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京城去流放,满朝文武都跪了》 第1章 穿越即流放 “爹,你早就知道嫁给宴王会被流放了是不是? 您明明知道,却还是让我嫁去了宴王府,您还配为人父吗?” 户部侍郎府门前,一身妇人打扮却稚气未脱的少女绝望的仰望著自己的亲生父亲痛心极了。 可被她望著的男人非但没有一丝心疼,还恼火道:“放肆! 是谁教你如此与我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让她嫁给一个將死之人时他不说他是自己的父亲,在她回府求救时將她拒之门外时也不说他是自己的父亲。 唯独在训斥自己,要对自己摆架子呈威风时,倒是没忘了他是她父亲的身份。 云九倾讽刺的扯了扯唇角,“您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本只是一句绝望之时的气话,一旁的少女却捂著嘴一副惊讶模样,“大姐姐这是说什么呢?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你生爹爹的气,也不能说如此重话呀! 你如今可是真正的宴王妃,上了皇家玉牒的。 爹爹不是不想救你,可若要救你,那是抗旨,你难道要让爹爹为你再拖上全家人的性命吗?” 本就因为云九倾的归来而焦头烂额的云道唯听到这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不愧是谢明慧教出来的好女儿,你既看不上我这个父亲,我亦不勉强。 今日我就与你彻底断绝父女关係,你是死是活,与我云家再无关係!” 云九倾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不过一时气话,父亲竟然真的要与她断绝父女关係?! 转念一想,云道唯怕是早就想这样做了。 自己的那句话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彻底与她断绝关係,避免被宴王府连累的藉口而已。 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如此绝情,云九倾绝望的闭了闭眼,“断绝关係,呵呵,云道唯,你休想! 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落,她忽然调转方向迅速冲向门口的石狮子。 砰的一声,云九倾应声倒地,头破血流,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著云道唯,恶毒且绝望。 “爹爹,怎么办啊?” 云道唯身旁的少女害怕的躲在他身后,“她不会真死了吧?” 云道唯嫌恶的冷著脸,“死就死了,她已经是宴王府的人,就算死,也跟我云家无关了。 刘安,著人將她送回宴王府,莫要脏了我云家的地。” 叫刘安的管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的应了一声,“是,老爷。” 隨即大手一挥,两个家丁便去扒拉浑身是血的云九倾。 血流了一地,所有人都认定云九倾已经死了,那家丁是用拖拽死人的方式去拽云九倾的。 云九倾只觉得头痛欲裂,“白凤你个傻逼,你真创啊!” 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扣住,下意识一个过肩摔,嘭的一声,家丁和云九倾双双倒地。 云九倾甩了甩脑袋,眼睛被血刺激到的感觉格外熟悉,她还没反应过来,嘴比脑子快的咒骂一声“哪个乖孙子偷袭你九爷?” 也就是这时候,陌生的记忆迅速涌入脑海。 云九倾意识到她穿越了,原身也叫云九倾,大楚户部侍郎云道唯的嫡长女。 不久前大楚战神,宴王谢辞渊惨遭滑铁卢,不仅全军覆没,还身受重伤,双目失明,听说都重度残疾,生活不能自理了。 当今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爱之心,下旨要为宴王谢辞渊赐婚。 可宴王如今虎落平阳,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风光。 偏生他身为当朝王爷,她的王妃出身还不能太差,以至於皇帝下旨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官员愿意將自己的女儿嫁给宴王。 就在皇帝为难之时,户部侍郎云道唯想到了自己那个丟在偏院自生自灭的长女,果断將她送给皇帝去討皇帝欢心了。 谁承想大婚才三天,兵部尚书忽然弹劾宴王通敌叛国,意图谋逆。 皇帝震怒,下旨將宴王极其外祖家全部流放。 適逢云九倾要三朝回门,忙借著三朝回门的机会来家里求救。 但显然,云道唯並不会救她。 …… “爹爹,你看她,明明没有寻死的胆气,还故意寻死觅活,分明是威胁爹爹您向她低头!” 身为云道唯最宠爱的女儿,云婉清无疑是知道云道唯的软肋的。 知道他早年靠著明慧郡主上位,诸事难以从自己心意,如今发达后就最厌恶別人企图拿捏他了,便故意给云道唯上眼药 果然,云道唯脸色更难看了。 “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既然没死,就自己滚回宴王府去,若是让人追到云家来,我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也就是这父女俩儿逼逼的功夫,云九倾迅速接收了原身的记忆。 闻言毫不犹豫的冲云道唯竖了个中指,“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说好的断绝父女关係,別耍赖,断亲文书给我,我保证跑著离开你这垃圾窝!” 这囂张的姿態和言语让云道唯和云婉清父女俩都大感意外。 这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云九倾能说出来的话吗? 但很快云婉清就反应了过来,“爹爹,宴王府马上要被流放了,万一有人日后再拿她说事……” 只要云九倾正式和云道唯断绝父女关係,她就是云家的长女了。 没有明慧郡主那个老贱人和云九倾这个小贱人阻碍,她想成为嫡女,还不是爹爹一句话的事情? 云婉清想到唾手可得的嫡女之位,果断给云道唯上眼药。 云道唯怕的就是这个,闻言立即道:“拿笔墨来,还有本官的大印,本官即刻就要与这个孽女恩断义绝!” 云九倾心下冷笑,连写断亲书都不回屋,这是有多怕她赖在云家不走了? 看著云道唯在那儿笔走龙蛇,她忽然打了个机灵。 不对,这情形,怎么那么熟悉? 宴王,这不就是她母上那以年轻貌美名垂青史的老祖宗吗? 抄家! 流放! 那不就是要一穷二白的给赶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她九爷上辈子虽然过的是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但还真没尝过穷是什么滋味! 不行不行,流放可以,就当旅游了,但不能没钱,九爷这辈子都不可能穷游的! 何况她母上大人能以一个社会人士的身份资助她成为九州国手,那资產不知道是传承了多少代。 今天保住的宴王府家业明日可能就是她母上大人的私房钱啊! 越想越激动,云九倾脑海里已经疯狂回忆起了云家的布局,她是宴王妃,这会儿攒下的家业全是宴王的。 是宴王的,就等於是她母上的,四捨五入就是未来的她自己的了。 户部侍郎,应该挺有钱的。 她娘明慧郡主的嫁妆也不少…… “拿去,从今以后你云九倾与我云家再无丝毫关係,立刻滚!” 断亲书到手,云九倾拿了就走,侍郎府的门內追出来一妇人。 “慢著,既是断亲书,如何只能有老爷一人之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爷无情呢! 断亲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不签名,不画押,莫不是想著以此再做什么文章吧?” 云九倾眼睛微眯,就认出了来人。 云道唯的填房王氏,出身太傅府,没別的好处,就是出身好,自詡清流之家。 平日里最看不起皇室出身,却以经商出名的肃亲王府,更看不起肃亲王府出身的明慧郡主。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成为云道唯的继妻,还颇得宠爱。 看了一眼她头上本属於明慧郡主的头饰,云九倾一个大白眼儿翻过去,转身走人。 第2章 抄家?全给你搬走! 户部侍郎府在楚京的贵族区,半天都见不著一个人影儿,更没那么多吃瓜看戏的,这也就方便了云九倾行事。 当著云家眾人的面离开侍郎府,她转脚就溜到了云家后门。 “老板,你在吗?” 身为金牌特工,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检查自身装备永远是第一要务。 她身为天朝顶级特战部队的突击手,上面给她配备了最先进的战略空间系统。 里面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和单兵设备,还可以隔著战略空间系统拿到任何她需要的东西。 老板就是战略空间系统的中控系统,她所有的指令都需要通过老板实现。 幸运的是云九倾话音才落,就传来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喵儿~” 云九倾心下大喜,“你在就太好了,老板,迅速定位云家所有值钱的东西!” 老板又喵呜一声,云九倾脑海里很快收到了云家的事实传送画面。 果然,户部侍郎府的確不缺银子,隔空一句“收”,中公库房、王氏的私库、云婉清的梳妆盒,明慧郡主的嫁妆…… “对了,云婉清,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得给你点儿人教训!” 云九倾打开云婉清的衣橱,翻翻找找,拿了两件东西,猥琐的笑了。 到最后,云九倾连云道唯和王氏那才三岁的小儿子玩儿的布老虎上的金铃鐺都没放过。 看著迅速充盈的空间,云九倾乐成了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不过,“要流放的话,路上是不是没得吃? 还有衣物和药材……也不知道战略空间最远能拿到多远之外的东西。” 云九倾思索著边把云家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塞进空间里,一边向宴王府走去。 