孙未说:“那你把我这床被拿去,八斤的新,可暖和了。” “不是给你兄弟的吗?” “实不相瞒,我家就是弹的,这被是我爸在家弹的,你要的话,这床你就拿去,我之后再给他托人带一床去就行。” 听到孙未这么说,沈砚也不客气了。 “多少钱?” 孙未也没有虚言拒绝,这个年月,谁兜里都没钱。 “我给你算成本价吧,八块钱。” “怎么能让你算成本价。”沈砚拿了一张大团结,塞进了孙未手里。 “少了我不补,多了你也別退。” “那就多谢了。”孙未也是一个爽快的人。 然后沈砚就靠著那床大被坐著车,更热了,但心里却很满足。 有了这床大被,许清寧这个冬天就不会冷了。 在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有人聊天,时间就过得快,车很快就到了站。 下了车后,沈砚和孙未一起往县中走去。 本来如果没有这床被,沈砚应该是直接去大伯许文民家的,但拿著这床被,就得先给许清寧送去。 由於是周日,学生都出来了,铁门也敞开著。 沈砚在门口遇到了正在坐在门口板凳上喝茶的老方。 他正呸呸地吐著茶沫子。 老方一开始没认出沈砚来,因为被把沈砚的脸挡住了。 “哎,学生家长不能进去啊,送被的话,让学生出来拿。” 沈砚把被放下来,露出自己的脸。 “老方!” “哟,是你啊?” “对是我,给我妹子送床被,天不是要冷了吗?” “是啊,就等一场雨了,雨来就冷了。”老方和沈砚拉起话来。 “我来之前也没和我妹子联繫,要不我在这里等,你进去帮我喊一下她?” 老方笑道:“可不敢让你在这里等,怕老孟又遇到你。” 老方挥挥手说:“进去吧,送了就出来。” “行。” 沈砚和孙未就进去了。 孙未问:“这人你认识?” “算不打不相识。”沈砚隨口答道。 凑巧的是,孙未很快在一棵树下遇到了正在看书的他的兄弟,他连忙喊:“孙航!” 世界真小,孙未的弟弟,恰好是许清寧暗恋者,孙航。 那个叫孙航的少年站起身来,向著他的大哥跑了过来。 是个很清瘦的少年。 “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 孙未除了给孙航送被,还杂七杂八送了一堆吃的,和梁桂珍给许清寧准备的东西差不多。 孙未给孙航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孙航,这是沈砚。” “你好。”沈砚伸出手。 “……”孙航愣住了,他万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景下见到许清寧的姐夫, 他面红耳赤,伸出手,低声说了一声:“你好。” “你们兄弟慢慢聊。” “好。” 看著沈砚的背影,孙航问他哥:“哥,这沈砚真就是作家石见吗?” “那还能有假?明天他还要来你们学校演讲呢。” 孙航是早就知道《活著》的作家石见要来学校演讲的,学校都通知了。 儘管他听到过一些许清寧的姐夫就是石见的传言,这主要是从许清淑那里传出来的。 但由於没有最终確定,孙航就还有点侥倖。 现在从他哥的口中知道了確切答案,心里一阵难受。 许清寧已经彻底没可能属於他了。 “把这些东西放好,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哦,好。”孙航悵悵地回了寢室。 宿管阿姨还没忘记沈砚,甚至还问了一句:“你怎么比上次黑了一点?” 沈砚无语。 长得帅,就这么容易被人记住吗? “送给许清寧的?” “是的,麻烦阿姨喊她一下。” “那你等等。” 一会儿后,许清寧下来了。 许清寧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头髮不像其他大部分女学生那样扎著大辫子,而是直接用扎成了马尾。 沈砚给她买的蓝色髮夹,照样在许清寧的头髮上別著。 许清寧见到沈砚,第一反应是不说话,而是盯著沈砚,盯著盯著,她就笑了,露出嘴角的两个小梨涡。 风轻轻吹著她的头髮和裙摆。 让沈砚想起了“不胜凉风的娇羞”那句诗句。 “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我就想笑,不行吗?”许清寧调皮地说道。 声音清越,好听得很。 “你先把这被子拿回去再笑吧,热死我了。” 这时许芳也跟著跑了出来,在她身后,还有其他几个许清寧的舍友。 显然,他们都是来看石见这个大作家的。 她们有些扭捏,又有些大胆地和沈砚打招呼。 沈砚对她们笑了笑,挥了挥手。 她们就哄的一声炸开了,嘻嘻闹闹起来。 “我们也跟著清寧一样,叫你姐夫行吗?” “那你们別问我,要问许清寧。” “清寧,行吗?” 许清寧涨红了脸,对沈砚把这个问题推给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怒。 她用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瞪了沈砚一眼。 但是却不够凶,沈砚看得心都化了。 “不行。” 许清寧从沈砚手里拿过被子,许芳拿过那些吃的。 “你等一会儿,我把东西放好后就来找你。”许清寧说。 她的舍友也嘻嘻闹闹地跟著回了去。 一到寢室,她们就闹翻了。 “啊,想不到,写出《活著》的人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 “又有才华长得还好,我都想给他的孩子当后妈了。” 许芳赶紧说:“去去,瞎说什么呢?” 许清寧的舍友说:“清寧,这么好的姐夫,不要放过了哟。” 说完又是一阵鬨笑。 许清寧的脸上的緋红都红到了脖子,她也不理她们,而是快速收拾一下,就下了楼。 沈砚在楼下旁边的水龙头下洗脸,许清寧走近,从她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方巾。 “给,擦擦水。” 沈砚甩了甩手:“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许清寧说:“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学校找我,所以我才没去大伯家。” “怎么知道的?”沈砚问。 “那还不好猜?”许清寧骄傲得胸膛挺起来,的確挺挺的。 沈砚赶紧错过了眼神。 第80章 甜蜜二人(求月票求追读求评论) “你明天要演讲,你今天肯定来,你这次来,肯定会给我带菜,因为我妈知道,我的菜应该吃完了。” 沈砚轻轻鼓掌说:“厉害厉害,你都能成断案高手了。” “不过有个事情我没想到。” “什么?” “你会给我带那么大的一床被来。” 沈砚笑了笑说:“过段时间就要下雨了,下了雨就冷了,就给你准备了。” 沈砚又不是傻子,怎么能说自己是临时起意呢。 许清寧用她的大眼睛盯著沈砚,像是要说什么,但一下子却低下头去。 “怎么了?” “我想白芨和天冬了。” 沈砚的心再次被这句话轻轻叩动了。 这个世界上,能和他一样爱两个小傢伙的,就只有眼前的许清寧了。 “等你放寒假了就能回去看了,到时我把他们天天丟给你,你可不许嫌烦。” “你把他们丟给我,那你干嘛去?” “你不是断案高手吗?你猜啊。” 许清寧不理沈砚了,在前面快步走著。 “哎,你要带我去哪里?”沈砚追上去。 “跟我走就行了。” 许清寧越走越快。 他们来到了杨川河边,杨川河在斜暉照耀下,闪闪发亮,像是有人把无数片碎金倒入其中。 “我休息时,会经常一个人来河边走走。”许清寧的声音变得伤感。 “所以我就想带你来看看我平常经常散步的地方。” 沈砚听得心里一片旖旎,这个美丽伤感的少女,总是能让他的心一次次融化。 许清寧默默走著,沈砚默默跟著。 虽然他们一前一后,但他们都感觉他们的心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杨川河边,有不少人在散步,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沈砚和许清寧也是其中普通的一对。 杨川河边,种满了泡桐树,高大的泡桐树撑起了一片树荫,叶子已经黄透了,抬头看去,像是画一样。 地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嘎吱作响。 他们两个人从这岸走到头,又从那岸回来。 话没说很多,但又像是说了很多。 逛完杨川河,两个人在一家饭馆吃了饭。 今年下半年以来,县城里多了很多自营饭店以及各种其他店面。 商品虽然还是很缺乏,但相对於之前来说,是大大丰富了。 整个县城焕发出了一种活力来,让人看了心里喜欢。 他们吃饭的这个小饭馆,便是一对夫妻开的,味道好,价格实惠,也是许清寧和同学们打牙祭时会来的地方。 看来许清寧还要带沈砚熟悉一下,她吃饭的地方。 沈砚其实很明白这种心情,因为这种心情他也是有的,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吃著饭,两人小声的聊著天。 聊天的內容,是沈砚说家里的事情,听到沈砚带著孔权把家里的庄稼收了,许清寧很感动地说:“姐夫,辛苦你了。” 沈砚摆摆手说:“你就专心读书,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嗯。” 然后许清寧又开始让沈砚讲两个小傢伙的趣事,沈砚愁眉苦脸地讲著,许清寧却听得津津有味,老是问:“还有呢?还有呢?” 许清寧讲的则是她的復读生活,没有什么能讲的,她性格清冷,朋友就一两个,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 沈砚和许清寧说得来,许清寧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爱和沈砚说话,一和沈砚说话就说个不停。 之前她是和沈砚隔了一层,不好意思说,现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层已经消解了,所以就能尽情说了。 沈砚是人话多他就话多,人话少他就话少,但和许清寧在一起,他也话多。不仅话多,还很风趣幽默,常把许清寧逗得大笑,引起旁人侧目,然后许清寧就脸红著坐好,然后一会儿后就又笑了。 其实他们两个人话都不多,就只是对彼此话多。 两个人说得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从吃饭聊到在县城閒逛,然后又逛回学校,在学校门口后,两个人还在说话。 可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產生了一股强烈的不舍,就都突然不说话了。 沈砚看著许清寧,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他很想抱一抱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怜的少女,但他忍住了。 会嚇到她的。 许清寧低著头,摆弄著手指。 沈砚的那封情书一直在怀里没送出去呢。 终於,他把那封很厚的信递给了许清寧。 “我们通信吧,你有事情了就写信寄给我。” “嗯?”许清寧没想过这样,从她的角度来说,写信应该是很远很远才会写的,他们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没必要通信。 但她一下下就明白过来,从现实角度上来说,写信是没有必要的,但从浪漫角度上来说,写信却很有意义。 许清寧接过沈砚的那封信时,手指像是过电了一样。 心里却万分雀跃。 她不是没收到过情书,相反,她收的情书数不胜数,现在都放在她的寢室箱子里呢。 但是沈砚的情书,对於她来说却是那么珍贵,却是那么让她欣喜。 她感觉她的心里真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许清寧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也有东西给你。” 说完许清寧就快速往学校里跑去。 沈砚笑笑,在校门口等著许清寧。 不是老方在守门了,替班的是个年轻一些的门卫。 他警觉地盯著沈砚。 一会后,许清寧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她手里抱著一大摞信件。 “作为交换。”许清寧说。 沈砚看著许清寧的那一摞信,一时之间没搞明白。 “你写了这么多?”沈砚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回去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沈砚接过来,借著门卫处的灯光一看,竟然是一封封写给许清寧的情书。 许清寧原来把那些男生写给她的情书交给了沈砚。 沈砚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是许清寧羞羞答答却又异常明確的表白,她是告诉沈砚,她心里只有沈砚一个人。 许清寧你太会撩了,又把沈砚感动了。 “你快去大伯家吧。”许清寧叮嘱:“注意安全。” “好,你快回寢室。”沈砚说:“下次,我不但要收这些信,还要收到你写的信。” 许清寧脸颊緋红,默默点了点头。 做完刚才那个大胆的动作,已经耗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现在只想回到寢室,躺在舒服的床上,慢慢地读沈砚给她写的信。 第81章 上架感言 周五接到编辑通知,6月1日0点上架。 儿童节上架,与我这个小萌新的身份是如此匹配。一笑。 这本书是偶然写了开头,直接发给了琉星大大,琉星大大问我是不是近期都在刷短剧,其实我没有,估计的確有点短剧风格吧,我也不懂。 在这里很感激琉星大大捞我。 这本书一路写来,进入了一个奇怪现象,就是不怎么吸量,但留存还行,收追比一直在三比一这个区间浮动。 6月1日也是我的第四轮推荐,所以这本书是从一轮吃到四轮的,奈何实在不吸量,追读一直稳定在一千多,死活上不去,三江就別想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这本书能到这个成绩,我挺感激的。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不过稍加安慰的是,琉星大大说,这本书很有希望精品,相信他的专业眼光,希望如他所言。 在写的过程中,一直有读者大大让我爆更,但新书期没法爆更。 现在上架了,自然是要爆更的。 上架首日更新十章,两万多字,此后日万。 本书存稿已经快四十万,日万应该问题不大,我码字速度还行,虽然也上著班。 盟主加更两章,均定每上涨500也加更两章,月票每1000张也加更两章(这个我不太懂,也许后期实在搞不定,到时估计要求各位手下留情)。 应该算是比较厚道的了,再笑。 所以求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求首订,求订阅,求追读,求月票。 感恩相伴,不负所期! 第82章 爱情来了(求首订) 第82章 爱情来了(求首订) “你先走,我看著你走。”沈砚说。 许清寧念念不舍地转头,走几步后她回头说:“明天,又能见到你了。” “嗯。”沈砚微笑著点点头。 “你好好讲,但不要讲你刚才给我说的那些歪理。”许清寧开了一个玩笑,沈砚还没笑出来, 她却先噗一声笑了。 然后,沈砚也才笑了。 等许清寧走不见后,他才走到大路边,坐上一个黄包车,去了大伯许文民家。 许清寧回了寢室,就受到了舍友们的逼问。 “快说,和我们姐夫去哪里约会了?” “和我们姐夫去吃了什么?” “我看是吃了蜜,不然不会笑得这么甜。” 寢室的几个女孩子嘻嘻闹闹闹了一番,许清寧洗漱好,躺在床上,闻著那床新被的味道,拿出了沈砚写给她的那封珍贵的信,她先是看到那朵栩栩如生的牵牛来,看著看著就愣了神,然后她凑过去闻了一下,真有一点牵牛的微香。 她看著这朵牵牛,不禁笑了,然后她展开信,慢慢读了起来。 沈砚的信,写得像是一篇优美却又情意眷眷的散文,他在信里没有说什么我喜欢你的话,就说生活琐事,说两个小傢伙怎么怎么了,说雪野乡今天的云很漂亮,今天的风吹得温柔,说这天的晚霞很像许清寧的笑· 许清寧像是掉入了一个蜜罐,又甜蜜又温柔又害羞,她在看的过程中,好几次,边看边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想去被窝里躲一躲,实在是太承受不住这样的甜蜜攻击了。 那晚,许清寧做了一个很甜蜜的梦。 沈砚到了大伯家,大伯一家此时正在看电视,晚上九点过,他们在追鲁省电视台的8集电视剧《武松》,这部电视剧在那时引起了万人空巷的观看。 沈砚进来,大家寒暄两句后,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剧情中。 等看完了后,他们才开始聊天。 “昨晚的中巴车不是下午六点左右就能到吗?”许文民隨口一问。 “我先去了县中,给清寧送东西,在那里和她吃了饭。” 眾人一时有点沉默,沈砚作为姐夫,去找许清寧自然没什么问题,但隱隱的,他们又有点什么问题。 不过他们都没说什么,他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说什么。 之前,沈砚和许清寧的事,有人反对,是因为觉得带著孩子的沈砚配不上许清寧,现在沈砚成为了大作家,自然就不存在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了。 只要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就没有人能说个不字了。 许清淑说:“我妈还给你留了饭呢。” 吴月梅有些尷尬地把脸转向一边。 她之前看不起沈砚,说了不少过分的话,后来看完沈砚的小说后,那股成见就彻底放下了。 但因为之前那些事,她面对沈砚时,总有一些扭捏和尷尬。 沈砚却不觉得有什么,笑著说:“谢谢伯娘。” 吴月梅有些意外,没想到沈砚成为大作家后,不仅没有对之前的事情介怀,反而越来越亲切。 这让吴月梅更是惭愧。 “那个演讲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都是下午,都在学校操场做演讲。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 沈砚之前在家就准备好了提纲,內容就是讲怎么写好作文。 这种主题不会出错,也符合自已的身份,沈砚並没有打算在这个时代做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准备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在什么时代,就要说什么时代的话。 许文民点了点头,对沈砚说:“这次请你演讲,原本是没有费用的,但我和三个校长沟通后, 还是觉得没点表示不行,所以就由我们四个,各出五块钱,给你当劳务费。” 如果沈砚不是他的侄女婿,许文民是不必说这些话的,但因为是侄女婿,所以他才说了。 沈砚当然不会拒绝,这是他正该拿的钱,所以也就是说了一声谢谢。 许文民这时才拿出一份《遵城文艺》:“这是我在《遵城文艺》上发表的《活著》的评论,当然比不上那些大家的评论,既然你在,你就看看,给我指点指点。” 其实这篇评论发表许久了,许文民也没有机会拿给沈砚看,而且如果他不主动给沈砚看,估计沈砚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谁没事会看《遵城文艺》啊? 许文民把评论给沈砚看,也不是想要证明什么,他就是喜欢《活著》这个小说,在评论里说了一点心里话而已。 虽然这么做有些让人难为情,但谁会面对《活著》的作者,还一点都不失態啊。 就算老成如许文民,也很想听听《活著》作者对自己这篇《活著》评论的看法。 许清淑赶紧说:“我和清寧姐也写了,但是都只被摘录了一段。” 沈砚听闻,赶紧拿过来,当场就看了起来, 许文民的標题是一一谈《活著》里面的亲情。 文章约有一千五百字,说是书评,其实更像是一篇有回忆性质的散文。他通过《活著》这部小说里面的亲情,延伸到了自己的亲情,写得平实而又感人。 许文民在文章中写,他因为看了《活著》,三四晚没睡好,脑子里老是这部小说的影子,所以不得不说几句话,因为不说的话,他估计他会一直睡不好。 於是他开始回忆他的成长经歷,回忆他和自己弟弟的事情。 从许文民的回忆中,沈砚知道了一件许文民和许文和两兄弟的故事,他们两兄弟成绩都很好, 许文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许文和刚考上县中,然后他们面临了谁退学的艰难抉择,因为他们的家庭没法支撑一个大学生和一个高中生。 许文民说,他年纪大,干农活能多挣公分,让弟弟上学,而且他已经读到高中了,文凭够用了。 许文和说,大哥先考上大学,那就能更早工作,也就能更早为家庭减轻负担,所以他应该退学支持大哥读书。 最终结果就是,大哥许文民读书,弟弟许文和在家挣工分,支持大哥读书。 许文民去上大学前,抱著许文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红肿著眼晴离开了故乡,此后,许文民在大学的知识里徜祥,许文和只能在家干农活挣工分。 许文民毕业后,先去了县中当老师,在那里遇到了同为老师的吴月梅,二人结合后,许文民就渐渐从老师成了教导主任,成了校长,后来回农村劳动了几年,又成为了教育局副局长。 但不管许文民走到哪一步,他对他那个弟弟都是充满了愧疚心理的,所以他后来一直在尽力地弥补。 第83章 许清寧的书评(求首订) 第83章 许清寧的书评(求首订) 许文民在文章最后说一一“不管我如何弥补,但心里的亏欠像深渊一样永远填不满,当哥哥的本来应该照顾弟弟,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却占了弟弟的大便宜,把弟弟的一生给自己当了垫脚石·.—.” 其实写到最后,已经和《活著》这部小说无关了,但却和活著这事有关。 沈砚沉吟了好久,然后真心地对大伯说:“大伯,你写得很好,比那些文学评论家写得好多了。” 许文民笑著说:“好不好无所谓,主要是说出了心里话,心里好受多了。” 沈砚宽慰道:“大伯,其实你不必如此,我爸现在挺好的,那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了。那是时代的错,不是你的错,而且从现在来看,你们的这个选择结果最好的,如果当时是让我爸读高中考大学,那后来的事情就很难预料了,变数太大了。” “人活一世,很多事情都难以预料,也都难以圆满,所以只能自个原谅自个,自个成全自个。” 许文民看了看沈砚,心里满是感动,差不多意思的话虽然吴月梅说过,许文和也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沈砚说的这样宽解人心。 其他人对沈砚这番话也是莫名感动,不愧是大作家,这句话怎么说得这样好。 人啊,还真只能自个原谅自个,自个成全目个。 许文民动情地握了握沈砚的手,眼眶都红了。 沈砚安慰好许文民后,又去看许清寧和许清淑的被摘录的那一段。 许清淑的只有五六十个字,是许清淑的读后感,说她读完这篇小说后,哭了很久,对人生多了感悟,她感觉她在看完书的那一剎那得到了成长。 许清寧的字数却有两百多字,都快成一篇小文章了。 现在把许清寧的被摘录的那一段写於此处: 我常常在想,人应该为什么而活看呢?福贵为一开始为赌博而活看,后来为家珍活看,再后来为一双儿女活著,再后来为一个小外孙活著,再后来为一头老黄牛活著。活著活著,福贵就懂爱了,懂爱了,就会爱自己,爱自己,就有了活著的力量。 从福贵身上,我知道了人该为谁活著,那就是为了自己的爱的人活著,爱的人组成了我们的生命,延续了我们的生命,我们是通过爱自己所爱的人来爱著自己的。 沈砚有些惊喜,许清寧的见解和文笔都好极了,远远超过了她高中生的身份。 这段话,好些评论家都没写出来,却被许清寧写出来了。 沈砚又看了一遍,还是觉得很好,就很想把许清寧的全文拿来看。 突然,沈砚灵机一动,能不能把许文民的这篇书评和许清寧的书评发布在那些全国性的期刊上呢? 从质量上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尤其是许文民的,许清寧的这一段也是很精彩的,自己帮她润色一下,质量应该也没问题。 再加上自己的推荐,基本是十拿九稳。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自已和陈雪沟通了之后再说吧,不然说了又做不到,那就尷尬了。 沈砚看完,对许文民说:“大伯,这《遵城文艺》可以给我吗?” 许文民有些惊喜地说:“当然,你要想要就拿去。” 许清淑说:“姐夫,我写得怎么样?” “不错。”沈砚说。 “我和清寧姐谁写得好。”许清淑不死心。 沈砚可不能让许清寧输,所以直接说:“当然是清寧啊。” 噗一声,许清华笑了,吴月梅也笑了。 “姐夫,你偏心。”许清淑臊红了脸。 沈砚笑笑不再说话。 当晚,沈砚就在大伯家睡了,和许清华睡一张床。 二人睡前聊了会天。 他们没聊文学,聊砖厂。 沈砚对许清华是充满感激的,许清华热情,善良,对家人有责任心,对沈砚不错。 有机会的话,当然也要带著他一起发財啊,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都上班上学去了,家里只有沈砚一个人,沈砚起床后,吴月梅还给他准备好了早餐,豆浆油条,用碗盖住的,还冒著热气。 许文民让他在家好好准备演讲稿,他中午回来带他去县中。 吃完早餐,沈砚就给陈雪打了电话去,这次打的是她单位的电话,陈雪把单位的电话也给了沈砚。 许文民作为教育局副局长,家里自然是有电话的。 陈雪正在为《活著》的单行本而理头工作。 程永昕过来喊:“陈雪,电话。” “谁的?” “石见。” 陈雪心里一动,赶紧起身去接电话。 “餵。” “陈编辑,好久没聊了。” “不要老是陈编辑陈编辑地喊,我又不是没名字。”陈雪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好,陈雪,近来如何?” “还好。”陈雪也问:“你呢?你家那两个小傢伙呢?” “都很好。”沈砚说:“打给你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別卖关子了,说吧。” “我看到了两篇不错的关於《活著》的书评,你能想办法帮我在《文匯报》这些发一下吗?“放心,质量是没问题的。” “那当然可以啊,被你这个大作家看中的,那还能差了?”陈雪说:“《活著》现在又在社会上激起了一波討论热潮,又给我们带来了几万册的发行量。” “那岂不是卖了两百多万册了。”沈砚问:“那我还有稿费拿吗?” 陈雪汗顏:“没了。” “好吧,也猜到了,不过为啥会又討论了起来啊?” “那个《活著》的作品研討会不是开了吗?这次是在文学圈子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还有人提议让你的这部小说参加明年的茅盾文学奖评选呢。” 沈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前生,《活著》是没能获得茅盾文学奖的。 《活著》这样的作品没有获得茅盾文学奖,不是《活著》的损失,反而是茅盾文学奖的损失。 这一世,沈砚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写歷史。 陈雪给沈砚大概介绍了一下那个作品研討会的细节,由於沈砚没去,巴老也没有去,是《收穫》编辑部邀请一些在沪作家和文学评论家参与的。 经过討论,大家都对这部小说给予了很高评价,当然那个叫肖望的,还是持著一贯的意见,说是这部小说太过於灰暗,不够光明,不符合当前时代主旋律。 第84章 陈雪升职了(求首订) 第84章 陈雪升职了(求首订) 沈砚听完,不由得在想,等我的《平凡的世界》写完,我再问你符不符合时代主旋律, 陈雪说:“再过两周,第6期《收穫》就面世了,你的《妻妾成群》估计也会引发广泛討论, 这部作品应该就能彻底巩固你的文学地位了。” 陈雪开玩笑说:“那时候你就真的是大作家了。” 沈砚笑道:“那你到时也是大编辑了。” 陈雪脸一红,问道:“你这段时间有写新东西吗?” 陈雪也就是隨口一问,他今年都写出《活著》和《妻妾成群》了,怎么能奢望他继续写呢。 他又不是自来水,能够源源不断。 但让陈雪万万没想到的是,沈砚说:“在写呢,在写一个大长篇,写完的话字数估计能突破百万。” “啊!”陈雪呆住了,这沈砚是什么恐怖存在?竟然又在写,天天写写写,你这不是让我年纪轻轻就成为名编辑吗? 陈雪压抑不住笑意,连忙说:“写的什么?你儘快发我看看,我们这边提前安排起来。” “那得等你把《活著》单行本给我出出来再说。” “在快在快了,我现在天天加班呢。” “趁年轻多努力。” “我好像比你大吧。” 沈砚笑道:“不和你说了,电话费贵,我这两天把稿子寄给你。” 陈雪有些意犹未尽,答应了一声,恋恋不捨地掛了电话。 程永昕盯著陈雪。 “石见又在写新小说?” 陈雪傲娇地点了点头。 程永昕嫉妒地说:“陈雪啊,你真的好命啊。” “你也加油,小程。”陈雪开了个玩笑。 程永昕一滯,笑了。 陈雪敲响了主编的办公室门。 “进来。” 陈雪说:“刚才石见打了电话来。” “他说什么了?” “他正在写一个大长篇,说是写完的话估计有百万字。” 吴强倒吸了一口气。 “让他先寄一部分来,我们连载嘛。” “他说让我们先把《活著》单行本出来再说。” “啊?”吴强紧张起来。 这句话有多重理解,一是催他们儘快出《活著》,二是有没有说出来的言外之意,要是你们速度不行,那不好意思,我找別家了。 “这样吧,我让程永昕帮你,你们儘快把这书出出来。” 吴强想了一下问:“你现在是助理编辑吧?『 “嗯。” “我给他们说一声,把你的助理二字去掉。” 陈雪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升官了? 1980年颁布的《编辑干部业务职称暂行规定》,將编辑职称分为四个级別,分別是助理编辑、 编辑、副编审、编审。 “可是不是要做4年的助理编辑才能升编辑的吗?” “特事特办。” 那时候由於规章制度不完善,所以主管人的一句话很有分量的。 於是陈雪就因为挖到了沈砚这块金矿,短短几个月,就从助理编辑变成了编辑,和她一起进来的程永昕,则成为了她的下属。 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你得把石见这个作者给我稳住了,他是我们《收穫》的人,谁也不能抢走。” “我尽力。” 陈雪想,如果有一天沈砚真选择了其他家,那她也会尊重他的, 陈雪苦笑一声,自己又自恋了。 人家作者选择哪家期刊,是他的自由,自己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选择呢。 如果沈砚选了其他家的话,陈雪也不过是很伤心很难过罢了。 中午时,许文民就带著教育局的一个职员回来了。 这个职员叫刘坤,是专门负责沈砚这三天的食宿以及与学校联络的。 许文民这种教育局副局长肯定不可能给沈砚跑腿。 刘坤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嘴皮很利索,但却不多话,只是在该说话的时候嘴皮才利索。 这大概也是许文民让他来带著沈砚的原因。 刘坤对沈砚很客气,喊沈砚为沈先生。 他们出去吃了饭后,许文民就走了,说是下午有会,不过演讲的时候他也会去听。 许文民还把他的一辆破旧凤凰牌自行车留给了沈砚,让他这几天用。 整个县城都没有几辆汽车,自然不可能有小车坐,就是大作家也不能。 所以沈砚和刘坤,一人骑著一辆自行车去了县中。 演讲是下午开始,但是学校请沈砚先去参观校园。 到了县中,铁门却是开了,还有老师在那里迎接。 老方也在那里。 他见到沈砚,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地看著沈砚。 沈砚冲他笑了笑。 他这时才知道,那个和老孟吵架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作家石见。 作为门卫,时间多,时间一多,就会读书看报,这点和许文和差不多。 所以老方也是沈砚的读者。 这还真是赶巧了。 介绍一番后,沈砚和刘坤把自行车留在门卫处,老方给看著。 老方说:“放心,保准给你看好了。” 他们进了校长万滔的办公室,万滔满脸堆笑说:“欢迎欢迎,大作家光临,让我们学校蓬革生辉。” 然后又给沈砚介绍副校长,教导主任等人。 沈砚和他们一一握手,搞得自己像领导一样。 “刘专员,我们的大作家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我们许局长亲自陪同吃的。”刘坤嘴巴利索起来。 “大作家,我们去参观一下校园如何?”万滔说:“我们学校歷史悠久,也许能给你写作的灵感呢。” 一个副校长说:“是啊,要是石见能在小说里提我们学校一笔,那我们学校就出名了。” 大家合適地笑了起来。 沈砚其实不太喜欢和这些人打官腔,但他適应能力强,擅长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要我写一笔也行,但要收费,收费还不便宜。”沈砚也开了一个玩笑,眾人一愣,都笑了。 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刘坤,还有几个老师,一起陪同沈砚参观校园, 沈砚说:“各位老师都很忙吧,就喊个老师陪我转转就行了,不必如此兴师动眾。” 万滔说:“他们都想感受一下大作家的风采,能和大作家这么亲近,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 “万校长,你別一口一个大作家了,叫我沈砚吧。” “哈哈哈,好,那我就叫你沈砚了,我和你大伯同事多年,叫你名字也说得过去。” 寒暄几句,他们就开始参观校园了。 参观得很细,万滔甚至一块石头都能给沈砚说出个一二三来,还附加了不少师生美谈故事。 意思嘛,也很明显,有机会,写一写。 参观完外面,他们又挑了几个班级参观,当然参观的班级都是好的班级然后就先参观到了许清淑的班级。 第85章 参观班级(求首订) 第85章 参观班级(求首订) 高三1班教室,他们的班主任正在教室里主持大局。 谁承想,高三1班的班主任是那次在校门口和沈砚发生衝突的孟有德。 孟有德这人,性格不太行,但教学水平却不错,是县中的名师,也正因为他是名师,所以才倔傲,所以才出入都踢门,所以才对沈砚看不起。 要是他不是名师,那次他也许就不会和沈砚衝突了。 孟有德有点骄傲也有点紧张,他尖著嗓子说: “待会校长他们要带《活著》的作者石见来参观我们班级,大家一定要热情大方,拿出最好的状態。” “是!”所有人回答。 许清淑却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在家看到姐夫她不紧张,但在教室看到姐夫她却紧张了。 她后桌的一个女生悄悄嘀咕:“某人说,石见是她姐夫,待会就知道结果如何了,千万別不是,不然某个人就只能钻地洞躲起来了。” 这个女生和许清淑不对付,为啥不对付许清淑呢?其实和许清淑无关,但说到底又有点关係。 因为这个女生喜欢的一个男生喜欢许清淑,但许清淑不喜欢这个男生。但这不妨碍这个女生討厌许清淑。 许清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敌人。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们来了,每个人都挺直了背脊。 “孟老师,这是大作家石见!”万滔介绍道。 “欢迎,欢—”孟有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沈砚也是一惊,然后却笑了。 “孟老师,你好。” “你——好——.”孟有德心里不异於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个被他鄙视,和他骂架还把自己骂得无话可说的农村年轻人,竟然是写出《活著》的大作家石见? 开什么玩笑? 孟有德又惊讶又惭愧,面红耳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后来他回去想了很久,也觉得那天的自己太过於混帐了,被人骂成狗也是活该。 他本以为沈砚会让他下不了台来,没想到沈砚根本没提那事。 孟有德这才鬆了一口气,看向沈砚的目光,多了一丝佩服。 万滔大声说:“同学们,这是写出《活著》的大作家石见,是我们绥县自己的大作家,他让我们绥县在全国人面前露了脸,大家鼓掌欢迎。” 哗哗的掌声响了三分钟。 沈砚一眼就在里面看到了许清淑,此刻她正面红耳赤的,沈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窘迫的一面。 不由得想存心作弄她一下。 这时万滔说:“孟老师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班吧。” 孟有德却吞吐起来:“我—我们班.——” 万滔只好说:“孟老师看到大作家估计太激动了,哈哈哈,就由我来介绍吧。” 沈砚说:“不然让个学生来介绍?” “好好,这样好,学生介绍的话更详细。”万滔又准备指个学习好口才好的学生起来说话。 不想沈砚指著许清淑说:“让那位同学介绍吧。” 万滔一看,立时笑了。 其他知道他们关係的人也笑了。 “好,许清淑同学,你来给我们的大作家介绍一下你们班级的情况。” 嗡的一声,许清淑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 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恨恨地看了沈砚一眼,然后就开始了介绍。 介绍完后,许清淑刚想坐下。 就听到沈砚说:“这位同学介绍得挺好的,想必成绩很好吧。” 许清淑:“???” 心里恼怒,姐夫,你非要搞我是吧? 许清淑的成绩一般,不好不坏,现在沈砚当眾这么问她,就是故意让她下不了台来。 “这许清淑同学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就是不太用心。”孟有德终於平静下来,见许清淑不说话,就代为回答了。 “既然不用心,老师可以稍微严厉一点嘛。”沈砚恶作剧心理爆发。 “”眾人刚开始有点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许清淑说的话恐怕都是真的,不然不是她姐夫的话,干嘛会说这种话? “好好,我这边以后对她严格一点。” 万滔也赶紧说:“放心,我们以后多关注一下她。” “辛苦了。” 许清淑都要恨死她这个姐夫了。 她爸她妈都让老师管她紧一点,现在这个姐夫也要让老师管得紧一点,自已是倒了什么霉啊? 本来还以为姐夫来教室,会给自己长脸呢,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其实许清淑幻想的是,沈砚一进来,就对所有人说:“这是我的妹妹,请大家多照顾一下她。” 那她就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想到现实和幻想並不一样, 恶作剧完许清淑,他们又去了下一个班级。 许清淑气得呼呼的直喘气。 她后面的那个女生却有点迷茫起来,看来许清淑没有说大话。 她想让许清淑出丑的想法落空了。 沈砚又去参观了几个班,然后就去了最后一个班级一一文科復读班。 也就是许清寧所在的班级。 之前参观高三1班,是许清淑紧张。 但现在参观文科復读班,使沈砚和许清寧都紧张但紧张中,又带著一点小惊喜与小期待。 文科復读班的班主任就是与吴月梅关係好的同事老蔡,老蔡叫蔡雪艷。 蔡雪艷也有一点紧张,她理了理她昨天才烫好的波浪卷。 前几天听到大作家石见要来学校演讲,还要参观她的班级时,她就精心准备了,还专门去烫了一个当下的时兴髮型。 蔡雪艷和吴月梅是好朋友,但二人性格不同,吴月梅不爱说话,对人清冷,蔡雪艷则热情大方,好说话。 她时常向吴月梅打听沈砚的事情,蔡雪艷问三句,吴月梅才回答一句。 蔡雪艷好奇沈砚,不是因为她是沈砚的读者,他是政治老师,不喜欢文学。 她好奇沈砚是因为,吴月梅之前说起沈砚很冷淡鄙薄,现在说起沈砚却又很讚赏,她好奇沈砚究竟怎么转变了她的態度。 她和吴月梅做了半辈子同事,知道她的脾气得像木疙瘩。 她倒没有让她的学生好好准备,因为她没想起来这事。 倒是她的学生们每个人都有些紧张。 一是紧张要来个大作家。 二是紧张这个大作家听说是许清寧的姐夫。 这事许清寧自己没有承认过,所以就只能归成风言风语。 沈砚和他们閒聊著,马上就到许清寧的班级了。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烫著大波浪的女人在门外等著了。 第86章 提问许清寧(求首订) 第86章 提问许清寧(求首订) 许清寧一开始在做作业,但越做心就跳得越快,她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不跳那么快才做作业的最后许清寧乾脆不做作业了,她用手撑著下巴,呆呆地盯著门口。 昨晚才和沈砚在一起三个多小时,他们一起在杨川河来回了一趟,吃了饭,逛了县城,还送了信,说了很多话,红了很多次脸, 这次见面足足的,本来不应该这么想再次见面的,这次见面本来可以抵挡个十天半月的。 但当天许清寧回去,看完那封信,她就又想和沈砚见面了。 不但想了,反而是更想了。 从昨天知道沈砚要来学校时,许清寧心就一直跳,脸一阵阵发红。 她像是感冒了一样。 初次体会爱情甜美的少女,的確就是这样的心情,丝毫不受自由意志的影响。 沈砚倒不是傻白甜,他前生有过几段恋爱经歷,但没有一次,让沈砚这么心动过,这么难以自持过。 他感觉,在爱情面前,他的前生都白活了。 许清寧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和人的交谈声,接著她就听到校长万滔在介绍:“这是文科復读班,这是文科復读班的班主任蔡雪艷。” “你好你好,欢迎参观我们文科復读班。” 接著许清寧就看到他们一群人走进了教室,在那群人中,个子高高的沈砚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好帅!”好几个女生异口同声。 “作家长这么帅干啥?”有个男生恨恨地暗骂一声。 沈砚一走进教室,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许清寧,她双手撑腮,从窗户射进来的日光,淡淡地洒在了她身上,她似乎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中。 一剎那,所有的人都暗淡下去,只有许清寧在那里发光发亮。 也是同一瞬息,两个人的目光交匯了。 沈砚咧嘴笑了,许清寧也露出了嘴角的两个小梨涡。 “同学们,《活著》作者,我们绥县引以为豪的大作家石见来看大家了,大家欢迎啊。” 啪啪啪的掌声响成一片。 蔡雪艷第一次看到沈砚,就被沈砚的个子和模样惊到了,她万万没想到,之前被吴月梅那么看不起的沈砚,竟然这么高这么师, 沈砚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打量了一眼许清寧上课的这个教室。 人很多,黑压压地挤了一教室。 这年月的復读生果然就是多。 不过成绩好的人,由於坐前排,条件还勉强能接受, “大家好!”沈砚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又是热烈的掌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淳朴少男少女,对於沈砚这种大作家,是十分仰望的,所以不管看没看过他的《活著》的人,现在都是万分兴奋。 “许清寧,你来介绍一下你们班的情况。” 万滔也许是受到许清淑的启发,直接就喊许清寧起来介绍文科復读班的情况。 许清寧站起来,看了看沈砚,一看就是她没闹明白,为啥让自己起来介绍。 沈砚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蔡雪艷本来想好好介绍一下呢,现在也只好对许清寧说:“清寧,你给石见好好介绍下。” 许清寧站起来问:“介绍什么呢?” 一个文科復读班能介绍什么呢? 许清寧不像是许清淑那么伶牙俐齿,之前让许清淑起来介绍,她就把班上多少人,男女比例, 上的哪些科目,上期末的考试情况等等都说了出来。 许清寧不是不知道说这些,而是觉得说这些没意义,更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说。 其实沈砚也觉得没意义,不过既然是校长万滔的提议,所以他也就没有拒绝,姑妄听之而已。 其他班的情况,沈砚没有兴趣,但是许清寧班的情况,沈砚可很有兴趣的。 万滔也是一脸尷尬,刚才他在別的班,让老师学生介绍时,都很顺利,却在这里碰了壁。 但许清寧又是他自己喊起来的,所以只好笑著说:“就—” 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沈砚说:“既然不知道介绍什么?那我问你答吧。” 许清寧看了看沈砚,从沈砚的眼晴里看到了一抹得意的神色,也就只好点了点头。 “你们班多少人呀?” “64人。” “你们平时上课累吗?” “嗯?”许清寧心里一咯瞪,但还是回答道:“还好。” “吃饭在哪里吃?” “食堂。” “食堂的饭菜好吃吗?能吃饱吗?” “还行。” 所有的人:“???” 坐在后排的张恆和坐在前排的孙航,以及和许清寧挨著坐的许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沈砚看著是在问全班,但实际上是在问许清寧呢。 好一个假公济私! 张恆一脸泪丧,再一次被沈砚重击。 他第一次是被沈砚的外表搞自卑了,现在又被沈砚的才华搞自卑了。 要不是有沈砚这样的强敌,凭藉他財政局局长公子的身份,追许清寧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戏都没有。 孙航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一辈子,也只能默默关注许清寧了。 许清寧生怕沈砚问出什么更难回答的问题,立马向沈砚投去一个可怜楚楚的眼神。 沈砚这才然地说:“挺好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吃好饭,做到劳逸结合啊。” 沈砚赶紧补了一句:“同学们!祝你们学习进步。” 然后又是掌声。 沈砚在其他老师的簇拥下,离开了教室, 蔡雪艷有些意犹未尽,要是刚才让她介绍,她绝对能介绍出来。 许清寧这才鬆了一口气,红著脸坐了下来。 许芳用手指捅了捅许清寧,意思很明显,她看出来了。 许清寧的脸就更红了。 待会私下见面后,一定要给他一点顏色瞧瞧。 实在太放肆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很烫。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清寧的心里又有一丝甜蜜,想著刚才那场奇怪的对话,她又忍不住,扑味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许芳问。 “才没有。” “你別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能说。” “好好,不说。” 这时,学校里的高音喇叭已经响了起来。 “请各位同学,儘快到操场集合,请各位同学,儘快到操场集合。各班老师,注意维持秩序..” 於是刚才还安静的县中,顿时沸腾了起来,人潮滚滚的学生纷纷涌进了操场。 沈砚的演讲要开始了。 第87章 县中演讲(求首订) 第87章 县中演讲(求首订) 沈砚看著操场上黑压压的人,吸了一口气上去了。 讲台中间放了桌椅,桌子用红布罩住,桌上摆放了一个话筒。 刚才方滔在上面將沈砚隆重介绍了一番,吹得都像是假的一样。 沈砚走上讲台,没有坐下,而是拿起那有线话筒,站著讲。 他讲的也没有什么,讲怎么写作文,但也不能光讲怎么写作文,这么讲人就无聊死了。 他在怎么写作文这个大帽子下,讲故事,讲他的故事,讲那些名人的故事,讲古今中外的故事,拐著弯来贴合今天的演讲主题。 那时候《读者》《故事会》之所以风靡全国,销量数百万,比纯文学期刊还多,就是那时候的人们喜欢故事。 沈砚前生看过多少故事啊,刷手机刷到多少故事啊,古今中外的,都有。 可那年月的人要想听故事,一是看书看杂誌,二是听人讲。来源渠道少,素材不够多,所以能听到多少好故事就可想而知了。 沈砚知道的故事,比所有人都多,比所有人都有趣。他是这个时代的故事大王。 沈砚一个故事接著一个故事地讲,当然都是以“要想写好作文嘛,就要”这句话来穿针引线。 讲得所有人都沉酒其中,每个人都被那些惊奇有趣有深意的故事吸引,听完一个故事就想听另一个故事。 在人群中,许清寧听著沈砚在讲补丁也可以开出一朵朵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沈砚以“要想写好作文嘛,就要有有一双善於创造的手,有了这双手,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也就能写出一篇好作文。 接著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她的一双磨砂皮鞋被划了一个口子,拿到修鞋的地方,老师傅不但没修,反而还在鞋子上多划了几道口子,最后才用一块更美的软皮补好,结果鞋子比之前看上去更別致更好看。然后小女孩家的衬衫破了,就剪一块布,剪成朵,剪成蝴蝶,缝在上面后,反而更好看了。 当然沈砚讲得更仔细更生动,有对话有表情有转折有悬念。 前生的那些心灵鸡汤故事,用来浇灌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太好不过了,效果也太好了。 许清寧听得也入了迷,在沈砚转身喝水时,许芳和许清寧说:“清寧怎么回事?我光觉得故事好听了,但没学会怎么写好作文,我是不是太笨了?” 许清寧一笑,没说话。 沈砚讲的这些故事,不就可以放在作文中吗? 別人把沈砚的故事当作方法论,就许清寧把这些故事当成作文素材,这也是她聪慧的地方。 沈砚其实也有一些这种心思,那些故事,其实是万金油,能放在很多作文中。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许芳说:“为什么我感觉你姐夫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现在他像是会发光一样。” 许清寧说:“不要说话,要开始了。” 许芳也是闭了嘴,专心听起来。 许清淑盯著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沈砚,还有点生气的她別过头,故意不想去听,但是那些有趣的故事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让她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了。 在两个班的交界处。 吴月梅和蔡雪艷在一起聊天。 “你这侄女婿怎么这么多故事?” “人家作家嘛。” “作家就有这么多故事?” “不然能成为大作家?” “你对他的態度变了。” 吴月梅就不说话了。 而在讲台下面,有一长排座椅,上面坐著各位领导,除了许文民这个教育局副局长,还有教育局正局长,还有一个常务副县长,他们都听得有滋有味。 那个常务副县长对右手边的副局长许文民说:“你这个侄女婿厉害,大作家就是不一样,肚子里的墨水就是多,古今中外的奇闻逸事张口就来。” 许文民嘴上谦虚,心里却很满足。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靠这个农村的侄女婿长脸。 “啥时候安排一个饭,我们县里宴请一下这位大作家,他现在可是全国的大名人。” “好好,这几天我就安排。” 在人群最后,孙未和他的同学站在那里听,孙未能进来听,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在县中当老师的同学。 孙未边听边记。 他同学问他:“记这干啥?” “回去要讲给人听。” “你也是个痴人了。” “嘿。”孙未又开始记。 沈砚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才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总结,总结完后,就说了声谢谢,而后鞠躬下台。 人群中爆发了阵阵掌声。 那些故事把所有人都听爽了,有些人还在喊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沈砚和前排的领导认识了一下,然后不顾他们的吃饭安排,和刘坤交代了一声后,就去找许清寧了,除了想见见许清寧,他还想从许清寧那里拿一下她那篇书评呢。 “吃饭去吧。” “现在人太多了,等会吧。” 其实许清寧在等,她有个直觉,沈砚会来找她。 果然她没等多久,就看到沈砚向著她跑了过来。 许清寧一下子就明媚地笑了起来。 “我讲得怎么样?” “很好。”许清寧低声。 “那就行。”沈砚又问:“你喜欢听吗?” “嗯。” 许清寧突然想起他们的那场奇怪对话,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开心,不能笑么?” “能。”沈砚问:“你晚上是不是还有晚自习。” “嗯。” “走,那吃饭去。” “好。” 沈砚和许清寧一起向学校外面走去,有很多人惊讶地看著他们两个。 刚才还在讲台上讲话的大作家,现在竟然和一个女学生一起走了出去,这太让人好奇了,各种八卦消息就从这里传了出去。 毕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沈砚是许清寧的姐夫。 许清寧虽然很害羞,但她却並不怕別人说。 和沈砚走在一起,她从心底感到欢喜。 她依旧是一个清冷的人,清冷的人只会对自己所在乎的人热情似火,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是真的会冷淡如冰的。 这点,张恆和孙航应该很有发言权。 在吃饭时,沈砚说:“我在《遵城文艺》看到你写的书评了。” 许清寧羞郝一笑:“本来不想写的,但大伯给我布置了这个任务,就不得不写了。” “写得很好,虽然只有片段。” “真的吗?” “真的。” “谢谢。”许清寧抿嘴微笑,甜得让人心里灌了蜜。 第88章 索稿(求首订) 第88章 索稿(求首订) “那个,能把全稿给我吗?我想把你和大伯的书评都发表在《文匯报》这些报刊上。” “啊?”许清寧一脸惊讶,她没想到她隨手写的东西,竟然有机会登上《文匯报》那种全国性的报刊。 “给我吧,也许还能挣几块稿费呢。” 许清寧微微一笑:“可是我把稿子都给大伯寄出去了。” “再写出来。”沈砚霸道总裁了一回。 “哦。”许清寧有点委屈巴巴。 沈砚去找老板借来了信纸和笔,放在许清寧面前。 “你现在还能写出来吗?” “嗯。” 於是许清寧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像小学生那样写著作文,而沈砚则像是一个严肃的监考老师。 许清寧在写作的时候,沈砚盯著许清寧看了好几眼。 许清寧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是好看得让人的心都会融化的好看。 终於,许清寧写完了,她抬起头,一下子撞上了沈砚的视线,这才知道她在写的时候,沈砚一直在盯著她看。 她红著脸把稿子递给沈砚,沈砚笑了笑,接过来看了起来。 写得的確不错,虽然有些稚嫩,但里面的巧思与洞见,还是颇有可取之处。 许清寧紧张地问:“是不是不行啊?” “没有,写得很好,我是在考虑,你以后也能当一个作家。” “你就知道取笑人。”许清寧眉头弯弯。 “真没有取笑你啦。” “你帮我改改嘛。”许清寧罕见地用撒娇的语气说。 把沈砚听得心肝都颤了,连忙拿过笔,在一些地方稍微修改了一下。 修改完后许清寧拿过来一看,皱眉问: “我这个真的可以吗?” “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沈砚故作严肃。 许清寧轻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给你的回信—我走啦,你不要送我。” 说完许清寧就逃也似的跑掉了。 沈砚坐在那里,看著许清寧那美丽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 今天早上,他翻看了一下那些男生写给许清寧的情书,把他看得吃了醋,现在看到许清寧的这封亲笔回信,他才终於缓了过来。 沈砚边走就边看了起来。 许清寧娟秀的字像是一曲羞报却又如诉的歌曲,慢慢地在沈砚脑海里迴响著。 许清寧照样也没有说什么想你爱你的话,也只是说她的生活,说她的学习,说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受,说她对两个小傢伙的想念,说她有一天看到沈砚在药房凝神写作的场景,说沈砚说的那个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的顺口溜—.—— 但在最后,许清寧像是下命令一样写了一句话:你不准喜欢其他人! 许清寧是个羞报的人,但是有时候却又万分勇敢。 在爱面前,她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 沈砚看完后,小心地把这封信收好。 走到卫处,刘坤在那里等著了。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吃饭了吗?” “吃了,我也刚到。” “接下来去哪里?” “给你在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 “行。” 这时老方也走过来说:“你的演讲我也听了,你真是个故事大王。” 沈砚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塞在老方手里:“刚才別人给了一包烟,我不抽,给你了。” 其实这是沈砚自己买的,以后他要经常来找许清寧,一定要和老方打好关係,他虽然一个门卫,但权利却很大,是个铁將军。 “哎呀,你真是,这烟不便宜吧?” “你抽著吧,走了。” 沈砚骑著自行车跟著刘坤去了招待所。 由於沈砚今天的演讲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教育局把沈砚的住宿標准提高了,在招待所给沈砚开了一个只能高级干部才能住的套房,好让沈砚好好休息。 刘坤又交代了几句后,就走了,说是明天中午再来找他。 沈砚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又把许清寧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 然后他就起身去了大伯家。 今天一直忙碌,还没有给大伯说他书评的事情呢。 沈砚到了大伯家后,他们又在看电视,一家人都是电视迷。 沈砚在想,要是双河村通电的话,他也要考虑买台电视了。 清溪河下游的水电站正在修,修好后应该就能通电了。 现在整个雪野乡,也就街上才通电。 街上的电是从镇上搭过来的,电不够,电压很不稳,电灯经常亮著亮著就没电了。 在清溪河下游修的水电站发电后,绥县北部的几个镇都能亮起灯来。 见到沈砚来,大家还有些意外,都知道他住进了招待所的高档套房,没想到还来家里。 “我来找大伯说个事儿。”沈砚看出了大家的疑惑。 “啥事?”许文民让沈砚坐下后问道,吴月梅去给沈砚泡了一杯茶。 许清淑看到沈砚后,又想起今天的事情,就不理他,盯著电视看。 “大伯,你发在《遵城文艺》那篇书评嘛,我觉得很好,就给我编辑说了,她说她想转载到《文匯报》上,想问下你同意不同意。” 沈砚把自己推荐说成了陈雪主动採用。 许文民立即兴奋起来,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我的那篇文章能上《文匯报》?” “是的。” “那这还问什么呀,我肯定是愿意的。”许文民笑呵呵说道。 吴月梅也在旁边说:“这是好事啊。” “那行。”沈砚说:“他们也看中了清寧的那篇,我明天就一起给她寄过去。” 听到沈砚这么说,还在专心看电视故意不理沈砚的许清淑一下子激灵了过来。 “姐夫姐夫,我的那篇呢?” “不好意思,人家没採用你那篇。” “哼,什么眼光嘛,我看她的眼光肯定也不咋滴。”许清淑气鼓鼓地盯著电视。 许文民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大编辑,眼光能差?” “你的稿子被採用了你才这样说吧。”许清淑一点都不怕她爸。 许文民倒是笑了:“拿到了稿费,给你买好吃的,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爸。” 许文民说:“你今天的演讲很成功,你有时间不?我们县的几个领导想请你吃个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沈砚。 这话难道不是说,沈砚现在已经成为县领导的座上宾了? “大伯你安排,到时喊我一声就行,不过最好这两天,演讲完我就要回去了。” “那就明晚吧。” “行。” 第89章 我同学是大作家?(求首订) 第89章 我同学是大作家?(求首订) 沈砚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 不是他不爱睡懒觉,而是天一亮他就会醒。 那年月睡前没有手机玩,都睡得早,睡得早就醒得早,但也不至於六点就醒。 他六点就醒,是两个小傢伙给他养成的习惯,两个小傢伙天一见亮,就翻身起来,在他身上骑马马。 他自然就醒得早,起得早了。 醒来后没事,他就去找早餐店吃。 最终找到了一家人颇多的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 一般人多的店,味道都不错,在还没有托的时代,这是老百姓在用脚投票。 正在吃著呢,他的卫校同学赵鑫就看到了他,他和她媳妇也在这里吃早餐。 县城那时候早餐店还不多,好吃的早餐店就更少,所以隔老远的人都愿意来这里吃早餐。 赵鑫带著自己的媳妇,端著早餐就坐到了沈砚对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沈砚。” “嘿,赵鑫。” “太巧了吧,你来县里做什么?”赵鑫还不知道他这个同学已经是大名鼎鼎的大作家了。 石见和他沈砚有啥关係? “来办点事儿。”沈砚对著赵鑫的媳妇喊了一声嫂子。 他媳妇微微点了点头,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听他们聊天。 吃早餐的人多,沈砚相当於给他们占了位置。 “我们县医院要去你们那里义诊,你知道吗?” “知道,是我去找白老说的。” 对於赵鑫这个帮过他忙的人,他不想隱瞒, “啊,这样,难怪要去你们那里义诊呢。”赵鑫笑著说:“不是白老,谁能说得动我们院长去做这无钱买卖啊。” “你要去吗?” “要去。正好建国的诊所开业,我去看看。” “那欢迎,到时我给你做一桌好吃的,让你感受一下农村的生活。” 赵鑫说:“你怎么不当医生了啊?” “你知道了?” “我有个亲戚就是你们那里的,叫沈光全,他儿子叫沈明。” “哦,我们生產队的,想不到你们是亲戚。” 沈明就是那个给张恆造谣许清寧要嫁给她姐夫的傢伙,最后还因此被张恆打了一顿。 “沈光全是我舅舅。他前几天来找我看病时说的。” 沈光全给赵鑫说了沈砚不当医生的事,却没说他是作家的事情。 那天是这样的。 沈光全由於头疼,老远去找了自己的外甥赵鑫看病。 之所以跑这么远,一来沈砚不当医生了,二来王建国又去给人家收庄稼了,中医老赖他不相信,因为老赖的药吃死过人。 所以就直接来县城找了自己的大外甥。 由於头疼得厉害,就没力气说话。 赵鑫问一句答一句。 赵鑫问:“怎么不去找你们村的沈砚看呢?” 赵光全说:“他不当医生了。” “为啥不当了?” “唉,头疼,这头怎么这么疼,大外甥,快给舅下药吧。” 於是赵鑫就没了解全。 “嗯,不当医生了,有两个孩子要带,抽不出时间啊。” 赵鑫自然也知道沈砚死了老婆的情况,但之前两人毕业后就没了联繫,也就没去奔丧问候。现在重新联繫起来了,更没必要再去挖人伤疤。 这事还是当不知道比较好。 “不当医生了,那你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去当农民吧。” 沈砚刚想回答。 浓妆艷抹的蔡雪艷也端著早餐来了。 因为他们那桌正好空了一个位置,蔡雪艷其实一开始也没看见沈砚,她是先看到了那个空位, 然后一下子就抢坐了下来。 赵鑫夫妇不认识蔡雪艷,蔡雪艷也不认识赵鑫夫妇,但他们都认识沈砚。 当然也不是都认识沈砚,赵鑫夫妇认识沈砚,但不认识石见。 蔡雪艷既认识沈砚,也认识石见。 所以很快就闹出了乌龙。 蔡雪艷抬起头来,愣住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沈砚。 隨即她惊喜地说:“哎呀,你也在这里吃早餐啊。” 沈砚记忆力好,一下子就想起了文科復读班的班主任蔡雪艷。 “蔡老师,你也来吃早餐?” “是啊,他家豆浆好,我经常来吃。” “那挺巧。” 本来吃个早餐,几分钟的事,沈砚也没想著给他们相互介绍。 吃完早餐大家就各走各路了,没必要认识。 但蔡雪艷话多,吃一口油条说三句话。 “你昨天的演讲,讲得真好,別说学生了,我一个当老师的都学到了很多。 赵鑫和他媳妇:“???” 蔡雪艷继续说:“昨天听了你的演讲后,我也去找了《收穫》来看,看到了你的大作,很喜欢赵鑫和他媳妇:“???” “没想到一口气就看到了半夜,要不是第二天要上课,真想一口气看完。” 赵鑫和他媳妇眼睛都瞪圆了。 沈砚和《收穫》?到底有啥关係。 蔡雪艷还在说:“你的《活著》把我看得眼泪哗哗的,你是怎么写出这么好的小说的啊?” 呵!真相了。 沈砚是《活著》的作者石见! 赵鑫和他媳妇惊讶地看著沈砚,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等,你是说,沈砚是小说《活著》的作者?就是我们县的大作家石见?” 蔡雪艷与有荣焉地说:“是啊,我们在和鼎鼎大名的大作家一桌吃早餐。” 赵鑫这时才对沈砚说:“沈砚,你藏得够深的啊!” 赵鑫老婆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砚,心情突然激动起来,她是小学语文老师,也喜欢文学。 那年月的人,基本都喜欢文学,就好像前生的人都喜欢看电视剧看电影一样。 那年月文学不是彰显品味的工具,而是精神娱乐生活的必需品。 所以她看了两遍《活著》,现在见到《活著》的作者,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的激动,也不关乎其他,就是对文学的一种喜欢。 不过她性子稳定,也就眼晴闪烁了几下就喜欢喝豆浆了。 沈砚说:“不是没机会说嘛,难道刚才一见面我就给你我是作家?” 赵鑫笑著说:“那倒是。” “你们认识啊?”蔡雪艷问。 之前没有介绍的必要,现在却有了。 於是沈砚给他们做了介绍,於是他们也认识了。 蔡雪艷对赵鑫说:“你这个同学啊,厉害。” 赵鑫说:“我也第一次知道我这个同学这么厉害。” 这时赵鑫媳妇也出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能让那个孩子被炒黄豆涨死呢?这样也太惨了。” 赵鑫也说:“就是,你好狠的心,竟然就留了个福贵。” 蔡雪艷说:“原来这么惨啊,我都不敢看了。” 见他们话越说越多,沈砚就赶紧溜了,说声有事,转身骑著自行车走了。 第90章 被领导班子宴请(求首订) 第90章 被领导班子宴请(求首订) 沈砚在去邮局的路上,发现了有一家卖绥县特產空心面的,便去买了十斤。 到了邮局,把一篇手写稿,一篇剪下来的页面连同这十斤空心面一起寄给了陈雪。 这是求人办事,给点礼物不吃亏,毕竟陈雪收到后,也算拿人手短嘛。 寄完后,沈砚就回招待所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后,刘坤正好来了,沈砚洗了一把脸后就出了门。 和刘坤一起来的,还有蒲场中学的老师。 是一个还有点漂亮的女老师。 “这是蒲场中学的老师,肖纯老师,和我一起来接你。” 肖纯是受到学校指派来接沈砚的。 三个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饭,这也是蒲场中学对他的重视,国营饭店的规格要比那些小店规格高,味道好。 肖纯和刘坤不一样,刘坤嘴巴利索,但话不多,肖纯是话多嘴巴也利索。 一顿饭吃下来,沈砚已经知道了肖纯是蒲场镇的人,从遵城师专毕业,在蒲场中学教语文,当老师两年了。 肖纯不仅说自己的事情,还老是问沈砚的事情,沈砚就隨便回答了一些。 吃完饭后,肖纯对刘坤说:“我还以为大作家都很高冷呢,想不到石见这么亲切。” 刘坤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三个人骑著自行车,从县城去蒲场中学,蒲场中学和县城不远,十里路,没多久就到了。 肖纯骑自行车也要和沈砚说话,沈砚很无奈,只好回答。 肖纯在要到学校的时候问:“石见,你看著很年轻啊,有女朋友没有?” 沈砚只好回答说:“有了。” 肖纯一脸失望,不说话了。 在蒲场中学,也是和在县中一样,参观校园,然后登台讲故事。 不过这次,县里的领导就没来了。 在蒲场中学讲完,效果也是好,掌声也很热烈。 沈砚和刘坤骑著自行车回了县城。 沈砚和刘坤告別后,回了招待所洗了澡,换了衣服,许文民就来了,来喊他去参加县领导的饭局。 饭局设在城郊的一个山庄,吃鱼的。 这次,竞然有车来接,车是bj212吉普车。 黔省山地多,路不平整,这个75马力,四轮驱动的吉普车比较符合当地地形,所以是最常见的政府用车。 两人上了吉普车,吉普车一路风驰电,向著城外走去。 整条大马路,就跑著了这么一辆汽车,所以畅通无阻, 这是沈砚来到这里后,坐的第一次车。 沈砚的心思又活络了,有钱后,自己是不是也要搞一辆车呢? 沈砚都不敢想,要是他买了一辆车回去,整个雪野乡会轰动成什么样子。 山庄在一个山水清幽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草有木,茂密的竹林將山庄掩映其中,山庄前的水田里,游著几只白鹅。 端得是世外桃源。 山庄门口停了四辆小汽车车,大概整个县城的小汽车都来了。 进了去后,才发现县里的好多大领导都在,都是来看石见这个大作家的。 那个年代,没有明星,最大的明星就是作家,作家的名气和影响力比那些演员还大。 有些大作家,能把天线通到天上,所以作为写出《活著》的作家,还在全国引起广泛討论的沈砚,被一个偏僻小县的领导班子宴请,也就说得过去了。 再说,不是还有许文民这个人在中间牵线搭桥嘛。 是一个大圆桌,圆桌中间,煮著一大锅鱼,桌上摆满了各种菜。 沈砚来这里后,就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 不禁內心感嘆,再坏的时代,都有人吃得好。 就算如此,某位领导还是在说:“粗茶淡饭,隨便对付几口,不要介意啊。” 沈砚吃著都有点不自在。 这次参加宴请,本来是给大伯面子的,来了后,发现不喜欢。 和这些每句话都打官腔的人,他处不来。 和这些人敷衍一阵后,就散掉了。 县领导还对许文民说:“你这侄女婿不错,不像有些作家,没写出什么好东西,但眼晴比天还高。这个年轻人踏实,我们县要多支持这样的人,把我们县的名声打出去,这石见就是一个很好的抓手嘛。” 许文民久混官场的人,也不是个木疙瘩,自然表示要好好研究研究。 虽然这么想很势利,但许文民有时候也不免会想,能不能借沈砚的势,再往前一步呢,自己实在是在副局长这个位置上待得太久了。 但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命,一贪心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容易回不了头。 他都快五十了,家庭美满,吃喝不缺,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许文民挺感慨的,沈砚当初和许清芳谈恋爱,许文和来向他討意见,他是不同意的,担心许清芳就是看中了沈砚的外貌。 但最后看沈砚这个人踏实肯干,又孝顺顾家,也就慢慢喜欢上了这个侄女婿。 本想慢慢运作,把他搞到县医院来的,没成想,却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清芳没了,沈砚昏迷大半月才醒来。 以为沈砚这辈子就这样了,想不到他却越走越好,现在还成为了一个大作家。 真是世事如烟,祸福难料啊! 许文民感嘆了一回,又和沈砚回了县城在招待所外面,许文民说:“这个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別人染得乌漆嘛黑,是別人的事,但你自己要小心,不要把自己也染得乌漆嘛黑,染黑了,再想洗白就难了。” 许文民觉得他作为长辈,又见得比沈砚多,还是要出言提醒两句。 就怕沈砚这种年少成名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走上歪路。 许文民虽然也圆滑,但却清廉自守,他没让那口大缸染黑他,所以这么多年他既没有往下走也没有往上升。 沈砚自然知道许文民这话的意思,说实话还挺感动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讲完后,来我家吃晚饭,有东西让你带回去。” “好。” 沈砚刚想去洗漱,又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发现是赵鑫以及原身在卫校读书时的班主任胡泉。 “胡老师,赵鑫,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沈砚將他们二人让了进来。 他们进来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赵鑫嘆道:“不愧是大作家,住的地方就是高档,这一天要好几块了吧。” “政府开的,谁知道价格呢,我自己住的话,才不捨得呢。” 赵鑫和胡泉在窗边的藤椅上坐下来,沈砚烧热水给他们泡茶。 “今天知道你就是石见后,我就和胡老师说了一下,胡老师说来看看你,我们就问了人,一路问到这里来。没打扰你吧。 “你这就见外了,照你这么说,我上次去找你也是打扰你?” 沈砚笑道:“再说,说谁打扰,也不能说胡老师打扰啊,那可是关心关爱我们的班主任。” 赵鑫笑了,心情很畅快。 本以为沈砚是大作家后会看不起人呢,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 第91章 迟来的慰问(求首订) 第91章 迟来的慰问(求首订) 三个人围著一起喝茶,大晚上本来不適合喝茶,喝了茶容易失眠,但现在没地方去,只能在房间里喝茶。 “听赵鑫说,你就是写出《活著》的作家石见,我很震惊,想不到我带的学生里会有一个这么出息的。”胡泉四十来岁,个高,瘦。 “也谈不上出息,按道理说,我学医的,应该在学医上有成就才算有出息,我现在算是走了“旁门左道”。”沈砚开了一个玩笑。 他们两个笑了。 “这么晚来找你了,一是多年没见,来看看你,二是学校最近才知道你妻子的事情,派我来对你进行慰问。” 沈砚一愣,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其实赵鑫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他今天知道了沈砚就是《活著》的作者石见后,就告诉了卫校的班主任胡泉。 胡泉家和县医院挨著的,本来赵鑫没想和他说,但在去上班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准备去上班的胡泉。 两个人就聊了起来,赵鑫把这事给胡泉说了,多聊了两句,聊到了沈砚老婆的事情。 於是胡泉就知道了,他去买了一本《收穫》,到了办公室后,就在那里看。 正好学校校长老张来找他谈事情,来了后发现他在看《活著》,就有了知音之感。 老张问:“老胡,你也喜欢《活著》?” 胡泉说:“校长,你知道《活著》是谁写的吗?” 老张说:“是石见,听说就是我们绥县的人。” “这个石见,就是我校的学生沈砚啊。” “沈砚是谁?”老张肯定不知道有这个学生。 “就是我几年前带的一个学生。” 老张惊讶问道:“这大名鼎鼎的石见真是我们卫校的学生?” “是的。” “那啥时候邀请他回母校看看嘛。” 於是胡泉又把沈砚老婆遇山洪不幸逝世的消息告诉了老张。 老张沉吟一下后表示:“既然是我校学生,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这样吧,你是他的老师,方便和他见面,你就代表学校去慰问他一下吧。” “慰问也不能空手啊!”胡泉两手一摊。 “就去找財务拿五十块钱吧,虽然不多,但表个心意。” 老张也不是白出这个钱,他知道,有这么个大作家是自已学校的学生,以后总会有好处的。 再说,这个事情传出去,以后也是个美谈。 兴许还能被石见这个大作家写几笔呢。 於是胡泉领了钱后,又去找赵鑫,二人从刘坤那里打听到了沈砚的住处,大晚上就赶了过来。 看著胡泉递过来的五十块钱。 沈砚滋味莫名,但还是伸手接了。 “谢谢。” “有时间回母校看看,不能光在高中讲,也来卫校给学弟学妹们讲讲嘛。” 沈砚点了点头:“等过段时间吧,两个小傢伙在家等著我回去呢。” 三人又聊了一阵,还聊到了王建国的门诊要开业的事情。 然后胡泉和赵鑫就站起来说:“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慢走啊!”沈砚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看著这五十块钱,沈砚苦笑一声,果然人出息了后,大家就都认你了,都对你好了。 原身死了老婆,昏迷大半个月,这些人真的全然不知道吗?不见得,只是觉得没必要来一趟而已。 毕竟原身就是一个赤脚医生,无权无势。 倒是王建国,在县城学习著呢,都专门回来帮忙料理后事。 这也是沈砚承王建国情的原因。 王建国这样的,才是真朋友。 不过这也没办法,人情如此,冷暖自知。 別人也没什么错,现在热著脸贴上来,你能打回去吗? 也只能接著,说些双方都过得去的话。 不过有钱不拿,也不对,所以沈砚就把这钱收著了。 他没想到,他来县城搞三天,竟然多了七十块钱。 第二天,沈砚去郑场中学讲完了后,此事终於完美收官。 郑场中学的人请吃饭,沈砚由於要去大伯家吃晚饭,就拒了。 但他让刘坤留下来吃饭,刘坤这种小职员,吃顿好的不容易,没必要因为自己不吃,也带著刘坤不吃。 沈砚请郑场中学好好招待刘坤后,又给他买了一包遵城烟,算是这三天的答谢。 刘坤收了烟,笑道:“以后来县城,有事就找我。” “好。” “走了。” 刘坤就跟著郑场中学的人去吃饭了。 此事一了,沈砚自然也不方便住招待所,就骑车去大伯许文民家了。 二十来里路,骑了一阵才到。 由於是饭点,沈砚在经过的一个熟食摊时,买了两只卤猪耳朵,一整张猪脸肉,让老板切了拌好,足足有五斤肉。两块钱一斤,了沈砚十块钱。 沈砚知道,大伯家虽然每个人都是有工作的,不缺吃穿,但吃喝也就一般,吃肉也吃,但不会散开了肚子吃。 所以这五斤滷肉,沈砚相信他们吃得完。 一人一斤肉,对那个时代的人,小意思。 提著五斤滷肉的沈砚,立即就受到了许清淑和许清华的热烈欢迎,他们才不管客气不客气呢, 直接就拿出一个盆子来装。 许清华的妻子田羽这几天单位不忙,就提前了两天回来。此时正在和吴月梅在厨房做饭。 “这么多肉,猪耳朵,猪脸肉,哎呀,看著我都要流口水了。”许清华盯著肉两眼发光。 许清淑说:“姐夫,太感谢你了,这顿肉我馋了好久了。” 许文民说:“买一点吃吃就行了,买这么多!”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高兴。 他知道对於沈砚这种大作家而言,几块钱不是大钱, 吴月梅也出来说:“今天我们也散开了怀吃顿肉。” 其实吴月梅这人还行,虽然嘴巴尖刻,有点看不起许文民的农村亲戚。 但人却孝顺,许文民每月拿一半工资给乡下两个老的,她一句话都不说。 而且她县长之女,能天天安於和许文民过几天才能吃一顿肉的生活,也说明这个人的品行是很好的。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沈砚这种旁观者才能看得清。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没人说话,都在吃猪脸肉,吃到一半,有人开口说话了。 是田羽。 田羽说:“我有个同事是沈砚的狂热读者,他把《活著》的所有评论都买来了,够装一个箱子许清华说:“这个人也是个痴人了。” 许文民说:“都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但太痴了,也不好。” 吴月梅说:“人家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他呢。” 许清淑问沈砚:“姐夫,有个狂热的读者你开心吗?” 沈砚摇了摇头说:“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狂热的热爱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小说。” 许文民说:“这话在理。” 一家人正在吃饭时,突然门咚咚地被敲响了。 第92章 下象棋 第92章 下象棋 “谁呀?” 许清淑去开了门。 然后沈砚就听到她叫了一声:“清寧姐。” 沈砚赶紧起身回头,看到许清寧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沈砚的心,哗啦一声就碎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许清寧是来看自己的。 这种裹挟著心疼的强烈感情,让沈砚的心像玻璃一样碎了。 他心疼地看著许清寧,许清寧却低著头。 “哎呀,快坐下吃饭。”吴月梅赶紧去给许清寧拿碗筷。 由羽赶紧腾了一个位置给她。 许清寧有些呆呆地坐了下来,缓了一口气才说:“我来家里拿本书,我那本参考书落在家里了“书明天拿,先吃饭,今天和你妹一起睡,明天两姐妹再一起去上学。”吴月梅把饭端给许清寧。 吴月梅看不起农村的亲戚,但却格外喜欢许清寧。 许清寧小口小口的吃著饭,脸害羞得不敢抬起来。 她不是回来拿参考书的,而是来见沈砚的。 今天上著晚自习时,她忽然就坐不住了,脑子里老是沈砚的样子。 她知道沈砚明天就要回去了,下次见面估计又要很久,然后她再也忍耐不住。 於是就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一路小跑著来到了大伯家。 许清寧冰雪聪明,她知道沈砚走时,一定会去大伯家,因为大伯肯定会让沈砚带一些东西回去给爷爷奶奶。 果然,她在大伯家看到了沈砚,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的心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 吃著饭,大家又聊起了天来。 沈砚见许清寧就闷头吃米饭,就夹了几筷子肉放在她碗里。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大家都盯著许清寧的碗。 许清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砚倒是老神在在地说:“这么瘦,多吃点肉啊。” 吴月梅眼力好,立即明白了什么,也夹了一筷子肉在许清寧碗里。 还说:“你这孩子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 眾人这才从刚才的沉默中回过神来,继续吃饭,似乎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许清寧仔细听著他们的聊天,大部分都是在问沈砚这两天的演讲怎么样。 许清华还问了不少昨晚吃饭的细节。 许文民说:“吃你的饭,和你无关的事少问。” 许清华却有不同的打算,他在建筑公司开车几年了,想换一个窝,他想去给某个领导开车去, 他有个发小,因为给一个领导开车,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他之前给许文民说过,但许文民没同意,说是许清华心思单纯,跟领导不合適。 许清华就想自己想办法。 田羽是在市团委工作,几年內是不可能回绥城的,许清华想挪个窝,其实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夫妻两个。 其实也不是因为夫妻两个长久分居,而是许清华发现他和田羽的差距越来越大,再继续在建筑公司开车,迟早有一天,两夫妻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以前许清华想不到这些,那时他单纯喜欢开车,很满意这个工作,但现在他不满意了,许清华说,自己没变,是世事变了。 许文民和吴月梅以为许清华想挪窝是想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所以先给田羽安排了一个高中老师的职位,但田羽没同意,她说她喜欢在市团委工作。 他们就又在市里给许清华找了个开公交车的工作,许清华高中都没读完,职业技能只会开车, 他也喜欢开车,所以找来找去的都是开车。 但许清华不愿意,他不是不愿意开车,而是不愿意开公交车,他想给政府领导开小轿车。 许文民又不同意他去给政府领导开小轿车,许文民不开口,许清华就找不到,所以他就想自己找。 他当然也找不到,如果他外公没死,肯定就能找到,但他外公死了,所以他就要另想办法。 现在这个办法他看到了,那就是沈砚,沈砚是县领导的座上宾,他要是开口的话,自己就肯定有戏。 所以他才向沈砚打听昨晚沈砚和县领导吃饭的事情。 许文民自然知道他的自的,就让他不要乱问。 两父子闹了彆扭,这顿饭就草草结束了。 一家人坐在沙发那里看电视,看的还是鲁省电视台的《武松》。 许清淑和许清寧两个人亲密地挨在一起,时常说些悄悄话。 许文民心情不好,就不想看电影,在收拾好的饭桌上,喊沈砚下象棋。 沈砚就去和许文民下象棋,下到关键时候,他们也去围观。 许清华给沈砚当军师,非要指挥沈砚將死许文民,好出口气。 然后沈砚在许清华的乱指挥下输了。 其实沈砚自己下的话,是有可能下得贏的, 不过输给大伯也正好,就算他能贏,他也不会贏,许文民和別的老头一样,对自己的棋艺有盲目自信,沈砚犯不著去討人厌。 毕竟贏了没啥奖励,输了还能哄一哄大伯开心。 果然,沈砚输了后,许文民把棋子一放:“你们都太嫩了,没意思,你们玩。” 第二局就是沈砚和许清华下,和许清华下,沈砚就不留情,几步就用臥槽马把许清华將死了。 许清华还想来一局贏回来,许清淑说:“一盘一盘下,输的人站边边。” 於是沈砚和许清淑下,许清淑比她哥还菜鸟,快速饮恨西北。 接下来就是许清寧。 许清寧下棋认真,但不像许清华那么每一步都考虑老半天,也不像是许清淑那样悔棋,时常著:“这步我看错了,我重新下。 许清寧很果断,思考也快,一步棋下了,不管好坏都承认,虽然棋力也一般,但棋品却好。 和许清寧下,沈砚就慢慢下,棋盘之上,不像是两军对垒攻杀,倒像是你追我逐玩游戏。 许清淑在旁边催促:“我们都在排队呢,你们能不能下快点?” 许清寧脸一红,就开始乱下,想儘快输掉,但沈砚就是不让她儘快输掉。 许清寧红著脸著急,在桌子下踢了沈砚一脚。 沈砚就只好一步將许清寧將死了。 许清寧就赶紧下场,让给田羽下。 田羽下棋也稳重,但棋力也一般,还是被沈砚將死了。 再下一轮时,就是沈砚和他们一群人对战,许清华下,许清淑和田羽当军师,乱糟糟的。 许清寧见那么多人和沈砚下,心里自然就偏向沈砚,所以站在靠著沈砚的那一面,虽然嘴巴不说,但在心里帮沈砚出谋划策。 沈砚正认真下著呢,偶然侧仰起头,发现许清寧那双秋水似的大眼睛正盯著棋盘,她的一头秀髮,犹如瀑布一样垂在自己的脸颊,痒乎乎的。 沈砚能看到许清寧那洁白健康的肌肤,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能感受到轻轻的呼吸— 沈砚笑了,然后说了一声:“將!” 第93章 聊天的夜晚 第93章 聊天的夜晚 隨著沈砚的一声“將”,许清华发现,他又死了。 两个军师也一脸垂头丧气,许清寧却在心里吶喊:“贏了,贏了,我们贏了。” 却不想,沈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小声对许清寧说:“嘿,我们贏了。” 许清寧脑子了一声,晕乎乎的,她被沈砚撩到了。 许文民听到这边热闹,说:“我再和沈砚下一局。” 於是二人又下起来,吴月梅也来围观了。 其实二人的棋力势均力敌,最后也奇妙地下了个和棋。 不管是沈砚还是许文民,都尽了力了。 许文民下得尽兴,就对沈砚说:“以后你每次来都要和我下一盘。” 沈砚笑著点了点头。 下完象棋,许文民突然拍了一下脑门。 “嘿,我忘了,你的演讲劳务费。” 说著许文民从口袋里拿出35块钱来递给沈砚。 “不是20吗?”沈砚问。 之前许文民说过,他和三个校长各出5块钱给沈砚当演讲的劳务费。 “你讲得好,三个校长就翻了一倍,一人给你出10块钱,你大伯穷,就只能给你5块了。” 沈砚也没有推辞,接过了这35元。 许清华眨巴著眼晴说:“厉害,就三天,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挣了。” 许清淑盯著这笔钱,吞了一口唾沫。 沈砚笑了笑说:“这笔钱,我本来没想过会有的,算是意外之財。” 说著,沈砚就各递了10块钱给许清淑和许清寧。 许清寧嘿著说:“你上次给我的,还剩很多呢。” 许清淑见许清寧不接,她也不好意思接,但是她真的很想许清寧接下来啊。 这可是10块钱,巨款啊。 “长者赐,不可辞,我比你们大,算半个长者吧。”沈砚对许清寧笑道:“你再不接,许清淑也不好接,她估计会恨你的。”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许清寧和许清淑都闹了个大红脸。 按照许清淑以前的脾气,这个时候应该反驳一句:“我才没有。” 但她不敢说话,怕说错了,就拿不到这10块钱了。 许清寧这才接了过来,见到许清寧接过来,许清淑也拿到了钱。 “谢谢姐夫。”许清淑叫得很亲热。 许清华说:“真想我也比你小啊。” 田羽打了许清华一下。 许清华不敢说话了。 这段小插曲结束后,也该洗漱睡觉了。 今晚人多,沈砚就只能睡沙发,现在天热,隨便就能睡。 睡前,沈砚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之前有612元,加上学校给的50元,现在还剩的15元,沈砚现在的存款是677元。 虽然也不少,但真想做点事情,还是不能够啊。 这笔钱是能买辆自行车的,但沈砚却不敢,他担心单行本的稿费不能及时下来,所以要留著防身,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沈砚这几天很累,很快就睡著了。 许清寧和许清淑却在房间说悄悄话。 “姐夫真好,又帅又有才华还有钱。”许清淑美滋滋的,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这10块钱了。 许清寧没说话,她正在甜蜜之中,但许清淑把她摇醒了。 “清寧姐,你和姐夫—” “再说这个我就睡觉,不和你说了。” “问一句都不让人问吗?” “不能。” “清寧姐,你今天不是来拿书,而是来看姐夫的吧?” 许清淑说完,赶紧说:“好了好了,睡觉了。” 许清寧脸一红,没说话。 一会后,许清淑来抱许清寧:“姐,你生气了?” “没有。” 许清淑就在许清寧身上乱摸, 许清寧赶紧阻止许清淑。 “姐,为什么你的这么大,我的这么小?” “你要死啊。” 两姐妹闹著闹著就睡著了。 隔壁房间,许文民和吴月梅也在说话。 “沈砚和清寧”吴月梅说。 “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看。”许文民说。 吴月梅说:“我以前倒是看错了,还撮合清寧和张恆,现在来看,幸好没有撮合成。” “你就是自己找事。” 吴月梅想著刚才的事情说:“这两个孩子我看得出,两情相悦。” 许文民说:“这你都看得出?” “两个人嘴巴没说话,眼睛却在说话,嘴巴说的话能骗人,眼睛说的话骗不了人。” “你还总结出理论了。” “你的眼睛就不会看。” “关我啥事了?” “唉。”吴月梅嘆息一声。 “咋啦?” “睡了。” “怎么还嘆息了?” “我是替清华和田羽著急,两个人一直分居,不是好玩的。” 许文民也嘆了一口气。 “我再想想办法吧。” 在隔壁的许清华和田羽也在说话。 田羽说:“清寧和沈砚两个,越看越般配。“ “我妈当初还反对呢。” “现在不是不反对了吗?” “人家沈砚都大作家了,还怎么反对。” “你就非要给领导开小车?早点来市里不好吗?” “其实我也不是想给领导开小车,我是想奔个前程。” “给领导开小车就有前程?” “总比我天天运货强,开公交车强。” “再去找爸爸问问吧。” “我爸死脑筋,不求他了。” “不求他求谁?” “求沈砚。” 田羽沉默了。 “也不要贸然去问,不然人家不好回你。” “我懂。” 田羽说:“不是我不想回来,是回不来,团委里的工作太忙了。” 许清华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说:“我懂。 “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你不生气我今晚就补偿你一下。” “好,我不生气了。” “笑一下。” “笑了。” 房间里不一会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沈砚睡到半夜,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嚇了他一跳,借著月光一看,是许清华。 “对不起,嚇著你了。” “没事。怎么不睡?” “睡不著。” “有愁心的事情了?” “唉,心里太憋了,却找不到人说话,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就只有你。” 沈砚坐起身来:“那你说,我听著。” 於是许清华从他小时候说到现在。 许清华是在他外公外婆家出生的,出生后在外婆家长到两岁,那时候正是饿人的时候,许清华听他外婆说,他经常饿得整夜哭叫不止。 那个动盪的年代,他很艰难地才长大。 读高中时,他迷上了开车,就缠著一个姓童的师傅学开车,学会了后,他就不读书了,而是去跟车,跟了两年,他就能独当一面了。 然后他就成为了一名开货车的司机。 后来家里的生活慢慢就好了,许文民恢復了工作,还成为了教育局副局长。 他也认识了由羽,並结了婚。 但几年下来,许清华还在开货车,田羽却因为许文民的关係,从老师岗位上一路走到了市团委,现在已经是一个副主任了。 想著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许清华终於开始暗地著急。 第94章 万元户孙俊海 第94章 万元户孙俊海 就想和自己同学一样,去给领导开小车,开个几年,也许就发达了。 但这些话他又不能给人说,给人说,人家就会说你们夫妻一体,想这么多干嘛? 给田羽说,田羽就说:“你是觉得我过好了就会不要你?你觉得我这么没良心?” 所以想来想去,许清华就憋屈了,就想找人说话,然后他找到了沈砚。 他找沈砚,也不是光为了说话,而是想向他討一个主意。 也不是光向他討个主意,而是想让他帮一个忙。 但他没有说出来,这事不好说出来。 沈砚听完没说话。 许清华就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沈砚说:“给那些人开小车也没用。” “为什么?” “也没为什么。” “那做什么才有用?” 沈砚沉吟了一下说:“你要是有钱,你还担心大嫂比你地位高吗?” “那肯定不会。” “所以啊,男人还是得有钱。” “可是怎么才能有钱啊?” “你打听一下唄,看看有没有啥好的路子,比如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个砖厂就蛮好。”沈砚做著引导。 “生意路子应该能打听得到,可我没本钱啊。 , 沈砚一笑:“钱的事情慢慢想,不著急,你先去找路子,只要有合適的路子,钱就不是问题。” 许清华没有別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就手脚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沈砚也要去汽车站赶车。 县中和客车站不是一个方向,所以沈砚路口就和他们分了手。 许清寧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看沈砚,眼晴里似乎氮氬了一片烟水。 沈砚一笑,对她挥挥手。 许清寧就转过头去,和许清淑她们一起走了。 沈砚带著大伯一家准备的各种东西,在拐角处,叫了一辆黄包车。 到汽车站时,时间还早,他就去吃了个早餐。 吃完早餐又等了一阵,车还不发车,都过点好一会儿了,问为什么还不开车。 司机说在等一个人。 问是谁面子那么大,让一车人等他? 司机不说话。 在眾人骂骂咧咧中,一个大方脸,紫脸膛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嘴里喊著说:“都怪我都怪我,害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个男人一连声道著歉,然后拿起前排靠窗位置上的衣服,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是司机给他占的位置,是全车最好的位置。 竟然是司机给这个人占的,一时之间,人群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个男人这时候又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给一人手里塞了一颗。 “吃吃,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看到男人递过来的大白兔奶,就有人眉开眼笑地说:“孙老板,你太客气了,乡里乡亲的,等一会儿有啥?” 人们吃著大白兔奶,嘴里就不咕咕嘧嘧了。 这个孙老板就是雪野乡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万元户,雪野乡榨油厂的老板孙俊海孙俊海把递到了沈砚手里,睁眼一看,惊喜道:“哟,是你啊,一直听你的名,还没见过,这下凑巧,车里遇到了。” 说著,孙俊海拿著自己的行李,对沈砚旁边的人说:“我们换个位置,你坐我那个位置,前排靠窗,不容易晕车。” 那人自然同意,於是孙俊海就坐在了沈砚旁边沈砚心里对这个自来熟的人腻烦得很,但人家一脸好脸色,自己也不能直接伸手抽人脸,也就没有说话。 “吃?” “谢了,不爱吃甜。” 孙俊海笑道:“我也不爱吃甜,甜吃多了牙疼。” 沈砚说:“不喜欢吃甜还买?” “我不喜欢,但其他人喜欢。” 沈砚就知道,孙俊海这人是个有心机的人。 他不喜欢和这种人交往,於是就闭著眼晴睡觉, 昨晚听许清华讲了半晚上故事,没睡好,这次一闭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孙俊海愣了一下,討了个没趣,也闭著眼晴睡觉。 睡醒时,孙俊海又是一副笑脸,下车时还帮沈砚提东西。 沈砚东西多,他东西少,这也不算什么,但他提完后又说:“你家那个砖厂转让不, 我出六千块,让你家白赚一千五。” 他这次出雪野乡,不是去干別的,就是为了得到砖厂。 孙俊海和李亿之前一起在雪野乡开厂,相互认识,也相互竞爭。 一个榨油厂和一个砖厂本来没有竞爭关係,但两个人竞爭谁更有钱,谁更有出息,谁是雪野乡真正的万元户,因此,这两个八竿子打不著的厂也就有了竞爭关係。 李亿老婆和那个男人有关係,孙俊海比李亿知道得更早,他就是一次在和他们吃饭时,看出了两个人的眼神不一样,然后就猜到了。 但他没提醒李亿,没提醒李亿不是不想揭人伤疤,而是现在揭开了,事情就闹不大事情闹不大,这个砖厂就不可能属於他。 果然,事情闹大了,李亿老婆跟人跑了,还给人生了孩子。这事就大到无法收拾了。 李亿也就心灰意冷,想把挣钱的砖厂转手。 这砖厂转让半年,孙俊海都没有接手,不是不想要,不是出不起钱,而是藉此压价。 他不怕別人接,因为整个雪野乡,或者整个绥县,能接得住还愿意接这个摊子的,就他孙俊海。 孙俊海的如意算盘本来是,再等几个月,就能三千拿到手。 其实多等几个月也不是为了省这两千块钱,毕竟两千块钱这几个月砖厂赚也赚出来? 他这么做不为別的,就是为了噁心李亿,谁让他和自己竞爭了这么多年,所以寧愿自已不討好,也要噁心他一下。 况且这么算下来,自己也不亏。 但他没想到,横空出了个沈砚,把他煮熟的鸭子挑走了。 他就要抢回来。 其实也不是非要这个砖厂不可,他的榨油厂够挣钱了,但他不爽自己的算盘落了空, 所以他就想办法谋夺砖厂。 之前还想用势压,他和乡里的领导镇里的领导甚至某个县里的领导都熟。 如果只是沈墨这个泥腿子,他直接就能塞钱抢回来。 但沈砚不行,他不仅有个教育局副局长的大伯,还和王长书、孔军关係好,听说县里市里的领导都看重他,他是闻名全国的大作家嘛。 这样的人,势比他还大,他没法用势压他,他也得罪不起。 想来想去,只能拿钱出来买。 第95章 谋夺砖厂 第95章 谋夺砖厂 他们买成四千五百块钱,自己出六千块钱,也说得过去。 只是白让他们赚了一千五百块钱,想著心里憋屈,自己那么精的算盘,没打响不说, 还亏了,这就让他难以接受了。 但为了得到砖厂,他还是咬牙硬上了。 他这次来县城,就是筹钱的,他有几个兄弟也在县城做生意,说好了,拿下砖厂,就当入股。 听说沈砚写了小说挣了不少钱,但也就两三千块钱,在別人那里够多的,但在自己面前不够看。 况且他又出了一千的定金,捐了五百的许清芳奖学金,手里应该没钱了。 孙俊海想好了,要是六千块钱买不来,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干不下去,让他们血本无归。到时看他们卖不卖。 沈砚看著孙俊海笑呵呵的大方脸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去和我哥商量一下。” “不急不急,你们好好商量,我等你们几天。”孙俊海还是一脸和气的样子:“不过像我这样好的条件可不多,你別看你们砖厂现在效益好,这是看天吃饭的活儿,今天效益好,也许明天效益就不好了。” 沈砚没和他多话,就走了。 他没先回家,先去了一趟砖厂。去砖厂之前,又在供销社买了十瓶啤酒。中午饭点了,给他们带点喝的。 老远就听到制砖机轰隆轰隆的声音,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又在快速制砖了。 最后一批砖坏制好后,就又可以开窑了。 他们都在忙碌,沈墨也在忙,他不外出跑客户时,就在砖厂干活儿。而孙云则把中午饭做好了。 眾人见到沈砚来,也没有什么话,因为正在忙,这个制砖机一开,就是一条流水线, 停不得,就连孔权,也在那里下力气干活儿呢。 沈砚就在厨房等著,孙云问沈砚:“你在城里演讲得怎么样了?” 沈砚说:“还行。” 说著就给孙云掏出了一瓶雪膏。沈砚这次给家里的大伙儿都买了小礼物。 “大嫂,给你的。” 孙云看著这瓶雪膏,眼眶泛红,她对沈砚的感情,是叔嫂加儿子,毕竟十二岁就被她看著长大。 现在看到沈砚这么懂事,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这次她没有说不要乱钱之类的话,而是收了起来,对沈砚说:“饿了吧,我先给你留一碗,你先吃。” “不用了,等大伙来了一起吃。” 又一阵后,大家都洗了手来吃饭了,孔权亲热地围在沈砚身边,问东问西的,沈墨说:“你给我们讲讲,你在城里说什么了。” 沈怀礼和沈砚在那晚喝酒后,就对沈砚很是另一番眼光,又是老一辈。 也在那里抹著眼泪说:“你们兄弟这么出息,你们爹妈知道了,肯定高兴。” 沈砚拿出啤酒,大伙儿兴奋得一人拿了一瓶,边吃饭边喝。 沈砚也喝了一瓶。 吃完午饭后,他们就各自找地方午睡了一会儿。 沈墨和孙云留了下来,他们知道,沈砚一回来就来砖厂,肯定是有事的。 果然,就剩他们三个时,沈砚开口说:“我在回来的车上,遇到了榨油厂的老板孙俊海了。” “他咋了?” “他说他出六千块买我们的砖厂。” 要是一开始,白赚一千五的生意,谁都愿意做,但现在不是了,他们在这个砖厂看到了富裕的希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们绝不会愿意把砖厂拱手让人。 “那你怎么想的?”孙云先问,毕竟这个砖厂定金,首次的一切费用都是沈砚出的, 如果他要出手,那也没办法。 沈砚说:“这砖厂写的是我哥的名,那就是我哥的,我哥做主。” 二人听后也鬆了一口气。 沈墨说:“这六千块虽然多,但我们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赚出来了,我不愿意。。” 孙云说:“我也不愿意,这砖厂转让半年了,孙俊海那么有钱,早不承包晚不承包, 现在来说,就是没安好心。” 沈砚点了点头说:“我也不愿意。” “那等他来问,我们直接回绝了他吧。” 沈砚皱了皱眉说:“回绝他容易,就怕这人暗地里使坏。” 沈砚想著孙俊海那副笑面虎的脸,就一阵腻烦,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也绝不是那种能让你过得舒服的人。 沈墨和孙云都愣了一会。 “他会怎么使坏?” 沈砚说:“不外乎是让我们的砖烧不好,或者让我们的砖卖不出去卖不上价。” 沈砚说完,又给二人分析了一阵,然后终於拿出了一个主意。 沈砚便回家去了,先去了许家庄,把大伯给的东西交代清楚了,就把两个小傢伙带回了家。 两个小傢伙见到沈砚,兴奋得手脚乱舞。 沈白在沈砚脸上亲了又亲,还像是一个跟屁虫在沈砚后面跑来跑去。 沈天冬则是像个小傻子,在那里乱吼。 在沈砚离开砖厂没多久,孙俊海却也来了砖厂。 本来不用这么急的,但他等不及了,也不是他等不及了,而是砖厂明后天就要开窑了。 砖厂多烧一窑,他成功的概率就少了一分。 他的如意算盘不外乎是,先正正经经谈,多钱把砖厂买下来,谈不拢,那就让你烧出一窑劣质砖,巨大亏损下,看你还能坚持吗?那时候我就拿低价买你了。 想到这里,孙俊海还觉得自己仁义,没有一开始就上第二种办法,而是多拿一千五买这个砖厂。 其实也不是孙俊海这么仁义,而是他不敢太和沈砚撕破脸,沈砚现在成龙了,不好压,但要是仁义不成,他也不介意不仁义。 他来这里,带了一瓶酒,两条烟。 他先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开口说:“本来你砖厂效益好,我不该说这话的,但一开始,这砖厂本来是给我的,我和李亿一直在谈,没想到要谈成时你们兄弟横插了一槓。” 孙俊海见沈墨夫妇没开口,又继续说:“不过生意嘛,自己手脚慢了,得认,只能怪自家,怪不著人家,所以我现在来,就是想问你们卖不卖这砖厂,你们做了一段时间也应该知道,这砖厂看著好,实际不好做,看天时,看砖价,看手艺,一有疏忽,就亏了。” 孙俊海见沈墨夫妇还是不说,就继续说:“当然我也不让你们亏,我出六千块买你们这个砖厂,你们烧了三窑,也赚了七八百吧,加上我的六千,就六千八了,还了转让费四千五,你们还能剩二千三,你们兄弟两个就都是千元户了,以后不用再劳累,不用再操心,多好。” 孙俊海说完,又挤出了自已招牌的笑容,真诚得让你觉得他就是为你考虑。 第96章 暗中使绊子 第96章 暗中使绊子 沈墨想了想说:“叔,你和孙云是本家,又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你也是为我们好,本来不该拒绝你的,但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干成一个事儿,不想断了,你也看到了,这个砖厂叫兄弟砖厂,是我们两兄弟的辛苦得来的,对我们两兄弟有意义。再说,这段时间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干,有了感情了,捨不得了。” 孙俊海听完,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还是说:“我理解我理解,我这次来, 也是出於好心,怕你们家小业薄,要是亏损了,就翻不了身,出於这个心思,我才来了这趟,现在听到你们志气这么大,叔也为你们感到欣慰,你们加油干,雪野乡也不是不能有两个万元户。” 孙俊海说完,笑眯眯走了。 沈墨把酒和烟给他还回去,孙俊海说:“你们自己留著嘛。” “叔,我们哪里喝得起这么好的酒,抽得起这么好的烟,怕把嘴养刁了,以后喝便宜的酒抽便宜的烟就不习惯了。” 孙俊海笑著接过,走了。 他骑著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当晚夜深了,孙俊海骑著这辆自行车又来了,他在旁边观察了很久,现在就烧砖师傅秦奋永在砖厂。 他空著手去了,敲响了秦奋永的门。 秦奋永已经睡了,现在被人吵醒,有点心烦意乱,最近他烦心事多,好不容易才睡著。 “谁呀?” “我。” “你是谁?” “榨油厂的孙俊海。” 门开了,油灯下,这个小房子被照亮了出来。 秦奋永问:“孙老板,这么晚来为了什么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来给你说个好事的。” “什么好事?” “我有个兄弟,在郑场镇有个砖厂,缺个好的烧砖师傅,我这次去,听他说,我就想到了你,你在这里四块钱,他那里六块钱。” “这事就算了,我在这里待得舒服,暂时不想挪窝了。” 孙俊海不知道的是,秦奋永现在的工钱也是一天六块。 那砖烧出来后,沈墨就把他的工钱按照顶级师傅的工钱来开了。 孙俊海笑笑,又说:“我也不是光为了这件事,还为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说你家在起房子,缺点钱,我来送钱的。” 孙俊海这次出去,不光是筹钱,还去了秦奋永家。 他是走一步看两步的人。他早就想好了一整套抢夺砖厂的招了,一招套一招,所以他才从容,不急不缓。 孙俊海递了三百块钱过去,厚厚的一大叠。 秦奋永眼睛亮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就是为家里起房子的事情烦恼,他本来不想起,但他老婆非要起。 说是家家户户都是砖房,就他家不是,其实他们那里,就一家有砖房,那家有个儿子在外面当官。 於是就不管秦奋永反对,自已在家请了师傅,开始修房子,新房子没修起来,先把老房子拆得七零八落,一家人只能在他哥家生活。这也是秦奋永老婆故意的,为的就是把秦奋永逼上梁山。 本来可以不用起房子的,现在就不得不起了。秦奋永就把身上的二百块钱都带了回去,这二百块加上家里的存款,起砖房肯定是够了,但前天他老婆又托人带来了口信,说是钱不够。 他就著了急,犯了难,本想立即回去的,但这边要开窑了,就想烧了窑回去看看。 他著急的事情,也不光是为他那不成器的老婆,还为另一件事。 如何开口问沈墨借钱。 现在砖厂赚的钱,除了每月的生產费用,剩下的都是存起来给李亿的转让费,不可能轻易动。 为这,秦奋永犯了难,实在开不了口,自已虽然技术还行,但不至於给顶级师傅的工钱,但沈墨给了,自己就欠人一份恩情。 现在问人借钱,有点逼迫人的意思。 但家里的事情又不得不管,奇怪的是,还真就差三百块钱。 “你借给我这钱,是为了什么事?” 孙俊海笑著说:“不是借,是白给你,做的事情嘛,也只是想请你在烧窑的时候,少加点火。” 少加点火,烧出来的砖就脆,轻轻一碰,就粉碎了。 这是让自己害沈墨啊。 秦奋永摇头:“这是砸自己招牌的事情,我不能做。” “不管砸不砸招牌,你做了这事,三百块钱你照拿,等我收了这个砖厂,还照样找你做烧砖师傅,工钱也按六块钱算,时间一久,这事就忘了,你的招牌就又立起来了。” 秦奋永不说话。 他不说话,不是他在拉扯要不要这个钱,而是不想和孙俊海说话。 他见人也是见多了,但孙俊海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算计算到骨子里了,这样的人能在事情了结时善待自己? 见鬼去吧!还说六块钱的工钱,估计之后自己就別想在这行干了。 再说,自己与沈墨一见如故,是说得著话的朋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和这群人处得还行,千不出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 况且,孙海还认了自己当师父,拐著弯,自己还和沈墨一家有了亲戚关係。 怎么能为三百块钱就害人家? 而且秦奋永想得清楚,故意把人家砖烧坏了,沈墨能善罢甘休,他兄弟沈砚能? 从他的眼睛看去,这个沈砚脑子比孙俊海还灵光,认识的人比孙俊海认识的人还势力大。 他只是脾性温和,与人为善,但自己真这么做了,他能饶过自己? 最主要的是,他看得出来,这个孙俊海不一定斗得过那个沈砚呢。 见秦奋永不说话,也不收钱,孙俊海汕汕一笑,把钱收了,说了声你慢慢考虑后就走了。 他的经验告诉他,没有不吃腥的猫儿,秦奋永现在不收钱,不代表以后不收钱,这窑不烧坏不代表下窑不烧坏。 况且他家里那个老婆天天逼著他给钱,他能坚持多久? 要不了多久,这秦奋永就会屁顛屁顛地来求自己了,当然,很可能狮子大开口,多要一些罢了,自己是方元户,又不是给不起。 等自己把砖厂收入囊中,那再来好好收拾他好了,一个烧砖师傅,蚂蚁似的,还摁不死? 第97章 意外惊喜 第97章 意外惊喜 第二天一早,秦奋永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事情,准备先把烧窑的事情推后两天,先回家去看看。 要是再不回去,家里都不知道被他老婆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娶妻娶贤,秦奋永现在是明白了,当初贪图她的样子,娶了回来,结果天天在家闹,闹得他在家待不住,就出去给人烧砖,不想回去。 没想到,现在又闹成了这么个样子。 秦奋永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么大的砖厂,因为自己,耽误了生產,实在有点不像话。 但家里的事情又不得不回去。 秦奋永找到了沈墨,说要回去看看房子建成哪样了。 沈墨说:“那你回去吧,烧窑嘛,晚两天没关係。” 秦奋永说:“那我走了。” “你去了,在家多待两天,別著急回来,陪陪嫂子和孩子。” “我说去两天就两天,不敢耽误了砖厂的生意。” 沈墨知道秦奋永的钱都寄回了家里,就拿出二十块钱给秦奋永:“买点东西给嫂子孩子。” 秦奋永一愣,没接,没接不是嫌二十块钱少。 而是心里难受,昨晚孙俊海拿三百块钱给自己,自己都没有要,现在自己家里建房,沈墨就拿二十块钱。 虽说,没人会平白无故地拿一大笔钱给別人,但秦奋永觉得自己和沈墨关係不一般,沈墨应该会问一下。 但沈墨没有问,就拿了二十块钱。 虽然他们现在用钱紧张,但这二十块钱,不够意思。 自己都体恤他们的困难,没开口借钱,想不到你体恤他们,他们却不体恤自己。 因为这事,秦奋永就没把昨晚孙俊海找他的事情给沈墨说。 之前本来想说的,但现在不必说了。 自己只要管好自己,不做亏心事就行,让他们爭来抢去吧。 失望的秦奋永说:“我有钱,你们现在要用钱,留著自己用吧。” 说完就走了,走之前还嘆息了一声。 本来他把沈墨当朋友,但沈墨没把自己当朋友。 秦奋永也灰了心,想去別的地方了。 其实,秦奋永冤枉了沈墨,那天带口信的人给他说家里建房还差三百块时, 沈墨就在旁边不远,他以为沈墨听到了。 其实沈墨没听到,那时制砖机突然响了起来,就把带口信那人的声音遮住了。 秦奋永以为沈墨听见了,其实沈墨没听见,秦奋永不知道沈墨没听见,於是,这个误会就结下了。 秦奋永到家,要从雪野乡坐车去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遵县,又要从遵县转车到枫香镇,还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秦奋永走后,孙俊海知道秦奋永推迟烧窑先回家了,心里高兴。 