身后的云府的大门上方,绣著婉字的鸳鸯戏水肚兜和纯白褻裤迎风招展,好不欢快。 让云九倾觉得奇怪的是,直到她人都已经到宴王府了,还是能拿到云家的东西。 云九倾乐坏了,原来最多也就拿到五百米之外的东西,这都快五里了,穿越一趟还有这好处? 她喜不自禁,只是这种喜悦很快就被各种呵斥声打断了。 抬眼一看,宴王府已至,喜庆的红色装饰尚未撤去,宴王府的人却已经被押到了门前的空地上。 说是抄家流放,但其实宴王府的人並不多。 宴王谢辞渊身为先皇最宠爱的幼子,常年在外征战,亦不好女色,府上並无女眷,更无儿女。 若非三日前娶了云九倾,府上被流放的主子其实就谢辞渊一人。 眼下和他一起被流放的除了云九倾这个倒霉催的掛名王妃之外,就只有几个他的心腹侍卫和一个老管家。 云九倾才进门,就看到两个穿著粗布衣的侍卫抬著一个男人出来。 一官差囂张的踹在其中一侍卫的小腿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快点儿,你们是去流放,不是去踏春! 让这个瞎子下来自己走!” 他说著就去撕扯担架上的人。 云九倾眼睁睁看著其中一护卫袖子里的刀都摸出来一半了,她忽的走上前,一脚踹在那官差膝盖弯里。 “谁,谁敢踢我?” 官差单膝跪地,膝盖麻的站不起来,只能扭著脖子四处寻找。 云九倾直接走到他面前,“就是你九爷我踹的你,怎么著,你再扒拉王爷一下给我看看?” 宴王府所有人都愣住了,说实在的,他们根本没想过云九倾还会回来。 毕竟云九倾三天前那哭的好像死了亲爹似的样子他们记忆犹新,所以今日云九倾出门前谁都没拦她。 却不想她不但回来了,看上去竟还像是在保护谢辞渊,这让宴王府的人都有些摸不准头脑。 至於那个官差就更懵了,“你是什么人? 胆敢袭击朝廷官差,你该当何罪?” 云九倾呵呵冷笑,“我是宴王妃,你待如何?” 那官差这会儿也缓过劲儿了,闻言唾了一口,“臭婊子! 还敢跟老子摆王妃的架子,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啊? 老子打不死你!” 说著话扬起鞭子便往云九倾身上抽去,却不料云九倾手指微动,那一鞭子就抽在了官差自己身上。 那官差恼羞成怒,扬手还想出手,却被云九倾劈手夺了鞭子反手啪啪抽在了那官差身上。 她边抽边问“我什么处境?” 那官差被抽的抱头鼠窜,被不自觉的就回答了她的问题,“陛下有旨,宴王通敌叛国,气死大行皇帝,罪不可赦。 念宴王有功在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著其流放北荒,终生不可回京。” 云九倾手上没听,口中还不忘继续教那官差做人,“是个人都知道皇帝想弄死宴王,但你知道皇帝为何不弄死宴王,只是判为流放吗?” 那官差先是点头,然后猛摇头,“圣旨说是宴王有功在前,那就是因为宴王有功,我等小人岂敢妄测圣意?” “你不用妄测圣意,你只要知道,皇帝既没有让宴王死,那就一定有他不能死的道理。 他若死了,你也大祸临头,记住这一点就好。” 那官差还真就被她唬住了,上头的事情他不懂,但他也知道,皇帝想杀却没杀,宴王的確还有不能死的理由。 遂虚张声势的喊了一嗓子,“里面怎么样了?”遂撒丫子冲向府內。 云九倾见状,果断將那鞭子缠在腰间,感慨一句“质量还怪好嘞!” 隨即招呼老板,將宴王府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想到此去北荒,还不知道要怎样艰苦,她乾脆整理原身的记忆,將所有与宴王府为敌,或者私底下欺负过她的人家里的东西全度搬进了空间里。 也是多亏了宴王府就在皇城根儿下,楚京的达官贵族们都要在这一片区域,所以才不用到处跑。 胡乱的收纳一通,里面的人就嘭的一声踹门而出。 长剑直接抵在了老管家脖子上,“老匹夫,说,宴王府的家財都在哪儿?” 好不容易抢了个抄家的好营生,结果一个铜板儿都没找到,太气人了! 老管家一愣,隨即以为是宴王派人將財產转移走了。 遂一脸茫然道:“王爷常年出征在外,所有的俸禄都用在军中了,哪有什么银钱,搜不到就对了!” 其他护卫们心说自家王爷有先皇和宸妃娘娘支援,还有肃亲王府帮助,哪儿就沦落到需要用自己的俸禄去补贴镇魂军的地步了? 但管家是自己人,他们可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 於是配合的附和,“就是,王爷素来以军营为家,这府邸也就是个落脚的地方,哪有什么银钱?” 来抄家的官差显然对宴王谢辞渊的行事风格是有些了解的,竟然也就信了。 自认倒霉似的嘀咕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走了,去承恩公府分一杯羹!” 寧家百年世家,又颇得先帝重用,一定能搜刮不少油水。 大手一挥,那个官差带著下属们就要去祸害寧家。 忽的有什么东西从云九倾眼前闪过,隨即就看到那官差原地一僵,隨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前面的官差们听到他倒地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却见那官差惊恐的瞪著眼睛,而他胸口的位置,一截乾枯的树枝突兀的伸了出来。 那些官差们惊恐的望向院中,就看到本该昏迷不醒的宴王谢辞渊竟然坐了起来。 第3章 游街示眾 为首的官差惊讶的喊出声,“宴王,你没有残废?” 外界盛传宴王谢辞渊眼瞎腿瘸,武功尽废。 可隨便捡一截枯树枝就能杀了数丈之外的人,这若是废物,那他们岂不是连残废都不如了? “本王为將十载,即便一朝失势,收拾几个臭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查抄宴王府和承恩公府,你们是奉旨办事,本王不与你们为难。 可你们若是欺凌寧家妇孺,此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鑑。” 彼时他不再身著锦衣华服,面色也有些憔悴,可当他刻意威压外放时,眾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最引人瞩目的身份——大楚战神。 那浑身上下由內而外散发的肃杀气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那些官差们再没了可以欺负当朝战神的刺激和兴奋,齐刷刷认怂低头,“小人知道了。” 因为就像谢辞渊自己说的,他在大楚为將多年,谁也不知道他的力量究竟渗透到了何种地步。 而谢辞渊既然敢当著他们的面杀人,就说明他根本不惧怕被抄家流放这件事。 那些官差也就是仗著身上的官衣儿狐假虎威而已,对上谢辞渊的镇魂军,谁又敢硬碰硬呢? 都不用谢辞渊对那个倒在地上的官差做个交代,那些人自己拖著顶头上司的尸体就跑了。 谢辞渊淡定的躺回到担架上,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旁观了全程的云九倾眨眨眼,据说穷到家徒四壁,实则各种天材地宝,金银玉器多的堆成山的王府。 传闻中眼瞎腿瘸,臥床不起,却又能飞棍杀人,肆无忌惮的宴王。 所以,宴王府当真是人均戏精吗? 这样的话,宴王谢辞渊的伤又有几分真呢? 云九倾表示,这趟流放之旅,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来不及多想,负责押送的官差们就吆喝著催促起来。 “走了走了,误了时辰,有你们好果子吃!” 看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却给云九倾看笑了。 方才那么大动静,还死了人,她就不信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愣是等到事情结束了才衝进来装相,该说不说,楚京这地方,真是处处都是人才。 心里腹誹著,她也跟著大部队出了宴王府。 砰的一声,宴王府朱漆的大门合上,官差们便迫不及待的贴上了封条。 谢辞渊眼睛看不到,面上便也没什么特殊的神情。 那几个侍卫却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了下去。 云九倾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也不敢多言,就跟在队伍里磨磨蹭蹭的往前走。 不过,“不是流放吗,这不是出城的路吧?” 押送的官差中有人狐疑的嘀咕了一句,就被为首的小头目给踹了屁股。 “你懂什么? 陛下有旨,宴王自恃功高气死先帝,著实罪大恶极,责令我等押著他游街示眾,要让楚京的百姓们都好好看看他们心中的战神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那官差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好不容易扳倒了谢辞渊,就是想故意折腾他,看他狼狈离场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地安排,明明时间还早,他们每经过一处地方,却都人声鼎沸。 甚至还有许多与宴王相熟的官员和家眷们都在接头观看,就连早上还对云九倾恶语相向的云婉清也在。 只不过这会儿人多,云婉清就不似早上那么囂张了,甚至一看到云九倾就红了眼眶。 “大姐姐,你別生爹爹的气,爹爹不是不想救你,实在是圣意难违啊! 我知道你不想和重伤在身的宴王一起被流放,可你已经是宴王妃了,爹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说著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云九倾,“这是我和爹娘的一点心意,你在路上可以换点吃喝。 对了,还有这醉仙居的酥饼,是你最喜欢吃的……” 云九倾看著突然跑到面前大秀亲情的云婉清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一个时辰前还在怂恿云道唯杀了自己,这会儿又表现的姊妹情深的,这小绿茶是在拿她当傻子逗她玩儿呢吧? 何况不出意外的话,侍郎府门头上迎风招展的褻裤和肚兜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云婉清竟然还有脸追过来,这心里素质,云九倾都有些佩服她了。 不过很快云九倾就意识到她这么做的目的了。 因为就在云婉清说这些话的时候,承恩公府的人也从一旁出来了,好巧不巧,刚好听到云婉清这些话。 承恩公府的那些人看云九倾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彼时,云婉清正將那荷包手里塞,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人遍体生寒。 “云九倾,我说过,便是你出身再尊贵,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烂在泥里。 寧家人视宴王为掌中宝,这一路上,你且慢慢享受吧!” 话说完,她直起身,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抽抽噎噎的还在那儿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 云九倾忽的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她头上的簪釵环佩拔了下来,顺手放到宴王的担架上。 隨即又抓住云婉清的胳膊將她手上的两个鐲子都擼了下来。 面上一派感动,“云道唯都已经跟我断绝父女关係了,妹妹还愿意来送我一程,我真是太感动了! 宴王府穷的叮噹响,云道唯也没给我什么嫁妆,幸好有妹妹送我这些体己,否则我真担心我还没到北荒就得先饿死了!” 她话说完,极其顺手的將云婉清的首饰都塞在了担架上宴王的被子下。 又坏心眼儿道:“对了,侍郎府门上风景极好,不知妹妹欣赏过没有?” 你不是要故作淡定吗? 我就是要將你的难堪揭露出来! 戳人伤疤这事儿,云九倾最会了! “是你乾的?!” 云九倾咧嘴一下,“是我乾的,你又能奈我何?” 云婉清气的两眼通红,然而,这齣戏是她自己要演的,就不能半途而废。 於是她只能畏畏缩缩继续装作一副受气包样儿,好维持她给自己的温柔大方的人设。 云九倾见状,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就站在宴王的担架旁。 流放的队伍缓缓出城,忽然街道两旁的行人拿著臭鸡蛋烂菜叶砸过来。 “卖国贼! 枉我们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出卖大楚,气死先皇,打死你!” 这种事情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风,不一会儿,满街的人爭相效仿。 宴王府的几个人都气红了脸。 他们的王爷明明是杀敌护国的英雄,可如今却被这群曾经被他保护过的人如此污衊,著实令人心寒。 第4章 肉包子打狗 还是云九倾反应快,迅速將宴王身上的被子撑开,提醒护卫和管家,“遮好了!” 本是用於取暖的被子被撑开后遮在宴王身上,刚好足够遮挡那些污秽之物的攻击。 云九倾环顾四周,“陛下下旨流放宴王,可没允许动用私刑,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来自地狱的王者刻意释放威压,那震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眾人纷纷左顾右盼,不用刻意寻找,那个带头起鬨的人就被孤立了出来。 云九倾几步上前把人揪出来,“说,是谁让你行刺宴王的? 你主子到底有什么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让你不惜当街煽动群眾,借百姓之手杀宴王灭口?” 那人瞬间傻眼了,没想到不过是煽动百姓毁一下谢辞渊的名声而已,竟然也能上升到刺杀的高度。 而宴王的护卫也反应过来,机灵道:“我认识他,他叫陈金榜,是相国府管家的儿子!” 相国府,正是当今皇帝的母族,满街行人瞬间化身吃瓜的猹。 宴王都被流放了,相国府管家的儿子还来煽动他们行刺宴王,想像力丰富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思维发散了。 就在这时,押送流放犯的押运官策马而来,“闹什么,闹什么? 都他娘已经是流放犯了还不安分,等著挨傢伙呢?” 说话间鞭子就要往云九倾身上抽,云九倾被宴王府的一个护卫拽了一下才免於皮肉之苦。 那押运官脸色一沉,“还不把人放了,你一个流放犯还敢出手伤人,是嫌罪还不够重是吗?” “你瞎啊,是他出手伤人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 云九倾一把將人拽下马,“宴王伤重的很,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到,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你的任务是押送他到北荒,人在楚京就死了,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知道你想拍邓家的马屁,好歹注意一下场合,神仙打架,凡人死了可都不算数的!” 那人若有所思,却还是觉得丟了面子,“你最好一直都这么牙尖嘴利!” 话说完,示意两个官差將那起鬨架秧子的人押走,队伍继续出发。 好不容易熬到城外十里亭,亭子附近稀稀拉拉停著几辆马车,都是来践行的。 皇帝说了是流放,那明面上就没打算把人弄死。 各方打点一下,来送点吃食细软也是可以的,官差们不会管的太严。 反正践行的人越多,他们一路收到的打点就越多,谁也不会自断財路。 宴王府这边都是光棍儿,好不容易出了个云九倾,早早把娘家得罪死了,便无人再送东西来。 倒是承恩公府那边人丁兴旺,来送行的人也不少。 云九倾没搭理他们,默默溜达到宴王身边,顺手掀开宴王的被子,还没动手,就被宴王的护卫拦住,“你要干什么?” 王府突遭横祸,谁也无暇搭理这个便宜王妃,她在不在,无人在意。 不过她在王府、还有在街道上一通发言为宴王避免了许多麻烦,还教训了那邓家的奴才,护卫们对她也有所感激。 只是想到云婉清说她为了不和宴王一起流放,跑回家去求救,几个护卫心里就下意识的不舒服。 “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再说了,我是他的王妃,就算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你们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拦我的?” 说是拿东西,可她却边拿东西,边握上了宴王的手腕。 一路上身边都有人,导致她现在才得空探宴王的脉。 她倒是不担心宴王会嘎,毕竟她自己的存在就是宴王大难不死的有力证明。 何况就早上他飞棍杀人的样子,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也嘎不了,但这又是什么情况? 云九倾將被子掀开了一些,就看到自己之前顺手从云婉清身上摘下来,塞到宴王担架上的那些东西全被担架上的男人拢在手心里。 男人的手很大,足以將所有的东西都握在手里。 云九倾不敢闹出动静来,稍微拽了一下最不好抓的那枚蝴蝶簪子,蝴蝶翅膀都快给拽下来了,男人的手纹丝不动。 她抬头去看,男人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確是重伤之状。 重新探脉,可以確定宴王不仅身受重伤,还中了毒,他的眼睛就是因为毒素才会失明的。 不过他的伤和毒都不会导致他昏迷,而且他不久前还清醒的杀了人,放了狠话来的,所以这个男人是在装晕,抢她首饰也是故意的。 云九倾气鼓鼓的瞪著谢辞渊。 不可否认,她家老祖宗的確生的异常俊美,当得起史书上丰神俊朗,郎艷独绝的评价。 剑眉星目,琼鼻薄唇本就是极为优越的长相,整合在他的脸上,又有一种出奇的和谐之感。 但是,“给我鬆手,就算你长的很帅,还是我老祖宗也不能抢我银子!” 云九倾不缺这点银子,但空间里那些东西肯定是不能光明正大使的。 她故意当著所有人的面抢云婉清的首饰,就是想在不方便动用空间礼的东西时用这些东西换吃喝,如今被人抢了可还行? 她还指望著老祖宗能多给她留点祖业好让她摆烂啃老呢,结果老祖宗现在就开始抢她的银钱算怎么回事? 云九倾並不想当著那些押运官差的面揭穿谢辞渊装晕的事情,那样对自己没好处。 但这就导致她抢东西也不能太用力,不用力又抢不回来,这就很坑爹了。 云九倾正暗戳戳用力,手指又一次从金簪上滑下来后,抬著担架的护卫终於看不过去, 忍不住小声提醒,“你还是別白费力气了,我家王爷是属貔貅的,从来都只进不出。 进了他手里的东西,从来无人能要出来。” 云九倾给谢辞渊诊脉的时候特地用衣袖遮掩了动作,所以护卫並不知晓云九倾已经知道谢辞渊是在装晕。 只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给云九倾介绍了自家王爷的守財奴本性。 云九倾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所以,方才我往他身边扔东西的时候你们那表情不是怪我往他身上扔东西,而是在笑我肉包子打狗?” 初来乍到,云九倾始终都保持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態。 当然没错过她將这些首饰往谢辞渊身上丟的时候几个护卫和老管家嘴角抽搐的样子。 她当时只想著谢辞渊身边的护卫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这个时候还留在他身边的定是心腹。 若是有人真的把主意打到谢辞渊身上,这些人定会全力阻止。 所以流放途中,重要的东西放在哪儿都没有放在谢辞渊身上安全。 看到他们嘴角抽搐个不停,也只当是这些宴王心腹不满她对他们主子的不敬,万万没想到这些人是在笑她蠢。 第5章 没人比她更晦气了 老管家轻咳一声,“王妃慎言,王爷不是那什么咳咳……” 老管家咳的很不走心,云九倾却心塞的很认真。 果然,她家守財奴的本性是祖传的。 偏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的来给她添堵。 承恩公这个爵位一般是给皇后的父亲或者兄长的,可先皇却因为偏宠谢辞渊的生母宸妃而將此殊荣给了宸妃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承恩公。 后来谢辞渊履立军功,寧家自然也就跟著风光无限。 