秦奋永虽然没有接自己的钱,但是却推迟烧窑了。 这不就意味著秦奋永心里乱,在想吗? 之所以推迟烧窑,就是在拉扯要不要做这事儿,给自己留一线机会。 等他回去一看,家里老婆逼著问他要钱,他还能不接? 孙俊海高兴得一大早就在家喝酒庆祝了。 他老婆问:“啥事这么高兴?” 孙俊海说:“那个砖厂要属於我了。” “多一千五有什么高兴的?”他老婆还以为孙俊海是六千把砖厂买了回来呢。 “本来想六千买下来的,但他们没卖,我就只好用第二招了。”说著孙俊海就把这事给他老婆说了,他知道他老婆嘴严,有主意,这事,就是他们夫妻两个商量出来的。 他老婆听了后,皱眉说:“你也不嫌麻烦,我早就说过这样做,犯得著多那一千五吗?他家砖烧坏了,就没钱烧新窑了,没钱烧新窑,就给不起转让费, 那时候不就只能来求我们吗?到时別说六千,三千就能拿下来,而且他们还要对我们感恩戴德呢。” 孙俊海一听,点了点头。其实他还不想像他老婆那样做得那么绝,毕竟沈砚不好惹,以后见看了尷尬。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自己不爭气,那可就怪不看我了。 就在孙俊海夫妇在等著好消息的时候,秦奋永已经到了家。 到家后,本以为他的老婆会劈头盖脸地问他拿钱,要是拿不出钱,就会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 不想,他刚进大哥家屋子,一家人都对他很热情,他老婆走过来,温柔地接过他手里的提包,还给他拍身上的尘土,还说:“饿了吧,我马上去做饭。” 他的三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说:“爸爸,你过来坐,我给你捶捶肩膀。” 他的大嫂,也一反常態地给了他好脸色,亲切地说:“奋永啊,坐著等一会儿,马上开饭。” 按照大嫂以往的脾气,他一家家小住在她家,她早就怨气衝天了,还能给自已好脸色。 看著这一幕,秦奋永怎么也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木楞地坐在那里,像是做梦一样。 这时他老婆才过来问:“你都让人把钱捎回来了,怎么又亲自回来了,你都要亲自回来了,怎么又让人梢钱回来?” “啊?”秦奋永一时之间,懵了。 “你这人,问你话呢,怎么不说?” 秦奋永咂摸了一下,咂摸出了什么来,问道:“那人啥样子?” “啥样子你还不知道?”他老婆嘴里嘀咕著:“个子不高,但挺壮,说话嘴巴甜,头髮老长。” 秦奋永一下子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是孔权。 他压抑住自己的惊讶问道:“他带了多少钱来?” “咋了?你自己捎了多少钱都忘了?” “不是忘了,我是要对个数。” “带了五百来,说是你忙,走不开,让他先送来的。”他老婆笑著说:“除了五百,还给大家买了不少东西,给大哥大嫂家还割了十斤大肥肉。” 秦奋永一下子全明白了,肯定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家起房子,需要钱,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就悄悄把钱送了过来。 他们仗义啊! 秦奋永想著想著,眼眶就红了,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骂了一声自己道:“秦奋永,你混蛋啊!” “咋了?怎么打自己呢?” “你別管,我那边事情多,明天就回去了。” 秦奋永在家住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赶了回去,他回去一是为了烧窑,二是为了把孙俊海的阴谋告诉沈墨,怕晚了。 昨天,沈砚在和沈墨夫妇商量了后,立即就抓住了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抓出来,换个角度就行了。 把自己当成孙俊海,自己要是孙俊海的话,怎么样才能把砖厂搞到自己手里呢? 不就是让自己的砖厂亏损嘛。 让自己的砖厂亏损只有两个事,一是自己的砖烧坏了,二是没人买自己的砖了。 让人不买自己的砖代价大,不会第一步就走,而让自己的砖烧坏,那可就简单,把烧砖师傅拿捏住了就行。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秦奋永。 第98章 收买人心(求订阅,求月票) 第98章 收买人心(求订阅,求月票) 知道这个问题关键后,沈砚也没有和沈墨夫妇说,怕他们乱了自己的计划。 他找来孔权问了秦奋永的信息,知道了秦奋永这两天变得愁眉不展是因为有人给他带了口信,所以他就去找了那个带口信的人,知道了秦奋永家起房子,还缺三百块钱。 所以沈砚从自己的存款里拿了五百五十块钱出来,让孔权带五百块钱给秦奋永家,剩下的五十块钱给他家买东西。 沈砚之所以要这么多钱做这么多事,就是要一下子买了秦奋永的心,不然秦奋永走了,换个烧砖师傅来,保不准又被孙俊海收买了。 烧砖好坏,全靠烧砖师傅,烧砖师傅一个不尽心,保准给你一窑坏砖,而你还不能说什么。 烧砖师傅就说声,不好意思,昨晚烧砖时不小心睡过去了,忘加火了。你能怎么办?只能自家承担一千多的损失。 沈砚不先给沈墨说,就怕效果不好。 如果秦奋永不先回家,沈砚也会想办法把烧窑先停下来,让秦奋永先回家感受一下后再回来烧窑,没想,秦奋永自己先回家了,省了沈砚不少功夫。 等秦奋永走了后,沈砚单独和沈墨说了这事,沈墨一愣一愣的,半天才说:“奋永怎么不给我说呢?我虽然没钱,但三百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沈墨和孙云一心都扑在砖厂上,哪里还有心思管別的,所以就没发现秦奋永的异常,孔权一天半混日子半工作,倒是看得清楚。 “这钱,我一併记著了,到时补给你。” 沈砚说:“我们兄弟,不说这个,砖厂挣钱了再说。” 沈墨问:“孙俊海真会这么干?” 沈砚说:“也许已经干了。不过秦奋永还算仁义,要是別人,这窑今天估计就已经烧起来了,过两天,就会烧出一窑坏砖。” 沈墨听得背脊发凉,要是秦奋永真这么干了,他不会怀疑,这一窑烧坏了, 他咬牙还能撑一次,但下窑再烧坏呢?砖厂就完蛋了。 就算不要秦奋永了,换个师傅来,难道孙俊海就不会故技重施了?就不会重金收买了。 秦奋永和自己还有交情,其他师傅可不会有一点顾及自己? 一烧窑,就可能烧坏,要想不烧坏,只能不烧窑,那自己这个砖厂还开不开了? 沈墨这时才想明白孙俊海的用心岁毒来,这个计谋看似简单,但却要人命。 要是他和孙云处理,这事不会处理得好,首先他不会知道秦奋永缺钱,秦奋永也不会给他说,两个闷葫芦,就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变坏了。 等著秦奋永走到走投无路,那就估计不会管自己的这点交情了。 想明白后,沈墨对弟弟沈砚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这样下来,秦奋永就会死心塌地了。 以后孙俊海就是拿一千拿一万收买秦奋永,秦奋永都不会有二心的,不仅不会有二心,还会死心塌地。 那这个砖厂就保住了,就活了。 沈墨抹了一把冷汗:“幸亏是你,不然我们这砖厂就完蛋了,我本以为开砖厂只要好好做事就行了,没想到人心这么复杂。” 沈砚笑了笑说:“不是人心复杂,是你太善良了,不会把人想复杂,不过做生意,以后还是要多想想。” 沈墨点头说:“你不愧是作家,对人就是了解得透。” 沈砚说:“这事我们兄弟知道就行了,大嫂也不要说,这事就说成是你的主意,让我去这么干的,我也是这么给孔权说的。” 沈墨说:“就是这样心里有点不安,像是做了假事,像是故意收买人心才做的。” 沈砚笑著说:“不管是不是收买人心,我们这么做,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们的砖厂保住了,秦奋永家的房子也起好了,最主要的是我们挽救了秦奋永, 要是秦奋永真收了孙俊海的钱烧坏了我们的砖,他这辈子就完了,一辈子亏心, 一辈子都活不出个人样子,这点从朋友的情分上来说,你是帮了他大忙,他应该感谢你,不是为了感谢我们给了他钱,而是感谢我们救了他。” 听到沈墨这么说,沈墨震惊了,这段话,实在是有分量,想不到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想事情竟然想得这么远,想得这么透。 沈墨握住沈砚的手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秦奋永回来了,一回来,就在沈墨面前痛哭流涕起来,边说边抽自己的耳光。 “我不是人,我鬼迷了心,前晚孙俊海拿了三百块钱,想让我故意烧坏你的砖,我虽然当时没答应,但我在回去的路上,心是动了的。” “你拿我当朋友,给了我一天六块的工钱,我不仅没把这事告诉你,还动了心,我真是罪该万死。” 沈墨一把拉住秦奋永的手:“老秦,我们是兄弟,你有难处应该告诉我,要不是我从给你带口信的人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你不就上了孙俊海的当了吗?我这砖厂被孙俊海收过去也就收过去了,我回去堂堂正正种地就行。但你一辈子就毁了,你是靠这个手艺吃饭的,这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吗?再说,你以后怎么做人呢?这是亏心一辈子的事情啊。” 沈墨也想了很多,说话也有技巧了。 秦奋永一激灵,也想得更深了一些,一开始他觉得,沈墨这么做,是让他把房子修了起来,不用看老婆脸色,现在他再想,才知道沈墨是把自己这个人给立了起来。 想到这里,秦奋永更是哭了。一个大男人哭,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秦奋永却情难自抑。 对沈墨说:“以后孙俊海別说三百块,就是三百万,我都不会看一眼。” 沈墨说:“我知道的。” 秦奋永说:“以后工钱,你就给我一天三块,这些钱从我工钱里扣。” “那怎么行,你一大家子要养,这样吧,一天扣一块钱,给你发五块,反正我们两个也是一辈子的,不急於这点时间。” 秦奋永点了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人没有不犯错的,没有不心动的,老实说,我站在你的位置,老婆这么催,我也心动。”沈墨拉著秦奋永的手说:“但心动归心动,坏事我们不能干, 干了坏事,一辈子就洗不清了。” 秦奋永说:“我也是一时糊涂。” “不说这些了,你回去的这两天,我们把砖装进窑了,今晚都开火吧。” “好,开火。” “我们就让孙俊海看看,我们兄弟砖厂的人,都是兄弟,是一块铁板,他要是不怕疼,就让他来踢。” 当晚,兄弟砖厂的砖窑就开了火。 第99章 登门拜访 第99章 登门拜访 知道兄弟砖厂开火后,孙俊海一下子反应过来。 坏了,这事不成了。 秦奋永回来没事,也许是急著和自己谈钱。 但没道理在没掌到钱之前开火啊。 孙俊海老奸巨猾,明白,又失算了一筹。 但他还不死心,当天晚上又去,这次他拿了五百块钱。 他抱著侥倖心理,也许秦奋永是想坐地起价呢。 砖窑现在只有秦奋永在那里看著火。 他的徒弟孙海看上半夜,然后去睡了,秦奋永看下半夜,所以孙俊海也守到了下半夜,露水湿了他一脚。 他拿出五百来说:“这么晚就別看火了,去睡会儿,一觉睡醒,这钱就是你的了。” 秦奋永冷冷地说:“都是我鬼迷心窍,上了你的当,听了你半夜的胡言乱语。现在这事我已经告诉沈墨了,沈墨明天估计会来找你,你要想好说辞。” 孙俊海悚然一惊:“你怎么把这事说给他听了,这是我们的事嘛,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说给外人听干啥?再说你说给別人听了,別人会怎么想你?你以后还在这里存得住身吗?” “你想害沈墨,沈墨就不是外人。”秦奋永冷笑一声:“沈墨岂会像你这般?你走吧,以后別来找我了。” 见彻底没了戏,孙俊海一怒:“哼,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说完转身走了。 这时他才知道,这事败露了,他一向做事滴水不漏,没想到在这事上栽了。 他不是栽在这事上,也不是栽在秦奋永身上,更不是栽在沈砚手上。 他是栽在了自己手里,栽在了自己太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上。 孙俊海虽然嘴上说著走著瞧,但是当天晚上,他回家匆匆交代两句后,就骑了二十里路,去青塘镇上了。 雪野乡上面的镇,便是青塘镇。 他是人精,知道这事理亏,人家找上门了,他在反而不好说,只好先避其锋芒。 他老婆嘴巴厉害,沈墨去也不一定討得了便宜。 这事,沈墨问沈砚说:“人家欺负上门来了,该怎么办?”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现在遇到事情,他喜欢跟自己的弟弟討主意。 沈砚已经证明,他的脑子比自己好使。 沈砚笑著说:“大哥,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我觉得这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一句话不说,他还觉得我们怕了他,以后说不准还怎么欺负我们呢。” “肯定不能一句话不说,问题是该说什么呢?” “我就是在这里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才来问你。” 沈砚说:“孙俊海那人,精得跟猴一样,昨晚找了秦奋永后,知道自己事情败露,肯定不敢和我们对时,估计早就跑了,现在去找他,就只能找到他家的恶婆娘。” “那我们是等他回来还是去找他?” 沈砚笑了笑说:“两个都不,我们就去找他家恶婆娘,你等他,他躲著你, 你要等多久?久了,这事就淡了,他就觉得我们怕他了,以后肯定还会使手段。” “找他老婆有啥用?”沈墨不解。 “要是他老婆那么厉害都被我们搞定了,孙俊海那傢伙还敢在背后耍阴招吗?”” “可是他家老婆厉害得很,我们两个能说得贏吗?要不叫上你大嫂?你大嫂嘴巴也厉害。” “算了,这事不让大嫂知道了,就我们自已解决吧。”沈砚其实不想去听两个女人相互骂街。 “就我们?” 沈砚笑著说:“我们把孔权带上。” 沈墨这才鬆了一口气。 有孔权在,就有了安全感。 沈墨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心理。 孔权本来就介入了这事,带他去处理这事也合適。 说出发就出发,今天恰好周末,沈天竹姐弟没有上学,正好可以在家带两个小傢伙。 沈砚把两个小傢伙交给他们后,两兄弟就出发了。 先去砖厂叫上了孔权,孔权一身泥跑过来说:“又要出去跑客户啊?” 说著兴奋地在那里洗脸洗胳膊。 孔权喜欢跑客户,不喜欢在砖厂和泥制砖坯,跑客户不仅轻鬆合適他性格, 还能有格外收入,但没客户跑时,他就要待在砖厂上班。 因为他现在要存做生意的本钱,所以只好耐心地做著。 “也算是跑客户。”沈砚说:“我们要去对付孙俊海家的恶婆娘,你敢吗? ” 孔权眉飞色舞:“当然敢啊,別人怕泼妇,是怕泼妇撒泼打滚耍无赖,但你只要比她更无赖,她不就没办法了。” 孔权分享著自己的独到生活经验,分享完后才问:“可是为什么要去找孙俊海老婆的麻烦?” 沈砚就把孙俊海拿钱收买秦奋永,让秦奋永故意把砖烧坏的事情说了。 孔权不听还好,一听就开始破口大骂孙俊海。 他不单是为沈砚骂,更为自己骂。 自己好不容易在砖厂立下了脚跟,挣了钱不说,还得到爸妈的高看一眼,说他跟对了人。 要是被孙俊海把这砖厂搞过去,他虽然也能留下来上班,但他跟的就不是沈砚而是孙俊海了。 你孙俊海是什么样的人?配让我跟你? 我孔权,只能跟著沈砚这样的大人物。 沈砚见孔权情绪到位,便一路走一路和他说办法,听得沈墨与孔权一愣一愣的。 孔权觉得自己够坏了,没想到大作家沈砚整人起来,更坏。 沈墨听得看了自己兄弟好几眼。 三人没多久就到了孙俊海的家。 孙俊海家在孙家湾,孙云的娘家也在孙家湾,但孙家湾那个湾子大,人们住得分散,所以两家隔得远。 孙俊海家有一个两层楼的砖房,修得很洋气阔气,砖房外面,还刷了白色的石灰,在黑压压的木房子中,看上去像是一群丑小鸭中的百天鹅。 他家还有一个大院子,大院子修了一米高的围墙,围墙都用火砖砌的,还安了一个大铁门。 两只狗听著人声来,早就开始吼著了。 都说狗仗人势,孙俊海家的狗都要比孙家湾其他人家的狗要凶一点。 狗一叫,孙俊海老婆不仅知道有人来了,还知道是沈墨瀋砚两兄弟来了。 昨晚孙俊海跑之前,回家来给她说过一句,说是事情败露了,他要去躲躲, 要是沈墨兄弟来,就让她不要讲理,直接把他们骂回去。 所以泼辣的孙俊海老婆,就亮著嗓门吼她家的狗:“又不是强盗来了,叫什么叫?” 沈砚笑了笑说:“孔权,你去吧,记住我的话,吵架归吵架,但你不要生气。” 第100章 挑拨离间 第100章 挑拨离间 孔权得令后,就英姿勃发地走上前去了。 沈砚叫孔权来的原因是,让孔权和孙俊海媳妇吵,吵得越凶越好,吵得凶了,就能引人围观了,有人围观,沈砚的下一步就好动作了。 孔权一步踏出,就有了一种气势,他也对著那两只狗骂:“叫什么叫?想咬你爹呢?” 沈砚沈墨:“???” 然后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孔权浑不在意,继续说:“果然黑心主人养出的狗,不但心黑,眼也瞎。” 沈砚忍不住鼓掌,对孔权的这句话拍案叫绝。 人家孔权当狗的爹,原来是为了铺垫这句话。 这两只狗连自己的爹也咬,不就是心黑眼瞎吗?狗心黑眼瞎,那养他的主人不就也是黑心眼瞎吗? 虽然奇形怪状,但话里的逻辑却在这里。 孙俊海老婆风风出来,站在门里面问:“你说谁?” “你心黑,不但心黑,还脸黑。” 心黑骂人的良心,脸黑就是人身攻击了。 果然孙俊海老婆被戳中了,说她心黑就算了,还说她脸黑,她就是脸黑,才经常被孙俊海嫌弃,孙俊海老是对著她嘆说:“你的脸要是白点,就好看了。” 孙俊海老婆跳起脚来骂,孔权时不时地出言讥刺几句,不多久,就把孙俊海老婆搞破防了。 人吵架,不怕对方和你死吵,大家死吵,出洋相一起出,生气一起生气,怎么都不会亏。 最怕的是一个人死吵,另一个人在旁边隔岸观火一样,表情淡淡的,不生气,还带著笑,就听你骂,看你生气,看你出洋相,然后还抓住你话里的几句漏洞,给你顶回去。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的愤怒像是打在了上一样,还会被里刺出的针时不时刺中一两下。 孙俊海老婆就是被孔权这种態度搞破防的。 孔权的这种吵架方法,也是沈砚教他的,他本来想用的是耍无赖,耍横的,虽然那样也能把孙俊海老婆压下去,但没想到,用了沈砚的这种方法吵架后,效果更好了。 自己一点不气,对方却破防了。 孔权大为畅快,表示学到了。 他们的吵架自然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眼见著有二十来人围著问东问西了。 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孙云的亲族,自然就站在了沈砚他们那一面。 再说,农村自古以来,恨人有的心理从来没改,孙俊海家有钱又不会为人,早就让村民们恨得牙痒痒了,现在发现她家有了麻烦,就都来看热闹了。 但沈砚知道,不管旁人怎么看不惯他们,他们关起门来后,一样过好日子,反正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么於的。 所以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从內部破坏。 让他们以后关起门来都过不了好日子。 见围观的人到位了,孙俊海老婆也吵累跳不起脚来了,於是沈砚一步踏出,对著眾人说:“各位乡亲,我们这次来,不为別的,就为一件事。” “什么事啊?”一个话多的人自愿当了捧眼。 “孙俊海想买通我家的烧砖师傅,把我的砖烧坏,让我家还不起钱,以便把砖厂贱卖给他。” 沈砚一说完,孙俊海老婆又来劲儿了,又跳起脚来骂:“谁这么做了?有证据吗?谁这么做了谁就被天打雷劈!“ 沈砚也不回话,等她骂,她又骂了四五分钟,再次累倒,嗓子都哑了。 看著旁人厌弃的眼神,她发现她以前的吵架技能发现失效了,她骂了半天,人们反而越对沈砚的话好奇了。 “是啊,有证据吗?“ “当然有,我们砖厂的烧砖师傅可以来对质,而且孙俊海被我们抓了现行,他也亲口承认了,我们三个都听到了。” 沈墨和孔权说:“是的,我们听到了。” “你放屁!”孙俊海老婆有气无力地喊。 “我放不放屁不要紧,要是孙俊海没说,你就让他出来对质,让他当著大家的面,说一声他没说,是我们诬赖他。“ “俊海出去办事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孙俊海回来对质,多晚我们都等。”沈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眾人听沈砚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信了,如果是假的,他可不敢等孙俊海来对质。 “俊海去哪里了啊?快喊回来说清楚嘛。” “就是,要是是假的,人家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上门来问你们吧,俊海呢?喊他出来啊,他不是昨晚都在吗?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哪里知道他的事。”孙俊海老婆有些支持不住了。 她的泼妇骂街,没能起作用,她也就黔驴技穷了。 沈砚果真坐了下来,一副真等孙俊海回来的样子,沈墨和孔权也跟著坐了下来,一副不等回孙俊海就不罢休的样子。 旁边的人好奇心已经被勾上来了,再加上有事忙,哪里有时间陪在这里乾耗,就说:“你们等著也没事,就给家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嘛,家也给你们评评理。” 沈砚见这样,於是开始表演了。 “其实这事,我们不怪孙俊海。” 啊?不怪孙俊海?这就奇了怪了?不是孙俊海使坏吗? “我们怪孙俊海老婆。”孔权说。 这一唱一和,直接点燃了现场气氛,大家的好奇心到了顶峰。 孙俊海老婆更是一懵,怎么不怪孙俊海怪自己了,一时之间,她也好奇起来,他们到底要怪自己什么,於是口头抗议两句后,也在听著沈砚说话。 “孙俊海说了,这事是他干的,但主意不是他出的,他出的主意是钱买我们砖厂,但他说他媳妇捨不得一大笔钱,让他几百块钱买通秦师傅,把我家砖烧坏,然后就低价买我家砖厂,要不是秦师傅仁义,我家砖厂就完蛋了。“ 沈墨说:“孙俊海是亲口这么说的。” 沈墨是孙家湾的女婿,做事又稳妥,他开口,直接给这句话背了书,加上孙俊海老婆平时就老是这样做事情,所以大家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了。 不但是这些人信,孙俊海媳妇也信了。 如何能不信呢?因为沈砚说的就是真的,她真的拾掇了孙俊海用这个办法把砖厂弄回来。 这事要是孙俊海不说,他们如何能知道? 孙俊海老婆暗恨一声:“好你个孙俊海,一出事就卖老婆是吧,你卖我,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第101章 大获全胜 第101章 大获全胜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都是沈砚推理出来的,孙俊海一开始是光明正大来买砖厂的,他是当家的,说明一开始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孙俊海脑子不笨,他不可能一开始就耍阴招,他是生意人,谨慎,懂得取捨,不可能为了几千块钱,就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他只是被拒绝后,才用了这个阴招,加上沈砚和大嫂孙云聊了后知道,孙俊海这人在外面强硬,在家却怕老婆,什么事情都和他老婆商量。 沈砚就猜到,第二个办法大概率是孙俊海和他老婆一起商量出来的。 所以沈砚现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是谁出的这个主意,都把锅全部推到了孙俊海老婆身上,而把孙俊海摘了出来。 这就是这条离间计的精髓,如果沈砚把孙俊海夫妻两个都打成恶人坏人,那他们就都是一般黑的乌鸦了,自然就会同心同德,一致对外,就能关起门来,不管外面的滔天巨浪,有滋有味地过自已的好日子。 但把一切锅都推到孙俊海老婆身上,让孙俊海老婆成了那只黑乌鸦,孙俊海成为了一个被老婆逼看干坏事的白乌鸦。 那人们自然会同情孙俊海,而加倍討厌孙俊海老婆。从这点上看,孙俊海是赚了。 但从他老婆的角度来看,一起出的主意,但出了事后,你就不管不顾地推到了我身上,把自己摘乾净了,让我成为了一个坏女人,恶毒女人,这让我怎么接受? 沈砚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忍著噁心,把孙俊海摘乾净了,而把孙俊海老婆推进粪坑里。 不过孙俊海和孙俊海老婆是夫妻,她一身粪,能让你这个乾乾净净的枕边人好过? 不管这事发展如何,不管有没有人信孙俊海有没有暗中使坏谋夺砖厂,但他们夫妻之间的猜疑链是形成了。 按照孙俊海老婆的脾气,孙俊海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到沈砚这么说,所有人都盯著孙俊海老婆,孙俊海老婆面对这千夫所指,自然不甘,一腔愤怒的她直接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像肥猪似的,边滚边大骂起来。 但这次他骂的不是沈砚他们,而是孙俊海。 “孙俊海你这个龟孙啊,是你自己想要这个砖厂,一直压人价,不想被人先抢了去,你就出了这个主意想把砖厂拿回来,现在被人知道了,你又把屎全扣在我头上,我一个妇道人家,能逼著你这么做吗?你丧良心啊,把屎全扣在我头上,以后让我怎么活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到孙俊海老婆自诉罪状,大家一下子明白过来。 沈砚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本来以为孙俊海老婆会继续强硬,然后关起门来收拾孙俊海呢。 想不到自己暴雷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孙俊海老婆的智商,如果是他,就打死不承认,不承认,这事就是糊涂官司,各说各有理。 但现在孙俊海老婆一暴雷,那这事从外头到里头,他们就都输了。 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见到超乎预期的战果,沈砚见好就收:“各位乡亲们也听到了,麻烦给我们做个证,今天的事我们没有诬赖他们,是他们真做了丧良心的事情。” 沈砚沉吟了一下,又大声说:“要是以后我兄弟砖厂出现了机器坏了,砖泡了等等意外,那不用怀疑,肯定就是孙俊海夫妇乾的,到时还请各位乡亲们为我们做个见证。” “自然,我们都听到了。” “想不到孙俊海一家,心思这么恶毒,难怪能赚这么多钱,心不黑能赚这么多钱吗?” 沈砚给大伙儿道了谢后,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沈墨孔权都是呆滯的,这一连环招下来,不仅让孙俊海夫妇身败名裂,还让他们夫妇產生了嫌隙,以后孙俊海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半天,沈墨才说:“我明白了,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文化人。” 孔权说:“砚哥,我是服了你。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沈砚笑著说:“不是我厉害,而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有亏,就有软处,迟早要露馅。 孙俊海在外面躲了两天才回到雪野乡,本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一回雪野乡就知道天塌了。 他在班车上时,就感觉人们看他的眼神很怪,以前都对他亲热,这次却不同。 一下车,就被他的一个亲戚叫到一旁,仔细给他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孙俊海一听,感觉头昏目眩,站立不稳,他亲戚扶了他一把才站稳脚跟。 他本以为这事就算传出去,也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毕竟这事没留下物证和第三方人证,光是让秦奋永和沈砚沈墨说,不算数。 但万没想到,他一向强硬的老婆却自己招了供,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不怕外人厉害,就怕家里的人蠢,果然,应验了。 他实在想不通,沈砚究竟是怎么让他老婆把事全抖出来的。 他忍著人们的指指点点和奚落,小跑著往家赶,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抬不起头过,他可是乡里的万元户,大老板,现在却像是一只过街老鼠,心里著实难受。 他还没到家,他家的狗就欢快地叫了起来,贴上来蹭孙俊海的腿。 孙俊海心烦意乱,又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现在见狗这么不懂事,给了两条狗各一脚,踢到了墙边鸣鸣叫唤。 他这时才垂著头走进了屋子,他老婆正在床上躺著哭, 他心里一慌,赶紧问道:“怎么了这是?” 孙俊海老婆心里窝火了两天,恨不得打死孙俊海,现在见到孙俊海回来了,气不打一处来,翻身起来就给了孙俊海一耳光,把孙俊海打得脑子喻喻响。 “怎么了这是?”孙俊海又问一句。 孙俊海老婆整个人扑过来,对著孙俊海又抓又打,直到把孙俊海抓得浑身指甲印才罢休。 孙俊海老婆边打边骂:“一起出的主意,你全推在我身上,你乾净了,我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又有什么:“你自己做的孽,让我来还。” “孙俊海,你他妈不是男人,是缩头乌龟!” 孙俊海被打了一顿,也明白了过来。 知道是被离间计害了,连忙给他老婆解释。 他老婆听完后,愣了一下。 孙俊海以为自己说服了他老婆,正高兴。 不想他老婆又是一耳光打来。 “还在骗!你还在骗!” “你不,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这话除了我们两个,还有第三人知道?” 孙俊海老婆本来打累了,听到孙俊海又在骗她,就又来了力气,又给孙俊海一顿好打。 孙俊海大方脸,个头却小。 他老婆又肥又壮,他想还手,也打不贏,只好嘆了一口气,任他老婆打了。 孙俊海在被挨打时,也下了狠心,在心里恶狠狠地说:“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让你好过。”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著七八千块钱,拖著一身伤痕,出了雪野乡,去哪里没人知道。 第102章 卫生所开业 第102章 卫生所开业 孙俊海去了太白镇。 太白镇上有个砖厂,產量是兄弟砖厂的两倍。 他去把他家的砖都包了,然后找车从太白镇拉回了雪野乡。 一车一车地拉来,堆放在他的榨油厂的院子里。 他四分钱一块进的,搭上运输费,成本在五分,但他却卖三分钱一块。 別人都以为他是疯了,要报復兄弟砖厂,但孙俊海知道他没疯。 他算过,兄弟砖厂开了三窑砖,赚了七八百,第四窑砖还在烧。 他们签的合同,孙俊海也知道,是从孔军那里知道的。 所以他知道,如果半年他们给不齐转让费的话,那合同作废,定金不退。 那么李亿就能白赚一千的定金,然后把砖厂再卖一次。 按照孙俊海对李亿的了解,他肯定会这么做,到手的肥肉,是没人会放弃的。李亿这种人更是如此。因为李亿和他是一样的人。 所以他要干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拖著兄弟砖厂,让他们在半年里赚不到转让费,自己虽然会亏点,但自己手里有钱,又有榨油厂每天都在生钱,所以他並不怕打消耗战。 要是兄弟砖厂卖三分,自己就卖两分,兄弟砖厂卖两分,那自己就卖一分,拖也能拖死他们。 拖死了他们,不仅给自己报了仇,还能把砖厂买下来,现在的损失,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既然阴谋诡计成不了,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比拼財力吧。 这点谁会多说一句?不但不会多说,还会感激自己呢,没有自己,他们能便宜买到砖? 孙俊海异常兴奋起来,像是一条嗜血的鯊鱼,正等著自己的猎物上鉤。 在孙俊海做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前,雪野乡卫生所终於迎来了开业。 初五这天一大早,两辆印著绥县人民医院的中巴车就开到了雪野乡,从里面下来不少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白老医生和赵鑫都在其中。 沈砚自然要来给王建国帮忙。 王建国胖胖的身体,一大早就忙出了汗,牛爱云则张弛有度的招呼著。 又是招呼他们坐,又是给他们倒水,又是给他们煮麵条吃。 他们出发得早,还没吃早餐。 也不单是牛爱云一个在厨房忙著,牛爱云的两个妹妹也在厨房忙著,王建国的大妹妹也在厨房忙著。 他们都听牛爱云的调度。 牛爱云和王建国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所有亲人的祝福。 一开始王建国他爸还有点嫌弃这个结过婚有了孩子的儿媳妇,但很快,他就觉得这个儿媳妇好。 不但觉得这个儿媳妇好,还连带著觉得找了这个儿媳妇的王建国也有出息了。 医生们吃完早餐后,也没有先开始义诊,而是在一边看雪野乡卫生所开业。 乡里的领导,镇里的领导都来了。 来看病的来看热闹的,把老公社的一块篮球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不仅雪野乡的人来了,外乡的人也来了。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一阵鞭炮响过后,卫生所就开业了。 王建国喜得满面红光,牛爱云还用手帕给他擦汗。 开业完成后,医生们就开始义诊。 一大排桌子,坐著了五个医生,白老医生坐在中间,赵鑫也在其中。 人们排队看著病,不像是看病,倒像是在赶场。 王建国他爸腿脚有点毛病,也在其中排队,但前面人很多,他就故態復萌,闹了脾气。 说这些人都是他儿子请来的,他怎么就不能先看病。 他一闹,很多人就向他看去,他越发得意,在那里说:“我儿子请来的医生,怎么不能让我先看病?” 以为这句话会被人说,但没想到,他前面的人真给他让了。 一个人让,第二个人也跟著让,王建国他爸就走到了最前面,走到了白老医生的跟前。 白老医生却不给这个插队的人看病,直接对他说:“要看就排队去。” 王建国他爸蛮横:“凭啥不先给我看啊,你们都是我儿子请来的。我是王建国他爹。” 白老医生被气笑了:“我们来义诊,是自发来的,要谁请?你快让开,別耽误我看病。” 王建国他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不给我看,就谁也別看了,撤了吧。” 白老医生站起身来,挽著衣袖笑道:“你要不服,我们就在这里比划比划,你贏了,我转身就走,你输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句话却把王建国他爸壹住了。 这时王建国著急忙慌跑来,对白老医生道歉,又劝他爸不要闹。 王建国他爸本来怂了的,但现在见到王建国来,倒是有了发泄对象。 一巴掌打在了王建国脸上:“我是你爹,有儿子这么跟爹说话的?你喊了他们来,你爹还不能优先看了?说破天也说不出这个理。“ 王建国揉著脸,哭丧著说:“你別闹了,你在家闹就好了,又在这里闹,几百个人等著看病呢。” 王建国他爸说:“我看不了病,谁也別看了。” 沈砚在一旁看不过眼,对孔军说:“孔乡长,你不管管?” 孔军说:“不好管啊,爹打儿子,天经地义。” 沈砚皱眉,准备自己去管管。 刚踏出一步,牛爱云出来了,她站在王建国面前说:“爸,你想打人就打我吧,今天是建国的好日子,你这么一闹,好日子也变坏日子了。他好不容易有这一天,你当爸的就这么看不过眼?你平时偏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偏,家都看著呢。” 王建国他爸涨红了脸:“你和我儿还没结婚呢,就来管我了?你休想进我王家的门。”' “你和建国已经分家了,我进的是王建国的,不是你的门。” 旁边看不过眼的人,早就开始鼓掌了。 王建国自己受欺负还行,见到牛爱云替自己受欺负,男儿气概一下子出来了。 对他爸说:“你走不走?” “你要干嘛?” “你不走,我就让人请你走。“ 孔权在旁边盯著,突然听到沈砚在他耳边说:“去。” 孔权怒急了,听到沈砚这么说,带著其他两个民兵,一把把王建国他爸夹了出去。 王建国他爸还在骂骂咧咧,孔权一把捂住他的嘴。 孔权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恶狠狠说道:“你是我兄弟的爸,我本来该尊重你,但你自己为老不尊,那就別怪我不客气,以后你再打我兄弟,打一耳光,我就给你两耳光,打到你服为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不是別人,我是孔权。” 说著把王建国他爸推到墙上,晃了晃拳头,王建国他爸这下老实了,不吭声了。 因为他知道孔权真会揍他。 孔权就怕他爸,別人的爸他可不怕,而且现在,他也不怎么怕他爸了。 因为他发现,他不伸手问他爸要钱后,他爸教训他的语气都弱了不少。 不会像以前那样说:“养的你,老就管得著你。” 第103章 王建国拜师(求订阅,求月票) 第103章 王建国拜师(求订阅,求月票) 这个小插曲后,义诊正常进行,王建国在那里伤心。 牛爱云在旁边说:“他虽然是老的,但不能这么欺负小的,你虽然是小的,但也不该这么受他欺负。” 顿了顿后,牛爱云说:“他要是再欺负你,我就不把他当老的了。” 王建国一把抹去泪水:“我不会再让他欺负我了。” 牛爱云一笑,说:“出去吧,人都在呢。” 王建国出去后,看到沈砚正走过来。 看到沈砚,王建国眼眶又红了。 “砚哥。” 沈砚拍了拍他肩膀,没说什么。 两个人站在一起,说著什么话。 在队伍中,沈亮亮带著他们村的孤寡大爷也在排著队,大爷的耳朵不好,沈亮亮要做翻译。 王三爷边抽著土烟边让医生给他把脉,医生让他把土烟灭了,他就用手指把土烟掐灭,放在了口袋里,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和之前骂王建国时的囂张气焰比,现在显得很恭顺。 许多沈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了,他们有的是因为没钱久病不医的,有的是因为县城路程太远所以只能在乡下看看赤脚医生的他们脸上洋溢著一种节日的喜悦,让沈砚看得心里难受。 就算是县城的医生,能看好的病也只是寥寥,但他们却像是看到了华佗再世一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义诊上。 虽然之后他们將会慢慢失望,但起码今天,他们是有希望的。 当然,还有很多人,在这次的义诊中,找到了自己病根,看好了病,甚至被医生们说动,接下来就会去县里、市里的大医院看病。 这都是这次义诊的收穫,都是沈砚能为这里的父老乡亲们做的一点点心意。 沈砚不当医生后,一开始在双河村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很多人看病都觉得不便,还有人为此怨恨沈砚,但时间一久,大家好像也习惯了沈砚不是医生的事实,好像沈砚当不当医生都无所谓。 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义诊才终於结束。之所以拖延到这么久,是因为一直有病人来,医生们只好坚持到了最后。 乡政府在政府食堂准备了饭菜,请这些医生护士们去吃。 沈砚和王建国自然也在其中满满当当地摆了三桌,每桌都有肉,不仅有猪肉,还有羊肉。 乡政府为此还专门杀了一头羊。 这些县医院的医生,虽然生活在县城,但像今天这样吃一顿大餐,机会也是少的。 再加上忙了一天,也实在是饿了,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在大吃特吃,没人开口说话。 白老医生吃了一碗饭后,看了看四周,嘆息了一声。 这声嘆息不是因为看了一天病,累著了。 而是深感农村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一些很小的病也被他们拖成了大病,有些大病被他们拖成了绝症。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吃不下饭,放下碗,去门外抽菸了。 沈砚放下碗,把正在猛吃的王建国拉了出去。 王建国不明所以,恋恋不捨地放下碗,跟著沈砚走了出去。 沈砚对白老医生说:“白老,是不是乡下的饭不合胃口?我看你只吃了一小碗。” 白老医生笑了笑,摇头说:“酒饮微醺,看半开,饭也要吃半饱,少吃点,对身体好。” 沈砚说:“饭后抽菸可不像是健康的生活方式。” 白老医生一愣,笑了,灭了烟。 “你们不吃饭,出来干啥?” 沈砚说:“我看到白老嘆息了一声,就猜到白老有心事,就来问问,看看是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没做好。” 白老医生倒是惊奇,这个年轻人这双眼晴太厉害了。自己嘆息一声也被他看到了,不愧是能写出《活著》的大作家。 “倒也没有心事,就是有些感嘆。今天给人看病,发现不少人一直拖,把病拖到了药石无救的地步。” 沈砚听到白老医生这么说,连忙捏了一把王建国的手臂。 也是王建国有缘,一直在惦记那口羊肉的他,这时突然也嘆了一口气。 白老医生问:“你又嘆息什么?” 王建国说:“我要是有白老医生的医术,就不会让这些人拖成这样的情况了。” 白老医生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要是有了我这样的医术,你又会怎么做呢。” 王建国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就是给他们看病,不管是谁,都给他们好好看病。儘自己所能罢了。” 別的人说这句话,白老医生估计会觉得这人话里有虚言,但是他对王建国却不疑,因为今天见到王建国被他爸打了两耳光,却还是温顺的样子。 白老医生不是欣赏他被他爸打都不还手,而是通过这个事情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个老实孩子。 是老实孩子,说话就不会有虚假。 “你这样倒是很好,有这样的一颗心,就能当好一个医生。” 沈砚见状,赶紧说:“建国虽然有颗当医生的心,但是没人带他教他,要是有白老医生这样的名医带著他,他肯定就能给更多人看病了。” 王建国听沈砚这么说,也不知怎的,一下子给白老医生跪下了。 “白老,你就收我做徒弟吧,我是真想多点本事,好给乡亲们看病,看他们难受的样子,我心里难过。” 白老医生倒是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后。 “我自己的儿子都没教出来,本不想收弟子的,但见你一片诚心,罢了,就收了你这个弟子吧王建国咚咚地给白老医生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师父。” 白老医生倒是眼眶红了起来,扶起王建国说:“你有时间了就来县城找我,我有时间了也来你这里。” “是师父。” 他们在外面的这个举动,早就吸引了一群人出来围观, 那些县里的医生看到王建国竟然拜了白老医生为师,一时之间又惊讶又嫉妒,谁不知道白老医生的医术高,他不仅医术高,而且人脉广,那些大领导,都找他看病,攀上了他,那就攀上了大领导。 但白老医生从不收徒,不管那些人怎么去拜师,他都不收。 本以为他是这辈子都不收徒呢,没想到在这里收了。 收徒就算了,还收了这么一个人,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王建国能行,他们不能行。 其实不是白老医生不收徒,而是他在这些想拜师的人中,没看到一个是想拜师学医术的,都是想拜他的关係的,拜他的名气的,是想把他当梯子往上爬的。 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收来当徒弟呢。 第104章 深夜讲故事(求订阅,求月票) 第104章 深夜讲故事(求订阅,求月票) 王建国也是和白老医生有缘分,被他爸打了两耳光,让白老医生看到了这个人的品性,虽然有点傻,但老实。 刚才又看到了王建国有一颗为苍生学医的心,所以就认下了这么个徒弟。 王建国成为了名医白鹤翔的徒弟,这事不仅那些县医院的医生们惊讶,就是那些领导也个个惊讶,镇上领导,乡官员王长书,乡长孔军等人,看向王建国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以前他叫王建国,无依无靠的,爹妈都靠不住,可以任意捏扁了搓圆,但他现在是白老医生的徒弟,白老医生是谁?省官员看病都专门找过他。 王长书说:“这是大喜事啊,建国有了白老医生的本事,我们雪野乡的百姓就有福了,我作为雪野乡的党官员,替百姓们感谢白老医生收了这个徒弟。” 孔军脸一黑,代表全乡的这句话又被他说了。 所以他也说道:“建国这孩子踏实肯干,心里善良,我早就知道他是有大发展的,所以我才把我老房子给了他,让他在这里行医,白老医生你放心,以后我们乡政府一定好好支持建国。” 白老医生点了点头说:“我这徒弟,人忒善良了,不过既然是我的徒弟了,也不能让人欺负他,要是他爸再那样打他,我就来和他爸比划比划了。” 白老医生护短的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 更是让王建国流下了泪来。 这辈子,爹不疼妈不爱,也就沈砚这个朋友真心帮他,不仅真心帮他,还给他找了一个好老婆,现在又给他找了一个好师父,他对沈砚的感激是刻骨铭心的。 最主要的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今天在白老医生这里感受到了,所以他就落泪了。 此后,王建国也是有人为他遮风挡雨了。 王建国扶著白老医生进了屋,白老医生又吃了两碗饭,饭吃半饱的话自然没人再提了。 赵鑫没进去,笑著对沈砚说:“王建国有你这个朋友,他真赚了。” 沈砚摇头笑著说:“反过来也成立。” 赵鑫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说:“我们班准备弄一个同学聚会,让我来邀请你和建国参加。” 沈砚说:“什么时候?” 沈砚真心不想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但赵鑫来说,那就不好推辞了,毕竟是自己先找他帮过忙。 不能你找人家帮忙,人家帮了,人家找你帮忙,你却不帮吧。 其他同学估计也是看中赵鑫和自己有关係,才让赵鑫开口的,要是自己拒绝,赵鑫面子上过不去。 赵鑫说:“下月初七。” “那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我们班上的潘越和钱月在那天结婚,大伙儿就说,借著他们的婚礼,大伙儿聚聚,好几年没见过了。” 沈砚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想到了两张胖乎乎的脸孔,具体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好。”沈砚答应了。 赵鑫鬆了一口气。 他在同学们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一定会把大作家沈砚邀请到位。 要是沈砚拒绝的话,他的面子还真掛不住, 同时,赵鑫也觉得沈砚这人够意思,能处,没因为自己是大作家就看不起原来的同学。 赵鑫又去把这事给王建国说了一声,王建国问:“砚哥去吗?” 赵鑫笑道:“他去。” “那我也去。” 吃完饭,县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就连夜回去了,一行人將他们送走后,就各自回了家。 沈砚到家后,两个小傢伙还没睡,还在和沈天竹他们在玩。 现在的沈白会跑会跳,正在院坝跑来跑去,见到沈砚回来了,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粘得不行。 然后才奶声奶气问:“爸爸你去哪里了?” “去街上了。” “你都不带我去?” 沈砚苦笑,自从沈白说话越来越明后,说的话也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沈砚亲了亲沈白的小脸蛋:“爸爸有事嘛。” 沈白摸了摸沈砚的脸说:“爸爸臭臭的。” 沈砚才想起他一天都在外面,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出了好多汗。 於是把沈白放下,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又在院坝上乘凉,陪著他们玩。 今天又是辛苦沈天竹姐弟一天,他们难得的周末,都用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大哥大嫂忙碌完后,也走了出来,坐在院坝聊天。 沈墨看了看天色,这时忽地吹来一阵风。 沈墨说:“今天这么热,估计明天要变天了。” 孙云说:“求求老天爷,不要下大雨,不然砖厂的生意会被影响。” 沈墨说:“你不想下雨,有些人想下雨,不下雨,別人的菜就种不下去。你让老天爷怎么办?” 孙云白了沈墨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杜衡说:“我觉得我爸说的有道理。不能光想著自己。” 孙云给了沈杜衡屁股一巴掌,笑骂:“你和你爸都是烂好人,难怪会被人欺负。” 沈墨说:“吃亏是福,是吧,儿子?” 沈杜衡赶紧点头。 沈天竹白了沈杜衡说:“像个傻子。” 沈白也跟著喊:“傻子傻子。” 沈砚在沈白屁股上轻轻拍一巴掌:“小心你哥揍你,这么小个,就学著骂人。” 沈天竹把沈白抱在怀里:“你杜衡哥就是个傻子。” 沈杜衡也抱著沈天冬,教沈天冬骂沈天竹傻子。 沈天冬就在那里“傻傻”地吼个不停,把大家都笑弯了腰。 沈杜衡求著沈砚说:“二爸,讲个故事嘛,你好久没讲故事了。” 那个年月的农村没有娱乐活动,讲故事是最常见的娱乐活动,沈砚作为大作家,自然会被人求著讲故事,而沈杜衡和沈天竹无疑是最热衷的两个。 沈砚在和他们閒聊时,也会讲几个故事,那些故事来源广泛,有些是前生看书看的,有些是把电视剧电影的故事情节改一改讲出来的,更有些是刷前生的短剧啊,小视频啊刷出来的。 这些故事对於这个年月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其有吸引力的。 沈砚讲故事时,別说沈杜衡他们喜欢听,就是在沈墨和孙云也爱听。 沈砚笑了笑说:“既然刚才说到了雨的事情,就给你们讲了一个求雨的故事吧。” “好。” 於是沈砚慢悠悠地讲了起来。 “在我们雪野乡,沿著清溪河往下走五百里的地方,有座山,山叫馒头山,馒头山上有个土地庙,庙里有个土地爷,有一天土地爷要外出办事,就让他的儿子来代替他一天,在老百姓来求土地爷办事时,帮他们解决问题。 土地爷的儿子年轻气盛,觉得他爹这个工作很简单,他一定能办得很漂亮,於是高高兴兴地坐在了土地庙里,装成了土地爷。 他刚装成土地爷,就有一个人带著东西来求土地爷办事了,这个人是个船夫,他说:“我是划船的,请土地爷快刮东南风,我划船省力气。” 土地爷的儿子心想,这还不简单,刚准备使出神通刮东南风,却又来了一个人,也是摆上各种东西就开始祈祷了:“土地爷土地爷,我是种果子的,你千万不要颳风啊,一颳风我的果子就落了。” 土地爷的儿子这时犯了难,一个要颳风,一个不要颳风,那到底要不要颳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记下来,准备等他爹回来问他再做。 这时第三个人又来了,他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他求土地爷快下雨,他要种庄稼。 土地爷儿子心想,颳风不知道怎么办,下雨却行,正准备下雨,第四个人又来了,他是一个要出远门的人,这次来求土地爷,是求土地爷不要下雨的。 於是土地爷儿子就彻底犯了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晚上时,土地爷回来了,看了他儿子的记录,就在上面批了四行字:颳风莫刮果树园,刮到河边好行船,白天天晴好走路,夜晚下雨润良田。 於是四个人的愿望就都实现了。(非水文,是想用这段来表现沈砚是个善於讲故事的人) 沈砚把这个故事大概讲完后,一眾人都听得入迷。 沈杜衡回过神来问道:“二爸,你这故事是想告诉我们,遇到事情要多思考吗?” 沈砚笑著说:“我是想告诉你,遇到解不开的事后,要找你爸。” 眾人又是一笑后便各自睡觉去了,沈砚又写了几千字。 半夜时,果然稀里哗啦地开始下起雨来,气温也凉了下来。 沈砚早有准备,拿出前两天晒好的被子,给两个小傢伙盖上了。 天一冷,两个小傢伙像是树懒一样,都掛在他身上睡觉。 第105章 烘房塌了 第105章 烘房塌了 “好大的雨。”沈砚看著屋檐前串成麻绳般粗细的雨,讚嘆一声。 雨中,一切都模糊了,远处的山、田野、房屋都看不清楚了。 沈天竹两姐弟已经上学去了,大哥大嫂也一大早就穿著蓑衣去了砖厂,虽然刚烧完一窑,大家休息了两天,砖厂没有砖坯了,但他们不放心,想去看看,担心水太大会漫上来。 所以整栋房子就沈砚一家三个。 沈砚给两个小傢伙餵完了早餐,然后就带著他们在之前的药房,现在的书房看书。 这书房是吊脚楼,地板铺的是木板,又被沈砚拖得很乾净,加上沈砚又在上面铺了凉蓆,凉蓆上面还放了一张褥子。 所以就放任两个小傢伙在上面爬来爬去地玩玩具。 沈砚在县城给他们买了几个娃娃,他们都爱得不行,连睡觉都抱著睡。 沈砚边看书边看娃,看书也不敢看得太沉浸,需要留一只眼睛来看娃,幸好沈砚可以一心多用,所以倒也还行。 雨这么下,就下了好几个小时,快中午时,沈墨和孙云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了。 沈墨边脱蓑衣边说:“雨太大了,看来要涨水,我们在砖厂周边挖了好几条排水沟,希望没问题。” 孙云担忧地说:“没想到秋天了还下这么大雨,哎,这样下著,砖厂就开工不了啊。” 沈砚安慰说:“下雨就多休息几天,钱是赚不完的,我都说过了,转让费的事情你们不必太担心,有我呢。” 孙云笑了笑说:“我们当哥嫂的,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出钱。我们没事,生活有奔头,我们累点也开心,以前也累,但是傻累,现在的日子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两人烧水洗了个热水澡,就开始生火做饭了。 吃完了饭,又开始忙家里的事情。 沈墨在编竹兜,砖厂用来提土用的,沈墨的手灵巧,能做竹匠,也能做木匠,在农村的能人中,也算是很能的。 孙云就在家把破旧的衣服都缝补了一遍,这是她难得的空閒。平日里,半天在砖厂,半天忙地里的活儿,不比之前轻鬆。 所以孙云在屋里缝补著衣服时,竟然哼起了歌来,心情显是不错。 沈白也跑到孙云脚边,看著孙云缝补衣服,听孙云哼歌,沈白伯娘伯娘地叫个不停,把孙云哄得对她是又亲又抱。 下午时,他们突然听到“轰”的一声,接著就传出了一个人的大喊声。 “沈光荣家的烘房塌了。” 接著又有人喊:“沈光荣被倒下来的烘房压在下面了。” 烘房是用来烘烤菸的窑,用泥土砖筑造的,水一泡,泥土砖就容易松垮。 沈光荣家的烘房早就存在问题了,他家的屋檐水长久地衝著烘房的地基,有人劝他挖条排水沟,把水排出去。 村里的懒汉沈光荣就老是说等几天等几天,等几天没动,又有人说。 沈光荣就说夏天那么大的雨都扛过来了,秋天那点雨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后谁也没想到,这场雨会下得这么大,比夏天的雨还大。 如果沈光荣继续懒,那么也只是烘房倒,他不会有事,问题就出在,在最后关头他不懒了。 这天由於下雨,沈光荣美美地睡了大半天,早上睡到八九点,吃了饭后,又继续睡,他老婆让他把排水沟挖出来,他说,雨下到下午就停了,不用管。 可等他下午睡醒,雨还在下,他就害怕了,忙拿著锄头就在那里挖沟。 他老婆趁著下雨,去土里撒菜籽了,也就没人拦他, 沈光荣辛辛苦苦地挖了好深的一条排水沟,正在那里为自己的成果洋洋得意。 嘴上还说:“谁说我沈光荣懒的,这条排水沟比哪家的都挖得深。” 不想就在此时,地基早就被泡软的烘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倒塌了下来,直接就向著沈光荣砸了下去。 沈墨放下手里的活儿,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孙云对沈砚说:“你是医生,我在家看孩子,你快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沈砚也跟著沈墨跑了出去。 沈光荣家就在沈砚家下面不远,几步就到,到了一看,烘房已经完全倒塌了。 泥土砖被泡得稀烂,黄泥水流了一地。 沈光荣被埋在下面一点都看不到。 不少人已经在那里徒手扒砖了。 人命关天,沈砚和沈墨立即就跟著扒砖,雨水如注,早就將大伙儿浇得湿透。 通过一阵紧张的忙碌,终於挖出了沈光荣,沈光荣的口鼻都流出血来,但一流出来就被雨水给衝掉了。 沈砚之前是医生,他们就让开,让沈砚去查看。 沈砚蹲下身来,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脉搏没有了,摸胸口,心跳没有了,看瞳孔,瞳孔已经散大了。 “他死了。” 眾人木楞在那里。 这时沈光荣老婆颤颤巍巍地跑过来,哭喊著,扑在沈光荣身上哭號。 “你说你懒了一辈子,怎么不懒到头呢。” “你懒的时候没出问题,一勤快就出问题了。” “都怪我早上让你挖沟,要是我早上不多说那一句,你就不会挖了,光荣啊,是我害了你啊。 眾人心里都难受,沈光荣虽然在村里口碑不好,经常与人处不来,但都是一个支队的,还是有几份感情的。 眾人又一阵忙碌,在猪圈旁边搭了一个棚子,把沈光荣抬到了那个棚子里, 按照雪野乡的规矩,由於沈光荣是死在外面的,算是凶死,不能过屋檐。 沈光荣嫁到隔壁村的两个女儿回来了,他在雪野乡榨油厂上班的儿子沈彬也匆匆赶回来了。 一家人围在那里哭。 又是给他擦身子,又是给他换衣服,沈光荣的兄弟沈光明和沈彬一起把沈光德母亲的棺材买来了沈光荣的尸身。 沈光德母亲在家哭:“要是我明天就死了,哪里还来得及现割棺材?” 沈光德说:“你不会死的,算命的说,你还能再活十年呢,这棺材让沈光荣用了,以后我给你割口柏木的。” 这口棺材,沈光德卖了他家一百块钱,本来八十块钱就能割一口的,但那是平时,现在人死在那里,谈不得价。 雨下了三天,沈光荣的丧事就做了三天,三天后,沈光荣被埋进了他家地里。 从此,燕塘生產队那个好吃懒做的沈光荣就没有了,他欠沈墨的五块钱也就成了死帐,要不回来了。 当然沈墨和孙云也没说什么, 沈光荣刚埋,天就亮了起来,太阳出来了,雨停了。 第106章 孙俊海的报復 第106章 孙俊海的报復 黔省下雨如过冬,雨虽然停了,但天气也凉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下了三场秋雨,气温就冷到要穿毛衣了。 沈砚给两个小傢伙穿了暖和的衣服,自己也加了一件外套,才稍微暖和了一点。 与此同时,兄弟砖厂的第四窑砖已经全部起了出来,整齐堆放在石瓦大棚下面,等待著出售沈墨夫妻看著眼前火红的火砖和瓦片,心里喜滋滋的,这些都是钱啊。 只要辛苦半年,就能把转让费还了,再辛苦三四个月,就能把沈砚的两千块也退了,以后砖厂赚的钱,就都是两兄弟的了。 那时一个月一家能分两三百,收入近乎是以前的十倍,日子不知道该多美呢。 想著以后的幸福生活,两夫妻都干劲儿满满。 但奇怪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起窑了大半天,还没有车开进来拉砖,以前只要一起窑,那些拉砖的运输车、拖拉机等等就都来了,红红火火地拉著砖瓦奔赴各个地方。 但今天,没有动静儿。一眾人都愣住了,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这时,路过的一个人说:“孙俊海也在他的榨油厂卖砖,一块砖3分钱,那些人都在他那里买砖呢。” 沈墨他们一听,顿觉五雷轰顶,连忙跑去了孙俊海的榨油厂。 就在早上他们起砖的时候,孙俊海押著五辆大货车,运著五万块砖和两万片瓦来到了雪野,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砖是他四分钱一块买来的,加上运费,成本是五分钱,他三分钱卖,卖一块砖亏两分钱,五万块砖就亏1000元。 瓦是他三分钱一片买来的,加上运费,成本是四分钱,他两分钱卖,卖一片瓦也亏两分钱。两万片瓦,就亏400元。 所以他这一趟,总共要亏1400元。 不过孙俊海不怕,这五万块砖和两万片瓦,能让兄弟砖厂两个月卖不出去一块砖一片瓦,两个月赚不了钱,他们就不能在半年內凑齐3500元的转让费,那他们的兄弟砖厂就会被收回去。 自己看似亏了1400元,但目的却达成了,收了砖厂,这1400元就能赚回来了。 五车砖高高耸耸地堆放成了一个小山丘,货车、拖拉机、小斗车都在那里买砖买瓦,比平常便宜一分钱,大家都像是疯了一样,不管有没有需求,都在那里买。 孙俊海抽著烟,在那里喊:“不著急不著急,买完了,我再去拉,我这人心善,保证比其他砖厂便宜一分钱。” 於是买砖的人都给孙俊海鼓掌,孙俊海洋洋自得,像是帝王一般巡视著这些人,然后他看到了沈墨他们。 得意一笑,扭过头,又大声喊:“来买砖买瓦了啊,砖三分钱一块,瓦两分钱一片叻,质量好著呢。” 沈墨一脸死色,孙云几乎都要晕厥了,但他们在工人面前,倒是没有展现出来什么,对他们说:“今天估计卖不出去了,先不忙开工,大伙都休息下吧,有消息我再通知大家。” 几人都义愤填膺,知道这是孙俊海故意在针对他们。 孔权甚至想去暴揍孙俊海一顿,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人家亏自己的钱,和你有什么关係。 秦奋永在砖厂看砖,其他人就各回各家了,正好现在农活忙,也正好可以回去忙下农活儿。 但他们心里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事要是不解决的话,这兄弟砖厂,恐怕就要易主了。 沈墨和孙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沈砚正在书房边看孩子边写作。 沈墨扶在门框上说:“沈砚,我们砖厂完蛋了。” 孙云忍了一路,现在鸣的一声哭了出来:“天杀的孙俊海,为什么就见不得我们好呢?为什么就要害我们呢?” 沈砚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著问:“他是不是也在卖砖了?还卖得比我们便宜?” 沈墨和孙云一惊,疑惑地看著沈砚:“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沈砚缓缓站起身来,抱著沈天冬,拉著沈白出了书房,和大哥大嫂在院坝坐了下来。 “孙俊海害我们不成,肯定就想用这个办法来让我们卖不出砖,这样半年后,我们就拿不出转让费,那砖厂就会被收回去,他就可以再从李亿手里买回去了。” 沈墨说:“我也猜到了是这样,但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呢?” 孙云咒骂孙俊海:“他就不是人,是財狼虎豹。” 沈砚笑了笑说:“现在他既然买得这么便宜,我们肯定竞爭不过他的,所以我看啊,我们也好好休息下,把机器维护维护,大家也忙忙家里的活儿。让他多亏一点自己的钱嘛。” 沈墨说:“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怎么还转让费呢,现在你大嫂手里就八百二十块钱。” 孙云问:“我们能不能把现在手里的砖也便宜卖掉呢?” 沈砚摇头:“我们降价到三分,他肯定就会降价到两分,我们打价格战打不贏他,所以我们不卖,就放在那里,当然,我们也不生產新砖,就让孙俊海亏,看他有多少钱亏。” “理应是这样,不然我们生產一块亏一块,到头来也挣不够转让费,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转让费就真没办法了。” “我们能去贷款把转让费先还了李亿吗?”孙云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主意。 “难,现在贷款不好贷,要有指標,况且又是这么大一笔钱,就更难了,再说,我也害怕孙俊海暗中使绊子,让我们贷不成。” “总不能就这样黄了吧?”孙云又哭了。 沈砚笑著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转让费让我来还,你们不要焦心,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沈墨夫妇之前觉得沈砚这么说,就是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太过於著急上火了,再说,他们也没想过再把转让费也压在沈砚头上,所以也就没有当真,现在听到沈砚再次这么说,才认真地想了这个可能。 “这钱不是小数目啊,你真能想到办法?” “比这个再多点都没问题。”沈砚笑了笑说:“好了,你们不要担心,就让砖厂休息下,让工人们回去忙地里的活儿吧,不过秦师傅的工钱最好给他照开著,最多两个月,孙俊海就亏不起来了,那时我们再开业。” 沈墨看著沈砚,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孙云说:“想不到我们当哥嫂的,关键时刻都要靠弟弟,我们真没用。” 沈砚说:“大嫂,我们是一家人,就別说两家话了。” 孙云感动地涌出了眼泪。 等他们走了后,沈砚笑了笑说:“既然你要玩,那我就让你多玩一下,你不是万元户吗?就多给乡亲们发点福利吧。” 沈砚想的是,就是拿到了稿费,也不著急还给李亿,让孙俊海多放点血,反正他是万元户,亏得起。 而现在那一万五千块砖和三千片瓦,將是沈砚让孙俊海持续出血的手段。 第107章 砖厂停工了 第107章 砖厂停工了 孙俊海自然想到了沈墨去银行贷款的事情, 正巧,雪野乡也有一笔两千块的贷款指標,还没放出来呢,就被孙俊海以扩大榨油厂规模的由头先贷出去了。 不管是乡政府还是信用社都觉得没问题,他们贷给孙俊海,比贷给谁都稳妥,况且,他们还收了不少孙俊海给的好处。 当然,沈墨他们还能去借钱,这条路孙俊海堵不住,但是谁会借他们钱呢?谁会借这么多钱呢? 沈墨所有的亲戚加起来,能拿出一千块钱吗? 想到这里,孙俊海就笑了。 他和孙云娘家一个村,知道孙云娘家穷得底掉。 倒是沈砚有个许文民的大伯,但他知道,他家虽然一家吃公家饭,但拿出几千块钱来绝钱不可能,况且哪里又会拿出来,又不是亲女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拿出来,他们的钱也不够。 这个砖厂,他孙俊海已经势在必得了。 价钱卖得便宜,他的五万块砖和两万片瓦,每天的销量都很惊人,这样卖下去,六七天就能全卖完,所以他限定了每天最多卖两千块砖,两千片瓦,这样的话,就能卖个大半月。 当然,只要兄弟砖厂开卖,那他就不会再限量。 孙俊海见堵住了沈墨的所有退路后,心里这才放心了下来,高枕无忧了,就等著半年后把砖厂收入囊中吧,到时兄弟砖厂就要改成俊海砖厂了。 而他孙俊海,也就成为了整个青塘镇唯一有两个企业的大老板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想著那辉煌的未来,孙俊海热血沸腾,然后转身走进了雪野乡的张寡妇家。 经过那事后,他对他老婆是死了心了,再也不想见她,当然,也有怕他老婆挠他的原因。 他和张寡妇维持那种关係好几年了,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这也是他孙俊海做事谨慎的地方。 砖厂停了后,沈墨去找了秦奋永。 秦奋永好像猜到了沈墨的来意一样,在沈墨没开口前,他先开口了:“老沈,我看这砖厂要停一段时间,我想先回家把房子修好了,等砖厂开工了我再回来。” 沈墨说:“我来本是想让你安心在这里呢,既然你要回去修房子,那我也不拦你,但开工后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自然。” 沈墨拿出五十块钱递给秦奋永:“先给你预支十天的工钱,本来想给你预支一个月的,但我现在也没有。” 秦奋永却生了气,“你这意思是怕我到时不回来是吧?” “那不是。” “既然你信我,那就不要这样做,我没在你这里烧砖,那我就不该拿这工钱,你开工了,给我捎个口信就行,我保准来。” 沈墨很是感动,收回了钱,对秦奋永说:“到时我一定亲自来接你。” 秦奋永也是有些感动,就问沈墨:“这孙俊海就是衝著这砖厂来的,他財大气粗的,你们真有办法。” “沈砚说,他很快会有一大笔稿费到帐,不会有问题的。” “写那个小说真能挣这么多钱?” 沈墨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懂,怎么写一个字比我们烧一块砖还挣钱呢。” “既然沈砚这么说,那就信他,我看沈砚,做事稳重得很,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就没问题。” “我们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做生意不容易,你也放宽心,恶人自有天收,他孙俊海不可能一直张狂。” 沈墨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秦奋永就回了家。 砖厂的大铁门也就锁了起来,红红火火一个多月的砖厂,就在孙俊海的阴谋下,黯然关门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打开。 回去的路上,沈墨边走就边落下了泪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砖厂关门了,孔权就又无所事事了,他就整天去王建国那里玩,看王建国给病人看病,不给病人看病时,就和王建国閒聊。 有时候他也来找沈砚聊,逗两个孩子玩,日子也过得很舒服。 孙海脑子灵光,在家忙了几天农活后,去了遵县枫香镇秦奋永家,去给他家免费修房子去了。 既然是师父,师父家修房子,做徒弟的哪里能不去? 孙海每天在秦奋永家勤快得很,让秦奋永一家很喜欢,对秦奋永说他找了一个会感恩又老实的徒弟,把秦奋永高兴坏了,准备再等砖厂开业,就把一些压箱底的东西传授些给他。 孙海也算是捡到了。 沈怀礼三人,不在砖厂干后,就在家干农活,干著农活就嘆息一声,然后骂一句孙俊海。 一天两块钱啊,就这么没了,好像是孙俊海把他们的工钱抢走了似的。 他们除了给自己家干农活外,见到沈墨夫妇在地里忙,竟也去帮忙,帮完忙后还说一句:“砖厂开业了,记得还喊我们啊。” 这又把沈墨夫妇感动坏了。 孙俊海见到兄弟砖厂的大铁门锁了,以前那整天轰鸣的制砖机也消停了,心里美得什么似的, 他时不时骑著他的单车来这里逛,就像是看自己的砖厂一样。 他知道,这砖厂要不了多久就是他的了。 沈砚嘛,像是没有受到这件事情影响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果然心有底气,做事就不慌。 沈砚也感嘆,幸好他是重生的,能文抄,不然遇到这种情况,就真死翘翘了。 秋收过的田野,已经是一片荒凉了。 之前那场大雨,將山中的绿意洗了个乾净,到处看上去,都有种淒凉的况味, 人们都把自家的牛羊赶到了山里打场,孩子们边看牛羊,边在山上的土里拾荒,有些没有收回来的庄稼,就被孩子们拾荒回来,自己晾晒后,自己拿去集市卖钱。 农村孩子平时不拿钱给他们,所以这些钱家长都不会收,让孩子们自己支配。 孩子们或去买果吃,或是给自己买文具,或是给自己买衣服鞋子,都得很开心。 沈天竹和沈杜衡两姐弟周日也去拾荒,拾荒了好几次,沈天竹卖了五块钱,沈杜衡卖了三块钱,他们卖了钱后,却没有自己。 一天晚饭后,两个把他们拾荒的钱拿出来,递给孙云。 孙云问:“这是干啥?”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给你的?” “给我干啥?” “让你还砖厂的转让费的。” 孙云就哭了出来,在旁边看著的沈砚和沈墨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天竹和沈杜衡都是太过於懂事的孩子了。 孙云自然不收,沈砚笑著对他们说:“二爸不是说了吗?二爸马上就能拿到一大笔稿费,这个转让费不用担心。” 沈杜衡问:“一大笔稿费?二爸,那是多少?” 沈砚想了想说:“大概几万块吧,之后应该还会更多。” 沈砚一句话说完,眾人愣住了。 惊讶反问:“几万块?” 沈砚笑了笑说:“对,就是几万块,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第108章 沈砚的来信 第108章 沈砚的来信 孙航回了一趟雪野乡,是回去拿被的, 因为他哥孙未把被卖给了沈砚,沈砚又把被给了许清寧,所以孙航倒是没有被盖了。 那两天下大雨后,天气就冷了,薄被盖著冷,周日一大早他就回了老家,从家里拿了一床被回城里。 在他回雪野乡的时候,听到了兄弟砖厂关门的消息。 所以他一回到县中,放下东西后,就匆匆去找了在教室学习的许清寧。 孙航猜想,许清寧一定很想知道这个消息。虽然他並不是很愿意让许清寧知道沈砚的消息,但是因为这样就能和许清寧说话了,所以孙航还是没忍住, 孙航进入教室后,发现许清寧正在窗边的座位上专心地写著作业,也就没有打扰,也在旁边看书等著许清寧。 许清寧在“努力读书一一不想读书一一又努力读书”的思绪里走了一圈。 最开始努力读书是想给自己挣个前程,不想读书是因为觉得自己读书考出去了,就和沈砚越来越远了,现在努力读书却是想努力追上沈砚的脚步。 虽然沈砚就是卫校毕业,但他是大作家了,比大学生,比教授还厉害,所以她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落后沈砚太多。 所以她现在的努力劲头比之前还大,每天几乎没有什么娱乐休息时间,全在了学习上,这也让她的成绩直线上升,在上次月考时,她的成绩已经甩开第二名二十多分了。 把这一套题做完时,许清寧突然愣起了神来。 沈砚不是说要给她回信吗?怎么现在都还有寄到许清寧轻轻嘆息了一声,很想跑回去问问他,为什么还不给自己写信来。 孙航见许清寧在那里发愣,於是走了过去。 “清寧。” “嗯?怎么了?” “我今天回雪野了。” “哦。” “我听到了一个兄弟砖厂的事情。” 许清寧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只要是和沈砚有关的消息,许清寧都有万分的好奇。 “砖厂怎么了?” “我听说关门了。” “关门了?” 孙航就把他听到的消息给许清寧说了,从孙俊海怎么想要这个砖厂,怎么设局陷害然后被拆穿又说到孙俊海从外面拉了一车车砖瓦回去,贱价卖给別人,让兄弟砖厂的砖瓦卖不出去。 许清寧听完,愣在了那里,心里万分著急。 她赶紧收拾好书,往校外跑去,她要去找大伯,让大伯帮一帮沈砚。 现在她能想到的,能帮得到沈砚的人就是大伯了。 许清寧刚跑到校门口,就被门卫老方喊住了。 老方因为认识沈砚,所以也认识了许清寧。 那次沈砚和许清寧一起走出校园,在学校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啊,事后,大家就都知道了有个叫许清寧的学生。 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全校大部分人也知道许清寧,她不仅成绩好,而且长得很漂亮很漂亮。 “喂,你是许清寧吧?” “是。”许清寧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你的信,今天下午刚到,还打算明天给你送去呢。” 说著,老方拿出一封胀鼓鼓的信封递给许清寧。 许清寧接过,一看笔跡就知道是沈砚的。 那股焦急一下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取代,她情不自禁地將这封信抱在了怀里,等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下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不仅有信,还有两张摺叠起来的《文匯报》,还有两张匯款通知单。 许清寧先扫了一眼《文匯报》,这是她的那篇书评在上面发表了,沈砚还贴心地把有她书评的那一页勾划了出来。 许清寧自然很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大型的报刊上发表文字,看著自己的文字变成了铅字,怎么会不高兴呢两张匯款通知单,一张是她的,一张是大伯许文民的。 自己的这张是8块钱,大伯的是11块钱。 这是许清寧收到的第一笔稿费,她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像是一弯月牙。 不过比这更高兴的是,她收到了沈砚的来信。 许清寧把其他东西收起来,展开信纸,边走边读了起来。 沈砚在这封信里,写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向许清寧匯报了两个小傢伙的情况,匯报了她爸妈,爷爷奶奶的情况,当然还匯报了沈砚自己的情况。 当然还写了她和大伯许文民的书评在《文匯报》发表的情况,並让许清寧把大伯的匯款通知单和他的那份《文匯报》给大伯拿去。 在这封信中,沈砚还用了很大篇幅写了砖厂的前因后果,並告诉许清寧不要担心,砖厂关门是暂时的,是沈砚用来战胜对手的手段。 沈砚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或许会从別人的口中知道砖厂关门的消息,想必你一定会著急一定会担心,所以我必须要儘快给你写这封信,告诉你不要担心,不要焦急,我只希望这封信能早一点到你手中,你如果因为此事而有一丝丝的担心著急的话,那都是我的罪过许清寧看完这封信,大大鬆了一口气,而后心里又溢满了甜蜜,让她有种微的感觉, 她转过身来,往寢室走去了,她想躺在床上,在一个舒服的空间里,再把这封信好好读一遍。 然后再给沈砚写一封信去。 至於大伯的东西,明天让许清淑带回去吧。 虽然他们的距离就七八十里,虽然他们可以托人带个口信,或者亲自回去一趟,但是这些都没有写信带来的奇妙感觉。 在只有两个人才能看到的信件里,他们可以说只有两个人才能说的话,他们像是有了自己的秘密沟通渠道,这让他们感觉,他们並不孤单,也相隔得並不遥远。 似乎只要写几个字,就能走进对方心里。 第二天,许清淑將那张匯款通知单和《文匯报》给她爸带回去后,许文民异常兴奋,高兴地取出稿费,请全家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晚餐。 正好把这笔稿费完,让许文民又心痛又满足。 再后一天上班,许文民买了这期《文匯报》,放在了办公室,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纪念。 第109章 《妻妾成群》出来了 第109章 《妻妾成群》出来了 沪城,《收穫》编辑部。 第6期《收穫》,也是1983年的最后一期《收穫》下印了。 这期《收穫》刊载著沈砚的小说《妻妾成群》。 在小说首页,写著巴老的亲笔推荐。 《活著》没能享受到的巴老亲笔推荐,《妻妾成群》享受到了。 陈雪有些志芯地等待著,在《活著》这个大热门的对比下,《妻妾成群》將会承受更多重压。 因为在《活著》出来后,不少人,包括一些文学家以及文学评论家断言,《活著》只是天才的灵光一闪,沈砚很难再写出这么高水准的作品,由此也引发了沈砚是否会在第一部作品后就江郎才尽的担忧。 除此之外,一个作家在第一部惊才绝艷的作品后,往往会被赋予更大的期望,於是他们会以更高標准要求作家,会用放大镜去检视这个作家的第二部作品。 所以,《妻妾成群》还没上市,就承担了太多压力。 不过在看过《妻妾成群》的人中,都一致认可,其文学成就和《活著》是一致的,甚至写出了另一种的可能,更能彰显沈砚对文字的控制能力。 第6期《收穫》罕见的在其素洁的封面上,写上了一行字一一石见继《活著》后第二部作品《妻妾成群》,巴老亲笔推荐! 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在蹭《活著》的热量。 是否要这么做,《收穫》编辑部內部曾做过討论,但谁都无法拒绝那蹭蹭上涨的发行量的诱惑毕竟上个月,他们的奖金可是都很丰厚。 於是,第6期《收穫》以稍微不同与广大读者见面了。 最先看到的这期《收穫》的自然是陈家的人,他们作为石见的读者,又得到了陈雪的剧透,所以早就在期待第6期《收穫》了。 对於陈雪没把《妻妾成群》给他们看,他们还抱怨了陈雪很久,就因为她,让他们晚了这么久才看到石见的第二部作品。 所以《收穫》刚能买到,他们就人手一本了。 由於这天是周日,他们心有灵犀地各买了一本,然后一起在餐桌上看。 他们才拿起来一看,就看到封面上的那行字,心里就知道,不得了,这篇小说又是厉害的,不仅在封面上露了脸,还得到了巴老的亲笔推荐。 这说明,这篇小说的质量绝不逊色於《活著》。 一下子他们都有些晃神,这才多久啊,石见就又写了一篇这么厉害的小说。 他的才华真的这么惊人的吗? 他们很快拋下自己的惊讶,仔细阅读了起来,陈雪在旁看著,不免为他们的夸张动作有些好笑,但马上又有了另一种感觉一一骄傲。 这种骄傲不是因为自己是这期《收穫》的编辑,而是因为他们喜欢这篇小说, 陈雪异地发现,她在为沈砚感到骄傲,这么一想,她的脸就飞上了一片红云。 然后眼前又浮现起,沈砚的模样来。 他笑起来,真的很让人挪不开眼睛。 四万五千字的小说他们並没有看多久,三个人同时看完后,一时面面相,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后陈愷第一个说话:“该死的,怎么这么会写!” 陈雪她妈说:“本来以为《活著》之后,石见会消停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写出了这么厉害的作品。” 陈莹说:“巴老都在序里说了,这篇小说是罕见之作,是绝对的天才之作,可与《活著》並称双绝,姐,这个石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怎么这么厉害!” 陈雪笑了笑说:“什么样的人?不也和我们一样长这样眼晴鼻子吗?” 陈莹突然对见过沈砚的陈雪有些嫉妒了。 陈愷说:“我明天要给我的学生们推荐这篇小说,想写小说,这篇小说不得不看。” 说完,陈愷忍不住自言自语:“要是能请石见来班里给学生讲一讲怎么写小说就好了。” 陈雪她妈看了看三本《收穫》,一下子有点心疼起来。 “以后只能买一本,大家轮著看,同样一本书,买三本多浪费啊。” 陈莹撇撇嘴:“那肯定是你最先看了。” 陈愷一脸泪丧地说:“那肯定是我最后看了。” 陈雪她妈说:“你们有意见啊?” “没有。” “陈雪,要是石见来沪城的话,你一定要喊他来家里吃饭,我给他做红烧肉吃。” 陈雪皱眉:“他的作品研討会他都没能来参加呢,怎么可能会来?” 说到这里,陈雪就有些失落,本以为那次《活著》作品研討会上能见到沈砚呢。 前两次和他联繫,还是一周多以前,给他寄了《文匯报》的样刊和匯了两笔稿费,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茅盾文学奖的评选事情和他打了一次电话。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联繫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雪想再打个电话给沈砚,问问他的新作写得如何了,但想到他要走那么远的路专门去听一个电话,又有点不忍心,只好將这个想法压下来。 陈愷说:“待会你们都別打扰我,我要去写篇《妻妾成群》的书评。” 京城,京城电影学院。 还是大四学生的张易谋刚回寢室,他的室友兴奋说道:“石见的第二篇小说出来了。” “出来了?” “是啊,巴老亲自推荐呢。” “你觉得如何?” “好,就像巴老说的,和《活著》並称双绝。” “啊!真这么好?”张易谋刚从片场回来,还没来得及看,於是拿过室友手里的第6期《收穫》,什么都不顾地开始看了起来。 作为从《活著》起就迷上了石见的张易谋,心中一直有个大想法,有一天,他要把《活著》这篇小说搬上银幕。 张易谋没多久时间就把石见的第二部小说《妻妾成群》看完了,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很多画面。 深深的大院,暗红的灯笼,冷艷而苦情的女人· 太適合拍成一部电影了。 “易谋,你的文学水平高,你觉得石见的第二篇小说怎么样?”室友反倒很担心地看著张易谋。 张易谋沉吟一下后说:“我迟早也要把这篇小说也拍成电影。” “你的意思是,这部小说很好咯?”张易谋室友知道,张易谋对一篇小说的最高评价,就是要把这篇小说拍成电影。 “写得非常好,巴老的推荐一点都没有夸大。”张易谋喃喃说道, 第110章 《妻妾成群》的读后感 第110章 《妻妾成群》的读后感 筑城,老庄拿著第6期《收穫》找到了徐枫。 气急败坏地说:“这人,长篇小说写得好我就不说了,中篇小说都写得这么好,还得到了巴老的亲自推荐,还有没有天理了?还让我们怎么活?” 老庄之前看完《活著》,並没有徐枫反应那么大,因为他不写长篇,他写中篇和短篇。 石见还没有写到他擅长的领域內,他就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些优势的。 但现在看到这篇《妻妾成群》,他那可怜的自信心崩坏了,他努力在心里修筑起来的护城河, 被石见的这篇中篇小说给冲得七零八落。 他写的所有中短篇加起来,比不上这篇《妻妾成群》的一个影子。 徐枫笑道:“老庄,你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石见的实力你还没有正確认识吗?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唉,我是彻底服了气了,石见再写出什么东西来我都不异了。” 徐枫拍了拍老庄的肩膀:“欢迎来到失意者联盟,和我们有同样感觉的,还有老张,老王呢。” 老张老王都是他们的朋友,也是青年小说家。 “我们找个时间去绥县一趟吧,我对这个石见是越来越好奇了。” “行啊,他们那里景色不错,找个时间去转转,看看那里的山水能不能也给我们一点灵感。” 绥县一中报刊亭。 还没到八点,第6期《收穫》就被一扫而光了。 沈砚由於才在一中做过演讲,听过他演讲的学生,自然一传十十传百地说石见的第二篇小说出来了。 於是一群学生纷纷涌出去买,有钱的人手一本,没钱的几人均摊,一人两毛钱这般买来了《收穫》。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后一早上,老师们都抓狂了,因为总能发现有学生悄悄在那里看小说。 《收穫》都没收了十几二十本,倒是便宜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去买或者买不到《收穫》的老师, 他们愜意地在没上课的时候,把石见的新小说《妻妾成群》看完了。 那些看到一半就被没收了书的学生,忍著巨大煎熬才忍到了下课,一下课就去老师办公室討还自己的书。 却发现那些老师在假公济私地看自己买的书时,那个气啊,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等老师看完后再还他们。 不然容易被老师打一顿,那时候,老师体罚学生可都是为了学生好。家长看到了,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在旁边加油:“打得好。” 吴月梅恰好就是看了这样一本便宜《收穫》的老师,第二节课下时,蔡雪艷气呼呼地收了一本《收穫》回来,说是从张恆手里收来的。 “成绩不好,还上课看杂誌,上课看杂誌就算了,还在我的课上看杂誌。” 吴月梅拿过来一看,封面上的那行字映入眼帘,竟然沈砚又写了一篇小说,而且巴老还亲笔推荐! 吴月梅忍不住开口:“哎呀,石见又有新小说发表了!” 不但是蔡雪艷听到了,其他老师也听到了,连忙围上来看。 “真的假的?《活著》不就是上一期才发表的吗?” “封面上都写著呢。” “我看看。”一个老师伸出手来拿。 吴月梅微微一笑:“老杜,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拿去就不想还了是吧。” 老杜被拆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己去买。” 另外一个年轻老师说:“买不到了,卖完了,我走了三个报刊亭,都没有。” “那这些学生怎么买到的?” “你起得有这些学生早?” 蔡雪艷惋惜地说:“可惜我马上要上课了,看不了,月梅,你先看,看完了给我留著,我下下节课没课。” “好咧。”吴月梅没理诸人,看了起来。 有老师说:“下节课我有课,我去收几本上来,我们班的学生不爱学习,但爱看杂誌,肯定有很多。” 张恆这时来到了办公室,对蔡雪艷说:“蔡老师,我来拿我的书。” 蔡雪艷说:“张恆,你打算又要上课开小差?” “没有,没有,我就想中午拿回去看。” “那你中午过来拿。” “不是——” “不是什么,赶紧回去上课。” “哦。”张恆委屈巴巴地回去了。 吴月梅了一节课看完,然后嘆了一口气。 蔡雪艷早就在等著了。 “嘆气干嘛?写得不行?” “不是,是找不到话来说,太压抑了,看得人透过不气来。” “那好不好?” “好,和《活著》是两个路数,但一样好看。” “那你赶紧去上课,轮到我来看了。” 蔡雪艷兴奋地拿过《收穫》,她就喜欢一点压抑的东西,越压抑越刺激嘛。 许清淑胆子大,手段高,竟然悄悄看了一节课,都没老师发现。 看完后愣在那里,对自己的姐夫沈砚越来越搞不懂了。 “姐夫怎么这么懂女人的?” 他甚至比自己这个女的还懂女人! 许清淑揉了揉有点婴儿肥的脸,想了想原因:“我虽然是女的,但还不是女人,所以没他懂得多也正常。” 想到这里,许清淑的脸有点烫。 许清寧一大早就买到了《收穫》。 但她没有看,她上课都在好好学习,一下课后,她就只在食堂买了一个馒头回寢室,边吃边看。 看完后,许清寧心里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那绵密潮湿的文字,那压抑的故事情节,那幽微曲折的女性心理,竟然用一支笔就描绘得如此真实,如此能给人以疼痛。 那支笔便不再是笔,而是一把刀了。 如果《活著》是一曲普罗大眾命运的悲歌,那么《妻妾成群》就是一曲专属於女人的悲歌了。 而这,更能激起许清寧的共情心理,《妻妾成群》给她留下的印象比《活著》更深。 从这部小说开始,沈砚在许清寧的心中,又多了一种感觉,她从这篇小说中,看到了沈砚对女性群体的怜悯与同情,看到了沈砚为女性群体奋力抗爭的心情与精神这样的沈砚,一定是一个深刻却平和的人,一定是一个凛冽却温柔的人。 许清寧的心,因为拥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而感到欣喜与甜蜜。 第111章 奠定文学地位 第111章 奠定文学地位 由於《妻妾成群》是大热作家石见的第二篇小说,乘著《活著》的东风,加上封面的曝光与巴老的亲笔推荐。 第6期《收穫》的发行量来到了152万册,虽然没有《活著》的206万的发行量高,但对於《妻妾成群》这种题材和体量来说,这个152万册,已经是极其成功了。 这让《收穫》编辑部再一次认识到石见对《收穫》发行量的恐怖影响,越发把石见抓在手里当成至宝。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同时,由於《妻妾成群》的发布,文学评论界关於石见是不是曇一现式的作家的论调顿时烟消云散。 文学界很快又掀起了石见的小说热,石见已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作家一跃成为了拥有一定文学地位的“老作家”了,起码之后谁谈起石见,不会再说“就写了一篇小说出来,以后怎么样不好说”这样的话了。 再挑剔的文学评论家,再小心眼的作家,也不得不表示一一石见已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作家,已经逐渐在成为一方诸侯。 《收穫》编辑部趁著这个优势,正准备加快把《活著》单行本推出来,目前已经在最后关头了,陈雪已经加了好几天班,才把版式全部定了下来。 没问题的话,走完签字流程,就能下印厂,最多一周就能和广大读者见面了。 当然,沈砚的稿费也在准备了。 《活著》单行本首印20万册,基础稿酬按照60元每千字计算,那么基础稿酬就是12000元。 25万册以內的印书稿酬按照1%来计算,那便是120001%20=2400元。 所以沈砚可以通过《活著》的单行本,第一笔稿费是14400元,减去税1612.8元,拿到手的纯稿费就是12787.2元。 妥妥的万元户了。 当然,如果销量突破25万册,那25万册后的稿费,那就更多了。 经过陈雪的申请,这笔万元巨款,正通过邮局匯款的方式向著沈砚慢慢而去,约莫一周的时间就能到达沈砚手里,到时,《活著》单行本也正好出来了。 当然,也不是全是好消息。 《活著》在评选茅盾文学奖时,因为不符合时代发展,没有能进入下一轮评选,这件事情陈雪打电话给沈砚说过了,但沈砚在那头却传来爽朗一笑。 “没事,我预料到了,隨他们去吧。” “你就一点都不失落失望吗?他们政治掛帅,不看作品质量,这明显对《活著》这部作品不公平。” 沈砚笑著说:“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公平,我都不失落,你就別失落了。” 陈雪笑了笑:“你是作家你都不失落,那我还失落什么呀?” 其实,陈雪还是很失落。 沈砚沉吟了一下说:“他们要符合时代发展的,我现在这部小说就很符合时代发展,到时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沈砚之前还想为《活著》爭一些荣誉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 果然,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也或许是现在的他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陈雪听见沈砚这么说,立即就惊喜了起来,好奇地问:“这个小说什么时候能拿给我看看呢? “陈雪同志,记住我们的约定,《活著》单行本出来后再说。” 陈雪脸一红,她的皮肤极白,脸一红,就很明显。 “我在加快了呢,这段时间我都在加班呢。”陈雪情不自禁地撒了一个娇。 沈砚却没听出来,一个人撒娇,除了话的內容,还有语气,表情等等,通话质量不好,又隔得远,沈砚听不清陈雪那幽微的语气,也看不到陈雪那红红的脸蛋,自然不知道她在撒娇。 “好好,等单行本出来了,我也努力一下,爭取早一点多写一部分出来给你看。” “你写的是什么內容啊?”陈雪忍不住好奇。 “陈雪同志,不要好奇,到时你自然会看到的。『 “哦。”陈雪的嘴巴不满地咕嘧起来。 沈砚这人比以前更討厌了。 “好了,电话费贵,没事的话,就掛了哈。” 陈雪眉头一,心里有点不舍,还想多和沈砚说几句话呢。 比如说说你那里的天气,你的心情,再比如说说你的两个小傢伙也行呀。 怎么老是说电话费贵呢?你都万元户了,打个电话都说贵。 但是陈雪还是乖巧地说了拜拜, 掛了电话后,陈雪证地出了一会儿神。 她的眼前,又恍出现了那个山清水秀的山村,又出现了沈砚那张明朗帅气的脸庞。 她的脸,不知不觉的就又白里透红了。 身处深山,外面的风风雨雨,吵吵闹闹,和沈砚天然就隔绝了。 在雪野乡,沈砚是个大作家,但说到头,还是沈砚。 那些农民並不会因为你是大作家就会怎么样你,第一次的惊讶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该背后说你坏话就说你坏话,该占你便宜就占你便宜,当然,该对你好还是会对你好。 所以沈砚很喜欢这种氛围,一是觉得安静,二是觉得自在。 他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特殊,这样就蛮好。 不过除了那些农民,雪野乡的几个文学爱好者,对沈砚却有一层滤镜。 尤其是在《妻妾成群》出来后,王能乐的打铁铺又热闹了一回儿。 王长书、孙未、王能乐在那里喝了好几壶茶。 而这次,这里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沈砚, 请他来参加的,是王长书。 那天,沈砚在邮局接陈雪打来的电话,王长书正好骑著自行车经过,他正要去王能乐的铁匠铺和他们討论那篇《妻妾成群》。 不想这么巧,遇到了沈砚,於是好说岁说让沈砚坐在后排,把他拉了去。 沈砚看著这辆自行车,突然想起自己也要买一辆自行车的事情,於是问道:“王书记,我买自行车的话,你能给我搞一张自行车票吗?” 那时候自行车是属於稀缺工业品,需要工业券或自行车票凭票购买,这些票证通常由单位按计划分配,普通家庭可能需要排队等待多年才能获得一张票。 很像是前生的摇號。 第112章 乡村文学俱乐部 第112章 乡村文学俱乐部 王长书听罢,笑道:“別人开口,我肯定说没有,你开口的话,自然是可以。” 王长书说完又解释:“我不是看在你是作家的份上,而是看在你是企业家的份上,你们兄弟的砖厂,可是乡里的大企业,自行车是用来促进生產需要的,所以看在发展经济的面上,这条子我得批。” 沈砚暗笑:“不愧是当书记的,说话做事,让人找不到漏洞。” 要是沈砚有了自行车票,必定有人会,但这个理由打出去,別人就无话了,不然你也去开个砖厂,也给政府纳税。 “你们的砖厂,还要停工多久呢?” “快了。”沈砚笑道。 “这事,我虽然是乡官员,但却帮不上忙,贷款指標被孙俊海搞去了,用的是县里的人脉。” 沈砚说:“没事,他搞不垮兄弟砖厂。” 见沈砚这么说,王长书就没再针对这个话题说什么了。 沈砚是大作家,几千块钱对別人来说难,对这种大作家来说不难。 他有渠道搞到。 “你要自行车票时,给我说声。” “估计要两张。”沈砚主打脸皮厚。 王长书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两人说著话,就到了王能乐的打铁铺。 王长书边停自行车边说:“哎呀,快出来看看,我带了谁来。” 孙未和王能乐出来,一见是沈砚,格外惊喜。 虽然都是一个乡的,但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邀请沈砚来参加他们的文学聊天。 这种事情,就是个缘分的事情,他们虽然喜欢沈砚的小说,却並不强求要和沈砚有什么联繫。 这也是他们的傲气,他们只是喜欢听著打铁叮叮声,喝著酒或者茶,偶尔佐一碗卤猪头肉,一碟盐生或者一碗咸菜,听风听雨听雪听云,聊聊一些俗世之外的话题。 並不想以此结交什么贵人官人,来者便是同好,不来也没有关係。 之前只有孙未和王能乐,后来王长书来了,现在沈砚也来了。 但他们都觉得,和之前没什么改变。 乡村之中,也有一些妙人。 沈砚坐进去后,发现屋里有一大盆卤猪头肉,还有一壶高梁酒。 於是他们就坐下来,边喝酒边吃肉也边说话。 说的话也不全是文学,也有其他的。 完全是兴之所至而已。 沈砚发现,他和这些人倒是说得来。 在席间,沈砚也对这三个妙人有了些了解。 孙未,家里弹的,做过最壮举的事情是,一年王能乐在千里之外的外省修河道,冬天了, 孙未怕王能乐冷,背著一床八斤被,走了千里,只为了把被送给王能乐。 除此之外,孙未在给学生上课之余,就喜欢弹,他常在很高兴或者很悲伤的时候,背著弹弓,在那里砰砰地弹著。 有时候一弹就是弹一夜,他爸说,这人是个痴人,別管他,让他发泄好了就行。 果然,孙未只要弹完,整个人就平静了,又恢復到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王能乐这人更绝,他打铁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古人叫嵇康,於是因为嵇康打铁,他也打了一辈子的铁。老婆跟人跑了,他也不去找,还在打铁。 別人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老婆,他说,他在我这里过得不快乐,那就应该去找自己的快乐。后来他老婆和那个男人了,又回来了,王能乐也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对他老婆好就对他老婆好,旁边人的风言风语,一概不听。 他老婆此后便贤惠了起来,对王能乐做什么都喜欢,这也是这个乡村文学俱乐部放在打铁铺的原因,不管他们再胡闹,王能乐的老婆都笑眯眯的,不管,还给他们做下酒菜。 王长书看著中规中矩,但这傢伙也奇怪。当著书记,却不爱当官,只喜爱文学。喜爱文学他也不写,只喜欢看,喜欢听,喜欢说。 他和孔军不对付,不是说孔军霸道,而是不喜欢孔军一身粗野之气,觉得和他说话,糟践了自己。 这三个人凑到一起,便是大吵大,大哭大笑,现在沈砚加进去了,他们还这样,沈砚便在一旁看他们,觉得很有意思。 有时候他们还一起打铁,一人拉风箱,一人加煤炭,一人扶砧,一人敲锤,打得火四溅。 沈砚还去感受了一把打铁的感觉,感觉不坏。 疯闹完了,吃完了饭,聊完了天,喝高兴了酒,大家也不说告別的话,想走就走了。 说一声:“我走了,你们慢慢喝。” 剩下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端的是求个尽兴而归,自己觉得尽兴了,那就走了。 沈砚看著孙未这样走了,王长书这样走了,后来王能乐也说:“你慢慢喝,我打铁去了。” 於是王能乐就边打铁边喊號子。 “嘿呦!” “嘿呦!” “嘿哟!” 伴著打铁叮叮,意境却是美极了。 沈砚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下了泪来,他抹去泪水,喝完杯子中的酒,走了。 到了家就睡了一觉,睡醒后就把这事忘得一乾二净,又回归到了庸常的生活。 知道沈砚喝了酒,沈怀礼第二天,把他酿的杨梅酒给沈砚提了一坛来。 放在沈砚家的门口就走了,沈砚最后都没搞清楚是谁送他的酒。 沈砚突然明白过来,便是这乡村,也有些瀟洒风雅的人物,他们超脱了眼前的庸常生活,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而中国歷来就不缺这样的人,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让这个世界多了几分味道。 发完感嘆,沈砚又恢復了他庸常的一面,说到底,他还是个俗人,还是喜欢钱,喜欢好吃的, 喜欢好看的,想自己过好日子,想让自己关心的人过好日子。 有这样想法的人,就做不了王能乐或者孙未这样的人。 但沈砚也不想做这样的人,重生一世,过点好日子怎么了? 沈砚酒醒后,去洗了一个澡,天冷了,洗得哆哆嗦嗦的。 幸好沈砚重生过来后,有时间也会做作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所以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刚在家逗两个小傢伙呢,沈墨回来了,高兴地说:“孙俊海家的砖瓦都要卖完了,我们的砖瓦可以卖了吧?” 第113章 设置陷阱(求订阅求月票) 第113章 设置陷阱(求订阅求月票) 听到沈墨这么说,沈砚说:“卖!我们不仅要卖,还要放出话去,说是我们要和他打擂台战, 还要继续烧砖。” “这是为何?”沈墨不解。 “孙俊海这人记打不记吃,不把他打疼,他是不会罢手的,这次我们要让他好好出出血,出血到再也爬不起来。” 沈砚顿了一下说: “这样一来,孙俊海肯定会去进更多的砖和瓦,他进得越多,就亏损越大,亏损多了,他就不敢再打我们砖厂的主意了。” “那我们要降价吗?” “不能,一旦降了价,以后再想涨回来就难了,肯定会被人骂。” “可是如果我们不降价,肯定没人会买我们的砖,孙俊海的比我们便宜一分钱呢!” “我们只要有卖的这个动作就好了,卖不出去也没关係。” 沈墨又不解了:“这是为什么?” “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卖砖,是为了让孙俊海出血,孙俊海不可能一直做亏本生意,等我们恢復生產后,孙俊海就只能偃旗息鼓了,到时人家需要砖,仍旧还是会找我们买。” 沈墨好奇地打量了沈砚几眼,这个弟弟现在越来越人精了。 “哥,你今天没事的话,去把那些设备开一下嘛,別閒置得太久閒置坏了。” 沈墨一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就去办这事了。 雪野乡俊海榨油厂,既榨菜籽油,也榨茶油,销量覆盖全县,是雪野乡最赚钱的企业。 孙俊海看著最后一车砖被拉走,心里既自得,又心痛,自得的是,他成功让兄弟砖厂关门了半个月,心痛的是为这些砖瓦,他损失了1400块钱,他所有资產的十分之一了。 但他没打算放弃,要做就做到底,半途而废,那之前的损失就真是白损失了。 所以他打算再去进五万块砖两万片瓦来。再拖他们大半个月,他们就彻底歇菜了。 但还没出发呢,就听到他榨油厂的员工沈彬的前来报信了,说是兄弟砖厂的大门打开了,砖厂又重新再卖了,不仅开始卖砖,制砖机还轰隆轰隆地响起来了。 孙俊海一听,反倒是笑了,知道这是兄弟砖厂临死前的一博,孙俊海既不怕他们不博,更不怕他们博。 相反,他们越博,死得越快。 手里的那点存款,全部折腾乾净了才好咧, 孙俊海兴奋得摩拳擦掌,他决定和兄弟砖厂打个持久战,彻底把兄弟砖厂耗死。 於是他决定,进十二万块砖,五万片瓦,总成本来到了八千元,总亏损將来到三千四百元。 孙俊海不算不知道,算清楚后自己也嚇了一跳。 这么一搞,自己总的损失將来到了四千八百元。 这可是他所有的现金存款了。 不过再仔细一算,孙俊海又觉得不会损失这么多,一是买这么多砖瓦,进价可以再压低一点, 二是把兄弟砖厂搞垮后,这些砖就可以加点价卖了。 根据孙俊海估计,总计损失在三千元左右,虽然很高,但能把砖厂拿过来,也算是划算的。 其实,这事也不是划算不划算的问题了,而是要出口气的问题。 他孙俊海做事,就没有不成的,谁让他做不成事,他就要让谁做不成人。 所以他匆匆出发了,走了好几个砖厂,才拉来了六万多块砖,两万多片瓦,剩下的,孙俊海交了定金,烧好后,孙俊海直接去拉就行。 因为孙俊海是大主顾,所以那几家砖厂,都拒绝了其他零散客户,一心供应孙俊海。 果然如孙俊海所料,儘管兄弟砖厂开门做生意,但根本没人去买,因为孙俊海已经去拉砖了, 都等著低价呢。 於是,雪野乡再次沸腾起来。 对兄弟砖厂的看衰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兄弟砖厂真完蛋了,一块砖都卖不出去。” “是啊,听说转让费交不起的话,砖厂就要还给別人了,一千的定金也退不了。” “没那个金刚钻就別揽那个瓷器活,砖厂哪里那么容易开的?” 与此同时,孙俊海的口碑在雪野乡直线升,儘管他们知道这是孙俊海拖垮兄弟砖厂的手段, 但他们的確得到实惠了。 家家户户,不管要不要砖瓦,都买了一些堆著。 孙俊海大善人的口號在雪野乡传得到处都是,孙俊海也是沾沾自喜。 没过几天,孙俊海的砖瓦一大车一大车地拉了进来。 果然,孙俊海的砖瓦一拉进来,兄弟砖厂又关门了,不卖了,制砖机也不响动了。 这次,砖瓦却卖得慢了,把雪野乡都搞饱和了,但卖得慢,还是能卖一些的。 孙俊海不怕卖得慢,卖得慢,就能让兄弟砖厂多关门些时日。 现在是农閒,沈墨和孙云都去清溪河水电站那里打工去了,沈墨一天两块钱,孙云一天一块五毛钱。 两夫妇累得直不起腰来。 这钱虽然少,但也总比分文不进好,虽然沈砚说不用担心,但他们还是担心,几千块钱呢,怎么能不担心? 他们拼命挣钱,想尽办法,想去保护这个砖厂。 但他们一天三五块钱,对於那笔转让费来说无异於杯水车薪。 沈砚还没拿到钱,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但从陈雪那里得到的消息,那笔12787.2元的稿费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只要稿费一来,就可以先还了这笔转让费,把砖厂彻底拽在手里。 只要砖厂拽在手里后,孙俊海想要谋夺砖厂的阴谋就宣告破產了。 这天中午,沈砚刚在家吃完饭,邮递员老赵又来了,这次他没有掏出匯款通知单,而是说沈砚有笔匯款,让沈砚带著户口本和签章去邮局领取。 一般这种形式,那就意味著这笔匯款是大额匯款了。 老赵对沈砚说:“你是不是都快成万元户了?” 沈砚笑笑说:“早著呢。” 老赵左右看了看沈砚,笑了笑没说话,挥了挥手后走了。 沈砚不急不缓地收拾好东西,拿好取款的证件,带著两个小傢伙就往邮局走去。 现在沈白能自己走路了,她边走边问:“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去买东西呢。” 沈白小短腿蹦跳著:“喜欢买东西。” 沈天冬在沈砚怀里,也是拍著巴掌傻乐。 沈白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要买肉肉吃。” 沈砚说:“好,买肉肉吃。” 沈白跑回沈砚脚边:“爸爸,你蹲下。” “干嘛?”沈砚说著蹲了下来。 沈白在沈砚脸上香了一口,沈砚喜欢得不行,也在沈白脸蛋上香了一口。 然后沈砚一手牵著沈白,一手抱著沈天冬,向著邮局走去。 . 第114章 妥妥的万元户(求订阅求月票) 第114章 妥妥的万元户(求订阅求月票) 那么大一笔款,沈砚没敢直接去取。 虽说,现在的乡下还比较淳朴,还没有之后的那种乱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沈砚直接去了王建国的诊所,根据沈砚的猜测,孔权应该也在那里。 果然走到老公社的诊所一看,孔权果然在那里。 王建国正在给病人看病,现在农閒,牛爱云也在,她在这里却不见閒,总是忙著做这做那,把房子收拾得里外都很乾净,还把房子旁边的那块空地挖了出来,开闢成了菜园。 她很喜欢沈白两姐弟,早把他们抱了过去,去集上买吃的东西了。 沈砚知道牛爱云做事细心,两个小傢伙也喜欢,就让牛爱云带去了。 孔权看著牛爱云远去的背影,一脸羡慕地说:“砚哥,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个这么贤惠的老婆嘛。” 沈砚一笑:“怎么?想找老婆了?” 孔权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適合的给你介绍。” “谢谢砚哥。” 这时王建国也给病人看好了病,过来了。 见到沈砚,这傻小子竟然拿了三百块给沈砚。 “砚哥,我和爱云就这么点钱了,你拿去应应急。” 孔权这时也从他口袋里拿了一百五十块出来:“本来说这两天就去拿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给你了。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沈砚笑了:“你们以为我是来找你们借钱的?” 两个人连忙拨浪鼓一样摇著头:“不是不是,这是我们的心意啦。” 沈砚把他们的手推回去:“不要你们的钱,我这次来,是喊你们去给我当保鏢的。” “当保鏢?” “我要去取笔匯款,金额有点大,担心不安全。” “????” 两人沉默一下后问道:“到底多大啊?还要保鏢?” “不多,一万两千多吧。” “啊?” 两个人愣在了那里,半天没说话。 “好了好了,別这么惊讶了。”沈砚笑著说:“这点钱就让你们惊讶的话,以后让你们惊讶的时候就太多了。” 一两个人感觉手里的这点钱,一下子就没有了分量。 王建国问:“砚哥,你现在是万元户了?” “算是吧。” 孔权说:“砚哥,这写小说能教我不?我想学。” 沈砚问:“你认识的字有一箩筐吗?” 孔权低头不说话了。 “財不外露,这事別给人说。” “放心。” 沈砚也只是隨口一说,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係呢。 大家都知道孙俊海是万元户,他不也没怎么样嘛。 “好了,走,取钱去。” “等下砚哥,我去拿个东西。” “我也去。” 转眼之间,沈砚就看到二人一人拿著锤子一人拿著钢钎气汹汹走了过来。 沈砚气笑了:“放下。” “不是当保鏢吗?” “有你们这样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去抢邮局呢。” 二人汕汕一笑,放下手里的傢伙,跟著沈砚出了门。 三人到了邮局,人照例很多,沈砚他们一出现,维姐立马喊:“你们不用排队,进屋里来。” 眾人看了沈砚一眼,发现是沈砚,也就没什么意外。 三人进了房间,乡邮局局长赵小波亲自走出来迎接了。 他亲自迎接,不单是因为这笔钱是雪野乡最大的一笔匯款,更是想把这笔匯款存在邮局。 那时,邮政储蓄业务已经在全国推行,邮局就可以存款。 只要这笔钱,不说全部,存一部分,把他今年的储蓄任务就完成了,甚至还能是超额完成。 所以沈砚对他来说,就犹如是个行走的財神,他自然不会放过。 赵小波恭敬地给三个人递烟,只有孔权接了。 “我们的大作家唉,你真是了不得,这么大一笔匯款,我们乡邮局第一次见,破了我们的记录了。” 赵小波四十来岁,现在点头哈腰,十分恭敬。 维姐给三人倒来了茶水,然后笑吟吟退到一边。 “赵局长,不说这些了,我来取款的。” “行行行。”赵小波连声答应,亲自给沈砚办理了业务。 在办理业务时,赵小波说:“这么大一笔钱不存点?” “存。”沈砚笑道:“你这里能存吧?” “能能。”赵小波更加殷勤。 “利率多少啊?” “活期2.88%,整存整取一年期5.76%,三年期6.84%.—— 赵小波板著手指说著。 沈砚乍舌,那时候的存款利率还挺高。 他想了一下,这笔钱加上手里的钱,差不多有一万三。 留出三千五百元钱的转让费,零用的两千。 差不多还有七千五百元。 这七千五百元,他还想在开春后,把房子修下,所以要留出两千多元。 所以沈砚说:“这样吧,我存5000的一年定期,2500元的活期,剩下的钱就给我取出来,我有事情要用。” 赵小波高兴得快晕过去,一下子拉到了这么多存款,他今年恐怕要成为县里的先进。 於是语气都激动了,连连说:“这就办这就办。” 边给沈砚办理边说:“以后你来接打电话都免费,不要钱,想打多久就多久。” 维姐赶紧说:“你以后来打电话也不用排队。” 沈砚苦笑,没有说什么。 王建国和孔权全程瞪大眼睛,看著赵小波在那里数钱,一张张崭新的大团结在赵小波手里头里数过。 五百多张啊,那么厚的一。 他们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更別说存摺里还有七千五百块钱。 沈砚已经是雪野乡妥妥的万元户了。 21岁就成为万元户,估计整个绥县遵市都没有这样的人。 现在的沈砚在王建国和孔权眼里,就犹如一个天神,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了。 