寧家因谢辞渊母子一度风光无限,巧的是宸妃是寧家的嫡长女,寧家三房都是她的弟弟,成婚自然也是在宸妃之后。 所以寧家三代八位夫人中,身世最差的反而是老夫人江氏,娘家都不在楚京,自然也无人相送。 谢辞渊三位舅母和三个表兄弟的妻子都出身世家,各家虽然忌惮皇帝,但也还要脸,多多少少都送了些许吃食和衣物细软来。 宸妃的几个姐妹也送了东西来,此时寧家人手一个包袱,看上去就算是被流放也没那么悽惨了。 见云九倾无人相送,一个容貌秀丽的妇人便阴阳她,“有的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以为当了宴王妃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哟!” “谁说不是呢,她一进王府,这抄家流放的圣旨就来了! 还衝喜,我看没有人比她更晦气了! 整个儿一丧门星,难怪连云大人都要跟她断绝父女关係呢! 这种煞星,换了我也不敢认她的!” 在场的都是含著金汤匙出生,一辈子没吃过苦的金贵人儿! 骤然落难,皆是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谢辞渊是寧家的宝贝疙瘩,以后还指望著靠他翻身,无人敢置喙,便只能拿初来乍到还孤苦无依的云九倾泄愤。 可云九倾也不是吃素的,“这会儿知道嫌我晦气了? 当初皇帝下旨要给王爷娶妃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闺女送到王府呢? 踩著宸妃娘娘的荣宠和王爷的血汗往上爬,受人追捧,沾光卖乖的时候嫌没够。 这会儿倒是知道阴阳怪气嫌王爷连累你们了? 脸呢,诸位?” “你……我们是王爷的舅母,便是王爷清醒著,也对我们毕恭毕敬的。 你一个名不副实的冲喜王妃,敢如此与我们说话,成何体统? 难怪云道唯不要你,果真是没教养极了!” “啊对对对,我没教养,你有教养,我家王爷的被子脏了你的拿过来!” 云九倾一通输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寧家三夫人怀里的被子抢了过来。 流放犯不能用锦缎丝绸之类的好东西,三夫人的娘家人给她送了一张狼皮。 既不违规,又方便取暖,云九倾一早就看上了。 將谢辞渊身上的被子团吧团吧丟给护卫,顺手將狼皮盖在了他身上。 寧三夫人气的直大喘气儿。 “娘,你看她……” 三夫人气不过,找寧老夫人告状。 老夫人是寧家內宅的定海神针,又偏爱三房,三夫人三日里说什么都管用。 今日寧老夫人却只是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云九倾,便沉声呵斥,“够了,这不是家里,收起你的小性子!” 三夫人在老夫人出吃了瘪,回头找自己丈夫,“夫君,你……” 话没说出口,就被三爷挡了回来,“她再怎么著也是宴王妃,你別胡闹。” 承恩公和寧家大爷、二爷前去支援谢辞渊,都死在了北荒,寧三爷是寧家唯一的男主人。 寧三夫人见他也不帮自己,顿时偃旗息鼓。 践行的人已经离开,押运官甩著鞭子走过来,“都他娘的给我走快点儿,谁敢耽误功夫,老子抽不死他!” 他眼神复杂的看著云九倾,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女,怎么就敢那样冒头? 不行,他得留点儿心眼,耽误了主子的事情,他是要掉脑袋的。 云九倾不理会各方动静,她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截有成年人小腿粗的木头放在了谢辞渊的担架上。 护卫嘴角一抽,“你又在作什么妖?” 他家王爷虽然只进不出,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好不好? 那些金银首饰路上能用他才会收走的,这破木头放在担架上,除了给他和玄烈增添负担,顺便硌著他家王爷,还能有什么用? 他家王爷会要这东西,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云九倾才不理他们,跟在谢辞渊身边,观察著谢辞渊的脸色问那几人,“有刀吗?” 几人齐齐摇头,“这是流放,允许我们抬著王爷已经是例外了,如何还能让我们手持利器?” 要皇帝来看,谢辞渊只身一人去流放,没人照顾,事事亲力亲为,累死累活才好。 这几个护卫能一起流放,也不过是在事发前故意给自己弄了个卖身契,將自己卖给了谢辞渊而已。 若非如此,这几个人身手高强,皇帝本就是不方便直接弄死谢辞渊才改为流放,又怎会留这么几个高手在他身边? 如今就算留下了,自然也要小心防范,努力將他们的攻击力降到最低,给武器什么的,是绝不可能的。 云九倾也理解,就是有些失望。 左思右想,正为难呢,衣摆动了动,低头就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站在她脚边,仰著小脸儿奶声奶气道:“王妃嫂嫂,媛媛有介个。” 云九倾低头一看,却见她手里捧著的是一把刀簪。 老管家也看到了,闻言微讶道:“是大奶奶……” 云九倾下意识的將小丫头抱起来,五六岁的小丫头靦腆的所在云九倾怀里,一双乌溜溜的葡萄眼看著不远处的年轻妇人。 对方也朝这边看过来,对上云九倾的眼神,善意的微微頷首。 小丫头媛媛害羞的把小脸儿埋在云九倾肩膀上。 “王妃嫂嫂,娘亲让媛媛告诉你,我们出事是坏人做的恶,与王妃嫂嫂没关係。 请王妃嫂嫂不要自责,宴王叔病好后会带著我们回去的。” 小丫头奶里奶气,口齿却异常的清楚。 云九倾难得温柔的蹭了蹭小丫头的脸颊,“帮我告诉你娘,就说嫂嫂都知道了,嫂嫂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宴王兄的。” 悄悄往小丫头嘴里塞了一颗浓缩能量球,顺手再塞往她手里塞了一颗,“悄悄给娘亲,不要让別人发现了,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小丫头萌萌噠点头,认真的不得了。 小丫头还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捏著浓缩能量球屁顛儿屁顛儿的跑向寧家大奶奶。 云九倾拿著刀簪边在捡来的木头上捯飭,边疑惑的嘀咕,“按规矩,十岁以下女子不是可以免於流放吗,怎么媛媛这么小就被流放了?” 老管家愁眉苦脸的,“不流放就得进教坊司,那种地方一进去,人就不清白了。 流放看似严重,还是寧家了好多银钱爭取来的。 流放虽苦,只要熬过去,媛姑娘还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女,有好的前程。 若是留在教坊司,日后就算侥倖赎了身,那也是要为人所唾弃的。” 第6章 这是哪来的二傻子? 云九倾算是明白了,古人重礼,尤其是女子的闺誉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流放路上虽然艰苦一些,但有自家人护著,媛媛总归不会过的太差。 可若是入了教坊司,那便是黄泥掉进了裤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如此想著,看媛媛小丫头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温柔了几分。 却听老管家继续道:“大奶奶的父亲也是个拎不清的,给她送东西的是她的胞弟温小公子,至於温大人和那位续弦夫人,早就不管大奶奶死活了。 大奶奶是想安慰王妃呢,云家人薄情,不是王妃的错。 王府出事,也不是王妃的错,三夫人那些话,王妃別往心里去。” 云九倾摇了摇头,“不相干的人说的不相干的话,我管她做什么?” 她遥遥望了一眼前方,“今晚运气不错,应该会在驛站留宿。 你们几个仔细保护好王爷,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轻举妄动。” 管家听她所言,诧异的挑了下眉,“这是离楚京最近的一个驛站,就算有人想要王爷的命,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吧,这也太明显了?” 几个护卫也露出赞同之色。 谁也没有明言,但大家默认要防备的就是皇帝。 云九倾手里的刀簪捯飭不停,语气讽刺,言语大胆,“你家王爷就只有皇帝一个敌人吗? 连你们都知道但凡他在这里出事,世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其他人会想不到吗? 有这么一个现成儿的背锅侠,你们会放著不用?” 这一针见血的语言,不仅让老管家和几个护卫们哑口无言,连担架上装晕的人都没忍住扑腾了一下。 云九倾倏地將狼皮上的尾巴摁在男人脸上,细声细气道:“装晕就装彻底点儿,別露馅儿了。” 老管家和几个护卫们看著被狼尾巴打脸的自家王爷嘴角抽搐的如同中了风。 “好累啊,能不能歇一下再走?” 干哑的女声响起,云九倾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容貌清冷的女子明明穿著粗布衣,却还清高的保持著世家贵女的姿態。 若是在权贵之家的宴席上,这样的清贵女子定是人群中的焦点。 然而,在一群流放犯中,这种鹤立鸡群的清高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果然,云九倾还在思忖这又是谁,官差的鞭子便抽了过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歇什么歇,这才走多久? 还当自己是承恩公府的千金小姐呢,给老子走快点儿! 谁若是耽搁了到驛站的时间,老子抽死她!” 啪的一声,鞭子抽过去,却打在了一个布衣青年身上。 明明是在救人,那青年却只是虚虚拦在了女子身前,像是怕冒犯了那女子的样子。 肩背上挨了官差狠狠一鞭子,也顾不得喊痛,只满脸关切道:“冰儿,你没事吧?” 女子清冷的摇了摇头,“没事。”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连一句关切都没有,眼神直勾勾看向云九倾。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九倾明显的察觉到了女子对自己赤裸裸的敌意。 那边那男子见那女子没事,才转身与官差爭执起来,“她不过是想歇歇而已,你们凭什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 云九倾尷尬扭脸,“这是哪来的二傻子?” 此情此景,官差莫说是打人,便是杀人他们也得受著。 有能耐就反抗,没能耐就別逼逼。 瞎逼逼只会惹来变本加厉的羞辱。 果然,那官差抡起鞭子就抽了过去,“还跟老子问凭什么? 就凭老子是官,你们是罪犯! 敢质问老子,你们今天一天的休息都没了! 要怪就怪这个二愣子! 天黑之前全速赶路,不到寧江驛站,谁都不许停! 谁再喊累,鞭子伺候!” 於是,一个莫名清高的女人和一个二愣子一样的青年成功弄没了眾人的第一顿午饭和休息时间。 云九倾不由黑了脸,她还想趁著休息的功夫再试著从楚京搬一点东西呢! 这要是直接走到驛馆,谁知道战略空间系统还能不能够得到楚京的东西? 就算够得到,她的体能消耗也要多出几倍来吧? 想到这个,云九倾就忍不住磨牙嚯嚯,想把那两个脑残男女活吞了! 玄烈被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嚇到,小声逼逼,“那是王爷嫡亲的表弟和表妹,尤其是若愚公子,自幼跟著王爷长大,与王爷情同手足。 估计是骤然被流放,还没转过弯儿来,王妃消消气,等他適应了流放生活,便不会如此了。 而且您瞧,三爷和老夫人已经在教导他了。” 云九倾顺势望去,寧老夫人和寧三爷的確正在对那青年说点什么,旁边的寧若冰清清冷冷的站著,仿若无事之人。 对上她的眼神,轻轻一瞥,犹如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倏地收回。 这给云九倾刺激的,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居然还嫌弃上我了? 手里的刀簪差点就丟到寧若冰脸上,后者慢悠悠转了过去。 云九倾宛若一拳打砸上,不气,但神经迅速绷紧了。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寧若冰对她的敌意来的太莫名其妙了,但对方还什么都没做,她也不可能凭著几个敌视的眼神就把人咔嚓了。 提高警惕,总归是没错的。 果然,事实告诉云九倾,小心驶得万年船。 托寧若愚和寧若冰兄妹的福,眾人第一天就没有休息和吃东西,连著赶路。 终於在累趴下之前,到了落脚地。 不过,“不是说要在驛站落脚吗,为何到了南沽营?” 这次提出质疑的並不是事儿非寧若愚兄妹,而是寧三爷。 而且就连宴王府的护卫们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那些押送的官差累了一天,脾气暴躁的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见状重重一脚踹在一旁的架子床上,“干什么干什么,都想造反吗? 出了楚京,只要按时將你们送到北荒,管老子走哪条路呢? 想呈世家公子的威风就別犯事儿啊,乖乖给老子滚进去!” 说话的是负责本次流放的押运官,一路上並未过分刁难他们,但每每一开口,便是彻底 影响所有人的重要决定。 眾人也知道如今虎落平阳是该低头,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寧三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 叛逆。 只见他梗著脖子面红耳赤道:“王靖康,你少在那儿拿著鸡毛当令箭! 此番真正负责押运官是梁校尉,你一个捐来的九州巡捕装什么相……” 第7章 你到底是谁? 寧三爷此话一出,那些负责押送的官差都看了过来。 人群中,一个穿著黑色劲装,手臂和腰间却戴著军中將士特有的护臂的青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见眾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才走上前,“驛站昨日走水,烧的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寧三爷,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去驛站,但你看看宴王,还有其他人,他们能坚持到驛站吗?” 寧三爷回头一看,谢辞渊躺在担架上看不清,可寧家眾人早已经精疲力竭,尤其是寧老夫人,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寧三爷颓然弯腰,终是什么都没说。 那王靖康见状,又把鞭子甩的劈啪作响,“都给我安分点儿,一间房一两银子,吃食饮水也拿钱买。 所有人给半个时辰吃东西,谁再惹事,明日中午依旧不得休息,不给饭吃!” 眾人又累又饿,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看著眼前摇摇欲坠的木屋,也不再嫌弃。 宴王府这边眾人为了保护谢辞渊,只要了一间房。 进屋后两个护卫將担架放在土炕上,护卫玄烈主动道:“我去找人换点吃食和水来。” 云九倾狐疑的看过去,“你们有钱?” 那护卫从腰带的夹层里掏出一叠银票来,看上去面额还不小。 “赶紧收起来。”云九倾忙示意他將银票收回去,顺手从谢辞渊手里撬出一直金耳环来递给玄烈,“用这个去换些乾粮,再换几个水囊来。 別跟人起衝突……” 宴王府的护卫们早就得了要被流放的消息,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做过手脚的,藏的银钱够用一路了。 虽然谢辞渊一开始就將云九倾抢来的东西捏在了手里,可实际上谁也没真的打算用一个女人的体己来换那么多大男人的吃食。 闻言玄烈还有些犹豫,还是老管家看得开。 “財不外露,王妃的东西是所有人看到了的,且先用著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是王妃的了。” 云九倾猛点头,玄烈这才起身离开。 云九倾又使唤另一个护卫,“你们去帮我找一些和这个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木头来,我是为了王爷好,相信我。” 谢辞渊身边的护卫们不见得有多信任云九倾,但胜在聪明。 知道眼下不是搞內訌的时候,所以留了老管家和一个护卫在谢辞渊身边,就各自忙活去了。 云九倾蹲在抗炎上使唤老管家,“莫叔,我会些医术,趁机给王爷检查一下,麻烦你给望望风。” 老管家没动,直到担架上的男人哑声吩咐,“莫叔,听她的。” 老管家这才摸到门后站定。 那是一个很巧妙的位置,既能观察外面的情况,又不会让门外的人看到地上的影子,发觉里面有人在那儿窥视。 云九倾意外的眨了眨眼,宴王府,就连莫叔这么一个老头子都不简单啊! 遂小声道:“王爷,我是云九倾,我今日为您探过脉,您应该察觉到了吧?”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明明他双目失明,那样子,“看”过来的时候,却依旧威慑力十足。 “楚京人人皆知明慧郡主的女儿是个文不成武不就,没品没德的废物,却不曾说你还会医术。 你就没什么要与本王解释的吗?” 好好的一个帅哥,偏偏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祖宗,你看我乐意搭理你么? 云九倾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都混到被流放的份儿上了,王爷您还有什么值得让人图谋的,怀疑试探什么的,趁早歇了吧。 我尽力治好王爷的身体吗,王爷护我安然到北荒,买卖自由,交易公平,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说著,重新握住谢辞渊的手腕。 之前行进途中多有顛簸,诊脉的结果难免有失精准,这会儿难得有机会,不重新诊下脉可惜了。 只不过,饶是见多识广如云九倾,诊完脉后也不由惊嘆了一句,“心臟和髕骨皆有异物嵌入。 肺腑还中了神经性毒素。 就连经脉里都是毒,这副德行,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男人褐色的瞳孔微微张开,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还是表现出了他的惊讶。 “本王身受重伤,天下皆知。 但中毒之事,从来无人知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冒充云家那废物到本王身边来究竟想做什么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然抵在了云九倾脖子上。 云九倾没看到兵器,但微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个男人真的打算杀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云九倾。 之前云道唯为了討好皇帝將我嫁给你,今早亦为了表忠心与我断绝父女关係。 我在楚京孤立无援,却占据著云家嫡女的身份,王氏母女不会容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到北荒,还我自由身。”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並未消失,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犹如毒蛇一般,让云九倾浑身发寒。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这身医术又作何解释?” 男人危险的抵近她,“別忘了,明慧郡主是本王的堂姐。 本王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会不会医术,本王会不知道?” 云九倾心下一紧,这还真是。 原身与宴王谢辞渊並非素不相识。 但谎言既然说出口了,就要坚定的將自己都骗过去。 於是她冷静道:“我无品无德,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王氏母女都如此容不下我。 你觉得,他们若是知道我不仅琴棋书画皆优,还习得一手好医术,我还能活命吗?” 高明的谎言,讲究似是而非。 云九倾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就连谢辞渊也摸不清真假了。