拿好钱和存摺,沈砚道了谢,就和他们两个走了出去, 两个果然发挥了保鏢的作用,鹰视狼顾,打量著每一个可疑的人,要是有人胆敢有所想法,他们就將捨命护钱。 沈砚心想,阵仗是不是搞大了。 和他们回了老公社的诊所,牛爱云他们已经回来了,牛爱云正在餵他们吃油炸粑,还把里面的豆馅留出来餵给沈天冬。 两个小傢伙吃得手舞足蹈。 回燕塘生產队,当然也是这两个保鏢护卫的。 沈砚在集上买了二十斤五肉,各给了他们五斤,当作今天保鏢的报酬,他们这次没有推辞, 欣然接受了。 沈砚拿了五斤给许文和家,又拿了五斤回去准备改善一下一家的伙食。 五斤肉,够一家人吃个满嘴流油的了。 第115章 別担心有钱了 第115章 別担心有钱了 他们先去了许家庄,许文和中午就回家来了,果真是神仙工作。 此刻正在家里给梁桂珍烧火,在做晚饭呢。 沈砚把肉放下来,让他们直接再添一碗硬菜。 梁桂珍异地说:“沈砚啊,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还这样乱呢。” 之前,他们两个还把手里的四百元钱拿来给沈砚,让沈砚凑转让费。 但沈砚拒绝了。 沈砚还没回话呢,孔权抢先说:“伯娘,这点肉算什么?砚哥现在是万元户。” 孔权脑子灵光,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对外人说,但沈砚的岳父岳母自然不算外人。 “万元户?”许文和从灶间跑出来。 沈砚点了点头说:“写的那个《活著》出了单行本,拿了一万两千多的稿费。” “娘啊!这么多!”梁桂珍失声叫了出来。 许文和也颤抖著声音说:“真这么多?” 沈砚只好把存摺拿出来给他们两老过了一眼。 他们尖著眼晴仔细数了数上面的0,然后压低声音说: “这可要放好,不能让旁人知道了。 沈砚说:“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 沈砚又拿了二百元给许文和:“这是清寧的生活费,以后每个月给她三十元,十元生活费太少了。” “她哪里用得著这么多?”许文和推辞。 梁桂珍却接过来说:“这是沈砚给清寧的,你给清寧就是了。” 沈砚感激地看著梁桂珍,梁桂珍比许文和有眼力见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这很明显是沈砚想给许清寧零钱,但他自己送,许清寧肯定不会要,才让他们转手呢。 许文和这时也明白过来,赶紧说:“好的好的。” 沈砚说:“你们以后吃上也別省著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知道的知道的。你给的两百我们都没用呢。” 沈砚突然动情地说:“爸妈,以后你们別担心,万事都有我呢。” “好好,我们知道的,虽然清芳没了,但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孩子。” 王建国在旁边看得直抹眼泪, 许文和和梁桂珍坚持要留他们吃饭,沈砚他们没有答应,他们都想提著肉回去给家里人做顿好吃的呢。 许文和他们吃饭早,但他们待会回去,正好饭点。 他们把沈砚送到家后,两个人就跑回去了。 王建国很想见到牛爱云和周勇母子饱餐一顿肉的场景。 孔权也很想看他爹孔军,嘴巴边唧唧歪歪,边大口吃肉的滑稽场景。 沈砚一到家,就把五斤肉提到了大哥家的灶上。 刚放学回家的沈天竹和沈杜衡,高兴得跳了起来,自从砖厂关门后,他们的日子比之前还苦, 別说肉了,油星都没怎么见。 沈墨和孙云还在外面修水电站没回来,沈砚说:“天竹,你看他们两个,杜衡,你烧火,我给你们好好炒几个菜。” 听到沈砚这么说,他们更是兴奋,不仅有肉吃,还有二爸的厨艺,二爸炒的菜,真的特別好吃,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沈砚把五肉做出了,回锅肉、小炒肉,红烧肉,一连做了七八个菜。 每道菜都有肉,今天就像是过年一样。 整个燕塘生產队的人,都闻到了沈砚家传来的肉味,那味道,太诱惑人了。 有些鼻子尖的人,还能闻得出来是红烧肉还是回锅肉。 就有人在暗地里:“砖厂都要黄了,还吃这么好,有他们苦头吃的时候。” 有些实在馋得厉害的孩子,竟然跑到了沈砚家的院坝来玩。 沈砚把各种肉,分了一碗,让沈杜衡给他们端去。 沈杜衡就端著那碗快有一斤的肉,走到了院坝,对大伙说:“我二爸炒的肉,说是估计和你们爸妈炒的不一样,让你们尝尝。” 这话是沈砚教给沈杜衡的。 那些孩子一听到是尝尝沈砚的手艺,便不再客气,或抓著筷子或用手抓,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后都说:“沈杜衡,你二爸炒的肉好吃,好好吃,比我妈炒的肉好吃多了。” 沈砚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孩子,比沈杜衡他们更久没吃肉。 有些恐怕一年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饱吃一顿。 那些孩子吃完肉,全跑了,沈杜衡拿回一个比洗了还乾净的碗,这碗被几个孩子用舌头舔了三遍。 沈砚对沈杜衡说:“以后吃肉,不要出去炫耀。” 沈杜衡是个早熟的孩子,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二爸,因为我很久没吃肉的时候,听到其他人说吃肉的话,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饭菜做好等了一会儿,沈墨和孙云一脸疲倦地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闻到了肉味。 不是开心,而是愁眉苦脸。 等沈砚打开那一碗碗用碗盖好的肉时,他们心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肉,他们两个累死累活干一天都赚不出来。 但他们知道这是沈砚买的,也不好说什么。 沈墨当哥的,反而能说。 “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他们的確有段时间没吃肉了,但也不能这样铺张浪费嘛,钱来之不易啊。” 沈砚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了,於是指挥沈杜衡:“杜衡,你去把那个包给你爸拿来。” 沈杜衡得令,立马去把沈砚的那个包拿了过来递给他爸。 “是什么?” “打开看看。” 沈墨打开一看,眼睛瞪大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云赶紧问:“怎么了?里面是什么?” 沈墨浑身无力地把包给孙云。 孙云打开一看:“啊!这是哪里来的钱?” 沈砚笑著说:“我不是说我的那个单行本的稿费要来了吗?这就是那笔稿费的一部分。” 这个包里,沈砚装了三千五百元,就是那笔转让费, “怎么这么多啊?”沈墨这时才问出来。 “其实,我还存了五千的定期,两千五的活期,除了这三千五,我手里还有两千块的零钱, 这笔稿费,我拿了一万两千多。” 房间是沉默,彻底的沉默,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就连沈白和沈天冬,看到大人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 接著,沈墨夫妇脸上现出压抑不住的喜色,不仅是因为沈砚挣了这么多钱,也是因为他们辛苦许久的砖厂终於能保住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想尽办法想保住砖厂,做梦都梦到砖厂被孙俊海夺走,然后嚇醒了。 现在,他们悬著的心终於落地了。 第116章 终於有钱了 第116章 终於有钱了 他们不想用沈砚的钱是因为他们怕沈砚也没有钱。 不过现在,他们很乐意用这笔钱把砖厂保下来,这个砖厂是兄弟两个的,以后的利润,沈砚多分点,沈墨少分点就是了。 只要砖厂能保住,他们两兄弟是不会爭的。 这点,他们內心早就想明白了。 孙云感觉幸福得都快眩晕了,这段时间以来,她著急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嘴角都起泡了,今晚,她感觉她能睡个好觉了。 沈墨粗糙的大手相互搓著,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用三千五,我手里有八百,两千块就行了。”孙云说。 沈墨也说:“要不了这么多,我和你大嫂能想到办法。” “这三千五拿来还给李亿,八百,你们留部分改善生活,一部分用来以防万一。” 沈砚这么说,就想让他们手里也有点钱。 到了年底,什么三提五统,什么责任猪,各种费用也要出一笔,所以不管如何,手里都必须要有点钱。 听到沈砚这么说,沈墨发话了:“既然沈砚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好了,吃饭。” 一家人这时才坐下来开始吃饭,沈天竹和沈杜衡早就在等这句话了,於是赶紧盛饭抽筷子。 一桌的好菜,一家人吃得格外香甜,这次沈墨和孙云都没有含蓄,也放开肚子吃肉,四斤肉, 竟然吃得乾乾净净。 沈墨打著饱隔说:“好久没吃这么扎实的一顿了。” 孙云也打了一个饱隔说:“沈砚的厨艺,比沈光辉还好。” 沈光辉是双河村的杀猪匠,也是村里谁家做酒席时必请的大厨。 沈砚笑著说:“有两个菜还是天竹炒的。” “不错,天竹也有你二爸的厨艺了。”沈墨笑道。 沈天竹又高兴又害羞。 沈杜衡也很认真地说:“还都是我烧的火呢。” 眾人却笑了。 沈白也笑,奶声奶气地说:“哥哥,羞羞。” 吃完饭后,沈天竹心疼她爸妈,让她爸妈休息,她在厨房洗碗收拾。 孙云洗澡去了,沈墨瀋砚两兄弟在院坝商量事情。 “这个转让费什么时候给李亿呢?”沈墨问。 沈砚想了想说:“早一点给他吧,我明天就给李亿打个电话,看看怎么把这笔钱给他。” 沈墨说:“这笔款大,要谨慎些,需要找个见证人,李亿最好能来,不能来也要找个代表,签了字按了手印才保险。” 沈砚点了点头说:“见证人还是找孔军,还是盖乡政府的章。” 沈墨说:“只要砖厂我们彻底拽在手里了,孙俊海的戏也就唱不下去了,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样呢?” 沈砚说:“哥,你觉得该怎么样呢? 沈墨没想到沈砚会反问他,这段时间,他经常问沈砚拿主意,都形成习惯了。 见到沈砚反问,沈墨就想了想说:“孙俊海弄不到砖厂后,他的那些砖恐怕就卖不下去了,再卖下去,怎么都是亏本。” “那你觉得孙俊海会怎么样呢?” 沈墨知道,沈砚是在帮自己理清思路,所以也思考了起来。 “他那些砖不能再贱价卖了,不然越卖越亏,我看他会提价,提到正常价格来。” 沈墨想了想说:“不过加上他的运费,他就是提到正常价格上来,还是亏,他不可能把砖卖到五分,把瓦卖到四分,况且,他那批外地砖没有我们的质量好。” 沈墨嘆了一口气说:“他不好办了啊。” “是的,他不好办了。”沈砚笑著说:“他想一棍子把我们打死,所以才把自己害到了这种境地,也是咎由自取。” 沈砚继续帮沈墨釐清思路:“哥,那你觉得孙俊海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我想了想,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以和我们同样的价格卖,但他们的质量比不上我们,那肯定卖不过我们,他那么多砖瓦,要卖到何年何月?另外一种,就是还没运过来的砖瓦,直接不要了,寧愿亏了定金,而运过来的砖瓦再卖回给那些砖厂,这样就能快速卖完,但是运费和价格,肯定又要亏一大坨。” 沈砚说:“他的確只有这么两条路了,但是第一条路,还有一个很大的风险。” “什么风险?” “孙俊海用低价卖砖,人们夸他恭维他,要是他把价格提上卖呢?人们还不骂死他啊。”沈砚太懂什么叫反噬了,太知道之前的人们怎么捧你,你一旦有问题后,他们就会怎么踩你。 这也是沈砚之前不同意把砖瓦贱卖的原因,价格一旦下去,再想拉上来,很难,不仅难,还会被骂。 孙俊海脑子够用,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者想到了这一层,但他不怕被骂。 沈墨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沈墨眉头皱成一团:“孙俊海这么一搞,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砖有瓦的,再想在这里卖就不好卖了。” 沈砚笑著说:“孙俊海把別地的砖瓦都搜罗一空了,我们这里是饱和了,但其他地方不就是急缺了吗?你和孔权,去那些地方多跑几天,把我们的砖瓦的成品带去推销,我们质量好,价格一样,肯定有人愿意来买的。” 沈墨激动地一拍大腿:“还是你的脑瓜子灵,我这段时间就在揪心这个事情呢,想不到你一句话就解决了。” 沈砚说:“你是太被这个事情影响了,没往远处想,你刚才的那些分析不就是挺不错的嘛?” 沈墨憨厚一笑:“明天我就先去叫回老秦,我们兄弟砖厂,要开工了。” “行。”沈砚说:“你负责砖厂开工和销售的事情,我来负责转让费的事情。” “好。”沈墨说完,赶紧去找沈怀礼他们了。 他们几个人天天愁砖厂什么时候开工,听到沈墨说明天就能开工时,兴奋得牌也不打了,龙门阵也不摆了,纷纷回去睡觉,睡好了,第二天才有力气干活儿啊。 明天就可以开始製作砖坏瓦坯,等秦奋永回来,也能早些烧窑。 孙俊海在別地造成的亏空太大,兄弟砖厂一个月烧三窑估计都不够的。 在沈墨去迎秦奋永的时候,孔权已经背著几十块砖几十片瓦先去跑市场了。 沈给他教了一早上的推销话术,孔权学得也快,很快就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他介绍成的生意有提成拿,他不积极才怪呢。 第117章 彻底拿到砖厂 第117章 彻底拿到砖厂 第二天一大早,关门许久的兄弟砖厂,轰地一声传出了制砖机开动的声音,柴油燃烧的黑烟直衝云霄。 兄弟砖厂这次是真的復工了。 兄弟砖厂復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整个雪野乡都知道了。 孙俊海还不信,又以为像是上次那样虚晃一枪,所以他还骑著自行车去看,果然见到制砖机不断吐出一块块砖坏出来。 孙俊海知道,兄弟砖厂真的復工了。 他气咻咻地又骑著车回去了,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果然一打听,就知道赵小波拉到了一大笔存款,一问,才知道是沈砚存的。 孙俊海的心直往下掉,完了完了,千算万算,还是把沈砚算漏了。 不是才挣了两三千吗?怎么又来了一万二? 他不是文化人,不懂啊! 孙俊海第一次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他还去问了县城的一个文化人,那个人说:“一个作家一年拿一次这么多稿费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写作又不是捡钱,哪里那么容易?” 不想,沈砚写作就相当於捡钱。 其实孙俊海输给沈砚不丟脸,別说你孙俊海了,换个再厉害十倍的人来,和重生者比,都不够看的。 孙俊海已经做到他能做到的所有了,要不是沈砚,换谁来,都死。 孙俊海在雪野乡也算是一个人物了。 明白了情况的孙俊海一下子慌乱了,像只无头苍蝇在他的砖场走来走去,看看这些砖瓦,苦上心来,痛苦,悔恨,不甘,各种情绪,像是翻倒的姜醋瓶,一下子在他的心窝里倒得到处都是。 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骂道:“畜生,鬼迷了心窍。” 他没骂沈砚和沈墨,却只是骂了自己。 他不是那种普通的乡野村夫,他能找到事情的关键点,坏了整件事的关键点不是別个,就是自己。 所以他抽的嘴巴子,是抽的自己,骂的也是自己。 几个嘴巴子抽下去,他一下子清醒了,他明白过来,现在自怨自艾没有用,把自己抽死了,骂死了也没用。 现在要做的是断尾求生,所以他赶紧找了他榨油厂的沈彬,让他开著厂里的拖拉机,载著他直接往那些砖厂跑,他要做的是把没生產的砖瓦,停了,把没运出来的砖瓦,退了,把开到半道的, 拦了。 这样一来,一千块的定金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但和那大头的损失比,折损定金无疑是最合算的已经运来的砖瓦,只能提价卖了。 孙俊海在心里过了一遍,在几种方法里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决定放著慢慢卖。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慢慢卖,自己可以提到正常价,那样每块砖只亏一分钱。 二是虽然卖得慢,但是自己手里不那么缺流动资金,可以慢慢卖。 三是退给砖厂,虽然能一下子卖完,但运费又是一大笔,別人也不可能原价收,少个一厘两厘的,总体算下来也不少。 主意虽然是打定了,但是这么一算下来,加上之前的亏损,实打实地要亏三千多块钱。 这还是在手里的这批砖能卖出去的情况下,要是卖不出去,那亏损就大了,大到他都不敢细想。 但孙俊海是能人,他在拖拉机上,就已经有所盘算了。 盘算一通后,心越来越烦恼,在那里唉声嘆气的。 等他再把这事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后,一股冷意就从他脊椎骨冒了起来。 他发现,他的每一步都被沈砚算到了,从一开始,沈砚就压著他算,他的那些心思,一个都没逃出沈砚的眼睛。 他想去买,被看穿了。 他想鼓捣秦奋永使坏,被看穿了,还害得自己和老婆现在都有芥蒂。 想比拼財力,把他们耗干拖死,还是被看穿了,让自已落得这个下场,亏了三分之一的身家。 桩桩件件想起来,孙俊海就越想越怕。 他实在想不通,沈砚就一个21岁的奶娃子,眼晴怎么就那么毒辣? 想不通原因,孙俊海只好归结为沈砚不是普通人,是普通人能成为大作家,能短短几个月就成为万元户? 越想,孙俊海就越心灰意冷了。 要是別的人,吃了这么大亏,恐怕要拿出全部身家和人搏命,但孙俊海是何许人也,他是识时务的俊杰,要是他是愣头青,他能成为万元户? 见到了老虎,还上去和它搏斗,是傻子,聪明的人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所以孙俊海的打算是,以后都躲沈砚远远的,不和他爭了,他进自己就退,他凶自己就柔。 这才是孙俊海的生存智慧,有希望时,全力一搏,没希望时,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孙俊海在外面跑了两天,终於用自己的高超手段把那些事情都了了。虽然亏了定金,但那些砖厂主终究是答应了解除合同。 倒不是这些砖厂主这么好心,是因为他们也怕孙俊海深究,在孙俊海这么大的採购下,这些人也鬼迷了心窍,弄了虚做了假,以前三天才能烧好的窑,两天就开了。 所以砖烧得並不牢实,看起来一样,但实际上並不一样,久了,就看得出来了。 但孙俊海是门外汉,又一心想搞垮兄弟砖厂,也就没有看出来。 所以孙俊海不知道,又有一个风险埋在了那里。 和孙俊海同步的,孔权和后一天去的沈墨两个,走街串巷,很快就谈妥了五万块砖的生意。 这些正好是弥补之前的空缺。 但价格要少五厘,相当於是买方卖方各承担了五厘的运输费。 沈墨算了一下,这么大销量,亏五厘也划算,就答应了。 回来后,一行人天天埋头苦干,很快,復工后的一窑砖就烧上了。 沈砚去邮局给李亿打了电话,李亿说他现在在省城,明天就回来。 这么大一笔钱,他也不放心,寧愿亲自来。 第二天,李亿就来到了雪野乡。 在乡政府的乡长办公室,李亿十分异沈砚这么快就能把转让费挣出来。 他原本以为怎么都要卖个半年的砖瓦才能把钱挣出来呢。 沈砚和沈墨都很高兴,在孔军见证下,把钱数给了李亿,李亿数了两遍,確认无误,才打了条子,签了字盖了章。又在合同上补上转让费已付讫的字样,照样写上日期,签了字盖了章。 如此,这事就彻底了了。沈也感到鬆快,沈墨更是鬆了一大口气,为这事,他担惊受怕太久了,现在砖厂终於属於他们了。 第118章 自行车票(求订阅求月票) 第118章 自行车票(求订阅求月票) “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沈砚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他们也没推辞,席间,气氛很好,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 孔军乡里有会,先走了,沈砚两兄弟陪著李亿,先把钱匯给了他在老家的妈,然后才去了停车坝,中午的那班车要开了。 沈砚他们在等车的间隙,就在那里閒聊。 李亿很是慷慨地说:“你们可算是救了我,要不是你们,孙俊海那鸟人肯定会把价格压到两三千块。” 现在钱拿到手了,李亿也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孙俊海这人心狠手辣,你们要小心他。” 沈砚笑笑说:“没事,他吃了这个大亏,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李亿在来之前也大概了解了沈砚和孙俊海的交锋。 知道沈砚把孙俊海打得丟盔卸甲,白白损失了几千块钱不说,还把他搞得彻底缩头缩尾了起来。 不免对沈砚刮自相看,之前震惊於沈砚的挣钱手段,现在却是震惊於沈砚的治人手段。 自己和孙俊海交手那么久,哪次不吃亏啊,没想到这个21岁的人,手段这么高明老辣, 李亿点了点头,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你回去了有啥打算?”沈墨开口问道。 李亿眼里现出一抹迷茫。 顿了顿说:“世事茫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哪里有什么打算呢。” 沈砚知道李亿中年遭遇人生大变,婚姻,感情,事业,全部折戟,必定没有什么好心情。 所以一直没有说这个话题,沈墨却问了。 沈墨问,倒不是说他缺心眼,而是他实诚,他是真的关心李亿以后的去向,拿了他的砖厂,沈墨心里还有些对不住他的感觉。 这时,班车按了喇叭,李亿上车了,车一启动,他向著沈砚兄弟挥了挥手。 然后他看著眼前这个他奋斗了十几年的地方,看著这个他开心过又被伤透了心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离开雪野乡,恐怕再也不回来了,此后,雪野乡就只能成为梦中的风景了。 一想到这里,他在行驶著的车里,悄然落下了泪来,又由这事想到了自己婚姻,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已,旁人论异地盯著他,他也不以为意。 沈砚和沈墨默默地往砖厂走去。 半响,沈墨问:“我那句话是不是不该问?我看李亿眼圈都红了。” 沈砚笑笑:“没有该不该问的,像是李亿那样的,哭一场也好。” “娶妻娶贤,你也別太挑样子了。”沈墨决定趁机给弟弟讲讲人生道理。 “哥,你刚才问李亿的那句,没问题,你现在这句,多余了啊。” 沈墨一笑,不说话了。 这个弟弟比他有主意,他的確给不出什么人生建议。 到了砖厂,沈墨投入到了工作中,沈砚溜达一圈,走了。 干这种累活儿苦活儿,不符合他重生的目的,谁重生了还来吃苦啊。而且他是万元户,还吃什么苦,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沈砚径直去找了王长书,问他要两张自行车票。 现在中午,王长书应该在家, 王长书不是雪野乡人,他的老婆孩子在县城,所以他一个人在街上租了一个房子住。 沈砚到了时,王长书刚好躺在床上准备午睡。 沈砚来了,他从床上翻起来,给沈砚看他雕刻的一个木雕,雕的是一只老鹰。 “你没事时,就雕这个?” “是啊,雕这个能静心。” “老婆没在身边的人,苦啊!”沈砚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王长书笑了:“你想哪里去了?” 沈砚把老鹰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不错,栩栩如生!” 王长书一高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雕刻好的狗。 “你有孩子,拿去给他们玩吧。” “你就拿一个,不是让他们姐弟打架吗?”沈砚盯著他抽屉里那些雕得异常可爱的小动物。 不知道这个乡官员了多少时间来雕刻这些东西。 看来他不仅喜欢文学还喜欢雕刻,不过他就是不喜欢当官。 王长书只好又拿出了一只马的雕像。 沈砚赶紧说:“要那只猫。” 王长书心疼地拿出那只猫,沈砚高兴地接了过来。 不管是狗还是猫,都憨態可掬,万分可爱,王长书的手真的挺巧的。 不过,沈砚並没有打算把这两个小东西都给沈白和沈天冬,自然是沈白一个,沈白喜欢狗狗。 另一个嘛,给许清寧,谁让许清寧喜欢猫呢, 沈天冬对这些欣赏不来,什么都喜欢抱在嘴里啃。 沈砚压住自己还想要一个的想法,对王长书说:“那个自行车票?” 王长书一笑:“早给你准备好了,跟我去办公室拿吧。” “好。”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孙俊海。” “嘿,算是正经的商业竞爭。” “能把孙俊海这种强人打落马下,你沈砚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书记,你这么说,就是骂人了啊。” 王长书哈哈一笑,又说起了別的话。 两个人到了王长书的办公室,王长书並没有隨便就拿给沈砚,而是登记造册,走了正式的流程后才把两张自行车票给了沈砚。 沈砚道了谢,就走了,对王长书这种人,这样就足够了,他们算是神交其实沈砚还想在王长书那里搞几张工业券,然后去买几块手錶,没有手錶,看不了时间当真麻烦。 总不能紧著王长书羊毛,沈砚决定去找许清华弄,那时候隨著市场经济的推进,工业券已经在逐步取消了,只是在绥县还需要,但已经比以前好搞到手多了。 第二天一早,沈砚把两个小傢伙交给岳父岳母照看,他就直奔县城了。 有钱还不早点享受啊,那不是傻子嘛。 到了县城,沈砚就直接去县运输公司找了许清华。 许清华主要是跑绥县和遵市,在两地之间往来运输货物。 沈砚到了后,许清华刚准备发车去遵市,见到沈砚来了,许清华二话不说,找人和他换了班, 让他同事把车开去了。 沈砚本想说等他从遵市回来再说呢。 许清华知道沈砚已经付讫了转让费的事情,也知道沈砚发了一笔大財,成为了万元户。 心里既为沈砚高兴,又有点失意。 之前沈砚让他去找路子,他倒是找到了几条,但都需要一大笔本钱,他可拿不出。 想和沈砚说,但自己当哥的,反而不好意思开口。 第119章 狂买三大件 第119章 狂买三大件 许清华笑了笑说:“听说砖厂的转让费付清了?” “是啊,得到了一笔稿费。” “你小子厉害啊。”许清华很快就把那股失意拋在一边,他向来是个开朗的人。 “也还好。”沈砚笑著说:“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搞几张工业券。” “要买三大件?”许清华笑问。 “买几块手錶,没有手錶不方便。”沈砚计划给自己、沈墨、许文和以及许清寧都买一块手錶。 而且还想给孙云和梁桂珍各买一台缝纫机。 “这个容易,要几张?” “越多越好,想买的东西有点多。”沈砚问道:“大概要多少钱?” “现在工业券便宜了,一块钱一张,给你搞五十张咋样?” 沈砚盘算了一下,一块手錶要五张工业券,一台缝纫机要十张工业券,总共需要四十张工业券。 “行!”沈砚数了六十块钱给许清华。 “多了。” ? “能让你白跑腿?” 许清华嘿嘿一笑,没说什么,接了。 工业券一般是按照职工的工资来按比例发放的,比如20元工资发一张工业券,一个职工一个月能有两三张工业券。 但他们的收入一般都用来维持生计了,哪里有钱买工业品,所以基本都会拿出去卖。 在许清华去弄工业券的时候,沈砚去吃了一个中午饭,他到县城早过了饭点,现在饿得难受。 中午饭吃完后,许清华也回来了。 果然给沈砚搞来了五干张工业券。 接著,许清华就带著沈砚去买这些工业品。 沈砚也乐得有个人带著,他对这些门道不熟悉,容易被宰客,有许清华在,一切省事得多。 那多出的十块钱,作用还是蛮大的。 他们先去买手錶,在百货大楼二楼,有个专柜专门卖手錶的,上海牌、飞鸽牌都有。 许清华手腕上戴的就是一块上海牌手錶,是结婚时田羽买给他的。 卖表的是个打扮洋气的女子,见到他们两个来,赶紧热情接待。 “你们好,要买块什么样的表呢?” “介绍下。”许清华说。 “请看,这是上海牌手錶,防水防震,现在降价了,只要110块钱,是我们这里最贵也最好的手錶,这是飞鸽牌的手錶,也防水防震,品牌差些,但质量也好,只要90块钱。” “多买几块能便宜些吗?”沈砚悠悠问道。 “多买几块?”导购小姐认真地说:“那买几块呢?” “四块,三块男表,一块女表。” “啊?”不但导购小姐,就连许清华都惊讶了。 “四块?”导购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买四块的话,肯定能便宜些的,不过我要去请示下我们经理。” “行,那我先挑表吧。”沈砚不顾许清华的惊论,弯腰在那里看表。 很快他就挑选好了,那时候手錶的款式很少,根本没得挑的。 “这三块男表,以及那块女表。”沈砚给许清寧挑的,是一块精致洋气的手錶,许清寧戴著, 肯定很好看。 导购小姐和许清华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沈砚挑选的都是最贵的那一档,四块手錶都是110元的。 导购小姐不由得打量了几眼沈砚,小心问道:“哥,这些表是礼物啊?” “嗯。” “这款表是送嫂子的?嫂子真有福气。” 沈砚皱眉,这导购小姐的试探太明显了。 於是又点了点头说:“是的,谢谢。” 许清华知道这女表肯定是送许清寧的,心里更是起了很多念头。 之前人人都不看好沈砚和许清寧,想不到短短几个月,沈砚就这么出息了,而且和许清寧的关係越来越好了。 许清华也高兴,这样一来,沈砚又还是他的妹夫了。 导购小姐见沈砚真有妻子,心直往下落,心里酸溜溜的。 又高又帅还有钱的男人怎么都是別人的啊? “给我问问你们经理,看看多少钱能拿,价钱合適,今天我就拿了。” 导购小姐去找了一个男人说了两句,那个男人也过来了,对沈砚热情地说:“先生,你买这么多,108元一块吧。” “105。”许清华说。 “这?” “我这块就是105.”许清华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和沈砚挑中的表是一样的,那时候的款式真的很少。 “这內部价啊。” “买四块还不能给內部价?大不了我们去遵市买了。” 沈砚也说:“不行的话,我们就再看看。” 经理见两人说得很认真,一咬牙说:“105就105,权当和两位交个朋友,” “行。”沈砚却没著急付钱,对经理说:“我还准备买两辆自行车和两台缝纫机。价格当然也要最低。“ 这时就连经理都惊讶了。 他在这里好几年了,就没见过这么豪气的,那些万元户,都不敢这么买东西。 这个人又是哪里出来的大富翁哦? “好好,绝对最低价,我们是朋友了,保证给你最低价。” 说著又带著沈砚去看自行车和缝纫机。 两辆凤凰牌自行车亮闪闪地摆在那里,沈砚看得眼晴发亮,这大傢伙,好东西啊。 这里有两种自行车,一种是28型加重自行车,要176元一辆,一种是26型轻便款,要153元一辆。 沈砚想著在乡下的自行车不仅要拉人,还要拉货,就买了28型加重的,价钱谈到了170元一辆缝纫机有两种牌子,一种是蝴蝶牌,154元一台,一种是荷牌,133元一台,沈砚不懂,就挑了最贵的蝴蝶牌,一台降价到了150元。 所以沈砚数了1060元钱,又把自行车票和工业券一起拿出来,才终於把这些东西全部买齐了。 沈砚这么豪横的举动,一下子轰动了整个百货大楼,大家都围过来围观,上下打量著沈砚。 倒是没人认出沈砚就是大作家石见。 等人们散了后,经理才说:“你住哪里?我喊车给你送过去。” “我住雪野乡,你送吗?” 经理皱著眉头,早知道不问这一句的,雪野乡七八十里,一趟货车跑下去,要二十多块钱。 “这样吧,三十块钱,我给你送下去。” 许清华一听,立马说:“我就是跑运输的,到雪野乡你要三十?” 经理一听,赶紧说:“二十,二十,都是朋友。” “这还差不多。” 沈砚见事情稳妥了,又买了一些果饼乾等副食品,又买了白麵条麵粉灯油等东西,又了60多块钱后,才对许清华说:“你在这里看著他们装车,我去把东西给清寧送去。” 许清华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看著。” 沈砚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去了县中。 > 第120章 给许清寧礼物 第120章 给许清寧礼物 在黄包车上时,沈砚算了一下。 这一趟他就了1200元。 一个农村家庭四五年的纯收入,自己真是太败家了。 不过沈砚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又贴在耳边听了一下,滴答滴答的清响,像是交响乐一样动听。 虽然前生沈砚也有一块不错的手錶,但都没有现在的这块上海牌手錶稀奇。 沈砚心里顿时就满足了,钱的感觉真爽啊。 银行里还躺了七千五,后续的稿费也会跟著来,手上写著的《平凡的世界》也要能赚稿费了。 所以沈砚根本就不怕把钱完, 重生真不错,前生都是钱如流水,现在却有种来钱如流水的感觉。 沈砚到了县中后发现,学生们陆续背著东西出了学校,一问老方,才知道是高三学生放大周假学校这段时间,周日都在上课,学生们连续几周都没有休息,这次放了一个大周假,直接给学生们放了两天半。 所以学生们能回家的都回家了。 沈砚担心许清寧也回家了,连忙在人群中找来找去,幸运的是,一会儿后,他就看到许清寧和许清淑以及许芳一起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背著书包和一些杂物。 沈砚赶紧走上去,三人一见沈砚,都愜了一下,许清寧又是高兴又是羞郝。 本来还说这次放大周假,能悄悄回去给他一个惊喜呢,想不到他倒来了县城。 “姐夫,你来干嘛?”许清淑大大咧咧地问。 “来买东西。” “买啥东西?” “好东西。”沈砚一笑:“我包了一个货车,正好要回雪野,你们跟我一起回吧。” 许清淑问:“买了啥东西?还要包货车?”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你哥正在那里看著装车呢。” 於是三个人就跟著沈砚去了百货大楼。 沈砚本想把手錶和那个猫雕像给许清寧的,但怕给了后,许清淑和许芳尷尬,就没有拿出来, 回去再说吧。 许芳的眼睛也尖,突然看到了沈砚手腕的手錶。 “哥,你买手錶了啊?” 沈砚尷尬一笑:“买了一个看时间。” 三人盯著沈砚的手錶,非要让沈砚把手錶摘下来给他们看看。 沈砚只好摘下来递给他们。 “姐夫,你承包砖厂不是还差钱吗?怎么买手錶了?”许清淑还不知道沈砚已经是万元户的消息。 “呵呵,挣了一笔稿费,把砖厂转让费还清了。” “???” 三个人不可置信地盯著沈砚, 许清寧感觉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为这个事情替沈砚担心呢。 “你挣了多少稿费?”许清淑赶紧压低声音问。 许清寧和许芳都仔细地听著“也没多少吧,《活著》单行本首印了二十万册,拿到了一万两千多的稿费!” ““......' 三女脸上都是异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然后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么多啊!” “嘿,读书人的事,钱不重要。” 最先反应过来的许清寧噗一声笑了。 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对沈砚说:“你真装啊。” 沈砚说:“真的,我对钱没多大感觉。” “好了,姐夫你別说了,不然我想揍你。”许清淑捏著小拳头,挥舞了一下。 许芳说:“哥,那你现在是万元户了啊。” 一听到沈砚成了万元户,三女又是瞪著沈砚。 “万元户很有钱吗?”沈砚又牛皮哄哄地说了一句。 许清寧又笑了,这时才对沈砚说:“別贫嘴了,先去百货大楼吧。” 说到这种地步,沈砚也不隱藏了,直接对许清寧说: “把左手伸出来。” “嗯?” “快点。” 许清寧伸出了她那白嫩的小手。 沈砚在几人的注视下,直接把手錶戴在了许清寧的左手上。 他专门调整过尺寸,戴上去正好合適。 “啊!”许清寧一个字卡在喉咙就说不出话来了。 脸上緋红一片。 许清淑和许芳嫉妒得面目全非,剎那间,对许清寧充满了极度的嫉妒。 但她们都隱约感觉到了沈砚和许清寧的关係,知道他们除了是姐夫和小姨妹的关係,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所以儘管嫉妒,但也乐见其成, “清寧,这手錶太適合你了,好看。”许芳由衷地说。 “姐,你到时借我戴几天啊。”许清淑摇晃著许清寧的胳膊。 许清寧不响。眼睛却有盈盈的笑意。 要是是別的,她肯定愿意,但这是沈砚给她的,她就不愿意了。 因为这只属於她一个人。 许清寧含著万分的害羞,接下了这个礼物,现在的她,已经被幸福的海洋淹没了。 每一口呼吸,都是甜蜜的味道。 但就在以为狗粮就只有这么多时,沈砚又拿出一个惟妙惟肖的猫雕像。 “给你的。” “啊?” 三女一时惊讶。都异常惊喜地看著这个小东西。 如果送手錶是惊喜的话,现在送这个东西,就是浪漫了。 他们这种小女生哪里见过这种甜蜜含量的浪漫攻击啊,一时之间都眼冒星星,迷醉地看著沈砚沈砚只好把许清寧的手抓起来,然后塞在她手里。 许清寧感受著沈砚的手的触感,心里小鹿乱撞,脸更红了。 “还愣著干嘛?走呀。” 沈砚其实也没好多少,小鹿乱撞得厉害。 沈砚在前面走,三女在后面跟。 许清淑说:“清寧姐,我都嫉妒你了。” 许清寧抿嘴不说话。 许芳说:“他好会哄女生唉。” 许清寧还是不说话。 许清淑说:“姐夫这样的男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我也好想认识一个啊。” 许清寧这时说话了:“没有了。” 三女一起笑了。 四人到了百货大楼,货品都装好了。 这个车竟然是有双重驾驶室的。 正好要去青塘镇送货,就让他再顺便跑一段路了。 沈砚这时才知道,又上了经理的当,这种顺风车,十块钱就可以了。 不过这也是別人找来的,自己找怎么都要二十多块钱,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许清华看到许清淑她们,忙问:“不上课?” “放大周假。” 许清华点了点头后对沈砚说:“东西都上好了,你点一下东西。” 沈砚就去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也跟著看。 货箱里放著两辆自行车两辆缝纫机还有各种吃的用的,三人都感嘆:“有钱真太好了,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钱啊?” 三人一边点评一边猜测,沈砚也不说话,让他们自已猜。 “姐夫你买这么多东西给谁的呀?” 沈砚说了后,许清寧感激地看著沈砚,他对自己的爸妈好,比对她好还让她感动。 许清寧的眼眶又有点红了。 第121章 一起回雪野 第121章 一起回雪野 许清淑看著那么一堆好吃的,突然又想到后面两天,家里人都各忙各的,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不如回一趟许久不曾回去的故乡呢。 於是对许清华说:“哥,我和清寧姐去二爸家了,我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不回家了。” 许清华知道,他们若是回去看爷爷奶奶,看二爸二妈,他们的爸爸许文民不仅不会怪罪,还会很高兴。 还经常给他们说有空就要多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之前吴月梅还会叻叻几句,现在也不说了,因为穷亲戚现在不穷了。 再说,许清淑跟著沈砚和许清寧,她放心。 “好的,我回去给爸妈说,你去了就放心玩吧。” 许清华也挺想回去的,现在的这个季节,还可以进山捉野鸡,追野兔,好玩极了。 许清寧说:“我妈还念叻你呢,说好久没见过你了。” “我也想你二妈了呢,她一直不来城里,好久没看到她了。” “她天天忙地里的活儿呢。”许清寧无奈地说道。 许芳说:“这次回去,我们去山里捉野兔吧。” “能捉到吗?” “能,我弟年年都能捉到野兔回来。” 许清淑兴奋地说:“好啊,好啊。” 沈砚突然也有了一种山林之感,也想去山里设陷阱,捉野鸡野兔玩。 “清寧姐,你到时一起去吧。” “好。”许清寧微微点了点头。 三个女生高兴极了,一起挤在了车的驾驶室的第二排。 沈砚刚想上车,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就把许清华拉到一边:“之前让你找的路子怎么样了?” 许清华正在纠结要不要对沈砚开口呢,听到沈砚这么说,大鬆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己了解的都说了。 不是搞运输就是搞养殖,不是搞加工厂就是搞矿山。 沈砚摇了摇头说:“这样,我给你说一条路子。” “什么?” “这事我们两个合伙做,我出本钱,你出人力。” “那太好了,我有人力,就是没本钱。那条路子是什么?”许清华兴奋地问道。 “你去收茅台酒,只要茅台的酒,收一瓶,我给你一块钱的跑腿费。行吗?” 由於茅台酒是国家计划调控的重要商品,流通受到严格限制,一般普通人很难购买,更別说批量採购了。 但许清华这人认识的人多,路子也野,兴许真能搞来。 许清华想了一下,自然同意,收一瓶能拿一块钱。 一个月少说能多挣几十块钱啊。 “你要那么多茅台酒干啥?”许清华不解。 “你不用管,你收来就行,我自己有用处,包你以后不后悔。” 许清华自然相信沈砚的眼光,也不管到底收来干啥,立即点头说:“好。” 沈砚给了许清华五百块钱:“这是启动资金,你找个时间就开始吧。” 许清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接过来时手都在颤抖。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这事的。” “你做好台帐,一个月我们交接一次就行。” “没问题。”许清华做事还是很稳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跟著沈砚能挣钱。 出產茅台酒的仁怀,和绥县同属遵市,所以收购起来並不是太困难。 沈砚知道,现在的茅台市场价8.8元一瓶,86年的市场价是18元一瓶,88年市场价是30元一瓶,89年市场价就是106元一瓶,再往后就是天价了。 只要密封到位,沈砚能把这些酒放个几十年,以后写作不挣钱了,卖茅台也挣钱。 算是未雨绸繆吧。 把钱拿来收茅台酒比放在银行要好多了。 给了许清华五百元后,沈砚手里的现钱就只有一百元钱了。 存的2500元活期,看来要取一部分出来用了。 “钱太快了啊。”沈砚也不得不感嘆。 沈砚上车前,又在百货大楼那里买了好几版津威酸奶、几包麻辣土豆丝以及刺梨乾等零食,上车时丟在了后排,让她们三个吃。 女生哪有不爱吃零食的,虽然在学校吃了饭,但现在还是抱著零食吃了起来,边吃边嘰嘰喳喳地聊起来,开心得很。 货车往雪野乡行驶著,不断逼来的是熟悉的故乡景色,对於许清寧她们三个,这是久违的风光,她们盯著盯著就有了一种惆帐之感。 故乡就是那么恼人,天天在故乡,就厌倦得想出去,在外面久了,又想回去看看。 故乡就像是一根风箏线,老是牵绊著她们。 车在青塘镇停了一个小时下货,这一个小时,沈砚和她们在青塘镇转了转。 青塘镇还不如雪野乡的集市大,就是在一个山沟沟里,一条主干道,两边都是商店,显得又破又寒酸。 但他们却逛得很有兴趣,这里走走,那里逛逛。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上了车,继续往雪野乡赶去。 车要先经过燕塘,再到许家庄,所以在燕塘时,沈砚和司机就一起把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以及一半的副食品等搬了下来。 刚下下来,生產队的人就围拢了过来。 “沈砚,买的什么东西啊?” “哟,二八大槓,还两辆,这不便宜吧。” “还有蝴蝶牌的缝纫机,真漂亮。”牛爱香说:“沈砚,这是给你大嫂买的?” “嗯,是啊。” “沈墨和孙云也是赚了,把兄弟当儿子养,现在这个兄弟有出息了,他们也享福了。” “这算啥啊?沈砚不还给他大哥送了个砖厂吗?那才是大头。”村里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砖厂就是沈砚送给他大哥大嫂的。 他沈砚写作几个月就能赚一两万,还开砖厂干啥?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 “嘿,当时让你把你小姨妈介绍给沈砚,你还不愿意,嫌弃沈砚带两个奶娃娃。” “我哪里知道啊,要早知道,就直接领来了。” “嘿,现在你晚了,看到那个许家姑娘没有,比清芳还俊俏。” 有些人在旁边小声閒话,有些人却已经上手帮忙了。 沈砚把一包撕开,让那些人抓:“抓两把给孩子。” “哎呀,这一看就是高档,我抓点给我那两个小崽子,他们就是喜欢吃甜的。” 说著就抓了一把,又抓了一把。 抓来抓去,一大包,基本没剩什么了。 吃了沈砚的,一人拎一点东西,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弄了上去。 当两辆二八大槓和缝纫机放在院坝,险些闪瞎了人们的眼睛。 今天在烧窑,沈墨夫妇就没去砖厂,在午后种菜,听到人声,就回来了。 看到这几个大件儿,愣在了那里。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啊,两辆二八大槓,一台缝纫机,什么人家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现在放在自家院坝,都有点不敢相信。 第122章 送他们礼物 第122章 送他们礼物 “嘿,你们两个愣啥啊?这单车,肯定是沈砚一辆,沈墨一辆,这缝纫机肯定就是给你孙云的,快拿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我们的眼。”邻居吃了后,嘴巴也甜了起来。 “就是就是,快拿回去,都知道你们有个好兄弟。” 沈墨和孙云这时才回过神来,看著沈砚,眼睛里充满了感动。 有了这自行车,夫妇二人就可以骑著车去砖厂,骑著车回来,省了好多力气,不仅去哪里都方便了,还有面子。 而这缝纫机更是实用,衣服哪里能天天在外面买,都是自己买布回来自己做衣服,有了这缝纫机,孙云就能给自家人甚至娘家人都做好几身衣服了。 沈墨憨憨地笑了笑,用抱怨的语气说:“就乱钱,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孙云红著眼圈说:“就是,我们现在也用不了这些。” 沈砚说:“买都买了,退不了了。” 沈墨抓了抓后脑勺,上去骑了一圈,把眾人都逗乐了。 等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后,沈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錶递给沈墨。 “你出去跑业务,没有手錶不方便,说话也不硬气,给你买了一块。” 这下沈墨都红了眼圈,在眾人羡慕的注视下,接过手錶,仔仔细细地摩望一遍,才笑道:“上海牌的,高档表。” 眾人又是一笑。 以后的沈墨,就是手带上海牌手錶,脚踏凤凰牌二八大槓了,再穿身好点的衣服,乡镇企业家的派头就出来了。 就连万元户,孙俊海带的都是飞鸽牌的手錶。 许清寧她们三个在一旁小声说著话。 许清淑说:“姐夫可是在邻居家面前长了大脸了。” 许芳说:“那可不,妥妥的成功人士,现在我们雪野乡的人,出去都说,我们雪野乡你知道吧,就是大作家石见的老家,我家和他家就几步路的事儿。” 一句话,把许清寧和许清淑都逗乐了。 许清寧其实更有感触,之前他们一家人的光景和现在的光景,实在是有天壤之別。 许清寧也为他们一家感到高兴。 而对沈砚,她心里充满了甜蜜的骄傲。 沈墨的那只手被邻居们拉过来拉过去地看,纷纷喷喷地说:“不愧是名牌,漂亮。” 沈砚早猜到会这样,悄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口袋里,他可不想自己的手被他们摸来摸去。 “沈墨,以后问时间就来问你了啊,你到时可別认错了。” “放心,绝对不会错。” “他大嫂,缝纫机不用的时候我来给孩子做两身衣服,可以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邻居。” 无形之中,他们一家人已经成为了燕塘生產队的核心人物了。 孙云赶紧招呼大家进屋里坐,邻居们自然识趣,看完热闹就走了。 孙云笑眯眯地看著许清寧:“清寧,你来了。” 许清寧轻轻喊了一声:“大嫂。” 孙云认识许芳,不认识许清淑,就说:“快喊你同学进屋里坐。” 许清淑调皮地说:“大嫂,我不是清寧姐的同学,我是她的妹妹,我爸是许文民。” “原来是清淑啊,快进屋里坐。我这就去做饭。” 沈砚赶紧说:“我还给我妈也买了缝纫机和其他的东西,在路边车上,现在我们还要送过去, 就不在家里待了。” 孙云和沈墨也没说什么,赶紧去圈里抓出一只大公鸡给沈砚:“你爸身体不好,给他补补。” 沈砚也没有推辞,接了,对他们说:“今晚我晚点回来,就在那边吃饭,不回来吃了。” “行。” 沈砚他们走了后,夫妻二个,你看我我看你,笑了。 孙云对沈墨说:“看把你美的。” 沈墨说:“我美,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沈砚出息了。” “是啊,我刚来你家时,沈砚还是个孩子呢,谁能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出息。” “是啊,一眨眼他都大人了。” “唉,要是清芳还在,就好了。”孙云感慨。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沈墨说:“明天我去裁几匹布,你给孩子、爸妈和自己都做几身衣服“知道的。”孙云笑道:“你现在也人模人样了,有手錶有单车,孙俊海都没你洋气。” “嘿,你不也这样,家里有缝纫机的,双河村就两家。” 两夫妻一笑,又是感嘆起来, 沈砚他们回了车上,车又往许家庄开去。 司机由於多赚了三块钱,等多久,他都没意见,还是笑眯眯的。 到了许家庄后,司机帮忙把东西抬进家里了才走,留他吃饭,死活不吃,许文和就递给了他一支烟。 他们抬著缝纫机和一大包东西回去的场景,自然被村里的人捕捉到了,也来围观,七嘴八舌地讚嘆。 许清寧却一下子看到了在梁桂珍身边的沈白和沈天冬,赶紧跑过去,把两个小傢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眼晴都红了。 她太想他们两个了。 沈白喊:“妈妈妈妈,你回来啦,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好想你。” 沈天冬拍著小手喊:“妈!妈!” 许清寧的泪水就真的滚了出来,紧紧地把两个小傢伙抱在怀里,抱了好久。 许清淑在一旁,看著许清寧和两个小傢伙的互动,一下子就明白了许清寧和沈砚和这两个孩子的纠葛,他们的这种关係,谁也拆不散,谁也替代不了。 许清淑过去抱过沈天冬,也亲了亲。 “好久没见,他们越长越漂亮了,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儿。” 许清寧对沈白说:“叫姨。” 沈白就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姨。” 许清淑心神一震,一股母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把她搞得脸都红了。 她也抱过沈白,亲了亲,但沈白又要回到许清寧怀里。 许清淑就抱著了沈天冬,沈天冬倒是不认生,对著许清淑傻笑。 许清淑捏著沈天冬的小肉脸,心里都快融化了。 沈砚放下缝纫机,洗了手,也来抱了抱两个小傢伙后,就又把他们交给许清寧和许清淑了。 梁桂珍看著这台缝纫机,又惊喜又心疼,摸索著缝纫机说:“这得多少钱啊?” 沈砚说:“別管多少钱,你就拿来用吧。” 旁边人说:“桂珍,女婿半个儿,儿子给的东西,你用得起。” 许文和大大咧咧地说:“孩子买给你是孩子的心意,你问钱就是扫兴。” 许清寧说:“妈,收进去吧。” 许清淑也说:“二妈,姐夫有钱。 沈白也在旁边喊:“我爸爸有钱。” 全部人都笑了,许清寧赶紧戳了戳沈白的小脸蛋。 许文和在旁笑吟吟地看著,不想,眼晴一闪,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眼前。 第123章 第122 厨艺大放异彩 第123章 第122 厨艺大放异彩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手錶?还是上海牌的手錶?” “给我的?你小子,这不便宜吧。” 许文和一连自言自语了几句。 “爸,你怎么说妈的?” 许文和哈哈一笑:“我才不像你妈,你给我,我就带。” 说著许文和就把手錶戴在了手腕上。 戴著后仔细看了看,又贴在耳边听声音。 这时才一脸遗憾地说:“有了这表就完蛋了,以后上班不能看著日头走了,要看这个时间来。” 旁人笑他:“老许,你啥时候上过准点的班。” 许文和说:“我那是没表嘛。” 许文和又听了听,走到他爹许思友面前说:“爹,我女婿给买的表。” 许思友说:“再在这里显眼,给你一棍。” 他们两个老人也来看热闹了。 他们年纪都快八十了,却耳清目明,坚持自己住自己做饭吃,一看就是长寿相。 许清淑和许清寧走过去,一人扶了一个老人进了屋。 许芳回家去了,许清寧让她待会来家里吃饭,许芳是个大方的姑娘,点头答应了。 女的围著缝纫机看来看去,男的看手錶,又热闹好一番才散去。 许文和意犹未尽,又去找他的朋友炫耀去了。 他有一辆自行车,所以沈砚才没给他买,是许文民给他的,许文民买了新的自行车,却把新的给了许文和,自己骑旧的。 许文和知道哥哥內疚,所以也没拒绝,他知道这样,哥哥才会心里好受点。 梁桂珍说:“唉,又去显眼了。” 许清寧说:“爸高兴,就让他去吧。” 梁桂珍说:“你姐夫现在啥事情都被你爸拿去说了,我討厌他得很,嘴没个把门的。” 沈砚说:“没事,爸这是帮我宣传呢。” 许清淑说:“二妈,你就別管二爸了,二爸多好啊,不像我爸,一天就知道凶人。” 梁桂珍这时才笑著说:“你好不容易来,二妈给你做好吃的。” 沈砚说:“妈,你今天休息,我来做饭。” 许清淑说:“姐夫你写小说行,做菜好吃吗?” “你不信的话你问清寧。” “姐?” “你吃了就知道了。”许清寧笑顏如:“我给你打下手。” 沈白说:“我也要去切菜菜。 许清淑问:“那我干啥呢?” “你呀,生火吧。” “我不会啊。”许清淑抱著沈天冬一脸茫然。 梁桂珍说:“你带著天冬玩,我来烧火。” “谢谢二妈。” 在青塘镇时,沈砚又买了不少菜,还在一家牛肉馆称了两斤牛肉。 现在菜园里已经有大青菜了,沈砚打算做个辣子鸡和一个青菜牛肉,再炒个腊肉,做个汤,做个凉拌菜,晚餐就齐活了。 而主食嘛,沈砚煮了一锅米饭,还蒸了一锅馒头。 他前生长期在北方生活过,自己做过馒头。 许清寧说是帮忙,其实主要是带著沈白在旁边看,许清寧带著沈白,一个个教她认东西。 这是大青菜,这是牛肉,这是菜板,这是菜刀沈白就跟著她重复。 许清寧想去洗菜,沈砚不让她动,现在水有点冷了。 许清寧就笑著不说话,心里却甜甜的。 她喜欢看沈砚做菜,不管是写作还是做菜,沈砚都很认真,很专注,很有魅力。 看著看著,许清寧就红了脸。 沈砚把米饭蒸上了,把馒头髮酵了,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著各种菜。 许清淑在旁看得张大了嘴巴:“他真会啊?” 许清寧骄傲地说:“当然啊。” 好像许清淑夸的人是她。 当然意外的情况还是来了,杀鸡,沈砚前生真没怎么干,都是买別人杀好的鸡肉。 许思友倒是说:“你弄別的,我来伺候这个畜生。” 果然,他乾净利落地就把那只公鸡收拾得乾乾净净,一点不像是八十多岁的老头。 不久,米饭熟了,馒头也蒸好了。 米饭看不出技术,馒头却看得出来。 沈砚蒸的馒头又大又白,香甜可口,他们一人先吃了一个,吃完后都说好吃。 门边站著三四个孩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 沈砚也一人递了一个给他们,他们拿著馒头,就跑掉了。 许清淑说:“姐夫,好温柔啊。” 许清寧却见怪不怪了,沈砚向来这样温柔的。 沈砚特意多蒸了许多,他还准备拿一些回去,给沈天竹和沈杜衡吃。 南方极少吃馒头,馒头是稀罕物。 明天在锅里蒸一下就可以吃了。 这时许文和也回来了,是被馒头的香味吸引来的,一看到这些馒头。 “沈砚,你也会弄馒头?” “书上看的,爸,你吃一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许文和拿了一个吃,烫得在手里掂来掂去,顿时香迷糊了。 连声说:“好吃好吃。” 沈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炒菜。 没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被端上了桌子上来。 眾人看得都直吞口水。 许思友说:“沈砚这小子,当作家可惜了,当厨子比较合適。” 许清寧奶奶连忙说:“瞎说什么呢,孩子现在好好的。” 许文和说:“娘,我和爹一个心思。” 梁桂珍说:“吃了馒头都堵不住你嘴。” 眾人又笑了。 许清寧去把许芳喊了过来,一眾人就开吃了。 果然每道菜都好吃至极。 那年月的农村,別说农村了,很多饭店,菜式都並不多,做法也少之又少。 沈砚从前生学来的各种技艺,用在这里,可谓是碾压似地打击他们的味蕾。 眾人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没想到这么好吃。” 许清淑小声对许清寧说:“姐,以后你和姐夫结婚了,我天天来你家蹭饭。” 许清寧脸一红,蚊子嗡嗡声说:“你专心吃你的饭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完脸还是红得厉害,幸好怀里的沈白吵吵闹闹,才没被人听到。 许芳不说话,因为她的嘴腾不出空。 一顿饭,把大家都吃得酣畅淋漓,寒冷的冬初傍晚,都变得热气腾腾了起来。 许思友说:“这顿饭,还是那年我在省城吃的那顿饭才有这个味道。” 许文和说:“爹,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老拿出来说。” 眾人又是大笑。 吃完饭后,沈砚本想回去的,但许清寧死活捨不得两个小傢伙,沈砚无奈,只好在这里將就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第124章 第123 给三女讲故事 第124章 第123 给三女讲故事 入夜,一家人围坐在火塘旁边閒聊,煤油灯微微地燃著,露出小小的一团光。 许清寧坐的那个位置让灯光正好在她的眸子里闪烁,美极了。 沈砚看著看著,就看愣了。 许清淑用手在沈砚眼前晃了晃:“別看了,眼珠子都要凝固在清寧姐脸上了。” 沈砚尷尬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许清寧却是心神一动,悄悄抬起了眸光去看沈砚,见到沈砚一脸尷尬的样子,低声笑了。 梁桂珍心想自己和许文和两个老傢伙在这里,反而不美,就对许文和说:“走了,睡觉去了。 “你去吧,我还不困。”许文和正在油灯下反覆看自己的上海牌手錶。 “嗯?” “哦哦哦,有点困了,你们慢慢聊。” 梁桂珍和许文和把睡著的沈天冬也带去睡觉了,他们走了后,他们四个顿觉轻鬆了不少。 倒不是不喜欢和他们聊天,但年轻人的话题,老年人在,总有些不好意思说。 “姐夫,现在坐著没事,你给我们讲故事吧。”许清淑是听过沈砚讲故事的,所以现在又忍不住说。 许芳说:“好啊,最喜欢听故事了。” 两个人说话,沈砚没开口。 许清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清寧姐,要你开口才有用。” 许芳也求著许清寧说:“你就开口吧。” 许清寧瞪了沈砚一眼,红著脸说:“你讲吧。” “好咧。”沈砚见许清寧开口,立即热情地讲了起来,沈砚的声音清沉,说起话来很好听。 许清淑和许芳都忍不住白了沈砚一眼。 但是隨著沈砚的讲述,他们三个逐渐沉迷了进去,沈白却听得在许清寧怀里睡著了。 沈砚讲的是《假如爱有天意》的故事情节。 当然背景啊,人物关係啊,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但结果嘛,把三个女生听得哭得暗自垂泪。 《假如爱有天意》这部电影多催泪啊,大老爷们也挡不住,何况是她们三个小女生。 听完沈砚的故事,三个人却越听越精神,非不让沈砚走,还要让沈砚讲一个。 沈砚只好又讲了一个笑话故事。 这才把三个人哄好了。 沈白已经睡得很香了。 许芳回去,大家就各自洗漱,沈砚躺在床上时,没多久,又睡著了。 不带孩子睡觉,真的很爽,这点只有养过孩子的人才明白。 隔壁的床上,躺著三个可爱的女孩,许清寧,许清淑,沈白。 许清淑和许清寧在悄悄聊天。 “姐,睡了吗?” “没呢。” “聊聊?” “聊什么?” “你是喜欢姐夫的吧?” “怎么样嘛?” 嗯—.—·· “我感觉姐夫也喜欢你。”许清淑笑嘻嘻地说。 “我睡觉了。” “不睡嘛,想和你聊天。” “那你说。” “你们两个好般配,那句话叫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不嘛,姐,你说以后我能找得到像姐夫这样优秀的人吗?” “你先好好考大学吧。” “姐,我们考到一个大学去好不好?” “你想考到哪里去?” “我想去沪城,或者京城。” “好。 “你答应了?” “嗯。”知道沈砚去哪里都能去了后,许清寧就不怕自己考上大学后,就和沈砚分开了。 沈砚说过,她去哪里,他都会一起去的。 聊著聊著,许清淑睡著了,许清寧却醒著,清浅的月光洒进来,许清寧睁著眼睛看著这朦朧月华,把手轻轻抬起来,让月华把她的手裹住,她看得著迷了。 接著,她轻轻抱住已经睡熟的沈白,悄悄对沈白说:“妈妈爱你。” 说完许清寧感觉,那清浅的银河好像揉碎在了她的心窝里。 第二天醒来时,沈砚又无心无肺地睡了一个好觉,等他醒来,发现他们全部都醒来了,没有人喊他,让他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一看,雾气笼罩,把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这个季节,雾气越大,反而越能说明待会有晴天。 这个季节的晴天可是很少见的。 沈砚走过去,沈白就扑在了沈砚怀里,还问沈砚昨晚去哪里了。 沈砚抱著沈白在旁边听他们在商量,雾散了后,去山上抓野兔的事情。 原来是许强他们在山上设了好几个陷阱,待会准备去山上看看,陷阱有没有抓到猎物。 许清寧和许清淑一听,都兴趣很大,著让许强带他们去。 许强和他的伙伴们,虽然嫌弃有几个女生跟著,但在许清寧的果诱惑下,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沈砚在家也没事,自然也去了。 几人吃了早餐,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沈天冬被梁桂珍带著,沈白非要跟著,只好带著沈白也去了。 刚要出发时,孔权这傢伙却来了。 之前外出卖砖时,孔权卖出了两万块砖,五千片瓦,提成不少,有了钱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砚哥,我去你家找你,你没在,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 沈砚尷尬一笑:“你找我干啥?” “想借你的自行车溜达一圈。” “滚滚滚,新的,我都没骑,等我骑过了再说。” 孔权嘿嘿一笑:“我刚才去你家的时候,大嫂在家,我已经把你的车骑了一圈了。” 沈砚顿感天塌了,自己一次没骑的车,被这傢伙骑了,真想揍他一顿啊。 “你们要去哪里?” “去山上捉兔子,去不?” “那有啥意思呢?”孔权笑著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喜欢上山。” “行。”沈砚也不理他。 孔权刚想走的时候,许芳匆匆地跑了过来。 “要走了吗?” “走了走了。” 看到许芳的第一眼,孔权就像是见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他感觉他从未见过许芳,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许芳,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孔权的內心扑通扑通地跳將起来。 其实,这种熟悉感是孔权的错觉,那次看《牧马人》时,孔权见过许芳,但那时候他並没有注意到许芳。 “砚哥,我也去。” “你不是不去吗?” “我想了一下,我回去也是睡觉,不如和你们去山上玩玩。』 “行。”沈砚把背篓递给他:“你背著。” 背篓里面是各种水壶和零食,还有沈白的衣服和吃的。 孔权却一点没有推辞,直接背在背上。 见沈砚没打算给他介绍,孔权小声提醒说:“砚哥,你帮我介绍一下啊。” 沈砚只好帮孔权介绍了一下。 孔权这傢伙直接喊许清寧嫂子,把许清寧搞得红了脸。 许清淑和孔权对彼此都没兴趣,打了个招呼敷衍一下。 轮到许芳时,孔权来劲儿了,竟然伸出手去,想和许芳握手,嘴里还说:“我是孔权,我爸是乡长孔军。” 沈砚:“???” 第125章 看茶花的约定 第125章 看茶的约定 许芳倒是被孔权那个呆样搞笑了,也和孔权握了握手。 孔权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沈砚扶了他一把,“腿软了?” “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幸福。” 孔权的那些小表情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沈砚,沈砚一眼就看出,这傢伙对许芳感兴趣。 奇了怪了,王建国是因为自己认识了牛爱云,孔权也是因为自己认识了许芳,希望这二人有戏吧。 这时雾气已经尽数散去,身后的大坪山已经显出了它雄壮的轮廓。 山上的一面坡上开著茅草,被风一吹,闪烁著一片银光。 他们一行人出发了。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许强和他伙伴带的两条下司犬。 这种下司犬,极其擅长扑咬猎物,又温顺可爱,是黔省农村都很喜欢养的犬种。 今天没下雨,山路很乾燥,这条路已经被人走熟,也不难走,沈白被牵著也能走一段路。 但这些人都是好久不上山的人,走几步就喊累,就要歇息。 把在前面带路的许强和他伙伴搞得很无语,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等他们。 沈砚由於保持著锻链,所以这点山路对他毫无问题,就算全程一大半路都抱著沈白,也不在话下。 登上大坪山山腰,就能俯瞰雪野乡全境了,这是一个颇大的坝子,中心坝子又向外延伸出好几个小坝子,这些小坝子镶嵌在了山谷之中。 已经种下油菜的稻田,现在已经是嫩绿一片了。 山上的土里,玉米秆已经被收回去当了柴火,现在只是一片荒芜,枯黄的野草有气无力地占据著这些土地。 这群人很快就分成了几个阵营。 两条下司犬组成了第一阵营,跑在最前面,许强和他的伙伴组成了第二阵营,抱著沈白的沈砚、许清寧以及许清淑组成了第三阵营,孔权和许芳组成了押尾阵营。 沈砚他们在聊孔权和许芳,许芳和孔权也在聊沈砚他们。 许清淑说:“他们嘴巴不停地在后面说什么呢?” 沈砚说:“你想听就和他们一起走。” 许清淑说:“姐夫,你是不是嫌我打扰你们了?” 沈砚说:“是有点打扰。” 许清淑说:“就要打扰,我跟我姐一起走,怎么啦?” 许清寧就微笑不语。 走了许久,终於到了许强他们设置的第一个陷阱。 许强和他伙伴兴奋地围过去,一群人也跑了过去。 把那个小小的陷阱围住。 这是一个洞,上面覆盖著叶子,叶子上撒著一些玉米,只要动物来吃叶子上面的玉米,就会落进去。 眾人走近一看,那个偽装的叶子已经塌陷下去了一半,眾人都兴奋起来。 “有了有了。” “肯定抓到东西了。” 许强小心地蹲下去,用柴刀弄开遮挡视线的叶子,往里一看,什么都没有,一米来深的洞壁上留著凌乱的爪印,是一只小动物的,显然它已经成功逃脱。 眾人不免沮丧,当然最沮丧的是许强和他的小伙伴,二人又在那里加工了一下,重新设置好了陷阱。 眾人才继续向第二个陷阱出发。 第二个陷阱是捕鸟的,是用树枝做成的一个陷阱,鸟雀进去啄食,会触发机关,树枝做的门就会关起来。 机关做得挺精巧的,但可惜的是,还是没有捕到东西。 许强和他的小伙伴就更是泪丧了。 这时太阳出来了,暖烘烘的,晒得人很舒服。 他们来到一个平地处,平地处被几棵茶树围著,沈砚说:“让他们去找吧,我们就在这休息。” 许清寧她们连连点头说:“好,走得太累了,不想走了。” 沈砚就是看她们累的不行才这么说的。 沈砚从孔权背著的背篓里拿出凉蓆,铺开,当餐桌垫了。 她们都一脸惊讶地看著沈砚,没想到沈砚想得这么全。 也是,那个年月,农村的人们还没有野餐的意识呢。 凉蓆铺开,沈砚把沈白放在上面,许清寧她们也坐了下去,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许强和他伙伴去看他们別的陷阱了,由於没有了拖累,他们跑得飞快。 沈砚和孔权挖了一个坑,捡了一些柴火,在坑里烧起火来,然后把从家里拿来的土豆和红苕, 扔了好些进去。 他们在一旁说著话吃著零食,暖洋洋地晒著冬阳,心情还挺缝缕的。 像是他们这种,都大人了,还来山里玩闹,照理来说是会被大人们说的,但因为有沈砚在,没有大人好说什么,人家大作家做什么事,都有种天然的合理性。 在不远处的茶林里,好多人在那里打茶籽,这些都是打来卖给俊海榨油厂榨油用的。但孙俊海把收购价压得极低,农民们便边骂他边给他供应茶籽,因为除了他那里,便没地卖了。 一会儿后,他们就留下许清淑,各自出去逛了,好不容易上了一次山,自然要逛逛了。 沈砚抱著沈白,和许清寧去看那些人打茶籽,孔权和许芳说得来,在那里边逛边聊天。 许清淑则孤零零地在那里看著火,沈砚嚇唬她,要是失火引起山火的话会坐牢的,她就不敢动了,嘀嘀咕咕地在那里小声。 沈砚和许清寧一人牵著沈白的一只手,带著沈白小跑著,他们似乎有默契一般,速度啊, 高度啊都一致,沈白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一样,撒下了一串。 这一刻,他们真的很像是一家三口。 大坪山山顶全是茶林,这是在那个特殊时期,人们种下的,每个山头都有,大概有上千亩,开的时候,白一片,像是下雪一样,很美。 沈砚对许清寧说:”今年茶林开时没注意看,明年茶林开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吧。” 许清寧红著脸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约定,好吗?” 许清寧抬著她那双大大的眼晴看著沈,那双眼晴蓄满了一潭秋水,似乎会说话。 “好。”许清寧的声音软软糯糯,好听极了。 要是不是手里牵著沈白,沈砚很想把许清寧楼在怀里,紧紧地抱一下。 想著想著,沈砚倒是感觉脸有点发烫,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怎么啦?耳朵飞进蛾子了吗?” “额——” 就在沈砚咯瞪了一下的时候,许清寧走过来,在沈砚耳边,轻轻地吹著。 这么近感受到许清寧的气息,沈砚感觉浑身都僵住了,他第一次才真正地懂什么叫吹气如兰。 第126章 山上的快乐时光 第126章 山上的快乐时光 许清寧的皮肤又白又好,双唇不加口红也红润得恰到合適,她轻轻地吹出一口气来,这口气带著她淡淡的香甜,吹入耳朵,吹得沈砚痒痒的。 沈砚的心跳得要跳出了胸膛,这次轮到他脸红了。 “好了吗?”许清寧认真地问。 “好——.好了。”” “这里树林太茂密了,蛾子就是很多。”许清寧笑了笑,又回到她刚才的位置。 许清寧不知道,她刚才在沈砚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滔天巨浪。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沈白伸出小手,对著许清寧说:“妈妈,抱抱。” 许清寧將沈白抱在了怀里。 在打茶籽的人中,有一个就是牛爱香,她嘴巴喜欢说话,老远就看到了沈砚他们。 “你们是来打茶籽还是来玩的?” “来看看。” “打茶籽有什么好看的?”牛爱香用一根棍子打著那些没有掉落的茶籽,然后又弯腰捡拾。 “大嫂,这茶籽多少钱一斤啊?”牛爱香是沈光辉的大儿媳妇,所以沈砚叫大嫂。 “唉,这茶籽便宜,2分钱一斤,一天能卖个一块钱就算是好收穫了。” “怎么这么便宜啊?” 沈砚所知,一斤茶油可不便宜,一块五一斤,五斤茶籽能榨出一斤油,他们如果一天能捡五十斤茶籽的话,就能榨十斤油,卖十五块钱,而他们却只能得到一块钱。 孙俊海的收购价实在是太低了。 “孙俊海不干人事,他的万元户,不知道有多少我们的汗水呢。” 牛爱香一席话,让其他人纷纷附和。 沈砚心情有点沉重,捡茶籽虽然轻鬆,但一天只能几毛钱收入,多是老年人,孩子以及一些妇女来做,有力气的都寧愿去上工,起码一天能稳定一两块钱。 而且捡茶籽一年也只有一个月,算是这些人少有的收入来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今天许强和他伙伴要不是带他们来山里玩,也会去捡茶籽。 沈砚不禁感嘆了一阵,但他现在也帮不到他们什么,只能希望以后慢慢做些改变吧。 沈砚和许清寧帮著牛爱香捡了一阵子,沈白也在那里弯腰捡,把大伙儿都逗笑了。 牛爱香就赶紧催促:“哎呀,你们別帮我捡了,你们去逛逛嘛,清寧好不容易回来,都给我捡茶籽是怎么回事?” 沈砚和许清寧就告別他们,走出了茶林。 回到生火的地方,沈砚和许清寧看了一眼许清淑就笑弯了腰。 原来许清淑等在那里,见土豆和红薯烤熟了,就在那里吃,吃得嘴巴一圈都黑乎乎的,样子十分滑稽。 “你们笑什么呀?”许清淑还恼怒,你们去逛不说,回来还笑我。 “要是现在有镜子就好了。”许清寧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许清淑擦了一擦,看到手帕上黑乎乎的印记,许清淑也笑了。 他们也就坐下来在那里吃土豆和红苕,孔权和许芳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著,正有说有笑呢。 沈砚心想,他们两个人保准还真能成。 烧熟的土豆又面又香,红薯也香甜可口,沈砚吃了好几个,沈白也吃了一个土豆和一个烤红薯。 大家都吃得嘴巴黑黑的,然后相互笑了一阵。 等孔权和许芳回来,在灰里翻来翻去。 “没有啦?” “没有了,谁让你们只顾说悄悄话了?” 许芳脸一红,不说话。 孔权说:“砚哥,你別取笑我了。” 许清寧不太会撒谎,赶紧说:“给你们和许强他们都留了。” 说著拿起了一片树叶。 这本是沈砚和他们开玩笑的, 孔权拿过来,拍了拍灰,递给了许芳。 许芳没接,而是说:“我自己会拿。” 孔权抓了抓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一会后,许强他们兴奋地跑来了,两只下司犬也脚步轻快,飞奔而来。 许强手里抱了一只野鸡,他同伴抱了一只野兔,这是他们今天的收穫。 许强还捡到了一根刺猪的刺,送给了沈白,沈砚担心戳伤了她,就代为保管了。 野鸡和野兔都很肥,够他们回去做一碗好吃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被他们父母拿去集上售卖,谁说得准呢。 他们吃完东西后,一行人就下了山。 沈白好一会儿没见到沈天冬了,立马向著沈天冬跑了过去,嘴里喊:“弟弟,弟弟!” 然后亲昵地把脸贴在沈天冬的脸上。 两姐弟的感情,真的挺好的, 別看现在的沈白才三岁不到,但已经开始学著照顾沈天冬了,沈天冬哭时,她还会把沈天冬抱在怀里,轻轻拍他,让他不要哭呢。 很多时候,看著沈白在哄沈天冬的温馨场面,沈砚都看得眼眶发红。 有这一双儿女,他重生过来算是赚了。 人群各自散去了,孔权也走了。 许清寧拉住许芳:“你和孔权说了这么多话,说了什么?” 许芳笑笑说:“他就给我讲他做过的蠢事,逗得很。” “他做的蠢事有这么多?”许清寧惊讶地问。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能做那么多蠢事呢?” 许清寧笑了,没再说话。 许芳红著脸走了。 许清寧觉得还是要找沈砚问一问,看孔权这个人靠谱不。 毕竟许芳可是她的髮小兼闺蜜,可不能被孔权骗了。 沈砚正在给沈白用温水洗手洗脸,许清寧走过去,拍了拍沈砚的肩膀。 “那个,问你个事?” 沈砚笑问:“这么正式,问什么?” “那个孔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帮许芳问的?” “嗯。” “我只是说我的感觉啊,错了不能怪我。” “你就说嘛,又没人怪你。” “一开始我也觉得孔权是个二流子,但交往下来发现,这个人还挺单纯善良的,就是被他爸压得太厉害,心里又怕他爸,又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所以看上去就咋咋唬唬的。 “他这个人吧,看著懒,其实也懒,但现在勤快得多,不过他嘴巴不错,和我哥去推销砖瓦, 他嘴巴说得好。” 许清寧皱眉,半天才说:“和你一样能说,肯定不是啥好人?” “我怎么不是啥好人啦?”沈砚委屈巴巴地问。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啊。” “你刚才在山上,你耳朵里明明没有虫子,你还骗我说有。”许清寧脸如红云。 沈砚一下子笑了,这个傻姑娘,原来下山的时候,都在想这个事情啊。 “好好,我是坏人。” 许清寧眉眼一笑,弯下腰给沈白擦脸。 “,爸爸坏不坏?” “不坏!” “看吧,还是我闺女懂我。” 许清寧用额头抵著沈白的额头说:“爸爸不坏,爸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127章 沈砚的办法 第127章 沈砚的办法 中午刚过,许文和就骑车回来说,今晚雪野乡的集上有灯剧团表演。 让梁桂珍赶紧做了晚饭,吃了就出发去占位置。 这个灯剧团就是以后的黄果树艺术团,该团在1960年代成立,並长期在黔省农村演出。 他们上次来雪野乡表演,已经是三年前了,那次表演相当成功,人山人海,想不到今天又来了灯剧团来雪野乡,可是件大事,全乡的人都躁动了,人人都在传言灯剧团来了,人人都在大中午就开始做晚饭,就是为了吃完饭后去看灯剧团的表演。 灯剧团的表演比放电影还热闹百倍,有些人甚至不吃饭,就跑到集上去了,他们准备要硬扛一天。 灯剧团表演的地方是在停车坝,如果是寒暑假,就一般在雪野小学和雪野中学,但现在正在开学呢,自然就在人气最旺盛,位置最居中的停车坝了。 那些客车都停在了別的地方去了。 许清寧和许清淑也是一脸热切,受到他们的感染,沈白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沈砚也颇为感兴趣,天天吃完饭就看书写作睡觉的日子,让他很想去看看这个热闹。 一家人很快就弄了晚饭,在三点前就吃完了,然后梁桂珍还换上了沈砚给她买的新衣服,关上门,就一起向著雪野乡集上出发了。 许思友他们两个老人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了,自然没有去。 人群犹如细流,很快匯集到了马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手里拿著电筒,煮熟的玉米红苕,生瓜子等等,有些人还把自家的高脚板凳都拿了去。 许芳他们一家也来了。 经过燕塘生產队时,沈砚看到大哥大嫂和沈天竹沈杜衡也加入了队伍,因为有灯剧团表演, 砖厂都停工了半日。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就一起往集上走去。 梁桂珍和孙云说话说得来,他们虽然差著辈,但沈砚是孙云看著长大的,所谓长嫂如母,梁桂珍也不把孙云当小辈看待,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著。 沈墨和许文和也说得来,二人一起走著,谈些最近乡里的见闻。 沈天竹和沈杜衡两姐弟和许强等小孩子一直朝前跑,早不见了人影。 许清寧自然和许清淑还有许芳一起,反倒把沈砚落了下来。 然后许清寧就慢慢和许清淑他们脱离了,一会儿后就和沈砚走到了一起。 一人抱著一个孩子,像是去赶集的夫妻。 沈砚知道许清寧的心思,他也想和许清寧一起走著,但她们三姐妹一起走,自己一个大男人蹭过去,不好。 没想到许清寧竟然这么善解人意,主动慢了下来,和沈砚挨著走。 “开心吗?”沈砚笑著问。 “开心。”许清寧皱著眉头说:“就是担心人太多,什么都看不到,就看人后脑勺了。” “大概率是看人后脑勺了。”沈砚笑笑:“就是凑个热闹,解解闷就行。” 许清寧点了点头。 “我把你的话给许芳说了,许芳说谢谢你。” “这个事情还是要看许芳自己。” “许芳好像还挺喜欢孔权这个人的。” “许芳成绩怎么样?” “不太好,她的英语和数学都很差。” 许芳的成绩虽然不好,但她爸妈能干,是村里的烤菸种植大户,每年的烤菸种得又多又好,烤出来的烤菸金黄金黄的,评级时都能评到很高的级別,价格卖得都很高。 所以她家有閒钱让许芳復读,要是別的家庭,许芳早就不读书而考虑嫁人了。 沈砚心里有了底,要是许芳能考上大学,沈砚还担心孔权配不上人家呢,如果这样,孔权倒是有点机会。 两人感觉没说一会话就到了集上。 今天的集上,要比最热闹的赶集天都热闹,好多商贩都摆出了摊来,在路边叫卖。 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到了停车坝一看,果真是人山人海,灯剧团的人正在那里搭著舞台。 这次演出是宣传dang的政策的,算是公益性演出,政府拨给的演出费用相对较低,所以是在演出时,他们也会收一些村民的打赏,算是弥补这个亏空。 当然这个打赏不是强制性的,只是在台前有个箱子,上面写著隨缘隨喜罢了。 看得高兴了,你往里面扔一毛两毛,一分两分,算是隨喜。 当然,你什么也不扔,也没事,算是隨缘。 表演晚上六点才开始,所以现在时间还早,但好多人已经坐在自己带来的板凳上,守著自己的位置了。 儘管来得这么早,但好的位置基本都被抢完了。 农村人对这些事情真是热情啊。 一家人站在外围的位置,也不敢挪窝了,生怕这个位置也抢不到了。 沈砚站了一会,就见到在戏台前面,他们围了一块地方,摆放了凳子。 现在凳子还是空著的,还有专人在那里看著。 拥有前生经验的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些座位是付费座位。 於是让许清寧带著沈白茂,他走了过去。 那块空位是从后台过去的,所以也不经过这些人,沈砚到了后台,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在指挥搭建,便知道他是个官了。 过去问道:“劳驾,你们前台那些空位怎么卖的?” 那男子立马脸上堆笑,这空位摆了这么久,愣是没人来问价。 他还听到好几个人在说,这些位置是留给领导的。 他们是奉上级命令来表演的,而且就表演一天,需要巴结什么领导?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既不违背公益演出精神,又能赚点钱的手段罢了。 但就算后来男子给那些人说,这些位置五毛钱一个人时,还是没人买。 想不到,摆了这么久,终於有人来问价了。 “五毛钱一个人,你们几个人。” “孩子不要钱吧?” “10岁以上就要了。” 沈砚就算了一下说:“十个人吧。” 男子一听是大生意,连忙说:“好好。你买十个人的,我送你十二个位置,正好六张条凳。” 沈砚拿了五块钱给男子,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本本来,写了一个条子一一前台好位,十二人。 “位置给你留著了,你隨时来坐。”男子把有著灯剧团印子的纸条撕下来递给了沈砚。 沈砚接了条子,便走了。 第128章 有戏看了 第128章 有戏看了 五块钱请十二个人看一场戏,对於沈砚来说是很划算的,而且也能让剧团多点生意。 沈砚回到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对他们说:“走吧,去找个地方休息下。” 沈墨说:“走了,这个位置就没了。待会再来,就啥都看不到了。” 沈砚拿著条子说:“我在前面定了十二个位置,隨时来看隨时坐。” 许文和说:“那位置不是给领导留的?” “他们是拿来卖钱的。” 梁桂珍问:“多少钱啊?” “妈,我请你在前排舒舒服服看场戏都不行吗?”沈砚笑著说。 孙云也劝道:“几年不看一回,看就看嘛。” 梁桂珍听孙云的话,也笑著说:“看就看,坐在台子前看还看得清楚呢,我们也阔他一回。” 眾人都笑了。 许清寧又很感动地看著沈砚,沈砚对自己的爸妈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沈砚见和许清寧一起的许芳,脸上有些尷尬,就对许芳说:“也给你买了,你带上许强。” 许芳这才惊喜地笑著说:“谢谢沈砚哥。 还多一个位置,沈砚准备给孔权。 哥哥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沈砚就带著他们去了孔权家,之所以没去王建国那里,是因为今天来集上的人多,那看病的人必然也很多。 到了孔权家,孔军上班去了,孔权他妈和孔权在家,见到沈砚他们来,忙著高兴地接待,又是泡茶又是拿瓜子。 特別是孔权看到许芳也来了,更是热情。连忙把他家的家庭照片都拿了出来,让许芳看, 把许芳搞得满脸通红。 孔权悄声对许芳说:“待会我把我家梯子搭在停车坝的那面墙上,我们站在梯子上看,肯定能看得到。” 许芳涨红著脸说:“沈砚哥帮我们买了最前排的票。” 孔权感觉天都塌了,他今天知道消息知道得晚了,就没来得及去占位置,就想了这么个招,刚才都在家擦那个梯子呢,梯子灰巴巴的,怎么能让他心爱的许芳站在灰巴巴的梯子上呢? 他在心里想著,要是许芳知道他想了这么个妙招,一定会很感动的。 其实,孔权他爸孔军是早一天就知道了灯剧团要来的,但他对灯剧团不感兴趣,也怕告诉了孔权,他不安心在砖厂上班,所以就乾脆没告诉他。 这才搞得孔权手忙脚乱,忍不住在边收拾梯子时边抱怨他爸。 而现在,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他的妙招在沈砚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会恨沈砚吗? 不,他去求沈砚了。 “砚哥,你买了台子前的座位?” “是啊。” “给我一个唄。” “你不早说,以为你家这么近,你早就去占好位置了呢。”沈砚故意逗他。 孔权哭丧著脸说:“我知道时,好位置都没有了。” “有点难搞啊,那座位可不好买。” “我出双倍,不,五倍的价格从你那里买好吗?” “你这是不想让我看戏啊。” 孔权把沈砚拉到一边:“你当哥的要为你弟著想嘛,你弟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你就忍心看著你弟错失良缘吗?” “看你諂媚这样!”沈砚笑著说:“考虑到了,把你的位置留著了。” “真的吗?砚哥,你真的太好了,你真是我再生父母啊。” 沈砚冷笑:“这句话你敢当著你爸的面说吗?” 孔权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回呛时,沈砚已经走了。 在孔权家待到了五点,一行人实在坐不住,就纷纷告辞,回到了停车坝那里。 孔权他妈和孔军一样,也不爱这种热闹,便没去。 沈砚把条子拿给那个看后台的人,一行人便从后台走了进去,还没坐下,就看到了那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一个是孙俊海和他老婆,还有一个是王长书以及几个沈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孙俊海见到沈砚他们来,撇过了头去,他老婆想几句,被孙俊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在家孙俊海老婆厉害,在外面,孙俊海厉害。 沈砚和王长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挨著沈墨坐了下来,许清淑把许清寧挽住,不让许清寧离开沈天竹和沈杜衡两姐弟坐一起,孔权如愿和许芳坐在了一起,但许芳又抱著了她弟弟许强。 沈白和沈天冬在几个人怀里抱来抱去,沈砚也稍微轻鬆了一点。 他们一家坐在前台,一下子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这么多人坐前台,得多少钱啊。 有些人羡慕,有些人嫉妒,这都是很常见的现象。 在农村,如果你的耳朵专门去听这些閒话,那你干啥都会鬱闷死,所以沈砚早就不把这些话当回事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而他现在有底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等到夜幕降临,戏台两侧的两个大灯就照亮了起来,他们是自备的柴油发电机。 舞台上,灯光煞白,戏很快就开演了。 今晚有三台戏,分別是《七妹与蛇郎》《打娘舅》以及《姐妹观》。 沈砚对这种传统戏曲了解不深,这种灯剧,又是很小眾的剧目,沈砚了解就更少了。所以只是大概地看看, 不过一台戏听下来,倒是有些味道。 自古以来,台上唱戏,台下演戏。 沈砚今晚也遇到了。 演戏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孙俊海和他老婆以及张寡妇和她的新相好。 这事也和沈砚无关,就和他们四个有关。 本来孙俊海和他老婆看戏看得有滋有味的,不想第二台戏开始前,张寡妇和她新的相好也歪歪扭扭进了来,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孙俊海和他老婆的面前。 两个人也不知害臊,大声著:“都怪你,拖延了这么多时间,戏都演完一台了。” 张寡妇相好笑嘻嘻说:“这里的戏哪里有我们的戏好看啊。” 张寡妇说:“你也別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的戏好不好,你又不是不清楚。” 两人的风言风语,將一眾人说得十分尷尬,一时之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孙俊海老婆本来就被沈砚憋了一口气,现在见到这对狗男女风言风语,又遮挡了她看戏,心里更是一腔火。 不想,张寡妇那个相好,喝得太醉,竟然一个走路不稳,一下摔在了孙俊海老婆身上。 这一下子就把孙俊海老婆炸毛了,立马跳起脚来开骂, 张寡妇那个相好也不是好惹的,稀里糊涂地也骂开了。 许清寧赶紧捂住沈白的耳朵。 张寡妇那个相好醉眼朦朧,本来没认出孙俊海,但孙俊海老婆骂著骂著,就住想弯腰离开的孙俊海:“你是不是男人?別人骂你老婆你都装眼瞎?” 这时一件事就变成了另一件事,孙俊海跑不掉了。 第129章 出轨被抓 第129章 出轨被抓 张寡妇和她的新相好也都把眼睛看向了孙俊海。 才认出了孙俊海。 张寡妇新相好笑嘻嘻说:“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前夫哥。” “前夫哥?” “他先和我老婆睡觉,我后睡觉,他不就是前夫哥吗?” 孙俊海赶紧一脚端翻了喝得烂醉的张寡妇新相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张寡妇见状,早就跑了。 就在孙俊海要继续上去捂张寡妇新相好的嘴时,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就打在了孙俊海脸上。 “好哇你这个孙俊海,那些风言风语原来都是真的,你骗得我好苦啊!” 说完,孙俊海老婆在外面又不怕孙俊海了,又开始抓挠孙俊海,又挠又打。 她也不是全为孙俊海和张寡妇乱混,这么多年,她哪里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那之前都是风言风语,也就能装不知道,现在坐实了,她就不得不管,不得不有所表示,再不管,別人觉得她懦弱,就会戳她的脊梁骨。 所以孙俊海老婆大闹起戏台,把孙俊海打得四处乱跑。 旁边的人都在看戏,台上的演员也在看戏。 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台下的戏比台上的戏更好看。 孙俊海边跑边骂,他不骂打他的老婆,也不骂张寡妇的新相好,而是骂张寡妇。 他骂张寡妇也不是因为张寡妇找了新相好,而是骂张寡妇找的这个男人嘴巴没把门,要是找个嘴能把门的男人,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一个识人不明的问题, 想到这里,孙俊海又骂自己,他也不跑了,站在那里,抽自己耳光。 骂自己说:“孙俊海啊孙俊海,你聪明了一辈子,怎么眼光就这么差呢?一个人都不识呢?” 这倒把孙俊海老婆嚇住了,他老婆站在他面前,举起的手打不下去了。 孙俊海对他老婆说:“明天我们就去把婚离了吧。” 哇的一声,孙俊海老婆就哭开了。 孙俊海说要离婚,那就不是戏言,他感觉说出这句话后,今晚落的面子又找回来了,他感觉他灰暗的人生,又照了一抹光进来。 他侧过他的老婆,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大喊一声:“开戏啊,演得好我有赏,说著掏出几张大团结,塞进了那个箱子里。” 孙俊海这一举动,又把他的面子找回来了,那些看他热闹的人,都被孙俊豪的那句话和那个动作震住了。 又觉得孙俊海不愧是强人,手段就是厉害。她老婆也不敢打了,也不敢哭了,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孙俊海旁边。 第二台戏立马开始了,孙俊海看得大吼大叫:“好,演得好!” 沈砚倒是觉得孙俊海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戏看完后,人们各自散了。沈砚他们在中间,就等周边的人散了才走。 沈砚突然想起,腊月就是许思友八十岁的大寿了。这事听许文和提起过。 是不是可以请这灯剧团去演天戏贺贺寿呢。 一想还觉得挺不错。 於是就去找那个胖男子问:“请你们唱一天戏,多少钱?” “小哥,家里有喜?” “是的,老人八十大寿。” “一百一天,连演三天以上,打九折。另外还要出五十的路费。” “行,腊月十八那天正酒,腊月十七来就行。十七那天算你半天吧。” “那感情好,寿宴在哪里?” “就这个乡的许家庄,我爷爷许思友的八十大寿。” “交个五十的定金吧。”胖男子说:“那时候我们忙,没定金,我们就给你排不上队。” “好。”沈砚递了五十块钱给他。 胖男子又在那里写单子。 “你叫什么?” “雪野乡燕塘生產队的沈砚,砚台的砚。” “兹有绥县雪野乡燕塘生產队村民沈砚,家有老人八十大寿,定戏腊月十七半天,腊月十八全天,加上路费,费用共二百元,已收取定金五十元。” 胖男子边写边念,念的意思,就是问沈砚有没有错误。 见沈砚没说,就写好扯下这纸条的复印张,递给了沈砚:“你收好,我们腊月十七下午到,下面有我电话,有事情联繫我。” “多谢。” “嘿,谢谢你照顾生意。 这年头,有閒钱请得动戏班子的,都少。 沈砚把这事处理好后,就又回去了。 许清寧低声问他:“干什么去了?” 沈砚把那张纸条子给许清寧看了一眼。 许清寧说:“太费钱了。” “没事,爷爷就过一次八十。” 许清寧就不说话了。 “先不说出去,到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嗯。”许清寧点头。 回去路上,许清寧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想白和天冬今晚和我睡,行吗?” 沈砚乐得如此,忙说:“好!” 於是今晚沈砚文去了岳父家睡觉。 沈砚去岳父家睡觉,这事本来容易闹出什么话题来,但他们没人在意,许文和和梁桂珍不在意,许清寧不在意,沈砚也不在意。 所以那些人反而又不敢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格外愜意,彼时星光满天,夜空透亮,是能看得到浅浅的银河的。 地上,一束束的手电筒光在地上射出一道道光线,一个个光圈,从高空看下去,也像是一片星空。 沈砚和许清寧就是这样的两朵。 他们並肩而行,各自抱著孩子。 他们的肩膀若有若无地摩擦著,时不时就像是有一股电流灌入二人体內,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二人心里发酵。 人们都在討论那些戏,许清淑也在许清寧旁边呱噪, 沈砚和许清寧都把这些声音屏蔽了。 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砚抬头是清浅银河,低头是许清寧的明艷如。 他感到了一种尘世的幸福。 走著走著,就到了许家庄,许清寧轻轻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真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啊。” 眾人到家,还不想睡,还在那里聊。 许文和和梁桂珍尤其喜欢那些戏,两夫妻还在那里为那台戏最好吵了起来。 梁桂珍说:“想不到戏这么好看,这次这个钱得值,演员脸上的痣都看得清楚。” 许文和说:“那你之前还说白钱。” 梁桂珍没理他,抱著些遗憾地说道:“哎呀,要是他们能再演一次就好了,没看够。” “想啥呢,下次再来,三四年后了。”许文和也一脸遗憾。 许清寧微微地笑了,这时她才感觉到沈砚的请戏班子来演戏的想法很温柔, 爸妈和爷爷奶奶肯定都会很喜欢的。 只是会很多钱,但就像沈砚说的,八十大寿,也就只有一次。 许清寧看向沈砚,目光中闪炼著点点星光。 第130章 无法割捨的羈绊 第130章 无法割捨的羈绊 又是一夜的安然无梦,没有两个小傢伙吵闹后,沈砚的睡眠质量奇高。 但许清寧和许清淑两个就不是这样了,昨晚先是沈白缠著她们讲了一晚上故事,半夜时沈天冬拉在了裤子里,她们起床收拾了半天,天还没亮,两个小傢伙又醒了,在她们身上爬来爬去,把她们搞得睡不著了。 许清淑打著呵欠说:“孩子可爱是可爱,就是太费人了。” 许清寧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他们,你就不觉得累。” 许清淑说:“我是不行,我太困了,今天回去的车上我一定要好好睡会。” 听到要回去,许清寧心里一滯,涌出了一股不舍。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不到眨眼就要回去了。 由於晚上要上晚自习,她们打算坐早上的那班车回县城。 走到厨房一看,梁桂珍给她们一人煮了一个鹅蛋,还放了白。 鹅蛋有好几个鸡蛋大,一个鹅蛋就能顶饱了。 “快吃,今年的鹅蛋。”梁桂珍对许清淑说:“我捡了十个鹅蛋,二十个鸡蛋,你待会给你爸妈拿去。” 许清淑感动地看著梁桂珍,点点头说:“谢谢二妈。” 她知道,这个推辞不掉,这是他们的心意。 “姐夫呢?”许清淑先问。 许清寧也四处打量了一眼房间,没看到沈砚。 “他先去给你们买票占座了,现在位置紧张,没位置你们就要站著回了。” 许清寧和许清淑心里都一阵感动。 一大早,沈砚就踩著许文和的自行车去了集上,给她们三人都买了票。 不好把许芳单独落下,她们昨晚说好一起早上回县城的。 她们刚吃完鹅蛋,许芳也提著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梁桂珍也给许清寧准备了很多东西。 於是许芳她爸和许文和就送了她们去集上。 走之前,许清寧把两个小傢伙抱著亲了又亲,转身走时,沈白在追著跑过来喊:“妈妈,別走,妈妈,別走。” 梁桂珍连忙把她抱住。 许清寧落下泪来,心都快被撕裂了。 许清淑第一次见到这一幕,豁然明白许清寧和这两个小傢伙已建立了无法割捨的羈绊。 不但是许清寧如此,两个小傢伙也是如此,两个小傢伙是把许清寧当作妈妈来依赖的。 这么一想,许清淑也有些想流泪。 到了停车坝,昨晚的痕跡已经没有了,灯剧团早就撤走了,他们有自己的车。 停车坝又停著了客车,沈砚正在车旁边等著,手里拿著三张手写票。 车已经被挤满了,幸好是沈砚来帮她们占位置,不然只能一路站著去县城了。 沈砚用东西给她们占了三个好位置。 “来了?快上去吧。”沈砚把手写票给她们。 “谢谢姐夫。” “你还挺客气的。” “谢谢沈砚哥,多少钱?” “算了,上车吧。” 许清淑和许芳就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上车了。 许清寧看著沈砚,不说话,心里酸酸的,感觉很难受。 沈砚一笑,把她东西接过来,给她提了上去,许清寧就跟著沈砚走了上去。 许清寧和许清淑挨著的,许芳有眼力见儿,把靠著的位置让给了她们两姐妹。 沈砚把许清寧的东西在行李架上放好,对著许清寧说:“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我看著呢。” 许清寧就点了点头。 沈砚刚想转身下车,感觉自己的手一下子被许清寧拉住了。 沈砚回头,许清寧就窘迫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脸上飞上了一片红晕。 “白在家哭,你早点回去安慰她。” “好。” 沈砚对许清寧也充满了不舍。 但终究还是得下车,沈砚只好下了车。 许清寧把头伸出来,对沈砚和许文和挥手,这时一声汽笛,车缓缓出发了。 等车看不到影子后,他们便各自分开了。 许文和去粮库,许芳她爸去做了別的事情,沈砚匆匆回去了,沈白在家哭呢。 在乱鬨鬨的车上,许清寧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精致手錶发愣。 许清淑小声问:“捨不得啊?” “嗯!” 许清淑捏了捏许清寧的手,许清寧侧过脸,望著窗外故乡的明丽景色,一股淡淡的悵然从她的心底缓缓升起。 沈砚回到家时,沈白还在抽抽嗒嗒,见到沈砚来了,小姑娘一下子扑在沈砚怀里。 “爸爸,妈妈不要了。” “没有的哦,妈妈去给买吃的了。” “真的吗?”沈白的眼睛亮亮的。 “当然真的啊。”沈砚帮沈白抹去泪痕,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 和梁桂珍告別后,沈砚就带著两个小傢伙回了家。 还没到家,就看到在家门口的马路上,沈墨正在教孙云骑自行车。 孙云骑在车上,沈墨扶著后座。 “怎么不走啊?” “放剎车,放剎车,你捏紧剎车怎么骑得走?”沈墨著急地大喊。 孙云放了剎车,由於微微有点下坡,速度就快了起来。 沈墨又大喊:“带点剎车,带点剎车。” “我到底要放开剎车还是带点剎车嘛。”孙云著急得一头汗。 “你捏一点,放一点,对对,就这样。” 终於自行车歪歪扭扭前行著了。 “我会骑车了,我会骑车了。”孙云罕见地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沈砚在旁边笑道:“大嫂,你学车学得真快啊。” 孙云见是沈砚回来了,笑著说:“学了两天了,还就这个样。” “慢慢来嘛。”沈砚问:“今天不上班吗?” “怎么不上?”沈墨皱著眉说:“还不是你大嫂,这两天像是著魔了,天天闹著骑车,以前天不亮就闹著跑砖厂,现在却让我每天教她半小时。” “我还不是想学会了,自己方便些嘛,省得去哪里都要求你,我学会了,我自己就骑著走了。” 孙云喜滋滋地说:“有自行车就是方便,从家到砖厂,以前要走一个小时,现在骑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沈砚见他们这么喜欢,心里也感到欣慰,这车买值了。 沈墨和孙云现在也不问沈砚买的这些东西多少钱了,他们知道这是沈砚的心意,这么问,反而伤他的心。 沈砚给他们什么,他们就接著。 这时出去干活的邻居们也在旁边看,边看边笑。 第131章 学自行车(求月票,求订阅) 第131章 学自行车(求月票,求订阅) 有人看后,孙云就学得更卖力了,终於又学了小半个小时,等沈墨放了手后,孙云竟然能不用人扶就骑走了。 旁边的人异说:“昨天孙云可还不会啊,怎么今天就能骑了?” 话还没说完,孙云歪倒在了地上,让一眾人笑岔了气。 孙云倒不心疼自己,心疼车,连忙看车磕碰到没有,所幸没问题。 这时,孙云才大声说:“你们就笑吧,明天我就骑著给你们看。” “好,明天就看你会不会。” 沈墨夫妇和沈砚说了一声后,沈墨就骑著车,载著孙云出发去砖厂了。 后座上,绑著孙云做的一个厚垫子。 骑上去软绵绵的。 沈砚回家一看,他屋里也放了这么一个垫子,里面填充了好多,是孙云用缝纫机做出来的可惜许清寧走了,不然可以载著她,到处走走逛逛呢。 沈砚把两个小傢伙放在凉蓆上,他拿出自行车,就在院坝骑了几圈,感觉还行。 这车骑著挺舒服,那时候的质量,还真是槓槓的,用料扎实,难怪骑好几年都不会坏。 沈白在旁边说:“爸爸,我也要骑马马。” 沈白把自行车当马了。 沈砚就把她抱在自行车上,一手扶著她,一手推著车,慢慢溜圈,把沈白兴奋得哇哇大叫。 这小姑娘长大,也是个胆子大的。 下午时,沈天竹姐弟放学回来了,他们一放下书包,就央求著沈砚:“二爸,你教我们学骑自行车吧。” 沈砚自然答应,会骑自行车还是很有必要的。 於是沈砚推著自行车,他们两姐弟抱著两个小傢伙来到了今早孙云学车的地方。 这截马路比较平缓,又比较宽,適合学车。 他们姐弟轮流学,不学的就在旁边照看两个小傢伙。现在沈白只要看著她就行,不需要一直抱著背著了。 比较麻烦的只有沈天冬。 第一轮是沈天竹,沈砚扶好自行车,让沈天竹坐上去,沈天竹手脚紧张,沈砚也不催,让她慢慢习惯。 然后慢慢推著,推著推著,沈天竹就有点像样子了。沈砚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骑得走了。 沈杜衡的学习能力也不错,很快就掌握了平衡。 他们两姐弟就这样一轮一轮地换著学,没多久,就可以歪歪扭扭骑个几米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沈天竹不小心摔了,人倒没事,自行车划了一点。 沈天竹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 沈砚笑著说:“学车哪有不摔车的,多摔几次就行了。” “可是这是新车,被刮了。”沈天竹眼泪汪汪的。 “你別说刮了,你就是把这车摔散架了也没事,不要想这么多,再骑一下。” 沈砚的这种宽厚態度,一直让他们姐弟很喜欢,把沈砚又当做长辈又当做朋友。 果然,沈天竹被沈砚安慰后,也不內疚了,也更大胆了,之前她束手束脚,就是害怕摔坏了车她不束手束脚后,反倒学得更快。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学了一下午,竟然比孙云学两天的成果还好,当然也有沈砚会教的原因。 沈杜衡说:“二爸,你载我们到处逛一圈嘛。” 沈天竹也眼晴发光地说:“是啊,二爸,你载我们到处逛一圈吧。” “行,你去屋里把后座的垫子拿来。” 沈杜衡快速跑了回去,一会就回来了。 沈砚把垫子绑好在后座上。 “谁先来?” “我!”沈杜衡举手。 “绅士会让女士优先。”沈砚说。 “行,让我姐先来。” “看好他们两个。” “知道的。” 沈天竹坐在后座,抓住沈砚的衣角,沈砚喊一声:“走咯。” 然后一踩,自行车就行驶了出去。 晚风迎面吹来,又愜意又舒適,西边一片晚霞,美得很。 旁边的人看到了,一脸羡慕地看著。 有些打著招呼:“你们骑单车玩啊?” “是啊。” “真好,这单车很贵吧。” “不便宜。” “骑得真快,沈砚你技术那里练出来的?” “读书的时候嘛。” “天竹,坐你二爸的车好还是坐你爸的车好?” “当然是我二爸。” 沈砚笑了,沈天竹也是挺能提供情绪价值的。 骑车回去后,沈杜衡早已按耐不住了,让沈天竹看著两个小傢伙,他一屁股坐上了后座, “二爸,出发了。” 沈砚一笑:“你这小子!” 既然是沈杜衡,沈砚就骑得快了很多,把这小子激动得一边走一边吼。 显然是开心极了。 旁人见到沈砚又带了沈杜衡来,有些羡慕地说:“他们三叔侄,关係倒是好。” “嘿,你有这么个二爸,你喜欢不喜欢。” “唉,我怎么就没这么个二爸呢,我二爸就知道和我爸干架。” 回去后,沈白以为轮到她了,在那里兴奋得拍手脚。 嘴巴不停地喊:“爸爸,骑马马。” 沈砚不想让她伤心,就让沈杜衡扶著自行车往前推,他抱著沈白坐在坐垫上,溜达了一圈。 可一圈不行,沈白茂溜达了三圈才罢休, 自然,沈砚也让沈天冬也溜达了一圈。 这小子也知道好玩,在那里高兴地拍手。 嘴巴不知道在嘰里呱啦地说些什么。 带著他们溜达了一阵,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晚上吃饭时,母子三人在那里交流骑车经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到经验要分享,吵来吵去,谁也不服谁,只好让沈砚和沈墨当评委。 把沈砚和沈墨逗得一顿好笑。 吃完饭后,沈墨才给他说了孙俊海的事。 “孙俊海,遇到麻烦了。” “他和他老婆真离婚了?” “额,那倒没有。” “那什么麻烦?” “他的那批砖出了问题。” “啥问题?” 於是沈墨就一五一十把事情说给了沈砚听。 之前说过,由於孙俊海的採购量大,那些砖厂为了儘快交货,做了不厚道的事。 三天才能烧好的砖两天就出窑了,要一千度火才能烧合格的砖,他们只用了八百度。 他们又把劣质砖和好砖混在一起卖给了孙俊海。 孙俊海又卖给了別人。 马路台那里有家人用了孙俊海的砖盖房子,浇水泥板的时候,把砖压塌了,还伤了人。 他们检查砖一看,发现硬度根本不够,轻轻一敲就碎了,今天下午就抬著伤者去了孙俊海家討说法了。 沈砚一听,其实也猜到了大概,他那样搞事情,怎么可能不出事。 人一旦起了坏心,老天都要收你。 第132章 《活著》单行本出来了 第132章 《活著》单行本出来了 孙俊海的確焦头烂额,自从想谋夺兄弟砖厂以来,就霉运不断, 损失一大笔钱不说,还和老婆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情。 一群人把门口堵住,两个人在门板上呻吟叫唤,非要找他要说法。 他现在能给什么说法,只能先出钱,让人去看伤。 至於找砖厂的麻烦,还是等这事李敖了之后吧。 “还放在这里干啥呢?先去看医生,走走,一起去卫生所。” 孙俊海走出来,带著这些人往集上走去。 这些人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孙俊海这么说,也就跟著去了。 他们去了王建国那里,所幸受伤並不是很重,王建国能看,他一番紧急处理,帮两人止住了血。 见人没事了,那群人才找孙俊海要赔偿。 孙俊海不仅退还了砖钱,还赔了五十块钱, 孙俊海现在是更不敢和沈砚爭了,他那个人有点邪门。 沈砚自然不知道他在孙俊海脑子里留下了这么一个邪门的印象。 现在的他正在给人报时。 “沈砚,几点了?” “下午两点二十一。” “哦,那我该去给菜浇粪了。” 一会儿后又有人来问:“沈砚几点了?我现在去大坪山背回柴会不会晚?” “下午四点了,別去了吧。” “嘿,一忙就这么晚了。” 沈砚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村里的报时人,他还挺无奈的,不过也小小地帮到了乡亲们,沈砚又觉得挺好的。 这段时间他了更多的时间在《平凡的世界》的写作上,目前进展顺利,已经有十来万字了, 一大信纸。 他之前又去供销社买了许多空白信纸回来, 就在沈砚在家狂写的时候,《活著》单行本终於出来了。 《活著》单行本是暗红色底色,底色上浅浅勾勒了一个人背影的抽象图案,搭配简洁的白色字体,显得朴素厚重,十分符合小说的整体基调。 陈雪拿在手里,似乎还有一些温热,这本书是了大力气的,装帧精美,排版舒適,用纸用料良心,是一本颇有质感的书籍。 这也是陈雪想为沈砚做的。 她想把能为沈砚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做得更好一点。 “这书品质不错。”吴强掂量了一下。 “我也觉得挺好。”老康也说:“这本书是用心做了的。” 陈雪因为在这本书上有著自己的一点小私心,所以现在有点脸红。 “样书给石见寄过去了吗?” “寄出去了。” “发行得怎么样?” 陈雪吸了一口气:“一上市,首印的二十万册就已经发行了十二万册了。新华书店、邮局,一些国营书店都来问我们要货,按照这个趋势,二十万册最多两个月就能卖完。” 吴强脸露惊喜,沉吟了一下后说:“先看看,要是退订的情况不多,我们就適当加印一些。” “嗯。”陈雪也没想到这书会卖得这么快。 “这书销量这么好,理应做点营销活动。”吴强想了想说:“你打个电话问问石见,问他愿不愿意配合我们做一些图书籤售会以及一些文学讲座,他要是答应的话,对销量应该很有帮助。” 陈雪眼睛一亮,但又微微嘆了一口气,之前的作品研討会他都以有孩子不方便没参加,这些活动一开始的话就要持续一两周,他会答应吗? 陈雪心里没底,但她又很希望沈砚能参加,这样一来的话,她就能见到沈砚了,而且作为沈砚的责编,还能全程和他在一起。 想到也许能和沈砚在一起一两周,陈雪感觉她的心跳速度加快了。 “我先打电话问问。” “你儘量劝他来。”吴强说:“当然,路费与食宿费我们都报销。” “嗯。”陈雪点了点头。 两天后,陈雪和沈砚联繫上了,还是先打电话到邮局,让沈砚第二天几点来接。 “喂,你好啊,陈大编辑。”沈砚一手扶著自己崭新的自行车,一手拿著电话,他手腕的上海牌手錶亮闪闪的,晃人眼。 虽然沈砚没有刻意如此,但在旁人看来,沈砚就是在炫富,还小声嘀咕了他几句。 “餵。”陈雪心里一喜,但又皱眉说:“说了,让你不要叫我陈大编辑。” “好好好,陈雪,这次又有什么好消息? “没好消息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现在能了。”沈砚微微一笑:“现在接你电话,不钱。” 陈雪一愜,笑了。 “为什么不钱了?” “存了点小钱在他们那里,现在我是他们重要客户。” 陈雪恍然想起,沈砚现在可不是单纯的乡下人,而是一个正正规规的万元户。 他那身家,放在沪城来,也是首屈一指的。 “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活著》的单行本已经出来了,从各新华书店以及邮局征订的情况来看, 卖得很不错,首印的二十万册,应该两个多月就能卖完。” 沈砚早已料到会如此,內心虽然很平静,但嘴巴上还是表示惊喜,这是给陈雪提供情绪价值。 “哎呀,那太好了,都是你们的功劳,尤其是你的,我辛苦的责编。” 陈雪听到沈砚这么直白地夸奖她,又是羞郝又是惊喜。 “工作职责嘛。”陈雪一下说:“还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 “是不是让我参加后续的营销工作?”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陈雪担忧地说:“要是你能来,就来嘛,不能来的话,我也理解,毕竟你不好脱身,而且这次时间会比较久。” 没想到沈砚在那头直接说:“来,当然来。” “啊?”陈雪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啊什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是说,我为什么之前的作品研討会不参加,却要参加这些营销活动是吗?” “嗯。”被猜中了的陈雪有点害羞。 “作品写出来了,好坏就不是作者的事情了,是读者的事情,但作品的销量,就是作者的事情了,多卖点,我不也是多一点稿费吗?” 陈雪听完,扑一声笑了出来。 “陈雪同志,你觉得我说的话没有道理?” “有有有。”陈雪心情轻快地说:“销量的確很重要,稿费自然也很重要。” 第133章 要去沪城了 第133章 要去沪城了 “你还没认识到这个事情的重要性,这是我的第一本单行本,这次的销量不仅决定了这本书的销量,还决定了我之后的书的销量,所以不得不重视啊。” 沈砚很认真地说:“所以我建议啊,我们要把宣传活动做大一点,什么作者签售会啊,文学讲座啊,电台广播啊,都可以搞起来嘛,我不怕累。” 沈砚当然热心这个事情,要是破了25万册,他的稿费就是按照10%来算印数稿酬了。 陈雪听见沈砚这么说,当然很高兴了,之前还担心沈砚不同意,准备就搞一两场呢,既然沈砚这么说,那就可以多走几个城市多搞几场,还能多弄点別的形式了。 “可是你来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没事,我这边会妥善安排的,不过我希望时间能控制在半个月內,如果活动多,行程紧凑一点也行。” “你真是敬业。”陈雪又笑了。 “有个这么敬业的作者你高兴吗?” “高—高兴。”陈雪的脸红红的:“你的新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慢慢写著呢。” 沈砚看了看面前排队打电话人多了,就说道:“时间定下来后通知我,我这边就掛了,我们乡就一个电话。” “好。”陈雪说了一声再见。 沈砚也说了一声后,就掛断了陈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强,吴强异地盯著陈雪:“你的沟通技巧提升了嘛,竟然能把石见请来,还能请来半个月。” 陈雪尷尬一笑,没好意思说,沈砚是看在稿费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不过让吴强有这个错觉也好,陈雪这么想著,忍不住微微扯开嘴角笑了。 “你去好好规划下,签售活动,文学讲座,再去电台做做宣传,都安排上。” “好嘞。”陈雪立即就充满了干劲儿吴强笑道:“你越来越成熟了,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差多了。” 陈雪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沈砚又隔了两天才收到《活著》单行本的样书,是老赵递到他手里的。 沈砚翻看了一下,对装帧排版,用纸用料都很满意,这本书定价2元,算是很贵了的。 那时候,一般中短篇小说集的定价是三毛到八毛,200-400页的长篇小说定价在八毛到一块五,特殊装帧或名作家作品才定价在一块五到两块五,极少有超过三块钱的。茅盾、巴金的作品也在两块五左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沈砚的这本书定价两块,自然是把沈砚当作名作家来对待的。 这本书定价2元的话,首印20万册,那就是有40万的码洋,自己一万多的稿费,真就是里面的九牛一毛啊。 沈砚皱眉:“版税要儘快出来了。” 要是《活著》单行本卖得好的话,那么《平凡的世界》出单行本时,他就可以直接和他们谈版税了。 那时候就可以好好给文坛一个震撼了,让所有靠写小说的人,都记住他一一是石见,推动了国內版税制度的落地。 要出门半个月,加上来回时间,就二十天了,这二十天,两个小傢伙的安排有点费脑筋。 想来想去,也只能让岳父岳母带著了,幸好两个小傢伙都亲他们的外公外婆,外公外婆带得住。 为了来接这个电话,他暂时把两个小傢伙交给了大嫂孙云照顾。 现在砖厂的生意好到爆了,之前在外面拉到的五万块砖的生意,本就让兄弟砖厂忙不过来了。 现在由於孙俊海卖的砖质量不行,那些人纷纷都退了货,使得雪野乡及附近的村寨又对兄弟砖厂的砖有了需求,於是兄弟砖厂现在忙了个不停,为此,又招了两个工人。 这样以来,孙云反倒没那么累了,就做做饭,也不用去砖厂帮忙搬砖制砖了。 孙俊海也因祸得福,由於那些砖瓦质量有问题,他就有理由退了,不仅把那些砖瓦退了,还把定金也拿了回来,就是亏了来回的运输费。 当然,还亏了一笔打点的费用,之前那些砖厂不同意退,孙俊海脑子灵活,赶紧上下打点了一番,加上那些砖厂本来就理亏,上头一压,只好如了孙俊海的意。 这样一来,孙俊海的亏损反倒控制住了,就亏了三千多,虽然也是一笔大钱,但还能承受。 从这件事情中,孙俊海再一次学到,做生意还是要老老实实才行,自己不老实,才亏了三千多,那些砖厂不老实,就被退了砖,亏损比孙俊海还大,不仅亏了钱,名声也臭了。 他们附近的人也不敢买他们的砖瓦。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反而成就了兄弟砖厂。 让兄弟砖厂的生意在绥县的几个镇都铺开了。 沈墨打算,再挣一点钱,就再买一台制砖机,再修一个砖窑,把產量和规模都扩大一倍。 沈砚骑著自行车回去的路上很是拉风,惹得不少人注目。 车篮里放了许多给两个小傢伙买的东西,出去二十天,得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准备好。 到了家后,孙云问:“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那个书要宣传,我估计很快要出去二十多天,就提前准备一下。” 孙云说:“你就放心去,孩子我给你看著。” 沈砚说:“你还要给他们做饭呢,我让爸妈带著就行。” “那个饭让你哥做也行。” 沈砚还是说:“你们忙点,现在农閒,爸妈都有时间,让他们带吧,他们也一直念叻,孩子陪他们的时间太少了。” 听到沈砚这么说,孙云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时常也会去看看他们,天竹放假时,我也让她去看著。” 沈砚感激地点了点头。 陈雪那边,终於把营销的事情定了下来。 一周后,在沪城、京城各办两场签售会,並在復旦大学与京城师范大学各做一场讲座,最后在京城的中央广播电台做一期读书节目。 如果还有时间,就看时间再加几场。 陈雪把这消息告诉沈砚后,沈砚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临出发前一天,沈砚把两个小傢伙送到了许家庄。 许文和听到沈砚要去沪城和京城,去做签售会,还要去大学给大学生讲课,兴奋地不住搓手。 “这是光荣的事情啊,我们县的县官员都去不到这些地方呢,你去好好讲,让城里人知道,我们这些农村人也不差。” 许文和的话和沈墨差不多。 后面自然又是各种叮嘱,让沈砚小心安全之类的,在他们眼里,沈砚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太放心。 但沈砚前生走南闯北的,哪里没去过啊,但也是一番安慰后,他们才作罢没在絮叨了。 沈砚又叮嘱他们少种点庄稼。 梁桂珍说:“现在带著这两个,我也不想干活了,你就放心去,给你带得好好的。” 沈砚知道梁桂珍虽然不识字,但做事心细,並不担心。 沈砚把陈雪家的电话留给了许文和他们,让有事情就打这个电话。 在沪城时,打这个电话可以直接找到自己,去京城后,也可以想办法联繫上。 第一次离开两个小傢伙这么久,说实话,沈砚还是不很放心,但实在没办法,这就是他这种单身奶爸的难处。 沈砚去找王长书开了证明后,就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客车。 他还要去县城见许清寧一次。 第134章 给学生签名 第134章 给学生签名 沈砚现在去县中,基本无人阻挡。 和老方打过招呼后,他径直去了高三文科復读班。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们就下课了。 蔡雪艷见到沈砚,反倒惊呼了起来:“石见!” 她的一声吼,把学生都喊了出来。 那些学生纷纷涌出来,一见是沈砚,有些又立马回去,把《活著》单行本拿了出来,让沈砚给签名。 原来,三天前,《活著》单行本就在县城的新华书店能买到了,於是就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场面,人们纷纷排队,把《活著》很快就买光了。 县城的新华书店紧急向上级书店调货,上级书店说,你们那里的书是最多的,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最后只能无奈表示,他们那里也没书了,也在向上级书店申请。 如此一来,绥县许多人手里都有一本《活著》单行本。 许清寧手里自然有一本,那是她排队一个小时才买到的。 这次沈砚以来,他们就纷纷拿出书,让沈砚签名。 沈砚没想到,签售会还没开始呢,竟然在这边先签售了。 不过他也不拒绝,拿过笔就在书上籤起了名来,被一群学生围住,他连去找许清寧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 不单是学生,还有些老师也排队来找沈砚签名。 沈砚都快签迷糊了。 这时一本书递了过来,沈砚刚想签名,就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抬起头来,发现是许清寧。 她正把书摊开,放在了沈砚面前,然后带著美得倾国倾城的笑意看著沈砚。 沈砚惊喜了一下,然后接过来,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签名,在签名后面,还快速画了一个桃心许清寧看得脸红心跳,快速躲在了人后了。 她知道沈砚肯定是来找她,所以她就在一边等著。 下一个同学说:“石见老师,你也给我画个心嘛。” 沈砚装作没听到,签了名就递给了她,让她还有些委屈呢。 许清淑也不知道啥时候挤进来了,也要让沈砚签名。 沈砚说:“你凑什么热闹啊,以后给你签不好吗?” “不要,我就要你现在签名。” 沈砚摇头,只好签下。 “姐夫,我和清寧姐在旁边等著你哈,中午你请我们吃大餐。” 沈砚皱眉,本想单独找许清寧的,这个许清淑! “行行行,你们等一下。” 校长万滔竟然也来了,邀请沈砚去他办公室坐坐,沈砚说他待会还要赶班车后,万滔才让沈砚给他签了名后走了。 等沈砚签完名后,时间都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许清寧和许清淑可怜巴巴地等在旁边。 “姐夫,我们饿了。” “走,带你们去吃好的。”沈砚也有点不好意思。 “姐夫,你现在太火了,你估计是全国最出名的作家了。” 沈砚说:“你把估计二字去掉。” 许清寧抿嘴笑了。 到了国营饭店,在等菜的间隙,沈砚把他要去沪城和京城签售以及讲座的话说了,两人都听得楞楞的。 “你要去復旦大学和京城师范大学给学生讲座?” “是啊。” “姐夫,你太厉害了吧,那两所大学都是我们的梦中情校啊。你竟然能去给他们讲课。”许清淑一脸崇拜。 许清寧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星星都要冒出来了。 沈砚还挺受用的。 许清寧的目標就是两所大学,一所是復旦大学,一所也是位於沪城的华东师范大学。 之所以要去沪城,是因为沈砚的小说都是在《收穫》上发表的,而《收穫》就在沪城。 听到沈砚要去沪城,许清寧真想不上课了,也跟著沈砚去,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的。 沈砚这次来找许清寧,一是给她送书,陈雪寄来的样书,沈砚签了名后,还写了很长一段话, 是专门给许清寧的特供版。 二是给她送情书,写完的情书,乾脆夹在书里给许清寧。 由於她们下午有课,沈砚也要去赶车,她们就吃得比较快,吃完后,沈砚把书递给许清寧:“这是编辑寄来的样书,给你准备的,没想到你倒先买了。” 许清淑嫉妒得面目全非。 许清寧拿过来一看,不仅扉页写了话,还在书里面夹了一封信。 许清寧脸红心跳,赶紧合上。 许清淑说:“姐夫给你写了啥,我看看。” 许清寧赶紧压住,不让许清淑拿去。 “哦,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清寧不理许清淑。 出了饭店,两拨人就各自去各自的地方了。 沈砚走了几步后,许清寧从后面跑了过来。 “怎么了?” “手张开。”许清寧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沈砚伸开手。 许清寧把一颗放在了沈砚手里。 “给你吃的。” “啊!”沈砚心里暖暖的。 “一路平安。” “好。” “走了哦。” “我回来的时候还来找你。” “我等著你。”许清寧明媚一笑,对沈砚挥了挥手。 沈砚心里柔柔的,像是被一阵清风吹过。 到了客车站,沈砚坐上了直接到省会筑城的客车。 绥县直接到筑城的客车比较少,但沈砚恰好在下车的时候赶上了,於是就买了票,和许清寧她们吃完饭后赶来就正好发车。 沈砚將从筑城直接坐火车到沪城。 沈砚的东西不多,就一个手提包,里面放著两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 贴身带了三百块钱,要是差钱的话,也可以在沪城把存款取一点出来。 一路睡到了筑城,下了车后,又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排队买了大半天的票,没买到当天的,只买到了明天一早的。 沈砚本想找旅社住一晚,突然想起徐枫就是筑城人,还在筑城一中当老师。 当时他留的电话號码,沈砚也背下来了。 於是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里把电话打给了徐枫。 徐枫刚下班不久,突然听到电话铃响,就赶紧去接了。 “餵。” “是我,沈砚。” 徐枫一愣,立马想起了沈砚是谁,不就是大作家石见嘛。 “你好你好,想不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徐枫的高兴溢於言表。 “哈哈哈,不能给你打电话么?”沈砚玩笑道。 “当然不是,我是说,你给我打电话我很惊喜。” “我准备去沪城参加签售会,现在在火车站买票,买到了明早的,想到你在筑城,就想来拜访一下。” “欢迎欢迎,你就火车站哪里,我马上来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个地址,我直接来找你。” “行,你过来,我在家给你做几个菜,对了,我还叫几个你的忠实读者来陪你吃饭喝酒,可否?” “客隨主便吧。”沈砚自然无所谓。 “行行行。”徐枫把地址告诉了沈砚。 刚和沈砚掛完电话,徐枫就把电话打给了老庄家。 第135章 文友聚会 第135章 文友聚会 “咋了?” “快叫上老张他们来我家。” “去你家干嘛?你请客?” “石见马上就要来我家吃饭了。” “啊?”老庄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等著,我马上就来,我来的路上,会买瓶酒和一只烧鸡。” “赶紧吧你。” 沈砚循著徐枫给的地址,来到了徐枫家。 徐枫家在甲秀楼旁边的赵状元巷,沈砚在楼下买了几斤水果,当作登门礼物。 沈砚还没敲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 沈刚想开门,嘴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正等著沈砚呢。 徐枫一眼见到沈砚,高兴得不得了,沈砚这种大作家能来看他,是给他面子,让他在这群朋友面前增光了不少。 “欢迎光临寒舍。” 徐枫接过沈砚的手提包和水果。 除了徐枫,这些人都没见过沈砚,一看到沈砚时,不是觉得见到了大作家,而是觉得见到了大帅哥,又高又帅的大帅哥。 有两个女同志,已经脸红心跳了。 老庄在心里闷哼一声:“还要不要人活啊,写小说厉害就不说了,还长这么帅,长这么帅就不说了,还长这么高,老天爷把饭都给他吃了吗?” “大家欢迎,这位就是写出《活著》和《妻妾成群》的大作家,石见,本名叫沈砚。” 啪啪啪的掌声。 沈砚赶紧说:“谢谢大家,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赶紧来吃饭。” 眾人赶紧给沈砚端碗递筷。 沈砚一看桌子,呵,好丰盛的晚餐。 但能看得出来,应该是这些人各自拼凑的,有烧鸡,有滷肉,有烤鸭,再有几道家常菜。 徐枫把在座的人纷纷给沈砚介绍了一下,沈砚挨个和他们握手。 老庄说:“这手,我要一周不洗,沾沾大作家的文气。” 老张说:“你再怎么沾,也写不出《活著》和《妻妾成群》这样的好作品。” 一时之间,大家纷纷发表对这两部小说的喜爱与见解。 沈砚不插嘴,时而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隨口说一句:“这个观点好,还有呢。” 於是他们就说得更起劲,菜都忘了吃了,沈砚却不客气,好好吃了几口菜。 从绥县一路到筑城,又从火车站边问路边走到了徐枫家,肚子早就饿了。 “沈哥,我敬你。”一个女生端起一杯酒走到了沈砚面前说。 见到这个女生站著,沈砚也只好站起来,和她喝了一杯酒。 这个头一开,好些人都来找沈砚敬酒,倒不是灌酒的意思,隨意喝而已。 不过沈砚的酒量还是让他们有些异,果然大作家都有大酒量。 他们喝得头重脚轻,喝得最多的沈砚却只是脸有些红,其他任何症状都没有。 喝了酒后,沈砚的话就稍微多了一起来,话一多起来,就又让那些人异了。 虽说沈砚是大作家,但他实际上就是初中毕业后,就去读了卫校,高中生都不如,和前生的某个大作家余华的学歷差不多。 但是他的谈吐、见解,对世事的洞见,都是常人远远不能及的,这些人中,好几个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但在沈砚面前,竟然有种自己很浅薄的感觉, 不由得对沈砚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一位女士对沈砚很是照顾,又帮他夹菜,又帮他挡酒,搞得沈砚警觉了起来,酒是不敢再喝多了。 吃完了饭后,桌子一收拾,徐枫抱了个收音机出来,一按,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就传了出来,是她的热歌《甜蜜蜜》。 几个月来第一次听音乐,沈砚还挺享受的。前生他就挺喜欢邓丽君,虽然那时邓丽君的歌很老了,但一直还是会听。 听著音乐,有人抽菸,有人低语,有人沉默,还有一男一女,慢慢地抱著摇了起来。 沈砚知道,这肯定就是省城文学青年的小布尔乔亚情调了。 这时,那位一直照顾沈砚的女士,鼓起胆子,冲沈砚伸出手:“能跳舞吗?” “不会。” “哦,我教你。” 沈砚怕气氛怕尷尬了,忙把徐枫拉过来:“徐枫跳舞肯定厉害,你们跳吧,別让我出丑了。” 那位女士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很感激沈砚没有直接让她下不了台,於是和徐枫去跳舞了。 老庄和老张悄悄过来,拿出《活著》单行本,又递过来一支钢笔。 “虽然很俗气,但还是请你签个名。” 沈砚一笑,不仅签了名,还写了一行字。 把两个人高兴得什么似的。 於是就和沈砚聊了起来,当然也是他们说,沈砚听。 沈砚发现,和人聊天,你让別人多说,別人说完后,还会给人讲,这人真会聊天,和他聊天很尽兴之类的话。 闹得挺晚了,沈砚自然就在徐枫家住下了。 其间,沈砚还用徐枫家的电话给陈雪家打了电话去,告知了他的车次,陈雪答应会去火车站接他。 第二天一大早,沈砚就起了床,徐枫竟然很贴心地给他买来了早餐,还买了不少在火车上吃用的东西。 沈砚对徐枫很是感激, 吃完了早餐后,徐枫又把沈砚送到了火车站,还没进去呢,老庄也来了。 “本来想直接来徐枫家送你的,但起晚了,就乾脆来火车站了。” 沈砚也是很感激,这两个朋友算是认下了。 “你回筑城的时候打电话,我们再来接你。” “好。” 沈砚和他们挥了挥手后,就进了车站。 从筑城到沪城的直达列车是k80。 现在火车上的人並不是很多,本著不吃苦的原则,沈砚自然买了臥铺。 那时候的票价硬臥上铺是45元,下铺是48元,软臥的上铺75元,下铺是80元。 沈砚毫不犹豫地买了软臥的下铺。 要三十多个小时呢,怎么能委屈自己呢, 沈砚走进了自己的铺位,乾净整洁,和那些硬座区可不一样。 沈砚刚坐下不久,就来了一个老年人。 他把包放在上铺后,就购著身子往上爬,沈砚看他那样子,大概身体不好,一个房间住著, 沈砚也不敢让他爬上爬下的。 毕竟老年人又喜欢起夜,要是半夜摔下来,自己还说不清楚。 就说:“老人家,我们换一下,你就睡这下铺吧,我睡上铺。” 老人赶紧下来,握住沈砚的手说:“感谢感谢,我这把老骨头真爬不上去了,买票没买到下铺的。” 说著,老人就掏出五块钱给了沈砚,把这差价补足了。 沈砚也收了,心想这老人能处。 没有倚老卖老。 沈砚爬上了上铺,收拾了一下,躺著睡了一觉,睡醒后,发现老人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在看书。 看的书竟然是《活著》。 沈砚一笑,这可就巧了。 於是下了去,也坐在了窗边,看看风景。 第136章 认识了一个大佬 第136章 认识了一个大佬 黔省山太多了,基本走一两分钟就要进入隧道,所以风景也看不了。 沈砚在来的路上,也带了书来,此刻正在那里看书呢。 看的是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这本书於1982年由中华书局出版,1983年引发了歷史研究的热潮。 两人各自看了很久之后,都將眼晴从书本里抬起来。 “哟,看这书呢。”老头笑著说。 “哟,你在看《活著》啊?” “是啊,第二遍看了,第一次在《收穫》上看的,这次单行本出来,就又看了一遍。” “感觉怎么样?” “这个作家很厉害,对生活很有感悟,对时代的敏感性也很强,对生命的理解已经有了哲学的视角,这本小说是罕见的好小说。” 沈砚点了点,没说话。 老头问沈砚说:“喜欢歷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还成。” “这书我看了,写得还行,但有些地方过於文学色彩了,缺乏史料的严谨性。” 说到明史,沈砚也有些了解,不仅图吞枣看过《明史》,还看过什么《明朝的那些事儿》以及《大明王朝1566》的电视剧和小说。 所以也能扯两句。 两人从万历帝扯到了张居正,又扯到了整个明朝的方方面面,然后又从歷史扯到了现实,討论歷史对现代社会的借鑑意义。 聊了两个多小时,把老头惊喜得不行。 “你这么年轻,是不是歷史系的大学生?不,研究生?” 沈砚笑了笑说:“我高中都没读过,上了初中就去读了两年卫校。” “那你这些知识哪里来的?” “看书看的。” “光是看书,不可能有这么深的见解,你必定有过系统性的思考,才能有这样的洞见。”老头不信。 “老爷子,你要不信的话,我也无法解释啊,我的確不是大学生。” 老头伸出手和沈砚握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贾植芳,研究比较文学的,在復旦大学任职。” 沈砚前生自然听过贾植芳的名字,毕竟也是搞文学的嘛。 贾植芳在復旦大学培养了许多年轻学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想不到竟然在这车上遇到了他。 也是,能80元坐这臥铺的,都不是普通人。 沈砚突然想起,之前他还在《文匯报》上看过一篇他写的《活著》的书评,在上面,他对《活著》大加讚赏,写得很专业也很精深。 贾植芳今年67岁,沈砚和贾植芳握了握手,又聊了些別的,就又各自看书了。 在车上三十多个小时,两人聊聊天,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沪城火车站。 两人一起下了车,又一起出了站,在出站口时,沈砚见到了陈雪。 陈雪穿著一件黑色风衣,头髮披散,高挑的身材显露无余。 在那群人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第一次来沪城,有认识的人吗?”贾植芳问道。 “有个朋友。” “没事时,来我家吃个饭,地址记住了吧。” “记住了。”沈砚对这个热心的老头还挺有好感的,把自己的地址和联繫方式告诉了沈砚,让沈砚一定要去他家做客。 “嗨,陈雪。”沈砚走过去,对陈雪打了个招呼。 陈雪早就看到了沈砚,此刻正挥著手呢。 程永昕也和陈雪一起来了。 程永昕第一次见到沈砚,第一眼就被沈砚搞得自惭形秽了,真尼玛帅。 陈雪刚准备打招呼,突然就看到了沈砚旁边的贾植芳。 “贾伯伯?” 由於陈雪的父亲陈愷也是復旦大学中文系的老师,自然也认识同在復旦大学教文学的贾植芳, 再加上又都是文化行业的人,二人还经常有交集。 贾植芳那篇书评,就和陈愷有一定的关係。 “雪雪?”贾植芳有点凌乱:“你是来接沈砚?” “啊?贾伯伯你已经认识了沈砚啊?”陈雪也一脸震惊。 沈砚插话说:“我和贾伯伯在火车上认识的。” 沈砚也跟著陈雪这么喊了,之前都喊老人家。 “这么巧?”陈雪笑著说:“那贾伯伯已经知道沈砚就是《活著》的作者石见了吧?” “沈砚是石见?”贾植芳一脸震惊和疑惑:“我不知道啊。” ? 陈雪笑著看了沈砚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低调呢,还是故意的。 沈砚赶紧亡羊补牢:“贾伯伯,我叫沈砚,笔名石见。” “你”贾植芳愣住了,他和石见待了三十多个小时,还一起討论了《活著》,竟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活著》的作者石见? 贾植芳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做梦,在作者面前夸他的小说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作者。 “年轻人,有时候低调是好事,但太低调了也不好,可以適当骄傲一下。”贾植芳只好开了一个玩笑,內心的震惊却是巨大的。 一来,《活著》的作者这么年轻,才二十出头。 二来,他不仅小说写得好,知识更是广博,见解更是深刻,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贾植芳一席话,把眾人说笑了。 “贾伯伯,你们在火车上是怎么认识的?”陈雪来了兴趣。 “因为明史。”贾植芳说道:“这沈砚不得了,对歷史的了解与见解,和我们復旦的一些歷史教授比都不湟多让。” 沈砚赶紧说:“贾伯伯,你再这么夸我,就是折煞我了。” “不是刚才让你稍微骄傲一下吗?你有这个底子你怕什么?” 这下轮到陈雪和程永昕论异了。 写小说的沈砚,竟然对歷史有这么深的学问? 他就是一个中学读完后去读了卫校的人啊! 虽然不是学歷歧视,不少小说家的学歷都不高,因为文学不看学歷,看天赋。 但歷史不一样啊,歷史是一个客观的学科,不是说靠天赋就能掌握的,沈砚对歷史的学问竟然让贾植芳这种老教授都佩服? 贾植芳虽然是教比较文学的,但比较文学是要有史学的底子的,贾植芳的歷史知识,真不输於一个正经的歷史系教授。 而沈砚竟然得到了贾植芳这么高的评价! 陈雪看向沈砚的目光就更热切了。 程永昕呆呆地看著沈砚,对沈砚的光环又暴涨了一大圈。 贾植芳说:“我走了,你记得来我家吃饭,不来我可生气了。” “好好。”沈砚赶紧点头。 贾植芳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把《活著》单行本递给沈砚。 “大作家,签个名吧。” 沈砚苦笑,恭敬地写上了自己名字,写的是,贾老雅正,同时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很小,这也算是一种谦虚。 贾植芳看了后:“你把贾老写这么大,你的名字写这么小,显得你低调得很,我骄傲得很,年轻人,不要这么做啊。” 眾人又是笑了。 “记得来我家吃饭,走了。” “行,一定来。” “雪雪你一起来,带著他来。” “没问题的贾伯伯。” 第137章 终於来到沪城了 第137章 终於来到沪城了 贾植芳一走,陈雪赶紧问道:“沈砚,你到底还有哪些惊喜?快点说出来,不然让我们显得像是井底之蛙一样。” 沈砚无奈一笑:“我一个农村人,哪里有那么多惊喜?” “贾伯伯都被你折服了,还这样说?”陈雪嗔怪道。 “別人客气,你要当真了,那就成小丑了。” 陈雪一听,觉得好有道理。 沈砚笑著转向程永昕:“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老师吧,我听陈雪提过你,说你很有才华。” 沈砚自然不能冷落在旁一直不说话的程永昕,他可是在后来成为了《收穫》的主编。 不过由於自己的横插一槓,他以后到底还能不能成为主编就不好说了。 陈雪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 沈砚也只能在心底对程永昕说声抱歉了。 程永昕被大作家石见主动问候,兴奋得很,连忙伸出手说:“久仰久仰,我是你的读者。” 沈砚笑著说:“谢谢程老师的欣赏,这个单行本你是出了大力气的,万分感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程永昕被沈砚说得有些感动,这么客气,这么体贴的大作家,让程永昕如沐春风。 三人说完,就向给沈砚定的招待所而去。 出了火车站,沪城的面貌向沈砚逐渐展露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是一座正处於计划经济与改革开放夹缝中的城市,既有旧时代的市井烟火,又隱约透出新浪潮的萌动。 巨龙车拖著辫子当驶过,车身上贴著牡丹香菸的gg,自行车来往穿梭,铃鐺声响成一片。 远处,煤炉子的白烟从石库门或者筒子楼飘出,薰染著那些支出来的晾晒的衣物,零星的高楼大厦显示著这座城市正走向现代化。 副食品门店前排著长队,老虎灶茶馆里老人捏著铝製饭盒喝高沫。 年轻人穿喇叭裤,衬衫,但大部分人依旧穿著沉闷的蓝灰制服。 沪城这座城市,尚在悍之间。 他们二人骑了两辆自行车来。 一辆自行车,肯定是一男一女这样才能合理分配重量。 所以程永昕的那辆自行车后座,捆了沈砚的手提包,沈砚就和陈雪一辆自行车。 陈雪刚准备骑车,沈砚就说:“你坐后座,我载你。” “啊!”陈雪的脸红透了,但还是乖乖地下了车,坐在了后座,后座有个皮包的坐垫。 沈砚坐好后,问了声:“坐好了吧?” “嗯。” “你这样容易摔下来,拉著我的衣服。” “哦。”陈雪的脸又红又烫,心却扑通跳个不停,她第一次和沈砚这么近。 她哆嗦著手,握住了沈砚的衣角。 “走咯。” 程永昕在前面带路。 自行车在沪城的街道风驰电,了一阵子才到了巨鹿路《收穫》旁边的作协招待所。 这招待所是给外地作家在沪改稿住的。 里面条件还行,床桌椅子都有,满足基本的生活条件,但说多好也没多好。 “条件一般,你委屈下。”陈雪说。 “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这里条件挺好。” 陈雪鬆了一口气,有些作家一来这里,首先就会挑剔条件,其次还会让准备这准备那的,难伺候得很。 沈砚这人,真挺好的。 陈雪想著在路上,一个剎车,让她差点贴到他的背上,就一阵羞郝。 沈砚收拾了一下,洗了一把脸,就和他们一起去了社里。 大作家石见来了,在社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周来一次社里的李晓林也来了。 这些人见到沈砚的第一眼,都是异於沈砚的长相,其次才是他的年龄。 写小说的人,为啥要长这么好看呢?比演电影的还白面小生。 而且一个写出了《活著》与《妻妾成群》的作家,竟然只是一个21岁的年轻人,听著很震撼真的见到了更震撼。 “真想不到这么年轻,虽然知道你21岁,但真见到了还是不敢相信。”李晓林先和沈砚握手。 吴强也边和沈砚握手边说:“见到你,就知道什么叫年轻可畏了。” 老康说:“你酒量怎么样?我家里可有瓶好酒。” 沈砚和他们一一招呼后,吴强、李晓林两个大佬以及陈雪和程永昕这两位负责沈砚的编辑,就出去吃饭了,给沈砚接风洗尘。 吃的是沪帮菜,他们还担心沈砚吃不来呢,但沈砚吃著觉得还行。 在吃饭时,吴强向沈砚匯报了《活著》单行本的情况,说是销售情况非常可喜,二十万的首印绝对能卖完,他们现在已经在等待时机准备加印了,大概加印十万册。 沈砚盘算了一下,如此一来,又能搞到不少钱了,心里就有些高兴。 李晓林说:“我父亲想明晚和你见一面,可有时间?” “巴老相邀,自然有时间。” “那我明日来接你。” “劳烦了。” 陈雪这时才开始讲后面的安排:“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下午一点,在南京东路新华书店签售,之后再去復旦大学给学生做演讲。再之后在工人文化宫也还有一场签售,然后我们就去京城。” 沈砚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沈砚就和他们告別了。 由於沈砚来,陈雪便能不用上班,全程陪同。 所以就陈雪与沈砚一起回了招待所。 “你的新书写得怎么样了?” “在写呢。” “麻烦你写快点。”陈雪笑吟吟地说:“大家都在等你的新小说呢。” 沈砚笑著说:“那也要我慢慢写嘛。” 房间门大大地开著,虽然灌进来了不少冷风,但谁也没去关上,那年月,男女大防,独处一室,又关著门,那可就说不清了。 陈雪坐在沈砚对面,给沈砚讲签售会的细节。 讲完后还贴心地给沈砚准备了一支签字笔。 “给,算是我送你的礼物。”陈雪手里拿著的也是一支英雄牌钢笔,和他送给许清寧的是一样的。 沈砚接过,打算走之前也给陈雪买个礼物回礼。 “你第一次来沪城吧,走,我带你逛逛。” 沈砚早有此意,於是收拾了一下,就和陈雪一起走出了门去。 沪城现在已经颇冷了,沈砚穿著新衣,虽然有些土气,但却不冷。 和陈雪走著,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的差別,从衣著上来讲,陈雪时尚,沈砚土气。 但从身高外貌以及气质上来说,二人又有点登对的感觉。 陈雪虽然不如许清寧那么漂亮,但依旧是漂亮得耀眼的存在。 所以他们走在街上,常常惹得旁人瞩目。 沈砚心里没往这个方向想,所以相当坦然,但陈雪嘛,一路走去,脸都是红的。 半天后,陈雪才说:“今晚,我爸妈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 第138章 在陈家吃饭 第138章 在陈家吃饭 听到陈雪的邀请,沈砚没有拒绝,而是点头答应了。 他们从巨鹿路的爱神园出来,拐进陕西南路,又走过南京东路,在和平饭店门口时,就闻到了一股潮湿的味道,那是苏州河的气息。 再往前走,就到了外滩。 他们沿著外滩防汛墙走了大半天,也没说什么话,就是听陈雪讲她的小时候。 陈雪把她的成长经歷和这座城市结合了起来,一到某处,她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就给沈砚讲了。 沈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边听边一路鼓励著陈雪讲下去。 陈雪以带著一点回忆,带著一点悵然的语气讲述著。 某一剎那,那种情绪很像是电影《苏州河》里面的情绪。 潮湿而迷离。 他们坐著公交车回了陈雪在淮海中路的家,沈砚在陈雪家不远的副食品商店排了一大天队,买了不少副食品。 陈雪说:“不用,就请你吃个饭,这样倒显得我不好意思了。” 沈砚说:“你不好意思没关係,別把我搞得不好意思。” 陈雪笑了,就任由沈砚买,毕竟现在的沈砚可不缺钱。 沈砚提著一大包副食品,跟著陈雪进了她家的筒子楼。 陈雪家有六十多平方,算是沪城比较好的居住条件了。 毕竟陈愷是復旦大学的教授,已经不是普通人。 咚咚敲了门,来开门的是陈莹。 陈雪本来有钥匙,但带著客人来,总不能自己开门来个突袭吧, 一会后,门开了。 是陈莹开的门。 “姐,他来了吗?” “嗯!” “在哪儿呢?” “陈莹同学你好。”沈砚从拐角走了出来。 陈莹一脸震惊地看著沈砚,幽暗的楼道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这沈砚浑身都发著光芒。 陈莹盯著沈砚看了好几秒才说:“请进,请进。” “爸妈,大作家石见来了。” 这时厨房里走出了一对充满了知识分子气息的夫妇,他们约莫五十左右,看来要孩子要得比较晚。 陈愷儒雅,和沈砚握手说:“欢迎光临寒舍。” 沈砚说:“你这居住条件在沪城可不是寒舍了。” 陈愷笑道:“勉强能住,就是书太多了。” 陈雪他妈过来说:“別坐著了,快坐著,菜马上就好——-哎呀,来就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陈雪把沈砚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 沈砚心想这陈雪也是个妙人,这时候接过去就是为了显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买的。 陈莹看著那么多副食品,眼晴冒星星,吞著口水。 她对沈砚的好感又蹭蹭地往上涨。 沈砚去洗了个手,坐在了饭桌前,陈雪也洗了手,就从厨房往外面端菜了。 很有特色的沪城本地菜,但考虑到沈砚,没有放多少。 不一会,沈砚和陈雪他们一家人就坐在了一起。 陈愷问:“喝黄酒么?” “喝点。” “好叻,本来想用白酒找到你的,但你来沪城,还是黄酒更能尽地主之谊。” 陈愷给沈砚倒了一杯黄酒,琥珀一样的酒液。 “小雪也喝点吧?” “嗯。” “小莹呢?” “要喝。” 陈愷给每人倒了一杯后就开始说祝酒词:“我们一家欢迎石见来做客,我们一家人都是你的读者,来、碰一下。” 清脆的碰杯声。 沈砚也给眾人一人倒了一杯酒,说:“想当初,我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作者,是陈雪將我的稿子从那么多新人来稿中发掘出来,是她我才有了今天,陈雪是我的贵人,你们是陈雪的家人,也是我的贵人。来,我敬你们。” 沈砚这席话,让陈家人各个又感动又觉得有面子,谁也想不到石见这种大作家,竟然这么接地气,这么谦虚温柔。 一时之间,对沈砚的感情又拉近了。 陈雪更是感动,沈砚这人,真的很会照顾自己的情绪,还在家人面前捧自己。 轻轻抿酒的时候,忍不住拿她那双俊眼看了一眼沈砚。 沈砚吃了一口菜说:“这沪帮红烧肉烧得地道,色泽红润,滋味醇厚,甜香適口,肥而不腻, 伯母这厨艺,赶得上和平饭店的大厨了。” 陈雪噗一声笑了,你沈砚第一次来沪城,又没去吃过和平饭店,怎么好对比? 陈雪她妈却乐得眉开眼笑,高兴得给沈砚夹了一块红烧肉:“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很喜欢你的作品,《活著》把我看哭了好几次,《妻妾成群》我也很喜欢,那文字像是水做的。” “谢谢伯母。” “没想到,你才21岁,就比我家小莹大一岁,比我家小雪还小两岁。” “伯父伯母福气好,两个孩子,一个復旦一个华师,都是优秀人才,说明你们教育水平肯定很高。” 沈砚坚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顿彩虹屁把陈愷夫妇哄得差点想当场就把两个女儿中的一个许配给他。 陈雪木楞地望著沈砚,內心被深深的震撼了,这沈砚,嘴巴是裹了蜜吗?怎么这么甜。 陈莹在一旁对陈雪耳语:“这个石见好会说话啊,你看把爸妈哄得脸都笑出褶子了。” 陈雪没理妹妹。 “爸,沈砚认识了你的一个同事,你猜猜是谁?” “谁?” “贾伯伯。” “怎么认识的?” “在火车上认识的,贾伯伯还说沈砚的史学知识堪比你们復旦大学的歷史教授呢。” “”一桌人都震惊得没说话。 陈愷半天才说:“老贾不容易这么夸一个人的,肯定是他真觉得如此才说。” 陈莹说:“你不是写小说的吗?怎么研究歷史了。” 陈雪她妈说:“人家天赋那么高,那叫触类旁通。” 沈砚笑道:“贾老夸张了,就是和他閒聊了两句。” 陈莹不可置信地说:“你真没读过高中没读过大学?” “那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没能读。” “那你怎么这么厉害的?” 沈砚说:“我也不觉得我厉害。” 陈愷说:“你是喜欢歷史?” “谈不上,就看了几本閒书。” 於是话题就转到了歷史上,陈愷这种老知识分子,都是有点史学底子的,和沈砚聊了后,果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聊了一阵后,陈莹问道: “爸,你知道北岛他们要来沪城开诗歌朗诵会吗?” “嗯。” “你能搞到票吗?我想去看看。” “能,就在我们復旦大学相辉堂办的。”陈愷转而问沈砚:“你喜欢诗歌吗?要去的话,我也给你搞张票。” 沈砚心里一笑,去看看那些诗人年轻时的样子也不错, “什么时候呢?” “后天晚上。” “好啊,我正好去凑凑热闹。” 陈雪这时也小声说:“我也要去。” 陈莹惊喜地说:“哇,大作家石见去见大诗人北岛,想想都有趣。” 沈砚有点后悔说要去了,陈莹这个不稳定因素太不可控了。 第139章 想要买收录机 第139章 想要买收录机 吃完了饭后,沈砚便要回去了,他们一家人把沈砚送上了电车。 陈雪说:“明天我再来找你,我们需要早一点过去。” “好的。”沈砚俊朗一笑。 “你不要紧张。”陈雪声音温温柔柔。 “我看著紧张吗?”沈砚笑笑,冲他们挥了挥手,车就开走了。 沈砚走后,陈愷说:“这沈砚不错,不仅小说写得好,为人处事也好。” 陈莹说:“本来以为是个土包子呢,没想到这么高这么帅。” 陈雪她妈说:“他的谈吐,他的气质,都不像是农村人,倒像是一个资本家庭的公子哥。” 陈愷皱眉:“瞎说什么呢?那是文学涵养出来的气质。” 陈雪她妈反驳:“我又不是没见过別的作家,放屁打隔,隨口吐痰,多了去了,他就不这样。 陈雪没听他们在背后议论沈砚,先行回去了。 陈莹想著家里有副食品,也跑走了。 陈雪她妈对陈愷小声嘀咕:“这个石见听说还没再找呢。” “那怎么了?” “我看陈雪和陈莹都对他挺有兴趣的,不然” 陈愷心里咯瞪一下,赶紧说:“你就別瞎操心了,年轻人的事要你插什么手?” “我就隨口一说嘛。” 陈雪她妈今晚被沈砚的一顿彩虹屁搞得有点神智不清了。 沈砚在电车里上刚坐下,突然感到一个手摸了上来,他反手一把抓住,回头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显然是个扒手,只是功夫没到家。 少年扒手愣住了,一脸惊恐地盯著沈砚,这时同车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也盯了过来,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袋里。 沈砚没想惹麻烦,现在的治安很差,扒手打劫什么的多得很,这是时代造成的问题,不是他见义勇为一次就能解决的。 所以沈砚什么都没有说,放开了手,又坐了下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个少年一被放了手,立即跑向门口喊:“停车停车。” “没到站呢。” 那个中年恶狠狠说:“你他妈停不停?” 电车司机知道遇到刺头了,就一脚剎停,把两个人放了下去,两个人一下去就混入了人群中, 找不见了。 同机却骂骂咧咧起来。 沈砚心里挺不舒服的,但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只享受重生好处,不承担重生坏处吧。 到了招待所,沈砚洗漱了后,见时间还早,就写了一会小说,他把《平凡的世界》的稿子带来了。 虽然没写完,但是也可以看看陈雪的反应, 沈砚自然不会这么快把稿子给她,最多给她看一两万字,不然,自己这创作力就太嚇人了,会嚇坏她的。 等自已把第一部的三十多万字写完,也是两三个月后了,那时拿出来,虽然还是有点嚇人,但合理多了。 写了两千多字后,沈砚冷得受不了,赶紧又去打了一壶热水,泡了脚,躺进被窝里去了,在被窝里,又看了一会儿书才拉灯睡去。 第二天一早,沈砚被一阵敲门声喊醒,是陈雪和程永昕,沈砚拿出手錶一看,早上九点了。 天一冷,睡眠质量反而好,一觉睡到了这么晚。 “稍等一下。” 沈砚翻身起床,快速洗漱收拾,然后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没吃早餐吧?”陈雪把早餐递给了沈砚, “你们吃了吗?” “吃了。”陈雪低声一笑:“本来想来喊你一起吃早餐的,来了一趟,你还在睡,就没打扰你,我和永昕就先去吃了早餐,给你带了一份回来。” “那你们进来休息下。” 二人进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房间里正好有两张竹椅,沈砚让他们坐了,他就坐在床上,在床头柜上吃了起来。 有小煎包,沈砚挺喜欢吃的,外面焦香,里面是肥瘦相间的肉馅。 “小心烫。”陈雪出言提醒,但很快她就发现,沈砚是先咬破了皮,把里面的汤汁慢慢喝了, 再吃外面的皮。 没像別的第一次来沪城的人,一口咬下后被小煎包里的热油烫得牙咧嘴。 “你吃过啊?” “没吃过,但听过,贾老给我介绍了一下沪城的一些小吃。”沈砚信口胡諂。 陈雪也信了。 陈永昕看著沈砚放在桌面的几本书,讚嘆道:“来出个差都带了这么多书来,不愧是大作家啊。” 沈砚说:“在这里没事,只能看看书消遣一下时间。” 陈雪说:“我今天把我家的收音机给你拿来听吧。” “那怎么好意思?”沈砚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儿:“你家收音机是用电池的吧?” “是呀。” 沈砚心里一动,老家没有通电,但是可以买电池啊。 到时回去时,买个收音机回去,不仅可以听广播,还能听听歌曲。 那时候的买点磁带回去,就买邓丽君的,每天写写小说,看看书,听听歌和广播,那还不是美滋滋啊,不然乡村生活实在是太清苦了。 说干就干,沈砚直接对陈雪说:“我到时走的时候,想买个收音机回去,既能听广播,也能放磁带的那种,你有渠道帮我弄个吗?我这边拿钱给你。” 陈永昕说:“那种只能收听广播的收音机,比较便宜,几十块的都有,好点的一百来块,但你说的这种,是收录机,可不便宜,三五百呢。” 沈砚笑著说:“就要收录机,你去给我买吧,我这两天取钱给你。” 沈砚知道陈雪他们肯定能买到。 “好,到时我给社里说一声就行,由社里买就很简单。”陈雪点头答应了。 程永昕论异地说:“三五百块,说买就买啊。” 沈砚笑著说:“钱这个东西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就。” 程永昕羡慕得说不出话来。 一台收录机,他要不吃不喝大半年才买得起,沈砚却眼睛都不眨地买了。 陈雪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也惊讶,这钱可一点都不心疼,她家都没捨得买收录机呢,只买了一台能收听广播的收音机。 不过沈砚说的那句话,陈雪又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程永昕忍不住说了半句,但很快就不说了。 人家自己的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沈砚知道程永昕的心思,就开了一个玩笑说:“永昕,你知道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是什么吗?” “人活著,钱没了。” 陈雪噗一声笑了。 程永昕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砚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比人活著钱没了更悲剧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 “人死了,钱没完。” “哈哈哈!”陈雪再也忍耐不住,笑弯了腰。 程永昕想了一下,也哈哈笑了起来。 第140章 签售会之前 第140章 签售会之前 这次签售,除了纯粹的签售,还有一个作家对谈环节。 和沈砚对谈的有两人,一个是陈雪的父亲陈愷,另一个是沪城的工人作家胡万春,他刚出版了他的小说《蛙女》。 陈愷出场,自然一来因为他是陈雪的父亲,正好帮帮自己的女儿,二来他是復旦大学教文学的教授,可以从专业的角度为小说站台。 胡万春出场,是因为胡万春出生於工人家庭,长期关注底层生活,作品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和沈砚在身份和作品风格上都很有类似的地方。 一个工人,一个农民,倒是相得益彰。 沈砚和陈雪他们吃了中午饭,就提前去了南京东路的新华书店,有些工作要提前做好。 沈砚本来可以晚一点去的,但他在招待所也没事,就和他们一起去了,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忙的。 一去,果然帮到了忙一一帮忙搬书。 一开始,大家都没料到会来这么多读者,本来就预备两百多本书的,但他们一到,才发现来了几百人,排队都排了老长,而现在距离签售会还有一个多小时。 新华书店的店长都被这么多人给震住了,现在在指挥员工临时调整场地,要儘可能地让更多人进来。 而陈雪他们则匆忙地补充签售的书,小货车直接从社里拿了几百本来。 沈砚自然不能旁观,於是也开始帮他们搬书。 陈雪说:“你休息会,待会还要签售呢,有你累的时候。” “你一个女生都在搬东西,我能看著?” 陈雪一笑,没再说什么。 沈砚看著瘦,但力气很大,这都是沈砚做运动的结果。 他一次搬运的书比程永昕这种真正的文弱书生还要多。 陈雪见沈砚干活这么实诚,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正在门口排队的是几个女大学生,其中一个看到了沈砚。 压住声音小声嘀咕地对她同学说:“看,那个书店员工挺帅的啊。” “哪里?” “那个,大高个。虽然衣服很土气,但那张脸真的很完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他女生看过去,顿时有点心怒放。 “真的好看,比《牧马人》的朱时茂还好看。” “真真,你去要个他联繫方式嘛,你这么漂亮,肯定能要来。” 那个叫真真的女孩,懦著,没敢行动。 他们没敢行动,另外一个女生却行动了。 只见那个女生走到沈砚面前。 “同志你好。” “你好,怎么了?”沈砚问道。 “我朋友想要你的电话號码,方便给吗?” 陈雪和程永昕:“???” 好傢伙,就在这里搬搬东西,都有人来问联繫方式,这张帅脸这么有吸引力吗?程永昕忍不住腹誹。 陈雪紧张地看看沈砚,东西都忘了搬。 “不好意思,我没有电话。” “那你留个地址,哪天请你看电影去。” “也不好意思,我不是沪城人,来这里几天就要走。” “哦,不是沪城人啊。”女生听到他不是沪城人后,转身就走了。 沪城女子只嫁沪城郎的。 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乡下人。 沈砚一头雾水,又继续在那里搬东西。 那几个女大学生见到那个女生空手而回,反倒起了一种比较之心。 一个劲儿鼓动著那个叫真真的女生。 “你比那个女生长得好看多了,她要不来,你肯定能要来。” 那个叫真真的女生说:“你们要问你们自己去,我可不去。” 几个女生见没人去,又在小声说笑:“算了,看他那个寒酸的样子,估计都不是书店正式员工,就是一个打小工的。” “就是,我们可是大学生唉。” “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哼,我们不稀罕。” 女生们的想法变得很快,此刻努力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著自己。 另一个女生小声地说:“可是真的很帅唉。” 其他几个女生心里嘀咕:“谁不知道啊,这里除了真真,谁要得来?刚才那个女生就挺漂亮的,不就没要来吗?” 沈砚当然不知道这些女生的,和陈雪他们一起,很快就把增援的书弄好了。 陈雪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沈砚:“擦擦汗吧。 “算了,我一手土,別把你的白手帕弄脏了。” 沈砚去找了个能洗手的地方,將自己拾了一下。 由於天冷,倒是没有出汗,反倒刚好,让身体暖乎乎的。 书店准备好后,就开始进人了,很快,偌大的一个场地就人山人海了,估计有四五百人。 幸亏南京东路的新华书店是个总店,场地奇大,才能勉强容纳这么多人,而一些晚来的人,此刻还排在外面,希望有机会搞到个签名本。 里面甚至混跡了黄牛,买几本书让沈砚签名,然后把签名本抬高价钱卖出去。 那个年月的人对文学就是这么热情,追星大作家和前生的粉丝追星大明星一个样儿。 除此之外,好几家媒体甚至电视台的记者与编辑都来了,此刻正在前排就坐等著了呢沈砚在后台见到了陈愷和胡万春。 陈愷是直接从学校来的,胡万春倒是来了一会儿,在那里和一个排队的读者聊天获取小说素材呢。 陈雪给沈砚和胡方春相互介绍后。 沈砚赶紧伸手道:“多谢胡大哥捧场,你是工人,我是农民,我们是工农联合。” 沈砚这话,虽然有些玩笑,却让胡万春这种人很爱听。 “嘿,那倒是,我们工农联合,所向披靡。” 沈砚赶紧说:“当然还要加上陈伯父这种知识分子,工农群眾应该与知识分子相结合嘛。” 这话就把陈愷带进来了。 陈愷笑著说:“我可不是知识分子,我就是教书匠,算是工人,你们两个是写书创造知识的人,才算是知识分子。” 沈砚和胡万春一笑。 沈砚说:“那我们都是工农群眾加知识分子吧,谁都別推辞了,再推辞,就搞得知识分子是个贬义词似的。” 这下轮到陈愷和胡万春笑了。 陈雪和程永昕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沈砚才21岁的年纪啊,怎么说话就一套一套的,和陈愷与胡万春这种社交老油条一样了。 这次签售会的主题是一一《活著》:苦难与生存的意义。 算是一个很严肃的论题。 不过沈砚不想这次签售会搞得气压太低,他想注入一点轻鬆快活的空气,让大家笑著把书买了。 第141章 愉快的签售会 第141章 愉快的签售会 陈雪是这场签售会的主持人她脱掉风衣,露出里面的一件白色毛衣,看上去相当的娇俏可爱。 她介绍了一些情况后,便提高音量说道:“现在欢迎《蛙女》作者胡万春,復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愷以及《活著》的作者石见登场。” “啪啪啪!”轰然的掌声爆发了出来。 三人依次上场。 “大家好,我是胡万春。” “大家好,我是陈愷。” “大家好,我是石见。” 沈砚一开口,全场安静了三秒,谁也想不到写出《活著》与《妻妾成群》的作家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 刚才那个去问沈砚要联繫方式却因为他是外地人而被嫌弃的女生,顿时就傻了眼。 原来那个她以为的乡下人竟然是她最喜欢的作家石见! 她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应该死缠烂打问他要联繫方式的。 谁能想到《活著》的作者是这样的啊。 而且都是大作家了,怎么还在那里搬书嘛。 那个女生觉得委屈极了。 那个叫真真的女孩和她的同学们,也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沈砚。 哪一个都在后悔,刚才应该勇敢一点,和他要个联繫方式的。 知道他是作家之前要和之后要可是两回事。 前者是看上了他这个人,后者就会被人说看上了人家的光环。 就连长得很漂亮的叫真真的女孩,也懊悔得不行。 主要是,石见的身高长相真的是她很喜欢的类型不过她很快也想明白了,这样的石见是看不上自己的。 想到这一点后,她又变得泪丧起来。 “今天的主题是苦难及生存的意义。两位嘉宾將与石见討论《活著》里面的苦难与生存,討论完后,会有读者提问环节,欢迎各位到时踊跃提问——” 陈雪介绍完后,在沈砚的左侧坐了下来。 眾人都在等著沈砚的开场,毕竟今天他是主角。 沈砚凝视了一圈眾人,见眾人都面色严峻。 笑了笑后才缓缓开口道:“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活著》只是个苦大仇深,充满苦难的小说?” “自然是啊,写得太苦了,看得让人难受好几天。” 读者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两位老师也觉得如此吗?” 陈愷和胡万春微笑著点了点头。 陈愷解释了一下说:“当然这个小说不止苦难,还有人生的思考。” 胡万春说:“里面也有很多现实生活的映照,相当不错。” 沈砚笑了笑说:“好吧,我承认这是一篇苦难含量有点高的小说,但我想大家在阅读的时候,肯定有那种会心一笑的时候吧,而且这种次数还不会少。” 沈砚用鼓励的口吻说:“现在就请大家回想一下,那些让你们觉得好笑,或者让你们感觉快乐幸福的片段。” 底下的所有人开始回忆,果然想到了很多幽默搞笑的片段,禁不住嘴角浮起了笑容。 陈雪也想起了很多,嘴角也有淡淡的笑容。 但他们都不知道沈砚说这段开场白的意义何在。 “我让大家回忆这些会心一笑的片段,就是想告诉大家,人生的构成不仅仅是苦难与生存,还有欢乐与生活,就算是大家以为苦到极致的《活著》,仍然有那些幽默、快乐、 幸福的时候,虽然它们短暂,易逝,但它们的確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我们以为最后伴著福贵的只有那痛苦的命运以及摆脱不掉的死亡,但我想,伴著福贵的起码还有另一种东西,那就是那些幸福快乐的记忆,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必定是那些幸福的珍贵回忆才支撑住了他,才能让他在一次次的绝望面前,始终活出人的底气与坚韧。 “这些幸福珍贵的回忆有很多,比如他富足浪荡的少年时代,比如他娶妻生子的人生幸福,比如他在唱皮影戏时真心的喜爱,比如他在家珍回来时的由衷感动,比如他死里逃生的巨大惊喜,比如他背著有庆去上学时的未来憧憬—这样的情景是有有很多的。 “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全是苦难,再苦难的人生,也会有闪著光的时候,这就是我想对大家说的,在你坚持不下去的任何时候,都要想一想,你的一生再苦,苦不过福贵,你的一生再磨难,也磨难不过福贵,福贵都有那些闪著光的人生记忆,你何尝不会有呢?也许下一秒,你就会遇到幸福,这个幸福虽然终究也会逝去,但也会有更下一份幸福在等你, 我们要始终坚信,幸福会发生,只要我们践行这点,幸福就一定会发生。” 沈砚话刚说完,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声,有些人甚至还眼含著濛濛泪水。 从来没有一个人从这个角度解析《活著》,从来没有人能说《活著》里面还有幸福。 沈砚的这番话不仅新颖,还把他们都深深感动了。 这才是小说的意义,让人能从中汲取活著的力量, 在场上的几位嘉宾同样若有所思,陈雪看著沈砚,心再次快速跳了起来。 这个沈砚,总是能给人惊喜。 陈愷和胡万春对视一眼,才发现他们提前准备的內容恐怕要改了。 一味宣扬苦难,讲诉苦难,其实並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沈砚作为作者,他的这番话也许才是想用《活著》传递给读者们的信息。 在越大的苦难面前,那些微小的幸福就更加弥足珍贵。 快三分钟的掌声结束后,沈砚笑著说:“这次,我们增加一个环节,就请各位说一下,你在《活著》中看到的那些让你会心一笑或者让你觉得快乐和幸福的片段,好吗?” “好!” “我来!” “我觉得最让人会心一笑的是,福贵他爹骂他小王八蛋,他骂他爹老王八蛋。” “我觉得最幸福的是,在福贵最落魄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时候,家珍回来了,让我看到了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 “我觉得最有希望的是福贵背著有庆上学时,讲的鸡变成鸭,鸭变成鹅的时候,让我觉得我们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讲著他们在《活著》里看到的那些让人心里一暖的片段。 有些人还说著说著哭了,气氛也到了第一个高潮。 第142章 签售火爆了 第142章 签售火爆了 在接下来的对谈中,话题果然不再沉闷厚重和苦大仇深了,气氛变得活泼,现场时常听到笑声。 不仅是现场的读者,就是嘉宾、记者都被什么时不时就说出的一两个笑话逗笑了,而且这人还经常冒出一些很能让人回味的金句。 让人恨不得抄写下来,用在以后和人说话上。 坐在前排的记者们更是表示,作者本人就是不一样,这见解,这心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次来值了,不仅找到了新內容,说实话,我也挺有收穫的。” “我待会要找石见做个专访,你们可別和我抢。” “嘿,一起採访吧,你专访做完,我们哪里还有时间。” “就是就是。” “刚才拍了他好几张照片,到时登报登出来,这长相,肯定会引起轰动。” “搞不懂,老天都给他才华了,还给他长相干嘛?他又不去当明星。” 討论结束,便是重头戏签售了。 “请各位有购书需求的同志,在这边买书找石见签字。” “大家不要挤,依次排队,都有签名。” 陈雪好听的声音在会场迴荡著。 程永昕以及其他几个《收穫》的编辑,还有几个新华书店的店员,都在那里卖书。 “买一本!” “买五本!” “买二十本!” 无数的人涌过来买书,店长只好亲自上阵,也在那里卖书,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一场签售会下来,最起码几百本书卖出去了。 有些人现场买,有些人拿著之前买的书,甚至有些人拿著第5期《收穫》。 沈砚都来者不拒,痛快地签上石见二字。 边签名沈砚边感嘆自己的明知,幸好取了一个笔画少的笔名,要是取了一个复杂的笔名,起码要比现在累上好几倍。 “石见老师,我能和你握个手吗?”一个妙龄女子提出了这个大胆要求。 “这有啥不可以的?”沈砚和她握了握手。 “谢谢石见老师,你不仅写得好,还很帅。” “谢谢你了。” “你有夫人了吗?” 后面的人催促:“签好名就快走啊,这么多人排队呢。” 那个妙龄女子只好然地走了。 再下一个,给沈砚织了一条围巾,放在了沈砚的桌子上,沈砚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还问:“谁的围巾落下啦?” 在旁帮忙的陈雪说:“是人家送给你的。” “哦。” 什么趁沈砚签名时,给他递情书的,递照片的,递写有联繫方式的小纸条的就更多了。 这些沈砚都让陈雪收著了。 陈雪心里酸溜溜的。 还有人约他签售会结束后去喝酒的,甚至还有个哥们鬼鬼崇崇给他耳语,说是带他去红灯区的。 沈砚也真是无奈,只能装作听不到,闷头写石见。 也有些人,让沈砚写一两句话的,沈砚都儘量满足。 墨水干了几次,陈雪乾脆把墨水瓶放在了桌上。 签字延续了两个多小时,大概给八百多人签了名。 沈砚签名签得腰酸背痛。 要不是今天的所有书都卖完了,他们估计还会涌进来。 “没人了吧。” “没了。”陈雪歉意地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我们本来以为就三四百人的。” “没事,这都是钱啊。”沈砚算了算:“卖了快两千块了吧?” 陈雪白眼了沈砚一眼,这傢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爱钱。 “那走吧。”沈砚活动了一下身子。 陈愷和胡万春早就离开了。 突然,一个清瘦的人影走了上来,陈雪在一旁惊讶喊道:“赵—-赵老师?” 来的人正是北岛。 北岛有诗歌发表在《收穫》,所以陈雪认识他。 “抱歉来晚了,还请签个名。” 北岛拿过一本书来,沈砚定晴一看,是《今天》杂誌。 “你的《活著》卖完了,只能用这个代替一下。” 沈砚一笑,打开扉页,在上面签上了两个字一一北岛。 北岛低头一看,笑了:“你这签名,签得好。” 沈砚这时才问道:“赵老师,你来不是为了找我签名吧。” 北岛笑著说:“听说你也要在復旦大学演讲?” “是的。” “一起做行不?搞一个小说和诗歌的活动?我去问过吴主编,他说他做不了主,让我来找你。” 沈砚知道,北岛的组织能力很强,晚年在香港搞了一个香港国际诗歌节,就很有影响力。 “怎么搞呢?” 北岛眉飞色舞地说:“这次活动,我们要將小说和诗歌融合起来,你上去讲你的文学,我们之后朗诵我们的诗歌,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朗诵你的小说,请想像一下,这该多有衝击力啊,绝对能在那些学生心中掀起一股精神风暴。” 沈砚心想,写诗的人就是有激情啊。 前生沈砚和北岛还真有过交集,那时他出过一本散文集,编辑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北岛写推荐语,北岛还真的写了,写得挺诚恳,大概率是真看过內容才写的。 就为这一份情谊,沈砚也不能拒绝他。 “好呀,一切听赵老师安排。” 北岛高兴道:“就知道你肯定能答应,写出这样好作品的人,不会是个泥古不化的人。” 沈砚笑著说:“赵老师你也別捧我了,和你比,我就是个晚辈。” 北岛49年生人,今年34岁,的確是沈砚的前辈。 “嘿,四海之內皆兄弟,岂能以年纪分大小。” 北岛邀请沈砚说:“今晚喝酒,来不?好几个诗人都在。” “来不了,巴老让我今晚去他那里一趟。” 北岛了一下说:“行,那等明晚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喝酒。” “没问题。” 北岛虽然名声很大,但是一直游离在主流文学之外,后来还是他旅居异国近二十年后回来,才逐渐靠近了主流文学圈。 北岛走后,陈雪看著沈砚问:“你真这样做啊?”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沈砚牛头不对马尾地说了一句。 陈雪便没有再说什么。 收拾一下后,沈砚让程永昕拿出了他提前买的五本书。 这些书是签售之前,沈砚自已买下来的。 眾人都不解沈砚为什么会买这些书,更不明白他为何现在拿出来签名。 只见沈砚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后,就走向了新华书店的店长和店员。 “辛苦你们了,这是签了名的,给你们当礼物。” “这”店长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其他四个店员也是一脸震惊和感动,他们本来就想著要是没卖完的话,就买下来找沈砚签字呢,没想到卖到最后一本都没剩下。 没想到沈砚竟然贴心地给他们留了书,还给他们签了名,还当作礼物送给他们。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 接过沈砚赠的书,店长感动地说:“欢迎你下次再来我们这里签售。” “对,下次我们一定更用心。” “你们这次的表现就已经很完美了。” 沈砚和他们告別后,就走了出来。 陈雪和程永昕还有几个《收穫》编辑都一脸讚嘆地看著沈砚,这人做人做事,真是没得挑的。 第143章 见巴老 第143章 见巴老 回到招待所后,陈雪和程永昕也走了。 沈砚洗了一个澡,刚换好衣服不久后,李晓林就来了。 而且还有小轿车来接沈砚,看来巴老对沈砚很是重视啊。 “我父亲想看看你新的小说,带来沪城了吗?” 沈砚一愣,巴老是怎么知道自己又写新的小说了。 “都知道你在写新小说,这次如果有带上的话,就带著吧,我父亲说他想做第一个阅读的人。” 沈砚一笑,只好带著已经写了七八万字的稿件。 这些稿件很重要,沈砚不敢放在家里,隨身带来了。 见到沈砚真带来了稿件,李晓林很是高兴,在小轿车上,就自顾自地先看了起来。 说好让你父亲成为第一个阅读的人呢? 沈砚无语。 车到了巴老家,沈砚发现吴强也在,此时正在和巴老下围棋。 见到沈砚来了,便不下棋了,站起来和沈砚握手。 巴老1904年生人,现在79岁了。 沈砚赶忙上去握住了巴老的手,是双厚实温暖的手。 “果然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这么年轻。” “巴老十七岁就发文章,比我厉害多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巴老摆手笑道:“不行咯不行咯,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听说你们在新华书店签售,一下子卖了八百多本书?” “主要是吴主编他们社里组织得好,宣传到位。” 巴老是《收穫》的正主编,夸《收穫》就是夸巴老。 “还挺谦虚。”巴老说:“一样的组织,给別的作家办,就卖不了这么多,所以要承认自己的功劳。” “谢谢巴老,我的书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主要是巴老在背后大力提携,感激不尽。” “之前吴强他们还不想让你拋头露面,怕被別的社抢过去,我说如果人家真要去別的地方,那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 “谢谢巴老。”沈砚不敢多说,害怕真的在其他社发表作品了呢。 “来,吃饭吧,你是黔省人,我是川省人,算是半个老乡,吃川菜应该吃得习惯吧。 “能习惯。” 沈砚坐了下来,果然一桌川菜,味道看上去都很好。 吃著了后,味道也好。 巴老开始问沈砚的家庭情况,巴老一听,有些为他难过:“你不容易。” “比我不容易的还有很多,我因为会写两个字,生活改善了不少。” “用你的笔,把你看到的记下来,这片苦难的土地苦难的人民,是需要记录的。” “我会的。”沈砚点头。 巴老吃饭后便不说话了,食不语嘛。 吃完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閒聊。 沈砚把北岛的提议说了,巴老说:“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看著办,我就不管了。” 沈砚知道,巴老这是同意了。 那群写诗的人,都有点无法无天,容易犯禁忌,这次沈砚给巴老匯报,也算是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要真出了点啥事,也有巴老当挡箭牌。 小心才能驶得方年船啊。 “听说你带来了新稿子?” “写了一点。” “你和吴强下下棋,我看看。” 李晓林拿出她刚看过的稿子:“他就写了两万多字,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已经有点大气象的影子了。” 沈砚担心他们看得太晚,就只拿出了两万字给他们品鑑。 巴老接过李晓林手里的稿子,看了一眼后,像是高考阅卷老师看到了高考满分卷面。 內容如何先不说,这稿子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沈砚在上面也有涂涂改改,但他的字好,看上去就舒服。 “一笔好字。”说著,巴老就坐下来看了起来。 沈砚和吴强继续下棋,沈砚下巴老的棋。 前生沈砚,也喜欢棋类,经常和ai下棋,棋力还是得到了一定锻链的。 和吴强一下起来,就投入了进去,下著下著就把势均力敌的棋势打破了。 开始遥遥领先。 最终等吴强投子认负的时候,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沈砚连忙站起来,对在旁围观的巴老和李晓林歉意道:“一下棋就忘了时间。” 巴老眼露惊喜:“我看你下棋,是个高手啊?” “略微学过。”沈砚赶紧谦虚:“主要是巴老的基础打得太好,后续我只要跟著趋势走就行了。” 吴强说:“巴老,石见的棋力估计就比你弱一些,比我强太多了。” “嘿,我什么棋力我知道—有时间多来我这里坐坐,我们多下下。” “好。”沈砚连连点头。 巴老把稿子还给沈砚:“我看了,不错,又是一篇大作。” 巴老这种地位的人,话少,却一字千钧。 吴强听过后,心里一喜。 “多久能写完,看看能不上上明年的第1期。” 他太想保持一个月卖上百万册的记录了。 “早著呢,等我写完吧,我暂时规划是三部曲,大概写完有百万字。” 三人都吸了一口气。 百万字绝对是大部头了。 “第一部啥时候能写完?”吴强有点著急了。 “第1期赶不上了,我爭取第2期或者第3期吧。” 吴强知道这事急不得,也只好不做声了。 在巴老家,他了二十来分钟,把新作看完了。 却有点不捨得还给沈砚,这是发行量啊。 “真不能加加班,写个七八万字给我?” 沈砚不想滴滴答答地连载,对读者不友好,再说,不让你们坠机一次,你们能知道你们的发行量是靠我的? 於是说:“不行啊,这段时间不都要到处签售演讲吗?” 吴强:“.....” 他已经能想见明年第1期的发行量会怎么样了。 临走前,巴老送到了门口。 “你的《活著》,没能入选茅盾文学奖,不是这个小说的问题,而是那群评委的问题,你现在写的《平凡的世界》,我看就很有可能,好好写出来。” 《平凡的世界》的確在歷史里於1991年3月获得茅盾文学奖,所以这部小说写出来, 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概率是极大的。 从巴老家出来,沈砚和吴强一起走了一小段路。 “那个沈砚啊,要是有別的出版社找你,你可一定要多想一想啊,我们虽然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但是是把你当家人的,我们有啥让你不满意的,你一定提出来,我们儘量改。” 吴强话里话外,都是让沈砚別叛逃了。 沈砚笑著说:“吴主编,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除非对方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同等条件下,《收穫》还是我的娘家嘛。” 吴强是个机灵人,一下懂了沈砚的言外之意:“如果对方开出了比我们好的条件,你来给我说,我去申请,你可不能先斩后奏。” 第144章 下手閒棋 第144章 下手閒棋 “吴主编,放心放心,我也是一个讲究人。” “叫什么吴主编啊,叫我老吴。” “行,老吴。” 和老吴分別后,沈跳上了晚班电车,回了招待所。 竟然发现门口等了好几个人,这么晚在等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事儿呢? “来了来了。” “这么年轻?果真一表人材啊。” 沈砚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他们絮絮叨叻的话。 不用想,这些人就是吴强口中其他社的人了。 那些人本来就在打听大作家石见的消息,但是《收穫》编辑部像是一个铁桶,什么风都不漏出来。 今天沈砚在南京东路的《新华书店》一开签售会,他们就闻著味来了,本来想当场挖人的,但《收穫》的人跟得紧,也就没敢行动。 好不容易等活动结束,却又被巴老叫去了,害怕再错过,所以都来到了沈砚下榻的招待所等著,一等,就等了这么晚,一等,就等来了这么多同行。 《人民文学》的编辑胡学文也在其中,他本来大可以等石见在京城做签售会时再找上门,但他知道,石见只要露面,必定会被疯抢,他去晚了,剩饭都没得吃。 胡学文对一起来的《沪城文学》《京城文学》《城文学》的编辑,还有些客气,对一些小期刊杂誌的编辑就有点看不上了,一个影响力只能覆盖一省或者一市的来凑什么热闹呢? 人家要的天价稿酬,你们给得起吗? 见到沈砚来了,人们一下子轰动了,纷纷向著沈砚走了过去,向沈砚介绍自己的身份,沈砚笑著和他们打招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活动结束后巴老把我叫去谈事情,在这里等很久了吧,来进屋,喝口热水。” 沈砚知道,在这里等几个小时,可不好受,又冷又饿的。 七八个人挤在沈砚的小房间里,颇为侷促。 沈砚去前台要了几个杯子,又拿了一盒茶叶,两壶热水,给一人泡了一壶热茶。 他们都快冻僵的手握著热茶,暖和了过来,吹著茶叶,喝了两口热茶,人终於暖和了一些,感动得都快流出泪来。 这个石见真不错,不仅不高高在上,还挺有人情味。 沈砚不待他们说话,就先开口了:“各位也知道,我之前就是一个一名不文的人,是《收穫》发掘了我,给了我机会,我也不能甩掉他们吧。 “这样吧,《收穫》目前给我的都是顶额稿酬,今年是10元每千字,明年就是20元每千字了,你们要和我谈,就只能比这个高了,能给出这个稿酬的就留下谈谈,不能的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眾人一阵沉默。 刚才还说沈砚挺有人情味呢,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生分,如此不讲情面了。 果然,几个小期刊的,把茶杯一放,冷著脸就走了,他们真给不出这么多稿酬, 留下来的,就是胡学文看得起的那几家。 “请坐请坐,坐不下的人,就坐床上,我没洁癖,儘管坐。” 胡学文他们几人都坐了下来。 沈砚开始了他的表演,为《平凡的世界》拿版税开始布局了。 “听说你又在写新的小说了?”胡学文开门见山:“如果可以,能否发在我们《人民文学》?” “都不看看小说质量的吗?” “我们信你。”胡学文笑笑说:“你只管给我们,我们比收穫给你每千字多两块,如何?” 胡学文一开口,其他人都恨死了他。 以为谁都像《人民文学》那么財大气粗啊,他们本来想以和《收穫》差不多的稿酬, 再加上人情牌打动一下沈砚呢。 胡学文一句话把他们的打算都堵死了。 胡学文也是故意为之,儘量减少竞爭对手嘛。 沈砚歉意地说说:“贵刊真的很大方,我很感动,但可惜,你说晚了,要是在我去见巴老之前说,我还能给你,但巴老看了后,对我的这篇小说大加讚赏,非要让我在《收穫》刊载,我总不能拂了巴老的面子吧。” 沈砚利用巴老抬了自己一下。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在坐的都是闻名全国的大刊,本来能上其一,都是荣耀,但《收穫》对我恩重如山,就是稿酬低点,我也不能甩开《收穫》嘛。” 听到沈砚这么说,他们又沮丧又惊喜,他的新小说被巴老看中了,那质量可想而知, 也许不亚於他之前的《活著》和《妻妾成群》呢。 这时《沪城文学》的编辑也开口了:“你的小说可以先在《收穫》上发表,但把单行本的版权给我们吧,我们在你《活著》单行本的稿酬上,再给你提一下,基础稿酬70元每千字,印数稿酬按照2%来算。” 其他人又恨上了《沪城文学》的编辑,真的为了抢稿,脸都不要了,一个比一个敢开价。 沈砚其实是有点心动的,但他清楚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版税,而不是什么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这老一套。 “你这个条件开得很优厚,我真不忍心拒绝。”沈砚笑笑说:“不过保险起见,大家先看看稿子吧,我写了两万字,大家看看適不適合开那么高的价钱。” 说著,沈砚就把稿子递给了《沪城文学》的编辑。 为了吊足他们的胃口,不下点饵料是不行的,饵料吃了,才能把他们钓成翘嘴嘛。 他们一阵激动,兴奋得搓手。 虽然相信沈砚的水平,但毕竟眼见为实,要是真用了高价买了一篇名不副实的作品那他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他们依次看了下去,两万字在专业编辑面前,是不经看的,十来分钟他们就看完了。 “好!” “写得真好!” “虽然只有两万字,但是已经有了大作品的气象,果然是高手,篇篇都有质量保证, 依照我的经验,这篇写出来的话,不比《活著》差。” “你这篇小说大概多少字,什么时候写完?” “我规划的是三部曲,写完大概百来万字吧,所以时间还早。” “啊?”眾人脸上现出惊喜,这可是个大宝贝啊,挖到金山了。 胡学文又开始不讲武德了。 “你的这个小说在《收穫》连载我也不爭了,毕竟是巴老要的,不过我们也想要单行本的版权,条件嘛,基础稿酬80元每千字,印数稿酬3%给你算,破了二十万册后,直接10%。 “胡兄,你———”《沪城文学》的编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胡学文心里激动,却又有些害怕,害怕这些人对他群起而攻之。 自己实在是太拉仇恨了。 不过,谁让我《人民文学》財大气粗,开得起价呢。 胡学文本来以为万无一失时,却听到了沈砚的坏消息。 第145章 名扬沪城 第145章 名扬沪城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再用这一套了。” “什么意思?” “我想遵照国外的版税模式来卖我这本书的版权。” “版税?” “是的,我要10%的版税。” 胡学文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著以后每卖出一本书,他都要抽成10%。 “国內没有这个土壤呢,大家都是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的,就算是巴老,也得遵守呢“就是,你这个估计有点难办啊?国內就没有过这种例子。” “我知道,但今天巴老说,英雄出少年,鼓励我按照年轻人的方式来推动文学的发展,我就只能冒天下之大不一次了。” 巴老的確说过这句话,但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让沈砚多给沉闷的,充满老年味的文学注入一些年轻的新鲜空气。 但巴老不在,解释权就归自己了。 “这个我做不了主。”胡文学终於说了他做不了主的话,表情异常泪丧。 “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你的单行本估计就出版不了了。”《京城文学》的编辑说。 “是啊,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沈砚当然考虑清楚了,他太知道版税的优势了,如果能分版税,自己的收入起码比之前上涨几十倍。 所以他绝不会退步了,1988年王溯都能撬动,自己现在挟《活著》和《平方的世界》 两部小说之势,自然也能撬动,实在撬不动,就等著1988年唄。 “没事,我现在不缺钱,你们应该知道《活著》的销量吧,有那本书卖著,我十年不写字都饿不死,所以我可以等版税制度出来了再说。”沈砚適当地给他们上了点难度。 ““..—”眾人气结,但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人家说的是实话,他真不缺钱。 而且他自己的小说,想出版需要求人,不想出版的话,谁还管得住他? 至於版税制度,其实国內有作家在提了,但是没什么话语权,提了也没人在意,但时代是发展的,说不准哪一天真就有版税制度了。 真是个死局! “不用现在给我答覆,毕竟书还没写完呢,反正在版税制度出现之前,谁要是先答应了这个条件,我这本书的单行本的版权就归谁家,先到先得哈。” 沈砚像是一个兜售货品的精明商贩。 估计没多久,《收穫》也会知道这个消息,就让他们去博弈吧,兴许10%还能提高呢。 嘿,挣钱嘛,总要有点手段嘛。 眾人见沈砚说得坚决,知道没有迴旋的余地,也都说要回去匯报一下再通知沈砚。 沈砚自然知道,这將在中国文坛引发地震的提议,不是那么容易好通过的,不过他有时间嘛,不著急。 他们纷纷告辞离开,心情並没有多么轻鬆,虽然拿到了沈砚的一个话,但谁敢开这个口子啊。 “这石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年纪小小,就鬼精鬼精的。”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有实力呢。” “你们社不会真答应吧?” “这事要匯报领导呢,你们社呢?” “我也要会去匯报领导。” 突然谁也不说了,他们忽然发现,按照沈砚的话,他们可是竞爭对手。 於是谁都哼了一声,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沈砚收拾好后,端著澡盆去澡堂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浑身热乎乎的,睡了一个好觉。 睡醒后,陈雪又来了。 不仅带来了早餐,还带来了今天的报纸。 门已经敞开著,冷风吹进来。 “你昨晚见了其他社的编辑了?” “是啊。” 陈雪的眼睛闪过一些紧张。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要我的新稿子。” “你给了?” “当然没有,都说好要在《收穫》上发表的嘛,我又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那就好。”陈雪鬆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要买单行本的版权,提的条件优厚得让人无法拒绝。” 於是陈雪一心志芯地听著沈砚讲了其他两家的出价。 陈雪听得咋舌,这些人想挖人,真是敢开价啊。 “所以你给了《人民文学》?”陈雪都快哭了。 “你猜。” “我拒绝了。”沈砚哈哈一笑。 陈雪知道沈砚在逗她,但还是鬆了一口气,笑了,看来沈砚还是念旧情的。 “下本书出单行本的话,我们也能给你这样的条件啊。” 沈砚知道,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你们是我的老东家,我本来应该先告诉你们的,但昨晚他们一直逼问我,我就先给他们说了。” “说了什么?”陈雪又紧张起来。 她好想给沈砚胸口几个小拳拳,一直反覆搞自己心態。 “这次出单行本,我不要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这套老办法了,我要10%版税,他们哪家先答应,我就给哪家。” 沈砚盯著陈雪的眼睛说:“我现在也告诉你了哦,如果《收穫》也想要这本书的版权,那可就要给版税了哦。” ““......”” 陈雪愜在了那里,半响后,她点了点头说:“我会回去匯报给领导的。”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陈雪笑了笑说:“虽然我是社里的人,但我也觉得我们算是-朋友吧,我也想让你多赚点钱,如果你真能推动版税制度落地,你可就是那些作家的恩人了。” 沈砚倒是没料到陈雪这么说,心里还蛮感动的。 这个编辑,真是个好编辑啊。 “不会觉得我让你难做了吗?” “虽然有点难做,但这是你的权利呀。”陈雪很认真地说。 “谢谢你的理解。” 陈雪把早餐给沈砚铺好,“吃吧,不然凉了。” “嗯。”沈砚开始坐下吃早餐。 边吃早餐边看陈雪带来的报纸。 《新民晚报》:《活著》作者石见抵沪做签售会,三小时狂签八百册。 《文匯报》:石见全新解读《活著》,要在苦难中寻觅生活的希望之光。 《青年报》:震惊!《活著》作者石见年仅21岁,读者纷纷讚扬其外貌英俊。 《劳动报》:石见对谈胡万春,工人与农民联手弄潮中国文坛。 最搞笑的是,每一份报纸都放了沈砚的正面照。 说实话,很帅。 沈砚无语,这个年代的人也知道营销顏值了。 > 第146章 人靠衣装 第146章 人靠衣装 任何时代,人们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对美的追求是刻在人基因里的。 沈砚的脸比他的签售更引起了轰动。 那天翻开报纸的人,都不由得被那张脸吸引了,以为是翻到了什么明星的新闻呢,细看之下,才知道是《活著》的作者石见。 “这人是作家啊,怎么长了一张明星脸?” “哇,这人是谁呀,这么帅,还写了一本《活著》?长这么好看的人写的书肯定也好看,我去买一本看看。” “我就知道写出那么好小说的人,不可能长得难看,果然,是我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要不要人活啊,你小说写得好就算了,还长这么帅?以后你的书我再也不买了。” 一早上,人们都在谈论沈砚的脸。 比谈论他昨天的签售会的热情高多了。 陈雪在买报纸的时候,不是没有听到那些人关於沈砚长相的討论,她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这张照片没照好啊。”沈砚嘀咕:“我的侧脸比正脸还好看点。” 陈雪:“???” 沈砚笑著问:“你不会觉得我很自恋吧?” “没—没有。”陈雪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我告诉你,虽然作家的长相和作品没啥关係,但是作家的长相会助推销量。” “那长得丑的岂不是还会影响销量了?”陈雪反问。 “这个倒不知道,但长得好看的的確对销量有正面影响。” 沈砚可知道,前生好多人不是靠文字卖书,而是靠脸卖书,而且卖得相当风生水起, 都进了作家富豪榜。 这样的人有好几个呢。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陈雪不解。 “我想是人们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沈砚看著陈雪的脸说:“你可別说,你没有因为你的长相享受过別人享受不到的福利。” 陈雪脸红了,因为她的確有过。 排队时,有人会让她站在前面,公交车上时,有人会给她抢座,读书时男生们会帮她买报纸“所以我建议,你们下次在加印的时候,放张我比较帅的照片,这样肯定能提升销量。” 沈砚哈哈一笑:“我可不是自恋哈,只是为了多赚点稿费而已。” 陈雪其实听进去了,这个方法也许还真行。 但她嘴巴还是说:“这个我要请示下领导。” “没事,我就是提议一下,成与不成都没关係。” 陈雪说:“你今晚的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啊。” “在这里。”沈砚拍了拍肚子:“腹稿。” 陈雪低头笑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社里转达一下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辛苦了,希望我的下本单行本还能是你帮我出。” 陈雪站住,回过头来,盯著沈砚的眼睛问:“真的吗?你真的希望我帮你出?” 沈砚嗡的一下,知道陈雪理解错了。 他的本意是,希望陈雪说服她们领导,让他们同意版税的模式。 陈雪却听成了,沈砚是想让她帮他出书。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也只能將错就错了。 “当然,陈大编辑,出的书有保证,这本《活著》我就很满意。” 沈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了。 陈雪虽然有些失落,但心底还是高兴的。 “我会尽我所能,让社里答应你的要求的。” 陈雪走了后,沈砚拿出信纸,还是写了一点晚上要讲的內容。 对象可是復旦大学的学生,不是雪野中学的初中生或者绥县一中的高中生。 讲得不行,容易被叼的。 沈砚在信纸上写写画画一阵后,终於满意地放下笔来。 然后他就出去买衣服了。 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还真不够用,要是夏天,洗了晒乾就行,但现在是沪城的冬天,洗了衣服,离开了沪城都干不了,总不能带著湿的衣服去京城吧,那到了京城,都臭了。 所以他就乾脆不洗,再去买套新的就好了。 出去之后,沈砚没走多久就到了百货大楼。 沪城的百货大楼不是绥县的百货大楼能比的。 场地大,货物多,人也多。 沈砚排队了老半天,才买了一件藏青色的厚实的呢子大衣,还买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又买了一条黑色卡其布,最后还买了一双皮鞋。 了沈砚一百三十五块钱。 在来的路上,沈砚便把那笔活期存款全部取了出来带著,毕竟来沪城肯定是要买东西的。 虽说那个时代有“十元缝里,百元藏底,千元分人,万元莫行”的俗话,但沈砚恰好就是千元分人里的那个能行的人。 怀揣两千多巨款,沈砚並没有感到害怕啥的,他的社会经验丰富著呢。 之所以带这么多钱,沈砚早有规划,一是要买那个收录机,买磁带各种,要四百多,除此之外,好不容易来一次沪城,总要给家里人捎点东西回去。 衣服啊,副食品啊,特產啊,玩具啊,各种,沈砚都想买一点,不过这些都得等活动结束后,到时拉著陈雪一起来买吧。 除此之外,年底王建国和牛爱云要结婚,得送点像样的礼物吧,再有许思友过八十大寿,也要准备点寿礼吧。 沈砚盘算了一下,心里就有点著急,钱得太快了,这两千五本来想留著翻新老房子的呢。 没想到才过了多久啊,就去了一千了。 沈砚想挣钱的想法又浓郁了。 那五千是定期,取不出来,也不能动,是压舱的。 办完这些事情后,沈砚又去吃了中饭,回去休息一阵后,约摸著他们要来找自己了, 就把衣服新买来的衣服换上了。 也没有前生那么矫情,新衣服要洗了再穿,他没那个条件,直接就穿上了。 沈砚贴身的衣服带得比较多,换外面那一层就行了。 果然人靠衣装,沈砚这一套穿下来,立马就不一样了。 真有明星样了,一点农民的气息都看不出来了。 呢子大衣和里面的高领毛衣,加上深色卡其裤以及一双黑皮鞋,让沈砚整个人显得高挑清俊,帅气逼人。 沈砚把换下来的衣服折好,没穿得太脏,到时到了京城后还可以再穿一次。 现在情况特殊,一身衣服一次不穿太脏,下次就能继续穿,要是穿得太脏,就只能洗了。 这样反而能把衣服穿得更长一点,这也是沈砚的生存智慧之一。 准备完这些后,沈砚就在等著了。 果然没多久,敲门声就传了进来。 第147章 演讲之前 第147章 演讲之前 沈砚拉开门,门前站著陈雪、陈莹、程永昕,还有吴强和孔柔,他们都要和沈砚一起去復旦大学。 五双眼晴一下子锁定在沈砚身上。 半天吴强才说:“还以为敲错了门,开门的是高仓健呢。” 程永昕说:“像是朱时茂。” 孔柔说:“你这身打扮,不知道去了復旦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陈雪和陈莹没说话,她们感觉脸红耳热,说不出话来。 “我就带了两套衣服,一套在来的路上穿了好几天,第二套也穿了好几天,只能买一套了。” 沈砚解释。 “我看著也不脏啊。”程永昕说。 沈砚说:“沪城潮湿,洗了衣服不容易干,所以我一套衣服不能穿得太脏,这套快要脏了后, 还得换那套呢。” 沈砚一席话,把眾人都逗笑了。 这个人真的很接地气啊。 陈雪说:“你把你的脏衣服拿给我,我回去帮你洗了,保准很快就能干。” “那多麻烦啊。”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这招待所的確不方便洗衣服。” 吴强说:“你就给陈雪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好的吧。等活动结束了嘛。” 陈雪红著脸点了点头。 这事谈妥后,眾人就向著復旦大学走去了。 吴强把社里的小汽车开来了,六个人,挤一挤也能坐。 吴强开车,除了吴强,没人会开车。 其实沈砚会开车,但他还不能开,在这里他都没学过,他打算有时间了,先去找个人装模作样地学一学,让人觉得他是新学会的。 这和英语同理,沈砚英语好,但不能说,所以买了不少英语教材,天天写写画画,把英语书弄得像是熟读了几百遍一样。 而且他这次来沪城,也带了一本英文词典,回去后,他还要买英语磁带,保持隨时学习英文的样子。 这都是为了以后让自己讲英文时,不显得突兀。 本来沈砚应该坐副驾的,但副驾堆满了书,这次去演讲,也是打算签售一点书的。 所以沈砚只能坐后面。 沈砚坐左边,孔柔坐右边,陈雪坐中间,陈莹坐在陈雪腿上。 那时候的车空间不行,挤得很,沈砚和陈雪基本就是腿贴著腿,胳膊贴著胳膊。 幸好冬天穿得厚,不然陈雪会害羞死。 但就算如此,陈雪的心还是跳得快跳出来。 陈莹对沈砚是那种看明星的心理,一下子的惊艷过后,倒又自如了,但陈雪不是啊。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情根深种了。 所以现在靠著她心爱的男人这么近,怎么能不让她神魂顛倒呢, “姐,你心跳好快。”陈莹不合时宜地问道。 陈雪的脸更红了。 沈砚见状,帮陈雪说:“你这么重坐在你姐身上,你姐还不气血升啊。” 扑,车里的人都笑了。 陈莹闹了个脸红,陈雪感激地看了看沈砚, 沈砚把脸別向窗外,没再说话。 吴强已经知道了沈砚的诉求,但这事要和巴老商量,所以他也暂时没提。 很快就到了復旦大学的邯郸校区,校门並不算宏伟,砖红色的门柱上掛著白底黑字的校牌。 小车进门后是一条笔直的主干道,周围是开阔的草坪,后方就是灰白色的相辉堂,也就是今晚沈砚和那些诗人们要演讲及朗诵诗歌的会场。 停下车,復旦大学早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等著了,寒暄几句后,就把他们带去了后台,说是诗人们已经到了。 沈砚看到,陆续还有学生进入会场。陈莹看到了自己的同学,就跑过去和她们一起进场了,自然是陈愷给她们的票。 到了后台,沈砚果然看到了那群诗人,他们在后世被称为朦朧诗派。 北岛带著一个小个子戴著高帽的年轻人走上前来,给沈砚介绍。 沈砚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天才诗人顾成嘛, 十年之后的1993年,他和他的妻子命丧纽西兰激流岛。 “喂,茫克,过来。”北岛衝著刚进入会场的一个瘦削青年喊道, 茫克,北岛的好友,也是诗人,脾气很大,喜欢在诗坛排资论辈,把北岛当老大哥。 对诗有种迷之自信,觉得所有的文学题材,在诗面前,都不值一提。 所以他自然也看不上沈砚这种写小说的, 茫克本来不想过来的,但北岛喊他嘛,还是过来了。 “这位是写《活著》和《妻妾成群》的石见,这位是茫克,一个很优秀的诗人。” “你好。”沈砚本著见老前辈的心理,很礼貌地打了招呼。 茫克却看都没看沈砚一眼,扭头走了。 “我还有事情,先过去了。” 北岛尷尬地笑著解释:“他就是这样桀驁不驯。” 顾成不知道是太过於天真呢,还是真的太过於天真。 在旁边低声说:“他看不起写小说的,他说过,写小说的是小说匠,但却从没有诗人匠这个词,只有诗人才以堂堂的“人”做名词,所以诗人是最高贵的,诗人可以鄙视任何文学从业者。” 北岛咳嗽了几声,连声说:“你待会要第一个讲话,你准备准备,我们先过去了。” 沈砚旁边的人都恼怒至极。 程永昕说:“傲什么傲啊?他当时想在我们《收穫》发表诗歌时可不是这样子。” 孔柔也说:“別在意,总有人这样。” 吴强拍了拍沈砚肩膀:“別想了,好好准备你的演讲吧。” 陈雪担忧地看著沈砚。 没想到沈砚却微微一笑:“不然我也去写诗好了。” “你会写诗?”陈雪异。 “要写的话自然是能写的。” 吴强赶紧严肃说道:“你千万不要因为一个茫克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啊,小说才是文学正统,你要是不写小说了,那是文学的巨大损失。” 孔柔也赶紧说:“千万別想不开,我们社还要靠你呢。” 沈砚哈哈一笑:“开个玩笑而已嘛。” 其实沈砚內心的想法是,要做一个诗人的话,比做一个小说家容易多了,那么多好诗,隨时都可以拿来用,到时打歪你的嘴巴。 “以后別开这种玩笑了,嚇人。” 吴强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他要配合一下嘛,这样也能帮沈砚缓解一下情绪,装一下傻,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砚閒的无聊,去门边一看,只见相辉堂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此刻都在等著开场呢。 第148章 你把演讲当成了讲相声? 第148章 你把演讲当成了讲相声? “现在有请作家石见,他今天给大家演讲的题目是一一我是怎么写出《活著》的。 之所以这个题目,是在签售时,与陈愷討论出来的。 陈愷希望沈砚用他自身的创作经歷,给学生们讲讲一个作家的第一线创作经歷。 沈砚本来讲什么都无所谓,就直接定了这个。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之中,沈砚登上了讲台。 “哇!” “好年轻!” “真人比照片还帅啊!” “衣品好好,行走的衣架子。” 沈砚在一堆关於外貌的讚扬声中,对著话筒轻轻打了一声招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同学们好。” “大作家好!” 有些胆大的学生在吼了。 沈砚一笑,开始了开场白:“站在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我还在读初三的那个下午,我们班主任告诉我,復旦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让我努力考到復旦大学来。 “但可惜,我初中毕业后,去读了卫校,因为我的家庭只能支撑我读卫校,读完卫校后,就能当一个体面的乡村医生,当然它也有另一个名字,赤脚医生。 “没想到今天我能站在这座中国最高的大学殿堂,对比我优秀百倍的同学们演讲,我的初三班主任知道我要来復旦大学演讲,还连夜来传授我经验,说你们都是文曲星下凡,让我和你们说话时,要放尊重些。” “哈哈哈!”底下的人笑了,沈砚把他们恭维得很舒服。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沈砚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优越感直接变成了泪丧感。 “今天讲这个题目,部分原因是因为社会上老是有一种疑问,说是石见才21岁,怎么就写出了《活著》和《妻妾成群》。这种论调很可笑,本不需要回应的,因为如果创作能力和年纪掛鉤,那些七老八十的人岂不是能写出好几部《活著》了,是他们不想吗?而是他们不能而已。” “啊?石见真的21岁啊?” “你眼瞎吗?你看他的样子,不就是21岁嘛。” “那他比我还小一岁啊。” “......” “竟然一个卫校生就写出了《活著》和《妻妾成群》,当真汗顏。” 沈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我今天讲这个题目,有两个目的,一个算是回应那些质疑,二是从我亲身的创作经歷,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 在沈砚巴拉巴拉讲话的时候,朦朧诗派的人在旁边听,有些喜欢听,有些不屑听。 喜欢听的人不说话,不屑听的人,在旁边逼逼赖赖。 茫克说:“讲的什么臭狗屎啊,又臭又长,不如我们,上去一首诗念出来,一切都解决了,一首小小的诗,足可包囊宇宙万物。” “就是,写小说的人,终究距离文学太远,诗才是文学的桂冠。” “听说他靠一部《活著》就成为了万元户!” “文学终究是没落了。” 茫克问北岛说:“你说是不是这样?” 北岛没理他,他听进去了,此刻正在沈砚的故事里徜祥呢。 “喂,在听我们说话吗?” “別吵!”北岛皱眉。 陈雪坐在第一排,和她爸陈愷挨在一起两个人都仔细地听著,时不时就笑一下,沈砚说的话风趣幽默,在故事中穿插著笑话,让人听得上癮,竟然有种在听海派清口的感觉。 陈愷缓了一下对陈雪说:“这沈砚不得了,不写小说的话,还能去吃艺术家这碗饭。” 陈雪没说话。 “他在哪里知道那么多笑话的?”陈愷在小本子上飞快记著,有些笑话可以用在讲课中呢,肯定能让他的课堂效果好很多倍。 陈雪盯著沈砚的双眼,眼波流转,似乎有一泓清浅的溪流流过。 陈莹坐在靠前的位置上,听著沈砚在讲他们村的故事,听得入迷。 沈砚的声音低沉清澈,讲起故事来娓娓道来,很容易让人沉浸。 听了好久,在沈砚低头喝水的时候。 陈莹的同学说:“石见好会讲故事啊。” “主要是他讲故事时的表情很迷人,而且声音也很好听。” “喂,陈莹,你姐不是石见的责编吗?我们能和他吃个饭吗?”一个同学摇陈莹的胳膊。 陈莹笑了笑没回答。 “行不行嘛。” “再说,再说。” 沈砚前生可是听相声和脱口秀等搞笑节目下饭的人,所以肚子里一堆梗,现在將这些梗融入故事之中,效果莫名的好。 在座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爆发出轰然的掌声和大笑。 台下的记者咋舌:“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演讲,本来以为又是很沉闷的思想教育呢。” “我数了一下,半小时的演讲,鼓了十二次掌,一起大笑了十一次。” 沈砚这时讲道:“其实写作,我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教大家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把生活素材转化成文学作品的时候,一定不要弄错了。 “我们村有个人,接了一活儿,完事能挣十万块拿过图纸一看,盖一40米的烟肉,等盖好了,人家来一看,把我们村那人打了一通,原来图纸看倒了,人家让挖口井———“ “噗!” “哈哈哈!” 刚想喝了一口茶的记者一口喷了出来,笑得肚皮疼。 人群中又爆发出了热烈掌声和笑声,而这还没完。 只听见沈砚继续在说:“.-我个人不建议大家像我一样写书的,因为想出名,先出书,想出书,先出事...“ 沈砚讲的是他因为写书吃的一个亏,当然这个亏,也是沈砚编排出来的。 “咳咳咳,歇口气再讲笑话吧,一直讲我这口水还喝不喝了?”一个记者抱怨。 一个老教授听到烟肉那个笑话时张嘴一笑,假牙脱落了,滚在了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刚要捡到,沈砚又来了一个笑话,滚落在別人脚边的假牙就被那人手舞足蹈地一脚踢开,踢不见了。 老教授笑不出来了,到处去找假牙。 贾植芳是个严肃的人,生活的苦难让他很难笑得出来了。 但是他坐在那里后,笑得比谁都欢乐。 “哈哈,这小子!” “这都能扯?” 贾植芳有点后悔没带他老伴来听了,要是听了这一场演讲,她的心情肯定会好很多。 贾植芳决定,这两天一定要把沈砚喊到家里去吃饭,不为吃饭,就想再听他讲一次笑话。 终於,沈砚开始结尾了:“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捧场,在座的各位都人美心善,肯耐心听完我的演讲,让我这个乡下小子好好露了一次脸,最后我要提醒一句,刚才讲的好多都是编的,但这段是真的,好了,我讲完了,请大家批评指教。” 沈砚翰躬下场。 又是轰然的掌声和笑声。 第149章 诗歌朗诵 第149章 诗歌朗诵 给沈砚的掌声,现场持续了整整四分钟是在相辉堂演讲的嘉宾中,掌声最长的。 有位记者都想好標题了一一《活著》作者石见復旦演讲,观眾鼓掌四分钟破校史纪录。 茫可等人看著这一幕,愣住了。 他们之所以同意北岛请沈砚一起演讲,就是想让大伙感受一下作家的沉闷与诗人的活泼热情的。 这么一对比,大伙儿就能知道,作家是沉闷无聊的,诗人是热情有趣的。 没想到,沈砚不走寻常路,不教大伙儿怎么写小说,不仅没让大伙儿昏昏欲睡,反而让大伙儿情绪高涨。 “失策失策了。” “我们的风头要被石见盖住了。” “赵大哥啊,你找了个什么人来哟。” 北岛说:“你们不觉得挺有趣的吗?我听得很开心。” 顾成说:“石见这人倒和那些木头一样的小说家不一样。” 舒亭说:“长得英俊瀟洒,说话风趣幽默,的確让我对写小说的有了新认识。 茫克:“???” 沈砚走到后台,陈雪早就给他端来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讲得很好。” “谢谢。” 吴强走过来说:“刚才沪城交大和华师大的领导让我问你,能不能也去他们学校讲一次。” 沈砚说:“反正沪城和京城,我就两周时间,你们安排。” 吴强说:“那还是算了吧,本来是能安排一场的,但是安排一场,不安排另一场,反而容易惹出麻烦,再说你好不容易来沪城一趟,怎么能让你一直干活儿呢,也要抽时间逛逛玩玩买买东西嘛。” 沈砚笑著说:“还是老吴有良心。” “嘿,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忍心把你累死。” 沈砚回到了前排,开始坐下欣赏朦朧诗派的表演。 北岛担任诗歌缓解的主持人,只见他走上讲台,先对沈砚的演讲表示了肯定和讚扬,说演讲得风趣幽默又能让人有所感触,是一场很成功的別开生面的演讲。 当然,之后他就开始讲诗,讲外国的诗,讲中国的新诗传承,讲中国的古典诗词,然后才开始邀请其他诗人上台朗诵他们的代表作。 那个年代,诗人堪比明星,虽然北岛讲得中规中矩,但復旦学生还是挺捧场的,该给掌声时还是给,但没有笑声,掌声也不够长,也不够热烈。 首先上台朗诵的是舒亭。 舒亭朗诵了三首诗:《致橡树》《神女峰》和《双梳船》。 她带著点闽省口音的普通话,听上去温婉可人,她的诗悠然婉转,很適合朗诵,有一咏三叠的神奇效果。 加上淡淡的背景音乐,一下子將现场氛围带入了一种朦朧伤感的诗境之中。 有时候,诗歌的確能直击人的灵魂。 再接著就是顾成,他也朗诵了三首,分別是《远和近》《门前》以及《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的声音有点娃娃音,有种晶莹剔透的玻璃感,易碎而又珍贵。 他高高的帽子,让他投下了一个巨大影子。 真人像是个孩子,影子却又像个巨人。 再接著是茫克,他的朗诵是嘶吼,虽然很吵,却也很有激情。 最后才是北岛,北岛朗诵了《回答》《白日梦》以及《爱情故事》。 北岛朗诵,有些重剑无锋,大巧无工的意思,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仔细一回味,有股澎湃的力道在其中,很有感染力。 他们朗诵完后,也是长久的掌声,沈砚也热烈地鼓起了掌来。 这时主持人说:“现在是签售环节,有想找作家和诗人签名的,请依次排队上台,如果没有书的,也可以在现场购买。” 这是吴强和復旦大学沟通的结果,不能白演讲,你要让我能卖书。 如果是其他作家,大概没有这样的底气,但石见不一样,復旦大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北岛来找沈砚的其中之一原因就是这个既然沈砚可以在復旦大学签售,那他们一起做活动,也是可以签售的吧。 总不能厚此薄彼。 这时茫克等人才明白了北岛的想法。 顿时对北岛的手段佩服不已,难怪北岛让他们有出过诗集的,都多多带上呢。 那时舒亭已经出版了《双桅船》《会唱歌的鳶尾》,顾成出版了《白昼的月亮》《北方的孤独者之歌》。 北岛自身没有出版诗集,他最早的诗集《北岛诗选》出版於1986年,所以这次活动,相当於是帮舒亭和顾成卖书的。 北岛就是因为仗义,才成为了这群人的老大哥。 在讲台一侧,书摊就这样摆开了,卖《活著》的以及卖各种诗集的。 沈砚和舒亭、顾成坐在一起签售。 这种场景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但差距很快就显露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买了《活著》而不是诗集。 那年月,大学生生活费並不多,所以只能选择其一。 小说受眾和诗歌受眾,差別还是大的,再说沈砚现在的名气,要比这些刚成名不久的诗人还是要大得多的。 所以才出现了这种一边倒的情况。 舒亭和顾成与其说是在签名,不如说是在旁边看沈砚。 有些家庭条件好的人,还拿著胶片相机,和沈砚合影。 这把那些朦朧诗派的诗人看得羡慕极了。 但是借著沈砚的东风,他们带来的诗集,也卖得不少,比平时的销量好多了。 签售结束后,吴强用小车拉来的书已经全部卖完了。 吴强喜笑顏开,要是沈砚时间足够的话,真想把他当一头专心拉磨的驴啊,他每天都签名的话,这书的销量起码还要提升一倍。 可惜,沈砚不吃这一套。 “今晚可以一起喝酒了吧?”北岛走过来问。 “没问题。”沈砚也想和这些未来的大诗人拉近点关係。 “那一起走吧,去陈咚咚家。” “带两个朋友可否?” “行。” 沈砚带了陈雪和陈莹两姐妹,她们知道沈砚今晚要和这些诗人聚会,早就求沈砚带著她们了。 陈莹是诗歌爱好者,刚才还买了诗集,让舒亭和顾成签名呢。 陈雪以不放心妹妹一个人的理由,也要求一起去。 和吴强说了后,吴强也没反对,就先走了。 沈砚带著两姐妹,跟著朦朧诗派的那群人也走了。 诗人穷,既没有小车,也没有自行车,搭乘电车大家也不愿意,所以靠著两条腿一路走了去。 第150章 诗惊四座 第150章 诗惊四座 天气乾冷,所以风轻云淡,天上的星子很亮, 路上闪烁著几盏路灯,清冷得很。 一行人边说话边走路。 陈莹最喜欢舒亭,所以一直在和舒亭搭话。 陈雪和沈砚走在一起,北岛慢了下来等著沈砚。 “今天感谢你了。” “不客气,可惜没把你们带来的书卖完。” 北岛惊讶问道:“你知道了啊?” “你们开始卖书时我就猜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你的光没提前和你说,主要是怕你拒绝。” “嘿,客气了,以后还要借光,我有光能借的话,就直接来借。” “真的吗?”北岛兴奋地搓搓手:“你不是在工人文化宫还有场签售吗?能让我们给你当对谈嘉宾吗?这样结束后,他们也能再卖两本诗集。” 诗人虽然名声响,但是让掏钱买诗人的诗集,就没啥人买了。 所以诗人的诗集很多都是拿来送人,自销的。 有些诗人为了卖自己的诗集,还去摆地摊卖。 现在能借沈砚的东风卖书,他们自然乐意。 “这事我做不了主啊,要问陈大编辑,嘉宾都是她安排的。” 北岛看向陈雪:“陈编辑,可以吗?” 陈雪脸一红说:“下场的嘉宾是胡万春老师和茹智鹃老师,再加几个嘉宾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要请示下领导。” “好好,麻烦了麻烦了。” 说著就到了陈咚咚家,吃的喝的,都是今天卖掉书的舒亭和顾成请客。 这时候的顾成还很大方,没有因为妻子要给儿子买一个小玩具就生气哭闹。 买的东西杂七杂八,还买了两箱啤酒。 沈砚看了一眼,肉菜太少了,於是他钱买了十来斤滷的猪头肉。 这把这些年轻诗人看得眉开眼笑的。 他们这群人才不会假客气呢,沈砚买肉时,旁边的人还非要让老板送个猪耳朵。 陈咚咚家很逼仄,摆了两桌,一桌还摆在了床上,女生们脱了鞋,直接上床吃喝。 这些人是十分真性情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就开始大放厥词了。 茫克把油腻腻的手拍在沈砚肩膀上:“有没有兴趣跟著我们写诗啊?一直写小说多没意思。” 旁边人起鬨:“是啊,来跟我们写诗吧,写诗才是真的文学。” 沈砚笑笑,没说话。 茫克见沈砚不说话,有点恼怒,就说:“別为难他了,小说匠和诗人的差距大著呢,他写得出小说,不见得写得出好诗。” 沈砚把他的手拿开,继续笑著说:“要是我写得出来呢?” 茫克有点发愣。 “我要是写得出来的话,你就可以不要说话,让我好好喝酒吗?” “哗哗哗。”掌声响成一片。 他们这群人时常內部互呛,吵起架来犹如仇人,但过了之后又好如一个人。 写诗的人,脑迴路和正常人还是有点区別的。 “行,你要是能写出一首大家公认的好诗,我以后在你面前,就再也不说话。” “行,拿纸笔来。”沈砚也是豪气顿生。 北岛好奇地等待著。 陈雪心里有点慌张,知道沈砚小说写得好,不知道他还会写诗。 陈莹和舒亭也停止了交谈,把目光看向了沈砚。 顾成的口袋里常年有纸笔,他贡献了出来,放在了沈砚的桌前。 沈砚思索一下后,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一一镜中。 这首诗是天才诗人,巴蜀五君子之一的张枣的代表作,他靠这首诗红遍全国,被人称之为张镜中。 这首诗写於1984年春夏之交,据说是他突然来的灵感,只了二十分钟就写完了。 见到沈砚动笔,哗的一下,一群人围拢了过来,全部盯著沈砚的笔尖。 只见沈砚思考一下后,就开始一字一字地写出来了。 镜中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便落了下来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危险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面颊温暖羞惭。低下头,回答著皇帝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望著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便落满了南山沈砚写写画画,还涂掉了几个字,又重新写上。 沈砚写一句,北岛的男中音就跟著念一句,最后不仅是北岛念,舒亭念,顾成念,陈雪陈莹都跟著念。 