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云九倾能立即招供,他也不失望,顺势道:“那你已经给本王诊过脉了,如何,能治好本王吗?” 云九倾不答反问,“王爷脑部最近受过重击?” 谢辞渊拒不回答。 云九倾冷声道:“这个问题,关係到我治疗王爷眼睛的方案选择。 若是王爷头部受过重击,便是脑袋里淤血压住了视网膜,导致王爷眼睛暂时失明。 我只需用药將淤血化开,王爷的眼睛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但若是其他情况,我还得做进一步的诊断。 作为患者,你既然同意让我为你疗伤,应该做到最基本的配合。” 第8章 我要不再嘎一次? “是的王妃,半年前与北戎一战,王爷被人偷袭后摔下马背,脑袋撞到了石头。” 玄烈一听云九倾说对了谢辞渊眼盲的缘故,忙不迭附和她。 “这就对了,这个伤其实不重,只是伤的有些不是地方。 这沿途都有人看著,我是没办法给你做手术了,只能用药化开淤血,虽然也能治,但效果有点慢。” 玄烈激动到:“那別的伤呢? 王妃既能治王爷的眼睛,他的腿伤王妃是不是也能治?” 老管家也眼巴巴看著云九倾。 若说一开始他只当云九倾是个满口胡言,轻浮不懂规矩的废物的话,这会儿已经开始有点相信她的医术了。 “王爷的髕骨有异物嵌入,让王爷无法起身。 但王爷站不起身,却跟这异物没什么关係。 真正想站起来,不但要拿掉王爷髕骨上的异物,还要取出心臟处的嵌入物。 而且,这里的毒也得解开。” 云九倾说著,细长的手指戳了戳谢辞渊的左腹部,“那毒是直接注入脊髓的,这种下毒方式,动静应该会很大,被下毒者也会很痛苦。 轻则当场倒地不起,痛到窒息。 重则直接废了,再站不起来。 我很好奇,你们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吗?” 几人皆沉默不语,云九倾便也识趣的不刨根问底,“王爷的腿伤比眼睛可严重多了。 我得仔细研究一下,先把脊椎上的毒解了,才能展开治疗。 我先开个方子,你们想办法把药抓来吧。” 她说著,故作疲惫的走到一旁的角落坐下,假意睡觉,实则在战略空间里疯狂翻找。 这坑爹的流放,鬼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药品、食物、还有防身的武器,甚至是开溜的交通工具都得准备好。 云九倾正美滋滋的幻想著拿战略空间里的武器吊打古代人的狂拽酷帅场景,忽然就懵了。 “我辣么大个战略空间呢? 我丟进战略空间里的那么多物资呢? 这个熟悉的破驾校和那熟悉的破皮卡是怎么回事?” 云九倾倏地睁开眼睛,瞪著一双杏眼念念有词。 “我死之前就说了,上辈子,下辈子,上上下下八百辈子都不要看到那糟心玩意儿了! 一定是我起猛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给我创死的那驾校和教练车会出现在我的战略空间里呢? 重启一下肯定就没了……” 云九倾信誓旦旦的闭上眼睛,神识重入战略空间。 然而,“那个鬼! 还不来练车等著我请你吃饭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九倾打了个机灵。 “哦莫,我那恐怖的驾校教练也穿过来了! 我能再死一次吗?” 她不由得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真诚一问。 “呵呵,不能哦主人!” 老板萌萌噠声音响起,“主人,您还记得吗? 火凤凰的宗旨就是遇强则强啊! 鑑於您生前没有通过驾考,指挥中心暂时封锁了你的所有物资。 主人您想要物资的话,需要用相应的考试分数来换哦! 只有您通过指挥中心布置的所有考试,您才能彻底解锁对战略空间的使用权,並且无限制的隔空取物呢!” “所有考试?” 云九倾整个人都裂开了,掰著指头开始数,“a1,a2,b1.bi2,c1,c2,摩托、电动车、各种工程用车和雷达车、飞行驾照,指挥中心想让我死一颗子弹就完事儿了,用得著如此迂迴吗? 我一个手动挡小汽车驾照的科二都掛了七次,还在科三的时候把自己创死的驾考绝缘体,指挥中心居然让我考那么多,这不只是想让我死,这是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吧?” 老板笑的一派温柔,“不是哦主人! 你知道的,这是火凤凰升级后的统一標准哦! 您难道要因为这些驾照输给其他成员?” “不可能!” 云九倾果断梗脖子,“老娘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何况白凤比我还不靠谱呢,別忘了她才是那个害我创死的罪魁祸首! 我就不信了,老娘会输给她! 跟我说说具体的换物资的標准,我现在就开始练车!” 话音未落,小短腿儿一迈,径直衝向那辆到除了喇叭不响,哪哪儿都响的教练车。 然而,肥到变形的大橘从天而降,给那辆破皮卡压的颤了颤,它的鬍鬚高傲的翘了翘。 说出口的话简直让人心寒。“不好意思哦主人,你现在还是个菜鸟,不能直接练科二呢! 你得从科一刷题开始,一切严格按照驾考的规矩来。 而且主人,你在驾考的过程中会被系统强行降智,被动体验驾考的三百六十种掛科方式。 请吧,主人,刷题的地方也给你准备好了。” 大橘以指点江山的姿態指了指枫树林。 明亮的窗户內,一台破破的台式机上的电源指示灯正亮著。 云九倾一看到那破了一个窟窿的散热窗就想到了考场那个滑鼠点三下,屏幕上才反应一下的考试机。 云九倾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大胖橘,“要不我再嘎一次?” 她说著,眼神瞅著那教练车蠢蠢欲动。 她是车祸死的,说不定再创一次她就回去了,也就不用待在这破地方考驾照换生活物资呢? 胖橘猫眼一眯,“主人你可想清楚了啊,首先呢,你就算创死自己,也不一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很大的可能是彻底嘎了。 其次呢,假设你运气好,真的回去了,驾考依然是躲不过去的。 不同的是,在这里你考不过只是不给你想要的物资而已,至於驾考,你可以无限次的考。 但要是回去了,你想过万一你再掛科,会是什么结果吗?” 云九倾犹豫了。 火凤凰升级成综合性战略突击救援队后那些驾驶技能的確是必须的。 她若是考不过,只会成为队友们的拖累。 若是能在这里练到手到擒来再回去,技能换得目前需要的生活物资,还不耽误以后的训练,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此一想,她果断坐在了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前。 熟练的按下开机键,她忍不住吐槽,“讲真的,我太奶都已经不用这种老古董了! 话说,我到底要怎么拿成绩换物资啊? 科二拢共也就那么几个项目,全部加起来也就那点分数,能换什么东西?” 第9章 南沽营有什么古怪? 胖橘蹲在它手边,优哉游哉的晃著尾巴,“你误会了,针对你在驾考方面的天赋,指挥中心给你革新了积分方式。 笔试错一题,按照考试標准算一题的分数,但若是模擬考及格了,则直接算满分。 实操算课时,每四十分钟为一个课时,打满一个课时给一百分。 模擬考时的成绩按照考试標准来算分数,扣多少算多少。 所有分数的购买力与大楚的银两购买力相同,一分等於一两银子……” “实操算扣的分数啊?!” 云九倾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要是她错个十次八次的,岂不是躺贏了? 正得意呢,就见胖橘一脸高深莫测道:“先別急著高兴,指挥中心会全程监控你的状態。 如果发现你故意犯错,之前所有的分数都清零,还会给你额外的惩罚。 具体是什么惩罚,我也不知道。” 云九倾呵呵冷笑,“我就知道那些老扒皮不会就这么便宜了我。 滚开,我要开始刷题了!” 打开科一刷题页面,云九倾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打课时的时间可以间断的吧? 我现在这情况,一坐就是四十分钟,明显不现实啊!” 就她身处的环境比之菜市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况还有那么多盯著她的官差,若是因为系统任务耽搁了,她怕是都难以活著到北荒。 所幸这回老板大方的点了头,“可以,指挥中心隨时都能检测到你的意识,只要是认真的在做系统任务就可以。” 得到满意的答案,云九倾果断开始刷题。 原来丟进空间里的东西全没了,不赶紧刷题挣分数,她整个儿就一老狐狸烤火——毛干爪净,要啥啥没有。 不过得知可以间歇性的刷题积累课时,她便也分了一部分神识到外面。 不巧,神识刚分散出去,就听到那个叫玄烈的护卫气呼呼道:“王爷,我看他们说什么驛站失火才將我们安排到南沽营就是瞎编的。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逼著我们动手,好对王爷和镇魂军一网打尽!” 这话有点嚇人,云九倾忙伸出个脑袋来,细声细气道:“那个,我不是要干涉你们的事情啊! 只是想问一下,这个南沽营有什么问题吗?” 她也是被流放的一员,南沽营要是有问题的话,得早做准备才是。 几人都以为她睡著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 玄烈恨声呵斥,“关你什么事,睡你的觉!” 云九倾拿眼角瞪他一眼,转而诱惑谢辞渊,“王爷行动不便,上厕所什么的,很不方便吧? 我有办法不用药也能控制你的大小便时间。” 她说话说一半就不说了,谢辞渊臊的满脸通红,却又实在是不想受三急问题所困,咬牙道:“你有什么条件?” 云九倾得意扬眉,“告诉我,南沽营有什么古怪我就帮你。” “南沽营没什么古怪,有古怪的是皇帝。” 玄烈见谢辞渊鬆了口,便咬牙解释,“南沽营是王爷旧部,战败时南沽营刚好不在北荒,皇帝没有藉口针对南沽营。 皇帝故意让我们夜宿南沽营,就是想逼著南沽营的弟兄们来救王爷。 他们如果出手相救,就是抗旨谋逆,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解散南沽营。 若他们不出手相救,南沽营就会成为背主求荣的不义之师。 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会被皇帝陷於不义之地。” 