这场诗歌朗诵,终究是在沈砚这里才达到了高潮,才在高潮后划上了完美的休止符。 许久的沉默后,人群爆发了。 “好诗!” “太好了!” “堪称绝唱!” “古典与现代交融,梦境与现实融匯,诗也?梦也?” 陈雪眼睛瞪大,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是震惊,是佩服,是羞郝。 陈莹默默念了一遍,心神一震,被这首诗美到了。 舒亭说:“这首诗,足可以横扫诗坛。” “岂止,有这一首诗,石见这个名字后面,除了作家,就还能放一个诗人。虽歷百代而不蒙尘。”北岛悠然说道。 茫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半天后,他去找了一杯白酒,倒满自己的杯子,在沈砚面前一口喝掉,一句话不说。 示意他此后在沈砚面前再也不说话。 陈雪立马说:“这首诗可不可以发在《收穫》上?” 北岛说:“要不是《今天》没有了,真想刊在《今天》上。” 沈砚说:“用吧用吧,反正我也不写诗,大概就这一首了。” 北岛说:“我对小说诗歌都没有分別心,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你的小说我都看过,真的好, 你的诗也极好,想请你多写写诗,不要浪费了你这一怀的诗才,写诗虽然不如写小说挣钱,但比小说更能直抵人心。” 沈砚见北岛说得郑重,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酒喝到兴奋处,这群人又开始唱歌朗诵,搞得乌烟瘴气的。 陈雪喝得满脸通红,脸越红,就越美艷,简直可以用顾盼神飞来形容。 喝了酒后的陈雪胆子就大了,一直直勾勾看著沈砚,时不时就傻笑一下,丰匀称的身子时不时就靠在了沈砚身上。 沈砚喝了个微,见她们两姐妹不能再喝下去了,就和陈雪两姐妹告辞了出来。 “没醉吧?” “没—没有。” “你呢?”沈砚问陈莹。 “我好著呢。”陈莹一点没醉,酒量比她姐好多了。 喝了酒不能吹风,沈砚就拦了一辆车。那时候沪城有两种计程车,最多的是淡绿色铁皮顶棚的机动三轮车,叫乌龟车。 还有一种就是1983年4月沪城开始运行的桑塔纳。 沈砚运气好,没多久就拦到了一辆桑塔纳。 陈雪在车上时,就开始说酒话了。 “我没醉呢,我还能喝呢。” 陈莹说:“姐,你不要说了,你真醉了。” “难受。” “怎么难受了?哪里不舒服啊?”陈莹紧张了。 后排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她们说的话,坐在副驾的沈砚並没有听到。 “心里难受。”陈雪用她悽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后,就睡著了。 沈砚先把陈雪和陈莹送回去后,他才就那辆车回了招待所。 第151章 购买礼物 第151章 购买礼物 第二天一早,沈砚在招待所做了五十个伏地挺身和五十个仰臥起坐后,才慢悠悠去洗漱,然后去买报纸,吃早餐。 早餐特意买了沪城的生煎,沈砚还挺喜欢吃的,吃一口,满口喷香,再喝一口豆浆,爽歪歪。 他很想看看昨晚在復旦大学的演讲,有没有什么动静。 那年月的报纸可是勤劳得很的,当天发生的事情,只要有热度有话题,再晚都能给你一早见报沈砚隨手翻著。 在《文匯报》的副刊上,翻到了自己的新闻。 標题是“《活著》作者石见復旦演讲,观眾鼓掌四分钟破校史纪录”。 其中写道:青年作家石见携新作《活著》在復旦大学举行文学讲座—演讲中,他结合自身成长经歷,用风趣詼谐的语言,將苦难化为幽默,讲述了小说里人物的挣扎与韧性,引得在场师生动容。结束时,全场爆发长达四分钟的掌声,创下復旦文学活动纪录。一位老教授感嘆:“多年未闻这样赤诚的声音,让人想起巴金先生的《隨想录》。 《青年报》文艺版的標题是“石见復旦演讲,爆笑全场,学生坦言比听相声还好笑”。 其中写道:石见一改文学座谈的严肃画风,在復旦礼堂金句频出,自嘲“写《活著》是因为穷到只能命运的羊毛”,使得復旦讲座意外成了“严肃文学相声大会”,令学生笑到前仰后合。 《新民晚报》文化版的標题是“石见遇到诗人群体,小说与诗歌同台,碰撞出不一样的文学火”。 其中写道:石见在復旦的演讲刚结束,北岛、顾成等诗人登台,即兴朗诵诗作,台下师生屏息凝神,仿佛目诗歌与小说的无声交锋。隨后的签售会上,诗人与小说家並肩而坐,学生捧著《活著》和诗集排队,有人戏称“这是文坛罕见的联合作战”。 沪城的不管大报小报,现在都在热烈地宣传著沈砚,沈砚一时之间,成为沪城最为炙手可热的名人,甚至比很多在沪明星还要出名些。 沈砚刚吃完早餐,准备折起报纸,去法租界溜达一圈,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突然围拢过来。 “你是写《活著》的作家石见吧?” “不是。”沈砚赶紧低头就走,他一双大长腿,几步就把那几个学生甩开了。 他可不想像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而后他把呢子大衣的衣领立起来,遮挡了一下脸。 晚上才去贾植芳家吃饭,所以今天白天都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 本来想说等陈雪一起买东西,有个本地人带著,什么都方便些,但想著今天正好有时间,不如自己就去买了好了。 那些各种票这两天也找陈雪和吴强要到了。 於是沈砚在逛完租借后,便去大採购了。 首先要给王建国和牛爱云的婚礼买贺礼,再要给许思友买寿礼,最后还要给家里人各带点沪城特產。 所以今天的沈砚格外的忙碌,连跑了南京路、淮海路以及豫园等好几个地方。 终於把东西买齐了。 光是大白兔奶,就一家各买了三包,自己家,大哥大嫂家,许文和家,许文民家,王建国和孔权给他们各买了一包。 之所以买这么多,因为沈砚知道这些都不是他们一家人自己吃的,要给亲戚一点,给邻居吃一点,算下来自己能吃的也少得可怜。 还给每个大人买了一条羊毛围巾,给许思友两个老人买了毛绒帽子。 给两个小傢伙买了衣服、玩具和奶粉。 给沈天竹沈杜衡买了衣服和文具。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除此之外,还买了很多港台歌星的磁带。 王建国和牛爱云的婚礼,沈砚买了沪城丝绸厂的丝绸被面四件套。 给许思友的八十大寿买了人参和东阿阿胶。 沈砚还给陈雪买了礼物,毕竟她送了自己一支钢笔,他就给陈雪买了由沪城辞书出版社出版的《辞海》三卷本,了55元。 当然,最后沈砚了大价钱,在老凤祥给许清寧买了一个精美的银鐲子,本来想买金的,但人家一个妙龄少女,戴金的显得老气,也就没买,绝不是因为捨不得。 因为沈砚还给许清寧买了一件沪城时尚女孩们很喜欢穿的双排扣呢子大衣,腰间还有一条腰带,束上后,颇有些“港风”味道。 买了这些东西后,沈砚又去买了一个大皮箱,把这些东西统统装在了一起,等收录机到了,再一起寄回去,他可不想带著这么多东西转来转去的。 这次在沪城,他买得够多了,去京城后,就少买一点好了。 买东西倒是很爽,钱却得如流水,一千一百多块钱,现在就剩下六百多了,一天就了五百多。 自己真他妈是个败家子啊。 就算是万元户,也禁不起这么钱的。 沈砚无奈一笑,幸好自己是重生者,能赚钱,不然早就喝西北风了。 都重生了,沈砚想要过好点,想自己关心的人也过好点。 等沈砚回到招待所不久,陈雪来了,来和沈砚一起去贾植芳家的。 贾植芳说过让陈雪也去吃饭。 这次她来,终於把沈砚的收录机也带来了,是一台上海牌l-400国產的高端收录机,可以收听广播,放磁带还能录音。 价格400块钱。 “给,你要的收录机。”陈雪笑吟吟地说, “你们速度够快的啊。”沈砚接过来:“多少钱。” “400。”这钱是吴强垫付的,陈雪自然是要给吴强收的。 沈砚早就把钱准备好了,当下就数给了陈雪。 陈雪收好后对沈砚说:“那你今晚要送我到家,这么多钱在身上我怕。” “好。”沈砚答应了。 沈砚摩挚著这个高端收录机,对陈雪笑著说:“我关下门你不介意吧?” “嗯?” “別误会,我就试下这个收录机。” 他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他在放靡靡之音。 陈雪一愣,脸就红了,然后点了点头。 关上门后,沈砚把电池上上,把今天买的磁带拿出来,放进了收录机。 把声音调下,按下了播放键。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邓丽君甜妹的歌喉从收录机里缓缓流出,犹如一杯沁人心脾的美酒,將两人沉醉了。 陈雪坐在椅子上,用手支撑著下巴,听著出了神。 沈砚用手指打著节奏,很是享受。 听音乐真的是件享受的事,尤其是这个时代在大陆还能听邓丽君的歌曲。 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连听了三首歌。 沈砚啪的一下按了暂停键。 第152章 去贾老家 第152章 去贾老家 “高音准,中音甜,低音沉。”沈砚说了一句只有重生人士才懂的玩笑话。 陈雪却听得懵懵的,一看就不是重生人士。 “不能再听了,再听下去,去贾老家都要误时了。” 陈雪这时才从刚才的思绪里回来。 刚才她在想什么,沈砚猜不到,就是很好奇,想什么能把脸蛋想得红扑扑的。 “哎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陈雪这时才见到沈砚买的东西。 “今天没事,就给家里人买了很多东西。” “你是真有钱。”陈雪开著玩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买礼物的,大方极了。” 沈砚把那《辞海》指给陈雪:“这是给你的,给你送到单位还是送到你家。” 这么重,沈砚自然要送货上门。 “啊!”陈雪惊呆了。 这《辞海》可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作为编辑,有一套《辞海》,那可就方便多了。 陈愷就有一套,但这不妨碍陈雪也想有一套。 可是一套差不多是大半个月的工资,陈雪捨不得。 没想到沈砚给她买了。 一时之间,陈雪又是惊讶又是喜悦。 看向沈砚的眼神,似乎有著许多话。 “送到哪里?” “送到单位吧。”陈雪嘿著说。 她不想沈砚抱著这个大部头走太远,之后她再自己拿回家吧。 “行,待会就送去。” “谢谢。” “嘿,客气了哦,陈大编辑。” 陈雪没说话。 “我去开门了啊,不然別人真以为我们怎么样了。” 刷的一下,陈雪的脸就彻底红了。 “走吧。” “把你的衣服给我呀,我今晚就给你洗。” “不用啦,拿著脏衣服去贾老家,贾老还以为是给他的礼物呢,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堆脏衣服,肯定会把我们赶出家门了。” 陈雪噗一笑,但还在坚持:“我洗了后给你炕干,一两天就好了。” 沈砚只好答应了,把他的衣服收了一下,拿给了陈雪,当然那些很贴身的衣物,沈砚不方便给陈雪,而且里面的衣服沈砚带得比较多,不洗也够穿。 陈雪提著一堆脏衣服,这才心满意足地说:“走吧。” 沈砚就抱著《辞海》,给陈雪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现在人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主编室的灯还亮著。 “吴主编这么敬业啊?” “他都这样。” “为何?” “听说他夫人很凶。” “哦哦哦,又一个怕河东狮吼的陈季常啊。”沈砚不由得好笑。 在陈雪的工位上放下《辞海》,沈砚和陈雪就去敲了敲吴强的门。 “请进。” “还没下班啊?” “是你啊,稀客稀客。” “老吴太热爱工作了哈,要注意休息嘛。” “嘿,事情多啊。” 沈砚和陈雪也看破不戳破。 陈雪把钱拿给了吴强,本来想以此原因,让沈砚晚上送她呢,但现在就在吴强面前,不给他钱说不过去。 “这是沈砚给的买收录机的钱。” “唉,晚几天给怎么了,我也不急。” 沈砚一笑:“我还以为你说不给又怎么样了。” 吴强一笑:“我们拿死工资的人,可比不上你。” “庸俗了啊,不能什么都拿钱来衡量。”沈砚继续开玩笑。 吴强说:“你们来社里有啥事?” “贾老让我们去他家吃饭呢,来放点东西。” “还说我们一起吃饭呢。”吴强一脸惋惜:“那赶紧去,別误了饭点。” 沈砚摸了一下口袋,摸出一颗大白兔奶递给吴强。 这是他今天买了很多大白兔奶后,老板给他的,这时才想起来。 “生活很苦,吃颗,甜一下。” “嗯?” 沈砚赶紧推著陈雪走了。 出了门陈雪又笑开了。 “你呀,杀人诛心。” “你也甜一下吧。”沈砚递给陈雪一颗。 陈雪红著脸接了,沈砚也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果然很甜。 “走吧,蹭饭去。” 又是沈砚骑自行车载陈雪,陈雪捏著沈砚的衣角。 扑面而来的寒风,她也不觉得怎么冷了,当然,主要是大部分风被沈砚挡了。 在路上,沈砚买了一点水果,还买了几支腊梅。本来不想买的,但水果店就有卖的,就买了几支。 沪城不愧是全国最洋气的城市,在全国人都吃不太饱饭的时候,就有人卖买,开始精神享受了。 陈雪看到沈砚买,也是很异,这可是农村出来的人啊,竟然这么有浪漫的情调。 果然不是一个普通人,出身並没有困住他的那颗灵魂。 贾植芳家也是在筒子楼里。 咚咚,沈砚敲了敲门。 是贾植芳来开门的。 “来啦?” “来了。” “来就来,还买东西,哟,有腊梅,你怎么知道我老伴最喜欢腊梅的。” “奏巧凑巧。” “快进屋吧,这是我老伴。” “阿姨好。” “你好你好,你的《活著》写得好看,真是了不起,想不到这么年轻。” “阿姨过奖了。” “快坐下,菜马上要好了,做了醋排骨哦。” 陈雪说:“我来帮忙。” “好,小雪你帮我打打下手吧。” 房子也很小,再加上隨处可见的书,房子就更逼仄了,沪城人民的居住条件真心不怎么好。 但由於贾植芳的儿女都在外地上班,所以就他们老两口住,也算是宽裕。 贾植芳带著沈砚去看他的藏书,这傢伙竟然有好几本宋刻本和明刻本,把沈砚馋得眼红。 这些放在以后的话,那价值就高到天际了。 贾植芳不仅有藏书,还有画啊、书法啊、瓷器啊等宝贝,他倒不是为了买来等升值,就是喜欢,他都一一带沈砚看了。 沈砚知道,这些书画文玩瓷器等等古董可都是宝贝,以后涨价涨得让人乍舌,只是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而已。 沈砚也想买几个自己藏著等升值,但自己不懂,怕买错了,这下正好来了机会。 “贾老,你以后再遇上好东西,你不喜欢的,就给我买一两件唄,我也喜欢,但我不懂。” “你也是此道中人啊。” “不算是,就是喜欢,感觉看这些老物件,能与古人神交。”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买这些东西其实没啥用,不能吃不能用,只能看,还钱得很,但禁不住一个喜欢。” 贾植芳一脸欣赏地说:“你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的心里有这个东西,那你就是此道中人。会不会看,看不看得准,反倒不重要了。那些以此为营生的人,倒是看得准,但他们是此道中人么? 未必!” 沈砚见有戏,连忙说:“明天我取一千块钱放你这里,你看中了,就买下来,钱不够了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再给你添,买的东西就放在你这里,以后我再来拿。” 第153章 代买古董 第153章 代买古董 “一千?”贾植芳眼晴都瞪大了,他买这些东西都是用他的工资稿费来买,零零碎碎地买点, 这些东西都便宜,十几二十块的居多,多一点的上百块就了不得了。 这小子竟然一下子放了一千块在自己这里,真是个有钱人啊。 “对的,一千,你就给我买,没钱了,我再匯给你。” “买这些东西又不是买大白菜,要用心淘的,这一千能用好久了。” “那就辛苦贾老了,就是喜欢这些东西,没办法。” 贾植芳高兴地说:“你可想好了,这些东西看著便宜,其实不便宜,一个一二十,二三十的, 买来就只能放著,不能吃不能用哦。” “不就是喜欢这个嘛,喜欢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 “就喜欢你这种纯粹,现在的人老是追逐有用之物,哪里知道无用之物也有无用之物的好,就看一眼,別提多美了。” 贾植芳喜欢这些东西,更喜欢买这些东西,买这些东西是有癮的,就像是前生很多女生喜欢买包包,她们真需要那么多包包吗?不是的,她们就喜欢那一瞬间为自己喜爱之物钱的感觉。 贾植芳就是这样,看到好的东西,就想买,就像是看到一个可爱的胖娃娃落在一个恶霸手里, 就想解救他出来,或是自己养,或是给別的好人家养,给他一个好的归处。 这样才能安心,不然总会茶饭不思好几天。 但他又没多少钱,一分钱分成两半都买不起,只能一次次跑去看,可怜巴巴的。 就这样还常常被老伴和子女抱怨,说他不务正业,乱钱。 现在有了沈砚的钱,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慷他人之慨了,用別人的钱过自己的手癮心癮,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以后他看到心爱之物,就可以买买买了,而且还不会被家里人抱怨。 再说,把这些东西交到沈砚手里,正是宝剑赠英雄,贾植芳心里高兴著呢, 想著想著,贾植芳对未来的美妙生活就充满了憧憬,遇到沈砚,自己可真是交到好运了。 “贾老辛苦一趟,我给贾老一点辛苦费如何,你买一件,给你买价的10%当辛苦费,你看怎么样?”沈砚真诚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拿你的钱过手癮,我就很过不去了,觉得占了你的便宜,你再给我钱就更不合適了。”贾植芳有点生气地说。 “我知道贾老不爱钱,但我也是想让贾老手里有点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嘛,你帮我买东西,你也挣点,那样你看到你实在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一两件,那样岂不是很好,独乐乐不如眾乐乐嘛,再说这样我也心安,不然你这么大年纪为我白跑,我真不忍心。” “我看到我喜欢的东西了,省点钱出来不就能买了?”贾植芳还是不同意。 沈砚笑著说:“要是你不收钱,我就不好意思让你代买,只能另找他人了。” 沈砚知道,这样一说他肯定著急。 果不其然,贾植芳急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说好让我代买的,就不能反悔,你现在不干了,我以后手痒了,该怎么办?” “那贾老能收钱吗?” “收,我收。”贾植芳无奈地说:“你这年轻人有意思,喜欢无用之物就不说了,还赶著给別人送钱。” 沈砚心道,不收钱,以后这东西的归属就不好说,要是东西升值了,保不准他有哪个眼红的后代说,这钱是贾老借自己的钱买的,我把钱还你,你把东西给我。那自己就亏大了。 贾老要是收了钱,这些东西的归属就没有爭议了,就是贾老帮自己代卖的,毕竟给了钱,就算是僱佣关係了。 贾老不会这样,保不准他后人不会这样。 一幅书画,几个亿,这谁挡得住诱惑? 重生一世后,沈砚知道,不能考验人性。 当然这些话沈砚不能说出来。 贾植芳这人,沈砚是万分信得过的,绝不会有那些小动作。 贾植芳也没有说这个事情,显然他觉得不用说, 如果这点都不信他,那还让他买什么啊? 只要沈砚说一句,你可不要买个十块的东西给我报帐二十块啊,贾植芳保准立马推掉,还要把沈砚赶出门去,饭都不给他吃。 这便是,知己吧。 “贾老的东西要是想转手,一定留给我啊。”沈砚由衷地说。 “嘿,等我死的那时候吧。” 沈砚笑笑,扶著贾植芳去了餐桌。 她们把饭菜端上来了。 吃饭时,沈砚又是一顿彩虹屁,把贾植芳夫人夸得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厨,一直笑眯眯地给沈砚夹菜。 “好吃你就多吃点。” “你下次再来沪城,我再给你做,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准备著。” 贾植芳委屈地说:“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给你做什么,你都挑剔,谁愿意给你做啊,你看,小沈的嘴巴就是甜。 他们都叫沈砚小沈。 “阿姨,我真不是嘴巴甜,我是发自內心觉得好吃,你看你这道排骨,色香味俱全,吃进嘴里,轻轻一咬,就骨肉分离,肉香嫩可口,酸甜合適,不柴不干,说明对佐料的掌控,对火的掌控都是专业水准,我看和平饭店的大厨也只能如此了。” 贾植芳夫人的拿手菜就是这道醋排骨,一向自得,听到沈砚夸都夸在了点子上,更是高兴, 把一盘排骨都放在了沈砚面前。 陈雪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傢伙,嘴巴比大白兔奶还甜啊。 听到沈砚要放一千块钱给贾植芳代买古董时,她们两人更是惊。 贾植芳夫人好心地说:“小沈,你可別把老傢伙带进坑了啊,那些东西没啥用的,不能吃不能用,钱还占地方。” “阿姨,我真不是被贾老带进坑里了,而是真心喜欢,我写东西嘛,有时候会写得浮躁,心思不寧,我一看到那些东西啊,心里就平静了,就有灵感了。” 贾植芳击节讚赏:“果然是同道中人,我做研究时,也这样,看一看这些东西,就像是和古人交谈一样,就有了灵感,有了思路。” 贾植芳夫人说:“你们两个都痴人一个,既然小沈都这样,那就由你们吧。” 陈雪看著沈砚,眼睛都拉丝了。 沈砚在她心里又有了一种神秘感,这人做事,总是让人看不懂啊。 第154章 淘到好东西 第154章 淘到好东西 吃完饭后,沈砚自然把陈雪送了回去,这么晚,让一个女生回去总是不放心的。 陈雪回去后,就把沈砚的衣服仔细地洗乾净了,晾得不滴水后,就放在炕笼上烘著,怕煤烟有味,她白天还专门去买了木炭。 睡觉时,还开了一角窗睡觉, 沈砚第二天一大早,沈砚就拿了一千块钱给贾植芳送去,贾植芳又缠著沈砚看了大半天他的收藏。 贾植芳是个认真的老头,还给沈砚写了一张条子,沈砚拿来一看,是贾植芳的一笔好字: 贾植芳谨立契日: 今承沈砚君之託,代购书画文玩等物,计受一千元整。购藏之物,暂存於处,沈君可隨时取之,不误其用。 若交易既成,贾某当取其值十之一,以为奔走酬劳之资。此系两厢情愿,各无异言。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贾植芳还让沈砚签了字画了押。 沈砚见贾植芳这么认真,不由得敬佩,这一代老学人,做人做事,真的是没得挑。 “以后你若再寄钱来,我也写这样一张条子,你我忘年之交,本不必如此,但既然牵涉钱物, 自然要小心,如此,也不影响你我二人交往。” “晚辈受教了。” 贾植芳这才脸色和蔼下来:“走,我们一起去逛逛,看看今天能不能淘到好东西。” 贾植芳已经手痒难耐了。 工人文化宫的签售是下午,沈砚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也就跟著贾植芳去了,正好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他们去的地方是靠近西藏南路的会稽路,这是沪城最早形成的地摊文物市场,主要售卖旧货、 古玩、工艺品等。 由於政策限制,这个市场被取缔了好几次,但架不住人们的热情,每次被取缔后又快速恢復, 成为当时沪城民间收藏爱好者的首选地。 沈砚跟著贾植芳慢悠悠走著,在会稽路熙攘的人群中东看西看。 这条路可真是够热闹的,摊贩们將旧货杂件铺在粗布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像是个菜市场。 贾植芳忽然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指尖轻轻拨开一堆泛黄的旧书,底下露出一只青小碟。 他不动声色地拈起来,对著天光眯眼端详。 “你一看就是有眼光的,这是真货,家传的。”摊主见来了生意,立马热情介绍。 “这个怎么出?“贾植芳语气閒散。 摊主说:“你也是识货的,明朝成化年的青小碟,我也不和你乱开价,给八十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贾植芳笑了,和蔼的脸上显出精明来。 他翻过碟子指著底款:“您看这大明成化年制,笔划僵得像冻僵的虾蚓。康熙年间仿的,还是后加款。“ 说著贾植芳又从兜里掏出放大镜,照著釉面一处缩釉点:“火气都没退乾净呢。“ 摊主汕笑著搓手:“那您说个价? ?“ “三块,当个茶托使。“ “这太低了。” “那我们再去看看別的。”贾植芳拉著沈砚走,沈砚虽然看不懂,但知道这是买卖时常见的戏剧表演,也就跟著贾植芳走了。 没两步,摊主说:“二十就给你了。” “最多五块,多一分不买。” 贾植芳又拉著沈砚走。 没四步,摊主服软了。 “五块就五块,回来吧。” 贾植芳付了钱,和沈砚走到僻静处。 贾植芳才眉开眼笑地说:“康熙民窑真品,就是底款被磨了。那摊主不懂,自己描募了一行字上去骗人,这才让我们捡了便宜。“ 沈砚也听不懂贾植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觉得很厉害。 又是一顿彩虹屁输出。 “你拿回去呢,还是我给你保管?” “都放在贾老这里,以后我一起来取。” “也行。”贾植芳兴高采烈地说:“走,再去看別的。” 贾植芳终於体会到了买东西买买买而不用担心钱的爽快。 要是他自己买,这个小件,他看中了后,买著也心疼。 五块,也不少了,一天都赚不到这么多。 虽然是教授,但可惜是文科的,一个月也没几个钱。 沈砚跟著贾植芳跑了一上午,又了三十块钱买下了任伯年的一幅鸟。 任伯年是海派画家,作品多,在沪城流通的也多。 前生,任伯年的一幅画能拍卖到五十万元人民幣左右。 沈砚不敢想,三十块钱买的,四十年后,竟然涨到了五十万,这涨幅嚇人。 以后写作不行了,自己也有了退路,不用中老年返贫了。 也不用上电视台录节目挣那个出场费了。 和贾植芳告別后,沈砚直接回了招待所,他知道,陈雪他们肯定又在等著自己了。 所以都没和贾植芳一起吃饭。 一到招待所没多久,他们果然来了,陈雪还把沈砚的衣服带来了。 “这么快就干了?” “烘了一晚上。”陈雪小声地说。 沈砚有点感动。 “走吧,吃了饭就去签售会场吧。”吴强说。 大伙就在工人文化宫外面的饭店吃了饭后,就直接去了文化宫里面。 这个场地大,竟然来了一千五六百人。 把吴强他们都震住了,他们这时才很直接地感受到,石见这个作家真的红了。 由於这几天,各种报纸对沈砚的宣传,沈砚的名气越发大了,来参加签售会的人自然就多了。 北岛几个诗人,自然成为了嘉宾。 这次对谈的人一下子就来到了六个,沈砚、胡万春、茹智鹃、北岛、顾成、舒亭。 都是全国有名的作家诗人。 这次的效果也是非常好,小说家和诗人的碰撞十分有看点。 一路插科打浑,聊得十分畅快, 后面的签售会更是火爆,大家都把自己的书拿去签,沈砚的《活著》依旧以压倒性优势卖得光光的。 沈砚並不怕这些人蹭他的热度,相反,能用自己的热度给他们提升一下书的销量,沈砚感觉还不错。 胡万春第一场签售会没有想到这个,第二场签售会,就联繫了自己的编辑,把书搬到现场,现卖现签,也卖了大几十本,抵得住一个月收入,把他高兴坏了。 顾成和舒亭的诗集更是卖了上百本。 但就在沈砚签售要进入尾声的时候,陈雪的妈妈匆匆忙忙跑到了现场来,在陈雪耳边耳语几句后,陈雪又匆匆跑到沈砚耳边说了两句。 沈砚一听,脸色立马就暗了下来,马上收拾起东西,直接就去找吴强。 “老吴,麻烦你找关係给我定张机票,要最快的,我要回去,我孩子发高烧,烧了两天了。” 老吴一听,也不管后面京城签售的事情了,立即说:“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沈砚都没回招待所,直接就匆匆往机场赶去。 招待所的东西也只能劳烦陈雪后面寄了。 第155章 沈天冬生病了 第155章 沈天冬生病了 通过吴强的关係,成功订到了一张晚上从沪城到筑城的机票。 那时候班次少,机票不好搞,而且票价极贵,沪城飞到筑城,要三百元。 陈雪又联繫了徐枫,让徐枫给沈砚找辆车,一下飞机就把沈砚送到绥县县医院去。 那个时候小孩发高烧是很危险的事情,是可能要命的。 沈砚到了机场,也没来得及和送行的人告別,匆匆就跑了进去。 沈砚之前把活期的一千五都取了,给了贾植芳一千元,还有五百元,加上身上的两百多元,现在就剩下七百多元。 买了一张机票,又只剩下四百多元了。 不过,沈砚还有一笔五千元的定期,最多不要利息就是了。 钱他倒不是很担心。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沈天冬。 陈雪告诉他,家里来电话了,说是沈天冬发了高烧,烧了两天,送到了县医院来,现在已经烧得昏迷了。 沈砚一阵懊悔,真不该拋下孩子来沪城的。 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挣再多钱又有啥意义呢。 飞机很快在筑城龙洞堡机场落地,沈砚知道徐枫来接他,所以一下了飞机,就直奔出口,果然徐枫在等著他了。 徐枫借了一辆桑塔纳,自己开。 二话没说就让沈砚上车,然后二人就向著绥县出发了。 一路上,沈砚为了让徐枫安全开车,並没有表现出很著急的样子。 还和徐枫聊著天,说了在沪城签售的情况。 两人在凌晨三点过终於到了绥县县医院。 一到,沈砚就再也忍不住,车都没停稳就往县医院跑,徐枫知道这个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自己找地方对付了一宿。 “医生,沈天冬在哪个病房?” 值班医生看著沈砚,严肃说:“声音小点,別吵到病人休息。” “不好意思,我是沈天冬父亲,麻烦帮我看看他在哪个病床。” 值班医生在登记表上看了一眼:“305房。” “谢谢。” 沈砚赶紧跑向305房。 在门外后,沈砚止住脚步,深呼吸一口气,推了门进去。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这个年代能住单人病房的,只能是达官显贵,万元户都没资格。 沈砚也不知道沈天冬是怎么住进这单人病房的。 在昏黄的灯光下,沈天冬已经睡著了,在他旁边打盹的是许清寧。 许清寧一只手握著沈天冬的小手,然后合著眼晴睡著了。 这一幕看上去又温馨又辛酸沈砚轻手轻脚,走到沈天冬身边,摸了摸他额头,还是烫,但应该已经退烧了。 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正常了。 小傢伙现在正睡得不错。 沈砚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这时许清寧突然头一歪,醒了过来。 “啊———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天冬情况怎么样了?” “烧了两天,烧一直退不下,白老医生今天下午从省城回来,给天冬看了后,今晚就把烧退下来了。” 沈砚听到这么说,又鬆了一口气。 看著许清寧疲倦到悽美的样子,不由得心疼。 情不自禁地就把手伸过床去,握紧了许清寧的手。 许清寧害羞得想缩回来,但感受到了沈砚手掌的力量,一下子便抽不出来了。 只感觉被沈砚握著手后,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沈天冬半夜莫名其妙发高烧,许文和就赶紧把沈天冬送去了王建国那里,王建国见烧始终退不下来,就直接找了车,把沈天冬往县医院送,他也跟著来了。 沈天冬在医院住了两天,都烧迷糊了还是没能退下烧来,把一家人嚇坏了,就赶紧给沈砚打了电话去。 不想,当天下午,去省城给领导看病的白鹤翔匆匆赶了回来,一番治疗后,沈天冬在后半夜竟然神奇地退烧了。 这两天许清寧衣不解带地在医院照顾著,真像是一个妈妈那般负责。 许清寧把情况大概给沈砚讲了,沈砚一脸懊悔地说:“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去沪城了。” 许清寧摇了摇头:“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而且现在天冬也好了。” 许清寧温声安慰著沈砚,微微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困了吧,你在旁边床上好好睡下,我来看天冬。” “不,我和你一起看著,然后和你说说话。”许清寧眨巴著眼睛。 沈砚坐在了许清寧旁边,拽著她的小手。 许清寧一脸緋红,和沈砚微微靠著,听著沈砚给她讲在沪城发生的事情。 沈砚讲完后,许清寧听得很惊喜,知道沈砚去了復旦大学演讲,还有那么多读者来找沈砚签名后,她真心地为沈砚感到骄傲。 听著听著,许清寧就把头靠在沈砚的肩膀上睡著了,沈砚不敢动,就保持著那个姿势,让许清寧好好睡了下去。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日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许清寧身上,许清寧已经不知不觉地躺在沈砚的怀里睡著了。 沈砚微微低头看著许清寧的侧脸,盯著盯著,许清寧就睁开了眼睛。 “你想干嘛?”许清寧一下子把身子从沈砚怀里抬起来。 “额,我看你的头髮上有灰尘——“” 许清寧脸一红,刚才沈砚嘴巴都快凑上来了。 但她也装作相信了沈砚的话一样,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子。 “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不困。” “现在我来看著,你睡会。” “你休息下就去学校上课吧。” “明天再去。” 许清寧走到沈天冬面前,摸了摸他额头,烧又退了一点。 这时,沈天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睛终於睁开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听这洪亮声音,沈砚知道,他没啥问题了。 “我去给他泡奶粉。” 许清寧在沈天冬额头上亲了一下后,就拿著奶瓶和奶粉出去了。 沈砚把这傢伙抱起来。 刚抱在手里,沈天冬竟然很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 沈砚一证,竟然滚下了泪来。 这泪水来得猝不及防,让沈砚自己都没闹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沈砚把沈天冬抱在怀里亲了亲,又给他换尿布,擦身体。 沈天冬就一个劲儿在那里喊爸爸。 谁能想到这小傢伙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呢。 许清寧拿著奶粉回来,沈天冬竟然也衝著许清寧喊妈妈。 喊得异常清晰。 许清寧哗啦一声,也哭了。 沈砚拍了拍许清寧的背说:“都好了,他安全了。” 许清寧点了点头,抱著沈天冬给他餵奶。 沈天冬大口大口地吃著。 小孩子的疾病就是这样,来得急,去得也快。 不过沈砚为了放心,还是想在医院观察两天。 沈天冬奶粉还没喝完,人们就都来了。 第156章 孩子没事了 第156章 孩子没事了 许文民一家、许文和、王建国、徐枫。 “终於好了,嚇死我了。”许文和老泪纵横,他也熬了两天,昨晚沈天冬情况好转,在许清寧的强迫下,终於回去睡了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文民问道。 “到医院时都快四点了。” “这么快?坐飞机回来的吧。” “嗯,《收穫》主编帮忙弄到的票。” 听到沈砚坐飞机回来的,好几个人都看向了沈砚,许清淑差点没忍住问沈砚坐飞机什么感觉。 许文和说:“你那边的事情大,现在天冬也没事了,你还是去把那边的事情办完吧。” 沈砚笑了笑说:“天大的事,都没有这里的事情大,沪城的签售已经结束了,就剩京城的了, 我这边待会和他们打个电话,等以后再说吧。” 许清寧听到沈砚这么说,心里一暖,看向沈砚的眼神更加柔情似水。 沈砚一直都没变,还是之前的那个沈砚,还是家庭亲情最重要的沈砚。 “这样也好,孩子骤然离了你,估计不习惯。”许文民说完,看了看沈天冬,就说:“我们还要去上班上学,就先走了,有事情就打我办公室电话。” “谢谢大伯。” “谢我什么?”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 许文民一笑:“我一个教育局的,和他们卫生系统两条线,我只是给县官员说明了情况,是县官员亲自发的话,白老也是县官员亲自打电话喊回来的。” 沈砚一愣,没想到这条线扯到了那里去了。 “县官员说,你在沪城为家乡人民挣荣誉,我们不能拖你后腿,你的孩子要全力救治,所以不仅把白老喊了回来,还特批了一些医院没有的西药,这样才把天冬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太感谢太感谢了。”沈砚真的发自內心感谢。 许文民也鬆了一口气说:“不过之前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我们都糊涂了,还是清寧提醒我们, 要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回来。” 沈砚看向许清寧,许清寧正在哄著沈天冬。 吴月梅说:“孩子没事了,你也別担心了。” “谢谢伯娘。” 许清淑也逗了一下沈天冬后,就走了。 许清华这几天都在外地跑车,一直没回绥县,还不知道这事儿。 沈砚走向徐枫:“谢谢你了老徐。” “客气什么呀,孩子没事就好。” “车费多少?” “嘿,提这个干嘛?” “多的我也不说了,油费总要给你吧。”沈砚给了他五十块钱。 徐枫推脱不过,也就接了。 他由於还要回去上课,看了看孩子后,也走了。 沈砚把他送上了车,让他慢慢开,估计他到了后,沈砚还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他有没有平安到达,还把徐枫感动了很久。 而后沈砚走到王建国身边,由衷地说:“建国,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把孩子送来,孩子就难说了。” 王建国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天冬也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你说这些干啥?” 沈砚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没再说话。 听许清寧说,沈天冬是急性肠胃炎引发的高烧,要不是王建国及时送来,要不是特批了西药, 要不是白老医生及时赶回,沈天冬的情况真的很难说。 许文和说:“都怪我和你妈,你走时,对我们千叮万瞩,我们还是没把天冬看好,你妈在家都自责死了。” 沈砚连忙安慰道:“爸,孩子生病本来就很正常,你们不要责怪自己了,就算是我在家,孩子该生病还是会生病,你们及时把天冬送到医院,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砚对王建国说:“建国,你带著我爸赶紧回去,我妈和白还在家呢,她们估计都担心死了,现在我和清寧在这里看著天冬,你们也別担心了,快回去吧。” “我昨天倒是销了口信回去”许文和想想说:“你妈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我现在就回去。” 王建国说:“砚哥你放心,白我会帮你看著的。” “嗯。” 王建国和许文和就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沈砚和许清寧两个。 “你在这里看著天冬,我去打电话和买早餐。” “好。”许清寧点了点头。 由於离开得太匆忙,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安排,所以必须要给陈雪打个电话,估计他们也在担心沈天冬的安危吧。 现在这个时间,陈雪应该还没有去上班。 所以沈砚直接走去了白马市场,那里有个公共电话亭。 就算这么早,也还是有人打电话,沈砚等了一会,才终於轮到了他。 电话刚打通,对方就秒接了。 “天冬怎么样了?”是陈雪的声音,想必她一直等在电话机旁。 “没事了,现在烧已经退了,在喝奶粉呢。” “那太好了,天啊,嚇死我了。” “谢谢你和阿姨,希望没嚇到你们。” “没事就好,说那些干啥啊。” “天冬现在情况刚刚好转,我想陪著他,去京城的签售和演讲估计要推迟或者取消了,看你们怎么安排。” “这事我和他们沟通,你放心照顾孩子。” “代我向大伙说声抱歉,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好好告別。” “大家都知道情况,没人怪你的。” “那就好。”沈砚鬆了一口气:“招待所的东西,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寄来吧,还是老地址, 邮费下次见面还你吧。” 陈雪说:“好。” “那掛了,我要买了早餐回医院了。” “嗯。”陈雪虽然说了拜拜,但手机里的话筒却没捨得放下去,只听到对面传来一片忙音时才依依不捨地放下。 “他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烧已经退下来了。” 陈雪的一家人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陈雪心里一片旖旋。 如果只是说京城签售的事情或者寄东西的事情,沈砚是不必这么急打这个电话的。 他这么早打来电话,应该是他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沈天冬,这才来告诉大家消息,让大家不要担心的吧。 这样的沈砚,在陈雪的心里,扎的根越来越深了。 一开始或许只是敬仰於他的才华,后来又迷恋於他的英俊帅气,再后来是喜欢他的风趣幽默现在却爱上了他那玉石一样温润的性格。 陈雪想著想著,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痛苦。 她已隱约知道了,沈砚和许清寧的事情。 她不想打扰他们,但她已经斩不断这股深种的情根了,她尝试过,但失败了。 她读《神鵰侠侣》时,知道了一个词,叫一见杨过误终生。 没想到,她一见沈砚,也快要把终生误了。 第157章 看护的一天 第157章 看护的一天 沈砚买了两份丰盛的早餐回去。 许清寧又把沈天冬哄睡著了,刚才医生来看过,说是沈天冬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沈砚和许清寧坐在病房的小桌子上对向吃著早餐,一种淡淡的幸福在两人之间縈绕。 人就是这样,在一场极大的惊心动魄后,对平静幸福的触觉会更敏感,也会更珍惜。 现在的沈砚和许清寧就是这样的。 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尘世的幸福,孩子没事,早餐美味,心爱的人在对面,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吃完早餐不久,白老医生来看了一趟。 “孩子没事了吧?” “没有了。”沈砚感激地说:“谢谢白老。” “治病救人,有什么谢的。” 白老医生说完,又对沈砚说:“你可露脸了,省里的领导都知道你的名字了,还问我你的事情呢。” “写个小说的而已,不值当问。”沈砚谦虚。 “话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行当,做到顶尖,就值得骄傲,我年轻时,別人都叫我小白,现在谁都叫我白老,你看我也来者不拒。” 白老医生看著沈砚笑了:“你这个年纪,別人叫你老沈的话的確奇怪,哈哈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沈砚也被这个白老医生的话逗笑了。 “白老,你真心做到了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了。” “你这样的夸奖头一个,我受了。” 沈砚悄无声息又送出去一顶高帽。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感谢你,感谢所有帮助天冬的人。” “你名扬沪城,为我们全黔省人挣了面子,这算什么!” “也没有名扬沪城,就只是做了两个签售会而已。” 白老医生笑著说:“你別谦虚了,《文匯报》《青年报》等等,整版整版地夸你,这还不算名扬沪城?” 沪城的报纸都算是流通全国的大报,在黔省自然也能看到,只是买的人相对本地报纸要少些, 毕竟谁都更关注自己身边的讯息, 但白老医生看报纸看得远,把这些都看了。 许清寧这几天还没有关注这个事情,这时也想去买一些这些报纸来看,沈砚虽然讲了,但她还是想亲眼看看。 白老医生走了后,房间里又恢復了寂静,许清寧对沈砚说:“你睡会吧。” 沈砚一晚上没睡,睏倦极了。 “好,我睡会后,就换你睡。” “好。”许清寧抿嘴微笑。 沈砚就躺在旁边的那张床上,睡了下去。 几乎是一沾床就睡著了,许清寧一阵心疼,帮沈砚盖好被子。 坐在两张病床之间,一会看看沈天冬一会看看沈砚。 两父子之间,还真有几分相似。 许清寧就笑了。 沈砚睡到了中午,沈天冬的情况越来越好。 两个人吃了中午饭后,沈砚非要让许清寧也睡了一会,许清寧无奈,只好也去睡了。 沈砚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看了看许清寧又看了看沈天冬。 两个人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相像。 也不禁笑了。 面对如此可爱的两个人。 沈砚忍耐不住,先是亲了亲沈天冬的额头,然后鬼使神差地在许清寧光洁的额头上也亲了一口。 然后就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没有人看到,许清寧没醒,沈砚这才鬆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王建国和许文和也到家了。 他们一到就赶紧往许家庄而去,到了家后,发现孙云也在。 沈墨和孙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赶紧到了许家庄。 沈墨当天就搭车去了县城,陪了沈天冬两天,昨晚见沈天冬烧退了,安全了,又搭顺风车回去了。 今早文收拾了沈天冬的东西,去了县城。 孙云就留下来边安慰梁桂珍边照顾沈白。 她们还有许思友老夫妇一见到许文和和王建国回来,立马围上来。 “天冬怎么样了?” “嘿,虚惊一场,人已经清醒了,再住两天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许文和用鬆快的语气说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 “沈砚昨晚也回来了,他怕你们担心就让我们回来给你们报信。” “太好了,太好了。”眾人欢欣。 沈白担忧地问:“我弟弟好了吗?” “好了好了。”孙云抱著沈白,柔声安慰著。 沈白哇的哭了。 边哭边嘴里喊著弟弟。 沈墨还不知道这些消息,提著沈天冬的一小包东西就去了医院。 打开门一看,发现沈砚回来了。 “哥!”沈砚轻声喊道。 “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沈砚问:“你不是昨晚才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我看天冬还要住几天,就回去给他拿东西了。” 沈墨小心地走进来,许清寧和沈天冬都还在睡觉。 沈墨把沈天冬的玩具都拿了来,给他放在了床头,这个大伯也是够细心的。 沈墨放下东西后,和沈砚在外面聊了两句。 “既然你们都在,我就不多待了,现在砖厂的事情有点忙。” 沈墨眉头深皱,沈砚一眼就看出出了问题。 “砖厂怎么了?” “唉,我们砖厂生意不是好了吗?就有人眼红,这几天从我们这里拉砖的车,走到半道就会被人拦住,不让卖,又拉回来了。司机不听的,还被打了一顿。” 沈墨说:“这两天我也没管这事,现在回去要管管了。” 沈砚一把拉住沈墨:“哥,你先別管,退回来就退回来,先不忙著卖,等天冬出院了,我去找人来管,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墨点了点头,知道沈砚这人脑瓜灵,想法多,认识的人也多,比自己去讲要好得多,所以就说:“那我就等你回来。” “你管下孔权,让他不要衝动,也不要和那些人衝突,就说我之后来管这个事情。” “知道了,你也不要操心,先紧著天冬,白你也不要担心,你大嫂去看著了。” “嗯。” 沈墨就匆匆走了。 沈砚回来,许清寧已经醒了。 “沈墨哥来了?” “你看到啦?” “刚好醒,感觉他挺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还要再睡会吗?” 许清寧睡得脸潮红,摇了摇头说:“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 说完,许清寧起来查看沈天冬。 沈天冬虽然烧退下去了,但嗜睡,一天就醒那么一会儿,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第158章 出院啦 第158章 出院啦 晚上时,许清寧就回了学校一到寢室,许芳就担忧地问:“天冬好点了吗?” “退烧了,现在他爸爸在那里看著他。” “沈砚哥回来了啊?” “嗯。” 许芳这才放鬆下来,对许清寧说:“现在学校都在说沈砚哥名扬沪城的事情了,有些人还把沪城的报纸都买来了,大家都在相互看呢,那些大报都在报导他。” “你这里有报纸吗?” “你要看的话,我去隔壁寢室给你借,隔壁寢室有。” “好呀,那你帮我借来,我去洗澡。”许清寧羞报一笑。 “那快去吧。” 许清寧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其他室友洗澡回来了:“你姐夫真厉害,去了復旦大学做演讲,那些报纸把他夸得天乱坠的。” 许清寧微微点了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內心可骄傲了,去澡堂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她洗完澡回来,许芳果然把报纸给她找来了。 许清寧边用大螺纹毛巾擦头髮,边在那里看报纸。 果然,那些报纸上对沈砚全是溢美之词,把沈砚吹得神乎其神的。 甚至还有报纸直接说沈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俊男天才作家,把许清寧逗笑了。 许清寧看得美滋滋的,她的室友还在旁边念上面的內容。 突然有一个女生说:“石见又有才华又瀟洒英俊,那些沪城的大小姐会不会疯狂地追他哟?”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赶紧给她使眼色,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她们其实也隱约看出了二人的关係,只是都不说而已。 许清寧心里咯瞪一下,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 但很快许清寧就心想,沈砚绝不是那样的人,应该相信他的。 背定会有人喜欢他,但他不会喜欢她们的。 这么一想后,许清寧的心里就感觉被一股有点悵然有点甜蜜的感觉填满了。 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我瞎说的瞎说的,我收回这句话,清寧你不要在意啊。”那个女生赶紧找补。 其实女生寢室,有明爭暗斗的,但大部分关係其实都是很好的,大家相处得像是姐妹一样。 许清寧这么好的性格,谁会不喜欢她呢? 第二天一早,沈砚靠在窗边睡著了,突然一个巴掌拍来,把他拍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沈天冬正生龙活虎地站在那里,用肉乎乎的巴掌拍沈砚的脸呢。 脸还有些疼,沈天冬人小打人却痛。 边拍边喊:“爸爸爸爸,喝奶奶。” 沈砚见沈天冬这么生龙活虎,高兴得把这个小傢伙抱著亲了一大口,然后就抱著他,去弄奶粉。 一瓶奶粉,他没几分钟就喝光了,喝光了还要,沈砚只好又给他弄了一瓶。 现在也会给他餵饭吃,但这个小傢伙对奶粉情有独钟,吃完一碗饭后,还要喝半瓶奶才会心满意足。 本来今天就可以出院的,但沈砚不放心,又住了一天。 中午和晚上的时候,许清寧都跑到医院来,边在那里做作业边看沈砚和沈天冬玩,幸福的感觉將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吴月梅也来了一趟,给沈天冬做了一些营养餐,沈天冬吃了不少。 余下的都是沈砚和许清寧解决了。 吴月梅出门前,回头看了看两个人,心里突然很感慨,幸好没有把清寧和张恆撮合成。 现在看来,沈砚和清寧才是最登对的,用天造地设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笑了笑,小声地走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伯娘越来越好了,不像以前那么势利了。” 许清寧歪头一想:“伯娘对我一直很好啊。” 沈砚无语,明白过来,吴月梅就是对沈砚才有个態度变化的过程。 “是是是,你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呢?” “你嫉妒啦?”许清寧哈哈一笑。 “才不会,我希望你能被所有的人温柔以待。”沈砚很认真地说。 许清寧装作没听到,去给沈天冬餵饭了。 “明天我和天冬就回去了哦。” “哦。”许清寧有点难过。 “没事的啦,你也应该快放寒假了。” “嗯。” “不开心啦?” “才没有,天冬出院了,多好的事情啊。”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哼,那作为回报,你要给我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好。” 许清寧现在在沈砚面前,越来越娇俏可爱了。 第二天,沈砚办了出院,带著沈天冬回去了。 许清寧在上课,没能来送。 一到家,沈白兴奋得什么似的,把她的弟弟抱在怀里,好长时间都不撒手。 这是两姐弟第一次分离这么久,把沈白嚇坏了,每天都问梁桂珍弟弟去哪里了。 现在沈天冬回来,她不仅稀罕,还把她的玩具都给了沈天冬。 奶声奶气地说:“弟弟,你玩。 沈天冬高兴得手舞足蹈,以前他被沈白血脉压制,想抢沈白的礼物没成功过一次。 现在沈白主动送给他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沈砚和他们吃了一顿饭后,就带著两个小傢伙回去了。 梁桂珍抹著眼泪,一脸不舍。 沈砚也觉得很难受,有事时把孩子给老人带,老人带出了感情后,又带走,对老人来说太残忍了。 不过幸好隔得不远,想见隨时能见到。 沈天竹和沈杜衡也是对两个小傢伙稀罕得不得了,抱著亲著。 当天晚上,沈砚把两个小傢伙哄睡了后,就去找了沈墨。 有人在砖厂闹事的事情沈砚要了解清楚,那天就是听了一个由头。 沈砚和沈墨夫妇坐在火塘边两夫妇一脸垂头丧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闹事?”沈砚问道。 “青塘镇的付彪。”沈墨揉了揉脸说:“这个付彪是青塘镇的地头蛇,他姐夫是县里的一个领导。借著他姐夫的势,在青塘镇欺行霸市,无人敢有怨言。” 沈墨顿了一下说:“他拦买我们砖瓦的车时,说的是,一个地方的砖厂负责一个地方的砖瓦, 说我们的生意只能在雪野乡做,不能越界。你说,人家买砖瓦,肯定哪里质量好就买哪里的,他管得著嘛他。” 孙云说:“就是其他砖厂的砖瓦没有我们的好,就钱让他找我们麻烦,不让我们的砖瓦卖到別的地方去。” “就一个雪野乡,七八千人口,哪里养得起一个砖厂嘛。” 沈墨继续说:“我们去找过孔军和王长书,他们说付彪后台硬,他们管不了,说你认识大领导,让你和大领导说声。” 沈砚算是听明白了,一个有后台的人收了人家的钱,来找麻烦了。而王长书和孔军,又不敢为了这事得罪付彪的姐天,就把事情推给了自己。 第159章 恶霸 第159章 恶霸 沈砚自然也能去找人,但这样就太弱智了。 比到最后,就看谁的后台大,搞得人像是傻子一样。 再说,为这点事,去找关係划不著,请吃送礼什么的,防不胜烦,而且那群人,不把你刮一层皮下来就不错了。 最后这事,也没有这么简单,真搬上檯面,那就是各个乡镇的利益之爭。 你兄弟砖厂把其他砖厂都搞得没生意了,那其他地方的官员管不管?他们地方的三提五统的完成还就指靠著这些乡镇企业呢。 所以这事闹大后,反而容易失控。兄弟砖厂还真有可能被限制生意地盘。 但很快沈砚心里就有了主意,这种地痞流氓,又不是錚铁汉,全身都是漏洞,反而好攻克。 “这个付彪一般在哪里拦车?” “就在清溪桥的那边。只要从我们这头拉的砖瓦,一律不让过。” 沈砚点了点头,想了想后问:“是不是这几天我们没往其他地方卖砖后,那些砖厂都在猛著烧砖呢?” “是啊是啊。”沈墨说:“我们之前抢了他们生意,他们就用这下作手段阻挠,成功后,他们就开足了马力烧砖,想把生意抢回来。” “他们的砖瓦质量不如我们,人家不买他们的,怪谁呢?有这个心力,不如请个靠谱的师傅, 多舍点成本,把砖瓦烧好点,这样我们想抢也抢不走嘛。”孙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沈砚笑著说:“他们一向偷奸耍滑惯了,你让他们突然转性,比杀了他们都难,这样的人,怎么样来钱快来钱多,他们绝对就这样干,装几次还行,装个一年半载,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啊?沈砚,你脑子灵,你想个办法。”孙云看到沈砚开始管这个事情后,心里就有底了。 沈砚虽然年纪轻,但做起事来比他哥沈墨还老辣。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怎么成这样的。 沈墨也说:“我脑子笨,沈砚,这事就交给你了。” 沈砚笑了笑说:“办法我早就想好了。” “啊?什么办法?” 两夫妇异地盯著沈砚,他们两夫妻想了几天想破头都没想出办法,沈砚这么快就想到了? “你是去找县官员吗?”沈墨猜测问道。 “这点小事,找什么关係啊!” 沈砚便低声把他的想法给沈墨夫妇讲了,两夫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办法行吗?”沈墨问。 “我觉得行。”孙云要比沈墨脑子转得快点,一下子明白了沈砚的办法的巧妙之处。 “好了,我们叫几个车,儘快把所有砖瓦都拉出去,我们全部卖到外面去。” “好!”沈墨点头。 憋屈好久,终於要出一口气了。 沈墨禁不住热血沸腾。 第二天,两兄弟和孔权就提著菸酒骑著两辆自行车去了青塘镇。 叫上孔权,主要是去青塘镇有点远,一直骑车累得慌,这傢伙正好喜欢骑单车,这次就让他骑个够。 沈砚悠哉悠哉地坐在后座的软垫上,扶著孔权的肩膀。 沈墨一人一车,就把菸酒捆在后面,放在前面的篮子里会顛簸, “砚哥,我们提菸酒给付彪那个廝儿干啥?照我看,搞把猎枪拿去,给他两枪,看他还敢不敢拦车了。” 孔权的提成全靠向外面卖砖,付彪拦了路,就是断了孔权的財路。 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孔权不生气才怪。 孔权这人胆子挺大的,之前被沈砚嚇得躲到山里,是怕他爸孔军揍他,而不是怕沈砚, 现在他不怎么怕孔军后,又是一个热血男儿了。 “我怎么给你说的,做事要先动脑,你给了他几枪,你也要挨枪子的,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孔权被沈砚批评后,反而温顺地笑著说:“我就是气不过嘛,你以为我真这么笨啊,说说而已“这种话谁也別说,你以后要跟著我哥好好做生意,千万不要错误的事情。” 沈砚可不想接下来的几次y打,落在孔权头上“知道了砚哥,我现在真的变好了。” 孔权卖力地踩著脚踏:“许芳还给我写信让我好好干呢,我能让她担心?” “嘿,我的话没有许芳的话好使是吧?” “砚哥,我真就不懂了,为什么女人的话,一说出来你就想听呢。” 沈砚翻了一个白眼:“那是因为你是一只舔狗。” “舔狗是啥?” “自己体会去。” 孔权高声问沈墨:“大哥,你说舔狗是什么狗?” 沈墨老实地回答:“是不是哈巴狗?” 沈砚:“...—· 骑了一个小时,终於来到了青塘镇镇上。 三人直接在一处砖房前停下了车。 这里就是付彪家了。 “待会不管付彪干啥,你都不要———”沈砚看了看孔权,最终还是说:“算了,你別进去了, 就在这里看著车,別被人偷了去。” 孔权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他担心他进去后控制不住脾气,坏了他们的事情。 沈砚提著一条烟和一瓶茅台,进了院子里。 “彪哥在家吗?” 沈砚言笑晏晏地衝著一个肥胖的女人问道。 这女人胖得和王建国差不多,见到沈砚二人,疑惑问道:“你们是谁?找老付干什么呢?” “大嫂,我们是雪野乡的,来找彪哥谈个事情。” “又来求他办事吧?”胖女人喜滋滋说道:“老付在睡觉呢,我去把他喊起来,你们进屋坐。” 肥胖女人扭动著大屁股转身回了屋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夫妇干这种事情估计都成习惯了。 沈砚两兄弟进了屋子,一会儿后,一个长得虎背熊腰,满脸络腮鬍的男人就从里屋出来了。 胖女人还在殷勤地给他们倒茶呢。 “男人谈事情,女人出去。”付彪嫌弃地对胖女人吼了一声,胖女人放下茶壶,笑吟吟出去了。 她知道,又能收一笔钱了,只要能收钱,她心情就畅快。 现在天冷,付彪让他的两个结拜兄弟在清溪桥上守著,他偶尔去一趟。 为了震镊住那些司机,他的两个结拜兄弟还带了一把猎枪,著实凶悍。 “说了,你们生意做过界了,就在雪野乡不好吗?干嘛非要去別的地方卖?” 付彪自然知道他们两兄弟。 第160章 离间计 第160章 离间计 “彪哥,这次来呢,就是请你高抬贵手的。”沈砚把菸酒放在了桌子上。 付彪撇了一眼,没动作,沈砚就知道有戏了。 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见到钱就会没有脑子,收其他人的钱是收,收自己的钱也是收,能收两份钱,他是更愿意的了。 “我也不是故意和你们做对,实在是你们太过分了,搞得其他砖厂都没生意做,太白镇开砖厂的老黄,就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你说我能袖手旁观? 1 “理解理解。”沈砚笑著说:“大家都有难处,也都各有道理,我们这个砖厂呢,倖幸苦苦开起来,要是砖卖不出去,就只能倒闭了,所以这才来求彪哥高抬贵手嘛。” “你们倒闭不倒闭我可管不著,因为我和你们没交情。” 沈砚点头道:“之前没交情,现在不是来搭交情了嘛。我们砖厂实在积压了太多砖,再卖不出去,就没法动了,我也不要求多了,就请彪哥明天装没看见,让我们的车过去。” 沈砚笑了笑说:“为了表示感谢,过一辆车,给彪哥二十块钱。” 这个价是很高的了,沈砚直接把价格提到了让付彪无法拒绝的地步。 果不其然,付彪眼睛一亮,也被这价格给吸引了,如果是几块钱,他付彪还能骂一声:“打发要饭的啊?” 没想到,一开口就二十块钱,这可是天价,赶得上一个农民一个月的纯收入了。 付彪不禁做起白日梦来,要是每车都收二十,那他也能成为万元户了。 但他还是贪心,觉得他们第一次开口就给了二十,自己要是抬抬价,他们也不敢反驳吧。 於是他直接开口说:“我也不和你们多囉,一车再长两块,二十二块钱。” 没想到沈砚直接一口答应。 “行,二十二块就二十二块。”沈砚说:“我们要过八辆车,那就是一百七十六元。” 沈砚直接从身上数出了这么多钞票,把付彪看得眼睛发红,一天挣这么多钱,比那些砖厂一个月给的都多,还是这种愣头青的钱好拿啊。 “行,明天你们直接过去,別说八辆车了,过几辆车我都不管。”付彪伸手就想去拿钱。 但沈砚把手收了回来。 “你反悔了?” “自然不是,彪哥,不是信不过你,主要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是我们砖厂半个月的纯收入了,我们做小本买卖的,小心为上。” 沈砚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写个条子,说是每车收我们二十二块钱的过路费,先期总共收了我们一百七十六块,然后我们签字按手印,以后也可以照著此例收钱不是?“ 付彪一听,更是心喜,这岂不是说明,这是桩长期生意? 过一辆车二十二块钱,这无本买卖真是暴利啊。 他兴奋得搓手,但很快就一脸泪丧地说:“我就读过小学一年级,不会写作文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没事,我来口述,你来写。” “你写好我签字按手印不就好了?” “这不行,你才是立字据的人,我不够格啊。” “行吧。”付彪为了儘快拿到钱,哪里还会细想,四周看了看,又苦著脸说:“家里没有纸笔啊。” “准备好了。”沈砚把笔和信纸都给付彪拿了过去。 付彪坐下来,像是一只螃蟹一般,彆扭地拿著笔。 “你念吧。” “好。”沈砚微微一笑:“我,付彪,在清溪桥上设卡收费,以后凡是兄弟砖厂的砖瓦,过一次桥,需缴纳二十二元整,目前已收兄弟砖厂一百七十六元。” 付彪一听,没有什么大问题,艰难地写好了。 两个人还专门签了字按了手印还盖了章,那时候农村人都有印章。 沈砚刚想把这张纸收起来时,付彪一下子聪明了起来。 “等一下。” “怎么了?”沈砚倒是意外了,以为付彪后悔了。 “我要再抄一张,你把这张拿去,以后你要是赖帐的话,我也有个凭证。” “彪哥果然考虑周全。行,你再抄一份。”沈砚心里都要乐死了。 付彪果然又抄了一份,又是签字按手印盖章。 沈砚收好字据后,把钱交给了付彪,付彪在指头上沾著口水,喜滋滋地数著钱,嘴里咕隆著说:“这二十二只是今年的价格,明年就要二十五了。” “行行。”沈砚和沈墨告辞后,刚走出院门,就听到两人在喊:“发財了。” 到此,沈砚的计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本以为付彪会有点脑子的,没想到真是一点都没有,那个词怎么说的,钱令智昏。 沈砚的计划很简单,第一步就是离间付彪和那些砖厂主的关係,他们火急火燎地烧出了那么多砖瓦,还没开卖呢,没想到就被付彪背后捅刀子了,这笔损失大概率是要算在付彪头上的。 只要那些砖厂主不和付彪站在统一战线上,这事便不会扯到地方经济上,就不会有地方的利益之爭,那便只能是一个结果一一一个恶霸,欺行霸市,设卡收钱。 在如今这种大环境下,有再大的保护伞,都遮不住他。 再说,沈砚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拿著付彪亲自签字盖章的罪状去找上头领导,恐怕没有一个人敢坐视不理。 毕竟,付彪真收了钱,还写了条子,还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盖了章。 到时沈砚他们兄弟装可怜,装被人逼著签了这条子,谁还会怀疑呢。 付彪这样有后台又凶狠的恶霸都被收拾了,沈砚不信,还有人敢头铁来继续闹事。 当天,沈墨就忙碌开了,和孔权一起出去找车,最终找到了七八辆。 第二天了半天时间,把所有的砖瓦都装上了。 几万块砖瓦就要浩浩荡荡开出去了。 那些司机都很志芯,问沈墨:“沈老板,要是在清溪桥又被付彪他们拦下来怎么搞?” “放心,已经说好了,肯定能过。” “他们手里有枪呢。”有司机还是不敢“是啊,不听他们的,他们就打人。” “这次我亲自去,放心吧。” 沈墨又给了他们一人一包蓝雁,这才把司机稳住。 隨著沈墨一声令下,车队出发了。 第161章 等待时机 第161章 等待时机 过清溪桥的时候,果然远远就看到马路中间堆了一块大石头,有三个人站在石头上,付彪手里还拿著猎枪。 头车的司机立时紧张起来,沈墨说:“没事。” 说著就伸出头去,对付彪说:“彪哥,你数数,正好八辆车。” “过吧过吧。”付彪和另外两人搬开了石头。 车队果然顺利通过了。 司机惊讶地问沈墨:“沈老板,你是怎么说服付彪的,这个付彪可不好惹,他姐夫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沈墨心里在滴血,一下子了这么多钱,也只有沈砚这样的人才捨得,之前他也想过拿钱出去,但一辆车,他最多捨得拿五块钱。 其实五块钱也很多了,但是付彪没看上。 车队远去后,另外两个人热切地对付彪说:“彪哥,以后兄弟砖厂的车真的每过一辆我们就能收十块的过路费吗?” “那是,说好了的。” “那彪哥你拿五块,我们两个分五块就行了。” “也行,能收这个钱,也是我姐夫罩著,不然谁敢? , “是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就是绥县的天,谁敢说个半句。” “还副局长呢?明年就正的了。”付彪洋洋得意。 “以后我们只要按照兄弟砖厂出砖的时间,来这里守著就好了,坐著啥都不干,就能赚钱,真是舒服。” 刚才过了八辆车,他们一人也收到了二十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把他们高兴得疯了。 纷纷在幻想著未来的美妙日子。 “可是彪哥,那些人砖厂主会不会生我们气啊?” “呵呵,我姐夫是公安局局长,他们生气又怎么样?” 不是付彪不想照顾他们,实在是沈砚给得太多了啊。 沈墨的车队突然出现在各个地方,著实把那些砖厂主嚇到了。 本以为付彪把路拦死了,他们就能高枕无忧地卖砖,不想还没烧出来呢,兄弟砖厂的砖就浩浩荡荡地来了,而且一来还来了这么多。 都堆在沈墨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土里,守著卖,这样一来,他们大半个月就没法开张了,而且谁知道沈墨后面还会不会把砖继续运过来呢。 要是砖卖不掉,不仅之前的成本就打水漂了,而且还耽误后面的事情,这样一算下来,损失就大了。 之前才被孙俊海搞了一道,出了大血,这次又这样? 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兄弟砖厂的砖来了,而是生气付彪把他们卖了。 他们可是一个月给了他们一百块钱啊。 这不少了,按照付彪的性格,起码能分七十块钱,农村人,谁能这么轻鬆赚到这么多钱? 但他还是把他们全卖了,一点信誉都不讲。 於是几个砖厂主跑到了付彪家里討要说法,被付彪把猎枪往桌子上一拍,全嚇走了。 嚇走了不说,以后每月的一百块钱还要继续给,因为他们还要继续在那里设卡,只要他们设卡一天,就要收费。 这些人也不是软柿子,但实在是怕付彪背后的公安局副局长,才不敢有所动作,不然早就下黑手了。 如果付彪姐夫是別的官,那他们也不怕,偏偏是最要命的公安局的。 这也是付彪欺行霸市这么多年,都没倒霉的原因。 不过这事,也让付彪和那些砖厂主结下了死仇。 他们巴心不得看著付彪完蛋。 由於砖瓦运出去了,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那张条子,沈砚没有著急拿出来找人告状,不然就太像是设局了,沈砚在等,等一个机会,到时顺其自然地將那张条子拿出来,装出一脸无辜,这样就没人怀疑这是设的局了。 重生一世,沈砚反正就是,好人就加倍对他好,坏人就加倍对他坏。 付彪这种人,早就该倒倒霉了,不过现在时机未到。 反正欲让人灭亡,就先让他疯狂,沈砚是深服这个道理的。 已经要到一年之末了,1984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雪野乡的一项重要政府工作马上就要启动了。 那就是三提五统徵收。 “三提五统”是中国农村在家庭联產承包责任制(1980年)至农业税取消(2006年)期间,向农民和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徵收的一项重要费用。 它是当时农民负担的主要组成部分,2006年农业税废除后,“三提五统”也隨之取消。 三提由村级提取,用於村里的公共事务,包括用於农田水利、村办企业等集体经济发展的公积金,用於五保户供养、困难户补助、合作医疗等福利的公益金以及用於村干部工资、办公开支等的管理费。 五统是由乡镇收取,用於全乡范围的公共事业,有用於农村中小学建设、教师工资补贴的教育附加费,用於计生宣传、独生子女补贴的计划生育费,用於军烈属、伤残军人补助的优抚费,用於基层民兵训练开支的民兵训练费以及用於修桥补路等基础设施的乡村道路建设费。 收取对象一般是普通农户、农村个体户以及乡镇企业。 雪野乡是,普通农户每亩田土每年交“三提”10元,“五统”20元。 农村个体户以及乡镇企业是按照年收入提取,村提留3%,乡镇统筹5%。 除此之外,还有农业税、责任猪等,那年月的农民负担挺重的。 直到2006年,取消这些费用后,农民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了起来, 沈砚在等的机会,就是这个三提五统。 沈砚要借这个机会,把付彪推到三提五统的对立面去,让他和政策对著干,让他成为破坏政策的坏人。 沈砚不信,这样一来,都还能有人保得住他。 这天沈砚正在家里边带孩子边写作,村里、乡里以及镇里的工作人员就来了。 沈墨夫妇也恰好在家。 这群人带队的,是镇里的一个副镇长,乡里的孔军也在,其他就是一些工作人员。 沈砚知道,机会来了。 这段时间,兄弟砖厂又拉了几车砖出去,又给付彪交了一百多块钱的过路费,当然,沈砚也让付彪写了条子。 付彪喜不自胜,半个月不到,就从兄弟砖厂那里收颳了三百多,的確比从那些人手里按月拿钱快得多。 但他不知道,他倒霉的时候,也来得这么快,才和沈砚打交道半个月,就断送了他的好日子。 沈砚不仅要让他倒霉,还要让他把吃的钱全部吐出来。 第162章 开始反击 第162章 开始反击 “你们兄弟都在啊?那正好,今年的三提五统费,该交了啊。”孔军笑嘻嘻地说道。 “该交该交。”沈砚说:“这是好事嘛。” 眾人都讚许地看向沈砚,果然大作家就是不一样,这格局。 他们一路收过来,家家户户都卖惨,哭哭啼啼的,死活不愿意交,最后还是在各种威逼利诱后,才不情不愿地交了。 有些人家实在没钱,就用粮食,养的鸡鸭,小猪仔等等来代替。 他们也照单全收,有一辆货车跟著他们,就是专门拉这些东西的。 乡里和村里的会计在对著帐:“沈墨家,田一亩二分,土三亩,缴纳三提五统费126元,沈砚家,田一亩,土三亩,缴纳三提五统费120元,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沈墨说:“我弟的田土都是我在种,我这边一起给。” 说著沈墨就数了246元给会计。 这么多钱,对农村家庭不是小数目。 要是沈墨没有沈砚帮助,盘下了砖厂,他家不仅没有过年猪,就是这笔钱,也要把粮食卖个一大半才能凑得齐。 沈砚真的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变化。 “田土的收了,现在该收砖厂的了。”副镇长笑吟吟地说:“你们兄弟俩可是我们镇的明星企业家啊,这次可要做好表率,千万不要像孙俊海那样,耍滑头,乱报收入,其实他收了多少茶籽, 榨了多少油,我们可都一清二楚,和他一笔笔算完帐,他没话说了,钱还是乖乖交,只是面子掉了,这又何必呢?” 副镇长的话显然是用来敲打沈砚沈墨的。 砖厂一天能制多少砖坯瓦坯,一月能烧几窑,一窑能出多少砖瓦,这些更容易计算。 在来之前,他们早就一群人算来算去,从各方面都算了一遍,才把数字算了出来,和真实数字,应该相差不会太大。 那时候又没有很严格的財务管理,所以一切只能这样粗放式地估算,最后也是討价还价般完成任务,所以这里面的寻租空间就很大了。 不过沈砚没想走歪门邪道。 会计们又算了一遍,才开始说:“从今年9月上旬开始,你们接下了李记砖厂,改成兄弟砖厂,截至今日,你们共烧了8次窑,对吗?” “对的。” “你们一次窑能烧火砖一万五千块,瓦片三千块,据我们了解,你们每次都是满窑,对吗?” “是的。”沈墨也是老实孩子。 “砖四分一块,瓦片三分一块,所以你们今年卖砖收入了四千八,卖瓦收入了七百二十元,加起来就是五千五百二十元,那该交的三提五统费就是四百四十一块六毛钱。” “???”” 饶是沈墨脾气好,也忍不住开口说:“我们还有燃煤费、人工费、柴油费、运输费、折损费等等费用呢。” 副镇长又和地说:“政策规定,三提五统费是按照你们年度毛收入来算,不是按利润来算的,要是都按照利润来算,有些人就会把成本说到天上去了,那样,政府不仅收不到钱,估计还要补贴他们呢。” 沈墨垂头不说话了。 这时沈砚站出来说:“这些我都认,但是有一笔费用,还请政府给我减出去。” “哪笔费用?” “五统里面的乡村道路建设费。”沈砚篤定地说道。 “这又是为何?你们卖砖没跑公路?” “当然跑了。” “既然跑了,怎么不交?” “因为我们交了啊。”沈砚故作一脸不解。 “交了?交给谁了?”副镇长有点懵,孔军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也不同意付彪的做法,但是他更不想得罪付彪背后的姐夫, “付彪。” “他一个农民,你交钱给他干啥?” “他在清溪桥那头设卡收费,镇长不会不知道吧?我们过一次车,他就收二十二块钱,这半个月他都收了我们三百多了,所以这三提五统费,我们只能补一百多。” 沈砚严肃地说:“这公路本来是国家修的,百姓都能用,谁不让百姓用,政府是不是要管?这段时间以来,也没见政府管过,我们就以为付彪是代政府收费呢,就把钱都交给了他。” “???” 副镇长脸色掛不住,恶狠狠地看了孔军一眼,孔军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心里也在腹誹:“你难道真不知道吗?还不和我一样,怕得罪付彪背后的人罢了,现在这样看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付彪收费是个人行为,和镇里无关。”副镇长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你不会是空口白话吧? + “哪里?人家付彪专业得很,专门写了条子给我呢。”说著沈砚就把那两张条子拿出来,给他们过了一眼,却没有交给他们,只让他们看。 果不其然,有签名有手印有印章,赖不掉的。 副镇长知道付彪欺行霸市,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胆大包天。 他一个人,半个月就收了人家三百多块钱,镇里、乡里、村里三级政府四五个月才只能收四百多,他一个人倒是比大家都能干了。 不仅副镇长,孔军以及其他人,都是一脸震惊,谁都没敢想,付彪竟然这么大胆。 “他收费这么高你们都给了?” “人家手里有枪,你不给能怎么办?”沈砚说的是事实。 但副镇长一听,却嚇了一跳,拿著枪拦路设卡收费,那就是车匪路霸啊,抓到是可能判死刑的而这种情况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群人顿感情况严峻了。 沈砚继续浇油:“我打算这两天就去县里一趟,找县领导匯报一下这个情况呢。” 他们都知道,沈砚是大作家,手段通天,別说县领导了,他就算告状到省领导那里也不奇怪。 他们倒是慌了,也不敢提三提五统费了,连忙稳住沈砚。 毕竟沈砚一旦告状到了县领导,那他们全都失职,那可就不好玩了。 “大作家,你先不慌嘛,这个情况我们马上调查,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白纸黑字都在这里,你们还要调查什么?你们不信,就去问问那些司机,还有几个被付彪他们打过,现在脸都是青的,他们都看到付彪拿著枪。” 第163章 大快人心 第163章 大快人心 孔军这时一下子明白了厉害:“好像是的,好些过路的人都看到过付彪拿著火药枪在那里晃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管?” “我以为是付彪平时得罪人多,有人造谣他呢。” “孔军,你咋搞的嘛?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孔军笑笑说:“付彪在清溪桥的那一头设卡,是你们镇上直管的地儿。” 副镇长:“???” 沈砚腹誹:“这孔军也是老狐狸一只了。” 副镇长转而对沈砚说:“给我们两天,肯定给你一个答覆。” 沈砚也不想和这些人搞得太僵,毕竟以后也许还得仰仗他们呢。 於是点头道:“可以,不过要是付彪这种人还是照样欺负別人的话,我可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好好,一定办理,一定办理。” 副镇长带著人灰溜溜跑了。 “哎,镇长,这钱?” “等这事给你交代了后再说。” 沈墨夫妇都一脸震惊地看著沈砚,虽然沈砚给他们大概讲过计划,但他们都没想到会这样发展。 沈砚这个脑子真的太灵了。 “这次付彪估计真要倒霉了。 “他倒霉才好呢,他在青塘镇做的恶事,早就该去吃免费饭了。” 沈砚说:“也算是为民除一害吧。” 沈墨还是有点怀疑地问:“可是他姐夫在呢,真能办了他吗?” 沈砚一笑:“付彪这事,別说他姐夫了,他爸来了也不行,说不准,他姐夫也要受他连累呢。” “所以人啊,还是不能作恶。” 孙云却看得更远些:“要是付彪被收拾了,我们的砖厂就能好好做了。” 说到这里,孙云说:“都到年底了,砖厂的钱也该分了,交了这些费用后,我们还剩了两千零二十块钱,我和你哥商量了,先给你一千五。” “这钱你们不是准备扩大规模吗?留著吧,存起来用来买新机器。” “不行,这钱你不收,我和你哥都心里不安。”孙云说:“你贴进砖厂这么多钱,这钱是你正该拿的,等把你的钱给完了,我们再对半分利。” “拿著吧,扩大规模也是等以后,现在能有这个日子,手里能有几百块钱,我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要不是你,这次的三提五统费都能让我们脱一层皮。”沈墨说。 孙云红了眼眶:“是啊,这样的日子,我们真的想都不敢想,所以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在砖厂干了。” 沈砚见状,知道不好再推辞,就只好接了。 现在他手里能用的钱,又有一千八百多了,就算稿费不来,沈砚也可以不用动那笔五千的定期存款了。 给付彪的过路费,是沈墨那里出的。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回到了镇上,直接找到了领导,把这情况说了后,让领导都吃了一惊。 连忙把付彪抓来了,而且还在他家发现了一堆雷子。 这可把去抓他的人嚇得够呛, 付彪还不知道情况严峻,还在那里叫囂。 “你们现在把我放了,我就当这事没发生,不然,走著瞧。” 镇里的领导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了。 那时候可没那么正规,逮了就逮了。 付彪还不知死活地叫囂:“我姐夫你们知道是谁吗?他知道你们这么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把他嘴堵住。” “鸣鸣。” 付彪像是一头死猪一样被人拖了下去。 几个小时后,县上就派人来了,把付彪和他的结拜兄弟,一车全带走了。 那堆雷子,也一併带走。 还有人去沈砚那里,把那两张纸条也拿走了,说这是证据。 这事已经大得他的姐夫都包庇不住了,沈砚也就把纸条给了来人。 来人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帮了我们大忙。” 沈砚笑著说:“分內之事而已。” 又过两天,付彪的那个姐夫来了。 他姐夫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和善人。 毕恭毕敬地把他们交的过路费还给了沈砚,还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蠢猪,没想到这事干得这么离谱。” 付彪姐夫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 沈砚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事都怪我对亲属管束不严,不仅害了他,还害了自己。”付彪姐夫连连嘆气。 沈砚对此人在自己面前博同情的样子不是很喜欢,但也没说什么。 付彪姐夫嘆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厚信封:“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这个口实在开不了,能不能请你写个谅解书——” 沈砚:“???” 付彪姐夫见沈砚没有回应,也知趣,灰溜溜走掉了。 付彪以及他姐夫的事情,一下子震住了那些还对兄弟砖厂有想法的人。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內情,还以为是沈砚通过关係解决的这事儿。 於是那些还想搞搞小动作的砖厂主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孙俊海对此最有发言权,他就是和沈砚对著干,才又亏钱又闹得家庭鸡飞狗跳的。 付彪那种脑筋,怎么是沈砚的对手? 孙俊海无数次感觉庆幸,幸好自己及时收手,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扫清了这个障碍后,兄弟砖厂再次恢復了正常生產。 话分两头,在付彪倒霉的同时,沈砚在沪城购买的东西终於到了雪野乡。 这天沈砚正在给两个小傢伙做吃的。 “沈砚沈砚,你有东西来了,快去邮局取。”邮递员老赵又来通知了。 沈砚知道,他在沪城买的东西终於到了。 这个东西在路上的確耽搁了太久,那时候的交通真的太不方便了。 沈砚递给了老赵一支烟,老赵把领取通知单递给了沈砚。 那时候包裹可不会送上门,而是会送一张包裹领取通知单来。 上面写著领取地点、包裹单號以及领取期限,需要你拿著那个通知单,带著户口本以及印章去邮局领取,还比较麻烦。 “在沪城买了不少东西吧?” “去了一趟,就隨便买了一点。” “我们雪野乡,就你最有出息了,谁能想到沈家二小子会成为大作家啊!” 老赵说得很是感慨。 第164章 放邓丽君的歌 第164章 放邓丽君的歌 “走了。”老赵挥了挥手。 “喝杯茶再走嘛。” “不了,忙著呢。”老赵永远是这句话。 天色有些晚了,要取也只能是明天去取了。 冬日农閒,人们就喜欢聚在一起摆龙门阵。 在沈光德家,一群人正在閒聊。 “没想到沈砚这么厉害,把付彪都送到班房里了。” “听说那些县领导都请他吃饭呢,他要收拾付彪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沈墨孙云幸好有这么个弟弟,不然这个砖厂送给他们他们都开不走。” “以前不觉得沈砚有什么,现在怎么感觉沈砚越来越厉害了。” “厉害又怎么样?去了沪城一趟,不也是空著手回来吗?以为他多大方呢。” “就是,我要是去一趟沪城,好列也会给家里带点东西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天冬生病,他回来得急,估计没来得及买。” 第二天一早,恰好周日,沈砚把两个小傢伙让沈天竹看著,自己就骑著自行车去了集上。 “大作家,这次买了啥?这么大一包?” “一些沪城土特產。”沈砚一笑。 办理完手续后,沈砚把这一大包东西捆在了自行车后面。 陈雪把这些东西打包得很好,用了很多软的东西將大皮箱层层包裹。 沈砚一到家,四个孩子就围了上来。 沈天竹问:“二爸,你在沪城买的啊?” 沈杜衡问:“二爸,你买的什么啊?” 沈白也奶声奶气问:“爸爸,你买的什么啊?” 沈砚把东西解下来,小心拆开。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陈雪把最贵重的收录机放在了里面,用那些羊毛围幣將其固定,形成软包,所以收录机一点磕碰都没有。 看著琳琅满目的东西,他们都瞪圆了眼晴。 沈砚像是开了个杂货铺一般, 沈砚把文具拿出来:“这是天竹和杜衡的文具。” 文具由一个很精致的文具盒和一些直尺三角尺等组成。 “好漂亮,谢谢二爸。” “爸爸,我也要。”沈白兴奋得直脚。 “白的是这个。”沈砚拿出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具熊,这种玩具只在沪城才买得到。 “熊熊。”沈白一把抱住。 沈天冬知道轮到他了,在那里兴奋拍手,这么小的小傢伙,也挺会察言观色的。 沈砚给了他一个小一点的毛绒玩具熊,沈天冬一把抓在手里,嘿嘿地笑著。 “这是你们的衣服,这是天竹的,沪城的女学生都喜欢穿这个,这是杜衡的。” 沈砚拿了两套衣服出来递给他们。 沈天竹和沈杜衡喜欢得很,连忙抱在了怀里。 “谢谢二爸。” “客气什么?二爸还要谢谢你们呢,经常帮我带白和天冬。” “他们是我们的妹妹和弟弟啊。” 沈砚把给沈白和沈天冬的衣服拿出来,给他们比了比,大小正合適。 “爸爸,衣服漂漂。” 沈天竹笑著说:“是漂亮。” 这时沈墨夫妇和邻居们走进了院子里,他们今天都没去砖厂,而是去参加民兵训练了。 作为壮年夫妻,民兵训练是必须要参加的,沈砚因为带两个小孩子,反而免去了这种训练。 他们边嘰嘰喳地说著在训练时发生的趣事,边走进了院子里然后就看到了在院坝分东西的沈砚他们, 一时之间,谁都不说话了,因为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差点晃瞎了他们的眼。 昨晚在沈光德家说沈砚什么东西都没买回来的人,现在傻眼了。 沈砚见到他们来,立即才开了一包大白兔奶。 “来,吃。” “多抓点,多抓点,多著呢。” 那些人抓了两把后,边吧唧吧唧地吃著,边在旁边看热闹。 “哟,沈砚,买了这么多东西,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 “买的都是些什么啊?” “给家里人买了一点小东西。” 沈砚把给沈墨和孙云买的羊毛围巾递给他们。 “围一下试试,看看暖和不?” “哎呀,我们农村人,干农活的,围这个干啥?”孙云嘴巴这么说,还是喜滋滋地接过来,围在脖子上:“哟,好暖和,脖子热乎乎的,一下子就不冷了。” 沈墨也说:“这是纯羊毛的啊,不便宜吧?” “他婶,你围一下看看。”孙云给牛爱香围著。 牛爱香说:“真暖和,这沪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沈砚,这个是收音机吧?” “是啊,沪城买的,不仅能收音,还能放歌呢。” “快放出来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像城里人那样享受享受。” 沈砚也不拒绝,直接把收录机拿出来,装上电池,放入了邓丽君的磁带。 顿时,邓丽君美妙的歌声就传了出来。 一下子就把这些人震住了,他们像是掉入了蜜罐,耳朵都像是受孕了一般舒服。 大半天,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都沉浸在邓丽君的歌声里。 他们哪里听过这样的歌曲啊,简直对他们是降维打击,说是天籟之音丝毫不过。 连听两曲之后,这些人才终於清醒了过来, “这女的是谁?怎么唱歌这么好听,软绵绵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湾省的歌手,邓丽君。” “湾省的歌手都能听啊,这傢伙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个东西不便宜吧?” “还行。” “多少啊?我也想去买个,干活干累了,在家听听这个,比睡一觉还提神。” “四百吧。”沈砚说。 “..—”打扰了打扰了。 “这个是不是还能听广播?” “是的,调个出来听听嘛,这辈子就听过这个,还没听过呢。” 沈砚就在那里调来调去,终於调出了一个广播来。 黔省人民广播电台的,此刻正在播报本省新闻。 那字正腔圆的广播腔传了出来,这些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沈砚,以后我们能来你这里听听新闻,听听歌不?” “嘿,你这话说的,是他在说话,又不是我说话,我又不累,你们要来听就来听嘛。” “太好了,还可以听听天气预告。” “听说还能听到京城领导的声音呢。” “那个邓丽君的歌能再放一首吗?” 第165章 送礼物 第165章 送礼物 这些人走了后,沈砚把三大包大白兔奶递给孙云。 “给我们这么多干啥?” “家家都有。”沈砚笑道:“沪城就这个特產最多,就多买了一点,也不是光给你们吃的,还可以拿去给亲爷亲娘他们吃嘛。” 沈砚口中的亲爷亲娘,就是孙云的娘家父母。 孙云被沈砚的话深深感动了,沈砚总是不管干啥都想著他们。 是个有良心会感恩的人,这点小时候孙云就感受到了,那时候十一二岁的沈砚就说:“大嫂以后我出息了,一定给你们买好吃的。” 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沈墨说:“你要去许家庄吧?” “是啊。” “那就赶紧去吧,把东西给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沈砚就把给许文和他们买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捆在后座,骑著车去了。 沈白也要赶路,但被沈天竹哄住了。 沈砚刚走,孙云也说:“我也要回趟孙家湾。” 沈墨知道,她要去给娘家送东西,就说:“把这两条羊毛围巾都给爸妈吧,我们年轻,不怕冷。你既然都去了,再给爸妈拿五十块钱嘛。” 孙云感激地看了看沈墨,要不是有孩子在,她真想亲沈墨一口。 她拿了一包大白兔奶,两条羊毛围巾,还有两件给她爸妈做的衣服。 但她只从家里拿了二十块钱。 她没有拿五十,这钱要存起来扩大砖厂规模呢。 孙云不是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拿的人。 沈砚到了许家庄,有邻居正在许文和家摆龙门阵呢。 沈砚提著一大包东西来了,眾人都看著沈砚, “桂珍,你家沈砚又给你们买东西来了。” “哎呀,又买啥啊?钱还是要省著。”梁桂珍话是责怪的內容,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不值几个钱,去了一趟沪城,怎么也要买点土特產来嘛。” 许文和说:“孩子买点东西来,是孝敬我们,不要老是说孩子。” 许文和就是前生网友们所说的那种不扫兴的长辈。 旁人说:“沈砚啊,又给你爸妈买了啥啊?打开看看嘛。” 沈砚也不遮遮掩掩的,你遮遮掩掩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沈砚一样样拿出来。 “给爸妈各买了一条羊毛围巾,给爷爷奶奶各买了一顶羊绒帽子。” “这三包大白兔是给你们吃的,给爷爷奶奶买了一些沪城的糕点。” 沈砚一一拿给梁桂珍。 许文和直接把自己的围巾拿起来,围在了脖子上,笑著说:“沪城就是大城市,这东西就是暖和,还好看。” “老许围著围巾,还真像个大干部叻。” 梁桂珍抓了几把奶出来:“吃。” 顿时,屋子里就一阵吧唧吧唧的吃声, 这时许思友老夫妇听到这边热闹,也来了。 许文和赶紧把帽子给他们戴上:“暖和不?沈砚在沪城给你们买的。还有这些糕点,沪城的, 你们拿去吃。” 许思友笑著说:“暖和暖和,沪城的东西就不是我们小地方能比的。” 许清寧奶奶咬了一口桂糕,连连说:“好吃,好吃。” 说著她就问那些邻居:“你们也吃点吧。” “这是沈砚孝敬你们老人家的,我们怎么能吃呢。” 沈砚坐了一会儿,回答了几个他们关於沪城的问题后就走了,他还要给孔权和王建国送大白兔奶去呢。 他先到了王建国家,由於今天周日,牛爱云和她的儿子周勇也在。 沈砚进屋子时,三个人正在炉子边烤火。 见到沈砚进来,连忙给沈砚倒了热茶。 在寒风中骑车,可真是够冷的,不过围著那个羊毛围巾后,暖和多了。 沈砚喝了一口热茶,才从袋子里拿了一包大白兔奶出来。 “去了一趟沪城,没给你们买什么,那里就这个出名,买了一包给你们吃。” “这怎么好?”王建国憨厚地抓著后脑勺。 牛爱云对周勇说:“快谢谢沈叔。” “谢谢沈叔。” 周勇第一次吃大白兔奶,还是王建国开始追他妈的时候,但也就是吃一两颗。 现在这么大一包大白兔奶放在他面前,他乐得眼晴放光。 “吃吧。”王建国撕开,抓了一把给周勇。 周勇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跟他的小伙伴炫耀去了,他每周日都来这里玩,认识了几个朋友。 一会儿后,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声音。 “周勇哥,给我一颗嘛。” “我拿我的陀螺和你换一颗大白兔奶好不好?” “一人只能一颗哦。” “周勇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大白兔奶的?” “这是我沈叔买给我的。” “哪个沈叔啊?” “当然是那个大作家啊。” 沈砚不由得笑了一下。 牛爱云笑著说:“周勇现在活波开朗多了。” 牛爱云说话时,王建国剥了一颗,给牛爱云吃,牛爱云红著脸,吃了。 沈砚没脸看,侧过头去说:“下周日就是潘越和钱月的婚礼了,你有时间去吗?” 潘越和钱月老早就通知了沈砚和王建国,邀请他们去参加婚礼。 “砚哥你去的话我就去,你不去的话我就不去。” “同学一场,没事的话,还是去吧,再说你们也快结婚了,正好去参加一下,让他们也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也可以多收点份子钱。” 沈砚开了一个玩笑。 沈砚倒是要去的,如今不去的话反而不太好,容易让人说成为大作家就忘了老同学。再说,赵鑫说过,潘越和钱月也都打电话以及托口信来说过。 这样还不去的话,反而把自己托大了。 王建国憨厚一笑:“嗯,那我们就去。” “爱云要是有时间的话,你也和建国一起去嘛。反正你们也要结婚了,正好见见这些老同学。 牛爱云说:“只要建国觉得成我就去,觉得不成,我就不去。” “哎呀,什么成不成的,想去就去。” 牛爱云笑著说:“我不是怕你遇到你在读书时的旧情人嘛。” 王建国脸红得像是猴屁股,连忙解释说:“我和她真没有什么,我就是有次借了一点生活费给她,她才看不上我呢。” 王建国连忙看向沈砚:“砚哥,你给我作证,我在读书时,是不是和那个潘霜一点关係都没有。” 沈砚都想不起那个潘霜是谁了。 想必是王建国和牛爱云閒话,哪天把这事说了出来,牛爱云就拿这事打趣他。 但王建国这人实诚,没看出牛爱云是在打趣他,还以为牛爱云真介意呢。 其实算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撒狗粮的行为。 沈砚之所以让牛爱云跟著王建国去,除了上述那个理由外,沈砚是准备周日带许清寧去参加婚礼的。 第166章 孙云回娘家 第166章 孙云回娘家 从王建国那里出来,沈砚直接去了孔权家, 今天由於是乡里民兵训练,所以砖厂就暂时停工了。 孔权恰好在家,不仅在家,还在家写情书。 初中毕业生为此愁得眉头皱成一块。 “写啥呢?”沈砚猛地出声,把孔权嚇得整个身子就往前扑,要把他正在写的东西压住。 等发现是沈砚后,禁不住抱怨说:“砚哥,你嚇死我了,我以为是我爸妈呢。” “哈哈,是不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孔权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就记记帐。” “记帐用不了这么多字吧!”沈砚笑著问:“是不是在给许芳写情书?” “砚哥你看到啦?” “没看到,猜到的。” 孔权尷尬一笑:“既然被你发现了,那砚哥你帮我改改吧,我写了一早上,感觉都不行。“ 沈砚拿过来一看,越看越皱眉, 这傢伙的情书满篇都是咕嚕话,一句我喜欢你反覆说。 “写情书不是这样写的。” “那是怎样写的?”孔权一副认真的模样,估计他这辈子就没有过这么认真求知的眼神。 教人写情书估计是天底下最累的事情,尤其还是教孔权这种半文盲。 沈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孔权笔下写的,还是惨不忍睹。 “好了好了,不会言巧语,那就主打真诚吧。”沈砚放弃了。 “可是这样行吗?” “你觉得许芳是看中了你的才华?” .. 孔权不说话了。 “哎呀,沈砚来了啊?” 孔权他妈回来了。 “是啊,我不是去了沪城一趟吗?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给孔权。” 沈砚说著就从包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刚才一直教孔权写情书,都忘了正事。 孔权和他妈都露出惊喜,倒不是这包,孔权的家庭,大白兔奶还是吃得起的。 他们惊喜的是,沈砚的这个行为,说明他把孔权真当作朋友的。 孔权顿时觉得在他妈面前有了面子,他爸妈一直说孔权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现在沈砚证明,我孔权是真有个好朋友的,而且还是一个大作家朋友。 孔权他妈感动地说:“你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还送什么东西呢?你让我家孔权跟你学好,我和他爸都对你万分感激。” “孔权本来就是个不错的孩子” 孔权:“???” 他感觉他的兄弟一下子变成了他的长辈。 从孔权家出来后,沈砚在雪野乡的礼物就送完了。他感觉他就像是一个驾著驯鹿到处发礼物的圣诞老爷爷。 剩下的礼物,就等著下周日的时候,去县城后再拿给许清寧和许文民家吧。 与此同时,孙云拿著东西到了孙家湾娘家, 孙云以前回家,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以前都是悄悄地趁著夜色来去。 以前的十几年,孙云嫁给沈墨后,又要养孩子,还要供小叔子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光景算是雪野乡最差的那一拨。 那时她回娘家,不是借粮食就是借钱,不仅自己被邻居耻笑,连带著父母也被邻居耻笑。 说什么,当初就不该让孙云嫁给沈墨的,你看嫁过去后,过得是啥光景啊。 还有说,谁家閒得慌会把兄弟当儿子养的啊?早点和他分家不就行了,又不是爹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更有甚者,拾孙云的父母,让孙云和沈墨离婚,让孙云再嫁的。那时候女方好嫁,男方难娶,所以这样的人还不少。 幸好孙云爸妈和兄弟姐妹都脑子清醒,没有这么干,反而还时不时地向孙云和沈墨伸出援手, 这才让孙云和沈墨勉强把日子过了下来。 以为孙云跟著沈墨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呢,没想到,当初那些人觉得是累赘的沈砚突然变成了大作家,变成了大作家还没什么,还对自己的哥嫂这么照顾。 不仅给他们承包下了一个砖厂,还给他们买自行车、买手錶、买缝纫机等等,一时之间,就让这些人羡慕嫉妒了,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孙俊海都在沈砚手头吃了,谁敢再说三道四啊。 所以现在孙云回娘家,回得光明正大,回得理直气壮,回得趾高气扬,她就是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邻居看看。 她孙云,跟著沈墨也能过好日子,而且过的还是他们都过不上的好日子。 孙云把自行车直接骑进了村子,还叮铃铃地打著铃鐺。 人们都知道是孙云回来了。 孙云前段时间已经学会了自行车,经常骑著这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到处办事。 整个孙家湾,有车的,就一个孙俊海,其次就是孙云了。 所以孙云一进村子,人们就出来打招呼了。 “回来了啊?” “回来了。” “又给你爸妈带了啥好东西?” “沈砚去沪城做演讲,买了一些沪城土特產回来,带给我爸妈尝尝。” “你爸妈好福气啊。” 孙云把车瀟洒地停在了家里的院坝。 孙海走出来:“姐,你来啦?” 孙海的新媳妇也出来喊:“姐,快家里坐。” 孙云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妹妹结婚了,嫁到了其他县,父母跟著小儿子孙海一起住。 孙海刚结婚时,还从孙云那里拿回了一百块钱,沈墨为此把过年猪都卖了,孙海才娶到了这个媳妇。 “爸妈呢?” “去串门了。”孙海话刚说完,孙云父母就来了。 “又拿这么多东西干啥子?你们也要过日子的。” “是沈砚在沪城买来的。”孙云说著就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这两条羊毛围巾,你和爸一人一条,暖和得很,围著一个冬天都不冷。” “我们哪里用得起这个高档货。” “买都买了。”孙云给他们围上。 “还真暖和。” “这是大白兔奶,沈砚给我们买了三包,一包家里吃,一包给砖厂的大伙儿吃,一包拿给你们。” “这沈砚也是太浪费了,他挣钱也不容易。” 孙海笑著说:“爸,沈砚赚钱比我们容易多了,写几个字就能有钱。” 孙云说:“写那几个字也不容易,你是没看到沈砚边带孩子边写,每晚晚上我们都睡了,他还在写,也不容易的。” 孙云在外面,都是维护沈砚的, 孙云继续拿东西:“这是我买布回来给你们做的衣服,你们试试合適不合適。” 沈砚给她买了缝纫机后,孙云就忙开了,一有空就在家做裤子做衣服的。 “才给我们做了一件,又做,今年都两件新衣服了,以前几年都没有一件新衣服,日子不也过过来了吗?要这么多新衣服干吗嘛?” “之前那是热天的,现在是冷天的,不一样。” 孙云又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他爸:“这是沈墨说给你们的,我可没钱给你们。” 孙云她爸说:“我们钱够用呢,你让你兄弟去你们砖厂打工,收入是以前的好几倍,还拿钱给我们干啥呢。” “孙海拿钱给你用是他的孝心,沈墨拿钱给你用是沈墨的孝心,你只管收著就是了。” 孙海也说:“姐夫给你的,你就收了吧。” 孙云她妈揉著眼睛说:“你们也是过好了,当娘的心里高兴。” 孙云的眼眶也有些红起来。 日子过成现在这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167章 秀恩爱 第167章 秀恩爱 沈砚到家时,发现家里的院子里又来了好多人。 见到沈砚回来,连忙说:“你终於回来了,快把你买的那个东西给大家听听。” 沈砚把自行车放好,拿出收录机,开始放歌。 一时之间,燕塘生產队都陷入了一片靡靡之音中,把这些农村人听得欲仙欲死的。 听完音乐,他们文听新闻,又听天气预报, 吃饭时,还端著大海碗,边吃边听。 农村人没有什么边界感,沈砚也习以为常了,买这个收录机时,他就预料到了这种场景,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打扰。 他可以想像,要是通电了,他买了第一台电视后会怎么样,估计自己家就成电影院了。 沈砚除了给他们听新闻外,有时候还调一些经济频道和农林频道给他们听,希望他们在里面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时间一晃就过,又到一周周六了。 这天中午,沈砚和王建国与牛爱云一起坐上了去县城的客车。 周六出发,周日下午就回来,一天时间, 孙云答应在家照看两个小傢伙。 到了县城后,王建国和牛爱云直接去了白老医生家,现在王建国是白老医生的关门弟子,便如半个儿子,王建国每次去县城,都去看白老医生。 白老医生慢慢发现,王建国不仅天性纯良,对学医是真的很上心,虽然脑子不是很灵光,但沉得下心来学,反倒比那些机敏的人好教一些,虽然学得慢,但却学得扎实。 於是白老医生也不藏私,把自己的平生所学,都尽力教给他, 王建国一个月总要跟著白老医生学几天,所以和白老医生家的家人也混得很熟悉了。 在客车站他们就分了別,准备明天直接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参加婚礼。 沈砚先去了县中,他到时,县中刚好放学。 他等在外面时,不少学生向沈砚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沈砚把围幣立起来,遮挡了大半部分脸,那些看得不真切的学生,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大作家石见。 等了一阵后,沈砚看到了许清淑,沈砚走过去,將她拉出了人群, “姐夫。” “你进去找一下你清寧姐,让她今晚去你家,我找她有事。” “好咧。”许清淑转身就跑了回去。 又一阵后,两姐妹就一起出来了。 许清寧穿著新服,虽然样式比较陈旧,却被她穿出了娇俏感。 这是梁桂珍给她缝製的。 又过了一周多时间没见,许清寧一见到沈砚,就脸红心跳的。 她还没开口呢,话多的许清淑就先开口了: “姐夫,你找清寧姐干啥啊?” “明天我卫校的同学结婚,我想让清寧陪我去。” “啊?”两姐妹都一脸震惊。 “我送的礼金比较重,我一个人去吃多亏啊,明天清寧不上课,带她去吃饭。” “我也想去。”许清淑说。 “我送的礼金两个人去吃饭合適,再多一个,人家就亏了。” 许清寧扑一笑,知道沈砚是在信口胡扯。 许清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姐夫,你就是想带清寧姐不想带我是吧。”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许清淑被沈砚的话壹到了,说不出话来。 许清寧拍了拍她的背说:“我们不理他了。” “嗯,不理他了。” 两个人在前面走著,沈砚在后面跟著。 到了家后,才发现他们都已经回来了。 果然学生是最辛苦的,到家时间最晚。 “沈砚来啦?” “明天参加个同学的婚礼,就来了。”沈砚说著放下手里的袋子。 “我这次去沪城,给大家买了一点礼物。” 沈砚一说完,许清华、田羽和许清寧、许清淑都围了过来。 沈砚先拿出三包大白兔奶。 “我各家都买了三包。” “这么多!”许清淑喜滋滋地说,都已经开始吞口水了。 许清华也说:“这么多不便宜吧。” 田羽说:“太谢谢沈砚了。” 吴月梅也从厨房出来:“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干啥,我们都大人,留给白和天冬吃嘛。 许清淑马上反驳:“妈,我也是孩子啊。” 许清华说:“为了吃,我也愿意是孩子。” 吴月梅倒是笑了。 沈砚文从包里拿出围幣。 “羊毛围巾,一人一条,大家选自己喜欢的顏色就行。” “哇。”眾人都兴奋了,就连许文民也过来选了一条黑的。 他们现在对沈砚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生疏客气了,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当然,主要是沈砚太擅长交际了,来家里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 每人都挑了一条自己喜欢的围巾,都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真暖和。” 八“纯羊毛的,当然暖和了。” “暖和不重要,主要是好看。”许清淑说。 田羽忽然发现了情况不对,连忙问道:“清寧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呀。” 许清寧微微一笑,没说话,她知道沈砚肯定把她的东西放在最后了。 她现在对沈砚也有点了解了。 “是啊,清寧姐的呢?” 沈砚笑了笑说:“清寧的,我单独给她准备了,等她回学校我再给她吧。” “不要不要,现在拿出来看看,看看你给清寧姐买了啥。”许清淑摇著许清寧的胳膊说:“清寧姐,你让姐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好好奇。” 许清寧低声说:“我又管不了他。” 许清寧此话一出,眾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们都隱约知道了沈砚和许清寧的关係,但因为没说破,所以他们也装作不知道。 现在这样,等同於说破了,自然都有点不自然, 沈砚说:“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和大家都差不多。也有一包大白兔奶,一条围巾,当然嘛,去沪城一趟不容易,给她买了一件呢子大衣,还有一个老凤祥的银手鐲。” 沈砚边说边拿出来,他並不想缩头缩尾地隱隱藏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要自己狼狠宠啊! rrrrre 一屋子顿时就沉默了,吴月梅哀怨地看了看许文民,田羽哀怨地看了看许清华,他们父子哀怨地看了看沈砚。 你小子要秀恩爱,也不能在这个场合下秀啊,这让我们怎么下台? > 第168章 许清华的匯报 第168章 许清华的匯报 许清淑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连忙对许清寧说:“清寧姐,你把这衣服换上给我们看看,肯定很漂亮。” 田羽也说:“穿上看看嘛,这种款式我在遵市都没见过。” 许清寧脸一红,架不住她们的话,就拿著衣服进了房间,换好了出来。 许清寧刚一走出来,直接从农村俏姑娘变成了时尚女郎。 许清寧本来就超有气质,一换衣服,放在沪城去,人家也会以为是谁家的富家千金。 “清寧姐你太好看了。” “的確,清寧的长相身材,都是万里挑一的。”田羽的点评比较专业。 吴月梅说:“都是一个爷爷奶奶,怎么就把清寧就生得这么好,我家三个孩子都歪瓜裂枣的“妈!”许清淑踩脚。 许清华:“???” 沈砚看得眼晴都直了,去了沪城一趟,见过的女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却没有一个比得上许清寧的,就陈雪能和许清寧稍微比一比,其他的就都差得远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许清寧慢慢向沈砚走来,步履轻轻,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如果不能理解的话,试著想想刘天仙高园园这样的顶级美人,向你投来一个浅浅的,盈满了爱意的笑容。 彼时她的眉眼弯弯,梨涡浅浅,一一笑,举世稀有。 面对如此绝色,谁能淡然处之呢? 反正沈砚是不能的。 许清寧走到沈砚面前,然后站住,鬼使神差的,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一样。 许清寧微笑著,向著沈砚,伸出了她的右手。 沈砚就把那只老凤祥的银鐲子套进了许清寧的手腕。 旁边的人都看惊呆了,像是在看一部爱情剧一般,心里都是甜丝丝的,纷纷表示,磕到了磕到了。 当天晚上,沈砚和许清寧自然又是在大伯家睡觉的。 许清寧和许清淑一个被窝。 许清淑抱著许清寧,悵然地说:“清寧姐,你找到了这么好的姐夫,我以后能去哪里找一个像姐夫这样的人啊。” 听著许清熟这样傻里傻气的话,许清寧微微笑著,拍著许清熟的背说:“会有的,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会有什么,但谁知道命运会如何安排呢。” 许清淑拱了拱许清寧的怀里,惊讶地小声说:“姐,你的好像又变大了,为啥啊?我的一直这么小?” “你要死啊。”许清寧赶紧抱住胸。 “我再摸摸嘛。”许清淑耍赖皮。 许清寧红著脸,转向了另一边。 沈砚和许清华没睡,他们在沙发那里谈生意。 “那个酒没想像的那么好收。”许清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买到这个酒的人不多,我託了我几个发小,才买到了一些。” 沈砚心里知道这酒不好买,百货大楼和供销社虽然有卖的,但是一是数量不多,二是要特供券“没事,我知道不好买,买到多少算多少嘛。”沈砚问:“那你收多少瓶了?” “三十二瓶。” “这还少啊?” “你不觉得少?” “当然不少了。”沈砚想了想说:“这个不用急,慢慢来。” 听到沈砚这么说,许清华也鬆了一口气。 將近一个月来,许清华的收入一下子就多了三十二块钱,加上原来的收入,他现在在县城绝对算是高收入群体。 钱多了,有希望了,许清华的心理就平衡了,就不怎么羡慕那些给领导开车的朋友了。 “酒我放在公司的仓库了,我哪天给你拉下去。” 说著许清华就递给了沈砚一个笔记本,上面是他记的帐目,记得倒是很清爽。 收购一瓶酒的成本价是十块钱,加上许清华一块的收入,那便是十一块钱,三十二瓶酒,那就是三百五十二块钱,加上人情往来的八块钱,收购这三十二瓶酒,就了三百六十块钱。 沈砚知道这是合理的,也就笑著说:“你记帐倒是记得很清楚。” “亲兄弟明算帐嘛。” 沈砚点了点头,又从口袋里拿了五百块钱给许清华。 “继续收购吧。” “还要收购啊?” “我认识些朋友告诉我说,以后茅台酒会涨价,让我收起来等升值。”沈砚决定稍微给许清华透露一点口风。 “真的假的?” “我认识的那些朋友,都是些能人,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吧。” “那我有钱了,也买几瓶存在那里。” “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你自己看著办嘛。” “我就买几瓶看看。” 沈砚开玩笑说:“不过你不要自己喝了。” “我哪里捨得喝这么贵的酒啊。” “要是存放的话,注意密封,別让酒跑了。” “嗯。”许清华点了点头。 给了许清华五百块钱,沈砚的钱又来到了一千三百多。 虽然钱少了,但却多了资產,沈砚也並不懊悔。 这和让贾植芳买藏品一样,都是为以后铺路。 既然重生了,那自然是要物尽其用。 现在下两步閒棋,也许以后就有大作用了呢。 许清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沈砚说:“在白马市场那里,有一个房子要卖,位置好,价格便宜,只要五百多,你要不要买下来?” 沈砚笑著摇了摇头:“我在乡下住著挺舒服的,不想来城里住。” “乡下虽然空气好,但交通教育什么的都不方便呀,你现在有钱,乾脆在城里生活算了。”许清华苦口婆心。 沈砚笑而不语。 他不是不喜欢住城里,城里教育交通医疗都方便,谁不想过好点的日子啊。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他要等许清寧的高考结果出来后才能决定,反正就是许清寧考到哪里,自已就去哪里买房子。 最多还有半年,沈砚就能带著孩子去城里生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许清寧今年没考上大学,那他也能直接带著许清寧去沪城或京城居住,总不至於一辈子都在这个小山沟里,孩子还要好的教育呢。 而且,买县城的房子虽然便宜,但没有多少升值空间啊,有这个钱,不如去沪城搞一套小洋房,去京城搞一套四合院,都比在县城买房的性价比高多了。 最后,这一年时间,沈砚想替原身好好报报恩,把他关心的那些人的生活安顿好,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过好日子。 总不能自己拍拍屁股去过好日子了,让大哥大嫂他们还在老家过苦日子吧? 做人得要有良心。 第169章 参加婚礼 第169章 参加婚礼 沈砚思虑一番,终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沈砚和许清寧收拾一下后,就去参加婚礼了。 这边的婚宴都是吃中午饭,所以要早一点去。 许清寧穿著那件呢子大衣,瀑布一般的头髮披散著,未施粉黛,清新自然。 许清寧不知道沈砚为什么要带她去参加同学的婚礼,但她很高兴沈砚能带她去。 其实沈砚带许清寧去,並没有多复杂的原因,就是想和许清寧多相处一会,他来一趟县城也不容易,就是想多看许清寧几眼。 两个人从家里出来,慢慢朝著国营饭店走去,到了门口时,遇到了王建国和牛爱云,显然,他们是在这里等著的。 “砚哥你们来了。” “走,进去吧。” 牛爱云看著许清寧,不禁有种自惭形秽之感,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她再如何,在王建国那里,都是美若天仙的。 想到这里,牛爱云一笑,就去拉著许清寧的手。 “清寧妹妹,你长得真是好看。” 许清寧脸红著,笑了笑说:“爱云姐,你也长得美的。” 沈砚和王建国对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进了屋。 沈砚一进去,呵,整个婚礼会场都沸腾了。 “大作家来了!” “沈砚真的来了啊!” “想不到赵鑫没吹牛,真把沈砚给请来了。” 潘越和钱月这对新人走上前来,热切地和沈砚打招呼。 “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鑫在一旁忍住笑,沈砚就发现了苗头不对,低头一看,钱月的肚子已能看得出来了。 这个早生贵子的祝福看来是说得很不合时宜。 沈砚尷尬一笑,扯了句閒篇,就把这事翻过去了。 很多同学都上来和沈砚打招呼,一时之间,沈砚倒是成了这场婚礼的主角。 “原来你就是大作家石见啊?赵鑫说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你的《活著》写得真好,老同学,帮忙签个名唄。” “真没想到,我们同学中竟然出了个大作家,我们这些当同学的都脸上有光呢。” 沈砚和他们应付完后,沈砚隨了份子,和王建国一样,隨了三块钱。 隨完份子后竟然被潘越拉到了主桌坐下,许清寧和王建国、牛爱云他们一起坐在了普通桌。 潘越临时让沈砚上场给婚礼祝福。 沈砚叫许清寧来吃酒席,本来就是想和许清寧多待一会儿的,没想到,竟然被分开了。 但他也只能客隨主便,在主桌坐下了。 这主桌坐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潘越也是一个县城婆罗门,所以主桌上有好几个县城的中层官员,其中就有县財政局的局长,张恆的父亲,还有卫校的班主任胡泉。 胡泉和旁边的人换了一个位置,坐在了沈砚旁边。 “啥时候来县城的?” “昨天下午。” “你啥时候有时间嘛,回学校看一趟,我给校长说了,说是很想请你回学校给学生讲讲课呢。” 沈砚收了学校五十块钱,如今不太好推辞了,只能说:“看学校安排嘛。” “好,我安排好了通知你。” “行。” 张恆父亲上下打量了沈砚一眼,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他儿子优秀多了。 之前张恆死活缠著他妈,让他妈去找吴月梅说媒,但都没啥结果。 如今张恆突然不再提这事儿了,想来那个传言是真的,沈砚和许清寧真走到一起了。 之前张恆父亲还有点气不过,如今看到沈砚,那股气顺了,其实也不是顺了,而是服了。 沈砚发现对面那人在看他,便点了点头。 张恆父亲也对他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年轻人,竟然多了几丝好感,他自己都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这事不能让张恆知道,不然那小子肯定会炸毛。 他都不让家里出现沈砚的书,可见对沈砚是恨得牙痒痒的。 但有啥办法呢,张恆父亲不禁心里腹誹:“你和人家沈砚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啊。” 婚礼很快开始了,又是一通巴拉巴拉后,沈砚突然听到主持人说:“现在有请我们绥县的大作家,新郎新娘的同学石见上台来为大家讲几句。” 哗哗的掌声,沈砚在眾人目光中走上了讲台。 復旦大学都演讲过,何况是这场婚礼。 沈砚刚在台上,双方亲友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大作家来吃酒,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不过这是人家婚礼,沈砚也知道,人家就是想让自己上台露露脸而已,不是让自己真来当主角的。 所以说了几句祝福话后,就走了下来,又是热烈的掌声。 在沈砚讲话的时候,王建国对旁边的人说:“这是我哥。” 旁边的人都配合似地笑笑。 许清寧抬著美目,盯著沈砚,眼晴里似乎能拧出水来。 牛爱云小声对王建国说:“你看清寧看沈砚的眼晴。” 王建国一看,憎懂地说:“没啥区別啊。” 牛爱云就笑了:“你男子家不懂。” 讲完话自然就是开席了,各种饭菜还不错,毕竟是婚礼嘛。 吃著后,新郎新娘就开始敬酒,敬著酒,人就走乱了。 沈砚悄无声息地就拿著碗筷去了许清寧那一桌。 “你怎么过来了?”许清寧小声问。 “那桌无聊得很,吃著都不香。”沈砚也悄声说话。 王建国刚想说话,被牛爱云碰了一下,他就不说话了。 旁边桌的人疑惑地在问:“唉,我的凳子呢?我的凳子去哪儿了?” 沈砚坐著人家的凳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清寧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为了掩饰,她赶紧低下了头。 “不要笑,再笑就露馅了。” 许清寧赶紧憋住笑:“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赶路啊?” “那不是捨不得你嘛。” 许清寧脸一红,低声说:“你少说话多吃饭。” 沈砚知道许清寧容易害羞,也不敢说太多疯话,不然她估计饭都吃不下了。 “我下午又要回去了。” 许清寧吃著饭,突然就停住了,心里涌起一股不舍。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沈砚在桌子底下,陡然抓住了许清寧的手,握在手心。 许清寧一激灵,身体像是过了一阵电。 第170章 抱了许清寧 第170章 抱了许清寧 沈砚抓著许清寧的手好久才放下来,再不放下来就要被別人看到了。 一群同学跑来找沈砚喝酒了。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来来来喝酒,我们一起敬一敬我们的大作家。” 一群在卫校的同学,以赵鑫为首,纷纷要找沈砚敬酒。 在卫校时,沈砚是个透明人,那时候家里经济差,吃的就不好,营养就跟不上,面黄肌瘦的, 虽然基因好,但也显不出来。 还是沈砚当了医生后,才慢慢长成了一个俊后生。 所以和这些同学相处得不好不坏,倒是和王建国成为了好朋友,王建国的家庭经济要好一点, 他就经常救济沈砚,沈砚好几回饿得心发慌时,都是王建国雪中送炭,给他打来了饭菜让他吃。 班上的女生现在看到沈砚都暗自有些后悔,不说沈砚是个大作家了,就是那高大英俊的样子就值得嫁啊。 不过谁能想到当初只能吃几分钱最低档饭菜的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他们高攀不上的存在了呢沈砚也不管他们说啥,端起酒杯说:“都是同学,就不要一口一个大作家了,谁再叫大作家, 罚酒。” 眾人见沈砚如此接地气,刚才的那一点拘谨也没有了,笑著说:“行,那就沈砚。” 有些不明所以的,以为许清寧是沈砚的老婆。 也就说:“果然郎才女貌,想不到嫂子这么漂亮。” 赵鑫知道,就咳嗽了一声。 但沈砚也没有解释啥,和他们隨意说了一些別的事情。 王建国成为了下一个被恭维的对象,被恭维的程度不比沈砚低。 概因现在的王建国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建国了,现在的王建国是白鹤翔的关门弟子,这对於这些卫校毕业的人来说,比大作家还重要。 以后求王建国的时候比求沈砚的时候还多。 “建国!你小子发达啦!什么时候成为白老医生的关门弟子的?” 王建国憨厚地笑著说:“发达什么呀发达,还和以前一样。” “谦虚,以后多照顾照顾兄弟们啊。” “嗯,大家相互帮助嘛。” 王建国也和他们插科打浑起来。 “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啥时候办喜酒?” “下个月?好好,我们一定来参加。” “在乡下?没事没事,不远,远什么远?我们是同学,这份感情天长地久。” 王建国没在同学中这么受欢迎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倒是牛爱云擅长应酬,帮王建国说了好些话。 等这些人散去后,王建国端著酒杯敬沈砚:“砚哥,我能有今天,都是砚哥你的帮助,我不会说话,话都在酒里。” 说完,王建国一仰脖就喝完了,眼圈还有些红红的。 沈砚其他人的酒都是喝一口,王建国的敬的酒,沈砚喝完了。 牛爱云低声问王建国:“潘霜是哪个?” “她——她没来。”王建国嘿著说。 “原来一直在找她啊,她来没来你都知道了。” 王建国:“???” 沈砚和许清寧都是听到了的,但都没说话。 半天后,许清寧问:“你有没有在看你哪个女同学没来?” 沈砚:“???” 你们女生都爱问同一个问题是吧。 王建国心里顿时得到了安慰。 沈砚都回答不上来,我回答不上来也不算笨嘛。 吃完饭后,沈砚拒绝了他们打牌的邀请,和王建国他们一起走出了国营饭店。 他们要去赶下午的那班车了。 自从沈天冬生了那场大病后,沈砚现在就不敢离开那两个小傢伙太久了。 许清寧坚持要把沈砚送到车站, 王建国和牛爱云知道两人要说话,很识趣地先走了,说是去车站买票占座,让沈砚慢慢来。 沈砚和许清寧慢慢地在街头向汽车站走著,风吹刮起来,割耳朵。 许清寧突然站住,走过来,起脚尖,把沈砚的围巾立起来,遮住了沈砚的耳朵。 “冷!” 沈砚浑身如过电一样,情不自禁就把许清寧抱在了怀里。 许清寧挣扎一下后,就让沈砚抱著了。 两颗贴近的心扑通扑通跳著,像是一曲琴簫合奏。 “有人来了。”许清寧赶紧把沈砚推开。 沈砚狼狼地看了一眼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 “快走吧,不然都误车了。” 沈砚只好意犹未尽地跟著许清寧走了。 走了几步许清寧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砚凑上去说:“我要是亲你一口,你就知道什么是胆子大了。” 许清寧赶紧跑开,她真怕沈砚突然亲她一下,但是跑著跑著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很想亲一亲。 这矛盾的心理,又把许清寧的脸搞红了。 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两人很快就到了汽车站。 两个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许清寧立住,迴转身子:“我就不进去了。 “嗯。” “你给建国哥和爱云姐姐说声。” “好。” 许清寧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双黑色的毛线手套, “我给你织的手套,你骑车时可以戴。” 许清寧说完又赶紧解释:“我没有因为织手套占用学习的时间,都是休息时织的,织了两个多月。” 沈砚接过来,不由分说地又把许清寧抱在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 许清寧无声地像是一只温驯的小猫,缩在了沈砚的怀里。 “我进去了。” “嗯。” 沈砚倒退著走进了汽车站,许清寧微微笑著,挥著手,风吹著她的长髮,有种悽美的况味。 沈砚说:“我们很快就要见了,到时一起看灯剧。” 许清寧知道,再过不久就是爷爷的八十寿辰了。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嗯。” “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你也是,照顾好白和天冬。” “知道了。” 就这么一问一答,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说著说著二人就看不见对方了。 许清寧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幕,突然就忍不住幸福地笑了起来。 沈砚也心情愉悦地跳上了客车。 爱情真的让人活力满满啊。 车上,王建国已经给他占好了位置,沈砚一屁股坐下,然后把手套仔细端详著。 许清寧的手挺巧的。 他戴上后,感觉暖和极了,这个冬天似乎都不会冷了。 第171章 《活著》加印稿费 第171章 《活著》加印稿费 沪城,《收穫》编辑部。 自从沈砚在沪城成功的签售和演讲后,《活著》又掀起了一波热潮。 首印的二十万册,比他们预想的卖得更快,即將售罄。 编辑部开了一次会,最终决定,再次加印十万册。 而这就要重新给沈砚算稿费了。 沈砚《活著》单行本的基础稿费是12000元,新加印的10万册里,5万册按照1%来算稿酬,剩下的5万册按照10%来算稿酬。 所以新加印的稿费就是600元加6000元,共是6600元。 扣除了税后,也就是5860元。 再加上《镜中》的稿费84元,一共要给沈砚寄去5944元。 那时候的诗歌稿酬是每行1元至7元,沈砚的咖位在那里,肯定是顶额给的。 陈雪看著这么大一笔钱,不禁有些艷羡,沈砚明明比自己还小,现在挣的钱,已经是自己现在工资的几百倍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 陈雪知道,这10万册应该也不会卖多久就能卖完,她提议直接加印20万册的,但是被反驳了回来。 社里知道肯定是能卖完的,但是为了求稳,他们还是选择了谨慎一点。 但另一件事情让陈雪很是焦虑,她已经把沈砚关於下一本书要10%版税的事情给主编说了,但主编一直没有回覆。 不仅《收穫》的主编没有回覆,其他社也没有动静。 陈雪知道,版税这个事情是个石破天惊的事情,大家都不好拍板决定,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等,等沈砚的下一本书出来,要看下一本书的情况后再决定要不要给沈砚用版税计算稿酬。 虽然看的两万字质量超级优秀,但谁也不敢凭两万字就答应给沈砚版税,理想的情况应该是等沈砚的这篇小说刊载出来后看杂誌的发行量后再决定。 但如果那样,又容易被人抢了先。 所以最佳的机会就是直接看稿子就决定要不要给沈砚按照版税来结算稿酬。 而这样一来,《收穫》出版社天然就具有优势,因为他们肯定是最先看到稿子的,只要稿子质量足够优秀,他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 陈雪担忧的地方就在於,其他社肯定也知道这种情况,他们会不会想办法先去看沈砚剩下的稿件呢。 为此他提醒过吴强,吴强只是说还要开会再决定。 陈雪也只能干著急,她知道沈砚的下一本小说也会好能顶什么用呢?她又不是《收穫》的主编。 还有一事,就是去京城签售和演讲的事情,陈雪经过沟通,暂时不定时间,以沈砚的安排为准,本来对方是要求年前办的,但陈雪考虑到那时,京城过於寒冷了,怕沈砚受不了,再加上沈砚又当爹又当妈的,时间不好安排,所以商量后就把这事推后了。 1984年的第1期《收穫》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这一期上,会放沈砚的第一篇诗作《镜中》。 陈雪依旧记得,她把这首诗拿回社里时的那些人的错与激动。 在他们的经验里,写诗写得好的人,小说就写不好,小说写得好的人,诗也写得一般。很少有那种诗歌和小说都写得好的人。 现在却发现,沈砚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仅是写得好,而是直接就写到了顶尖水平。 就这一首诗,横扫当今诗坛都没问题。 这样的沈砚,如何不让他们惊嘆呢。 这首诗自然也被当成了1984年《收穫》第1期的重磅推荐,虽然不是小说,但他们都感觉到, 这首诗恐怕也会引起很大的反响,从而带动发行量。 本来他们催过沈砚,让沈砚把新小说拿一部分发表在第1期上,毕竟新的一年,想来个开门红嘛,但却被沈砚以保障读者的阅读体验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沈砚搞了一首诗出来。 给平平无奇的1984年《收穫》第1期增加了一抹亮色。 这让《收穫》编辑部的人越发觉得沈砚就是她们的一个福星。 陈雪收拾好东西,去了邮局。 她要给沈砚匯稿费和寄样书当然还有几封读者来信,也给沈砚一同寄了回去。 这些读者来信,其实都是关係户塞进来的,陈雪也看破不戳破, 比如老康就拿了一封读者来信给陈雪:“陈雪,你是不是要给石见寄几封读者来信啊?” “是的。” “我看这封就蛮好,让石见回一下嘛。” 吴强直接一点:“一个朋友,帮过我们社,给石见写了一封信,你给寄过去吧,让他一定要回啊。” 沈砚的读者来信都有几个大麻袋了,占了库房不少空间,不过他们都没敢扔,只能放在那里, 等著沈砚哪一天来取。 陈雪走出编辑部,走在那条沈砚载著她驰过的道路,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悵然,心臟都有些隱隱作痛。 “唉,沈砚啊沈砚!” 陈雪嘆息一声,又往前面走去,路过一个报刊亭时,看到了一张过期的报纸被风吹起来,上面正好有沈砚的照片。 她证证地盯著看了许久,然后走过去。 “老板,我要那份报纸。” “嘿,那份过期好久了,我忘了撤下来,我再给你一份最新的吧。” “不用,我就要那份过期的。” 老板心里感觉奇怪,但一份旧报纸都能卖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就把旧报纸拿下来卖给了陈雪。 陈雪拿著报纸,走了几步后,才把那篇写沈砚的新闻再看了一遍。 然后就盯著那张有些模糊,但却能看到沈砚明朗笑容的照片,出了神。 陈雪把东西给沈砚寄了过去,本想再给他写点只言片语的,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她又有什么立场给沈砚写工作以外的话呢? 想到这里,情感充沛的陈雪,突然就滚出了两行清泪。 她轻轻拭去后,脚步轻轻地离开,她又望著她和沈砚去外滩的那条路慢慢走著。 她回味著和沈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味著沈砚的气息,回味著沈砚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回味著沈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然后陈雪就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內心的由衷的幸福感那时候,明明很多时候都不用去那么早,都不用管那么细,但陈雪就是忍不住去找沈砚。 想起来,自己也算假公济私了一回吧。 终於她走到了黄埔江边,看著那滔滔江水,陈雪心里闪过一句诗。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第172章 公审大会 第172章 公审大会 沈砚一下车,就听到高音喇叭在喊, 仔细一听,原来是明天要在乡里开公审大会,让人们来乡里观看。 沈砚猜想,付彪等人的结果恐怕出来了。 那时候,为了起到警示作用,常把那些犯人集中在一起,到处拉去公审,以便警示群眾。 沈砚和王建国牛爱云分別后,又去卖肉的地方买了几斤肉,提著肉就回去了。 当天晚上,大伙又好好吃了顿肉。 不过现在大家对吃肉已经没那么稀罕了,毕竟沈砚三天两头地就买肉来吃。 沈砚已经好久没在自己家开火了,他又恢復到结婚前的模样,在大哥大嫂家吃饭。 他们吃饭时,那些人又在沈砚那里听广播,沈砚家放广播,差不多成了燕塘生產队的固定节目,甚至有些外村的喜欢热闹的,都跑来听。 其中还有不少孩子。 沈砚忍不住感嘆,农村真是太缺乏娱乐活动了。 这时候,一个计划在沈砚脑子里慢慢成型了,他想在乡里开个图书室。 图书馆就別想了,但是开个图书室,他还是能办到的,陈雪已经打来电话,他的5860元的加印稿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么多钱,如果只是自己或者一家人用,是肯定用不完的。 况且,这钱取之於他人,现在用之於他人,也算题中之义。 沈砚不是一个烂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既然重生一回,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內儘可能帮助更多人,那何乐而不为呢。 人们边听广播边討论明天的公审大会,人们都很兴奋,和古代人们去菜市场看杀人头差不多。 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甚至有些人还在那里期待,要是能现场枪毙几个人,那就好看了。 沈砚也只好无奈嘆息一声,只觉得开个图书室,越发迫切了。 等人走了后,沈砚和沈墨也在討论公审大会。 沈墨说:“明天的公审大会付彪也会在。” “你听到消息了?” “孔权说的。” 孔权说的,那就是相当於孔军说的了。 看来付彪被从快审判了,一般从快审判,还会跟著另一个词,从重。 他这种车匪路霸,还私藏枪枝弹药,雷管炸药,不被重拳轰击才有鬼。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不是我们,他估计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沈墨迟疑了一下说。 沈砚都听笑了:“哥,付彪有今日,不是我们害的,是他自己害自己,和我们没关係,相反我们也许是救了他,以及救了別人,要是任由他这样下去,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更坏的事情,那时候就不单是坐牢了。” 沈墨听懂了,点了点头说:“也是,他自作自受,我倒是瞎操心了。” 孙云有些紧张地说:“他出来后会不会报復我们哦?” 沈砚笑笑说:“首先他这次肯定会被判得很重,估计不少於十年。其次,这种人,外强中乾, 纸老虎一个,不用担心。第三,他是伏法而不是被陷害,他能报復什么呢?” 听到沈砚这么说,两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人们总是把坏人想得太厉害,除非是失心疯,不然他们不会干失心疯的事情。 付彪虽然蠢,但並不失心疯, 又说了一阵话后,大家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沈砚没有去参加公审大会,他不想带著两个小傢伙去看这种“戏”。 沈墨与孙云在砖广千了一天活,也没去。 不过沈天竹和沈杜衡去看了,为了公审大会,雪野乡的中学小学都放假,让他们去赶热闹。 回来后两姐弟绘声绘色给大人们讲。 说是付彪的脑袋都查拉在了胸膛,脖子上掛了个木牌子,上面写著车匪路霸, 还写了刑期,付彪竟然被判刑了二十五年,他的两个结拜兄弟也被判刑了十五年。 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被从重从快处罚了。 那天的公审大会人山人海,孙俊海在其中看得胆战心惊,作为乡里最早的万元户,身上总有些屎的。 也有人在说付彪不自量力,要是不惹兄弟砖厂就不会有这遭罪。 但更多人却看得明白,说付彪这人早晚出事,要不是因这事出事,就会因那事出事。 还说付彪越早出事越好,对他对大家都好。 想到付彪有那么多枪枝弹药,雷管炸药,大家都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要是不被抓,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他的那些傢伙搞到呢。 所以大家都觉得付彪活该,对沈砚更是佩服,觉得是沈砚帮他们除了一害。 大家都知道,兄弟砖厂,有主意的就是沈砚,沈墨的老实憨厚,大家都是知道的。 也有人在传言,说是付彪的姐夫,被贬到了大槽镇派出所做副派出所长,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完了。 而付彪的那个胖老婆,卷著付彪留下的那点家底,跟一个走街串巷卖老鼠药的男人跑了。 他们两夫妻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所以付彪一出事,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人们说一阵,晞嘘一阵,又对付彪有些同情起来。 农村人对事对人的看法,常常是复杂且矛盾的。 公审大会后,雪野乡又恢復了往常的寂静。 在这个寂静中,1983年成为了过去,1984年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1984年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1月发布的《关於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强调了稳定和完善家庭联產承包责任制。 这一年10月通过的《关於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標誌著中国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 最重要的是,这一年发布的《关於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扩大了企业自主权。 许多企业家与企业从这一年开始起步,一步步涌起了新时代的商业大潮。 这一年,王石创立万科,柳传志在中关村创办联想,张瑞敏接手濒临倒闭的青岛日用电器厂, 李经纬推出健力宝— 而在广大的农村,无数的乡镇企业家开始涌现出来,他们在日后成为万元户,成为企业主,成为中国的第一批有钱人,富豪。 1984年不是一个普通的年份,但是在雪野乡,它没有激起一点水,和过去的1983年一样,成为了日復一日生活的背景板。 別人不注意,但是沈砚注意了。 1984年,沈砚要准备搞点事情了。 第173章 乡村图书室 第173章 乡村图书室 沈砚在从1983年跨越到1984年之前给许清寧写了一封信,信中沈砚说:“潮来潮去,左边的鞋印才下午,右边的鞋印已黄昏了。我们把过去留在1983年,把期许留在1984年,1984年,我们是全新的两个人,是再无任何负担可以光明正大相爱的两个人。” 写好,沈砚就把信投了出去,这信虽然可以托人带去,或者自已送去,但沈砚觉得,这封信要经由邮差的手,经过千山万水,从一个人手里送到另一个人手里。 这样才有一封信该有的意义和浪漫,这是这封信的仪式感,用別的方式,都有点偷工减料的嫌疑。 沈砚將信投递出去后,就去了乡里找王长书。 建一间乡村图书室的想法,经过两天发酵,沈砚越想越成熟,现在就准备开始著手做了。 能帮忙做这事的自然是雪野乡的乡官员王长书,他不仅有权,还爱书。 乡政府是一个二层小楼,有个大院子,院子被改成了一个篮球场。 王长书的办公室和空军的办公室都在二楼,挨著的。 沈砚一进乡政府,那些工作人员都向沈砚投来亲切的目光,他们知道沈砚不仅是个大作家,而且和书记与乡长的关係都很好。 尤其是后一个,他们都不知道沈砚是怎么做到的,竞然能和孔军与王长书同时交朋友。 沈砚一上二楼,就看到了孔军,孔军刚开门出来。 “找我?” “孔叔,去哪里?” “上湾村有两家打架,我要去看看。” “那你先忙。” “你是找书记的。” “是啊,找他帮忙办点事。” 孔军吡牙笑著说:“啥事你还找他啊,找我不一样给你办得妥妥的。” “行啊,我想政府批点款———” “你还差这点钱?我先去忙了,你去找他吧,他在办公室呢。” 孔军赶紧走了,你要捐点钱,我不忙,你要是想要点钱,不好意思,我忙得很。 孔军走后,沈砚敲响了王长书的门。 “请进。” “乡长。” “沈砚啊,叫什么乡长?老王!” “好的老王。” “你来啥事?不会又要工业票吧?” “这次不要工业票,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好啊,你坐下说。” 沈砚坐在一张藤椅上,王长书给沈砚泡了一杯茶。 沈砚说:“老王,我想给我们乡弄个图书室,你觉得怎么样?” 王长书一愣,继而是欣喜。 “我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奈何乡里没钱干这个,你要是干,我们乡里给你最大程度的支持。” 沈砚知道,这个最大程度的支持,就是能出地盘,能出人,但是不出钱。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沈砚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我看,就在你们这楼里,弄一间房间出来,专门摆上书,派个人专门管理。” “这没问题。”王长书盘算了一下,一楼有间房空著的,收拾下就能用,人员就更简单了,乡政府混日子的人多了去,安排一个有责任心一点的人就行了。 只那么几分钟,王长书就盘算好了,安排谁也想好了。 王长书对政事不甚热心,但对文化事业他还是很感兴趣的,做了这么一个图书室,也算是为雪野乡做了一点事情。 就像孔军借王建国的势,把雪野乡卫生所开了起来,自己未免不能借沈砚的势,把雪野乡图书室开出来。 一旦开成,这就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情。开成那天,王长书还准备请县领导来讲话,请媒体记者来採访。 加上沈砚的名气,保不准能一炮打响,成为文化乡村的典型。 王长书越想越激动,差点就按耐不住了。 沈砚自然瞧见了他的神情变化,於是说:“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出地方和人员,我去购买书, 爭取儘快开出来。” “你打算採购多少书?” “既然要开,就要认认真真搞,不能隨便拿点书来糊弄,少则七八百本,多则上千本吧。” 王长书异地说:“这样得一两千块钱啊。” “钱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沈砚笑笑:“不过图书室开了,一定要制定出一个规矩。” 沈砚想了想说:“就三条,第一、可以在图书室阅读,也可以借出去,但是还一本借一本,搞丟了搞坏了要原价赔偿。第二、不限谁,都能来看书借书,但一旦有那种借书不还或者破坏书不赔的,一律不能再借。第三、借书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 王长书说:“自然自然,到时我们弄个告示,贴在图书室里,这事我亲自来管。”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建议。” “儘管说。” “我会去买些农林渔畜的书给村民们阅读,老王你要是有心的话,隔段时间可以请城里的专家来给村民们讲讲课。” “这个提议好啊,到时我去请。” 沈砚就知道这事和王长书说得著,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看了那间准备用来做图书室的房间,和一个叫杜晓明的年轻人聊了聊。 杜晓明对这个计划也是兴致高昂,还提了两个建议,一是可以在房间里放些小竹凳,可以让人坐著阅读。 二是可以在每本书上,贴上標籤,证明是雪野乡图书室的书。 沈砚就知道,这个杜晓明当图书室室长是合格的。 见无误后,沈砚才告辞出去。 王长书看著沈砚的背影,长长嘆息一声:“这才是心怀天下的人啊,和他比自己差得远了。” 他那颗只想独善其身的心竟然动了动,也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了。 沈砚去了邮局一趟,问有没有他的匯款,那边查了后说,还没有。 沈砚只好骑车回去了,匯款估计还有几天才会来,这年月,什么都慢,丝毫没有木心说的那么浪漫,车马邮件都慢,急死个人。 在家规划了两天,终於决定好买哪些书籍,以及去哪里买。 既然是图书室,那读者就什么人都有,所以书的品类儘量全一点。 县城肯定没这么多书,也没有这么全,遵市也不一定有。 所以要去省城购买,沈砚正好认识在筑城的徐枫和老庄等人,大可让他们帮自己搜寻,等搜寻得差不多了,让人拉回来就是了。 而且也不用全是新书,旧书也无事。 第174章 镜中 第174章 镜中 左等右等,沈砚终於等到了他的匯款。 5944元啊,又是一笔巨款,拿到这笔钱,沈砚又是名副其实的万元户了。 取出这笔钱后,沈砚直接给徐枫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 很快,对面就传来了徐枫的声音。 “喂,你好。” “徐枫,是我,沈砚。” “啊!是你啊!”徐枫语露惊喜。 “没想到你会接,以为你在上课呢。” “今天早上没课,你打电话来啥事?不会是就想和我寒暄的吧?” 沈砚一笑:“嘿,打电话找你聊聊不行?” “行行行,和你这个大作家聊天,我乐意之至。” 沈砚又一笑:“算了,打电话聊天有点费钱,先说事,等见面了聊,那时候不要钱。” 徐枫笑道:“你都万元户了,还怕这点电话钱?好了好了,你说吧,啥事。 沈砚就把他想开一个图书室的计划以及想麻烦徐枫等人帮他採购书籍的想法说了。 徐枫一口答应:“这是好事啊。难为你肯这么多时间和钱来做这事,真不愧是大作家,这胸怀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徐枫是真的很佩服沈砚这样的人。 “我这边给你先匯一千五过来,你儘量买。”沈砚把他想要的书籍的种类什么的都说了。 “好的,你信我,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先去给你搜集,能买多少算多少。” “辛苦了。” “就是有个不情之请。”徐枫笑了笑说。 “你说。” “那个图书室开业时,是否也能来凑热闹?” “你要不嫌远的话,就来吧。” “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掛了电话后,沈砚给徐枫匯了一千五过去,加上之前的一千多,沈砚现在就还有五千五百多。 沈砚又存了三千块钱的一年定期,把邮局局长赵小波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没想到年底还能增加一笔业务。 剩下的两千五,沈砚就隨身带著了。 他钱的速度他知道,免得来回取钱麻烦, 在沈砚等著徐枫搜集书籍的时候,1984年第1期《收穫》上市了。 扉页,就是沈砚的诗作一一《镜中》。 吴强他们已经吃到了石见的甜头,所以在封面上,大大咧咧,毫不羞惭地写著一一石见诗作首发,小说天才的跨界之作。 老康还说:“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毕竟我们是个严肃期刊。” 吴强笑了笑:“两个选择,一个是保持严肃,但你这月的奖金少很多,二是活泼一点,你这月的奖金多很多。” 老康面如便秘:“当我没说,你们想怎么活泼就怎么活泼吧。” 於是这期期刊就这样面世了。 许清寧现在养成了每期《收穫》来了,她都要看看,谁说得准沈砚有没有悄悄发布一部作品呢。 虽然沈砚在来信中並没有说他正在写的小说要发表,但许清寧还是被新上市的《收穫》吸引了。 拿到手里一看,封面上的两行字把她看得的。 他文什么时候开始写诗了呢? 许清寧眉头一,翻开看起来。 《镜中》?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便落满了南山第一句,就击中了许清寧的心坎,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抬头一看,好像看到梅真的落了下来一种美,空灵,悵然等混杂情绪包裹著她,虽然她不太懂诗,但是她却深深被这首诗吸引了。 她想起了她和沈砚一起去大坪山上看茶林的事情,想起了她和沈砚明年要一起去看茶的约定。 想起这些时,她的心就变得无限柔软。 与此同时,许清淑和她的同学们也在看这期《收穫》。 “清淑,你姐夫还会写诗啊?” “我不知道啊。” “啊!写得这么好。果然是天才。” “还有北岛,顾成,舒亭的推荐呢。” 许清淑赶忙拿过来一看,一下子也沉浸在这首歌的诗意之中。 然后许清淑看到,她的同学们,都把这首诗默默地抄在了笔记本里。 在不远处的办公室內,吴月梅和蔡雪艷也被这首诗美到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们都不读诗的,却get到了这首诗的美,对她们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沈砚,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才华, 在筑城,徐枫和老庄正在帮沈砚搜集书,新华书店去看了,买了五六百本,但是农牧渔林方面的书籍却少,所以他们联繫了在农科院的一个朋友,说是那里有一批旧书要处理,他们就骑著自行车去挑了。 路过一个报刊亭时,他们听到老板在吆喝。 “新《收穫》喉,石见新作唉!” 擦! 两个人不约而同捏下了剎车,直接来了个急剎。 石见怎么又有新作啦? 这人怎么这么多灵感? 说话间,徐枫就买了一本新《收穫》。 “石见写诗了?” “真的假的?”老庄心里一咯瞪,这傢伙又来抢饭碗了。 徐枫没有回答,直接就看了起来,看完后石化在了那里。 “说句话啊?写得如何?他小说写得好,我知道,我就不信他写诗也写得好!” 老庄从石化的徐枫手里拿过新《收穫》,先看封面,皱了皱眉,接著打开。 於是,也石化了。 “你们两个咋回事,別挡道啊。” 过来一个人买新《收穫》。 两个人失神地挪开了一点位置。 “石见又有新作啦?什么新作?” 显然这人和老板熟悉,应该是老顾客。 “是一首诗。” “小说家去写诗?不要太不靠谱,人不能有了名气后什么都去干吧,这样反而砸自己的招牌。” 此人一脸惋惜的样子,因为他是个资深文学爱好者,见过不少小说家为了彰显自己才华的全面性,跟著风头去写诗,然后被嘲笑得体无完肤。 他很喜欢石见的作品,他可不想石见也走这条老路。 交了钱后,他拿到了新《收穫》,他是抱著“你看吧我就说会这样”的心理打开的。 但是一看,又石化了。 愣在那里不作声。 半天后,三个人才各自去千自己的事情了。 嘴里都在喃喃自语。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便落满了南山要走到农科院了,老庄才说:“我现在是彻底服了这个石见了,一首诗,就足以横扫诗坛。” 徐枫只是轻轻嘆息了一声。 这一声嘆息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复杂到连徐枫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175章 石镜中 第175章 石镜中 雪野乡,王能乐的打铁铺。 乡村文学俱乐部再次召开。 但这次却是以一种沉默来开展的。 要结束时,孙未站在那里,朗诵了起来。 王能乐说:“你先等等,我打铁助你。” 於是孙未在慢慢吟诵著,王能乐在叮叮打铁,打铁声和诗歌朗诵声,相得益彰,竟然生出了一股令人心醉的美感。 把喝得醉醺的王长书都美得惊醒了。 这次沈砚没有来参加,他在帮忙给许思友准备八十大寿。 沪城,陈家早就被陈莹剧透了。 陈莹那次从聚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给他们讲了沈砚写了一首新诗。 陈雪见陈莹说破了,就把沈砚的那首诗拿了出来。 一拿出来,陈愷两夫妇就看愣了。 陈愷击节讚赏道:“好诗!可一举成为新诗新高峰。” 陈莹惊讶道:“真这样夸张吗?” 陈愷信誓旦旦说道:“唐代的《春江月夜》,號称孤篇压全唐,如果沈砚一辈子就写这首诗,也足以如此形容了。” 陈愷笑笑说:“恐怕好多对小说家多有鄙薄的诗人要睡不著觉了。” 京城,北大。 五四诗社闹翻了。 座中有个个头小小的年轻诗人沉默不语,他著实喜欢这首诗,但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些人在爭吵他们爭吵的內容是,写诗是要终其一生来写还是只是玩票性质地玩玩。 很显然,石见在这些不少年轻诗人的眼里,就是玩票性质地玩玩,这让这群以诗歌为信仰的年轻诗人们,感觉到诗歌被沈砚蒙上了羞耻的面纱。 如果沈砚是全心全意来写诗,他们会拥抱这个天才诗人,如果只是玩票性质地玩玩,彰显自己的才华,那他们就要群起討伐之, 这可笑的逻辑,却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只因他们对诗歌拥有最纯粹的赤子之心。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同样年轻的诗人,叫骆一何的,幽幽说了一句:“他要是玩票写的诗都这么好,那专心写起来,还有我们什么事情吗?” 一句话把现场干沉默了。 有人说:“话不是这么说的。” 又有人说:“诗不能允许投机取巧—.“ 但说著说著大家都不说了,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说不出新的话来。 “听说北师大准备邀请石见去演讲,石见来京城时,我们何不邀请他来我们这里讲讲呢?” 个叫浙川的年轻诗人提议。 “这— 请一个小说家来诗社演讲,感觉有点不太对。 但终究是没人说出反对的话来。 与此同时,北大校园內,由於这首诗,出来看梅的同学都多了很多。 彼时,正是腊梅开放的时候,好多学生,都在梅下,把这首诗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有些人甚至称呼石见为石镜中,就像宋代词人张野,写了三句很出彩的带影字的词后,被人们称为张三影。 石镜中,也意味著人们对这首诗的高度认可。 歷史上,这个名字叫张镜中, 张枣感觉他的气运被夺走了,但是天才诗人的天才就在於这里,当张枣看到《镜中》这首诗时,竟然灵感爆棚,很快写下了另一首诗来。 那首诗在各方面都足以匹敌《镜中》这首诗。 和他一样的还有余华,他在气运被沈砚夺走后,很快就在《收穫》上看到了《活著》,还托人要到了一本签名本。 看完三遍《活著》后,他激情澎湃,灵感爆棚,疯狂一般地开始写作自己的小说,而这篇小说最终写成后,也轰动了文坛,成为了与《活著》並称双绝的文学高峰。 不管是张枣还是余华,都没有因为沈砚而折断文学之路,依旧成为了一代文学大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沈砚並不知道,他犹如是亚马逊森林的一只蝴蝶,只是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就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他夺走了別人的气运,也赋予了他们新的气运,而得益的却是整个文坛,因为沈砚的出现,好作品翻倍了。 沈砚收到陈雪寄来的样刊时,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诗已经滚瓜烂熟,不用看,不过北岛他们三个写的评语倒是写得煞有介事。 北岛写的是:《镜中》的语言技艺令人惊嘆,石见以“梅落满南山”的意象完成了对古典诗意的现代重构。但它的美过於內敛,像一面只照见自我的铜镜— 顾成写的是:镜子里的『她”是谁?是回忆,是幻影,还是另一个自己?石见用最温柔的句子,说出了最残酷的真相:所有美好都是易碎的,像童年捧在手心的雪舒亭写的是:我在这首诗里听到了女性共同的嘆息一一“她”被镜子囚禁,被回忆定义, 连『后悔”都成了唯美的装饰。石见或许无意书写性別,但『羞惭,低下头,回答著皇帝”的意象,却暴露了传统敘事中女性的被动。幸好,落满南山的梅给了她最后的自由:一种无需回应的、寂静的绽放沈砚现在在忙著筹备许思友的八十大寿。 明天便是正日子,所以这两天格外的忙,许文民和许清华今天都回来帮忙了。 沈砚作为女婿,也算是许文和和梁桂珍唯一的“儿子”,这种事情必然要在场,不然肯定要被人说閒话。 把一些零散事情忙完后,沈砚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做菜做饭都有邻居来帮忙, 男人们杀猪劈柴挑水,女人们磨豆腐,准备饭菜。 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在那里逛来逛去,看人杀猪,又看人在那里磨豆腐。 沈白到处跑来跑去,对什么都好奇,沈天冬也在后面蟎走著,想去追沈白,但沈天冬又追不上,就让沈砚牵著他追。 沈砚也无奈,只好牵著沈天冬跟著沈白的屁股跑著。 旁边的妇女都夸沈砚对孩子有耐心,要是其他爸爸,早把孩子交给他妈,或者就放在那里不管,就自顾自去打牌了。 只有沈砚,耐心地陪著孩子玩。 说实话,好多妇女都有点心动,沈砚这样的男人,又高大英俊,又能挣钱,还温柔耐心,真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第176章 八十大寿 第176章 八十大寿 中午时,许清寧、许清淑、田羽以及吴月梅都回来了。 吴月梅这种县长女儿,自然不可能和农村妇女一起做饭做菜,不过由於是她自家的事情,也在那里帮忙,在厨房切菜。 吴月梅和梁桂珍两人说不太来话,但今天心里高兴,也时不时拉扯几句。 许清寧和许清淑还有田羽就是纯粹来玩的,不过他们一来,沈白和沈天冬就不黏著沈砚了, 沈砚也乐得解放。 许清寧都没来得及和沈砚说话,一到家,在那么多双眼睛看著下,许清寧也不好意思和沈砚说话。 没有两个小傢伙缠著后,沈砚也能像別的男人一样,去打打牌,聊聊天了。不过沈砚对打牌吹牛没什么兴趣,他去找了许文和和许文民。 因为灯剧团的人要来了。 沈砚想了一下,以自己的名义请灯剧团,不太好,毕竟上面还有许文民和许文和两兄弟,自己出了这个头,让长辈尷尬,而且许清华也跟著尷尬。 人家亲儿子,亲孙子都没有出钱请灯剧团,你一个孙女婿这么做,不是越组代庵了嘛。 所以沈砚给他们说:“大伯,爸,爷爷不是八十大寿嘛,上次灯剧团来雪野,我就请了他们来,他们应该也快到了。不过请他们来唱戏的由头,我想还是你们两老出头比较好。” 说著沈砚把那张条子和剩下的一百五十块钱递了过去:“这钱我来出,但这名义就不能归我了,不然有人会风言风语,本来挺好的一个事情,容易搞得不愉快,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推辞啊。” 许文民和许文和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沈砚的想法。 他们也不是那种拘礼的人,父亲八十大寿,就应该隆重庆祝,但他们又没有那么多钱。现在沈砚既然请来了灯剧团,还顾及到自己两兄弟的面子,他们就不能扫兴。 如果拒绝,不仅扫了老人的兴致,也寒了孩子的心。 许文民笑笑说:“你想事情倒是想得细,既然都安排好了,这事又能给我和你爸涨面子,我们哪里还会拒绝?却之不恭了。” 许文和感动地说:“你这个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既然你都这样安排了,我和你大伯就说这灯剧团是我们哥俩一起出钱请来的就是,也让大伙热闹热闹。” 沈砚其实很感激有两个不扫兴的长辈,心里顿时也鬆了一大口气。 这事也不能提前说,提前说了,他们估计就会心疼钱,拒绝了。 下午一点时,灯剧团终於来了。 灯剧团一出现,倒是把所有人都惊讶了,没想到做个寿酒,还会请人来唱戏。 这种事情,雪野乡只在沈二爷还是地主的时候发生过, 那个胖胖的男子一出现,先是各种拜访道喜,顺便也是收钱。 许文民把剩下的一百五十块钱递给那个胖男子,胖男子喜笑顏开地说声:“大气。” 於是就在院坝一角开始搭建舞台了。 村民们都异地说:“原来是他们两兄弟出钱请的啊!真孝顺啊。” “有戏看了,上次去集上,就听到声儿了,人影都没看到。” “哎呀,赶紧去把你娘喊来啊,她不是最喜欢听这个吗?” “嘿,看这架势,要唱一整天了,这次终於可以好好看个饱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人们七言八语的说话下,对许文民和许文和两兄弟的讚扬声更是不绝於耳。 许思友知道他的两个儿子给他请来了灯剧团,这老头是个乐观洒脱派,才不心疼钱呢。 大声说:“大伙给我这个老头子过寿,杀猪的杀猪,磨豆腐的磨豆腐,都辛苦了,这两天都看看戏,高兴高兴。” 吴月梅在僻静处问许文民:“这么大事不给我说声?不少钱呢。” 许文民悄声在吴月梅耳边低语两句,吴月梅一时有点发愣,既有感动也有异。 沈砚这孩子,做事真是让人喜欢。 梁桂珍也去问许文和,许文和也给梁桂珍说了,梁桂珍嘴巴上说著心疼钱的话,心里却很感动。 当然,这钱也是真的心疼,但是这个日子,热闹一下也挺好的,就是觉得委屈沈砚了,人家出了钱,却一点名誉都没有。 可正是这样,沈砚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才更重了。 许清寧知道这个灯剧团是沈砚请的,现在又变成了大伯和爸爸请的,聪颖的许清寧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她看向沈砚的目光,充满了热切。 终於在沈白要去找爸爸时,她顺其自然地走到了沈砚旁边。 “白要找你。” “找我干啥。” 沈白茂说:“爸爸,要你和我们一起玩。” 许清寧微微一笑,觉得沈白和自己还真是心有灵犀。 沈砚亲了沈白一下说:“好,一起玩。” “我要爸爸和妈妈一起陪我玩。” 许清寧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沈砚老神在在地笑著说:“白想玩啥?” “躲猫猫。” 这时许清淑也抱著沈天冬过来了。 “你们要玩啥游戏啊?” “躲猫猫。”沈白很认真地说:“也要小姨一起玩。” “我当然要玩啊。”许清淑和孩子也差不多了。 “爸爸来找。”沈白安排著。 沈砚苦笑:“好,爸爸找。” 许清淑把沈天冬塞在沈砚怀里:“他老是闹腾,可躲不住。” 沈砚有啥办法,自己儿子,只能抱著了。 然后沈砚他们还真的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躲猫猫,把沈白和沈天冬高兴得不行。 旁边的人看到,竟然都流出了一种姨母笑,因为这一幕真的很温馨和赏心悦目。 “鐺鐺鐺!” 三声锣响后,终於要开始唱戏了。 现在要准备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有了时间看戏。 於是都围在戏台前等开戏。 別处的人也来了,许家庄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许思友夫妇高兴得很,老年人就爱热闹,他们坐在最好的位置,面前还放了一个火箱,正津津有味地等著呢。 上面一个人做了开场词: “灯一响,喜气洋洋!八十大寿,福寿绵长!么妹唱个《拜年》调,乾哥跳个《庆寿》舞, 祝您老身康体健,日子红火赛蜜!” 这开场词说得顺溜又吉祥,引得满堂彩,许思友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许文民和许文和这时才感嘆,这个灯剧团请得真值了。 心里对沈砚更是多了一分感激。 灯剧团在许家唱了一天半,真是热闹极了。 几乎整个雪野乡的人都去看了。 农村人有农村的尊严和质朴,看戏是看戏,吃酒是吃酒,看戏不吃酒的人,是不会上桌吃饭的 第177章 书来了 第177章 书来了 有些孩子馋肉,想上桌吃酒席,家长一巴掌抽在脸上:“別人请你免费看戏了,你还想免费吃人家的饭?没脸没皮的。” 有些实在饿的人,就会隨点礼钱,在那里吃了饭。 这一天下来,礼金倒是收得比平时多多了。 这八十寿辰,两兄弟什么都是对半出钱的,柴米油盐猪肉等等都折算成钱,两兄弟对半出。 所以收的礼金,也是对半分,只有那些礼物,才是属於两个老人的。 许文民和许文和一商议,就补给了沈砚一百块钱。 相当於请这个灯剧团,沈砚出了一百,两兄弟一起出了一百。 沈砚抱著长者赐不可辞的想法,把这钱收了。 沈砚送的人参和阿胶,让那些人又是喷喷称讚许久。 许清寧也用自己的零钱,给两个老人各买了一件衣服。 两个老人,收到的吃的穿的,更是满满一大堆,让村民们纷纷感嘆,他们真有福气。 八十寿辰也就这样结束了,许清寧她们当天下午就搭车回了县城,现在高三,的確不宜多请假。 沈白和沈天冬又因为许清寧的离开哭了一场,让沈砚好一番安慰才好。 而这把许清寧也搞哭了。 吴月梅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许清寧和沈砚是彻底绑在一起了,谁也分不开了,她也庆幸自己及时回头,没有继续在许清寧和张恆之间说媒,不然就真成罪人了。 许文民和许清华还在,他们打算在雪野乡多待两天,毕竟他们一个是领导一个是货车司机嘛。 有相当的自由。 许清华这次来,是把他给沈砚买的茅台酒一起送来的,这段时间,他又买了十五瓶,所以茅台酒总共有四十七瓶了。 许清华还遵照沈砚的提示,用蜂蜡和生料带把每瓶茅台都封好了,保证茅台在漫长岁月中不会挥发。 沈砚检查了一遍,许清华做事还是相当稳靠的。 沈砚在家专门找了一间乾燥阴凉的房间来存放酒。 当然,他还给许思友、许文和、许文民以及沈墨都各送了一瓶,让他们尝尝鲜。 他们收到茅台时,那个兴奋劲儿就別提了。 除了许文民喝过,其他人就没有喝过,宝贝得很。 沈砚也打开了一瓶喝,味道嘛,还是可以,那年头的茅台似乎比前生还好喝些。 不过他不是专业的品酒师,也分不太清楚。 时间又是一晃而过,一天,沈砚接到了徐枫打来的电话,说是书都买好了,一千块钱,买了一千二百多本书。虽然有部分是旧书,但知识又没有新旧之分,所以数量相当可观。 这书,是徐枫和老庄亲自送下来的。 为了把书送下来,二人同时请了假,也算是很够意思的。 这两个傢伙想在沈砚家住两天,给写作找找灵感。 沈砚自然欢迎。 第二天下午,那辆货车就停在了雪野乡乡政府的门口。 从这里跳下了徐枫和老庄。 沈砚早就来等著了,一同等著的还有王长书,孔军等人。 孔军知道沈砚找王长书弄图书室时,一个劲儿埋怨沈砚,说他找自己就行的,要是找他,他能给他搞两个房间,安排两个人。 沈砚就说:“你现在也可以啊。” 孔军还就真又腾了一间房间出来,还把两间房间打通了,变成了一个三十平的大房间。 孔军还叫木匠来打了新书架,果然是很有魄力的一个乡长。在做实事上,王长书的確比不上孔军。 这是乡里的大事,孔军那么一个有政治嗅觉的人,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一件很出彩的事情,加上有沈砚的光环,很容易得到领导的关注,说不准,更大的领导都会知道这事。 所以把这事办好了,继续相当於进入了大领导的视野,他硬蹭也要蹭一下。 “欢迎欢迎。”沈砚说:“你们找来这么多书,对雪野乡来说,功莫大焉啊。” 徐枫说:“你出钱,我们跑跑腿而已。这是购买清单。” 沈砚拿过来一看,徐枫和老庄把每笔购买记录都写明了,果然不愧是当老师的。 王长书上前一步:“我是雪野乡的书记王长书,我代表雪野乡八千父老乡亲感谢你们,你们给雪野乡送来了知识。” 孔军:“....”“ 又晚了一步,这句话又被王长书说了。 所以他也上前一步和他们握手:“欢迎欢迎,我是雪野乡的乡长孔军,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两位领导好,你们別这么客气啊,我们就是跑腿的,出钱的还是这位。”老庄大大咧咧,指著沈砚。 王长书说:“自然,沈砚啊,我们当然要好好感谢,他不仅是大作家,还是我们乡的大能人, 开砖厂,捐助学金,捐图书室,为我们乡做了大贡献了。” 王长书的话倒让徐枫和老庄异,捐助学金和图书室都还正常,这个大作家竟然还开砖厂? 这太反差了吧。 谁能想到闻名全国的大作家还是一个乡镇砖厂老板呢。 他们看向沈砚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这人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料想不到的地方。 沈砚说:“別再说了,搬书吧。” “这怎么能让你们来。”孔军喊了一声,几个年轻人就开始搬书了。 货车的运费徐枫结了,一下完书后,货车司机就回程了,当然,他肯定也会拉点东西回去,不至於空跑。 徐枫还了沈砚三百五十块钱。 人们很快就把书搬了进去,图书室里已经打好了几排书架,大家一起动手,了很久才把这些书分门別类地放好。 装满了书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果然书是最好的装饰品。 大家打量著这间图书室,纷纷有了一种自豪感。 一种由衷的喜悦从每个人的心底生出。 其实生活中,还是要做一些有利於他人的事情才会让人更有愉悦感。 杜晓明早就开始组织人手给那些书贴標籤了。 王长书说:“这个牌子必须要沈砚来写。” 眾人同意,沈砚也不推辞。 用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雪野乡图书室六个大字。 他没有提自己的名字。 王长书便让人去裱了。 第178章 图书室开业 第178章 图书室开业 图书室开业那天,雪野乡乡政府可谓是人山人海。 县里的县长来了,县宣传部的部长来了,县人大政协文教组的负责人来了,县教育局的副局长许文民也来了。 除了领导,各家报刊媒体的记者也来了,就连遵市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他们一下车就举著摄像机开始拍了起来。 这阵仗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连打电话给上级匯报的王长书都嚇了一跳。 他本以为会来一两个领导意思意思,没想到把县里把阵仗搞得这么大。 当县里知道雪野乡要请县领导去给图书室剪彩的时候,县里也是沸腾了。 绥县十几个乡镇,就没有一个乡镇有图书室的,况且这个图书室还是大作家石见主办的。 嗅觉敏锐的县领导立马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有新闻价值以及政治价值的事情。 所以由县领导联繫了遵市电视台的台长,一说此事,遵市电视台的台长也十分感兴趣,说要將这事宣传报导出去。 经过这么一轮发酵,阵仗就被搞大了。 孔军果然是个干实事的人,他早就联繫了雪野小学的小学生,挑选了二三十个学生出来,手里掌著小红,站在门口列队,喊著欢迎欢迎, 大门口也有著一条横幅一一热烈庆祝雪野乡图书室开放。 村民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民兵们站著维持秩序。 这架势看上去隆重得很。 这种阵仗既在沈砚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倒是颇有玩味地看著这一幕。 他並不反感这些领导用这事来给自己贴金,反倒有种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新奇感。 “大作家,我们又见面了啊!”县长先和沈握手。 “领导好。” “没想到你为百姓们做了这么一件实事。” 沈砚连忙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王书记,孔乡长才是唱主角的。” 王长书和孔军纷纷表示,这话听著舒服。 县长这时才和这二位说:“不错,你们做的这个事情很有意义,我们做干部的,不仅要提高人民群眾的物质生活,还要丰富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你们雪野乡开了一个好头啊,先从你们这里做试点,以后推广全县。” 王长书和孔军喜笑顏开,赶紧邀请著各位领导进入图书室参观, 县长邀请沈砚同行,一起进入。 这把所有村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都知道沈砚是大作家,但不知道大作家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才有了直观的感受。 原来大作家是可以和县长平起平坐的啊。 你看县长对乡官员和乡长都没有那么客气,对沈砚那是客气得很了。 牛爱香和孙云在一旁看热闹,牛爱香对孙云说:“沈砚要是去当官的话,也能当个县长吧。” 孙云笑著说:“拿个县长换,沈砚都不一定干呢。” 牛爱香异地说:“那倒是,十个县长都挣不了沈砚一个人挣的钱。” 和梁桂珍一起的许芳她妈也羡慕地对梁桂珍说: :“你家这沈砚,不得了,县长都要高看一眼。” 梁桂珍说:“这算什么,我家老头子说,就是高官来,也要对沈砚客客气气的。” “这么厉害的吗?” 梁桂珍自豪地说:“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看著苗头,我家老头子看来没说假话。” 许文和和他的一眾老朋友也在人群中看热闹。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沈砚这身份,放在县里,都是一等一的。” “了不得了不得,沈砚再发展下去,比你大哥都厉害了。” “嘿,我哥那官在沈砚面前都不够看的,听说京城的领导都在看他的书。” “啊!”眾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许文和这人,就是喜欢说大话,但也仅限於对自己熟悉的几个人说大话。 沈墨和秦奋永也在人群中看热闹。 秦奋永说:“沈砚越来越了不起了。” 沈墨欣慰地说:“这也不算什么。” 秦奋永说:“他最了不起的还是在於不忘本,要是其他兄弟,一个发达了,早就撇下另一个人了,你们兄弟都不错。” 沈墨倒是想了想说:“沈砚这人,是个有良心的,其他人会干的事,他不会干。” 许文民和文教组的组长一起走的,二人边走边说话。 “这石见是你侄女婿?” “是啊。” “不错,比你还有出息。” “嘿,那是,这孩子懂事。” “听说他夫人没了—“ “嗯。”许文民心里闪过一丝难过。 “我有个侄女,刚大专毕业———“ 许文民快走两步当作没听到。 我也有个侄女呢。 徐枫和老庄也在旁边看,老庄喷喷说道:“沈砚不仅小说写得好,这人情练达,就够我们学的了。” 徐枫笑道:“你不说这种人俗不可闻了?” 老庄也笑了:“如果是其他没有真才实学的,那就是俗不可闻,像是沈砚这样的,那便是与民同乐。” 徐枫说:“这话倒也在理。你我二人虽然做了小小的一点事情,但现在看来,这事做得真是畅快。” “可惜是个无名英雄。”老庄喷喷说道。 话没说完,沈砚就把他们拉了过去,给各位领导介绍说:“这次选书採购书运输书全是我这两个朋友操劳的,他们是筑城人,却为雪野乡的图书室操心到这种程度,著实是热心啊。” 徐枫和老庄:“???” 一群人进入宽明亮,散发著悠悠书香的图书室,一时之间都有些激动。 没想到在雪野乡这个山沟沟里,竟然有一间这么大的图书室,有这么多图书,这在县里都没有啊。 电视台的记者一直在拍著,还做採访,那些报刊记者,一刻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记者还专门採访了每一个人,不少人,就算是县里的领导,在镜头前都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沈砚却瀟洒自如,说得简洁而又风趣幽默,把电视台採访的女记者都逗笑了。 参观完图书室,便是剪彩仪式,一块大红布遮著牌匾,几个领导一起拉。 沈砚和县长自然是居中位置。 “三、二、一!” 红布拉了下来,雪野乡图书室的牌匾便露了出来。 大家一起鼓掌,还放了鞭炮,热闹极了。 第179章 轰动全省 第179章 轰动全省 又寒暄一阵,那些领导就又匆匆返回了,饭都没吃,有记者媒体在场,正好要打造一个清廉忙碌的形象嘛。 这些当官的脑子一个比一个灵光,要是被这些记者拍到或者写了一笔一一剪彩仪式后,雪野乡杀猪宰羊隆重招待了各位远道而来的领导之类的话,那就完续子了。 所以为了美名,寧愿不吃他这一顿。 领导走后,图书室便正式开业,人们也融进去参观。 杜晓明等人维持著秩序。 “天啊,这么多书,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书。” “这些书真能免费看吗?” “什么?还能借回去看?” “搞丟了要赔啊?” “不赔会怎么样?”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来说去, 孩子们尤其开心,因为他们发现有不少小人书,画画书。 他们兴奋地坐在那里,蹲在那里,站在那里开始看了起来,家长拉著走都不走。 有些村民则在那里看报纸,看期刊。 也有些种烤菸的在那里看《考验栽培技术》《菸草种植与加工》。 养猪的在那里看《养猪实用技术》《母猪的饲养与繁殖》。 当然最多的人是在那里看文学期刊,看小说。 一时之间,看书的人都几十个,借书的人也有几十个。 杜晓明等人在那里忙碌开了,边给他们办理借书手续,边给他们宣讲借书的规则。 农村人对字纸十分珍惜,其实倒是很少发生破坏书本的行为。 经常有那种事情发生,家里有一片带著字的纸,就算不认识写的什么,大部分人都会捡起来收好放好,这就是中国农民对知识的尊重。 有些不认识字的人,也借了书回去,是给他们的子女看的。 对知识,他们还是很信仰的, 这一幕把徐枫老庄等人看得鼻子有些发酸,让他们的心中涌动著一股热潮,想用小说或者诗歌的形式將这一幕记下来。 他们终於完成了这次来乡下的目的,他们找到了属於他们的写作灵感。 第二天,遵市电视台,遵市日报等电视台及媒体都以“我省著名作家石见捐助上千册图书,遵市绥县雪野乡图书室向全体村民开放”为题,进行了广泛的宣传报导。 正在电视机面前的省领导看到这个新闻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宣传部部长。 “遵市电视台播报的那个新闻,我看值得在全省宣传一下,那个雪野乡的图书室嘛,理应关注一下,做一下后续报导,看一下百姓对这个图书室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要是效果好,不妨全省推广嘛,丰富人民群眾的精神娱乐生活,还是很重要的。” 说罢,这位领导又说:“石见这个作家,我们要重点关注,看看他生活有什么困难,要主动帮人家解决,这么大一个作家,全国人民都很重视,只有我们不重视,那是不行的。让他有时间,来省城转转,我还想亲自见见他呢。” 又一日,全省的媒体都在报导雪野乡图书室的事情,同时很多媒体记者已经往雪野乡赶了。 绥县的县常委会上,各个领导都很兴奋,还把许文民专门邀请到现场,请他讲了讲沈砚的事情主管宣传部门的副县长还专门去了雪野乡,专门接待从全省而来的媒体记者们。 沈砚那段时间著实忙碌了很久,各种记者纷至咨来,差点把他家门槛都踏破了。 沈砚只好让他们多採访图书室,採访百姓,採访领导之类的。 为此,沈墨孙云,许文和梁桂珍等人都上了电视,许文和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倒让记者高兴得很,从他身上挖出不少沈砚的消息。 当然,重点宣传方向还是图书室。 记者们发现,这个图书室还真不是个摆设,真为人民群眾提供了不少便利和帮助。 採访了几个村民后,一个村民说:“自从图书室开了后,我天天学习,前天,我家母猪生了十一只猪仔,我亲自接生的,没有折损一只,那本《母猪饲养与繁殖》真是好书,推荐给所有养猪的朋友。” 一个村民说:“以前我孙子,一放学就到处跑,我哪里都找不到,老是担心他,现在不担心了,他一有时间就来这里看小人书。” 一个中学生说:“以前我都没有课外书看,买一本书太贵了,但现在我能在那里看到我喜欢的书,一分钱都不用。” 有一次还採访到了沈杜衡,问他对图书室有什么看法,沈杜衡说:“那是我二爸开的,我二爸做的什么都好。”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是正面的,有些孩子说不想干活就去那里,去了那里家里就允许不干活。 也有些人说有了那个图书室后,人们千活都不认真了,在地里腾地还看小说。 但不管如何,这个图书室是给雪野乡带来了巨大变化的。 许清寧被那铺天盖地的新闻惊呆了。 最近的新闻都在介绍沈砚捐了上千册书,帮助雪野乡开了图书室。 许清寧之前听许清淑说过,但没想到这事影响这么大,竟然上了电视登了报纸。 很多领导还都对这事做了批示什么的。 有同学拿著报纸来问许清寧:“清寧,这是你姐夫吧?” 许清寧点了点头。 “你姐夫太厉害了,全省都在报导他呢,他竟然捐了那么多书,得多少钱啊!” “他那么有才华,又那么有爱心,唉,真是很好的人啊。” 许清寧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著。但心里高兴极了,受用极了。 她为沈砚感到骄傲和自豪,沈砚做的事情总是能让她感动,比他挣再多钱都让她感动。 许清寧小心地把这类的报纸收集起来,把关於沈砚的宣传都贴在了一起。 这个事情她很早就开始做了,现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本。 当然,许清寧也是在休息的时间这么做的。现在许清寧学习格外努力,每天是最早到教室也是最晚离开的,她在她最弱的英语上也是奋起直追,现在已经有了很大提升。她的成绩已经成为了年级的第一名。 当沈砚成为一个大作家后,许清寧就越来越努力了,她想努力考上大学,想努力和沈砚站在一起想,她想和沈砚在精神上能到达同一高度而这就需要许清寧努力完善自己,而读书,就是唯一的渠道 第180章 电视上看到了沈砚 第180章 电视上看到了沈砚 沪城,陈家。 陈雪一家在黔省电视台上看到了雪野乡,看到了乡村图书室,看到了沈砚。 这一奇妙的经歷,让陈家都有点兴奋。 那天他们吃完晚饭,都坐在电视机前准备看电视。 陈雪现在时不时就会转一下台,转到黔省电视台,她心中有个隱隱的期待,希望能在电视上见到沈砚。 沈砚那么出名,是很有可能上他们那里的省电视台的。 但是一次次失望,她转过那么多次黔省电视台,都没有见过沈砚。 但今天,她看到了。 她睁大眼睛,都险些忘了呼吸,只顾盯著电视机看。 电视机里闪过雪野乡的画面,闪过那条她曾经走过的街道,最后定格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陈家其他人也盯著电视机看。陈母本来在厨房洗碗的。 陈莹大声喊著说:“电视台在採访沈砚呢!” 陈母就匆匆跑了出来。 电视台在播放雪野乡图书室的开业,沈砚和县长等领导一起进入参观,一起剪裁,沈砚还有专访,沈砚一贯的语言风趣幽默。 然后又是很多天过后,记者们再次来探访,图书室里坐满了人,借书处十分忙碌,那些农民如饥似渴地盯著书。 记者们又来採访沈砚,问他想要创建图书室的初衷,还问了他给学生设立奖学金的初衷,甚至还去拍摄了他的砖厂,把他说成了成功的乡镇企业家。 这一切的操作把陈家一家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沈砚不简单啊,竟然在乡村里干了这么多事、还是成功的乡镇企业家? 嘶,这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陈愷看向陈雪:“你知道沈砚有这么多身份吗?” 陈雪摇了摇头。 “这沈砚,当真是个神人。”陈愷嘀咕一句。 陈莹问:“爸,你这个神人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陈愷笑了:“我说你是神人,那就是贬义词,我说沈砚是神人,那肯定就是褒义词。” “爸,你怎么能这样双標呢?” 陈愷说:“人不同,標准自然不同。” 陈母挨著陈雪,突然低声对陈雪说:“沈砚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虽然带著两个孩子,但—“ 陈雪的脸一下红透了,赶紧止住她妈的话。 陈母笑了笑,继续去洗碗了。 当妈的,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陈雪证在那里,许久没说话。 疆省,kel市恰尔巴格乡下阔什巴格村。 这是一个军民融合村,有不少退役的外地人在此地定居。 沈砚的爷爷沈淮山与二爸瀋河两年前才在这里住了下来。 十七年前,瀋河去疆省当兵,认识了一个疆省女孩,退役后就在疆省定居了下来。 十年前,瀋河的大哥大嫂,沈江夫妇吃没煮熟的蘑菇去世,瀋河就回来將沈淮山带到了疆省, 他没有能力照料两个侄子,只能把腿脚不便的老父亲带走,给沈墨减轻一下负担。 这一走,就是十年,一家人十年没有见过了。 开始几年还通书信,后来就慢慢失去了联繫,近两三年,是一点联繫都没有了。 几千里距离以及漫漫时光的双重隔绝,让这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还將继续渐行渐远这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是常有的事情,无数的家庭上演著这样的悲欢离合。 但是在那天晚上,沈淮山在黔省电视台上看到了雪野乡的那则新闻。 下阔什巴格村只有一台电视,那就是兵支书老安家。 老安买电视,不是为了自己看,而是给村里的一些外地人看,他们回不去故乡,就只能在电视上看一看故乡的电视台。 沈淮山经常去看电视,今晚恰好是沈淮山看黔省电视台的日子。 他们那些外地人在老安家是排著轮次的,哪天看哪个电视台的新闻,都有规定。 沈淮山和瀋河本来应该一起去看的,但今晚瀋河有事,就让沈淮山一个人去看了。 沈淮山坐在电视机前,和那些同是外地人的老邻居打过招呼,就调转到了黔省电视台。 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大了,瞪圆了,因为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雪野乡。 他看到了雪野乡开了一个图书室,看到好多领导都去了,然后他看到了沈砚,沈墨,孙云“ 他浑浊的泪水滚落了出来,他连忙对旁边的一个小孩子说:“快去喊你沈叔来,就说电视上放雪野乡了。” 小孩子咚咚跑出去,没几分钟就把瀋河喊了过来,可他来时,新闻已经结束了。 “爸,真在放雪野乡啊?” “我不会看错的。”沈淮山说:“我真看到了,还说沈砚变成了大作家,和绥县的县长握手呢。” 瀋河无奈笑了一下,现在沈淮山越来越想家,经常说什么,梦到了雪野乡,梦到了老房子,梦到了沈墨瀋砚两兄弟。 但瀋河理解这种情绪,他將父亲带来这么远的地方,心里感觉挺对不起他的,所以对於父亲偶然的“胡言乱语”他都配合演戏。 以前沈淮山说的话还算正常,现在却离谱到这种程度,说沈砚当了大作家,还和县长握手。 这可能吗?沈砚现在才21岁。 沈淮山一下子就猜到了瀋河不信,连忙说:“你不信的话,你问他们,他们都看到了。” 旁边的老人都说:“是这样的啊,我们都看到了。” 瀋河说:“我信,我信。” 说完瀋河就说:“爸,你再看一会儿就回家吧,再晚一点估计要下雪,別看久了。” 这些老人都是一派的,总是会相互做证,现在他们的子女们对他们的表现都习以为常了。 沈淮山知道瀋河不信,著急得不行,也不看电视了,追著瀋河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內地已经夜幕了,这边却还是天光大亮。 “我真没骗你。” “我知道你没骗我。”瀋河感嘆著说:“爸,我知道你是太想回家了,这样吧,等今年的牛羊卖了,开了春暖和一点后,我带你回去看看。” 扳著指头一算,他们都十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故乡变得如何了,更不知沈墨瀋砚两兄弟怎么样了。 一时之间,瀋河也悵然了起来。 “你帮我给他们写封信吧,把信通起来,我这里有钱寄信呢。” 瀋河说:“好,就写,是该写封信回去了。” 这时瀋河的儿子和女儿正把牛羊赶回了圈里,儿子沈勇和女儿沈冰是双胞胎,都是十九岁,今年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由於成绩实在太差,便没有再读书了。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牛羊也只有那么一些,不可能让他们跟著自己放牧的。 现在瀋河正思谋著给他们谋份差事呢。 第181章 寒假来了 第181章 寒假来了 几天又是一晃而过,热闹了一阵的雪野乡又安静了下来。 雪野乡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寧静力量,不管什么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都能很快被那股寧静力量吞没。 之前轰轰烈烈的图书室,现在也沉寂了下来,但去看书借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经过新闻报导,还有不少村镇的人来调研取经,他们回去后,也开了小小的图书室,规模比雪野乡的小多了,毕竟不管是村民还是乡镇政府,都捨不得拿一千多出来买书。 不过通过上次的事情,沈砚在雪野乡的名气与地位又往上面抬了一节,毕竟县长都看中他,电视台都主要採访他,听说省里的领导还专门带来话问候他。 沈砚之前的名气没人站台背书,村民们没有实质的感受,现在他们切切实实感受到,沈砚和他们不一样。 这个人是能和大官们平起平坐的人,他们这时无不对被判了25年的付彪充满了同情,他是多想不开,才去得罪兄弟砖厂的啊。 沈砚知道外界对他的这些议论,他能说什么呢,只能什么都不说,只在家专心写他的小说而已。 將《平凡的世界》从大西北搬到大西南,不是那么容易的,幸好沈砚前生就是一个作家,做些边角料修补还是没问题的。 小说已经十三万字了,《收穫》下一期也许能赶上,不过也许也赶不上。 沈砚现在不是那么著急了,既然有些改动,那就要好好打磨一下。 这天,沈砚正在家带两个小傢伙,天冷了,他们就不爱动了,缩在沈砚的怀里,听沈砚讲故事。 沈砚就把什么喜洋洋美羊羊的故事换了马甲给沈白和沈天冬讲,两个小傢伙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沈砚不知道,沈天冬到底能不能听懂。 不过看他在一些高潮时,就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是听懂了一点吧。 沈墨孙云这时回来了,正在那里洗手。 孙云问:“你们说啥呢?” “给他们讲故事呢。” “不知道你哪里知道那么多故事的。”沈墨笑著说:“我们小时候想听故事,可得去找沈二爷,就他知道的故事多。” 沈砚问:“下午不去砖厂了吗?” “今天下午放半天假,制砖机要维修下。” 沈砚想起什么样一样,突然问道:“哥,爷爷和二爸还是没有信来吗?” 沈墨皱著眉头说:“二爸他在那边是放牧为生,经常迁徙,以前他每去一个地方,还会寄信来告诉我们新地址,估计太过於频繁,也就没寄信来了。我们寄去的信也都被退了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搬去了哪里。” 孙云笑著说:“隔这么远,又这么多年没见,总是会慢慢不联繫的,別说那么远了,就算是隔个县,也要几年才见一次。” 沈砚知道孙云说的是事实,毕竟这个时代车马邮件都慢嘛,一生只能见一次人。 沈墨也忧心地说:“不知道爷爷身体还好不好。” “应该还好吧。”沈砚安慰道:“要是爷爷有身体不好,二爸总会寄封信回来的。” “等开春了,不忙了,我就去趟疆省,二爸他们的日子估计还是难过。” “要是他们能回来就好了。外面千好万好,还是不如家乡好。”孙云由衷地说道。 沈砚在想,要是他没有两个小傢伙,他也想和沈墨一起去疆省溜达一圈呢。 也许也能写一本《我的阿勒泰》呢。 又过两天,终於放寒假了。 沈天竹和沈杜衡兴奋地回到家里来,用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沈杜衡把书包一甩,就跑到书房对著沈砚吼:“二爸,我们放寒假啦!你啥时候我们去县城玩。” 沈砚之前答应过,放寒假后,带他和沈天竹去县城玩一圈。 “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呢。”沈砚开著玩笑。 “哪里快啊?我早就想放假了。”沈杜衡突然警觉地问:“二爸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你千万不能反悔啊。” 沈天竹虽然嘴巴不说,但是也靠拢过来,想听沈砚的回答。 “当然不反悔,过两天我们就去。” “好耶。” 沈杜衡高兴得跳了起来。 沈天竹进来抱著两个小傢伙玩了,沈砚感嘆好日子又要来了,有沈天竹带孩子,他將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干自己的事情。 自从砖厂开了后,沈墨和孙云就把家里的农活减少了,明年,那些土地大部分都要给別人种了,他们夫妻两个准备专心搞砖厂。 所以沈天竹和沈杜衡並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要忙家里的活儿,算是比较清閒的农村孩子,但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一放学,便要去干各种活儿。 现在沈墨和孙云特意让他们两姐弟不上学时就帮沈砚照看小的两姐弟。 他们觉得,沈砚的时间,可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金贵。 不过沈砚倒没有这么觉得,不过有沈天竹和沈杜衡帮忙带著孩子,他的確有成段的时间来写作,不然《平凡的世界》早就写完了。 高三学生要比普通学生放假晚一周,所以许清寧还没有放假。 沈砚准备再等几日再带他们两姐弟去县城,到时和许清寧一起回来。 这几天由於不用带两个小傢伙,沈砚的小说写得飞快,照著这个速度,这个寒假结束前,应该能写完吧。 要是能写完,还真能赶上《收穫》1984年的第2期。 这天,沈砚正在书房辛勤写作,脚底下的火箱什么时候熄灭了他都不知道,等写完回过神来, 发现手脚都僵冷了。 连忙跑去屋里烤火。 这时才发现沈天竹的舅舅孙海和他媳妇来了。 孙海比沈砚还大一岁,所以沈砚喊他孙海哥。 “你在写作啊?” “嗯,写得冷死了,就来烤下火。” 沈砚在火箱边也坐下来。 孙海和他媳妇一脸拘谨的表情,不知道来找大哥大嫂什么事情。 他们不说,沈砚也不好问。 他们显然是在等沈墨和孙云回来。 沈砚问沈天竹:“你爸妈啥时候回来?” “他们去光辉爷爷家帮忙了。估计还要等下呢。” 沈光辉的二儿媳妇生了孩子,明天是满月酒,村里的人就去帮忙做饭菜了。 眼见著天要黑了,孙海终於按耐不住,把沈砚叫到了一边,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给沈砚说了。 第182章 给孔权的规划 第182章 给孔权的规划 原来是孙海的两个小舅子,都想来砖厂上班,孙海想求一下他的姐夫和姐姐,看看能不能再加两个人进来。 孙海知道,这个砖厂虽然是他姐姐姐夫在管,实际上对这个砖厂最有贡献的是沈砚,只要沈砚点头,那就没问题。 所以刚才就厚著脸皮和沈砚说了。 沈砚听完,沉吟了一下,照实说:“安排一个人还行,安排两个人恐怕不妥当,虽然现在生意不错,但是制砖能力也就那么一点,再加两个人,就意味著辞退別人,你姐夫和姐姐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我也明白,但我家那口子天天在家里闹,没办法,才来的。” 沈砚对孙海表示很同情。 他倒不是没办法。 这段时间以来,由於他开图书室的关係,让大伙儿知道他和县领导关係异常亲密后,不少人专程来兄弟砖厂买砖。 光是县城沈砚就知道,有两所学校和一栋五层的高楼要修建,他们除了缺砖瓦,还缺工人。 所以这段时间,沈砚都在给孔权谋划。 他的初步想法是,让孔权去当包工头,拉著一堆人干建筑。 须知道,很多房开老板都是从包工头干出来的,有自己的帮助以及孔权自己的能力,沈砚相信,不几年就一定能搞出一个房开公司来。 未来四十年,可是房地產的天下,比他写作赚钱多了,这也算是沈砚下的一步閒棋吧。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沈砚意真是下了力气在布局了。 见孙海愁眉苦脸的样子,沈砚一笑:“虽然你的小舅子不能去砖厂,但我知道有条更好的路子,你要不要听听?” 孙海一听,立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说,我那两个小舅子也是老实人,干活肯下力气,不是偷奸要滑的人。” “去干建筑工,我认识几个老板,他们的工地需要建筑工。” “可是他们两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 “不用担心,到时孔权会组建一个施工队,你的两个小舅子跟著孔权就行了。” “孔权?”孙海论异。 “是的,他要拉一支施工队出去干工地了。”沈砚在谈笑之间,就给孔权安排好了道路。 倒不是沈砚霸道,而是孔权这傢伙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来磨沈砚,说是他的钱赚得差不多了, 让沈砚给他指一条致富之路。 所以只要沈砚让他这么干,他是绝对不会那么乾的。 有了孔权在前面干,自己出谋划策,提供资源和资金,就能慢慢搭建起一个房开公司,之后再以房开公司为原点,慢慢布局其他行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沈砚想得很明白,什么物流啊,电子商务啊,网际网路啊,新能源啊等等,都可以慢慢以房开公司为原点,慢慢推进,徐徐图之。 反正还有一二十年的时间让沈砚慢慢准备,沈砚並不著急。 但是第一步棋,是该走了。 听到沈砚这么说,孙海再也没有质疑。他对沈砚的能力是佩服之至的,既然沈砚这么安排,那绝对错不了。 孙海千恩万谢后,去给他的新媳妇说了,他的新媳妇一听,高兴得面部潮红,对沈砚道了谢后,高高兴兴地走了,也不再等沈墨和孙云回来。 既然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沈砚准备去会会孔权。 自己的总经理,准备好要开干了吗? 沈砚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身体。 回来时,发现沈白和沈天冬正在那里喊他。 沈砚羡慕地看著两个小傢伙,心里腹誹:“真羡慕你们啊,以后肯定当富二代。” 不过自己做富一代,滋味也不错嘛第二天,沈砚还没去找孔权呢,孔权倒是来了,不仅来了,还提著了礼物。 可见,他是真的心急了。 孔权把一包糕饼放在桌上,就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 沈砚打趣他:“怎么这副样子?什么事情不高兴啊。” “喉!” “嘆息啥?” “砚哥,我们是兄弟不?” “是。” “那你忍心让我烧一辈子砖吗?” “烧砖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你现在挣了不少钱吧。” 孔权看了看沈砚,被噎了一下,装不下去了,连忙一脸堆笑地说:“砚哥,你看我也是一表人才的,给我找个符合我身份的事情做嘛。” 沈砚上下打量了一眼孔权,把他打量得拘谨起来。 “砚哥,你看我干啥?” “不是要看看你怎么一表人才吗?” 孔权嘴巴上谦虚,腰背不由得挺直了。 “砚哥,你觉得我適合干什么?” “托尼吧。” “啥?” “哈哈哈,理髮师,我觉得你可以去当个理髮师。” 孔权一脸黑线,认真地说:“砚哥,別开玩笑,我真著急呢,许芳都要毕业了,我一直烧砖, 配不上她啊。” 沈砚收起玩笑,严肃地说:“倒是有个工作,怕你干不了。” 孔权像是上鉤的鱼,嘴巴都张开了,连忙给沈砚按摩捶肩。 “砚哥,你快告诉我嘛,我家就我一个,真把你和沈墨哥当亲哥的。” 沈砚心想,就凭孔权这张嘴以及肯柔软的態度,做包工头还真適合他。 而且这人急了时还有一股狠劲,適合前期的野蛮生长。 “我认识了几个人,他们在砖厂不是买砖修学校吗?其实他们不仅缺砖,现在还没开始招人, 你赶紧组织起十来人,拉一支施工队,最好找几个有建房经验的,然后我去给你谈,把这几个项目谈下来,你就委屈委屈,先做个包工头吧。” “不委屈不委屈,我就適合干这个,哥给我安排的,肯定是最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人。” “把孙海的两个小舅子带上。” 孔权点头说:“好,不过我不先开口,让他来找我先开口。” 沈砚一笑:“都说你笨,其实脑子挺灵光。” “那要看和谁比,和砚哥比,我当然是像猪一样笨,但和別人比,我也是个聪明人。” “好了好了,赶紧去找人,爭取早点把这些事情落实下来。” 沈砚倒是不怕他们找了別人,毕竟之前沈砚说过,他认识一个施工队,对方很殷勤地说:“工地谁干不是干啊,给你我们还放心。” 沈砚也就只好小小利用一下自己的影响力了。 第183章 组建施工队 第183章 组建施工队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以利益为主,沈砚相信,孔权肯定懂得这些,他销售砖瓦时,脑子挺灵光的,知道让人有油水拿。 “好的好的。” 沈砚拿出五百块钱给孔权:“拉施工队先期要自己负责工人工资,还要上下打点啥的,你先拿著这笔钱。” 孔权心里一感动,连忙说:“砚哥,我有钱。” “你的那点钱留著娶媳妇吧,你出人工,我出钱,我算是入股了。” 孔权赶紧说:“砚哥,这施工队是你的,我就是帮你管管。” “別,是我们的。”沈砚笑了笑。 沈砚虽然这么说,但孔权明白,这个机会是沈砚给的,关係是沈砚搭建的,人家也是看的沈砚的面子,加上这钱也是沈砚出的,沈砚换哪一个人都能把这事搞起来,他却叫自己,那是因为他把自己当自家人。 孔权心里很清楚,沈砚是真把他当兄第的。 “砚哥,你放心,这辈子我都是你的枪,你让我打哪儿我就打哪儿。” 沈砚没说话,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要是是个朝秦暮楚,忘恩负义的傢伙,沈砚就不带著他发財了。 这孔权还是傻人有傻福的。 每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都有一个创始团队,这个团队的人,都围绕著一个核心兢兢业业。 有反骨,想单干,觉得自己行的人,跳反后,很快就籍籍无名了,只有留下来的人,反而成为了创始元老。 沈砚不低估人性,但也不高估人性,他相信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到底要跟著谁混。 当然,人和人之间除了利益,还是有点义气的,虽然很少,但当大哥的只要有义气,当小弟的一般就忠心。 不过沈砚向来不排斥利益,能用利益驱动的,就不浪费人情了。 孔权接了钱后,就去拉人了。 这年头,农民经常去干工地,有建筑经验的还不少,他要拉几个雪野乡最有经验的。 这也是孔权的脑筋,他知道一旦有人知道他要拉施工队,肯定不少亲戚朋友来求他,他是真想干事,不是为了绷面子,所以他亲自去找了那几个有技术的人。 孔权要认真做事,有些人还不信。 所以当孔权走进赵臣元家时,赵臣元一家都是不信的。 “怎么,你要拉一支施工队?” “是啊,赵叔,我拉这个施工队,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雪野小学雪野中学都是你带人修的,技术肯定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赵臣元笑著说:“你怎么想当包工头了?这活儿不是那么好乾的,不仅要谈工地,工人的工资也都是要你垫付的。” 赵臣元的意思很简单,你拉施工队可以,有没有关係,有没有钱嘛。 孔权笑道:“既然要揽这个瓷器活,金刚钻我早就找好了,钱有,活儿也有,县里的城关小学。” 听到孔权这么说,赵臣元倒是吃了一惊,真没想到孔权这个混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孔权知道赵臣元不怎么信他,便说道:“赵叔,你不信我,你该信沈砚吧,这条路子是他给我找的,钱也是他给我的———“ 孔权还把钱给他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再加上自己之前的名誉实在是太坏,不给人看点实际的东西,他们估计真很难信自己。 果然,孔权这话一说,又加上一叠厚厚的大团结,赵臣元立马就没有异议了,立马丰富他的媳妇:“还愣著干嘛?给孔老板倒茶水啊,唉,你这个妇人咋回事,谁要你拿那个茶末的,把今年新炒的老鹰茶泡上。” 喝著茶,赵臣元郑重地说道:“既然拉个施工队,就不能全是新兵蛋子,要有几个熟手,我帮你找几个熟手,剩下的人你就自己挑。” 孔权正是这个心思,全是新兵蛋子怎么行? 就让赵臣元找几个熟手来,孔权也不怕这些人联合起来搞他,他可是从恶霸做起来的,再说他爹可是孔军,他哥可是沈砚,他一点都不怕这些人,有钱有关係,再硬的铁板,都能给你分化成筛子。 “好,那就麻烦赵叔了。” 果不其然,赵臣元一天就给他找了五个熟手,孔权自己又需要再找十个人,除去孙海的两个小舅子,孔权还要找八个人。 那些人知道孔权要拉施工队后,孔权一下子就成了雪野乡的香饶饶。 那时候要找个工多难啊,找个能干很久的长期工就更难了,找个工钱一天两块的长期工就更更难了。 之前沈墨为了找一份普通的工,可是差点跑断腿的。 所以孔权要招人后,他家很快就来了三十多人,提肉来的,背米来的,还有抱著鸡,提著鸡蛋来的。 这把孔权他妈都嚇了一跳,她儿子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求过啊。 之前听说他要拉一支施工队时,她和孔军都联合反对,后来听说是沈砚让他这么做的。 態度立马就改了,还让孔权好好干。 这就是沈砚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比三个亲儿子孔权叠在一起还重。 “大侄子,你拉了施工队,怎么著也要拉你老叔一把啊。”说这话的是孔军的堂弟,一直和孔军不对付,现在也厚著脸皮来了,谁不想在要过年时再挣点钱过个美年呢? 之前的三提五统费,把身上的钱都掏得差不多了。 “他哥,我这小子看著小,但力气大,你招了他吧,他什么活儿都能干。”一个妇女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往孔权面前推。 “权哥,我们是兄弟啊,有这种好事一定要拉我一把吧。”说这话的是之前和孔权一起混日子的混子。 孔权没说话,而是一个个地看著,这些人他都熟悉,哪些人老实爱干活,哪些人喜欢偷奸耍滑,他门清儿。 他沉吟一下才缓缓说道:“各位,我孔权是要拉一个施工队,也的確是要招八个人,但我是小本买卖,我就这么一点本钱,折了,我就只能跳清溪河了。 “所以我要招的人还得是有力气还肯卖力气的,大家一个地方住著,大家都了解,谁怎么样谁都心里清楚,我要是招到你了,你也別感谢我,是你自己挣的口碑,要是没招到你,你也別怪我, 是你自己平时表现得不怎么样。” 第184章 第183 专程感谢沈砚 第184章 第183 专程感谢沈砚 孔权说完,孔军和他媳妇觉得异常异,孔权好像一下子就长大,就变机灵了,这话说得漂亮,孔军自付,他估计自己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还在想是不是沈砚教的。 別的人听到孔权这么说,有些人高兴,有些人灰心,是啊,谁勤快谁不勤快,大家都知道。 孔权这时开始点人:“你,你,你——留下来,剩下的就回去吧。” 一连点了八个人,都是大家公认的,老实肯乾的人。他们惊喜地站在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孔权家里送。 “別,我找你们是让你们干活儿,不是因为你们送礼,待会自己带回去吧。” 听到孔权这么说,他们更是高兴,一点东西不出,白捡了个好工作,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於是又把放下的东西抱在了怀中,那年月,家家都没啥东西,所以顾不上什么风度,一切以实惠为主。 孔权这次是认真干事,找的人自然都是能帮他干事的人,所以和他有亲戚关係的,有朋友关係的,只要是懒惰的,都没要。 相反,那些和他吵过架乃至於打过架的,只要是勤快肯下力气的,他都招了。 孔权招完人后,果然有不少人在那里唧唧歪歪,孔权这时又幽幽说道:“本来说这次没轮到大家,下次有机会再找大家的,但你们这样子,还是算了吧。” “啊?” “.—”那些唧唧歪歪,口出恶言的人顿时不说话了,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 要是孔权做好了,再拉一支施工队也是很正常的,现在只恨自己嘴巴太快,得罪了孔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要真有机会,孔权不带自己了怎么办? 有些脸皮厚的,赶紧转变態度,又开始说好话。 一场闹剧,就被孔权化解了。 这些,还真是沈砚提点了他一下,然后他举一反三,现学现用,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 都说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孔权虽傻,但傻中也有机灵。 孔权感觉他是跟著沈砚久了,脑子都变灵光了一点,果然当初孔军说得不错,跟著聪明的人混,自己都会聪明一点。 就此,孔权的施工队拉起来了,加上孔权,总共有十七个人。 第二天,沈砚就带著这些人去了县城,找到了城关小学的校长,这位校长是之前在雪野乡图书室调研时认识的沈砚,还是沈砚的读者。 所以沈砚的话在他那里很好使,当然沈砚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伯父许文民以及他和县上领导很亲密的关係。 应该没有吧!沈砚腹誹,也许人家只是看中自己英俊帅气,才把这个城关小学教学楼翻修的工程交给自己呢。 沈砚都没怎么说,把人带去后,人家就直接让他们进场开干了。 把雪野乡上来的工人高兴极了,本以为还要过几天才有活儿干,想不到一来就能干活,这相当於一来就挣钱啊。 这也让他们对沈砚和孔权也有了新的认识,人家真的是关係硬, 以前他们跟人干活,包工的谁不是求著甲方啊,只有沈砚,甲方似乎还求著他,真是开了眼了。 当然有沈砚兜底,他们也不怕拿不到工钱,所以更是干劲儿十足,在工地上做得热火朝天。 由於现在是自负盈亏,孔权也不混日子和挑轻避重了,干得比其他人还卖力。 这个工程干完,估计要两个月,正好是整个寒假的时间。由於只是翻新校舍,总价不算很高, 四千块钱。 除去工资,饭钱、打点费用、各种回扣,还能挣一千多,算是很不错的了。 “你好好干,我走了。”沈砚对孔权说。 “放心吧砚哥,孔权不是以前的孔权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们。”沈砚说, “我知道的。”孔权剪去了他的那头长髮,现在显得相当精干。 沈砚又交代了几句后,就走了,这次来县城是为了办正事,所以没带沈天竹和沈杜衡,也没去找许清寧。 他打算后天再来,玩两天,第三天就和许清寧一起回去。 沈砚到家后,天都黑了。 到家一看,发现孙海和他媳妇又来了。 专程是来感谢沈砚的。 沈墨和孙云是知道的这事的,毕竟沈砚和他们商量过孔权的事情。 一开始孙云还抱怨孙海麻烦沈砚,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就有点让人为难了。 沈砚又不是神仙,哪里什么忙都帮得了啊,找沈砚帮忙不是为难他吗? 没想到沈砚还真的帮上忙了,不仅帮忙了,还帮得很完美。 孙云既觉得感动,又觉得骄傲,骄傲不是因为沈砚有本事帮孙海的两个小舅子解决了工作的事情,而是沈砚愿意为了自己帮自己的娘家人。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孙云把沈砚带大,供他读书没有白费,说明那些人说孙云供沈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人都说错了。 沈砚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是一个自己有本事了就只顾自己的人。 而她孙云也不是一个傻子。 还有什么比这让她高兴更自豪的呢? 孙云想著想著,眼眶都有些发红,只有她知道,这些年她到底承受了多少不解与压力。 甚至在帮沈砚修房子结婚时,她的父母都委婉劝她,不要为沈砚把钱都光了,要留点,更不要借钱。 但现在,就是这样的沈砚,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帮他们长了一回大脸。 现在孙海去他丈母娘家,是贵客,说话有分量多了,那些亲戚对他更是高看一眼。连同著孙海父母也有面子。 而这都是沈砚帮他们带来的。 沈墨也觉得有面子,他弟弟帮忙,不仅帮他解了围,不然孙海真开口,他还能拒绝啊,而且因为沈砚的帮忙,他也觉得回报了孙云娘家一回,这么多年,沈墨欠孙云娘家太多了。 沈砚自然不知道他就是隨手为之的事情,竟然让他们有了这么多感触。 孙海走上前来,提出十斤酒:“这是秦英她爸妈为了感谢你专门提来的。” 孙海媳妇叫秦英,就是那家酿酒的秦家。 秦英也说:“我哥和我弟能找这么个好工作,现在全村的人都羡慕我家呢。” 眾人都笑了。 沈砚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辞了,这酒,我收了、我就喜欢你家的酒,我那边的爸也喜欢沈砚收了,孙海和秦英也鬆了一口气。 沈砚现在是大作家,什么没见过,什么买不起啊,生怕这份礼物轻了,被他看不起。 没想到沈砚这么好,高高兴兴地就收了,而且还很高兴的样子。 孙云高兴地说:“那就快吃饭吧,饭菜早就好了。” 沈砚才知道,都在等他吃饭呢。 第185章 逛县城 第185章 逛县城 今天是沈砚带沈天竹和沈杜衡去县城玩的日子。 农村孩子,去县城玩,那比过年还让他们高兴,很多农村孩子长到十来岁都从来没有去过县城。 沈天竹在七八岁的时候去过一次,沈杜衡一次都没有去过。 沈天竹还经常在她的记忆里搜索那次去县城的点点滴滴,但已经零碎得不成片段了。 去县城玩,是他们姐弟一直以来的梦想之一。 以前他们爸妈没钱带他们去玩,现在又是没时间带他们去玩。 所以沈砚这个有钱又有閒的二爸,自然就责无旁贷了。 一大早,沈砚就早早起来,给两个小傢伙洗漱穿衣,还没搞定呢,穿著新衣服新鞋子的沈天竹和沈杜衡就来了。 “二爸,你怎么还没好啊?”沈天竹直接接过沈砚手里的活儿,帮沈砚忙碌了起来。 虽然沈天竹没有明说,但嫌弃沈砚收拾太慢的心思是掩藏不住的。 “二爸,晚了车就没位置了。”沈杜衡担忧地说。 沈砚一笑:“放心吧,我之前就买了票定好了位置,人家给我们占座了。” 前天从县城回来时,沈砚就买了票,所以今天不用提前去占座。 沈砚现在的面子很好使,说一声,司机连连点头说:“放心,最后的位置留给你们。” 沈砚也不得不感嘆,人有点名气后,做事的確方便很多。 听到沈砚这么说,两姐弟这才鬆了一口气。 要出发时,沈墨和孙云又叮瞩。 “去了县城要跟著你二爸,不要乱跑。” “知道了。”沈杜衡不耐烦地说。 “不能让你二爸给你们买这样买那样的。” “嗯。” “看好白和天冬。” “晓得了。” 孙云从怀里拿出两张五块钱,一人给了一张:“有想吃想买的,自己买点。” “谢谢妈。”两姐弟这下热情了。 “嘿,听话时候不耐烦,拿钱的时候倒是乖。” 沈墨心里有些难受,感觉愧对两个孩子,之前是没钱,后来是因为忙,孩子长这么大了,除了天竹是因为去城里治病去过一次,两姐弟就从来没去过县城。 他当爸的,怎么能不心里难过呢。 幸好现在沈砚带他们去了,也算是解了他一个心结。 “走咯。”沈砚终於收拾好,带著他们出发了。 不光是沈天竹和沈杜衡高兴,沈白和沈天冬都兴奋异常,他们都知道要出去玩。 车开出不远后,沈天竹和沈杜衡都有点晕车,没怎么坐过车的人,有点晕车也正常。 到了县城,沈砚先直接带他们去吃了一碗羊肉粉,一碗羊肉粉下肚,两个人就好了不少。 毕竟年纪小,恢復起来就是快, 沈砚先去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然后收拾下后,就带著两姐弟四出去逛了。 从县城这头到那头,都走了一遍,各种吃的,也买给了他们吃,还给他们买了不少小玩意。 四个孩子同样兴奋,看什么都稀奇。 走过那条杨川河边时,沈砚想起了和许清寧在这里漫步的场景,那时候叶子一片金黄,没想到现在都光禿禿了。 现在许清寧正在期末考,所以沈砚没有去找她,害怕影响她发挥。 连续玩两天后,第二天下午,沈砚知道许清寧考试考完了,於是就带著四个孩子去县中门口等著。 这一幕颇为奇怪,沈砚抱著沈天冬,沈天竹牵著沈白茂。 衣服穿得又多,像是一个老爸带著四个孩子在等老妈,只有有两个孩子看上去很大了。 由於是放寒假,学生们纷纷走了出来,乌央乌央等人群。 沈砚让沈天竹和沈杜衡帮著他看许清寧。 现在出来,还能赶得上回雪野的下午那班车,沈砚觉得许清寧会坐这班车回去。 许清寧和许芳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就从宿舍出来了,出来时,看到了孙航他们,他们都是雪野中学的初中同学,约定好一起回家的。 “走吧,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下午那班车。” 孙航想去帮许清寧提东西,但许清寧微微侧身,拒绝了,孙航脸一红,没再有所动作。 他们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沈砚他们。 沈白已经妈妈妈妈的喊开了,孙航几人都异地看看沈白又看看许清寧。 许清寧连忙上前,蹲下去,把沈白抱在了怀里。 “我们在这里等你。”沈白说。 “等多久啦?” “好久了。” 沈砚说:“刚来不久,我带天竹和杜衡来县城玩,知道你今天放学,就来接你了。” 许清寧感动地看了看沈砚。 “今天的车都没有位置了,待一天再回去吧,晚上说好要带他们两个去看电影的。” 许清寧小鸡啄米似地点著头。 站起身来对许芳说:“我们明天回去吧。” 许芳一脸遗憾地说:“我也想留下来呢,但是明天我家里有事,今天就要回去。“ 许清寧只好说:“那你就先回去吧。” 许芳点了点头,就和孙航他们一起走了。 孙航走了老远后才回头看了一眼许清寧,他发现许清寧抱著沈白,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一个男生问许芳:“许清寧真和她姐夫在一起啦?” 许芳白了他一眼:“关你啥事?” “问问嘛。” 孙航心里一片悵然,他虽然明白,他的暗恋恐怕就要这样无疾而终了,但是那抹难以抹去的悵然始终挥之不去。 “你们难道不觉得清寧和沈砚哥很配?除了沈砚哥,我真想不出还有谁配得上清寧了。” 许芳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扎在了孙航的心上,他痛苦地低下了头去。 那个男生又问:“那许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这个男生对许芳是有点好感的。 许芳脸一红,想起了那个有点呆呆傻傻的孔权,想起了他写的那些简单到让人发笑的情书,然后心一点点柔软起来。 孔权来找过他一次,说是他听了沈砚的安排,现在是包工头了,手底下有十几个工人。 许芳为他感到骄傲。 她就知道,孔权不是一个二流子,能和沈砚关係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二流子? 果不其然,现在他就跟著沈砚一起干大事了。 第186章 张恆他妈 第186章 张恆他妈 “寧姨,县中难不难考啊?”沈天竹一脸羡慕地问道。 沈天竹明天就要中考了,她就想考到县中来。 “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的。”许清寧笑笑。 许清寧怀里抱著沈白茂,沈天竹抱著沈天冬。 沈砚拿著许清寧的东西。 一个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沈天竹点了点头。 几人先把行李放在了招待所,今晚许清寧和沈天竹一个房间就行,都是標间。 然后沈砚让他们先在招待所等著,他先去买票。 沈杜衡不想和两个女生待在一起,就跟著沈砚一起出去了。 沈砚带著沈杜衡去了县城的电影院,去那里一看,发现只有两三部电影,其中一部是《城南旧事》,就是那个小女孩问张丰毅,是不是在那里拉屎的那部。 沈砚知道这片子不错,就在窗口买了四张票,票钱才五毛一张,是晚上七点的,距离开场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至於带沈白和沈天冬这样的小孩子进电影院会不会吵闹,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年月的电影院和赶集差不多,大家一点都不觉得看电影应该保持安静。 沈杜衡拿著电影票,兴奋地说:“二爸,我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那你现在如愿了。” 沈杜衡说:“我回去后要给我同学他们讲,他们要是知道我来县城,还去电影院看了电影,肯定会很羡慕我的。”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沈砚知道这种大孩子,最喜欢和同学吹牛,也没有说什么,带著他就回去了。 回去后,两个人期待地走上来,问:“看什么电影啊?” “《城南旧事》。” “我知道,是林海音的小说改编的。”许清寧笑著说:“我老早就想去看了,但一直没时间。 2 沈天竹说:“那个小说我也看过,在图书室借的书里面有这本。” 沈天竹和她同学都是图书室的常客,沈杜衡也是,他喜欢去那里看小人书。 沈砚书房里面的书,对於他们姐弟来说,还是太高深了一点。 自从图书室开了后,就属这些孩子们最高兴,图书室每天都人满为患,沈砚也是很欣慰。 “这次回去我也要去图书室看看。”许清寧看了一眼沈砚。 “寧姨我和你一起去。” “好。” “走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后正好去看电影。” “要吃好吃的咯。”沈杜衡早就迫不及待了。 沈白也在喊:“要吃肉肉。” 许清寧摸了摸沈白的脸说:“怎么这么喜欢吃肉肉呢?” “肉肉好吃。” 沈砚看著沈白圆嘟嘟的脸蛋,不由得笑了,她半年前可不是这样,还是营养跟上了,她和沈天冬都长得胖嘟嘟了起来。 小孩子嘛,胖嘟嘟的的確更可爱。 沈砚带著他们去吃国营饭店,国营饭店的价钱虽然稍微贵一点,但是味道好,食材也童叟无欺,所以沈砚喜欢去他家吃。 刚坐下呢,就看到隔壁桌坐了一桌认识的人。 县財政局的局长和他的一家人。 其中自然有张恆。 想必是张恆放寒假了,他家带他来吃饭庆祝呢。 沈砚和张恆有一面之缘,这傢伙之前冒冒失失地跑到他家来向沈砚討要说法。 沈砚知道,他是许清寧的追求者之一。 而张恆他爸嘛,上次在潘越的婚礼上同坐一桌,还说过几句话。 许清寧见到张恆,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冷冷看过去一眼后,就在那里逗沈白和沈天冬了。 但张恆却心里五味杂陈,儘管极力控制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看许清寧。 他本来对许清寧是不敢再有其它想法的,但是现在看到许清寧和沈砚坐在一起吃饭,还帮他照顾孩子,心里就难受了。 果然是最怕看到別人明目张胆的幸福啊,別人越幸福,就显得自己越卑微。 张恆他爸微微嘆息一声,装作没看见。 张恆他妈却有些气不过,之前她天天去找吴月梅,让吴月梅给许清寧讲,她也亲自去找过许清寧,但许清寧完全不鬆口,让她气得不行, 不见到还没事,一见到许清寧这样她就心里火大。 张恆什么不好?要家庭有家庭,要人才有人才。 非要去找一个死了老婆还带著两个孩子的男人是吧? 但人家许清寧愿意,她又有什么办法,只好用些指桑骂槐的手段发泄自己胸中的怒意了。 沈砚正和服务员点菜呢。 张恆他妈就开始作妖了。 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开始唧唧歪歪地说一些有的没的。 声音又大,沈砚和许清寧他们自然全听见了。 许清寧羞红了脸,低著头不说话,人家也没有指名道姓,她能说什么呢。 张恆连忙说:“妈,你吃饭吧,別说了。” “怎么?