而一旦南沽营被解散,谢辞渊就会彻底与楚京断了联繫。 日后他就算治好了一身沉疴,想再回到楚京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沽营不仅是皇帝的心头大患,更是谢辞渊一行人东山再起的重要倚仗。 “感情皇帝是在拿你们玩儿钓鱼执法呢?” 云九倾恍然大悟,“那你们呢,现在可有对策了?” 房间里一阵寂静,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大楚最尊贵的皇帝。 对方有备而来,他们却早早被卸了全部的武器,能有什么对策? 良久的寂静之后,谢辞渊幽幽出声,“南沽营戍卫京师有功,只要没有確切的证据,皇帝就不能动他们。 玄烈,去告诉他们,无论今日有什么动静,都不得离开大营半步。” 只要南沽营的將士们不离开大营,皇帝就没有理由为难他们。 “可是,我们走后,楚京的百姓,还有其他军中將士们会骂死南沽营的弟兄们吧?” 玄烈当然希望自己的战友们能安然无恙,但谢辞渊的方法却似乎並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的困境。 但这种情形下,谢辞渊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只哀哀道:“活著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日后再从长计议吧。” 云九倾正库库刷科一试题呢,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一个餿主意就冒出来了。 “话说,这地方离南沽营將士们远不远?” 气氛太压抑,玄烈这时候也顾不上与她斗嘴了,本能的回了句“不算远,也就一墙之隔吧,否则怎么搞事情呢?” “是啊,哪怕距离稍微远一些,南沽营的弟兄们都可以说他们不知道王爷从此地路过。” 老管家愁的整张脸都皱巴巴的,“这地方,站在院子里打个喷嚏可能南沽营的弟兄们都能听到,王爷真若是遇险,弟兄们又岂能置若罔闻呢?” 很显然,安排这条路线的人早就考虑好了各方面的因素,根本没打算给南沽营將士们留活路。 云九倾科二掛了七次,第一次彻底掛死后又报了一次名,自然科一也就考了两次。 得益於两次考科一时的刷题经验,科一对她而言完全就是小菜一碟,所以她刷题的时候也没耽搁她那颗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瞎转悠。 听得宴王主僕几人愁到头禿的发言,她贼溜溜的眨巴著眼睛,“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南沽营免於进退维谷的尷尬境地,就是你们可能要吃点亏,你们要听吗?” 玄烈和老管家下意识的看向谢辞渊,后者虽然目不能视,却也用眼睛对著她的方向,“你且说来听听。” 云九倾猥琐一笑,把几个人拢在一起,一阵嘀嘀咕咕,成功惹得主僕三人嘴角抽搐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谢辞渊更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你好歹也是楚京第一才女明辉郡主的女儿,云道唯虽然道貌岸然了些,也是个上得去台面的。 为何你脑子里全是此等猥琐又下流的主意?” 第10章 选择困难症犯了 云九倾呵呵冷笑,“王爷倒是上得去台面,不然你给想个更好的办法?” 有的办法用就行了,还挑? 惯的毛病! 谢辞渊扯了扯嘴角,“罢了,就按她说的来吧。” 猥琐归猥琐,胜在有用。 她说得对,都已经混到流放的地步了,有些细节就没必要太讲究了。 玄烈倒是接受良好得很,“那属下现在就去?” 他看著门外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云九倾在旁边阴阳怪气,“可以啊,你现在就去,正好再给大家省一顿饭,觉也不用睡了,连夜出发,明天就到北荒了。” 玄烈被她阴阳怪气的话刺激到心梗,“不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非得夹枪带棒的,怎么著,看我们流放没武器,你想冒充兰錡大杀四方啊?” 这一天下来,玄烈其实也挺佩服他们这个小王妃的,不娇气,脑子还聪明。 就方才她出的主意也挺好的,就是这嘴皮子实在是太利索了,懟起人来那词儿都不带重复的,叫人头疼。 他也是一时衝动,没忍住就懟了回去,心里还暗暗觉得自己这回能扳回一局。 结果云九倾眨巴著一双充满求知慾的眼神,极其无辜地来了句“兰錡是什么?” 但凡她露出一丝丝像是方才那般贱嗖的眼神儿,玄烈都能说她是故意的,趁机再懟她一通。 然而云九倾却用茫然且真诚的小眼神儿告诉他,她是真的不知道兰錡是个什么玩意儿。 玄烈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差点给他当场憋得厥过去。 谢辞渊却闷闷地笑了起来,“先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等大家吃过饭,歇得差不多了再行动。 让望风的几个招子放亮点儿,別给他们刺激南沽营弟兄们的机会。 若是有人蓄意挑事,就见机行事,怎么对我们有利怎么来,不用事事等本王指示。” 玄烈被自家主子笑得面上訕訕的,还有些委屈。 听到后面的话就立刻將所有的情绪拋诸脑后,认真的应声,“属下遵命。” 隨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去找同僚们商议晚上的行动计划了。 云九倾也刷完了第一道试题,“一百分,换点什么好呢? 这初来乍到的,感觉什么都缺呀?” 获得兑换资格前感觉什么都想要,真正可以兑换了后反而纠结起来了。 “完了,我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到底换什么好呀?” 她在那儿纠结个没完,老板兀自舔著爪子优雅又愜意,“温馨提示,所谓的选择困难症说到底就是你太穷了。” “扎心了啊老板!” 云九倾捂著胸口做戏子捧心状,“你再这样我要闹了!” 老板小鬍子一翘一翘的,无语地把脸埋在毛茸茸的尾巴里不想看她,“趁机多刷几遍题吧,三个课时打满,完成科一考试,你就不用做选择了,要什么有什么。” “真的?” 云九倾心里狂喜,问话的瞬间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无数想要的东西。 从生活物资到商业资源、交通工具、武器设备应有尽有。 老板看到她那过分活跃的表情,果断一爪子拍在了她脸上,“醒醒,我说的是你当下急需的东西。 就一个科目一,你想什么呢?” 奶里奶气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將云九倾浇了个透心凉。 “给我些常用药吧。” 她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地瘫在座椅上。 “感冒发烧、肠胃不適、水土不服,鬼知道这一路还会发生什么? 要是还有的话就再给我兑换一些压缩饼乾之类的东西,还有防身的武器。” 她说一样,老板就搬出来一样,林林总总的东西很琐碎,摆在眼前却也足以让云九倾暂时获得一些希望。 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药瓶,“这个,用了三十个积分,你確定要?” 七十个积分换的生活物资摆了一地,三十个积分换的东西却一只手都握得住。 轻飘飘的重量告诉云九倾那东西有多昂贵。 云九倾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我要”,隨即带著药瓶退出空间。 她和老板在空间里的交流好像完全不费时间,当她带著东西退出空间时谢辞渊和老管家还保持著方才的姿態,也没察觉到云九倾意识的游离。 甚至云九倾也还能听到玄烈离去的脚步声,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空间內外的时间差异,云九倾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將老板给的药拿出来,眼睁睁看著方才盒装的胶囊变成古色古香的药瓶,云九倾下意识地质问,“老板,你是不是偷偷把我药换了?” “少见多怪!” 老板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这是指挥系统的自我防御功能。 你也不想,你拿著一堆极具现代特色的东西出现在古代会引人注目? 后期你要用的东西还多著呢,没这功能,你也不怕被你那老祖宗当妖怪烧了!” 老板说得很有道理,云九倾只能忍了再忍。 摸出药瓶,打开看了看,確定只是形態变了药效没变后才起身递给了谢辞渊。 后者狐疑挑眉,“这是什么?” “我说话算话。” 云九倾將药瓶塞进谢辞渊手心里,“这里面的药具有调理人排泄的功能。 红色药丸服下后可令人暂时停止排泄,绿色药丸则可以在服用一刻钟后助你定时排泄。 两者相结合,既可避免王爷因受三急困扰,亦不会伤了王爷的身子,请王爷自行斟酌著服用。” 谢辞渊尷尬的一张脸爆红,老管家倒是一脸欣慰,“世上真有此等奇药?” “说到底就是调理肠胃的药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云九倾很是淡定,的確,对於她而言,这种调理肠胃的药其实跟发烧感冒常用的药没什么区別。 老管家却激动的热泪盈眶,“不不不,若此药真的有效,老奴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护王妃安然抵达北荒,决不食言。” 英雄折戟,美人迟暮本就是令人遗憾之事。 谢辞渊打败仗,被流放,虽然的確令人唏嘘,但对於经歷了半生崎嶇的老管家而言,其实並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谢辞渊自己也没將流放当回事。 可只有这副残缺的身体却时常会让谢辞渊沮丧,让他身边的人心痛。 尤其是当曾经鲜衣怒马,风光无限的少年战神生活不能自理,被大小便脏了身体,需要人帮忙清理的时候,不仅谢辞渊自己倍感屈辱,伺候他的那些人也觉得心痛难当。 云九倾提供的不仅仅是调理肠胃,方便谢辞渊的药,更是他的尊严和精气神。 第11章 提前行动了? 老管家激动万分,谢辞渊亦满目诚恳,“莫叔所言,便是本王心中所想。 