你妈说两句都不行?你们父子怂包,我可不怕,不就是看中了人家是大作家能挣钱嘛。” 张恆他爸冷著脸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那女人现在说得正尽兴呢,又提高音量说:“我们张恆虽然不是大作家又没钱,但至少没结过婚,没孩子,哪想到有人就上赶著给人当后妈呢。” 沈天竹和沈杜衡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听出来这是在说二爸和寧姨,但他们胆子小,此刻都不敢说话了。 许清寧的眼眶红红的,都快流出眼泪了。 沈砚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放,对服务员说:“你们这国营饭店是牛马市场吗?怎么这么吵?” 服务员涨红著脸,他可不敢管,他知道她是县財政局局长的夫人。 沈砚见饭店的人没管,就站起身来,走到那女人面前。 笑著问:“阿姨,你说的是我们吗?” 张恆他妈看了沈砚,顿时有点心虚,但还是梗著脑袋说:“说的是你们怎样,说的不是你们又怎么样?” 沈砚冷笑:“阿姨,你觉得你这么说,难堪的是我们吗?你没看到叔叔和张恆的头都要埋到桌子下了吗?” 沈砚趁那个女人还没想好如何反驳时,继续说:“你想一想,別人为什么不选择你口中那么优秀的儿子,而选择我这种人?或许就是因为他有你这种母亲。” 第187章 电影院看电影 第187章 电影院看电影 张恆他妈脸色涨红,本来就是理亏,现在被沈砚贴面直,太出乎意料,本来以为沈砚会吃这个闷亏的,没想到他直接上来干了。 竟然脑子一时短路,说不出话来。 沈砚说:“反正我一个乡巴佬,丟脸也没什么,你可堂堂的財政局长夫人,现在像个村里长舌妇一样,在背后嚼人舌头,你觉得很骄傲很自豪是吧。” 张恆一家三口盯著沈砚看,张恆再一次被沈砚言语暴击了,尷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恆他爸这时打圆场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 沈砚微微一笑:“叔,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不会就这样说几句话的。现在我要去吃饭了,我不希望再听到阿姨说这些话,当然以后也不能再骚扰清寧。” “好好好。”张恆他爸连声答应,这事本来就是他老婆理亏,他也不好说什么。 沈砚坐回座位,对一脸紧张的他们笑了笑说:“没事,点菜吧,喜欢什么点什么。” 许清寧红著眼眶感激地看著沈砚,沈砚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捏了一下许清寧的手,算是给她鼓励。 接下来,隔壁桌再也没有发出声音,而且很快吃完就走了。 走之前,张恆他爸还专程来道了一次歉, 沈砚太了解张恆他妈那种人了,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要是越软弱,她就越得意,能说个没完, 你要是站起来说她,她立马就哑火。 她主打的就是,你们年轻人怕去脸,我不怕。 但你真不怕丟脸时,她就怕丟脸了。 要是是一个纯粹的农村妇女,或许还是胡搅蛮缠,谁让她是高贵的財政局长夫人呢。 素质低又自矜身份,才搞得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徒惹人笑。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大家吃著吃著,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拋之脑后了。 吃完饭后,他们就去了电影院, 县城的电影院,是去年才开业的,只有一个厅,能坐一百多人。 现在虽然天冷,但是挡不住人们看电影的心,电影院很快就排起了长队,全是去看《城南旧事》的, 这部电影是上影厂出品,吴貽弓导演,改编自林海音同名小说,以小女孩英子的视角展现1920 年代北京城的悲欢离合。影片获第3届金鸡奖最佳导演、最佳女配角等多项荣誉,被后世誉为“散文诗式电影”的典范。 虽然上映有段时间了,但在县城却依旧火热,大家都想来通过电影看看京城到底是啥样的。 沈砚他们坐好后,乱鬨鬨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零星的孩子的叫喊声,以及一些大人的说话声。 灯光暗淡下来后,电影就开始了。 沈砚和许清寧挨在一起,他们一人抱著一个小傢伙,两个小傢伙都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跳动的屏幕。 沈砚把手伸过去,抓住了许清寧的手,许清寧颤抖一下,就任由沈砚抓著了。 沈砚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不过单手抱孩子实在太累,所以只能收回手,再想去拉许清寧的手时,许清寧把他的手打掉了沈砚笑笑,专心看电影了。 在小英子问张丰毅是不是在拉屎时,果不其然,大家都笑了。 沈砚侧头,发现笑著的许清寧真是美极了。 许清寧感应到了沈砚的目光。 “看电影,別看我。” “你好看,多看看。” 沈白和沈天冬已经睡著了,沈砚给他们带了小被子来,所以也不冷。 许清寧红著脸,不理沈砚了。 但一会儿后,许清寧突然转过头来,亮晶晶的眸子盯著沈砚,小声地对沈砚说: “刚才在国营饭店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就是谢谢你。” 许清寧说完,赶紧回头盯著荧幕。 沈砚说:“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那会像泼妇那样,帮我骂街吗?” “会。”沈砚很篤定地说:“別说骂街,撒泼打滚我都能来。” 许清寧抿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剥去纸,把突然塞进了沈砚嘴里。 “让你胡说,吃吧你。” 沈砚吃著,甜得心都快化了。 许清寧又把分了几颗给沈天竹和沈杜衡,沈砚给她的,她还没吃完呢。 这两姐弟,看电影看得眼晴都不眨,大白兔奶都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看完电影后,沈砚直接叫了两辆黄包车將他们送回了招待所。 在车上时,许清寧问沈砚:“你的小说能不能改编成电影啊?” “你想我的小说拍成电影啊?” “嗯,林海音的小说都能拍成电影,你的为什么不行?”许清寧嘟著嘴巴说:“我就觉得你的小说要是拍成电影的话肯定会很好看。” 听到许清寧这么说,沈砚就乐了。 《活著》和《大红灯笼高高掛》的导演现在还在读书呢,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了,虽然有可能被別的导演看中,但是沈砚还是想给那位拍,毕竟要他拍质量才能有保证嘛。 不过在这之前,也不是不能写一两个剧本,挣点快钱,也让许清寧在荧幕上看看自己的作品。 回去后他们都幸福得睡不著,围著沈砚问东问西的,就连许清寧也像个孩子一样,问了沈砚好些问题。 又闹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去各自洗漱睡觉一宿无话,第二天醒来,他们就坐车回了雪野乡。 沈天竹和沈杜衡的县城旅游算是圆满结束了。 许清寧有那么多东西,沈砚自然要送到家,路过燕塘生產队时,沈天竹和沈杜衡自然就回家去了。 沈砚本来想喊沈天竹把沈白和沈天冬先带回家的,没想到许清寧对沈砚说:“你把他们两个的东西多拿一点来,我要带他们回我家去。” 一回到雪野,许清寧就把沈白和沈天冬两姐弟霸占了。 沈砚也只好同意,回去又收拾了一番,把两个小傢伙的东西带了一包去许家庄。 沈杜衡还帮他二爸提了一包东西,送到了许家庄。 沈砚突然有点觉得,和许清寧这样怎么有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呢。 “清寧放假啦?” “嗯,放假了,婆婆吃饭了吗?” 许清寧在村口就和那些人打著招呼,一到家后,许文和和梁桂珍欣喜地迎出来。 这半年,见许清寧就几次,现在不仅许清寧回来了,沈白和沈天冬也来了。 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沈砚来了,自然要留下来吃饭,喊沈杜衡留下吃饭呢,他一溜烟就跑了。 吃著饭时,许芳来了。 她哭丧著脸对许文和说:“二伯,你快到我家去一趟。” “咋了?” “我爸和我二爸打起来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亲兄弟嘛,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的。”许文和饭也不吃了,连忙站起身来, 跟著许芳走了。 第188章 狠人还需狠人治 第188章 狠人还需狠人治 他们走了后,许清寧问梁桂珍:“许芳她爸和她二爸为啥打架啊?” “还能为啥,许芳的的爸和二爸都种烤菸,但年年都是许芳他爸挣到了钱,他没挣到,就年年发母猪疯,这次闹是因为和许芳家换烘房呢。” 梁桂珍嘆息了一声说:“许芳家的烘房新的,他二爸家的烘房烂得快垮掉了,他二爸想换,许芳她爸答应了,但许芳她妈知道后不同意,两家就打了起来。” 沈砚知道,许芳二爸最是许家庄好吃懒做的,和燕塘生產队被烘房压死的沈光荣一样都是以懒出名。 沈光荣虽然懒,但人不狠戾,许芳她二爸,又懒又狠戾,不是打家里的老人就是打家里的孩子,他大哥大嫂更是不放在眼里。 隔三差五就找许芳家麻烦,许芳他爸想著怎么都是亲弟弟,该不该让都选择让,但许芳她妈却不干,两家由此就经常吵架打架,许家庄的人都看习惯了。 许家庄有人家不和,就会找许文和调解,许文和处事公道,又有些威望,说的话自然也有人听所以许芳一见到他二爸打上门来,就著急忙慌地来找许文和了。 许文和去调节了,沈砚和许清寧继续吃饭,一会儿后,许强跑来了。 哭哭啼啼地说:“二伯也被我二爸打了。” “啥?”一家人震惊得一下子放下饭碗,跟著许强跑去。 梁桂珍边跑边哭:“就是去劝个架,怎么还自己挨打了呢,你们爸身体不好,有气喘,被打伤了该怎么办?” 沈砚腿长,跑得快,两个小傢伙被梁桂珍和许清寧带著,沈砚跟著许强在前面跑著。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片吵晒和哭號之声。 许芳二爸许文松在那里叫囂:“来一个我打一个,今天谁敢帮许文道,那就是我许文松的仇人。” 又叫道:“一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还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打的就是你。” 许文松说的显然就是许文和了。 许文松的老婆也在那里叫囂:“这烘房本来就是老的分给我家的,是被许文道抢过去的。” 许芳她妈也在嘶声力竭地说:“这烘房当初是分给你们的,但你们当初自己说太破不要,要了另一个,现在我们修整好了,你们又想来抢,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的?” “现在我就要原来的烘房,你把烘房给我恢復原样,我的烘房,谁让你们修整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许文松老婆不讲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沈砚走到一看,许芳家的院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许文松和许文道两兄弟扭打在一起,两个妇人在那里跳著骂架,旁边的人有些在劝架有些在看热闹。 许文和躺在地上,额头流著血,许芳流著眼泪在那里照顾。 沈砚赶紧查看许文和的伤情,见是额头破了一个口,出了血,但不算严重,血已经止住了,不过这把许文和的气喘诱发了,此刻正在那里大口喘气呢。 沈砚哪见得这个啊? 农村人有时候很促狭,喜欢欺负没有儿子的人家,许文和被许文松打,就是许文松知道许文和没有儿子给他撑腰。 沈砚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扭打著的两兄弟面前,一把抓住许文松的手腕,反手一扯,就把他扯开了。 沈砚前生练过拳击,会技巧,知道人身体哪些地方薄弱,加上现在每天都有做锻炼,所以力气也大。 將许文松的手扣住后,就往后面一拖,就將许文松推到了地上。 许文松像是发狂的狗一样,向沈砚冲了过来,沈砚稳住下盘,一拳击出,正好打在许文松下巴,一个翘超,许文松倒在了地上,痛得牙咧嘴。 沈砚这一番操作,恰好被赶来的许清寧看到,她都论异了,万没想到沈砚还会打架。 旁边人也是一脸震惊。 沈砚指著许文松冷冷地说:“你有种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今天能打死你。” 沈砚的这番话顿时就把暴躁的许文松嚇得呆住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许文松老婆也不敢骂了,愣在那里。 沈砚继续说:“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你骂我爸,还打我爸,这事就是我的事,你要不服,你就站起来和我再打一架,或者我们现在就是村里乡里说理去,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 沈砚霸气十足地说道,而后冷冷地警了许文松一眼,转身把许文和扶起来,带回家了。 沈砚他们都走不见了,那群人还是在发愣,谁也想不到沈砚能这么霸气。 之前在心底里轻视许文和没有儿子的人,现在也忍不住在心里打鼓,有沈砚这样的女婿,谁还敢欺负啊。 许文松一向囂张惯了,在村里无人敢惹,现在被沈砚打了一顿,顿时老实了。 灰溜溜地爬起来,也不说烘房的事情了,带著他老婆就回了家。 这桩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也没想到,这事是靠沈砚用武力解决的。 沈砚明明就是个文人啊,怎么凶悍起来,那么可怕呢? 眾人想起沈砚刚才的样子,都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心里都打定了主意,以后可不能再轻视许文和没有儿子了。 那个年代,打架斗殴很正常,只要没死人,都是私下解决的,沈砚並不怕许文松去告状啥的。 只恨刚才那一拳收了力,没有一拳打爆他,要是真用全力,那一拳能打掉他几颗牙。 不过这一顿威胁下来,许文松估计就要老实多了,恶人最怕恶人治。 许文和他们都在发愣中,似乎刚才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 谁也没想到沈砚这么能打,竟然连许文松这样的恶人都治住了。 许清寧心里对沈砚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心里涌动起了巨大的感激。 她当然知道她爸妈由於没有男孩,在村里一直矮人一头,多少受点轻视与欺负。 她自然痛恨这种情形,但是却毫无办法,农村人就是这样。 但是沈砚今天出头,许清寧知道,村子里的人没人再敢说这些话了。 她心里也同时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安全感,看向沈砚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第189章 下雪了做野味吃 第189章 下雪了做野味吃 沈砚给许文和做了简单的处理,就没事了。 许文和这时才慢慢平静下来,异地问沈砚:“你怎么这么会打架的?“ 沈砚信口胡:“小时候我和我哥经常被人欺负,就和別人狠打,打多了,就会了。” 许文和说:“我现在才知道,光是一张嘴,有些人真没办法,这许文松,真他娘的像是一条疯狗。” 一向脾气好的许文和都骂了脏话。 倒把梁桂珍和许清寧逗笑了。 梁桂珍说:“以后你別吃饱了撑著,再去帮人多管閒事了。” 许文和不服地说道:“又不是人人都像是许文松,远亲不如近邻,总不能在旁边看热闹吧。” “你去帮人,人家还背地里笑你——”梁桂珍说著就红了眼眶。 “今天沈砚把许文松揍了一顿,看谁还敢笑我们。” 梁桂珍这才心情稍微好了点,沈砚今天这一拳把他们老两口心里的委屈都打出来了。 谁说女婿就不如儿子啊,沈砚这个女婿要比儿子强好多倍。 一家人说说笑笑,又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外面竟然飘起了雪来,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许清寧和沈白都兴奋地跑出去,嘴里喊著:“下雪了,下雪了。” 村庄里也有这样的喊声。 沈砚走了出去,看著这雪越飘越大,心里也开心起来,笑著看著许清寧和沈白在雪中跑来跑去。 沈天冬也想去,但沈砚没让,把他急得嘰里呱啦地喊个不停。 沈砚只好抱著他去雪中玩了一会儿。 等雪越下越大,简直要遮蔽所有时,所有人都回来了,躲在屋里烤火。 梁桂珍望著这雪说:“这场雪怎么这么大,估计天不黑就要垫白了。” 许文和说:“下雪才好呢,今天我下午也不去上班了,就在家睡瞌睡。” 梁桂珍把今年新收的生拿出来,放在bj炉上炕著,不久,就传出了生的焦香味。 屋內一家人围著火炉吃著生,屋外是大雪籟籟。 沈砚脑子里忽地闪过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还挺有意境的。 吃著生时,外面有人在喊:“苗子来了,苗子来了。” 雪野乡叫苗族为苗子,在旁边的一个镇就是苗族的聚居地,他他们一到冬天,青壮年就会扛著火药枪进山打猎,常在上百里的山中打猎十天半月。 今天,他们扛著各种猎物,出山了。 此刻正经过许家庄下面的马路。 每人都提著各种猎获,野鸡、野兔什么的,还有抬著野猪的,火药枪都被他们背在背上,看上去很是凶悍霸气。 如果有人买他们的猎获,他们也会卖,但是农村人家家都穷,哪里有余钱买野味吃。 只有一些手头稍微宽裕点的,会买一两只,尝尝鲜。也有些馋嘴的,又没钱,就会拿粮食去换只野斑鳩什么的,但这些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了。 沈砚在院坝看著他们路过,有些人下去和他们攀谈起来,问他们在哪里打的,他们也说,说完后问道:“给孩子买只野兔吃吧!” 那人就波浪鼓似地摇著头。 苗人就一脸失望地继续往前走。 沈砚问许清寧说:“想吃吗?” 许清寧先是摇了摇头,但是在沈砚的目光下,只好点了点头。 点头时,又羞报得脸红了。 在沈砚面前承认是个小吃货,好难为情哦。 沈砚於是站起身来,往那群人走去。 大雪落在沈砚身上,倒是不觉得冷,沈砚走到打头的那人面前。 “想买点野兔野鸡,怎么卖的?” 那立马脸上堆笑:“买几只?” “就尝尝味道,野兔野鸡各来两只吧。 沈砚本来想买野猪的,但是野猪味道太重,不好烹飪,也就作罢了,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带头的人立即让沈砚自已去挑。 沈砚把最肥美的几只挑了。 那人用秤称了,两只兔子,兔子八斤,一只七斤,野鸡一只五斤,一只四斤。 价钱都一样,五毛一斤。 沈砚总共付了十二块钱。 那人见沈砚有钱,又向他推销野猪:“你把这头野猪买了吧!用来吃用来做腊肉都好,给你算便宜点,三毛一斤。” 沈砚看了一下那头野猪,估计一百二三十斤,倒不算很重。 虽然不怎么想买,但沈砚看到这些人,大雪天的也不容易,就说:“行吧,买了。” 那些人一阵欣喜,连忙开称,果然一百二十六斤。 沈砚又付了三十八块钱。 那些人不等沈砚开口,把沈砚买的野味全部给沈砚抬了上去。 许家庄的人见状,无不是一脸羡慕。 “这个沈砚到底多少钱啊?用都用不完。” “当大作家真是好啊!” “他家要好好吃一顿肉了。” “妈,我想吃兔肉。” “吃屁,这一只兔子,你爸要干两三天。” “那沈砚哥哥为什么能买?” “那是人家有本事,只怪你投胎错了,找了个像我们这样没出息的爸妈。” 苗人们把一头猪抬进了许清寧家的院坝,把他们都嚇了一跳。 知道是沈砚买来的后,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沈砚说:“妈,给他们点热水吧,雪这么大,太冷了。” 梁桂珍提著锑壶出来,里面的热水刚烧开。 苗人见状,赶紧接过,把热水灌进了他们的水袋。 而后热茶也不喝,转身就走了。 沈砚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粗獷淳朴的气息,对这些苗人的印象很好。 “你买来这么多东西怎么办哟?”梁桂珍倒是犯了难。 许文和兴奋地笑著说:“这有啥,我去找人来打整。” 说完他就冒著雪出去了。 不久,几个人就来了,直接就在院坝冒著雪开干,一个下午后,野猪肉就被分块掛了起来。 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也被处理好了。 下午饭时,自然是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野味许清寧还去把许芳喊来了,许芳的眼睛哭得肿肿的,但还是来了。 偶尔吃一顿,味道真是不错,十分鲜美。尤其是在大雪里吃这么一顿,真是一种享受。 许文和还把高粱酒拿了出来,大家边吃边喝酒,真是快意。 许清寧虽然含蓄,但也吃了很多。 吃完后,她还悄悄打了一个饱嗝。 沈砚他们六口大人加上帮忙的几人,紧著吃也没吃多少。 没吃完的兔肉和鸡肉,也被掛起来,做腊肉了。 剩下的一只野兔和野鸡,沈砚要拿回去给大哥他们一家尝尝鲜。 不过现在下大雪,沈砚自然是留下了,打算等雪停了再回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后,家里又只有他们一家人了,许芳由於不想回家,就留了下来。 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边烤火边閒话。 一会儿后,许文和把沈砚上次给他的茅台酒拿了出来,上次他就尝了一口,就放在那里没捨得喝,现在却捨得了。 “给你们尝点好东西。”许文和一脸神秘地说。 第190章 许清寧喝醉了 第190章 许清寧喝醉了 “什么好东西啊?”许清寧问。 许芳也问:“二伯还悄悄藏好吃的东西了吗?” 梁桂珍一语中的:“不就是沈砚上次给你的酒嘛。” 许文和见藏不住,立马说:“猜对了,给你们尝尝茅台酒。” 许清寧问:“他什么时候给你买茅台了?” 许清寧真不知道,沈砚买茅台的事情。 沈砚笑著说:“我前段时间让清华哥买了一些。” 许文和说:“沈砚可不是买了一些,买了好多呢,说是这酒能升值。” 许清寧一脸论异地看著沈砚。 沈砚只好说:“我是去沪城后,听那些人说的,我就买了一点存放在那里。” 许清寧不懂,但是沈砚做的事情,她天然就觉得是对的。 梁桂珍见状,就去拿了几个杯子。 许文和一个杯子倒了一点:“好了,就这么多,別醉了。” 沈白见没她的杯子,小声地提醒沈砚:“爸爸,我的没有。” 沈砚笑了,也给她要了一个杯子,倒了一点温水,把沈白乐呵得不要不要的。 许清寧和许芳都是第一次喝茅台,甚至是第一次喝白酒。 浅浅的一杯,喝下去后,也面目通红。 “好辣好辣。”许芳吐著舌头。 许清寧喝了一口后,感觉还挺顺喉的,就说:“爸爸,再给我倒一点点。” 许文和一喜:“清寧的酒量遗传我了,看来是个好酒量的。” 沈砚说:“別喝醉了。” 许清寧笑著摇摇头:“才不会。” 许文和又给许清寧倒了一点点,许清寧端起来说:“乾杯。” 沈砚心想,完蛋,真喝醉了。 大家和许清寧碰了碰杯子,许清寧笑得明艷如。 又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再想喝时,都不给她倒了。 许清寧就傻傻地看著沈砚发笑。 “这傻孩子,真喝醉了。”沈砚无奈。 梁桂珍开始抱怨起许文和,许文和一脸无辜地说:“清寧怎么没遗传我的好酒量呢。” 许芳把许清寧带著去洗漱睡觉了,许清寧走了两步后又回头说:“我今天很高兴!” 梁桂珍连忙也过去:“你以后別喝酒了,这么一点就醉了,酒量还赶不上我呢。” 沈天冬早就去睡觉了,此刻就沈砚和许文和还有沈白在喝酒。 两人把剩下的半瓶茅台喝完了,沈白端著她的温水,一个劲儿地说:“外公外公,我们碰杯。爸爸,你还没和我碰杯呢。” 沈砚和许文和都不用下酒菜,沈白那些搞笑的话就是下酒菜。 两人吃到一半,梁桂珍过来把沈白也抱去睡觉了,就剩下两个人在那里喝。 这点酒,两人喝,只能喝个微。 喝到微后,许文和的话就多了起来:“有些话爸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爸,你说。” “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因为没儿子,人家都看不起我呢———” 沈砚沉默。 “今天你做得很好,很好,让他们看看,我许文和也是有儿子的。” 沈砚心里难受。 许文和却笑著说:“我看得出来,你和清寧都有意——清寧和你,我是放心的,別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知道我们的心意就行。” 沈砚情难自禁地喊了一声:“爸。” 许文和笑笑:“我醉了,先去睡了。” 沈砚毫无困意,又坐了一阵。 听著外面的雪,向外一看,果真天地一白,喝了酒后,沈砚浑身燥热,便走出屋子,在院坝溜达著。 地上已经垫了厚厚一层雪,远山,田陌,屋舍,林木,都是白色一片,天上的雪还在飘著。 这一幕,真让沈砚有些感怀,心中涌动著一股复杂的情绪。 突然,他感到头上的雪没有了,回头一看,发现脸蛋红红的许清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还撑著了一把伞。 沈砚回头笑笑,许清寧也笑笑,二人都没说话,就盯著这幕雪看了好久。 天地一白,人声俱静,这个天地,似乎就只有沈砚和许清寧两个。 沈砚把许清寧楼在怀里,许清寧在沈砚怀里瑟瑟发抖,这个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是被沈砚抱著。 现在的许清寧,感觉的她身心灵都被沈砚用温暖的怀抱容纳了,她觉得幸福安心又欢欣雀跃, 心臟扑通地跳著,喝了酒的脸蛋越发红艷。 她微微仰起头,借著雪光看著沈砚的脸,然后她看到沈砚低下头来,那双唇,恰恰好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两双唇吻在了一起,软软糯糯的,许久都不曾分开。 这个吻,绵长而甜蜜,电光火石而又情意绵绵。 在这个吻下,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雪也停止了,风也停止了。 许久后,许清寧侧过脸去,羞涩得不敢看沈砚,把伞往沈砚手里一塞,就跑回去睡觉了。 沈砚把伞收起来,任雪淋在他身上,他感到了由衷的幸福。 第二天,自然沈砚和许清寧都没有提昨晚的那个小插曲,两个人见到对方时,眼神碰撞到一起,又各自散开,当然还会有两个人无人察觉的微笑。 沈砚算是明白了眼神拉丝和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了。 雪垫得起码有一尺厚,孩子们都在堆雪人,打雪仗,整个山村活了过来,到处都是人们的欢喜声。 许清寧带著沈白还有许芳许强们在那里堆雪人,每个人的手都冻得通红都不停止,沈白把她抱回来后,她又跑出去了。 沈天冬只能在那里望洋兴嘆,梁桂珍抱著他,哪里都不让他去。 沈砚在旁边给他们铲雪,偶尔指点一下。 很快,一个雪人就堆好了,看上去还蛮像一回事儿。 许清寧抱著沈白问她:“,你给雪人取一个名字吧。” 许芳说:“取的名字肯定很好听,快说一个。” 沈白想了想说:“叫冬冬。” “为啥叫冬冬啊?” “冬冬是我弟弟,他们都胖胖的。” 眾人都笑了。 然后大家就躲进了房间,烤火去了,手脚都冰冷了。 吃完午饭后,沈砚就把两个小傢伙留给许清寧,他带著那野兔和野鸡回去了。 许文和说,野猪肉他要用柏树枝燻烤一下,燻烤好了再给沈砚和沈墨送一些去。 第191章 教她们英语 第191章 教她们英语 沈砚冒著雪到了家后,发现砖厂的人都在原来今天下雪,砖厂就没开工,沈墨就把他们请到家来吃下午饭了。 沈砚买的野兔和野鸡正好派上了用场。 许文和专门把最肥的留下来让沈砚带回去。 看到沈砚提来的野味,秦奋永说:“今天来得太值了,有口福了。” 沈墨说:“你咋知道今天我们要请吃饭?” 沈砚开玩笑说:“真是凑巧,要是知道你们要在家吃饭,我就晚点回来的。” 秦奋永说:“现在见著了,你可拿不回去了,今天我们怎么都要大饱口福一顿。” 大家都知道沈砚开玩笑,所以也跟著开玩笑。 孙海说:“是不是从那些苗子那里买的?” 沈砚说:“是啊,昨天买的。” 沈怀礼说:“这可不便宜吧。” “嘿,再贵你们也吃得起。” 沈怀礼和剩下两人忙把沈砚手里的野味接过去,去厨房收拾了。 他们可不是那种坐著等饭菜吃的人,自己就去主动帮忙了。 沈天竹和沈杜衡兴奋地说:“要吃野味了。”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兔子和野鸡做出来,有满满的一大盆肉,干辣椒椒都加得很多,看上去很有胃口。 沈砚把上次孙海提来的高梁酒拿了出来,大家边吃野味边喝高梁酒,兴奋得很。 沈砚又跟著他们大吃了一顿, 在吃饭时,大家各自讲著砖厂的趣事,十分融洽。 因为有砖厂,来打工的几人,都挣到了不少钱,今年能过一个肥年,所以都对沈砚沈墨很感激,在吃饭时,频频向他们敬酒。 秦奋永也喝了一杯,对孙俊海的事情表示歉意。 沈墨说:“以前的事就別说了,以后我们好好干就行。” 今年砖厂收益不错,每月都烧了三窑砖,除去各种成本,一个月能赚六百多。 沈墨和孙云总是分成两半,一半自己留著,一半给沈砚存著,之前他们想的是每月挣得钱,都拿一半给沈砚,但沈砚没有要。 他们也知道沈砚的心思,也就没有勉强。 但沈砚不要,他们当大哥大嫂的不能不给, 所以每月的利润,孙云都分成两部分存放,沈砚的那部分给他放著了,等他要用钱的时候一併给他。 吃完饭后,雪终於停了,他们一群人又打了半天牌,才各自散去。 沈墨喝了几杯酒,现在有些醉了,他坐在火炉旁边,高兴地说:“半年前哪里想得到这光景, 现在的生活好得像是做梦一样。” 说完沈墨握住沈砚的手,动情地说:“我们能过上这样的好生活都是因为你啊。” 孙云抹著眼睛说:“以前做梦都想不到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要是清芳还在,那就好了。” 孙云一席话,让大家都心情沉重起来。 之前在许家庄,虽然大家没有说出清芳的名字,但那种悵然藏在每个人的眼神里,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沈墨说:“不说那些了,人要往前看—沈砚,我和你大嫂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等清寧大学毕业后再说事儿是吧虽然有点晚了,但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 沈砚笑了笑,怎么全都知道了啊,自己的偽装技术这么差的吗? 雪消融后会化成水,水从屋檐滴答滴答地滴落下来,整个雪野乡都是湿漉漉的。 沈砚这几天就没出门,在家又闷头写作了好几天,字数已经突破二十万字了。 速度比沈砚想像的要快些,这天他在写累了之余,正拿出英文书来看,前生他英文不错,因为经常出去旅游,英文就经常用。 但现在,他担心一直不说,把英语忘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不仅学,还买了英语磁带来听,以期保持英语水平不后退,毕竟以后英语还是很重要的。 就在沈砚忘我地学习英语时,突然感到门口有个人站了好久,等沈砚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的许清寧和许芳。 她们把两个小傢伙送来了。 本来许清寧再想带几天的,但两个小傢伙天天闹著见爸爸,而且许清寧对沈砚也有点生气,怎么几天不来找自己呢。 她哪里知道沈砚这几天在好好写小说,实在是没时间啊。 所以她和许芳就抱看两个小傢伙来了。 来了却发现沈砚在学英语,还说得那么流利,比她们英语老师还流利,著实让她们差点惊掉下巴。 “你们来啦?” “爸爸。”沈白扑在沈砚怀里:“你怎么都不来找?” “爸爸忙嘛。”沈砚抱起沈白,温声道歉。 沈白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拍打沈砚的脸:“打爸爸,打爸爸。” 沈砚揉了揉沈白的脸,让她欢乐的笑起来。 许清寧这时才理清思绪:“你在学英语?” “是啊。” “你学了多久了?” “有一阵了。”沈砚把他的书拿给许清寧,许清寧一见,果然翻得很烂,做满了笔记。 沈砚知道许清寧所有的科目,英语最差,毕竟没有学习条件嘛,所以沈砚打算亲手教她,既然亲手教她,那就要让她合理地知道自己的英语还不错。 那就要让她恰巧碰上,儘量做得悄无声息又顺其自然。 果然,许清寧发现沈砚的英语比她好太多了。 “你学一阵子就能说得这么好啊?” 沈砚尷尬一笑:“估计我语言天赋比较好—” 许清寧沉默了,因为人家沈砚说的是事实,要是语言天赋不好,能在21岁就成为大作家吗? 许芳说:“沈砚哥,你英语这么好,能教我们吗?我们的英语怎么都提不上去。” 许清寧也眼巴巴地盯著沈砚。 “我这水平,教你们还是算了,一起学习吧。”沈砚说。 两人眼露惊喜,连连点头。 於是沈砚就成为了她们的学习搭子。 沈砚买了不少英语教材,此刻终於都派上了用场。 那间吊脚楼里的书房里,顿时传出了英语声。 许清寧单词背了很多,但是语法时態有些还不太清楚,毕竟他们的英语老师自己也算是半吊子,毕竟1984年,小县城里能有儿个好的英语老师啊。 所以沈砚重点给他们辅导她们薄弱的那一块。 沈天竹也在旁边听,是沈砚要求的,沈杜衡不喜欢英语,学不进去,那就只能在旁边带孩子了两周过后,他们都有很大收穫,尤其是许清寧。 许清寧本来就是学霸,被沈砚一点拨,很多堵塞的关头一下子就通了,加上她实在努力,背了大量的单词。 此刻就像是一个一身绝世內功,却不会用的人,被沈砚赋予招式后,就能把绝世內功一一发挥出来了。 第192章 婚期將近 第192章 婚期將近 许清寧和许芳,现在每天一早就来沈砚那里学英语,下午才回去。 中午就在沈砚那里做饭吃,许芳偶尔还因为家里有事来不了,许清寧却是每天都来。 来沈砚这里,又能学英语,又能看到两个小傢伙,还能看到沈砚,一举三得,许清寧就乐此不疲。 有时候只有沈砚和许清寧在学英语的时候,两个人常常是四目相对,眼神拉丝,而后就是相视一笑。 若有其他人在,两个人就刻意避开,但还是被许芳说:“你们別你看我我看你了,还有別人呢。” 沈砚就咳嗽几声,许清寧就脸红如緋云。 英语教多了,沈砚惊讶地发现沈白都能说两句英语了。 那可爱的小女孩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那里说英格利希,说古德茉莉,说三克油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沈砚灵机一动,有时间时,要亲自教教这两个小傢伙了,现在正是他们语言天赋开始展现的时候。 沈砚不由得嘆息一声,鸡娃,什么时候都难以避免。 在沈砚的辅导下,许清寧和许芳的英语进步神速,她们对沈砚的敬仰真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为了回报,基本上中午的那餐饭都是她们二女做的,连同沈天竹和沈杜衡都沾光了。 因为中午沈墨和孙云就在砖厂吃饭,所以沈天竹姐弟中午都是跟著沈砚吃饭。 沈砚中午做饭,一般都是沈砚在旁指导,由沈杜衡烧火,沈天竹掌勺,美其名日:“锻炼你们。” 不是重要场合,沈砚是不轻易下厨的,做饭这事还挺累的。 这天又是许清寧和许芳在厨房忙碌,二人边做菜边聊天。 “你这姐夫怕是个天才吧?怎么什么都会!” 许清寧笑著说:“哪里天才了?” “又会写作,又会英语,还会做饭,打架也行,这还不是天才啊。” “才不是。”许清寧心里嘀咕:“他逗人才是天才呢。” 但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光是想想就让人脸红。 许清寧知道许芳和孔权的事情,孔权写来的情书,许芳还让许清寧看,但许清寧不把沈砚写给她的信给许芳看。 许清寧和许芳的性格是两种,许清寧內敛,许芳外向。 “你和那个孔权怎么样了?”许清寧转移话题。 “就那样唄,他现在拉了一个施工队,忙得很,信也不写了。” 许清寧一笑:“没想到你们走到一起了。” “我也没想到。”许芳手托著脸:“他对沈砚佩服得很,和我在一起说话,倒是一半话都在说沈砚,你说这人奇怪不?” 许清寧说:“他们关係好嘛。” 正说著话呢,没想到孔权真的来了,他的大嗓门在那里吼著:“砚哥,砚哥!” 接著又传来了王建国的声音:“砚哥。” 再接著是牛爱云的声音,她在逗沈白。 许清寧和许芳走出去。 倒是把孔权等三人意外了。 “哎呀,芳芳,你怎么也在这里?” “有人呢,別叫我芳芳。” “哈哈哈。”人们忍俊不禁。 孔权脸皮多厚啊,还是叫芳芳,“你还没说呢,怎么在这里?” “我和清寧来跟沈砚哥学英语呢。” “砚哥会英语?”孔权和王建国都挺意外的,但很快他们就不意外了,毕竟是沈砚,要是有人告诉他们沈砚会开火箭,他们也是会在震惊一下后就相信,毕竟沈砚在他们心中是个大聪明嘛。 “当然啊,你以为沈砚哥像你一样笨啊。”许芳问:“你不是在工地吗?怎么回来了?” 孔权抓了抓脑袋:“正好这两天太冷了,打不了混凝土,加上建国要结婚了,我就回来帮忙了。” 沈砚知道王建国后天就要结婚,他们一来沈砚就猜到是请他去参加婚礼的。 王建国也是够郑重的,他不来请,沈砚自然也会去。 沈砚本想帮忙,但王建国和牛爱云都表示,只要人来就行,不需要帮什么忙。 所以沈砚也就没有多管。 王建国说:“我这次来就是请砚哥的—“ 牛爱云赶紧说:“是请大家的。” 眾人又是笑了。 沈砚问:“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王建国和牛爱云从口袋里抓出:“来,吃。” “婚礼还是在老公社办吗?” “嗯,我在老家的房子就那么一间,腾挪不开,乾脆就在老公社办了。” “那挺好的。”沈砚还担心王建国在老家办婚礼,他爸又作妖呢。 就算王建国现在这么出息了,但他爸的偏见还是难以更改,既然如此,沈砚给王建国说的就是儘量远离这种父母了。 没想到王建国还真听进去了,还把婚礼都安排到了老公社。 沈砚深感欣慰,於是笑著说:“我们把中午饭吃了,就一起去你那里看看。” “好好。” 许清寧和许芳都有点兴奋,这种事情怎么都是让人感到高兴的。 牛爱云自然也加入了做饭的行列,沈砚他们三个想帮忙,被她们三个女的推了出去。 沈砚看著这一幕,心里有点乐。 正好三对,真巧啊! 沈砚他们三人在书房商量事情。 “要结婚了,心情如何?”孔权一脸好奇地问道。 “也就那样。”王建国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哟,你还装上了?” 王建国这时才憨厚地笑起来:“太紧张了,我几天没睡好觉。” 沈砚问:“还有哪些东西没准备好?现在给我们说,我们看能不能帮到什么忙。” “没有没有了。”王建国大手一挥。 “婚车呢?”沈砚问。 “到时我哥开货车去。” 沈砚想了想说:“结婚开货车去不太好,这样吧,我帮你问问,要是能搞来小车那就是最好的,搞不来,再用货车吧。” 王建国一愣,感激地看著沈砚。 结婚谁不想开小车啊,尤其是牛爱云那种情况,如果开著小车去,一定会让牛爱云的家人和邻居刮目相看的。 也更能证明王建国的心意,谁不想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回家啊。 但王建国哪里去找小汽车呢? “谢谢砚哥。”王建国只能说这么一句话,沈砚帮他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谢啥,还不一定能成呢。” 大家一起吃完中午饭后,就一起去了王建国的婚房,连沈天竹沈杜衡都去了,小孩子们,都爱热闹。 到了集上,沈砚让他们先去,他要去邮局打个电话。 於是径直往邮局走去。 沈砚给许清华打了电话,打的是他单位的。 许清华给沈砚留了他单位的电话。 铃响一会儿后,一个声音传出:“喂!” “麻烦找下许清华。” “他吃饭去了,等下打来。” 嘟的一声,电话就被掛断了,沈砚还想问许清华啥时候回来呢。 第193章 搞来了小轿车 第193章 搞来了小轿车 被掛了电话的沈砚也无奈,这年头有单位的人就是这么牛逼哄哄,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沈砚只好在那里等著,赵小波把沈砚喊进去,给他泡了一杯茶,沈砚就边喝茶边等著。 这时邮递员老赵回来了,他又开始往邮包里面装东西。 抬起头时看到了沈砚。 “你又来取钱啊?” “哈哈,哪里那么多钱取。” “给你送匯款通知单送多了,看到你来邮局就感觉你是来取钱的。” 沈砚无奈一笑,没说话。 赵小波说:“爸,这么冷的天你就少跑一点嘛,路滑得很。” 老赵说:“人家等著这些东西呢。” 沈砚这时才知道,老赵和赵小波是父子。 老赵又提著一大包邮包出去了。 赵小波无奈地说道:“一点都閒不住啊。” “老一辈的人嘛,苦过来的,自然閒不住。” 赵小波对沈砚说:“你家姑娘快三岁了吧?” “还差两个月。” 赵小波笑了笑说:“和我家姑娘一样,对了,县城要开幼儿园了,我准备把我姑娘送去,你家姑娘要不要也送去?” 沈砚之前还没想过这问题,毕竟这时候还没有幼儿园,现在听到赵小波这么说,突然有点心动。 联想到沈白最近老是跟著他们学英语,看来是个很喜欢学习的小姑娘,那就让她去吃点学习的苦吧。 沈砚盘算了一下,要是让沈白去读幼儿园,那他和沈天冬自然也要去县城里生活,涉及到租房等各种事情。 不过为了孩子的学习,也只能去了。 於是很快就做了决定:“可以的呀,你帮我联繫联繫嘛。” 赵小波对沈砚这种存了八千块人民幣的大客户自然是十分热心。 “好,我这边帮你联繫,保证给你办好,到时开学我通知你。” 赵小波还有另一个小算盘,要是自己女儿和沈砚女儿成为了好朋友,自己也许就能和沈砚也成为好朋友呢。 那样他以后的存款岂不是都找自己存? 赵小波满意地搓搓手,为自己办的这个事情感到满意。 又和赵小波閒聊几句后,沈砚又给许清华打了电话过去。 这次接电话的是许清华了。 “餵。” “清华哥,是我。” “沈砚啊,打我单位的电话,啥事啊?” “有个事情想麻烦你。” “你说。” “我朋友王建国不是后天结婚吗?想给他找一辆小轿车当婚车,你能找一辆吗?钱的事情好说。” 许清华一笑:“这事啊,容易,到时我给你搞一辆来就行,明天下午到吧。” 沈砚知道许清华做事稳妥,就没有再多叮瞩, “这钱我出就行,你不用给王建国说。” 许清华说:“就出个油钱就行,我爸单位的车,这几天正好空著。” 沈砚也没有说啥,这个年月,不存在什么公车私用,那些司机都是上班接领导,下班自己开, 最大程度利用。 谈妥小汽车的事情后,沈砚就掛了电话,往老公社走去。 孔权家的老房子被打扫得很乾净,墙上贴了几个红喜字,婚房也布置得挺像样。 许清寧她们还在那里继续布置,就显得更像样了。 沈砚把借到小车的事情给王建国说了,王建国一脸兴奋。 这年头,结婚用小轿车的,十家里能有一家,想不到自己也能用小轿车娶媳妇了。 王建国和牛爱云商量好,他们的婚事不大办,意思一下就行了。 王建国好不容易存了一点钱,又还了沈砚借给他的钱,虽然沈砚让他们不著急,但王建国和牛爱云还是坚持还了,沈砚无奈,只好接了。 所以王建国的钱就只能办一个紧巴巴的婚礼了,王建国他爸虽然也给了一点钱,但却不多,倒是他哥王建林给了他四十块钱。 这些钱加起来,也就勉强能办一个婚礼,牛爱云都没有要彩礼。 而且牛爱云知道王建国他家帮不了他什么忙,他爸偏心,他妈懦弱不管事,他哥哥每天在县城上班,他两个妹妹又小,能帮到王建国的,反倒是沈砚和孔权这样的朋友。 但结婚的事情怎么能麻烦朋友呢?所以结婚前两天还来帮著王建国布置。 一群人在王建国家忙了一天,而后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王建国老家的亲戚啊邻居啊全来帮忙杀猪做饭做菜了。 这是农村常见的规矩,红白喜事必须要帮忙,那些邻居虽然和王建国他爸的关係不太好,但和王建国的关係却好,一大早就拿著锅碗瓢盆来帮忙了。 老公社顿时热闹了起来,王建国他爸也来了,在那里边溜达边抱怨:“家里又不是没地方,非要在这里结婚,把我老脸都丟尽了。” 人们都知道他的怪脾气,也没人理他。 沈砚给孔权说好了,王建国结婚这两天,让孔权把王建国他爸看好,要是他出了么蛾子,就拿孔权是问,孔权立了军令状,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孔权就像是锦衣卫似的,一直盯著王建国他爸,王建国他爸有点怕孔权,见到孔权后,不敢嘀咕了。 王建国他爸可记得孔权说过,要是自己敢胡闹,他就敢揍自己。 孔权这小畜生,是真敢下手的。 由於有孔权的弹压,王建国他爸到底没有做起妖来,婚礼筹备得有条不紊。 沈砚在屋里给王建国写对联,什么“良缘一世同甘苦,佳偶百年共乐忧”,还有什么“改革春风吹喜讯,新婚美酒醉红顏”之类的,这些对联都是沈砚从书里抄来的,他实在不想费脑筋想这些东西。 许清寧也在旁边帮忙,她负责给沈铺展红纸,沈写一个字,她就把红纸往前面扯扯,温顺乖巧得很。 沈砚写完后,自然就有人刷上浆糊贴到各种柱子上去了。 沈砚的字写得不错,自然有一群人在旁边点评:“这笔字写得真不错,不愧是大作家。” 许清寧听得骄傲得很。 下午时,许清华把小车开来了,邻居们都很意外,没想到王建国还找了小车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小车停在那里,看上去很是惹眼,毕竟雪野乡都没有人有小车。 第194章 婚礼成功举办 第194章 婚礼成功举办 小车一路开下来,全是灰尘,人们赶紧打水洗车,没多久,车就乾乾净净了。 人们又给小车贴喜字,掛红毛线,小车果真像是一辆婚车了。 王建国围著小车溜达了一圈,憨厚地笑了。 想像著明天坐著这小车去接牛爱云的场景,心里別提多美了。 作为司机的许清华被隆重招待,美美吃了一顿。 结婚要严格遵守时辰,吉时是早上九点拜堂,他们早上五点就要出发,到牛家集牛爱云娘家, 光是去的路上就要走一个小时。 去了之后,还有一系列的出阁仪式,所以必须得早点出发。 由於沈砚他们收拾得很晚,所以乾脆都不回去了,就在那里等著。 许清寧和许芳都要去接亲,此刻也和沈砚他们坐在一起烤火。 半夜时,许清寧困得很,直接就歪倒在沈砚怀里睡著了。 由於每个人都在那里东倒西歪地睡著,倒没人注意到沈砚和许清寧。 等有人来喊时,沈砚发现他也搂著许清寧睡著了。 醒来后发现孔权和许芳一脸怪笑地看著自己和许清寧。 沈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清寧也跟著沈砚学,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脸皮哪里有沈砚厚啊,害羞得不行。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趴在沈砚怀里睡著了。 大家匆匆洗漱,然后就出发了。 迎亲的女孩子都坐著小车在前面走,沈砚他们这些人坐著货车或者拖拉机。 一辆小车,两辆货车,两辆拖拉机热热闹闹地往牛家集牛爱云娘家而去了。 才到村口,鞭炮就放了起来。 牛家集的人没想到王建国请来了这么大阵仗,除了拖拉机,还有货车,除了货车,还有小车。 算是他们那里独有的一份了,其他人家接亲,都是两条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货车和拖拉机,自然也是沈砚请的,他算是砖厂老板,说一声的事儿,那些司机还得靠著他们兄弟砖厂吃饭呢。 出阁仪式很简单,拜別父母后,王建国左手牵著牛爱云,右手牵著周勇,便上了小车。 王建国这个举动挺让牛爱云感动的,觉得她真是嫁对了人,能这么对继子好的,恐怕除了王建国,那便再也没有別人了。 回去的路上,许清寧和沈砚一起坐在货车驾驶室,两人没说话,许清寧脸蛋红红地看著前面的小车,半天才说:“真好。” “什么真好。” 许清寧婉转一笑:“就是什么都真好嘛。” 沈砚这时对许清寧说:“开学后,我也要去县城了。” “嗯?”许清寧好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沈砚。 “白要读幼儿园啦?赵小波说县城开了新的幼儿园。” 许清寧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好看的梨涡。 “那我就能经常见到你经常能见到白和天冬了。”许清寧说得有点兵荒马乱。 沈砚也没有拆穿许清寧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好待会可以拜託许清华帮他找一下房子,沈砚没打算在县城久待,半年后,他就將跟隨许清寧高考的结果再次选择城市。 婚礼进行得异常顺利,王建国的师父,白老医生也专程从县城赶来,当了他们的证婚人。 由於白老医生的关係,镇里乡里村里的领导都来吃酒了,也算是意外之事。 卫校的同学来了三十几个,算是同学们参加婚礼最全的一次。 王建国的婚礼办得异常热闹也异常顺利,由於孔权把王建国他爸压制著,整场婚礼他没有出什么紕漏,就是小声地抱怨几句。 婚礼结束后,人如星散,沈砚是在婚礼后,才把他在沪城买的丝绸被面四件套拿给王建国和牛爱云。 这一套礼物太扎眼了,沈砚如果在人多的时候送,有种炫耀的嫌疑,也让其他的礼物太过於寒酸。 所以沈砚私底下拿给了他们。 “谢谢砚哥!”王建国就只会说这话。 牛爱云感动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沈砚说:“你们好好过日子。” “嗯。” 沈砚和许清寧就坐许清华的小车回了许家庄,许清华来雪野乡一次,必定要去见见老人。 在车上,沈砚把沈白要去幼儿园读书的事情说了,並拜託许清华帮他找房子。 许清华一口答应。 那幼儿园和县中相距不远,所以沈砚让许清华把房子找在县中旁边。 许清华哈哈一笑:“你是想和清寧近一点吧。” 此话一出,许清寧的脸红得像是红柿子,转头看向窗外。 许清华看完爷爷奶奶,许文和把沈砚买的野猪肉拿了几块放在车里,让许清华带回去尝尝鲜。 许清华高兴得很,他就爱吃这些野味。 等沈砚拿油费给他,他指著野猪肉说:“这些就是油费。” 说完不等沈砚再说,风风火火开著车走了。 王建国的婚礼一结束,年前便没有了什么事情,沈砚继续给许清寧她们上英语课。 走著走著就要到了年关,在腊月十六这天,沈砚和沈墨终於收到了那封来自疆省的信。 信是老赵拿给沈墨的,沈墨又拿给了沈砚, 沈墨打开信一看,上面是瀋河潦草的字跡: 沈墨、沈砚: 我是你们二爸,你爷爷说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还说沈砚成为了大作家,我也不知道真假,希望是真的吧。 我们沈家就没有出过文化人,有一个文化人挺好的。 好长时间没通信了,我们现在都很好,你们爷爷的身体也不错,就是老念叨著回来,我打算挣到一点钱后,带著你们爷爷回来一趟老家,有十年没回来了,不知道老家怎么样了。 你们呢?都还好吧? 以前常年迁徙,最近才定下来,这是我们新的地址一一疆省kel市恰尔巴格乡下阔什巴格村。 你们若是写信,可以寄到这个地址来,若是有照片那就更好了,你们爷爷很想看看你们,把孩子的照片也寄来。 这张合照是去年照的,你们爷爷和照片上没啥差別,也不用掛念,过好你们自己的生活。 我给你们匯了五十块钱,你们取来用,不要捨不得。二爸没什么本事,也只能给你们这点。 你们爷爷让你们过年时去那些坟上帮他烧灶香,告诉先人,他没有忘记他们。 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早日团聚。不多说了,你们兄弟要和睦,照顾好自己。 看完后,沈砚慢慢放下信,拿起照片细看。 照片里,爷爷和二爸都认识,二妈和堂弟堂妹倒是没有见过,二妈一个圆脸,看上去很端庄, 堂弟堂妹却是沈家的常见长相,身材高,小脸,五官不错。 “估计是爷爷看到了图书室的新闻报导。”沈砚把照片和信一起还给沈墨。 沈墨看著照片,神情有些悵然。 第195章 照相 第195章 照相 沈墨沉吟许久才说:“难为二爸有心,还寄了钱来,以前他也经常寄钱来,近几年我们好过些后才没了。”沈墨想了想说:“我和你大嫂想也给爷爷和二爸寄个几百去,你看要得不?” 沈砚笑了笑说:“爸妈不在了,赡养老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这样吧,匯个五百去吧。” “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我这边出就行。” 沈墨笑著说:“我们一人一半吧。” “行。” 於是沈砚和沈墨也给他们回了一封信,在寄信前,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和大哥一家四口,一起去集上照相。 这是他们一家第一次照合照。 集上照相的是老汪,老汪不是雪野乡的人,是外县的人,他娶了雪野乡的老婆,也就在雪野乡生活了下来。 他们夫妻二人除了照相,还理头髮,集上的理髮店和照相店都是他们的,他们的日子过得红火,据说也快成万元户了。 一间店面,被隔成两段,外面理髮,里面照相。 老汪老婆在外面理头髮,此刻正在理髮的不是別人,是孙俊海,孙俊海见到沈砚他们来,转过头去。 老汪老婆说:“別动啊,理坏了。” 孙俊海不说话,还是撇著头。 沈砚和沈墨也没理他。 老汪过来:“看这架势,照相的吧。” “是的。” 沈砚他们人人一身新衣,的確不用猜也知道是来照相的。 “那到面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沈砚他们到了里面后,听从老汪的安排,站立好,沈墨和孙云坐前面,沈墨抱著沈白芨,孙云抱著沈天冬,沈砚和沈天竹沈杜衡站在后排。 咔的一声,一张合照拍好了。 接著又是小合照和单人照。 沈墨一家拍了一张小合照,沈砚和两个小傢伙拍了一张小合照,两个小傢伙分別坐在沈砚腿上,沈砚十足的奶爸形象。 而后又是拍单人照,每人都拍了单人照,再接著是沈墨和孙孙云拍了两人的合照,沈天竹和沈杜衡拍了合照,沈白芨和沈杜衡拍了合照。沈砚和沈墨也拍了合照。 沈白芨和沈天冬像是知道拍照一样,十分有镜头感,眼睛盯著镜头,不哭不闹的,沈白芨还摆上了沈砚教给她的剪刀手,比得异常可爱。 他们许久没有照过照片了,现在有了钱,就恨不得把之前的全弥补上,所以才一口气找了这么多。 沈砚突然觉得,也应该带著许清寧一家来拍照片的,快过年了嘛,热闹热闹。 一下子拍了这多照片,这把老汪高兴得合不拢嘴,服务態度异常热情。 拍完后沈砚问多久能拿到照片,老汪本来想像以前那样说一周的,但今天人家拍了这么多,直接说:“別人的话一周,你们的话,明天就行。” 沈砚交了钱,什么不干,非要他出,沈墨说:“我请你们照个相都不行了?” 沈墨也就笑笑,不说什么了。 沈砚问老汪:“下午还照吗?我把我许家庄的爸妈也带过来照相。” “照照,全天无休。”老汪心里盘算,一张全身像五毛一张,刚才就挣了七块钱,下午又照这么多的话,那就能十多块钱了。 加上翻洗的,收入能破二十— 越想心里越美,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笑时喉咙里有卡痰的呵呵声。 沈墨说:“快过年了,是该叫上他们也照相。” 孙云说:“那我能带我爸妈来照相吗?” “能能,我刚想说你倒是先问了。”沈墨心想,既然要照,何不大家都好好照一通,也算是弥补遗憾了。 沈砚说:“我们这么多人照相,不算便宜点?” 老汪心想,你一个大作家,又是砖厂老板,还省我这点钱呢,不过大生意当前,他也只好说:“当然有优惠,这样吧,你们要是都来照相,下午的我给你们按照四毛五分钱来算。” “行!”沈砚其实不是要省这五分钱,而是要有个由头,有了由头,就好让许文和他们来拍照了。 於是各自分兵,沈砚回许家庄,沈墨孙云他们回上湾村。 沈砚把两个小傢伙放到了王建国那里,不然来回这么远,两个小傢伙受不了,沈砚也受不了。 沈砚去时,王建国正在忙著给病人看病,二十来人排著队看病,王建国忙得脚不沾地。 沈砚说明了来意,牛爱云就把两个小傢伙接了过去,怕这些病人的病传染给两个小傢伙,还专门带去了房间里。 沈砚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往许家庄走去。 沈砚走时,沈白芨在背后奶声奶气地喊:“爸爸,记得要来接我们啊。” 沈白芨已经如此聪慧了,她知道沈砚一般有事时就会把他们託付给別人,所以已经不吵不闹了,这让沈砚又欣喜又心酸。 沈砚经过自己家时,把自行车拿了出来,因为许文和也有自行车,到时就可以一人载一个了。 许清寧还没坐过自己的自行车呢。 许文和到冬天后,就只上半天班了,也没人管他,他相当自由。这份工作虽然收入微薄,但胜在轻鬆自由。 沈砚骑著自行车到了许家庄,他们刚准备吃饭呢。 “来啦?快坐下来吃饭。”梁桂珍取来碗筷。 沈砚挨著许清寧坐下,许清寧向里面让了让。 “白芨和天冬呢?” “今早我和大哥他们一家去照相馆拍照,就把他们放在建国那里了。”沈砚笑著说:“今天老汪照相馆做活动,拍一张照少五分钱,我们拍了,想带你们也去拍一下,毕竟要过年了嘛。“ 听到沈砚这么说,梁桂珍率先说了:“我还想著过年前去拍张照呢,既然便宜了,那就现在去拍嘛。” 许文和说:“那可得多拍几张。” “拍一张合照就行了,拍那么多干嘛?”梁桂珍敲打许文和。 许清寧说:“妈,就多拍两张嘛,我还想拍张单人照呢。” 梁桂珍笑眯眯地说:“那行。” 许文和撇撇嘴:“为什么我说多拍就不行,清寧说就行?””吃你的饭。” 许文和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沈砚和许清寧,还趁梁桂珍不注意,做了一个鬼脸。 沈砚和许清寧笑而不语,专心吃饭。 第196章 第一张合影 第196章 第一张合影 吃完饭后,他们都在收拾。 沈砚就在旁边等著。 那时候拍照是个大事,需要郑重对待。 许清寧穿上了沈砚给她买的呢子大衣,还把沈砚给她买的蓝色发卡也別在了那一头秀髮上。 虽然未施粉黛,却清新自然,娇俏可爱,美得不可方物。 许清寧的皮肤白里透红,乾净雪白,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用吹弹可破来形容毫不为过,沈砚也不知道许清寧的皮肤为什么会这么好。 这使得沈砚老是想摸摸,许清寧当然不让啦,把沈砚的“咸猪手”打掉好几次。 “別看了,哪里有你这样直盯著家看的?”许清寧皱著秀眉说。 “你好看嘛,好看当然要多看几眼。” “你真是的,油嘴滑舌。”许清寧灿然一笑:“待会我们骑自行车去吗?” “嗯。” “我还没坐过你的自行车呢。” “待会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技术。”沈砚忽然发觉这话容易有歧义,幸好许清寧根本没听出来。 沈砚骑得快,已经把许文和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了。 许清寧坐在沈砚的后座上,扶住沈砚的腰,走著走著,一个剎车,许清寧就整个人贴在了沈砚的背上。 沈砚感觉背部软软的,许清寧真是又清纯又有料啊。 许清寧慢慢地把自己的脸贴在沈砚的背上,一股很安心很幸福的感觉从心底冉冉上升。 “冷吗?” “不冷。” 许清寧闭著眼睛,似乎从沈砚的背部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到了集上后,许清寧又恢復成一开始的样子,坐直身体,只浅浅地抓著沈砚的衣角。 他们先去王建国那里把两个小傢伙接来,然后就在照相馆门口等著,不一会儿,沈墨他们一群人倒是先来了,再等一会儿,许文和和梁桂珍才到。 沈砚让沈墨他们先去拍照,他们在外面坐著等。 许清寧正在逗著两个小傢伙玩,只要许清寧来了,这两个小傢伙就会拋下沈砚,全要许清寧抱。 沈砚隔著镜子看许清寧,恰好是看到许清寧的侧脸,真是美极了。 许清寧前面也有一面镜子,她一个抬头,恰好看到沈砚在看她,就瞪大了眼睛,沈砚一笑,许清寧也跟著笑了。 这个小小的隱秘的互动自然没人看到。 半个小时后,他们拍完,沈砚他们进去拍。 自然先是一张大合照,然后就是单人照,小合照。 许文和和梁桂珍拍了一张合照后,拾掇著说:“沈砚和清寧也拍一张嘛。” 此话正中沈砚下怀,於是他和许清寧站在一起,眉眼微笑著,拍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然后两人又抱著两个小傢伙拍了合照,真的很像是一家人啊。 拍完照后,沈砚让老汪把每张照片都洗了三张,算是备份。 老汪让他们第二天来取照片,他准备加班也要把这些照片弄出来,毕竞是大生意。 拍完照后,许文和和梁桂珍要去许清寧外婆家,许清寧不想去,就和沈砚回去了,自行车嘛,早被沈杜衡和沈天竹骑跑了。 他们知道沈砚要带两个小傢伙,肯定不方便骑车,先行帮他们二爸分忧了。 沈墨和孙云去了砖厂,所以回去的路上,就只有沈砚和许清寧以及两个小傢伙,沈砚抱著沈天冬,许清寧牵著沈白芨。 太阳罕见地从层云里射出来,巨大的光柱美轮美奐,將云彩镀上了一层金边。 两人说著话,看著景色,趁没人的时候,沈砚牵住了许清寧的手,许清寧抗拒两次后,也妥协了,任由沈砚牵著。 当然远远看到人来,二人又会赶紧分开。 这偷感十足的举动,把许清寧搞得又想笑又害羞,偏偏沈砚还乐此不疲。 此刻,许清寧感觉沈砚內心也许住了一个孩子,玩心重得很。 “去京城签售和演讲的事情,我准备推到你高考后,到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陈雪告诉他,去京城签售和演讲的时间由他来定,沈砚就乾脆定晚一点。 之所以定那么晚,一是那时候天气和暖,去京城不冷。 二是许清寧高考结束正好带她去散散心。 三是从宣传角度来讲,那时候是最有效果的,在销售平稳期做一波宣传,肯定能带动下半年的销量,再说,那时候马上就要放暑假,暑假可是学生购书的旺季。 许清寧当然想去了,但她担心她去了帮不到什么忙,就有点忐忑。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去了也帮不到你呀。,“我要把白芨和天冬也带去,你去的话能帮我照看一下他们嘛。”沈砚是不敢再把两个小傢伙丟下那么久。 听到沈砚这么说,许清寧点了点头,目光露出欣喜:“好,我还没去过京城呢。” “到时我们在京城好好逛逛,那时候应该还不算太热。” “嗯。”许清寧小鸡啄米似地点著头。 然后她抱著沈白芨说:“我们要去京城了,开心不开心。” 沈白芨说:“开心。” 许清寧就开始教沈白芨唱天安门那首儿歌。 许清寧的歌声清越脆美,十足的好听,能让人心神一动。 第二天,沈砚骑著自行车又去了一趟集上,先给把照片取了,再把给二爸瀋河的信和匯款寄了出去。 到那么远的地方,估计要十天半月,希望他们过年前能收到吧。 有了这笔钱,想必也能过个好年了。 隨信一起寄去的,还有一本《活著》单行本的签名本,这是沈墨坚持要寄去的。 沈砚无奈,也只好遵照了沈墨的想法。 照片照得都挺好的,沈砚看了一下,都很喜欢。 沈砚拿著照片回了家,把沈墨他们的照片给他们,他们翻来覆去地看著,评点来评点去的。 沈砚就拿著许清寧家的照片去了许家庄。 照片给到后,梁桂珍看著照片里的自己,边看边说:“唉,老了老了。,许文和说:“外孙都有了,能不老吗?” 许清寧看著她和沈砚的合照,照片中的沈砚比许清寧高一个头,自己站在沈砚旁边,像是小鸟依人,禁不住微微一笑,然后收了起来。 每张照片都三张,可以各自保存。 许清寧很高兴有这些照片,那她在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们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了。 梁桂珍则把照片放在了掛在墙上的相框里,那里面本来有一张许清芳的照片的,但是一家人看到许清芳照片,都难受,於是取了下来,由梁桂珍小心珍藏好了。 过两天,沈砚给陈雪打了电话过去,打的是《收穫》编辑部的电话。 铃刚响,就有人接听了,沈砚一听就是程永昕的。 这傢伙现在是时时守著电话吗?怎么接听这么快。 第197章 过年啦 第197章 过年啦 沈砚给陈雪打了电话过去,“餵?” “永昕,是我,沈砚,我找陈雪。” “好,你稍等。” 沈砚听到程永昕在说:“陈雪,沈砚的电话。” 和沈砚关係好的几个编辑,都叫沈砚本名,而不是笔名,沈砚更喜欢別人叫他本名。 “终於捨得打电话来了。”陈雪微微一笑,心臟快速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她一向是个能克制自我感情的人。 儘管这么久的时间,她脑子里时常飘过沈砚的样子,却都忍耐住了给他写信或者给他打电话的衝动。 儘管很多次,她將写好的信放进了信封,把那换號码拨了一半,但她都停了下来。 “早就想打来了,不是怕你们忙嘛。”沈砚先寒暄著:“你们最近如何?” “还是老样子,年终了,有点忙。”陈雪顺便给沈砚匯报了一下最近的情况:“《活著》单行本已经卖了25万册了,看样子,再过两个月,又要加印了。最近的一期《收穫》发行量也有一百二十万册,都是你那首诗的功劳。” 陈雪简单介绍完情况后就开始催稿了:“你的《平凡的世界》写得如何了?” “第一部我爭取过完年后给你了。” “这么快!”陈雪下意识地说。 “嫌快啊,那我晚一点给你。” “你敢!”陈雪忍不住撒了一个娇。 沈砚这时才说:“去京城的签售,能不能放在高考后啊?” 陈雪噗一声,笑著说:“你这样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不晚,我想过,放在那时候最合適呢,你想啊,经过我在沪城的那波操作,现在还是有点热度的嘛,等暑假了,热度就没有了,那我去京城签售和演讲不就正好接上了吗?再说暑假是购书旺季,肯定是要做波宣传的嘛,正好用这事宣传了。” 沈砚说得大公无私,陈雪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沉吟一下后说:“那行吧,之前答应过你让你定日期的。” “嘿嘿,就知道我们陈大编辑善解人意。” 陈雪心臟扑通直跳,其实她有些猜到了沈砚这套大公无私的理由下面,还有一些小小的个人原因。 但她当作不知道,沉吟一下才说:“对了,北大的五四文学社想请你到时也去他们那里讲讲诗歌,你看要答应吗?” 沈砚说:“你们看著办,觉得对宣传有帮助就安排,觉得没帮助就不安排。” “嗯,好的。” “那就再见了,预祝你和你家人新春快乐。” “也祝你新春愉快。”陈雪恋恋不捨地掛了电话。 程永昕说:“他的新小说要写完啦?” “第一部。” “那速度也快啊。” “人家天才嘛,有些作家一个月就能写完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呢。” 陈雪敲响吴强的办公室门,把沈砚的要求说了。 吴强笑道:“沈砚这人,挺懂行的。” 陈雪知道吴强没意见,便去沟通了,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主编,版税那事你可得上点心,得提前准备好,要是稿子出来,再去从头商量那就来不及了。” 吴强点了点头说:“我和巴老说过,有一些眉目了,放心,只要稿子能保持那个质量,绝对不会让其他社把沈砚抢走。” 陈雪这才放下心来。 沈砚掛断电话,径直去了老汪的理髮厅,他的头髮已经长了,准备剪个头髮过年。 他差不多一个半月就来剪一次,算是这里的老顾客了。 在理髮厅时,沈砚看到有人在那里烫爆炸头,显然,1984年的新风气已经开始吹到这个小山村来了。 只是看著老汪老婆用烧烫的火钳给那些人捲髮,沈砚可不敢尝试。 理完头髮出来,沈砚感觉脑袋冷冷的,连忙把围幣围上去了一点。 剪了头髮好过年,这一年的除夕在沈砚剪完头髮后,迅猛而至了。 除夕那天,沈砚先是中午和大哥大嫂他们吃了饭,然后各自去小孩外婆家了。 沈墨孙云带著沈天竹沈杜衡去了孙家湾吃年夜饭,沈砚自然也带著沈白沈天冬去了许家庄吃年夜饭。 沈砚还带了一瓶茅台去。 本来许文民一家打算下来过年的,但许文民由於突然有了工作,除夕那天还上了半天班,於是便留在了县城过年,只让人带了一些过年的礼物给许思友夫妇。 今年的年夜饭是沈砚和许清寧联手完成的,梁桂珍难得清閒一会。 年夜饭自然极其丰盛,虽然家家户户都穷,但这一天,家家户户还是想尽办法,做了好几个菜,而且肉管饱的。 所以村子里不仅瀰漫著浓浓的菜香味,也瀰漫著孩子们的欢快声。 杯子轻快地碰在一起,许文和说:“过年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大家都好好过以后。” 大家知道许文和说的是什么意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沈砚说:“来,喝酒。” 许清寧的酒量一般,这地就喝了一点。 沈白端著她的津威酸奶,也学著沈砚的样子奶声奶气喊:“喝酒。” 她那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沈天冬现在能坐著吃饭了,说话也说得几句了。 在一旁蹦单字:“酒,酒!” 大家笑得更是快乐。 难怪都说孩子是开心果呢,有了孩子,家庭气氛自然能欢快活泼很多。 吃完年夜饭后,梁桂珍说:“你们去玩,我来收拾。” 沈砚和许清寧就带著两个小傢伙在院坝放焰火,那年头的烟就一些滴滴金,地老鼠以及窜天猴之类的。 沈砚放时,许清寧都帮沈天冬捂住耳朵,沈白自己早就把耳朵捂住了。 沈砚每放一个,两个小傢伙又是蹦跳又是喊的,兴奋异常。 许清寧脸蛋红红的,也放了两个,一点上火就后撤得老远,等窜天猴冲天而起时,许清寧仰著头看得入神。 等它炸开时,许清寧就像孩子那样笑了。 当天晚上,沈砚拿出收录机,通过广播收听了1984年的春晚,1984年春晚是第二届春晚,被公认为歷届春晚中艺术成就最高,创新突破最多的一届,被誉为难以逾越的经典。 张明敏在那晚唱了《我的中国心》,马季带来了相声《宇宙牌香菸》,陈佩斯、朱时茂带来了小品《吃麵条》,压轴的是李谷一的《难忘今宵》。 当歌声、相声、小品等等都从收音机里冒出来时,所有人都或是沉醉,或是开怀大笑” 许家庄快半个庄子的人都来许清寧家听春晚了,满满的一屋子人,沈砚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这个年,许清寧家大概算是许家庄最热闹的一年。 许清寧和沈砚挨著,眼睛盯著那个收录机,身体微微靠著沈砚。 她过完了这个充满著痛苦,又充满著希望的一年。 第198章 终於能过个好年了 第198章 终於能过个好年了 疆省,kel市恰尔巴格乡下阔什巴格村。 在沈砚他们热闹过年的时候,疆省的瀋河他们却在惆悵怎么过这个年。 倒不是因为瀋河给沈砚他们寄了五十块钱,而是前几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雪,把他的羊圈压塌了。 留下过年的那几十块钱,都用来修羊圈了,这就造成他们没钱过年。 家家户户都在买年货,准备好好搞劳一下自己。 瀋河一家却你看我我看你,手里不仅没钱买年货,还因为修羊圈倒欠了几十块钱。 瀋河的妻子黄桃就忍不住抱怨:“你说你,给他们两兄弟寄个二三十就好了,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一寄寄了五十块,要是现在还有十几二十块,我们就能买点东西过年了。” 羊圈里虽然有羊,却不捨得杀,现在杀就亏了,羊瘦了嘛。 沈淮山把这责任揽了过来:“这都怪我,是我让瀋河寄这么多的。” 瀋河说:“爸,这大部分都是你的钱,我们本来就没多少钱,哪里想得到羊圈被雪压塌了嘛。 r 黄桃嘆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我就是隨口一说说,好人都让你们当了,搞得我像是个大坏人似的。” 听到黄桃这么说,眾人鬆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年关都到了,总要过个年,你们去杀只羊吧,好歹把年过了。” 瀋河说:“行!明年我们好好干,爭取明年过个好年,大家都扯身新衣裳。” 就在瀋河和沈勇准备去羊圈里抓羊的时候,邮递员来了。 “瀋河,有你的包裹。” “估计是沈墨瀋砚寄信来了。” 瀋河拍拍手,走过去,隨口和邮递员寒暄:“过年这天都上班啊?” “嘿,除夕不放假,明天才放。” “那可真够辛苦的。” 邮递员从邮包里拿出一个大包裹。 “寄了这么多东西来,得要多少钱啊!” 沈砚沈墨不仅寄了信,寄了照片,还把老家的一些茶叶、干竹笋、干豇豆等等东西寄了一些过去。 一家人都跑出来,好奇地打量著这个包裹。 正当瀋河抱著包裹准备走的时候。 “还有张匯款通知单。” “啥?” 瀋河接过来,嘴巴都哆嗦了,上面竟然写著500,这么大一笔钱,他倒是见过,不过是人家的,不是他的。 看著瀋河瞪大眼晴,黄桃也拿过去看,一看也惊讶了,接著是沈淮山,沈勇,沈冰。 “沈墨瀋砚这么有钱啊?”一时之间眾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大一笔钱,实在是太让他们意外,也太让他们·—惊喜了。 瀋河没说话,开始看起了信来。 爷爷,二爸,二妈,以及沈勇,沈冰: 你们好! 十年没见了,你们怎么样了?爷爷身体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家里一切都很好,勿需掛念。 收到你们的来信很激动,之前寄的几封信都被退回来了,以后若是迁移地址,一定要来信告诉我们。 隨信寄来了一些家乡的东西,希望你们能喜欢。沈砚的確成为了作家,他的笔名叫石见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原来沈淮山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真的啊。 沈淮山这下有底气了:“我就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嘛,你们都不信。” 瀋河说:“谁敢相信啊?我们沈家竟然出了一个大作家!” 黄桃是北方人,没有去过瀋河的老家,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插不上话去。 但最惊讶的却是沈冰,因为她知道石见这个名字,她看过《活著》这本书,现在这本书还在她的枕头下面呢。 难道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堂哥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作家? 沈冰想著想著就笑了,这一切太过於巧了。 瀋河继续看下去: 我和沈砚一起给你们寄了五百块钱,希望你们收到了,这些年来,都是二爸你在照顾爷爷,我们兄弟也有照顾爷爷的责任,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我们兄弟还承包了一个砖厂,现在效益还可以。 二爸,他乡终非久居之地,如果有可能,还是回到老家来吧,老家的发展越来越好了” 看到这里,眾人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兄弟还承包了砖厂,真是了不起啊。 瀋河並没有自己被两个侄子压一头的感觉,他心底只有无限的欣喜,之前一直担心两个侄子过得不好,现在终於可以放心了。 只是现在要重新回老家,谈何容易?只能以后慢慢再说了。 信中,继续讲了一些故乡的发展变化,讲了一些亲戚朋友的事情,但是没有说许清芳的事情,这么远,说了只让人家平白难过,又帮不上忙,实在是没有必要。 瀋河看完后,递给了沈勇:“给你爷爷念念。” 沈淮山眼晴不好,刚才在旁边看得不真切,没看完,让瀋河给他再读一遍,也或许是他看完了,想再听一遍两兄弟的好消息。 沈勇递给沈冰:“我还要杀羊呢,你给爷爷念念。” 沈冰就乖巧地拿过信,念了起来。 瀋河一笑,踢了沈勇一脚:“还杀什么羊,你跟我一起去镇上,把钱取了,然后买点年货回来。” 沈勇赶紧屁顛屁顛地跟著瀋河走了,眼晴里充满了光芒。 “爸,我那两个堂哥啥样子的啊?”沈勇边走边问。 “你不是看照片了吗?” “我不是说样子,我是说性格之类的,他们怎么就那么厉害,一个成为了大作家,一个还开了砖厂。” 瀋河努力想了想,十年前,沈墨才和沈勇差不多大,沈砚就纯粹是个孩子。 “你大哥沈墨啊,做事稳重,不爱说话,你二哥沈砚,当时还是个孩子,看不出性格,但挺聪明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要是有钱的话,肯定能去读大学,而不是去读卫校,他小时候作文就写得好呢,不过真没想到能成大作家。”瀋河说得很是嘘。 沈勇想了想说:“爸,要是我在这边没事干的话,我想回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情干。” 瀋河说:“等过完年再说吧。” 两父子不再说话,沉默地向前走著。 大雪已將一切覆盖,所谓大雪兆丰年,他们今年能过一个好年了。 第199章 离开雪野乡 第199章 离开雪野乡 初一烧香,是雪野乡的习俗。 沈砚先是和沈墨一起,给沈家的先祖以及他们的父母烧完了香。 然后和许清寧一家,都去了许清芳的坟上。 大半年过去,许清芳的坟已经从新坟变成了旧坟,坟上的草长出来,又枯败了,如今新的一茬草又长了出来。 时间无情地流逝著,从不因为某个人的在与不在而就此停止。 在鞭炮声中,沈砚让沈白和沈天冬磕了三个头。 许清寧站在那里,眼睛里淌出了清泪。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心情是复杂的,矛盾的,多变的,也是充满痛苦的。 一开始,当她察觉到她对沈砚產生了特別情后,心里是痛苦的,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姐姐,但是有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姐姐。 姐姐让她照顾好沈砚和孩子。 她也终於慢慢发觉,代替姐姐的位置,不是取代了姐姐,而是延续了姐姐的生命。 不管是別人怎么说,她逐渐解开了心结,虽然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感到痛苦,但她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用这一生,照看好姐姐所关心的人。 这些心跡她从未流露过,就是对沈砚都没有过,她只是埋在自己的內心。 她知道,她的一生,不仅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姐姐而活。 姐姐在天之灵,一定是欣喜的。 初一过完后,剩下的日子就很快了,初三时,许文民一家终於回了老家过年。 许清华告诉沈砚,房子他找好了,就在县中旁边,是一个修了才三四年的新砖房,有个小院落,每月租金20块钱。 租金之所以这么贵,是沈砚让许清华找一个条件好点的房子,在住上,沈砚不想委屈自己。 而且有个院子,孩子也可以玩。 许清华高兴地说:“你来了县城,那我就能经常来找你说话了。” 沈砚笑道:“也没见你多喜欢和我说话啊。” 许清寧认真地说:“別说,我有心事了还真就喜欢和你说,说给別人听,別人听不懂,也给不出意见。” “那行,你到时经常来就是。” 又过几日,赵小波那里来了消息,幼儿园已经办好了,到时直接入学就行。 沈砚其实不通过赵小波也能让沈白入学,毕竟沈白的大外公就是教育局的副局长,而且据说很快就要当正局长了。 不过赵小波喜欢帮忙,沈砚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听说沈砚要去县城,基本都是支持的,毕竟是为了沈白读书这种正经事,只是梁桂珍有点捨不得。 沈砚就说租的房子很大,给他们留有房间,不忙的时候就可以来县城生活一段时间。 梁桂珍也不好说什么了。 沈天竹和沈杜衡倒是很捨不得沈砚他们,毕竟这么好玩还经常给他们买东西吃的二爸走了,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开心了。 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就和许清寧一起出发了。 由於东西很多,比如书,比如自行车,比如床单被罩,比如两个小傢伙的各种东西,许清华直接开著他的货车来帮沈砚拉到了县城,沈砚就出了个油费。 那几十瓶茅台,就放在老家了,让沈墨看著,那台收录机,沈砚过年时拿过来时就没有拿回去,留给了许文和,这把许文和高兴得语无伦次,他就喜欢听新闻,听听歌。 甚至还抱著收录机在整个许家庄溜达了一圈,把其他人羡慕得不行。 每天晚上,许文和家都人满为患,来听歌的,来听新闻的,来听天气预报的。 许文和在许家庄的地位再次直线上升。 东西都装好后,一家人都来送行。 其实送的人不是很伤感,但沈砚还挺伤感的,因为他知道,他这次离开雪野乡后,以后就將和雪野乡越来越远了。 许清寧考上大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到时,他就会跟著许清寧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大的城市。 这次小小的离別看似是一个偶然,其实已经是命运的一个註脚。 就像是第一只上岸的鱼一样,它当初离开海洋时,也许想像著它还能回来,但实际上,它再也没能回来。 沈砚不可能在一个小山村待一辈子,儘管那里待著很舒服,但是他迟早还是会离开。 毕竟等著沈砚的,是广阔的星辰大海,或许有朝一日,他真正功成名就,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种种风景,不再需要任何打拼时,他真的可以回来躺平。 但现在,沈砚不能。 之前沈砚的规划,要给家里修房子啦,要等通电后买电视机啦之类的,都只能搁置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切都是在变化的。 沈砚尊重命运的安排。 “走了!”沈砚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坐进了驾驶室。 “慢慢开车。”沈墨说。 孙云说:“在那里照顾好自己和他们两姐弟。” 许文和说:“县城又不远,值得什么嘛。” 梁桂珍说:“就你话多。” 沈天竹和沈杜衡在那里挥著手,眼眶都红了。 沈白在许清寧怀里喊:“走啦,走啦。” 然后许清华发动汽车,慢慢行驶了起来,而后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將雪野乡甩在了身后。 车停在了一幢看上去十分整洁乾净的砖房面前,许清华说:“这房子是卫生局的一个干部的他升官后,就带著一家老小去了遵市,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许清华已经代表沈砚签了合同,交了半年的租金,所以沈砚可以拎包入住。 这个砖房有四间房间,有厨房,有卫生间,院子也很大,在院子的一角,还种了几盆兰。 房子乾净清新,装修得也好,20块钱一个月的租金虽然很贵,但绝对值得。 许清华乍舌:“也就你们这种大作家才捨得这么多钱租这么贵的房子,是我的话,我才捨不得。” 沈砚笑笑,没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炫耀。 许清寧参观了一圈,也很满意,並且在心中,给自己选了一间房间,她周末什么的,也就可以过来住了。 没想到沈砚给许清寧说:“这间房就留给你吧。“ 许清寧脸一红,没说话,这间房就是她挑中的。 三人又是一顿收拾,这个房子就可以住人了。 由於许清寧第二天才开学,当天並没有回学校。 第200章 在县城安稳了下来 第200章 在县城安稳了下来 下午时,许芳和孔权提著东西来了。 又等一会儿,许清淑也来了,却是空著手来的。 他们都知道沈砚要来县城居住,所以都来给他庆贺,说是庆贺,其实是来蹭饭的。 冷清的房子,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孔权买了油盐酱醋还有鱼肉和各种蔬菜,沈砚就直接在新房子做饭了。 锅碗瓢盆,煤气罐什么的都有,沈砚一人掌勺,几人打下手。 很快一桌饭菜就做好了。 糟辣鱼、回锅肉、麻婆豆腐、鸡蛋羹等十来个菜,让眾人对沈砚的厨艺又是讚赏一番。 眾人围坐在一起,一人拿著一瓶健力宝,这是沈砚让许清华去买的。 许清华说:“欢迎我们的大作家来县城生活。” 孔权说:“我以后都要在县城找工地做,就能经常来砚哥这里蹭饭了。” 许清淑说:“我也要和清寧姐来这里蹭饭。” 许芳说:“我也要。” 许清寧尷尬一笑:“我又没说要来吃饭。 眾人都是一副我们懂的表情。 沈砚接过话茬说:“行,都能来吃饭,但除了清寧,都自己买菜来,我最多辛苦帮你们做做。” 眾人:“... 许清寧脸又红又烫,瞪了沈砚一眼。 沈砚才不怕呢。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自己和许清寧的关係嘛。 “好吃。”许清淑吃了一口回锅肉后连连讚嘆。 “这糟辣鱼也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 一顿饭吃得眾人异常满足。 沈砚做的饭,自然不用收拾,他们收拾好后,又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天。 要走时,孔权掏出了一千四百块钱,递给沈砚:“砚哥,那个工地我们赚了一千四。” 沈砚一笑,这孔权是把所有钱都拿给自己了。 看来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资源,本金全是自己给的。 “你不是要接新的工地吗?这钱你留著,当本金吧。” “可这是你的钱呀。” “算我的股份吧。”沈砚笑著说:“我们各占一半吧。” “那怎么行,什么都是砚哥你给的,你分我一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成也太少了,这样吧,我六你四,我们每年轧一次帐。” “我最多拿三成,再多了,我就不好意思干了。”孔权坚持,他看得清楚,他能依仗的就是沈砚,他爸那种芝麻小官,是完全不顶用的。 沈砚没有再说什么,他让孔权拉施工队,是让他积累经验,等时机成熟,自己就能藉助他,成立一个房开公司,藉此赚取自己在商海中的第一桶金。 而后以房开公司辐射,布局其他產业。 不过这都是很靠后的事情,沈砚现在只是先布局著而已。 人们都走后,屋子里就剩下了许清寧。 许清寧赶紧说:“我明天要早起,先洗漱睡了。” 沈砚自然知道许清寧的想法,她怕再说话自己就对她有想法了。 果然,许清寧抱著沈白茂睡觉去了。 留下沈砚和沈天冬在面面相。 沈天冬突然对沈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沈砚拍了他屁股一下:“你小子笑什么?” 沈天冬就笑得更大声了。 一夜被沈天冬折腾醒几次,醒来时发现许清寧已经做好了早餐。 小米粥和家里拿来的咸菜,还有几个水煮鸡蛋。 沈砚和许清寧坐在一起吃早餐。 “昨晚睡好了吗?”沈砚问。 “还行,现在白很乖,一晚上只起一次夜。” 许清寧喝了一口粥后问:“那你呢?” “天冬闹了我五次。”沈砚气得又拍了沈天冬的屁股一次。 倒把沈天冬拍笑了。 沈白说:“我乖乖的,我睡觉不闹。” 许清寧摸了摸她脸蛋说:“我们最乖啦。” “下次我们换。”沈砚说。 许清寧说:“下次要和我睡还是和爸爸睡?” “和妈妈睡。” 许清寧脸一红,低头喝粥了。 虽然她心里已经接受沈白喊她妈妈,但是真的喊出来她又不好意思答应。 吃完早餐,许清寧就去报名上学了。 沈砚收拾了一下,继续写作。 写作完了后,就在院子里和两个小傢伙玩。 院子够大,门一关,沈白就可以在里面跑来跑去,也不用担心。 下午时,赵小波来了,还带来了城关幼儿园的园长魏芝。 赵小波是从孔权那里知道的沈砚的住址的,他来就是给沈砚说沈白入学幼儿园的,但又担心自己一个人来有点不够重视,於是乾脆把园长魏芝也带上了。 二人是遵市师院的同学。 魏芝恰好就是沈砚的读者,对沈砚的小说爱得不得了,当初赵小波和她说石见的女儿要来读幼儿园,可把魏芝兴奋了好一阵。 所以赵小波让她来时,她还精心打扮了一下。 “咚咚。” “谁呀?” “我,小波。” 沈砚把门打开,看到赵小波和魏芝站在那里。 “这位就是城关幼儿园的园长,魏芝,我大学同学。” “哎呀,请进请进。”沈砚赶紧欢迎。 魏芝第一眼见到沈砚,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沈砚比照片上还帅些。 可惜她已经结婚了,没机会了。 魏芝坐下来,环顾了一圈,把目光盯在躲在沈砚旁边的沈白。 “这位就是我们幼儿园的新同学吧,哎呀,长得真是冰雪聪明。” 说著就要伸手抱沈白。 沈白赶紧躲在沈砚身后,伸出头来好奇打量。 沈砚安慰说:“这是你以后的老师哦,快叫魏老师。” 沈白这时才冒出头,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魏老师。” “太可爱了,像个瓷娃娃似的,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姑娘。”魏芝对沈白喜欢得不得了。 沈白还是躲在沈砚身后,不让魏芝抱。 魏芝只好作罢。 三人聊了一会天,把沈白入学的事情说好了。 其实这事也不用说,但赵小波和魏芝热情,沈砚也只能接受。 走之前,魏芝掏出《活著》:“给签个名吧。” 沈砚写了一句一一请魏芝老师雅正,石见。 把魏芝高兴得不得了,连连说:“白去了后,我一定帮你好生看著的。” “那就多谢了。” 赵小波和魏芝走出门外,魏芝八卦地说:“这石见长得这么好,又是大作家,虽然带著两个娃,但好找的呀,怎么还单著呢?” “人家和他小姨妹打得火热呢?”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雪野乡的都这么说。” “他家小姨妹啥样?能让石见这种大作家看得上。” “看过《庐山恋》吧?” “嗯。” “里面的张瑜都赶不上,和那个龚雪年轻时倒是有点像。” “我不信。” “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魏芝顿时就熄了给沈砚介绍自家妹子的心思。 “这石见挺平易近人的啊,以为这大作家都高高在上呢。” “嘿,那还不是因为我和他是老朋友了。”赵小波適时地给自己脸上贴了金。 第201章 沈白芨上幼儿园了 第201章 沈白芨上幼儿园了 沈白芨上幼儿园这天,许清寧请了一节课的假。 儘管沈砚说不用,但他带著沈白准备出门时,许清寧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妈妈。”沈白一下子向许清寧怀里扑了过去。 许清寧一把將沈白抱起来:“要去上学了开心吗?” “开心。”沈白还不知道上学意味著什么,现在正在那里高兴呢,估计在沈白看来,上学和出去玩什么的差不多。 沈砚心道:“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请假没事吗?”沈砚问。 “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新课程了,都是自己自习做试题比较多。” 沈砚很少问许清寧学习上的事情,许清寧是那么自觉的人,不用问,再说沈砚也要装不懂嘛。 不过从许清寧偶尔的言谈中,沈砚知道,许清寧现在的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再加上这个寒假英语提升很大,许清寧的第一变得更加稳固。 沈砚抱著沈天冬,许清寧牵著沈白茂,没走多久,就到了城关幼儿园,幼儿园和县中相距不远,租的房子又在中间。 许多小孩儿被父母送著来到了幼儿园,很多孩子在那里大哭特哭。 沈白指著那些哭的小孩说:“他们在哭,不哭。” 沈砚和许清寧都不由得笑了。 魏芝和其他老师在门口欢迎小孩子,见到沈砚和许清寧来了,先是愜了一下,许清寧果然如赵小波说的那样,美得让人自惭。 魏芝走上前来:“白来啦?” “白,喊魏老师。” 沈白怯生生喊了一句:“魏老师。” 沈白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歪著头看著许清寧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许清寧突然涌起一股不舍,她没有说出不回家的话,求助似地看著沈砚。 沈砚蹲下来,对沈白说:“白不是说想读书吗?想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吗?今天爸爸就送你来读书哦,这里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呢。” “我不要,我要回家。”沈白哇的一声哭了。 刚才还笑话其他小朋友呢,现在就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许清寧把沈白抱在怀里,摸索著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说著话,一会儿后,沈白就不哭了。 滴答著眼泪说:“真的吗?” “嗯,当然真的。” “那我去上学,很乖的。” “我们最乖了。”许清寧抹掉她的眼泪。 魏芝就把沈白牵著走进了学校。 沈白也没有闹。 沈砚问:“你给白说什么了?让她不哭了。” “这是我们的秘密。”许清寧俏皮一笑。 又从沈砚怀里把沈天冬抱去了。 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害怕沈白又要哭闹,但直到上课,沈白都没出来。 看来今天蛮顺利的。 不过沈砚心里酸溜溜的,孩子上学了,这就意味著她踏出了离开父母的第一步,以后就会和父母越行越远了。 沈砚和许清寧往回走著。 一会后,许清寧第一次问了他高考后的事情。 “你说我去读哪个大学比较好?” “那你想读哪个大学呢?” “我原本想去华师大或者北师大。”许清寧声音喻喻地说:“我想去读中文系。” “很好呀。”沈砚由衷地说:“你想考哪个大学都行。” 许清寧悽然一笑:“只是我去了太远后,就看不到你们了,所以我想去近一点的。” 沈砚很认真地说:“有一个事情还没给你说。” “什么?”许清寧紧张起来。 “我觉得白和天冬肯定离不开你,所以我想不管你去哪个城市,我都带著白和天冬跟著你,反正我写作嘛,去哪个城市都行。” 沈砚没敢说,自己也离不开她。 许清寧愣了一下,脸上飞起了红云,其实她也想过这样,但她又不好说出来。 现在听到沈砚这么说,又惊喜又感动,要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想扑在沈砚怀里,给他一个亲吻但她还是情难自控地悄悄抓住沈砚的手,紧紧的捏了一下。 隨后就赶紧分开。 沈砚笑著说:“要不要回家,让你紧紧地抱一下?” 许清寧脸更红了,瞪了沈砚一眼。 然后把沈天冬交回沈砚怀里:“我要去上课了,今晚我要回来和白一起睡觉。” 沈砚立时明白,许清寧和沈白的秘密就是今晚许清寧陪沈白睡觉。 看来沈白真的很依恋许清寧啊,竟然为了和许清寧一起睡觉,都不哭了。 沈砚看著许清寧的背影,突然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感受。 许清寧回头一看,看到沈砚还在那里,就冲沈砚挥了挥手。 沈砚也向她挥了挥手。 许清寧的心里像是有罐蜜打翻了,她忍不住微微笑了。 许清寧回到教室,还没坐下,许芳就过来说:“刚才蔡老师找你呢,让你回来后去办公室找她“她找我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她没说。” 许清寧有点志怎地去了教室,发现除了蔡雪艷,英语老师也在,英语老师是个中年男人,说英语时有股很重的夹生味,让人听不懂他是在说英语还是鸟语。 蔡雪艷见到许清寧来了,连忙高兴地说:“清寧,快来。” 桌子上摊开著许清寧的英语试卷。 开学一周,他们考了一次试。 蔡雪艷让许清寧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许清寧不好意思坐,站在一边说:“我还是站著吧。” 蔡雪艷也不勉强,笑吟吟地说:“这次你的英语成绩进步很大,涨了25分,你现在的成绩甩开孙航快四十分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清寧一愣,她也没想到她的英语竟然进步这么大,她感觉到跟著沈砚学了一段时间的英语后,很多以前她解决不了的困难都解决了,她最头疼的语法问题,也开了窍一般,迎刃而解了。 但是她没想过效果竟然这么好,英语直接提升了25分。 许清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许芳的呢?涨了吗?” 英语老师开始翻看试卷,拿出许芳的英语试卷时经不住惊讶地说:“许芳的英语也好像涨了。 他努力记忆了一下,没想起来,又去翻看他的笔记本,才说:“许芳的英语涨了18分。” 原来,他把每个学生每次的成绩都记录在了笔记本里。 许芳由於成绩不突出,他们根本没有关注。 许清寧一下子確认了,她和许芳的英语上涨就是因为跟著沈砚学了一个寒假的英语。 没想到啊,跟著沈砚学习英语效果竟然这么好。 许清寧心想,以后还要多去找他学习英语啊。 蔡雪艷见许清寧突然自顾自地笑了:“想什么呢?还笑了,说说你的英语是怎么提升这么快的。” 许清寧微微一笑:“这个寒假都在好好学习英语。” 蔡雪艷满意地点了点头:“照你现在的成绩,考个好大学没问题了。” 许清寧想起沈砚刚才给她说的那些话,她考到哪里,那他也会去哪里,光是想一想就不由得脸红心跳。 蔡雪艷笑著说:“听说石见来县城啦?” 蔡雪艷这些和沈砚不太熟悉的人,都叫他笔名,就像我们喊莫言都叫莫言一样,不叫他管老师,就是因为不够熟。 蔡雪艷自然是从吴月梅那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许清寧点了点头。 第202章 县城女首富 第202章 县城女首富 已经二月份了,天气已经和暖起来。 沈砚脱下了厚衣服,只穿了个薄外套。 在县城生活了小半个月,沈砚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早上起来,沈砚会先锻炼一会儿,而后给沈白和沈天冬做早餐,吃完后,沈砚就送沈白去上幼儿园。 回来后还会带看沈天冬睡个回笼觉,补充一下昨晚七零八落的睡眠,然后起来收拾,写作,看书,外出溜达,见见朋友,下午去接沈白回家,吃晚饭,睡觉。 这样的生活简单而愜意。 许清寧时不时会回来和沈砚他们一起吃晚饭,吃完晚饭她就又回去上晚自习了。 上著课时,她基本不会在沈砚那里留宿,只是周六晚上才会。 倒不是怕什么,好吧—————也是怕什么。 这天沈砚又送沈白去幼儿园,沈白现在对上幼儿园不抗拒了,但也不喜欢,每次和沈砚分別时,都要粘上沈砚一阵。 沈砚刚把沈白哄进去了准备回去,就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这人却不认识。 “你是作家石见吧?”对面是一个面容颇为姣好的妇人。 “你是?” “哦哦,我是你的读者,我看过你照片,一直不敢相信呢。”那妇人大概三十二三年纪,“我孩子也在这幼儿园读书,没想到和你女儿是同学。” 沈砚点了点头。 那妇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高兴认识你,看到你来接送好几次了。” “哦,谢谢。” 那妇人见沈砚谈兴不高,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浅浅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她就走到旁边,坐进了一辆小车的驾驶室。 这年头能开小车的都非富即贵,看样子,这女人不像许清华那样是借的小车。 呵,富婆啊。 沈砚当然对富婆什么的不感冒,以后谁富得过他呢? 连续见到了几次这个妇人,沈砚才知道,她是绥县首富,是的,不是绥县首富的妻子、女儿或者情人,她自己就是绥县首富,甚至可能是遵市首富。 不过那年头又没有什么富豪排行榜,到底谁最有钱,风言风语的,说不清楚。 但她绥县首富的名头却是无人质疑的。 她做的是水泥、钢材、砖瓦等建筑材料方面的生意,盘子铺得很大,不仅涉及绥县,在遵市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她叫江鸿雨,是个单亲妈妈。 天天都在一处接送孩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见到后也会点头示意一下。 说一声:“来送孩子啊。” “是的。” “来接孩子啊。” “是的。” 有一天,江鸿雨说:“那个孔权,是你朋友吧?” “是的,他怎么了?” 江鸿雨笑笑:“没事,就是我朋友的一个工地在找施工队,他也来竞標了。” 沈砚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江鸿雨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是啥意思。 “既然是你朋友,那我就给我朋友说声。能是你的朋友的人,想必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鸿雨说完,没等沈砚回话,就又带著她的孩子钻进车里了。 她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年纪和沈白差不多大。 过了两日,孔权兴奋地跑来,对沈砚说:“砚哥,我们接到了一个新工地,能干半年。” 沈砚便知道,这个工地也许就是江鸿雨朋友的那个工地了。 嘿,这事闹的,自己都没有说啥,就搞成这样了。 “优秀啊。”沈砚夸奖道:“你越来越能干了。” “还不是砚哥提点我了嘛。” 第二天早上,沈砚在送沈白的时候,又遇到了江鸿雨。 由於欠了人家人情,沈砚便主动说道:“孔权的那个事情多谢了。” “小事而已,给谁不是给呢,我就是给我朋友提了一句罢了,也是你朋友自己会来事,这才把这事办成了。” 说完,江鸿雨蹲下来,问沈白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沈白胆子大了很多,回答说:“因为我长得可爱。” 这话把江鸿雨逗笑了,她拉过自己的儿子:“他是江成湖,你们当个朋友吧。” 江成湖扭扭捏捏的,反倒是沈白大方一点。 沈白看了看沈砚,沈砚点了点头。 沈白就伸出她的小手说:“我叫沈白。” 江成湖小声咕嘧一句,没听清是什么。 沈白转身对沈砚挥手:“爸爸,我去上学啦。” 沈砚温声说:“去吧。” 沈白就带著江成湖进了幼儿园。 江鸿雨嘆息一声:“你把孩子养得真好,小小年纪就落落大方了,我家那个,害羞得跟小姑娘一样。” 沈砚说:“养孩子,就是遵循孩子的天性,並且鼓励式教育要比打压式要好得多。” 沈砚一眼就看出江鸿雨恐怕对江成湖格外严厉,禁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也许就能拯救一个孩子呢。 江鸿雨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一下子听明白了沈砚的言外之意,她悵然说道:“我的性格比较急,恐怕平时对他严厉了一些,我以后也试试你的鼓励式教育。” “那我先走了。”沈砚抱著沈天冬,手都有点酸了。 “那个,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不是新装修了一个房子嘛,有个书房,想买点书放进去,但我读书不多,去逛了几次新华书店都不知道买什么,你能不能给我当个参谋,要不了多久,一个小时就足够。”江鸿雨说得一脸坦然。 但她说得再坦然,还是逃不脱沈砚的眼睛,沈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过人家才帮了孔权,自已转头就拒绝,也太不够义气。 况且他沈砚做事,本来就主打一个问心无愧。 於是点头道:“也行。” “那上车吧。”江鸿雨微微一笑,很是风情。 沈砚因为抱著孩子,所以就坐了后排。 江鸿雨也没说啥,到新华书店开车就几分钟。 下了车后,江鸿雨从沈砚手里把沈天冬抱去:“我来抱孩子,你帮我挑书。” 沈砚就把沈天冬交给了她,沈天冬这傢伙,是看人的,好看的人抱他,他就不哭不闹,不好看的人抱他,保准大哭大叫。 “他不哭唉。”江鸿雨有点惊喜。 “他喜欢美女。” “哈哈哈,这么小懂什么美女,况且我也不是美女” 沈砚装作没听到,进了书店,开始帮江鸿雨挑书。 其实哪里需要挑,根本就没多少书。 直接买就行。 但沈砚就想,以此还人家人情好了。 挑了一通,江鸿雨付了钱,店员把书给江鸿雨放在车上。 江鸿雨说:“上车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算了,几步路而已。” 江鸿雨愜了一下,笑著说:“也行,你今天帮我挑书,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哪天请你吃饭。” 沈砚笑笑,果然是个经验老到的女人,一来二去,就有了一连串见面的理由。 但沈砚两世为人,哪里看不透这些小把戏,不过人家只是出於礼貌交际,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再说,沈砚对江鸿雨实在没兴趣,不是因为她年龄大,也不是因为她单亲妈妈,而是他心里只有许清寧。 “再说再说。” 沈砚抱著沈天冬往家走去。 江鸿雨坐在驾驶室,看著沈砚背影,发了一会愣,然后打火开走。 第203章 兴师问罪 第203章 兴师问罪 许清寧是从很拐弯抹角的关係知道沈砚和江鸿雨去逛了新华书店。 张恆他爸那天正好在新华书店,他看到了张恆和绥县首富江鸿雨,他回来告诉了张恆他妈,张恆他妈告诉了张恆,然后张恆写纸条告诉了许清寧。 传来传去,意思就越传越奇怪,最后许清寧看到的是,沈砚和江鸿雨手拉著手逛书店。 许清寧虽然不信,但是有点生气,她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为什么不信却还生气。 所以下了晚自习后,她径直去了沈砚那里,“喏,你看下这张纸条。”许清寧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对沈砚说。 许清寧才不会像是其他女孩子那样,揣测来揣测去,然后假想出一大通狗血情节。 她虽然是个羞郝內敛的女孩,但在感情上,却又很坚定很大胆,同时又很聪明。 她相信沈砚。 看著许清寧抱胸的娇俏模样,沈砚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开始看起纸条来。 “有人看到沈砚和一个女的手拉著手逛新华书店,你要是想知道那个女的是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下课后,我在操场等你。” 许清寧自然没有去什么操场找张恆,径直来找沈砚了。 沈砚看到纸条后,笑著问:“你信吗?” “我要是信的话,干嘛要来找你?” “聪明。”沈砚解释说:“不过今天我的確和一个女的去新华书店了。” 然后沈砚就把和江鸿雨的事,从头到尾给许清寧说了一遍。 许清寧听后,眉说:“那我明天也要跟著你去送白。” “你不上课呀?” “我不管,我就要去送。” “好好,去送去送。”沈砚盯著许清寧问:“你吃醋啦?” “哼。”许清寧转身抱过沈白,不理沈砚了。 “饿不饿?我去下面给你吃。” 许清寧本来想说不吃的,但很不爭气地肚子咕咕响了。 她看到这个纸条后,都没怎么好好吃晚饭,就等著下晚自习后去找沈砚兴师问罪。 沈砚哈哈一笑,便去厨房给许清寧煮麵去了。 许清寧在那里小声问沈白那个阿姨的事情。 沈白古灵精怪地也压低声音对许清寧说:“妈妈,我告诉你哦,爸爸认识了一个漂亮阿姨。” “有多漂亮啊?有我——有妈妈漂亮吗?”许清寧脸红了一下。 “没有。”沈白茂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那你给我说说,爸爸和那个漂亮阿姨说些什么呀?” 沈白奶声奶气,却又绘声绘色地给许清寧说。 沈砚早就知道她们的小游戏了,但並没有去打扰。 等沈砚把面给许清寧端上来,许清寧趁沈砚不注意,悄悄给了他一拳。 看来沈白艾造谣了很多话啊。 “打我干嘛?” “不打你我就不能原谅你。”许清寧一笑:“现在打了你,原谅你了。” 说完许清寧就坐下吃麵。 “妈妈,我也要吃。” “来。” 沈砚一把把沈白抱住:“不行,爱造谣的小孩不能吃麵。” 许清寧扑一声笑了。 沈白在沈砚怀里狂蹬腿:“爸爸,坏。” 沈天冬以为爸爸在欺负他姐姐呢,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打著沈砚,也跟著沈白学: “爸爸,坏。” 这把许清寧看得乐开了,连忙从沈砚手里抢过沈白,又把沈天冬也拉过来,给他们餵面吃。 然后她才笑吟吟地说:“你看吧,他们都帮我。” 沈砚无奈笑笑。 吃完面后,许清寧去洗了碗,然后拿出英语试卷,对沈砚眼巴巴地说: “我们该学习英语了。” “哦。又到了学习外语的时间了啊。”沈砚开了一个许清寧听不懂的玩笑。 但在许清寧听来,英语的確就是外语嘛。 许清寧现在英语一有不懂的就来问沈砚,沈砚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拿著英语资料反覆翻看,就是要给许清寧造成一个假象。 为了辅导自己的英语,沈砚在背后费了一百倍的努力。 不过沈砚的水平也就能辅导辅导许清寧的英语了,要是数学之类的,沈砚就歇菜了。 幸好许清寧从来没有拿数学题问过沈砚。 外语学习好后,两个小傢伙都已经睡著了。 然后就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了。 沈砚眼睛拉丝地看著许清寧,把许清寧看得发毛,连忙收好自己的东西,躲开沈砚。 “你要干嘛?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给我亲亲。” “不要。” 许清寧逃也似的地躲回了房间。 沈砚有点后悔,应该说拉拉手,或者抱一抱的。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第二天一早,许清寧果然跟著沈砚一起去送沈白了。 然后一大早许清寧就稍微起来打扮了一下,说是打扮一下,其实就是在脸上擦了一点雪膏,然后把头髮披散了下来。 这样的许清寧,美得更是惊人了,沈砚都老是在观察,始终觉得许清寧的美已经美到极致了,没有一处能够有改进的地方。 就连身材,也好到了完美,就算沈砚两世为人,看到许清寧一次都不得不讚嘆一次,原来李白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真的存在的。 “走吧。”许清寧牵著沈白茂出发了。 许清寧虽然是一个很羞报很羞郝的人,但在爱情面前,她却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勇敢。 到了幼儿园门口,沈砚远远就看见了江鸿雨的小车,也看到了江鸿雨。 沈白老远就说:“妈妈,那个就是和爸爸说话的阿姨。” 许清寧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但是很快她就恢復了勇气,大步朝著前面走去。 江鸿雨看到一个女孩子牵著沈白的手,一下子就明白了,但她还是站在那里,很大方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还和沈白说了一会话。 “白,牵著你的人是谁呀?” 沈白甜甜地说:“妈妈。” 江鸿雨笑了笑说:“你妈妈好漂亮哦。” 沈白乖巧地点著头。 等沈白和江成湖进入幼儿园后。 江鸿雨伸出手,对许清寧说:“我叫江鸿雨。” “我叫许清寧。” 江鸿雨回头对沈砚说:“我之前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你,刚才见到许清寧,我知道了。” 说完,江鸿雨就走了。 许清寧脸蛋红扑扑地看著沈砚:“我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沈砚一笑,抓住了她的小手。 “你要是不吃我的醋,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许清寧赶紧说:“谁吃你的醋了?” “没有吗?”沈砚一副看穿许清寧灵魂的神情。 许清寧回瞪了沈砚一眼:“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今晚还要回来学习外语吗?” “不来。” 许清寧小步跑掉了。 > 第204章 陈雪来绥县了 第204章 陈雪来绥县了 在绥县,沈砚见到谁都不会惊讶。 但见到陈雪,著实让他惊讶了。 陈雪来绥县了。 一周前,陈雪听到了消息,其他社的人要来绥县找沈砚谈版税的事情。 这是明晃晃的抢人嘛。 《收穫》编辑部自然不能他们的计划得逞。 吴强立即决定,派陈雪去绥县,一是让他去拿《平凡的世界》的稿子,不管第一部写没写完,都要拿过来。 二是由陈雪看稿子,如果质量確实好,那就直接谈版税的事情,吴强给陈雪划定了一条线,那便是最多12%的版税,当然,这是底线,还是希望让陈雪往低了谈。 所以陈雪就怀揣著《收穫》编辑部沉甸甸的责任来到了绥县。 陈雪自然知道沈砚来绥县县城生活的事情,沈砚刚来没多久,就给陈雪打了电话去,不仅告诉了她自己的新地址,方便邮寄东西用,还让她有事就打许文民家的电话,然后和以前一样,让许文民他们来通知自己去接听。 陈雪从沪城坐火车到了筑城,筑城到遵市,遵市再到绥县。 由於来过一次,陈雪也没让人陪,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当她站在那个很是漂亮的房子前,陈雪都有点发愣,马上就要见到她朝思夜想的沈砚了,她不觉得激动,却有了一种悵然。 “咚咚咚!” 陈雪敲响了那扇铁门。 接著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问:“谁呀,谁呀?” 然后又回头喊:“爸爸,一个漂亮阿姨来了。” 陈雪忍俊不禁,连忙说:“白,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陈雪阿姨。” 沈白摇头晃脑。 这时沈砚从屋子里出来,边走边说:“你还想害我啊?以后漂亮阿姨不能隨便乱说。” 他听到响声本来想出来开门的,但沈天冬又在捣乱,他不得不先去制止一下这个破坏大王。 沈砚一出门,就看到了陈雪,这让他十足意外。 “陈雪。” “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沈砚连忙开门,让陈雪进来:“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的稿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领导就让我亲自来一趟,不论你写完没写完,都要拿过来。” 陈雪明媚一笑,再次看到沈砚,她的心情是雀跃的。 “你运气很好,第一部差不多写完了,再润色一下就能给你,本来打算这周就给你寄过去呢。” 陈雪一场惊喜:“那太好了,赶紧给我看。” “看啥啊,我正在弄饭,等吃完饭后再看。” 今天周六,许清寧下午后就能放学来吃饭了,所以沈砚做了大餐。陈雪算是运气好,恰好遇上了。 “食材这么丰盛啊?”陈雪见到厨房有鸡鸭鱼肉各种食材。 “还行。”沈砚说:“你来得恰好,我只是备好了菜,还没开始炒,不然炒好的菜你一个都吃不了。” 陈雪宛然:“我很能吃辣的。” 沈砚笑笑:“你觉得我信吗?” 陈雪一笑,低头,害羞。 “要帮忙吗?” “不用,你帮我看下他们两个吧,注意沈天冬,他现在手痒得很,喜欢搞破坏。” 陈雪就在那里逗两个小傢伙。 沈白还有点怯生生地看著陈雪,不敢靠近,沈天冬则叮叮咚咚地挥舞著手里的玩具,向著陈雪走了过来。 一瞬间,陈雪她感觉她有点母爱爆棚。 果然爸爸长得帅的孩子,长得都好好看啊。 沈砚还没做好饭,许清寧就下课回来了。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陈雪。 一时之间两女都惊讶住了。 许清寧眼中的陈雪,漂亮,有气质,她在生活中就没有见过陈雪这样的女生。 在陈雪眼中,许清寧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她从来也没有见过比许清寧更好看的女孩。 就连一向自信的陈雪,在看到许清寧时,都有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呀?”陈雪知道,她就是许清寧了,就是沈砚亡妻的妹妹。 也知道,沈砚和许清寧的一些关係。 她心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情调整了过来。 “你好。”陈雪率先招呼。 “你好,你就是沈砚的编辑吧?” “是的,你就是许清寧吧?”陈雪由衷说了一声:“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很多倍。” 许清寧抿嘴说:“你也很漂亮。” 沈白和沈天冬都向许清寧跑过来,嘴里喊著妈妈。 陈雪的心彻底落入谷底,沈砚的两个孩子都叫许清寧妈妈了,他们的关係显然不用怀疑了。 沈砚穿著围裙出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啊?那我就不介绍了。你们等下,饭菜马上就好。” 许清寧和陈雪微微一点头,谁也不说话了。 未及,沈砚开始把菜一个个端出来,果真十分丰盛。 “吃饭吃饭。”沈砚招呼著。 许清寧和陈雪像是有默契一样,一人端菜,一人拿碗筷。 满满的一桌菜,让大家暂时不那么拘谨了。 陈雪吃了一口,眼晴都瞪大了。 沈砚做菜竟然这么好吃! 这是陈雪万万没想到的。 但她压抑住自己的惊讶,埋头吃饭。 许清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时不时打量著沈砚。 沈砚无语。 这段时间不知道咋了,老是让人误会啊。 吃完饭后,陈雪和许清寧同时说出:“我去洗碗吧。” 然后二女都相对一笑,不再说话了。 沈砚说:“你们歇著吧,我来洗。” 许清寧说:“他洗就让他洗。” 陈雪笑著说:“那我们就当一回世外閒人。” 至此,二人的话头才慢慢打开。 许清寧说:“陈雪姐姐,你们做编辑好玩不好玩?我也想大学毕业后去做编辑。” “那你毕业了来我们《收穫》,我们一起当同事。” “真的吗?我最喜欢《收穫》了。” “你最喜欢《收穫》是因为沈砚的小说发表在《收穫》上吧?” 许清寧被说中了心事,一时之间就脸红了。 接著二人就在那边边和孩子玩边说话,不说不知道,一说发现两个人挺聊得来,话题很多。 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女生一旦成为朋友,男人便是无关紧要的了,她们聊著天,沈砚都插不进去话,只好在旁边做些服务性工作。 给她们拿零食,倒热水,偶尔提供一点聊天话题。 当晚,二女自然都是在沈砚那里睡觉的。 第205章 《平凡的世界》太好看了 第205章 《平凡的世界》太好看了 沈砚差不多熬了大半夜,才把《平凡的世界》过了最后一遍,然后郑重写下最后遍修改的时间。 这小说已经写好好几天了,今晚才加班做了最后的定稿,明天就能给陈雪看了。 沈砚猜测,陈雪这趟来必定要和他商量版税的事情。 要是《收穫》编辑部真的同意了给他版税,那就意味著沈砚悄无声息地在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一笔,后世的作家都將欠他一个人情,是他沈砚,提前提高了他们的稿酬收入。 沈砚伸了伸腰,关掉檯灯,回头看了一眼,沈天冬早就睡熟了。 沈砚刚准备去厕所放水,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抱著沈白的许清寧。 “你怎么还没睡?” “刚把小说改完。”沈砚笑笑:“白起夜了?” “不是,尿床了。”许清寧小声说:“过来给她找裤子。” 沈白已经懂了害羞,此时害羞得把头埋在许清寧怀里,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 尿床对孩子的自尊心还是有影响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沈白尿床的事情。 沈砚给沈白找来裤子,许清寧在床上给她换。 沈砚在旁边看得入神,突然想去抱抱许清寧,但沈白醒著呢,也就不敢有所动作。 换好后,许清寧看了沈砚一眼,然后笑著说:“那些姐姐们好像都很喜欢你呢。” 许清寧多么聪明的人呀,一下子就看出了陈雪对沈砚,不可能只是编辑对作者的情感。 毕竟她从陈雪看向沈砚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是她看向沈砚时才会有的东西沈砚问:“你吃醋啦?” “吃醋了又怎样?不吃醋又怎样?” 沈砚一步上前,將沈白和许清寧都一把楼在怀里。 “放心吧,就爱你一个。” 许清寧心神一震,让沈砚抱著她们,许久后,许清寧才对沈白说:“白你要记住你爸爸刚才说的话哦。” 沈白哪里听得懂,但还是点头说:“记住了。” 沈砚拉著许清寧的小手,在她耳边说:“不然今晚就在我房间睡?” 许清寧的脸顿时飞上红云,悄无声息地踩了沈砚一脚后,就抱著沈白回房间睡了。 沈砚揉了揉脸,放了水回来后,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沈砚本来想睡会懒觉的,但又被沈天冬喊醒,他只能起来,出去给他们买了早餐。 等二女起来,发现沈砚已经买回了早餐,相互看看,然后笑了。 沈砚说:“別笑了,坐下吃早餐吧。” 陈雪在吃早餐时,沈砚从屋里拿出厚厚一大稿子出来,多得有点嚇人。 都是沈砚这几个月来,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这是《平凡的世界》第一部。” 看著眼前这么一堆稿子,陈雪惊喜万分。她这次来,只抱著一点点的概率能拿走第一部所有稿件的,没想到沈砚还真的写了出来。 她早餐也不吃了,直接开始看了起来。 许清寧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篇小说的稿件,之前沈砚一直在写,就没给她看,现在她也眼巴巴地盯著那一大稿件。 沈砚看穿了她的心思:“想看就看吧。” 许清寧灿然一笑,等看陈雪看完第一页。 陈雪本来看完了两万字,但为了有个整体的评估,所以她从头看了起来。 越看就越沉浸了进去,虽说陈雪是城里人,但孙少平一家的遭遇,依旧让她有了超强的代入感,让她情不自禁地为这一家人感同身受。 所以看了个昏天黑地,一口气都没歇,许清寧也是同样,看得入了迷。就连沈白找她玩,她都没有理,最后害得沈白委屈巴巴地去找沈砚玩。 许清寧对这篇小说的代入感比陈雪还强,因为孙少平的求学经歷,多多少少有她的影子,虽然自己没有孙少平那么困难,但境遇却是大差不差的,而且里面的故事,好像就是发生在她身边,好像就是她认识的那些人的故事。 她和陈雪一后一前地看著,不由得就看到了中午。 沈砚做好饭后,不得不把稿子从她们眼前拿开。 “吃饭。” “哦。”两人都不情不愿地放下稿子。 许清寧这时候才晓得冷落了沈白,连忙去哄她,沈白侧过身子说:“你不理,也不理你。” 把许清寧搞得哭笑不得,只得努力哄了好久,才让沈白回心转意。 吃饭时,陈雪异地问:“这部小说你怎么写得这么好,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沈砚笑著说:“老早就在脑海里了,只是现在才写出来而已。 嗯,沈砚也没说假话。 “半年多时间,连续写出《活著》《妻妾成群》,现在又有《平凡的世界》,你的创造力太惊人了。” 陈雪兴奋得脸上带著红晕,“而且每篇的质量都好得惊人,在可读性和文学性上同时达到了顶峰...” 陈雪滔滔不绝地说著一些沈砚听不懂的话。 许清寧则什么都没有说,她就是喜欢沈砚的小说,但让她说什么,她却只是抿嘴笑著摇头。 下午她们还想继续看,沈砚说:“还看,出去溜达一圈再看嘛,春光明媚啊。” “你自己去溜达,我们才不去。”许清寧才不管沈砚呢,继续坐下来开始看。 陈雪也说:“全部人都在等著你的小说呢,为了你的小说,《收穫》第2期的版面都空出来了,我必须要爭分夺秒啊。” 沈砚劝不动,便不劝了,带著两个小傢伙在院子里观察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看搬家的蚂蚁。 沈白时不时问:“妈妈为什么不来和我们玩呢?” “她在学习哦,妈妈在学习时白不能去打扰哈。” “嗯,不去,很乖的。” 沈砚带著两个小傢伙在外面玩了一阵,又回去睡午觉,午觉醒来,下午了,太阳西垂。 陈雪和许清寧终於看完了《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 二人一时之间,都还沉浸在小说世界中,同时心里也像是被什么狠狠挠著,让她们有股衝动,现在就把沈砚按在书桌前,让他拼命地写,写不出来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第206章 10%的版税 第206章 10%的版税 “想什么呢?”沈砚走过去:“快想想今晚吃啥吧。” “...—”,没人说话。 “我给你们做饭唉,你们就这態度?” “要不,我们给你做饭,你快写下一部吧!”陈雪提议。 许清寧赶紧点头。 “那你们去做饭吧,我想想。”沈砚一笑,坐了下来。 “真的?” “哪里那么快,我不要换下脑子啊。” “那还是得麻烦你做饭咯。”许清寧甜甜一笑。 “不然我带你们出去吃饭吧?白马市场那边新开了一家饭馆。”沈砚有点不想做饭了许清寧和陈雪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沈砚把稿子收好,带著她们出门了。 户外,春风习习,走在县城街道,异常舒爽。 沈砚空著手,沈白跟著许清寧,陈雪抱著沈天冬,这个奇怪的组合让路人频频侧目。 当然,最让这些人异的是,许清寧和陈雪的长相和身材,著实惹眼。 沈砚自然成为令不少男同志羡慕嫉妒的对象。 但沈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著实让这些人觉得沈砚有两把刷子。 新开的饭馆叫陈家土菜馆,由於是才开业,生意相当火爆,挤满了人。 沈砚他们还需要排队。 刚站在那里,迎面出来了两个人,不是谁,正是赵鑫和他老婆。 见到沈砚带看两个大美女,赵鑫眼晴都瞪直了。 “你也来吃饭?” “吃—————·吃完了。”赵鑫愣了一下:“你们才来?” “刚来,没想到他家生意这么好,味道如何?” “还行,比国营饭店好吃点。”赵鑫匆匆从许清寧和陈雪脸上扫过,又扫了一眼自己那个平平无奇的老婆。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都一个卫校的同学,怎么差距这么大。 “那就行,不然就不排队了。”沈砚笑笑。 “听说你现在在县城生活了?”赵鑫问。 “是啊,白在这里读幼儿园。” 赵鑫感觉再待下去,他的醋罈子会打翻,摇了摇头说:“你慢慢排队,我们走了。” 走远后,赵鑫老婆问:“这沈砚认识的怎么都是那么好看的女的?” “人家大作家嘛,认识个电影演员也不奇怪。” “那你怎么不去认识一个?”他老婆呛他。 赵鑫赔著笑脸说:“去给你买件衣裳吧。” “谁稀罕。” 沈砚他们刚坐下,正要动筷子,然后看到孔权和许芳来了。 嘿,一个土菜馆开业,怎么来这么多熟人?县城的娱乐生活这么少的吗? “砚哥。”孔权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带著许芳来约会,被看到了嘛。 “你们也来吃饭啊?” “芳芳今天不上课,就带她来吃顿好吃的。” 许芳悄悄坐在许清寧旁边,在许清寧耳边耳语说:“这个女的是谁呀?” 许清寧红了脸,低声说:“沈砚的编辑。” “哦,这样啊。”许芳鬆了一口气。 “你们慢慢吃,我和芳芳去那边了。”孔权可不想被人打扰二人世界。 他们刚坐下,孔权就开始想许芳八卦:“砚哥怎么又认识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 “你瞎说什么呢?是沈砚哥的编辑。”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砚哥学坏呢。” 许芳问:“你学坏了沈砚哥都不可能学坏。” “我怎么学坏了?我好人一个。”孔权赶紧辩解。 “还好人?你之前在雪野乡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嘛。”孔权不敢再说这个话题,连忙说:“饿死了,快点菜啦。” 沈砚他们每人各点了喜欢吃的菜,沈白也像模像样地点了一个,把眾人又逗笑了。 吃饭时,陈雪正式开始和沈砚谈版税的事情。 “小说我看了,写得真的很好,超乎我想像的好,我现在就可以代表《收穫》编辑部答覆你,你说的版税制度,我们答应你。”陈雪目光炯炯地盯著沈砚。 许清寧有点听不太懂,啥是版税,那憎懂的乖巧眼神,让沈砚忍不住给她科普了一下当下的各种稿费制度。 听到沈砚竟然凭藉一己之力,就改变了行业规则,许清寧莫名的有点激动。 “这事巴老和老吴同意了吗?”沈砚虽然知道此事陈雪绝不可能信口开河,但还是问了一遍。 “当然,巴老和吴主编沟通好了,让我来看,只要你的小说质量很好,就委託我来和你谈版税。” “所以他们给了你一个底线,你让我开价?只要在这个底线內,就能成交?”沈砚似笑非笑地说。 陈雪见被沈砚拆穿了心思,也装不下去了,老实地说:“他们给我的底线是12%,好了,你知道底线了,12%能不能把这本小说单行本的版权给我们?” “12%啊,那不行。”沈砚淡淡说道。 陈雪吃了一惊,怀疑耳朵听错了,竟然12%都不行,隨之,陈雪心里就闪过一阵巨大的失落。 “那多少能行?”陈雪感觉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12%不行,10%就可以。”沈砚笑了笑说。 “啊?”陈雪懵逼了,许清寧也没搞懂为啥会是这样。 沈砚之所以不顶额要,一是想要对陈雪,对吴强,对巴老投桃报李,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尤其是巴老,年轻人谦虚一点,后面的路会更好走。 二是现在的文坛尚不能接受版税,自己这样做后,不仅打破了原有的稿酬制度,还一下子要到了12%,肯定会引起很多非议,甚至是很多阻力。这个非议和阻力会让巴老以及《收穫》编辑部很难做,毕竟会动很多人的蛋糕,毕竟沈砚都12%了,那其他成名作家是不是也要12%?这很可能影响版税制度的推进,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是这只是《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后面还要两部呢,第一部当试水,如果销量真的离了大谱卖不起来,那自己也有转圆余地,相反,要是卖起来了,自己不仅能树立好形象,还能在第二部第三部上把版税提高到12%乃至更多。 陈雪自然不知道沈砚一下子就想了很多,只觉得沈砚是照顾她,才这样说的,一时之间,心里涌起万千感动。 就连许清寧也是这么想的,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沈砚一脚。 第207章 出版合同签约 第207章 出版合同签约 听到沈砚说10%的版税行,陈雪了好久才確认自己並没有听错。 本来以为沈砚还会往上提呢,没想到他降了下来。 “为什么?”陈雪虽然自然多情地想了一下,但还是觉得这太过於自作多情了,於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许清寧也眼巴巴盯著沈砚,想要听沈砚的解释。 沈砚说:“之所以降低,一嘛还你们《收穫》编辑部的知遇之恩,二嘛我不想巴老他们太难做,毕竟以版税结算稿费很有阻力,三嘛只是第一部10%的版税,要是销量很好的话,那就12%。” 沈砚这么说,陈雪还有点点失落,原来自己真的自作多情了呀。 许清寧眉眼一弯,笑得溢出了水。 陈雪到底是个专业的编辑、连忙拿出出版合同,让沈砚先签了字。 “这么著急吗?”沈砚看完后嘀咕一句。 “当然,谁知道你之后会不会后悔。”陈雪笑著说。 沈砚於是拿过陈雪递过来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按个手印。” 陈雪竟然还拿出了印泥。 沈砚无奈,只好按上了手印。 陈雪这才满意地收起合同。 “吃饭吃饭。”陈雪语气轻快,又把《收穫》拿下这篇小说,那自已就是《收穫》大功臣了。 挖到沈砚这座金矿,陈雪感觉她赚翻了。 饭菜味道果然不错,陈雪虽然不能吃辣,但也吃了不少,不过就是脸红心跳,在那里不断哈气。 许清寧给她倒了一杯水来,陈雪咕咚咕咚地喝掉了。 沈白在一旁笑:“阿姨不能吃辣,能吃辣。” 眾人又是一笑,沈天冬也跟著傻笑。 吃完饭后,他们边散步边回去。 陈雪问《平凡的世界》的后续走向,沈砚大概讲了,陈雪估算了一下,的確要写百万字。 想来沈砚在动笔之前,就有了很成熟的构思。 “那我明天就走了。”陈雪走了两步后说道,其实她並不需要这么急地赶回去,而且她很想再留几天,毕竟和沈砚待在一起,真的挺让人喜欢的。 但是知道沈砚有了许清寧后,陈雪就决定將那份喜欢压在心底,和沈砚回归到编辑和作者的关係,要是还很幸运的话,那就做个朋友。 这么想著后,陈雪感觉他的內心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痛得难以呼吸。 但也只能如此,世间事,很多时候也就只能这样,有著缺憾,不是每件事都能完美的她看了一眼沈砚和许清寧,果然要比自己和沈砚更般配。 她在心中轻轻嘆息一声。 许清寧还真有点捨不得陈雪,她虽然看出了陈雪对沈砚也有喜欢,但並不妨碍她和陈雪亲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雪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玩两天再走吗?” 陈雪轻轻摇了摇头:“他们都在等著这篇稿子呢。” 许清寧就没有再劝。 等他们回到家,远远就看到三个人站在沈砚的房子门前,正焦灼地打著流水帐。 “你家能给出12%的版税吗?给不出,就早走早好。” “呵,我家虽然给不出12%,但我家是全国大社,发行量是你家好几倍,人家石见知道怎么选。” “你们两个別吵了,我们吵来吵去,要是被《收穫》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一句话把正在爭吵的两人干沉默了。 他们正是《人民文学》《京城文学》《沪城文学》的编辑,他们不是一波来,但是是同时打听到沈砚最新住址的,他们先去了雪野乡,却扑了空,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沈砚住在这里。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等著等著就第二个第三个来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正当三个人在苦恼的时候,抬头一看,沈砚他们回来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心死的一幕。 《收穫》编辑陈雪竟然给石见抱著孩子,显然,陈雪已经捷足先登了。 他们脸上都是一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眼晴鼻子都皱成了一堆。 就晚了一点啊,要是知道石见最新住址,那鹿死谁手就说不准了。 他们都是了好大力气才拿到了石见的具体信息,没想到还是功亏一。 “三位,你们也来了?”陈雪微微一笑。 “小陈,你啥时候来的?” “来一阵子了。”陈雪故意说得好像来了很久,然后陈雪说出了最残忍的话:“石见的稿子给了我们《收穫》,你们就请回吧!” 陈雪在刚才的巨大失落中,突然很想找个出口发泄一下情绪,然后她找到了这三个倒霉蛋。 三人如遭雷劈,愣愣看向沈砚:“真的吗?” 沈砚笑著说:“我说过,谁最先开到合理的价格,我就给谁,《收穫》最先找到我,也开出了我满意的版税,自然就给他们了。 “..—”三人一脸死色。 不禁埋怨起社里的领导,要是果断一点,提前开出价码那该多好啊,那也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了。 没想到祸不单行,刚下定决心,好几家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撞到了一起,让本来就有先机的《收穫》抢了先。 “你们给了多少版税?” “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陈雪像是一个冷艷的杀手,又补了一刀:“忘了告诉你们,《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我看完了,我只能说写得很好很好,惊为天作,质量不下於《活著》,我估计啊,销量也许还能超过《活著》。” 说完,陈雪终於舒心一笑,难受的心情稍微鬆快了一点。 “???”三人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本来还有点侥倖,要是这篇小说质量没那么高,他们还能心理安慰一点,没想到陈雪评价这么高。 他们再次看向沈砚:“我们如果能给出更好的版税条件,你还考虑吗?” 沈砚摇了摇头:“抱歉,以后或许可以再合作。” 沈砚选中《收穫》,不仅是因为和《收穫》有交情,更主要是因为《收穫》有巴老,推动版税落地,只有巴老这种大人物才有这个能量。 其他任何出版社,也许都会被重重阻力给扼住,那时候到底如何就很难说了,反正合同签了,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了。 所以其他社就是给得再多,沈砚都不可能更改主意,再说,的確是陈雪最先来,最先开出价码。 第208章 《平凡的世界》读后感 第208章 《平凡的世界》读后感 沈砚的话,將他们心里的那点侥倖彻底浇灭。 又东说西说一番,见沈砚始终不鬆口,这才纷纷垂头丧气地告辞而去。 他们一走,陈雪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气,本以为彻底拿到这本书的版权,会很快乐的,却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当天晚上,陈雪早早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雪带著稿子也告辞了,沈砚把她送到了客车站。 车离去前,陈雪悵然地看了一眼沈砚,然后別过头去,没有再回头看沈砚。 沈砚何尝不知道陈雪的心思,毕竟前生经验丰富。 不过人家陈雪没挑明,那自己就只能当作不知道了。 陈雪的车刚走,沈砚回头,却看到了江鸿雨。 “你也在?” “也送个朋友。”江鸿雨吃吃一笑,对沈砚说:“难怪你看不上我,原来你认识的每个女人都这么好看。” 沈砚尷尬一笑,江鸿雨把自己说得像个渣男似的,“我编辑而已。” “回去么?要不要送你?” “不用。”沈砚笑道:“想走走路。” 江鸿雨没再说什么,把车开走了。 沈砚抱著沈天冬往家慢慢走回去。 陈雪回了沪城后,先回了社里。 陈雪一来,一群人围上来了。 “情况怎么样?” “小说质量如何?” “合同他签了吗?” “希望石见的这部小说还能像《活著》一样好啊,我的奖金就靠石见的小说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说著,但说著说著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陈雪怎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然后他们的心就直往下掉。 “是不是小说写得不行啊?不会吧?” “难道是合同没签,被別的社抢先了,我就说要快点找人家签合同,非要拖延。” “都別说话,让陈雪说。” 陈雪这时才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小说很好,合同也签了。” 哗哗,一片掌声。 程永昕问:“那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陈雪微微脸红:“太累了。” “辛苦了,你把稿子留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先去给主编匯报下情况。”说完陈雪就走进了吴强办公室,吴强早就听到外面闹成一片了,也是心痒难耐,想跑出去问问,但自持身份,也就装不知道,让陈雪来找自己匯报。 “咚咚咚。” “请进。” “主编。” “陈雪啊,你回来啦?难怪刚才外面那么吵呢。”吴强微微一笑:“去了一趟,情况如何?” 陈雪把稿子从她的包里拿出来,一路上为了小心看稿子,陈雪的这个包始终不离身,一直紧紧盯著。 “小说的质量特別好,和《活著》不相伯仲,但是体量是《活著》的三倍。而这只是第一部,还有两部正在写。” “好,好。”吴强已经按耐不住了,早就没有了那副主编的稳重劲儿,捧起稿子就想看,但想了想又放下了,继续问:“单行本的合同呢?他签了吗?” “签了。”陈雪掏出合同。 “又是顶额的吧?”吴强摇头晃脑。 “不是,10%。” “啊?”太出乎吴强意料了,他知道沈砚这人虽然惊才绝艷,但是十分爱钱,一般都想要顶额稿费的啊。 “他说版税制度开了文坛先河,你们压力肯定很大,他不想让你们太难做。” “这沈砚是个好人哇。”吴强感动得都快流下了欣喜的眼泪。 的確如沈砚所说,《收穫》率先给作家版税,这是砸其他出版社的锅,自然会受到诸多阻碍。 你想啊,给基础稿费加印数稿酬,一百万册的书,只用给作者几万块,要是版税的话,就要给作者几十万,哪个出版社愿意? 要不是有巴老坐镇,他吴强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而且没有巴老,其他社也很难將这个事情推到底,吴强都有点佩服沈砚的眼光了。 “这沈砚真是个明事理,识大局的人啊。”吴强还在夸沈砚。 陈雪幽幽说:“沈砚说了,要是这本书的销量不错,还是希望第二部第三部的版税能再提提。” 吴强:“..—”” 他感觉他的那些话说得太早了。 陈雪见吴强兴奋的表情冷淡了下来,赶紧说:“那我先去处理这稿子了。” 吴强早就忍不住想看沈砚的这篇小说了,和蔼地说:“你出了一趟远差,给你放半天假,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陈雪腹誹:“你这是想用这半天先把稿子先睹为快吧!” 不过陈雪又累,心情又很悵然,的確不想再上班,於是出门回去了。 吴强小心地开始看起稿子来,才看半页。 咚咚的敲门声又起,“嗯?” “主编,在看石见的稿子啊?” “嗯。” “我们也帮你一起看吧。” “你们没事干吗?” “都干完了,而且看完稿子后,我们加加班就行。” 吴强知道,这些人之前都看了两万字的试稿,现在正心痒难耐呢。 “行吧。” 见吴强点头,几个人进去,等著吴强看完第一篇。 他们又要轮流著看了。 能享受这个待遇的,也就只有沈砚的小说了。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安静如鸡,所有人都沉浸在《平凡的世界》中,沉浸在孙少平一家的生活之中。 那些用平实质朴的语言描绘出来的苦难而平凡的乡村生活,给人以巨大吸引力,让人一看进去就走不出来,全身心都沉浸入那个文学世界中。 让人的情绪跟著里面的人的情绪一起起伏不定。 孙少平的理想,孙少安的责任,孙玉厚的宽厚,田润叶的情感,王满银的无赖——-每一个人都在书中活了过来,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就像是在中国某个乡村里真真实实活著的人一样。 他们展现出了中国人的淳朴善良,吃苦耐劳,展现出了中国人的生存智慧与家庭责任,当然也展现出了一些缺点陋习。 但最让人感动的是,这部小说,以小的视角描绘出了一副大的画卷,描绘出了一部中国农民的奋斗史,把在时代洪流里的几个小人物截取了下来,又通过这几个小人物,把那波澜壮阔的时代洪流展现了出来。 第209章 沈砚能做我姐夫吗? 第209章 沈砚能做我姐夫吗? 一群人从中午看到了晚上,然后终於把第一部看完。 这部小说像是掏干了他们的所有力气,每个人都愣在那里,许久之后,才有第一个人说话。 “天才,石见真是天才,这么短时间內,写出这么多这么好的作品,我做编辑几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部小说謳歌了我们这个时代,能给人以巨大的精神力量,是部言之有物,为时代而书的好小说。” “这部小说若是写完,我想,茅盾文学奖是没问题的,《活著》没能获奖,绝不是《活著》的损失,而是茅盾文学奖的损失。” 眾人对小说一致夸讚。 “我想,能不能邀请石见来社里,住在招待所里,安心下来好好写小说呢?爭取让他把第二部第三部早点写出来。” 这个提议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赞同。 “对对对,这样一来,他的写作速度肯定能大幅提升。” “而且我们还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小说。” 眾人不禁顺著这个思路畅想起了各种美妙场景。 要是能够,他们还想把招待所的门焊死,沈砚写不完就不能出来。 但很快吴强的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他有两个一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来我们这里写?” 眾人一想,顿时偃旗息鼓。 果真不行,除非他们有谁给他带孩子。 陈雪回到家里,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时,家里人都回来了。 见到陈雪回来,他们也赶紧围著陈雪问东问西。 知道陈雪先把稿子拿回了社里,陈愷不满地说:“你以前回来不都是先拿回家的吗? 你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成为沈砚的第一批读者了。” “就是就是,姐,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哪有你这样说你姐的?”陈雪她妈说:“你姐是根本没想到我们。” 陈莹说:“妈,你这样说我姐好吗?” 陈雪笑著说:“你们像是说小品的。” 陈愷这时才认真问:“沈砚的新小说如何?” 陈雪点点头:“很好,足以比肩《活著》。” 陈莹说:“姐,要不你把沈砚变成我姐夫吧,这样我们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小说了陈莹说话,一向嘴上没把门。 陈雪本以为陈莹这么说要被爸妈斥责呢。 没想到陈愷夫妇竟然用带著几分期待的眼神看著了陈雪。 陈雪的脸飞红,懦著说:“他有对象了。” “啊?” “再说,我和他就是工作关係,你们不要瞎说。” 陈雪说完,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她感觉说出刚才那句话,她的心像是一片被石子击碎的平静水面,哗啦一声,碎成一片,再也不能復原。 陈雪她妈轻轻嘆息一声,知女莫若母,她似乎感受到了陈雪的那种失落。 弹指之间,时间又过去了十来日。 孔权终於搞清楚了,他能拿下那个大工地,不是他的魅力,而是沈砚的面子。 那天他和人家甲方老板吃饭,酒酣耳热之际,甲方老板问他:“小孔啊,你和江鸿雨江老板认识啊?” 孔权做包工头好几个月了,对江鸿雨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 “我哪里有那个福分认识那么大的老板啊?”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你不认识,她怎么向我推荐你?” “..”孔权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一个人认识她。” 这个人不是別人,自然是沈砚了。 孔权对沈砚的魅力毫不怀疑,他总能吸引很多女的围在他身边。 毕竟砚哥又有才华又帅嘛,而且现在还有钱。 不过这多累啊,孔权心想,他就一个许芳,他都感觉要挖空心思了才行。 沈砚应付这么多女的,应付得来吗? 当晚,他就去找沈砚请教经验去了。 孔权到了一看,发现沈砚家门前还停了一辆小车,心中疑惑,但还是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沈砚和沈白。 “孔叔叔。”沈白茂奶声奶气地喊。 “哎,白。” 孔权递给沈白茂一包饼乾。 沈砚皱眉:“今晚怎么了,怎么全来我这里了?” “除了我还有谁来啊?” “你进来看吧。”沈砚无语了。 下午时,许清寧、许芳和许清淑三个来了,然后江鸿雨也来了,再然后,许清华和田羽来了,现在没想到孔权也来了。 他的屋子都堆满了人,快装不下了。 眾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在打牌,打的还是炸金,而且还是打钱的,五分钱一手。 见到孔权来,许芳说:“你怎么来了?” “那你怎么也来了?” “明天不上课,我们就来沈砚哥这里玩了。”许芳说:“你快来,我和清淑钱都快输完了。” 孔权挨著许芳坐下,许清淑只好让开了位置,站在一旁看著了。 沈砚在旁边看孩子,然后顺势指导许清寧,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自然是懂炸金的,就算许清寧这种乖巧的女生,也会。 许清华和田羽一家。 江鸿雨自己一家,她心態很稳,又狠又准,和他们打牌时,常常是贏家。 只有沈砚能和她抗衡。 现在正是许清寧的庄家,刚才那一把,许清寧贏了快一块钱。 许清寧等孔权坐下后才开始发牌,看她发牌的动作,生疏得要死,反正拿到牌后她就问:“现在该怎么办?” “不看牌,闷他几手。”沈砚总是这样说。 许清寧发完了牌,回头用眼晴看著沈砚,沈砚就在许清寧背后坐了下来,开始当军师。 下家先发话,孔权说:“闷一手。” 许清华也说:“闷一手。” 江鸿雨也说:“闷一手。” 现在又轮到许清寧了,她文回头看沈砚。 “来个三倍吧。”沈砚丟了一毛五分钱上去。 许清淑说:“你又来?” 许芳也撇嘴:“我们学生哪里玩得起这么大?” 许清寧也跟著说:“你这样別人就不好玩了呀。” 沈砚说:“嘿,我们是一边的,我们不是要一起贏他们的钱吗?” 许清寧这才不说话了。 孔权也跟了三倍。 许清华说:“我要看牌再决定跟不跟。” 第210章 炸金花 第210章 炸金 说起就拿起牌看了一眼,又给田羽看了一眼,田羽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许清华就悍然地把牌丟了。 江鸿雨也跟了三倍,神態淡然得很。 沈砚这时才笑笑说:“那我们也看牌吧。” 许清寧得赦似地抓起牌看了起来,果然一手杂牌,最大的是k,她有点心疼刚才打出去的钱。 “好牌啊。”沈砚笑著说:“我们这注下五毛。” 许清寧听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牌还要下五毛?疯了啊。 但是她又不能拆台。 只好低著头不说话。 沈砚丟了五毛钱上去,孔权说:“砚哥肯定是在诈唬,我再闷一手。” 说著就丟了二毛五分钱上去。 许芳说:“人家好牌你还跟,你看看牌嘛。” 孔权说:“你虽然每把都输得很少,但这样一直输下去,也不会少的。” 许芳突然觉得,孔权说得挺有道理的,但不妨碍她觉得孔权是个傻子。 江鸿雨说:“既然你看牌了,那我也看牌。” 江鸿雨拿起牌来一看,笑了一声就丟了牌,其实她的牌挺好的,但是她贏得不少了,现在开始放水。 沈砚高兴地说:“看吧,我们打退了两家,胜利的概率提升了一倍。” 许清寧也有点激动起来,对沈砚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哈哈哈,和他们开了。” 沈砚丟上去五毛钱。 然后两方牌亮开。 沈砚的k大,孔权的顺子,孔权完胜。 许芳和许清淑兴奋地叫起来,孔权感觉自己顿时迎来了人生高峰。 许清寧轻轻一笑,对沈砚说:“你看吧。” “要是再输下去,他们就不玩了,那我们贏谁的钱去啊,吊著他们而已。” 许清寧才不信他的鬼话呢。 眾人边玩著牌,边聊天。 许清寧她们三个来,沈砚能猜到,许清华和田羽来,沈砚有点意外,但也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江鸿雨会来。 不仅沈砚不太理解,许清寧更不理解。 但江鸿雨来时,他们就在打牌,於是她就加入了进来,还没开始说正事。 许清华自然是见过江鸿雨的,但不熟,所以也挺好奇江鸿雨为啥会来沈砚这里。 “今天咋回事,你们怎么都来我这里了?”沈砚淡然问道。 “是有点巧,平时都不来,一来大家都来了。”许清华笑著说:“今天田羽正好回来,想著你住进来后还没来过你这里,所以我们就来了。” 孔权说:“我可没和他们约好,我是老长时间没见你了,今天恰好没事,就来了。” 江鸿雨哪里不知道沈砚的言外之意,这时也笑著说:“你问这么多,想来不是问他们,而是问我吧?” 沈砚被说穿了心思,厚著脸皮说:“问他们也问你,问你也问他们。” 江鸿雨跟著牌,笑著说:“我没事就不能来?” “”..”眾人讶异,许清寧大大的眼晴又开始看沈砚。 其他几女都带点审视的眼神看著江鸿雨。 许清华和孔权心想,这沈砚厉害啊! 江鸿雨眼见玩笑开得不高明,才继续说道:“省里电视台要拍一部电视剧,想让我投资一万块,然后给我分红和署名,但这种事情我不太懂,就想来问问你江鸿雨说完,其他人倒吸一口气,竟然要投一万块拍电视剧,真是有钱啊。 直接就投了一个万元户,了不得。 沈砚一听,乐了。 因为《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做砖厂发財后,也有人忽悠他投钱去拍电视剧,但孙少安最终把这笔钱用来了翻修小学校舍。 再说,那时候的电视剧主要是电视台和製片厂主导,私人很难参与进去,一般这种,多是骗人钱財的了。 不过那时候的人没怎么经歷过骗术,就算是江鸿雨这样的女强人,也是容易被骗啊。 但在沈砚这里,就过於小儿科了。 “电视剧叫什么?” “听说是《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沈砚震惊了,这些人真敢骗啊,《三国演义》都整出来了。 “嗯。” 沈砚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说:“这样吧,我去拜託我朋友打探一下,应该能打探得到消息。” 沈砚知道,要是自己隨口一说这是骗子,恐怕不足以打消人家的疑惑,况且,要真的是真的呢? “那就太好了,就知道你肯定能打探到这方面的消息,要是有什么费,你儘管给我讲。” “一句话的事儿,不用。” 於是牌局继续。 又打了一个多小时,江鸿雨贏了三块钱,沈砚和许清寧贏了两块多钱,孔权和许清华输了。 而且孔权来了后,比许芳和许清淑输得还多,孔权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由於输的钱都是他出的,所以许芳和许清淑倒没说啥。 走之前,江鸿雨对沈白说:“叫我一声江姨,就给你钱钱。” 沈白看了看沈砚,又看了看许清寧,见他们没有反对,就怯生生喊了一句:“江姨。” 江鸿雨就把贏的钱给了沈白,沈白把钱拿过来,递给许清寧:“妈妈,给你钱钱。” 许清寧和江鸿雨都被沈白干沉默了。 沈砚见许清寧尷尬,就拿过钱说:“我给你保管著,以后你读大学后再给你。” 沈白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滴溜溜地看著沈砚,然后乖巧地点著头,把钱给了沈砚。 “我给你们做点酒酿汤圆吧。”沈砚见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啥招待的,於是提议道。 这个季节正是吃米酒的季节,街上有不少人卖自己酿製的米酒,沈砚买了一些。 由於沈砚喜欢吃酒酿汤圆,还买了麵粉放在厨房。 这年月並没有夜宵,更没有烧烤,想宵夜就只能自己做。 沈砚说:“那大家行动起来,和面吧。” 眾人闻言一动,纷纷涌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未及,一大锅酒酿汤圆就做好了。 又甜又香。 桌子已经被收拾出来,一人端了一碗,或坐著或站著,呼嚕呼嚕地吃著。 感觉滋味大好。 沈白也吃了一小碗,由於酒酿汤圆有酒精,沈砚还专门给沈白和沈天冬煮了没多少酒酿的。 两个小傢伙也爱吃。 第211章 参观別墅 第211章 参观別墅 “果然人多吃著才好吃。”许清华讚嘆。 沈砚说:“只此一次,下次再来,可就没有了。” 许清淑说:“你都大作家了,还这么小气啊?” “你没当家不知油盐贵。” 江鸿雨这时说:“沈砚不捨得、我捨得,我明天要搬新房子,就请大家来我家吃个晚饭吧,当是暖房了。” 江鸿雨主动邀请,自然是大家都答应了。 尤其是孔权和许清华,更是高兴。 这可是绥县首富,现在竟然主动邀请自己去吃饭,感觉有面子得很。 要是她再介绍一两个生意,那可就发达了。 “可是我们要上晚自习啊。”许清淑有点泪丧。 许芳说:“不上晚自习唄,反正都是自习。” 许清淑看向许清寧:“清寧姐,你去吗?” “去。”许清寧很果断地说,虽然知道沈砚对江鸿雨没有兴趣,但许清寧也不想让沈砚单独去。 许清淑听到许清寧都这么说,顿时就有了勇气:“那我也不去上晚自习了,我也要去吃饭。” 此时,月明星稀,大家已经各自散去。 沈砚和许清寧收拾好了碗筷,也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沈砚和许清寧去百货大楼买了一点东西,自然是给江鸿雨的新房礼物。 许清寧挑了一个罐头礼盒,有好几罐水果罐头,里面有荔枝罐头,菠萝罐头什么的。 而后沈砚又去给徐枫打了电话,让他去电视台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三国演义》剧组。徐枫说这个容易,他有朋友就是电视台的,说他下午四点就能打电话过来回復。 下午时,徐枫果然打电话来,说是根本没有这么个剧组,还让沈砚小心,说是这可能是一种新的诈骗手段。 晚上,他们就去了江鸿雨的新家。 江鸿雨的新家是在杨川河上游修的一个別墅,的確是別墅,不是农村自建房,据说是请了省里的一个建筑设计师。 小別墅的阔气与洋气,让许清寧看得都有点迷糊,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沈砚笑著问:“喜欢吗?” “嗯。” “喜欢以后我们也修一个。” “修这么好看的房子肯定很贵,住那么好没必要嘛。” “你这是看不起我咯?觉得我没这个实力?”沈砚开著玩笑。 “帮你省钱呢,你还这样说,那你以后就给我们修一个比这个还大还好看的行不行?” “好。”沈砚微微一笑。 许清寧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孔权许清华他们也来了。 田羽由於要回市区上班,便没有来,许清华带了个洗脸盆,颇有些好笑。 孔权倒是准备得很充分,带了一瓶茅台和一个电风扇。 显然是了大力气的,当然,这也是沈砚的提点,让孔权藉机感谢一下江鸿雨,顺便和她拉好关係。 以后孔权在县城和遵市包工,如果有江鸿雨照顾,会好做很多。 高考后,沈砚就要离开绥县了,也只能帮到这里了,等自己想成立房开公司,那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个环境和自己的实力都不充许。 许清华见状,想要去换礼品,沈砚一把把他拉住,把手里的罐头礼盒给他,拿过他的洗脸盆。 “你拿我这个,我拿洗脸盆吧,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许清华也不客气,说:“你面子大,礼物轻点,我没面子,礼物要重点,这样刚好。” 说著也接了过来,眾人笑了一回,也进去了。 別墅里面灯火通明,但却是静悄悄的,本来以为按照江鸿雨的人脉,应该很热闹才是江鸿雨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沈砚带著个洗脸盆,倒是笑了。 这沈砚不愧是大作家,送礼物真是隨意啊。 江鸿雨决定,以后洗脸就用沈砚送的那个洗脸盆了。 “怎么只有我们几个?” “其他人中午下午来的,我把你们约到了晚上,这样可以多吃吃饭多聊聊天。” 江鸿雨这话,让其他人都感觉十分亲切,许清寧却听出了一点其他意思,不过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也是足够自信的人。 她对沈砚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也知道沈砚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 厨房里,江鸿雨请了绥县最有名的厨师老彭在那里做菜,食材更是丰富,就连海鲜都有,这在绥县可不常见。 不愧是绥县首富啊。 而且,江鸿雨准备的酒,並不是白酒,而是红酒。 在厨房见著这些布置,除了沈砚,眾人都是开了眼,许清淑说:“哎呀,这一趟来得值了。” 沈白问江鸿雨:“江成湖呢?” “他去爷爷奶奶家了哦。” 沈白还有点失落呢,他们是一个班的,在幼儿园时也会一起玩。 江鸿雨带著他们参观了这个別墅,看得人人都很羡慕,有钱真是好啊。 在江鸿雨的书房里,看著那一墙的书,许清寧小声在沈砚耳边耳语:“那就是你给人家挑的书吧?” 沈砚笑著说:“吃醋啦?” 许清寧笑著瞪了沈砚一眼,不理他了。 接著就是吃饭,二十几个菜,山珍海味都有,像是一座满汉全席。 里面有虾,有大闸蟹,都是绥县不常见的东西。 好多人都不会吃。 沈砚给许清寧沈白沈天冬剥虾剥大闸蟹,手段灵巧,几下就把虾蟹的肉完整地摆放在了许清寧碗里,许清寧自己吃也餵他们两个小傢伙吃。 鲜得两个小傢伙边吃边说:“爸爸,好吃,还要。” 眾人笨拙地模仿沈砚,就连江鸿雨也有点异,沈砚怎么这么会吃海鲜的。 孔权问:“砚哥,你吃过这些啊?你的手怎么那么灵巧的?” “去沪城签售演讲时经常吃这些,那边海鲜多。” 沈砚信口一说,人人都信了。 许清淑说:“姐夫,你不能只给清寧姐剥虾啊,也给我剥两个。” 许清寧把她碗里的夹了两只给许清淑。 江鸿雨看著沈砚和许清寧这么甜蜜,心里充满了艷羡,她倒不是想把许清寧取而代之,她是聪明人,知道沈砚她是得不到的,但那种想亲近的心却压抑不住,这才安排了这顿晚宴。 沈砚把徐枫的话给江鸿雨讲了,江鸿雨沉吟一下才说:“幸好问了你,不然我就上当了,为表谢意,敬你一杯。” 江鸿雨的杯子和沈砚的杯子碰了一下。 第212章 丰盛晚餐 第212章 丰盛晚餐 沈砚来这里后就没有喝过红酒,偶尔喝一下,味道还挺好。 其他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喝红酒,本来抱著很高期待,但一喝进口,却觉得没啥好喝的。 沈砚看著桌子上有健力宝。 就往各人杯子里倒了一点。 “这是个什么喝法?”江鸿雨也不懂,好奇问道。 “沪城那边流行的,最时尚的喝法,听说叫鸡尾酒。” 沈砚又信口胡,前生红酒加雪碧被不少人觉得low,现在嘛,自己定义时尚,自己说红酒加健力宝很时兴,那就是很时兴。 眾人晃了晃杯子,让红酒和健力宝充分混合,然后喝了一口,顿时眼晴发光。 “好喝哎。” “甜甜的,还有点酒味,真好喝。” “酒没那么苦了,喝著好舒服。” 许清寧喝了一口,也觉得好喝,沈白也想喝,许清寧就给她倒了一点纯健力宝,但又作势给她倒了一点红酒。 沈白没看出来,喝了一口后说:“好喝。” 她丝毫没有发觉,这个和她之前喝的是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就是好糊弄啊。 江鸿雨喝了后,笑著说:“没想到这样喝还好喝的,以后我也这么喝了。” “可以的,这样喝是最流行的了,不仅沪城,听说外国都这样呢。” “那我再搞点,我也感受下外国人的日子。”许清华喝完杯里的东西,自己在那里鼓捣。 江鸿雨指著中间的那道菜说:“这是娃娃鱼,比这些海鲜还难得,大家吃吃看。” 眾人夹了一块,送入嘴里,果然味道鲜美。 江鸿雨喝了酒,脸蛋红泛起来,然后话就多了。 “我做生意的,平时认不得几个真朋友,大家都是相互利用,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能结交像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是欢喜的。” 许清华说:“也是,真心朋友不容易,我虽然就是一个跑车的,但遇到的人也奇形怪状,想著法害你,你要是不小心,做错一个事,说错一句话,就被人拿捏了。” 江鸿雨说:“我十八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嫁给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做生意的,跟了他十二年,刚给他生了孩子他就得病死了,生意倒是留给了我,但是是一摊烂摊子,我一个女人家,带著刚出生的孩子摸爬滚打,这才有了今天,一路上遇到的人,好人坏人都有,但好人的好,不害你就算阿弥陀佛了,坏人的坏,那是看不透想不到的。” 孔权说:“想不到江老板这么辛苦,我敬你一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要喊我江老板,喊我江姐吧。” “好的,江姐。” 孔权和江鸿雨碰了杯,喝了酒。 江鸿雨看向沈砚:“大作家,你《活著》里的龙二,就是个恶人,专门挖坑让別人跳,还有把有庆抽血抽死的那些人,都恶。还有你《妻妾成群》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盘,想方设法去暗害別人,你写得那么真,那么让人看得冷汗淋漓,一定知道人性是很恶的吧?” 江鸿雨这番话,说明她对沈砚的作品真的很熟悉。 “善恶是蛮复杂的事情,一个人可能是善的,也可能是恶的,对这个人可能是善的,对那个人可能是恶的,所以也不太好说,不过对善意报之以善意,对恶意回之以恶意,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砚顿了顿说:“有个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蛮有道理的,那句话是一一远离劝你善良的人,因为雷劈到他的时候,一定会连累到你。” 眾人先是一愜,继而笑翻。 半天许清华才说:“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许芳说:“这种话除了沈砚哥,想不出谁还说得出来。” 许清寧说:“他说的话就是有点奇奇怪怪的,然后细想一下,发现还挺有道理。” 许清淑说:“这句话我要抄在笔记本里。” 江鸿雨说:“以后我真要离坏人远点,省得被雷劈到。” “嗯?”沈砚没想到,这句话就这样按在了自己头上。 许清淑说:“姐夫,你怎么能把坏人写得那么真实呢?你遇到过很多坏人吗?” 许清寧也眨巴著眼睛看著沈砚。 沈砚吃了一口菜,缓缓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坏人又不是啥复杂的动物。” 眾人又是一笑。 酒到酣处,气氛就起来了。 大家开始喝酒划拳,其中主力,便是许清华和孔权。 几女也在那里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喝酒,许清寧老是输,输了就让沈砚喝酒。 当然许芳输了,是孔权喝酒,许清淑输了,许清华喝酒,所以她们三个倒是没怎么醉独有江鸿雨,有点落落寡欢之感,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沈砚倒和她碰了几次杯。 要结束时,客人未醉,主人先醉。 显然,並不是江鸿雨的酒量不行,而是刻意求醉。 许清寧她们把江鸿雨收拾好,扶进房间睡觉了。 沈砚他们几个,又把一桌狼藉收拾了,而后才给江鸿雨带上门离去。 许清华和许清淑回了家,沈砚和孔权將许清寧和许芳送回了学校。 在去送他们回学校的路上,自是分成两拨人。 沈砚和许清寧一拨,孔权和许芳一拨,两拨人隔了一段距离。 许清寧怀里的沈天冬已经睡著了,沈白在嘰里呱啦地说话,一会让沈砚牵,一会又让许清寧牵。 由於夜晚照明並不是很多,沈砚手里还有电筒。 “上次模擬考,老师说我的成绩能上华师大。”许清寧微微一笑:“本来我还想考一下北师大的,但还是觉得华师大更稳妥一点,所以我打算把目標定成华师大,你看行吗?” 沈砚点头:“华师大挺好的,陈雪的妹妹就在华师大读大二。” “那我要是真考上了,她不就是我学姐了吗?” “学校大著呢,去了也不一定遇到。” “那样我们就能去沪城了啊。”许清寧可记得沈砚说过,她考到哪里他就去哪里的事情,现在她才不充许沈砚反悔。 “是的,我们能去沪城了。” “为了我们能一起去沪城,我会努力的。”许清呢露出坚毅的眼神。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 许清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第213章 堂弟堂妹来了 第213章 堂弟堂妹来了 沈砚和许清寧在校门口等了一阵,孔权和许芳才来。 许清寧问:“怎么走这么慢啊?” 许芳一脸緋红,拉著许清寧就进了学校,许清寧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等她们看不见后,沈砚才对孔权说:“人家还在读书,小心点。” 孔权认真地点头说:“我知道的。” 然后孔权又把沈砚父子三个送回了家,他才回了工地。 沈砚酒量颇好,红酒兑健力宝,並没有让他喝醉,回家后,洗漱一番,就带著他们两个小傢伙睡了。 睡前,沈白还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还去啊?江姨家房子好漂亮,菜菜也好好吃。” “你真是个小吃货啊。”沈砚拍著沈白的背,慢慢把她哄睡。 两天后,沈墨带著两个年轻人来县城找到了沈砚。 沈砚记忆力多好啊,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堂弟沈勇和堂妹沈冰。 没想到他们两兄妹从疆省回老家来了。 沈砚沈墨的母亲是外省人,是要饭要到雪野乡来,然后认识了沈砚沈墨的父亲,从而在雪野乡居住了下来。 沈砚沈墨都没有见过他们母亲那边的人,听他们母亲说,她的家人逃难途中已经各自分散了,曾经去找过,但没有找到。 现在沈砚沈墨唯一联繫的亲戚便是二爸瀋河了,所以这沈勇和沈冰,说是他们两兄弟最亲的亲戚也不为过。 两兄妹长相都很漂亮,和沈砚沈墨细看的话,有一两分相似。 他们都是拘谨的年轻人,见到沈砚这个大作家堂哥,一时之间有点害羞。 “你是沈勇,你是沈冰,是吧?”沈砚先开口。 这时他们两个才喊:“二哥。” “你们啥时候回老家的?” “回来好几天了。”沈勇先说。 “爷爷和二爸呢?” “爷爷来之前生病了,他们就没来,我爸让我和妹妹先回来看看。” “爷爷生病不要紧吧?” “没事的,一年总会犯几次。” 沈砚知道,他们回来,大概不是回来看看的,而是想在老家找一个营生吧。 沈白和沈天冬害羞地从沈砚背后冒出脑袋,看著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沈冰蹲下来,笑著说:“你们是不是白和天冬?” 沈白竟然不怕,而是点了点头,倒是沈天冬胆子小,又躲在了沈砚的裤腿后面。 “嗯,我是沈白。”已经在读幼儿园的沈白颇有点大大方方的感觉。 “我是姑姑。”沈冰伸出手,沈白还真乖巧地走过去,让沈冰抱著她了。 沈砚突然心思一动,自己不是不能给两个小傢伙找个德华姑姑啊? 沈冰带著这两个小傢伙,总比別的人带著要令人放心。 见到沈白在沈冰怀里了,沈天冬也屁顛屁顛跑出来,进了沈冰怀里。 沈墨说:“他们都喜欢沈冰这个姑姑呢。” 沈砚笑著说:“平时他们就对清寧这样。” 沈冰也很喜欢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侄子侄女,也不和他们大人说话,径直带著两个小傢伙去玩了。 他们三人坐下来,沈砚给他们以及沈冰一人拿了一罐健力宝,。 他们都是第一次喝这种罐装饮料,有点新奇,喝进口后,异常感觉好喝。 沈墨说:“这是新出来的汽水吧,我听过,但还没喝过呢。” 沈勇几大口就喝完了,沈砚又给他拿了一罐。 “哥,这次我和我妹来就不走了,我们那里没別的营生,放羊管不住这么多张嘴,我爸让我跟著大哥二哥。”沈勇直接开口说道。 沈墨笑著说:“沈勇倒是能在我的砖厂上班,就是这沈冰,一个女孩子,在砖厂上班总不行——沈砚,你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给她安排个工作。” 沈砚说:“你们不说,我也想到了,我想沈冰就留在我这里,帮我带白和天冬,有时候我有事要出门,带著两个小傢伙不方便,你们看可以吗?” 沈墨说:“沈冰心细,又是姑姑,带孩子我们也放心,同时你也有更多的时间写作,有事出去几天也行,这个想法我看行。” 沈勇赶紧点头:“这好啊,让沈冰跟著二哥,又轻鬆又不受欺负,再好不过了。” “不过还得问问沈冰才行。” 沈砚还没说完,沈勇就喊沈冰过来了。 沈砚问沈冰说:“你能不能在我这里帮我带他们两个?我一天给你两块钱的工钱。” 三人一听,都很异,没想到沈砚给这么多钱。 沈冰连忙摆手说:“二哥,你就包我吃住就行了,不要工钱。” 沈勇也说:“二哥,真不用工钱,让沈冰跟著你,我也放心。” 沈砚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沈冰帮我照看两个小傢伙,不能白干,这钱必须要给。” 听到沈砚这么说,沈冰心里一阵感动,点头说:“好的,二哥,我就跟著你,帮你照看白和天冬。” “那行,这是自己家,你也不要拘谨。”沈砚鬆了一口气,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找个保姆什么的,但找其他人,沈砚总是不放心,找沈冰,沈砚就放心了。 只要两个小傢伙有信得过的人照顾了,沈砚就自由多了,很多事情就可以去干了。 沈冰脸上一脸喜色,高兴得又带著两个小傢伙去玩了。 两个小傢伙很快就和沈冰混熟了,在后面姑姑姑姑地喊个不停。 沈砚继续和沈墨瀋勇说话。 沈勇讲了很多他们在疆省的事情,沈砚这时才知道,二爸一家在疆省过得並不好,生活很艰难。 把沈墨瀋砚都听得有点心情沉重。 沈勇又说,他们收到沈墨瀋砚寄来的信和钱时是多么的兴奋,为沈墨和沈砚出息了感到多么的高兴,要不是下著大雪,他们立马就想来了。 沈砚想了想说:“二爸的屋基都已经烂完了,沈勇在老家的话,就住我那屋吧,要是爷爷和二爸回来,也住我那屋。” 沈勇连连摆手:“这哪里行?我住了二哥你的屋子,二哥你住哪里去?” 沈砚用一种悵然的语气说:“我大概不会回去了。” “.......””” 第214章 德华姑姑 第214章 德华姑姑 其实沈墨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沈砚走之前给沈墨说过,说他以后会跟著许清寧去她读大学的地方。 沈墨也清楚,像是沈砚这样的大作家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山沟沟里生活,就是为了两个小傢伙的学习,也不能在山沟沟里。 “你二哥说让你住,你就住嘛,以后你二哥要是回来住,他再修一个就是了,我们自已就是做砖的,造个大砖房还不容易?” 沈砚也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想像成是我们兄弟为了感谢二爸照顾爷爷的报答,毕竟照顾爷爷我们兄弟也有责任,要是爷爷能回来住,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大哥二哥都这么说,沈勇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他在疆省,见过太多兄弟为了爭夺牛羊而反目的,没想到,在大哥和二哥身上,他感受到了那种血浓於水的骨肉亲情。 接下来的话题就愉快多了。 沈勇讲他骑著马驰骋在大草原的畅快,讲疆省一望无际的苍凉与壮美,讲他们与那些少数民族载歌载舞庆祝节日的欢乐听得沈砚和沈墨都一脸嚮往。 沈砚真想以后好好去一次疆省,然后写一个关於疆省的文章。 沈冰正在和沈白和沈天冬讲故事,听得两个小傢伙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 不过沈砚经过大半天的观察,沈冰真有德华的风范啊。 以后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沈砚感觉到生活开阔了起来。 奶爸听著很暖心很幸福,但实际上,两个小傢伙除了像是吞金兽,更像是吞时兽,他们能吞掉你九成的时间,让你做什么都做不了,让你做什么都不得不隨时暂停下来。 现在有了沈冰照顾两个小傢伙,沈砚能支配的自由时间將多得多。 当晚,沈砚带著他们一起又去了那家新开的陈家土菜馆吃饭。 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排了半天,才轮到他们。 沈砚点了很多菜,但都被吃得乾乾净净的,沈勇的饭量,差不多是两个沈墨的饭量,果然是草原汉子,尤其是吃肉,那叫一个乾净利落。 沈勇吃完后,打著饱嗝说:“我是不是吃饭太不顾形象啦?” “没有没有,能吃是福。”沈墨笑著说,开了砖厂后,沈墨一家早就不为吃饭担心了,甚至都不为吃肉担心了,沈勇再能吃,都没事。 没想到沈勇接著说了一句令所有人心酸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吃得这么饱过。” 沈冰也说:“过年的时候也吃不了这么饱。” 沈墨和沈砚都有点心酸,只好安慰著说:“以后都能吃饱的。” 沈勇憨厚地点了点头,沈勇是个憨厚的壮实小伙儿,脸上洋溢著一股淳朴气息,沈砚很喜欢这个堂弟。 沈冰则是一个可爱朴实的姑娘,脸上有点婴儿肥,带点娃娃脸,梳著大辫子,再长几岁,就能更好看了,毕竟沈家的基因在那里。 沈墨和沈勇本来想第二天一早就回去的,但沈砚又把他们留了一天。 吃完中午饭后,沈冰在家带沈天冬,沈砚就带著二人去找孔权了。 果然沈冰来了后,沈砚立马就自由多了,不然出趟门,肯定是要带著孩子的。 德华一来,效果立竿见影啊。 孔权是在修建一个厂房,工程很大,所以孔权又回雪野乡招了十来个人,他的施工队一下子就暴涨了一倍,有三十多个人了。 孔权现在也是一个颇有实力的大包工头了,回雪野,人家都是老板老板地喊。 他爸他妈都感觉异常有面子。 不过他爸还是反覆叮嘱孔权,说他能有今天是因为沈砚,没有沈砚,他就还是一个混子,让他千万要抓住沈砚这个贵人,不要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孔权当然知道这点,而且他比他爸还了解沈砚的能量。 现在就连绥县首富都搞定了,有了江鸿雨这层关係,孔权就能吃好几年。 但要是没有沈砚,孔权知道,江鸿雨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那么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可以说,到自前为止,自己的每一步都是沈砚帮忙铺垫的。 孔权只是不聪明,但不笨,更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他打定主意了,这辈子就跟著沈砚走了,沈砚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沈砚他们到了孔权的工地,孔权正在卖力地干活。 见到沈砚他们来了,就这样一身泥地跑出来。 “你们怎么来啦?”孔权高兴地说。 “来县城了,就来看看你。”沈墨拍了拍孔权肩膀上的灰:“孔老板,你现在还行吧?” “大哥,你就別折损我了,你才是我的老板啊。” 沈墨介绍说:“这是我堂弟,沈勇,这是孔权,以前也是我们砖厂的,现在是包工头“孔权哥。”沈勇喊了一声。 孔权拍了一下沈勇说:“既然是大哥和砚哥的堂弟,那也是我弟了。” “现在怎么样啊?”沈砚问。 “这个工地能干大半年,现在大家都干得起劲儿呢。” 孔权带著他们参观了一下工地,见了三十多个雪野乡的老乡。 沈砚一人给他们递了一支烟,虽然他不抽菸,但不妨碍他用烟来交际啊。 孔权对沈勇说:“你现在还没上班吧?要不就在我们施工队好了?” 沈勇摇头说:“我跟著大哥干好了。” 孔权说:“跟著大哥干挺好的,比我们这里稳定。” 然后转头对沈墨说:“大哥,能不能把你的砖瓦卖到县城来啊,我们这里用的砖,质量不如你的,单价还更贵。” 沈墨思索一下后:“等我把砖厂扩大规模后再说,现在砖厂出来的砖瓦本地需求都供应不上呢。” 孔权感嘆著说:“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啊。” 说完看向沈砚:“这都是砚哥的功劳啊。” 沈砚一笑:“別说这些了,去干活吧,我们就来逛逛。” 沈砚要走时,孔权又拉住沈砚说悄悄话。 “怎么了?” “砚哥。”孔权吞吞吐吐。 “有事说事。” 第215章 沈砚的影响力 第215章 沈砚的影响力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妈托口信让我回去一趟,我不知道啥事,就回去了,回去后一看,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都来我家了———” “嗯?” “然后这事被许芳知道了,现在都不理我呢。”孔权一副要哭的表情。 “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和许芳吧? “还没说,许芳不让说。” “人家小姑娘,不想惹得风言风语的,这也正常。” “那我该怎么办啊?” “脸皮厚点,多哄下。” “主要是她不见我了,她以为我回去跟人相亲了,所以你能不能让许清寧把她喊出来,我再和她好好说说啊。” “行吧,周六晚上吧,你来我那里吃饭。”沈砚笑著说:“別空著手来。” “嗯嗯,我会买点菜的。” “谁让你给我买菜了,让你別空著手来见许芳。” “哦哦哦,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砚就把沈墨和沈勇送去了客车站,说是砖厂忙,要回去。 送走了他们后,沈砚不著急回去了,因为沈白已经去上幼儿园了,沈天冬在家被沈冰带著。 现在的沈砚是自由之身。 於是他閒逛著去了县中,准备喊许清寧周六下了课后,带著许芳来家里吃饭。 到了县中,又是老方在那里看大门。 沈砚和他在大门那里拉扯了一会閒话,正拉扯著呢,校长万滔路过,见到沈砚,连忙进来说:“走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尝尝我的今春的毛峰。”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沈砚只好告辞了老方,跟著万滔进了他办公室。 “你坐著,我去打壶热水给你泡茶。” “万校长,这多麻烦啊。” “別万校长了,老万老万。” “好的老万。” 一会后,万滔打了热水回来,就在那里细心泡茶,边泡茶边说:“你伯父要升正局长了。” “真假?” “县常委已经决定了,就是还没有公布而已。” 万滔说:“他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是啊,他挺不容易的。” 万滔笑道:“你伯父能副转正,听说还借了你一点东风。” “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有东风。” 万滔压低声音说:“不知谁说的,说是省里的大领导很看重你,就是他大手一挥,才让你在雪野乡开图书室的事情上了省电视台的。这次老局长退休,本来有几个竞爭者的,条件都差不多,但因为你和省里大领导的关係,你伯父就升了。” 沈砚赶紧说:“老万,这话可不能乱说哦,我可和什么大领导没啥关係。” 万滔赶紧说:“我懂我懂,注意影响嘛,我就是感觉和你亲近,才和你说的。” 沈砚无奈,这些人啊,一个个人精。 “喝茶。”万滔把茶杯递给沈砚。 沈砚喝了一口,果然甘甜清冽。 “你这次来学校,啥事?有啥我能办到的,你就告诉我。” 沈砚笑著说:“本来想找许清寧谈个事情的,被你拉到这里喝茶了。” “现在正好课间,我让人去把她喊来办公室吧。”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我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对朋友,不要这么客气,再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万滔说著就出去了,对一个路过的学生说了几句。 不一会后,正在埋头做卷子的许清寧就被一个陌生男生在门口喊:“许清寧,校长喊你去他办公室找他。” 许清寧摸不著头脑,校长喊她干啥呢? 旁边的人都隱隱为许清寧担心,许芳凑过来说:“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许清寧摇了摇头。 许清寧去了校长室,打开门一看,发现沈砚正在和校长对坐喝茶呢,看那样子,熟悉得很。 许清寧眉头皱皱,搞不懂沈砚怎么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万滔见到许清寧来了,连忙说:“你们说事儿,我出去有点事。” 许清寧:“???” 这可是县中校长啊!竟然会为了沈砚这么做。 “那多谢了老万。” 老万?两个沈砚的年纪加起来都没万滔大吧,竟然喊县中校长叫老万,这沈砚真是太.· “我们谁跟谁呀?”万滔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万滔一走,许清寧就不拘谨了,盯著沈砚问:“你竟然打著校长的名义喊我?” “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老万出的。” “哼,你竟然敢喊我们的校长叫老万,你知道不知道,他號称我们县中的活阎王,学生都怕他。” “怎么会?老万挺和蔼啊,蛮好的一个人。” 许清寧撇撇嘴:“那是对你。” “你快坐下,老万的这个毛峰茶味道不错。”沈砚边说边用乾净杯子给许清寧倒了一杯。 “你快说事,我还要去上课呢。” “你先喝了这杯茶我再说。” 许清寧无奈,只好伸手去接。 “等下啊。” “又怎么了?” “有点烫,我给你吹吹。” 沈砚真就在那里吹著,倒把许清寧逗笑了。 “喝吧。” 咕咚一声,许清寧喝下去了。 “怎么样?” “我又不会喝茶,喝不出味道。”许清寧说:“茶喝了,说吧,啥事?” “两个事,一是我堂弟堂妹从疆省回来了,还来看了我,我堂妹沈冰留下来帮我看孩子了,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写作了。” 许清寧听到沈砚这么说,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失落,高兴是因为她也想沈砚轻鬆点,失落是因为帮沈砚忙的人不是自己。 不过总体来说,许清寧还是高兴的,她知道沈砚太累了,常常很心疼他。 “嗯。”许清寧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是孔权和许芳的事情,孔权说他不知道他妈喊他回去是去相亲,想给许芳解释,但许芳不理他—” “哼,他活该。”许清寧皱眉,显然她也是听到许芳说过这事的。 沈砚赔著笑说:“周六你们下了课后,你们来我那里吃饭,孔权也会来,给孔权一个解释的机会嘛。” “许芳对这事还在生气呢,我可不敢。” “你就装不知道嘛。” “我装不了,我又不像你这样,会撒谎。” “我哪里撒谎了?”沈砚大呼冤枉。 “你自己心里清楚。”许清寧虽然说著这种话,但脸上却是甜美的笑意。 第216章 拒绝收编 第216章 拒绝收编 “我真不清楚。”沈砚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许清寧噗一笑:“好啦,不逗你了,我答应你,到时会把许芳带去的,你要给我们做好吃的。” “行。” “那我要回去了哦。” “先抱抱嘛。” “你疯了啊,这是校长办公室。”许清寧赶紧躲开,生怕沈砚偷袭。 沈砚可不管这些,正要上前一步。 许清寧立马转身逃跑了,她真怕沈砚会在这里抱她。 她站在门口对沈砚笑了一下,然后很快逃之天天。 沈砚苦笑一声,也跟著走了出去。 从县中离开后,沈砚径直回了家。 在家门口,看到了两个人在等著。 见到沈砚回来,连忙迎上来说:“石见?” “你们是?” “哦,我们是省作协的,我是高贵闽。”高个的男人说。 “我是县文化馆的楚文化。”矮一点的男人说。 楚文化和高贵闽是同学,算是陪同来的。 沈砚心里一乐,就说很奇怪嘛,自己出了这么大名,怎么没人会想收编自己。 这不,收编自己的人来了。 “你们好。” “这是我的工作介绍信。”省作协的高贵闽拿出一封信,沈砚扫了一眼,也没细看。 “这次我来,是带著组织的委託的,我们想吸纳你为黔省作协今年的会员。” 沈砚笑笑说:“先进屋说吧。” 两人跟著沈砚进了屋子,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原来沈冰在家做好饭了。 “二哥,你回来啦?”沈冰抱著沈天冬喊了一声,但看到沈砚后面的两个人时,又害羞地缩回了头。 “你把饭都做好啦?好香。”沈砚对沈冰讚扬著说:“色香味俱全啊。” 沈冰被夸后,心里高兴,由於有其他人,她没问要不要现在开饭。 要是沈砚不想这两个人在这里吃饭呢。 果然,沈砚把两个人带到了书房。 沈冰庆幸自己没开口问那句话。 “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 沈砚给他们泡了一杯茶。 “今年的新茶,请高老师和楚老师品鑑品鑑。” 两人喝了一口,连声道:“好茶。” 高贵闽边喝茶边说:“那个作协的事情,还请你认真考虑,明天答覆我就行。” 沈砚开口说:“不用明天答覆,我现在就可以答覆你。” “哦,这么快!那感情好,我们省作协就缺你这种年轻有为的人才,你写个申请书,我给你拿回去,这个月就能给你办下来。” “不是不是,高老师,我是想说,我不想加入作协。” “—”高贵闽老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年头还有人不想加入作协? “你是说,你是不想加入是吧?” “是的。”沈砚充满歉意地说:“加入作协本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我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要带两个孩子,实在不是自由身。要是作协开会,我一次两次不去还行,五次六次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人家就会说我傲慢,说我不尊重协会规则,就算作协允许我如此,但我也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让其他会员怎么看?所以综合考虑,我只能忍痛拒绝了。” “不是其实会议也没你想的那么多。”高贵闽没敢说让沈砚不参会,沈砚这种大牌作家,既然加入了作协,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他一旦加入,可就是黔省作协的招牌,恨不得把他拉去四处展示呢。 “我知道高老师的一片好意,但我的情况实在是特殊,还请你谅解。” “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嘛,到时要是有困难我们一起帮你嘛。” 沈砚很真诚地说:“不瞒高老师,我这个人特別怕困难,遇到困难,我就想跑,一点都不想克服。” 听到沈砚这么油盐不进,高贵闽倒是无法了。 只能在那里杂七杂八地说加入作协的好处,沈砚倒是没有打断他,不过楚文化却突然插话说:“贵闽,人家石见不想加入,也不能勉强。” 高贵闽不解地看著楚文化。 楚文化笑呵呵地说:“你不加入作协我其实挺能理解的,我自已就是作协会员,除了交会费后,什么都没捞到。” 楚文化听到沈砚拒绝了作协后,心里是欢喜的,因为他觉得他们和作协不一样,作协把人吸纳为会员,不发钱不说,还要让人交会费,但县文化馆却能给他一个干部身份,还能让他有工资拿,只要自己开口,石见肯定能答应。 要是石见加入他们县文化馆,那以后说出去就有底气了。 “不是,老楚,你这是啥意思?”高贵闽有点听明白了,这楚文化显然是在和自己抢人啊。 虽然作协和县文化馆不衝突,但这样明目张胆地说这种话,还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我不是害怕埋没人才嘛。”楚文化说:“石见是我们绥县的大作家,是有全国影响力的,这样的人不能被埋没,既然你们省作协留不住,那我们爭取爭取。” 说完,楚文化转向沈砚:“你要是来我们县文化馆,不仅能让你成为国家干部,而且一个月还有几十块钱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沈砚心想,这不是余华的老路子吗?成为作家后,就吃上了公家饭。 第一天去上班,故意迟到两个小时到,却发现自己还是最早到的。 这样的工作的確很舒適。 不过,那也是上班啊。 重生过来的沈砚还需要上班吗?需要什么国家干部的身份吗?还需要什么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吗? 他不需要啊! 他已经財富自由,时间自由了啊! “不好意思,楚老师,我也要拒绝了,我一个山野粗人,实在不適合去县文化馆。” 沈砚的回答出乎楚文化的意料。 他顿时和高贵闽一样的表情,困惑不解迷茫。 一年有多少人,想托关係,想削尖脑袋钻进来啊。 要是其他人,让他进县文化馆,一定高兴得跳起来,说不准还会回去给老祖宗烧纸钱,感谢祖宗保佑呢,没想到他却拒绝了。 拒绝了省作协,又拒绝了县文化馆,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看著楚文化也被拒绝,高贵闽倒是笑了起来。 “老楚啊,你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吧?” 楚文化哭丧著脸说:“就不考虑下吗?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沈砚坚定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见劝说无效,悵然地从沈砚家里离开了。 第217章 赔礼道歉 第217章 赔礼道歉 “二哥,那些人是谁呀?” 沈冰对从屋外回来的沈砚问道。 “作协和县文化馆的。” 沈冰也是隨口一问,並不在意。 “那吃饭吧,菜估计都有点冷了,我再去热一下。” “不用了,现在天气开始热了,冷一点也没事。”沈砚说:“饿了吧,快吃饭。” 沈冰做的菜虽然没有沈砚做的那么好吃,但还行,沈砚乐得不自己动手做饭做菜。 吃饭时,沈砚问了很多沈冰的情况。 才知道,沈冰由於一直跟著二爸迁徙,读书是时读时不读的,所以成绩不好。 周六中午,孔权就提前来了,还买了不少东西来。 “砚哥,你看,我买了一条大鲤鱼和一只腊猪脚。” 孔权把东西一放,又对沈冰说:“你就是沈冰吧?我是你孔权哥。” “孔权哥。”沈冰低声喊了一声。 说完就要准备去厨房做菜,沈砚说:“沈冰,你今天休息,这顿饭让你孔权哥做。” 沈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个年月的人谁不会做饭呢,只是做得好吃不好吃的区別而已。 孔权皱眉说:“砚哥,我做菜不好吃啊。” 沈砚说:“放心我待会在旁指导你。” “可是——”孔权对自己的厨艺不相信。 “你想啊,要是待会许芳知道是你做的大餐,她会不会很感动呢?” 孔权想了一想,一下子就来动力了。 “砚哥,我做,你给我指导一下,我一定做一顿美味无比的大餐,感动死她。” “你也感动死我了。”沈砚笑道。 又可以休息一下了,沈砚感到无比轻鬆。 在沈砚指挥下,孔权做了一个红烧鲤鱼,做了一个腊猪脚燉干笋,做了一个小炒肉,蒸蛋,清炒时蔬等好几个菜。 把孔权累得够呛的。 途中沈冰还去把沈白接了回来。 沈冰和沈白回来时,许清寧和许芳也同时回来。 “你就是沈冰吧?”许清寧笑著说。 “我也知道你,你是清寧姐。” “你怎么知道的?” “二哥说,我见到最漂亮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清寧姐了。” 许清寧又气又喜,瞪了沈砚一眼。 “你別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二哥没有胡说八道,清寧姐就是我看到过最好看最漂亮的女孩子。” 沈砚在旁边说:“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你的好看得到了普遍认可。” “你再说。”许清寧去抱沈白和沈天冬了,两个小傢伙在许清寧的怀里,长久地不下来。 “谁在做饭啊?”许清寧演技拙劣地问道。 “是啊,谁在厨房做饭?”许芳也跟著问。 孔权屁顛屁顛地从厨房出来了。 “唉,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想著说过今天没事,来给我砚哥做顿饭呢。”孔权的演技就自然多了,不过还是显得有些刻意。 “呵呵,没想到这么巧,孔权一做好饭你们就来了。”沈砚的演技就很自然很流畅。 许清寧悄悄白了沈砚一眼。 许芳哼了一声,別过头不理孔权。 孔权凑过去说:“芳芳,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和相亲对象一起去吃饭的。” 说著,孔权拿出了一支钢笔:“我给你买了一支钢笔,你高考时用。” “谁稀罕。”许芳哼了一声。 沈砚给许清寧使眼色,许清寧只好小声对许芳说了几句,许芳这才接过孔权的笔。 孔权心里乐开了,大声说:“你们快坐著,我端菜出来,今天的几道菜绝对都是大菜。” “笑死人了,你会做什么大菜?”许芳奚落。 见到许芳愿意和自已说话了,孔权乐得心里开了。 “真是大菜,我是在砚哥指导下做的,保证色香味俱全。” 说著孔权把一道道菜端出来,眾人一看,果然像模像样的。 於是眾人坐下吃饭,味道虽然没有沈砚亲自做的好吃,但也不赖。 许清寧边吃饭边和沈冰说话,她是担心沈冰刚来,害怕她拘谨,就一直照顾著她的情绪。 虽然许清寧自己也是个社恐,但在这个场合,她觉得沈冰更需要照顾,她就是这么一个很善良的人。 许清寧和沈冰倒是一直在有说有笑,孔权和许芳时不时还呛一句,沈砚看得直摇头。 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情,许芳也是有点吃醋而已,但在孔权之前的骚操作下,才搞成了这么个局面。 沈砚感嘆,这个时代的人,最好都交钱给自己,让自己给他们做个恋爱培训,这样一来,人人就能带艺进入恋爱了。 不过孔权经过沈砚的调教,终於是开了窍,慢慢地把许芳哄好了。 然后饭桌上的气氛就好了很多。 沈砚侧头对许清寧耳语:“你刚才和许芳说啥了,让她乖乖把笔接了。” 许清寧轻轻说:“我们女生的秘密干吗告诉你?” “这么见外哦。” “你也要当女孩子吗?你是的话,我就告诉你。” “也不无不可。” 许清寧轻轻一笑:“孔权做这些是不是你指使的?” “大方针上提点了一下,具体细节没管。” 许清寧喷喷一声:“大作家就是经验丰富。” “???”” 沈砚悄悄把手伸下去,抓住许清寧放在腿上的手,狠狠捏了一把,许清寧皱眉,悄悄笑了。 沈砚见许清寧没反对,就一直把手放在下面拉著许清寧的手。 “砚哥,你啥时候用左手吃饭的?”孔权不合时宜地问。 许清寧脸一红,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在练习左手吃饭。” “二哥你为什么要练习左手吃饭?”沈冰也是个实诚孩子。 许清寧笑著对沈冰说:“你二哥脑子不太好,你別听他胡扯。” “才没有胡扯,右手要做更重要的事情时,不就要左手吃饭吗?” 许清寧的脸更红了。 眾人不解,但也没有去深究,不然要把许清寧尷尬死。 吃完饭后,孔权又乖巧地收拾洗碗去了。 因为沈砚给他说过,女生都喜欢爱干家务活的男人。 果不其然,隨著孔权的忙上忙下,许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孔权还悄悄地给沈砚说:“砚哥,你真是爱情高手。” 沈砚无语了。 第218章 理想的爱情 第218章 理想的爱情 眾人今晚没有炸金,而是在方格本上下五子棋。 一局局下,贏的人守擂,输的人一轮轮换。 许清寧是个下五子棋高手,沈砚有时候都要被她斩落马下。 沈白也闹著说:“我也要下,我也要下。” 沈砚就带著沈白和许清寧下。 然后许清寧就输了,沈白贏了。 把沈白乐得很。 由於第二天没课,他们就玩得很晚,下完五子棋后,又在那里让沈砚讲故事,不仅要沈砚讲故事,还要沈砚讲恐怖故事。 幸好沈百茂和沈天冬睡了,所以沈砚才开始给他们讲恐怖故事。 前生看了那么多恐怖片,隨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让沈砚讲上大半天的。 沈砚讲的第一个恐怖故事是《山村老户》。 《山村老尸》是1999港岛的恐怖片,被称为中国版的《午夜凶铃》。 隨著沈砚的讲述,一群人听得毛骨悚然,但是他们又害怕又停不下来,三女紧紧坐在一起。 沈砚说:“既然你们这么怕,那我不讲了嘛。” “不行,快讲快讲。” “就是,既然讲了就要讲完嘛。” “二哥,后面怎么样了,这个楚人美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沈砚笑道:“你们啊,真是又菜又爱玩。” 於是沈砚就又继续讲了下去。 讲到恐怖处,三女都缩成了一团,孔权都快贴著了沈砚,大气都不敢出。 沈砚本想嚇他们一下,但觉得太残忍了,便娓娓道出了故事结尾。 眾人听完还是觉得害怕,不敢走,坐在那里说些话转移下注意力。 这是,噗噗两声,一下子就断电了。 那年月电压不稳,断电是常事。 要是別的时候断电还没什么,现在断电,却要了他们老命,顿时嚇得不行。 沈砚赶紧说:“你们別动,我去点蜡烛。” “沈砚哥快点呀,怕死了。”许芳说。 孔权说:“芳芳你不別怕,有鬼的话,我帮你打它。” “你別说话了,你越说越让你害怕。” 许清寧说:“还没找到蜡烛吗?” “蜡烛是找到了,没有火柴。”沈砚准备去厨房拿打火柴。 “砚哥,我这里有火柴。”孔权抽菸的。 哗啦一声,孔权划燃了火柴,一团光亮亮了起来,眾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蜡烛刚点上,微微的灯光笼罩著眾人。 眾人被刚才那一嚇,这时候都鬆了一口气,大家面面相一阵,然后笑了起来,人一笑,紧张的氛围顿时就鬆了,感觉也没那么恐怖了。 “今天我可不敢回寢室睡觉了。”许芳说。 “那你就在这里睡呀。”许清寧邀请。 “好。”许芳点了点头。 孔权也说:“我也害怕,我也要在这里睡。” “你一个男子家家的,怕什么?”许芳呛了孔权一句。 孔权就是傻笑,不答话。 现在两个小傢伙都是跟著沈冰睡的,好不容易让他们习惯跟著沈冰睡了,所以这次许清寧来,两个小傢伙还是跟著沈冰睡。 许清寧虽然有点点失落,但也没有做什么,毕竟自己一周只能来这里睡一晚。 不管两个小傢伙跟沈冰睡还是跟许清寧睡,沈砚都算是解放了,终於可以好好写作,好好睡觉了。 许清寧和沈冰一起帮两个小傢伙洗漱后,沈冰先带著他们去睡觉了。 许清寧和许芳睡一屋,孔权睡一屋,沈砚也睡一屋,四个房间,正好都不空。 这个年月,有四个房间的房子,不多的,也难怪租金那么贵。 各自睡去后,沈砚开始写作,《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交给陈雪后,第二部自然也要开始写了。 沈砚休息了一段时间,这两天才开始写。 写到两页纸时,许清寧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睡不著吗?” “嗯。”许清寧嗡嗡声:“我看你还没睡就来看看。” “你大晚上来我房间不怕危险哦?” 许清寧双手抱胸,警觉地问:“你要干嘛?你这样我可就走了。” “別別,你坐著,我们聊会天。” 许清寧果然在沈砚旁边坐下来,然后把头靠在了沈砚的肩膀上。 “你写你的,我就想这样靠著你,不说话也行。”许清寧笑得异常的美。 “那我把这个情节写完。” 於是沈砚在写作,许清寧靠著沈砚的左肩,好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心臟离得很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了。 沈砚再也写不下去,伸手楼过许清寧。 许清寧温顺靠地在他怀里。 “怎么睡不著了?” “闭上眼晴就害怕。”许清寧微微一笑:“而且许芳还打呼嚕。” 沈砚一笑:“那要不你在我这里睡,我不打呼嚕。” 许清寧瞪了沈砚一眼,沈砚赶紧说:“不说了不说了。” “唉。”许清寧突然嘆息了一声。 “怎么嘆气了?” “就是感觉自己很没用。” “怎么没用了?” “我又不能帮你照顾白和天冬,也不能给你洗衣做饭—现在沈冰来了,你就更不需要我了。” 说著说著,许清寧都要哭了。 沈砚赶紧揉著她的胳膊说:“你傻啊,谁说你跟著我就是给我照顾孩子给我洗衣做饭的?你没有读过舒亭的《致橡树》吗?” 许清寧大大的眼睛看著沈砚。 沈砚朗诵了两句其中的诗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如果我是一棵树的话,我也想你是我身边的一棵树,我们相互爱著,相互帮助,相互尊重,也相互理解。这样的关係,可以吗?” 听著沈砚的话,许清寧心潮澎湃,这种关係这种爱情才是她始终羡慕而渴望的啊。 哪个女生不想要这样的爱情呢? 她无可救药地爱著沈砚,她可以为了沈砚付出自己的所有,但她也渴望沈砚能给以她同样的回应。 现在,她感受到了沈砚的回应。 她脸蛋红红的,她痴痴地看著沈砚的脸,然后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送到了沈砚的唇边。 两个人先是轻轻碰一下,然后就深情地吻了起来。 就在沈砚忍不住动手时,许清寧一下子站起来,跑了。 在门口时,她歉意地说:“你等著我。” “好,我等著你。”沈砚强制关掉自己的开关。 第219章 《平凡的世界》先声夺人 第219章 《平凡的世界》先声夺人 关於石见的文学地位这个议题,一直在社会中广泛討论。 有人说他是国內最顶级的作家,一个长篇《活著》,一个中篇《妻妾成群》足以奠定他的文学地位。 有人说他大概率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天才作家,有写作的天才,但不一定可持续,距离顶级作家乃至於伟大作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有人说他儘管获得了大部分读者的喜欢,但是读者的喜欢能不能代表文学地位尚且有待验证。 有人说的作品只是擅长卖弄文字与苦难,他並不具备真正顶级作家的潜质。他不是任何作协的会员以及他的作品未能获得任何官方奖项便是证明。 在这样的爭议之中,沈砚的第二部长篇《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已经確定刊载在《收穫》1984年的第2期上了,预计4月初即可上市。 现在正在最后的校验之中。 吴强拿著校样去了巴老家,每次校样都要请巴老过目签字才能下印厂,毕竟巴老才是《收穫》正儿八经的主编嘛。 “石见的新作你看了?” “看了,写得很好。”吴强说。 巴老笑眯眯地问:“怎么个好法?” “很多人击石见的《活著》,过於描写苦难消费苦难,並且与时代大潮不符合,石见的《平凡的世界》却讲的是一个从苦难中新生的故事,讲的是人如何战胜苦难的。” 吴强顿了顿说:“当然这都是一些很宏观的东西,妙就妙在,石见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有假大空,没有一味謳歌的虚情假意,而是写到了实处,写到了精妙处,可读性、 严肃性、趣味性以及与时代的贴合度都达到了顶尖。” 吴强看著巴老,眼神变得篤定:“巴老,这篇小说恐怕也会像《活著》那样,在我国的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这部作品很可能会真正奠定石见的文学地位,这次就连那些最偏执的文学评论家恐怕都说不出什么来。我觉得这部作品若是按照现在的水准写完,茅奖一定是囊中之物。” 吴强的一席话,把巴老也说得兴奋起来,他摩著这校样稿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这也是巴老有魄力,给了石见这样的年轻作家一个机会。” “这事我可不敢居功,石见这样的人,谁都挡不住他发光。” “巴老,那个版税的事情,恐怕到时会惹出一些风雨” “我这一生什么风雨没经歷过?这也算是我为大伙儿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吧。版税制度不行,我国文学想要追上国外的文学,就无从谈起,作家也是人,也要挣钱嘛。不挣钱,谁愿意爬格子。” “巴老胸怀之大,令人佩服。”吴强由衷说道。 巴老笑呵呵地说:“你过三天再来取吧,我老了,看稿子的速度慢了。” “这个不急,巴老您慢慢看,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和巴老告別后,吴强没有回到社里,而是去了《文匯报》《新民晚报》《青年报》等几个有影响力的报刊,对他们主编透露了石见全新小说即將刊载《收穫》第2期的事情。 顺便把报导的內容都写好了,他们只要根据自己的风格做些调整就可以发表。 吴强敏锐地感觉到,《平凡的世界》將会大爆,风头甚至可能超过《活著》,所以他们也不能拉垮,预热一定要搞起来。 看了吴强给的资料,又听了吴强说的那些话,各位主编也是兴奋至极,恨不得先睹为快。 自然是答应刊发这个新闻了,一是给吴强面子,二是石见新小说这个新闻太有新闻价值了,都能直接带动报纸的发行量。 他们可记得之前石见来沪城一趟,他们的报纸发行量大涨的事情。 第二天,各家报刊纷纷刊出。 《新民晚报》头版一一《文坛瞩目!石见长篇《平凡的世界》《收穫》亮相,吴强主编预言:震撼青年心灵,茅奖有力角逐者》 《青年报》头版一一《青年奋斗者之歌,点燃时代理想,石见新作《平凡的世界)將登(收穫》》 《文匯报》头版一一《石见归来!长篇新作《平凡的世界》引爆文坛期待,《收穫》 第2期首发,吴强评:思想艺术新高度》 《劳动报》头版头条一一《劳动者礼讚!石见倾心力作(平凡的世界》將载(收穫),吴强主编誉为“劳动人民的精神史诗”》 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的標题瞬间点燃了沪城。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在报刊亭驻足,一眼就看到了《新民晚报》的那个標题,然后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 “石见新小说要出来啦?” “不得了,评价竟然这么高。” “有点吹牛了吧,还说实力能获得茅奖呢。” “怎么吹牛啦?石见的《活著》本来就有实力获得茅奖,是那些评委没眼光而已。” “你难道比那些评委更懂?” “別吵了別吵了,吵来吵去有意思吗?老板,把有石见新小说报导的报纸都给我一份。” 报刊亭老板喜笑顏开地说:“好几家都报导了呢,確定要吗?” “当然確定啊,虽然穷,报纸还买得起。” 华师大教室,陈莹正和同学在看报纸“陈莹,石见的新小说真这么厉害吗?”陈莹的几个很熟悉的同学问道,她们都知道陈莹的姐姐是石见的责编。 “我也没看过,但听我姐姐说,的確是这样。” “嘶,这石见太厉害了吧,写出《活著》才半年吧,就又写出了这么厉害的小说。” “石见都搅动沪城好几次了吧,上次这么报导还没多久呢。” “人家石见有实力嘛,而且谁让他还那么帅呢。” “你別犯痴啦,人家那样的大作家,肯定没戏。” “我又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想嘛。你可別说你没想过。” 那人不说话了。 陈莹想起她的姐姐陈雪,最近正在那种悵然的情绪中呢。 她作为妹妹,是能看出陈雪的一点小心思的。 那次沈砚来家里吃饭,陈雪的眼神起码在沈砚身上停留了几十次。 但这次回来,陈雪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陈莹猜都能猜到一点。 她为她的姐姐感到难过。 “陈莹,你说,石见是不是很帅?喜欢他是不是很正常,不喜欢他才不正常吧。』 陈莹没说话,低头看报纸了。 陈愷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看过这篇小说,现在看了报纸,更是百爪挠心,当晚,给陈雪下了最后通,让陈雪把稿子给他拿来,他要看,看完后还要写一篇书评。 陈雪见状,只好第二天把她的校改稿拿了回来,让陈愷看了。 这时陈家几人才第一次看这篇小说。 第220章 拒绝副局长职位 第220章 拒绝副局长职位 三人了半晚上看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写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我本以为他会消停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出了这样的一部巨著来,难以想像他把另外两部写完后会在国內造成多大影响。” 陈莹说:“太好看了,就想一口气读完,而且太有代入感了,我当初读高中时就和孙少平一样啊。” “你还和他一样,你吃过苦握过饿吗?”陈母反呛。 看我倒觉得孙玉厚夫妻了不起,养的四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里面的几个女性角色也写得好,郝红梅的小心计较,田晓霞的开朗活泼,田润叶的温婉勇敢” 陈愷正侃侃而谈呢,陈母一下子止住他的话头。 因为陈母在阅读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田润叶和陈雪真的很像,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她怕陈雪听到了会伤心。 其实陈雪在阅读的时候,已经伤心过了。 她最喜欢的人物也是田润叶,因为她在田润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但很快她就更难过了,田润叶和孙少安的分別,只是因为家庭原因,彼此是相爱的。 田润叶得到了孙少安的爱,而自己却根本没有得到爱。 想到此处,陈愷他们也轻轻嘆息了一声。 沪城本就是全国中心,沪城的动静很快就蔓延到了全国。 “哎,这石见怎么还不来,他还欠我一场签售会呢。”说这话的是前门新华书店的店长。 他看到报纸后忍不住低估了一句。 在筑城的徐枫和老庄,由於在雪野乡走了一圈,回来后,写的两篇文章也发布在了黔省的文学期刊《溪》上,这让两人颇为高兴。 虽然不能像沈砚一样,把文章发在全国性的期刊上,但《溪》在国內也是有点影响力的,在上面发文章,也很厉害了。 这次在报纸上看到沈砚有新的小说出来,而且还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早就对沈砚的新小说充满了好奇。 但在县城生活的沈砚並没有收到这方面的多大影响,他倒是在报刊亭看过《文匯报》 上有这方面的报导,但是他內心很平静。 这本书出来的分量如何,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没啥惊讶的。 除了一些特別自身的文艺爱好者,沪城的报纸在绥县並没有多少人买,所以石见又一部长篇即將出来的消息並没有多少人关注。 不过绥县的县官员却看到了。 叫来县宣传部长。 “石见这么大的作家,全国都在报导,怎么我们绥县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种人才不应该吸纳进我们的干部队伍吗?” 县宣传部长说:”老楚去问过,人家不愿意啊,县文化馆不想进,省作协也不想加入,我们也没办法。” “办法总能想出来的嘛?想一想是不是方法不对?是不是老楚的资格还不够?”县官员计上心头:“这样吧,老严,你和老许一起去,给他好好说说,老许是他伯父,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试试吧。” “我就一个原则,对於石见这种人才,我们要捨得给职位,也要捨得给钱。” 宣传部长老严腹誹:“人家又是大作家又是万元户的,还看得上你的这点职位这点钱啊。” 不过他还是笑呵呵地答应了:“我尽力嘛,要是留不住,就要书记您老出马了。” 第二日,许文民和老严出现在沈砚家里。 “大伯,严县长,你们来我这里什么事啊?”老严也是绥县的副县长,沈砚和见过他几次。 “哈哈,我听你大伯说你来绥县居住了,一直没来看过你,这次正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需要我们协调解决的?” 许文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困难的话儘管说,老严肯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我真没有什么困难啊。”沈砚无奈。 老严说:“人怎么会没有困难?比如你写作遇到瓶颈了,几年写不出来了,不要养家餬口啊?两个孩子,干啥都钱啊。” 一开始,许文民其实也想为沈砚谋一个稳定的职业,他不是没给沈砚谈过这个问题,但沈砚说得很清楚。 他现在在绥县,只是因为许清寧还在绥县读书,等许清寧去读大学了,那他也会离开绥县。 许文民自然支持这样,沈砚的能力,去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真不必困死在这个县城。 毕竟一旦关係確定了,再想转移就难了,不过现在老严在,许文民自然要劝劝沈砚的“老严说的是,作家嘛,工作和写作不衝突,我们给你安排一个轻鬆的工作,又有国家干部身份,又能安心写作,何乐而不为。” “就是就是,你大伯说的话总不会骗你吧,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县文化局的副局长,职位不低了,这可是特事特办的哟。”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人家开出这么大价码,看来是动了真格的,之前本以为高贵闽和楚文化来了之后这事就了了呢。 事到如今,沈砚只好实话实说了:“严县长,特別感谢县里的好意,县里这么有诚意,我本不应拒绝的,我也不拿我是什么山野粗人的空话来塘塞你了,我是真的不能接这个职位,因为我最多再两个月,我就要离开绥县了。” “啊?”老严有点憎逼:“你要离开绥县?” “是的。” “去哪里?” “估计是沪城。” “不会是因为今天我们来你才临时决定的吧?” “自然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去那边对我写作啊,对孩子的教育啊都要好些。”沈砚想著还是乾脆別提许清寧了,不然这事在老严面前说起来挺孩子气的。 沈砚去沪城,老严能理解,毕竟他在沪城那么出名,在沪城生活肯定比在绥县生活好。 这下他也不能阻止人家进步了。 “还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及时,要是在你有这个想法前,我们就来找你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了。” 沈砚笑道:“那时候我就是一个赤脚医生,你们也不会要我啊。” 第221章 许清均 第221章 许清均 “哈哈哈。”老严尷尬一笑,他本来就猜到沈砚不可能答应,再加上来的时候,许文民也给他打过预防针。 所以现在虽有失落,但也还在预料之內。 不过回去后估计不好交代,这事说起来,还是他的工作做得不扎实,让本土这么大的一个作家跑到沪城去,这事显得自己这个宣传部长挺无能的。 但有啥办法,绥县庙小,人家那么大的佛,也困不住人家啊。 “但不管我去哪里,我都是绥县人,都是绥县这片土地培养出来的,我不敢片刻忘记这片土地。” 一句话倒是把老严说得感怀起来。 “去吧去吧,我们也不能阻人前程,不过你以后哪天想回来了,我们绥县隨时张开怀抱欢迎你。” “谢谢严县长。” “我比老许大一岁,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叫我一声大伯吧。” “好,大伯。” “哎,这趟来得仓促,这点钱给两个小傢伙买吃。” “白,天冬,快谢谢严爷爷。” “谢谢严爷爷。”沈白乖巧地说著。 等许文民和老严走了后,沈白把钱递给沈砚:“爸爸,钱钱,给存起来。” “嘿,你倒是一个小小的守財奴了。” 沈冰刚才在旁边听到了沈砚和他们的谈话,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二哥,当官你都不去当啊?” “你以为官那么好当吗?”沈砚笑笑:“当官是管別人和被別人管,不管哪样,我都不喜欢,拿那么一点点钱,受那么大的罪,我才不愿意。” 沈冰对沈砚的崇敬直线上升,她算是见到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真人了。 但很快,沈冰就有点失落地说:“二哥,你说你要去沪城啊。” “应该是吧,你清寧姐考到哪里,就去哪里。” 沈冰喃喃地说:“那我还能跟著你吗?” 沈砚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沈冰是在担心,自己去了沪城后就不要她跟著了。 “我就是不带你,他们两个也不同意啊,放心吧,只要你愿意跟著二哥,再远二哥都带著你。” “真的吗?” “真的。”沈砚笑著说:“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沈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帮多少忙。” “只有带过这两个小傢伙才知道其中的辛苦。”沈砚说:“所以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忙。” 沈冰感激地点了点头。 “去沪城好啊,我在疆省的时候就听说,沪城是我们国家最繁华的城市,那里的楼和山一样高。” 沈砚腹誹,现在的沪城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之后就说不准了。 不过沈砚还是给沈冰提了醒,以免到时不能去沪城她过於失望。 “去不去得成沪城就要看你清寧姐能不能考到沪城去了。” “清寧姐肯定可以的,她成绩那么好。”沈冰知道沈砚和许清寧的关係。 她很乐意她的清寧姐做她的嫂子。 沈砚心想,其实去京城也行,不过全看许清寧吧。 中午时,许文民来让沈砚下午到他家去吃饭。 沈砚正想带著沈冰和两个小傢伙去呢,许清寧就来了。 原来她也要去大伯家吃晚饭,特意来和沈砚他们一起去的。 一问才知道,今天是吴月梅的五十岁生日。 许清寧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幸亏我特意来提醒你了。” 沈砚笑著说:“是啊,伯娘五十大寿,空著手去的確不像样。” 许清寧低头一笑:“那你准备买啥呢?” “去百货大楼看看吧。” “嗯。” 沈砚就带著他们先去了百货大楼。 最终沈砚还是拿著罐头礼盒去了,他也不能买得太贵,要是超过许清华他们的礼物价值,那就不好了,有喧宾夺主之嫌。 许清寧的礼物之前就准备好了,她给吴月梅准备了一方苗绣真丝丝巾,比较有新意。 沈冰自然不用买礼物了,她纯粹是去蹭饭的。 沈砚原来担心她去的话会不会尷尬,但沈冰没有提出来,沈砚自然也带著她去了,不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太不合適了。 许清寧看到沈砚提著罐头礼盒就忍不住想笑:“你是一盒罐头行天下是吧,去江姐家你就提著的罐头。” 许清寧知道沈砚对江鸿雨没有感觉后,反倒时不时地打趣他。 “罐头多好啊,又好吃,吃完后,这瓶子还能留著装东西。人们都很喜欢呢。” 那时候玻璃製品是个稀罕物,罐头吃完后,留下来的玻璃瓶是人们的稀罕物,甚至比罐头还要珍贵些。 许清寧一想,果然也是。 这时沈冰才弱声问道:“那我要买礼物吗?” “你和我是一家,二哥的礼物不就是你的礼物吗?你啥都不用买。” 沈冰这才点了点头。 许清寧搂著沈冰的胳膊说:“不用担心,他们一家都很好的。” 沈冰笑笑说:“清寧姐你这么好,你的大伯和伯娘肯定也好。” 许清寧被沈冰说得有点不好啥意思。 几人向著许文民家走去。 到了后才发现他家很热闹,不仅有他们一家人,还有吴月梅的同事,其中蔡雪艷就在,还有吴月梅娘家的人。 最意外的是,许文民的二儿子,许清均也回来了,他和沈砚的二爸一样,也是在疆省当兵,只是晚了十来年。 许清均是个內敛的人,小麦色肤色,短髮,脸上掛著生涩的笑容。 他和沈砚同岁,比沈砚就大两个月,但已经当兵三年了。 “清寧,沈砚。”他先打招呼,身板挺得直直的。 “清均哥,你啥时候回来的?”许清寧惊喜地说。 她三年没有见过许清均了。 “昨天才到。” “你这次休假多久?” “半个月。”许清军憨厚地笑笑:“由於过年时休不了,我就乾脆这时候回来给妈妈过五十大寿了。” 沈砚估算了一下,虽然有半个月时间,但除去来回时间,在家满打满算,只能一周。 当兵真是辛苦。 “这就是白和天冬吧。”许清均抱过许清寧手里牵著的沈白茂,亲了亲,又去抱沈天冬,然后他就看到了沈冰。 他没头没脑地对沈冰说:“你是不是疆省的?” 第222章 下海了 第222章 下海了 听到许清均这么说。 沈冰异之下,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许清均对来自疆省的沈冰很好奇。 “我爸是雪野乡的,沈砚是我二哥。” 沈砚说:“她是我二爸女儿,叫沈冰。” “哦,沈冰,这个名字好听。”许清均对沈冰说:“我叫许清均,平均的均。” 沈冰飞红了脸,不说话了,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疆省的?” “感觉,我在疆省当了三年兵。” 听到许清均这么说,沈冰也来了兴趣,二人就这么拉起了话来。 许清寧低声对沈砚说:“我这个二哥,对你妹子好像很有兴趣呢。” 沈砚无奈一笑,说:“你好八卦。” “八卦?” “额,就是说你好奇心好重。” “本来就是嘛。” 说完许清寧又接著说:“你说的话好奇怪,去了一趟沪城,就学了那么多奇怪的话,真是的。” 原来许清寧把沈砚前生的一些话理解成了在沪城学的,那挺好的。 “你们来啦?”吴月梅笑著说:“来就来了,还带啥礼物啊?” “伯娘你五十大寿嘛,怎么都要表示下心意。” “哎呀,这太贵重了吧。”吴月梅笑得很开心,罐头礼盒的確不便宜。 许清寧把丝巾递过去,吴月梅喜欢的不得了。 “你们找个地方坐,我去做饭。” 田羽说:“妈,今天你过生日,哪里能让你做饭啊,你歇著吧。” 许清淑说:“妈,今天就看我们的。” 许清寧说:“我也去帮忙。” “需要我吗?” “算了,人太多厨房都挪不开了,再说都是女的,你去也不好。”许清寧微微一笑:“你去玩你的吧。” 许清寧这话,像是对一个孩子说的,沈砚只好笑著点头,当自己的乖乖孩子去了。 许文民把沈砚喊到一边。 “县里的意思是,让你再考虑考虑,说是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我考虑清楚了。” 许文民沉吟一下,才笑著说:“那我的话也带到了,到时我就原话回復领导吧。』 “谢谢大伯。” “谢啥,你大伯也不是迁腐的人,不觉得端著铁饭碗就是好的事情,你这样的人,绥县这种小地方困不住你。” “我没留下,会不会影响你?”沈砚半开玩笑地说道。 “影响个啥,他们那些更大的官都留不住你,我凭啥留得住你啊。”说到这里,许文民对沈砚说:“我转正这事,说来还得谢谢你。 2 “大伯,那些风言风语你不会信了吧?” 许文民笑著说:“就算不是主要考量因素,起码也考虑过你的因素。” 沈砚乐了,继续玩笑道:“如果真这样,大伯你想怎么谢我?” 许文民一证,笑著说:“你小子,敢开大伯的玩笑了。” “哈哈哈,大伯这么和蔼,开个玩笑怎么了。” 许文民就更加高兴了,虽然他总是板著脸,但实际上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许清华也把沈砚拉到了一边。 “两个事,一个是茅台现在不好找了,这段时间才收到了三十五瓶,给你送到哪里去?” 沈砚早猜到了,现在的茅台是拿到批条再生產的模式,许清华通过他的关係把认识的人的茅台搜刮乾净了,之后能买到的茅台自然就少了。 不过也不错了,反正沈砚是长期持有,等著它们慢慢升值,也不急,一点点积累,到时数量也会庞大起来的。 “先放你那里,到时再说。”沈砚估计以后得把这些东西带到沪城去。 不说別的,这些酒,到时带去沪城,也算硬通货了,在人情往来上,肯定很有好处,不过沈砚才捨不得呢。 最多给巴老、吴强还有贾植芳等人送几瓶。 “另外一个事情呢”许清华停顿了一下:“江鸿雨喊我去她帮她管厂子,你看行吗?” “???”沈砚惊讶,许清华和江鸿雨怎么联繫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啥喊我帮她管理厂子,她就说她信任我。” 沈砚无语了。 这江鸿雨是爱屋及乌啊,只要和自己有关係的,她都信任? 许清华说:“其实我知道是因为你的关係,所以我才来问问你,要是你觉得我不合適,我就不去了。” 沈砚摇摇头:“你自己考虑,不用管我。” 许清华脸露惊喜:“那我就去了,反正我也不想开车了,她那边给我的工资一百二十多块呢,虽然没有干部身份,但我也愿意。” 沈砚作为有未来记忆的人,自然知道,下海潮马上就要来,这时候下海的都发达了,反而固守铁饭碗的最后都过得不怎么样,所以自然支持许清华。 “想好了就去干嘛。” “好。”许清华兴奋地说:“我这两天就去给田羽和我爸妈说。” “你都没有和他们说就找我商量?” “那当然啊。”许清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信得过你啊。” “那就多谢你的信任了。” 吴月梅的娘家人好奇地打量著沈砚,终於有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出来问:“你就是大作家石见吗?” 吴月梅笑道:“对,他就是大作家石见,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作家就是石见吗?” 这个初中生转身进了屋,大家都以为他是害羞了呢。 吴月梅说:“他是我弟家的孩子。” 一会儿后,那个初中生又走了出来,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我买了你的书,但今天没带,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初中生很期待地说。 眾人都是一笑。 沈砚接过本子,问:“你叫啥?” “吴学军。” 沈砚就在本子上写下一一吴学军小朋友,祝你学习进步,天天开心。石见。 沈砚写完刚想把本子递给他,吴学军又著,小声地说:“能不能再写一个?” “好,给谁写?” “刘丽丽。”吴学军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 “刘丽丽?哪个丽?” “美丽的丽。” 沈砚一下子猜到了这小子有情况,看他鬼头鬼脑的样子,估计交女朋友了。 沈砚也没拆穿,不然他估计要被揍一顿。 沈砚看了看心虚的吴学军,然后在本子上给刘丽丽也写了一句话。 吴学军这才满意地抱著本子回去了。 他爸妈要看,他自然死活不让他们看了。 两个小时过后,一道道菜端上了桌,房子里摆了三桌,满满当当的人,终於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