若此药当真有效,本王定护你周全。 你若是不愿去北荒,本王亦可给你一纸放妻书,与你自由。” “现在这处境,我便是有了放妻书又能去哪里?” 楚京那地方虎狼环伺的,她既然跟谢辞渊扯上了关係,哪怕现在拿著放妻书回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她虽然刺激著云道唯跟她写了断亲书,但这个坑爹的时代一个孝字压死人。 拿著和离书回去,指不定云道唯又会將她卖给什么牛鬼蛇神。 私自跑出去,没有身份文书、通关路引也是个坑。 她固然可以利用系统躲过大楚朝廷的盘查,可那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跟被流放又有什么区別呢? 云九倾如此冷静的接受现实,谢辞渊反倒有些愧疚了,“抱歉,是本王连累了你。” 皇帝要针对他,又要拿他博个好名声,云九倾的確是遭了无妄之灾。 “倒也是不必如此客气。” 云九倾满不在乎的晃著脚丫子,“嫁给你,我至少还有条活路。 到了北荒,你再给我一封放妻书,天高地远,我自瀟洒。 可我若是留在云家,还不知道会被云道唯送给哪个歪瓜裂枣呢,王爷至少长得好看,我不吃亏的。” 她说的坦荡,谢辞渊却是窘的咳嗽练练,面上红晕蔓延到了被衣服遮掩的地方。 “篤篤”门被敲响,耳熟的声音传来,“大哥,父亲让我来送点吃的给你。” 老管家小跑著过去开了门,寧若愚拿著一个纸包过来,神情有些侷促,“大哥,这是温家表哥今日送过来的肉饼,虽然有点凉了,但胜在用料扎实。 你赶紧吃两口,否则身子撑不住的。” 那油纸包不小,里面却只有小孩儿巴掌大的一个肉饼。 谢辞渊正对著他瞭然抬眉,“你自己吃了没?” “吃、吃了的。” 寧若愚红著脸结结巴巴的回他,“三叔说你不喜欢和別人一起吃东西,我吃过了才给你送过来的。”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自觉的往那肉饼上瞄著直吞口水。 谢辞渊见状神情不变,“你若吃过了,就拿给其他人吧。 本王久不动弹,吃不下此等油腻的东西,玄清他们会为本王准备的。” “可是大哥……” 寧若愚的话还没说完,被谢辞渊冷眼“看”著,他剩下的话就吞了回去。 “那大哥你先歇著,有事再招呼我。” 说完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竟像是逃跑一般,惹的云九倾都忍不住侧目,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你真的不饿?” 她白天的时候偷偷吃了一颗能量球,倒是不觉得饿,可谢辞渊是实打实扛了一天的。 “这傻小子脑子虽笨,但胜在心善。 今日是第一天,大家身上多少有些亲戚们送过来的食物,想必捨不得钱跟王靖康买吃的。 大家勉强分一分也够,就是这傻小子,估计早把自己那份让给旁人了。 寧家现在就他和三舅舅两个男丁,走在路上全靠他们,他不能饿肚子。” 而且玄清几个的確是藏了些银两在身上的,能换到食物,他倒不至於真的饿肚子。 只是话音才落,门又被推开了,寧若冰端著一个盘子进来,“表哥,听二弟说您还没吃东西,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她步履款款的走到谢辞渊面前,几人这才看清楚她端的哪儿是什么盘子,分明是一块瓦片。 青灰色的瓦片缺了一角,寧若冰的手刚到端著缺的那一角也看不出来瓦片不完整。 上面整整齐齐的摆著几块被压碎了的点心,寧若冰有些侷促的將瓦片呈在谢辞渊面前,“二弟说您不喜欢油腻的东西,我特地將我那份给您拿过来了。 只是您最喜欢的栗子酥这会儿实在找不到了,表哥您先凑合一下。” 她的神情依然清冷,但言语间难言关切,只是话锋一转,却捎上了云九倾,“你也是,既然是来给表哥冲喜的,就该履行好自己的本分。 表哥身体不好,不能渴著饿著你不知道吗? 一来就坐在这里等著別人伺候,真当自己是宴王妃呢?” 云九倾就好似那趴在路边睡觉呢,莫名其妙就被踹了一脚的狗。 一脸懵逼的看著谢辞渊,“宴王妃,还有真假之分吗? 那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辞渊重伤在身,成婚当天云九倾世跟一截木桩拜的堂。 因为云道唯是新帝的人,宴王府上下都对这桩婚事多有不满,云九倾进府就被丟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以至於谢辞渊其实今日才真正看到自己的这位王妃。 也是在今日短暂的相处中见识到了这位小王妃的牙尖嘴利,闻言忍笑道:“本王的王妃不就是你,哪有什么真假之分?” 配合的圆了云九倾的戏,他才正色道:“各家亲戚送来的吃食都有限,你们自行拿回去吃吧。 玄清他们到底身强体壮,本王的衣食住行有他们在,无需你们一群妇孺从吃食里给本王省那一口。” “可是表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寧若冰柔柔的呼唤著谢辞渊,“您多多少少尝一些吧。 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王妃也不知道为您寻些吃食和水来,这样下去,您身子怎么撑得住啊? 早知道我当初……”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寧若冰两家緋红,“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总之,表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只有您身体恢復,大家才有可能回来,就算是为了我……们,表哥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温柔体贴的,云九倾看的大为感动。 然而,“南沽营的兄弟们! 王爷途径此地,特地与你们辞行! 王爷说了,无论他身在何处,南沽营的弟兄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留著自己的命去保护大楚子民,戍卫江山! 切记永远都要以江山为重,只有江山永固,王爷才不枉此生!” 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了云九倾吃瓜的心情,她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不是说好吃完饭再行动,怎么这会儿就开始了?” 说话的不止是一两个人,玄清集结了被流放的队伍中所有能集结的男丁一起衝著一墙之隔的南沽营將士们喊话。 那声音,別说一墙之隔了,怕是阴阳相隔的人都能给吵醒了。 “估计是临时有变动。” 谢辞渊亦难耐的动了动身子,“莫叔,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管家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第12章 拿捏王靖康 寧若冰的眼神却在谢辞渊和云九倾之间来回流转。 外面才传来动静,云九倾就反应过来了,谢辞渊还能接上她的话,说明这两个人是早就知情的。 谢辞渊和云九倾之间竟然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这个意识让寧若冰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见谢辞渊和云九倾站在一起,面色焦急的看著外面,她不满的抱怨,“都怪大伯母,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一会儿摔了,一会儿磕了的。 还有二弟也是,好端端的非要去招惹那王靖康,白白挨了鞭子,害的玄烈他们也跟著遭罪。 表哥您还是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吧,否则我担心待会儿等那王靖康回过神来,只怕不会给您吃东西的机会了。” 寧若冰也不是个傻的,他们是流放犯,如此打闹无异於在挑衅那些押送官差的权威。 待官差们反应过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復的。 但谢辞渊身份特殊,玄清几个有武艺傍身,他们也不敢闹的太过分。 夜间赶路他们自己也不安全,唯一能报復的方法也就是不让他们吃东西而已。 云九倾深以为然,抓著点心就懟到了谢辞渊嘴边,“听她的,张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谢辞渊目不能视,却还是配合的长了嘴,云九倾拿了点心就往他嘴里塞。 谢辞渊配合的吃了两块点心,被外面越发激烈的喊声吵的吃不下去。 此时莫叔也回来了,“王爷,老奴打听了一下,说是押送的官差们故意將其他罪犯带到墙根殴打,逼他们哭出声,引的南沽营的弟兄们心疼。 那边都有几个弟兄忍不住翻墙过来了,玄清他们怕事情闹大才提前行动的。” 莫管家从头到尾就没提媛媛和寧若愚的事情,云九倾诧异的秒了寧若冰一眼,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先咬著唇像是要委屈哭了。 云九倾只觉得无语,“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看。” 话说完转身走人,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当初宴王府需要衝喜时躲的老远,如今又搞的好像她小三儿上位似的,真是搞笑。 出了房门就看到玄清几个跟负责押送的官差扭打在一起。 驛站被烧,他们现在住的是南沽营附近一个只有围墙没有屋顶的官用的仓库里。 单独的小房间留给了谢辞渊,寧家一大家子都在大仓库里,这会儿玄清他们跟官差们打的激烈,寧家的女眷们嚇的不轻,媛媛所在寧家大夫人温氏的怀里哭的都开始抽搐了。 隱约还能听到墙那边南沽营將士们爭吵的声音。 云九倾几步走到寧家大夫人身边,“大舅母,把媛媛给我吧。” 可怜的孩子都已经出现呼吸硷中毒的症状了,温氏还还在一个劲儿的拍孩子的后背,试图让孩子停止哭泣。 真若是停止了,那孩子命也就没了。 温氏早就被嚇坏了,见来了个清醒冷静的人,不自觉的就鬆了手。 云九倾抱起孩子边帮孩子舒缓呼吸,边柔声哄道:“媛媛乖,不怕啊,王妃嫂嫂在呢?” 话音落下,一个官差踉蹌著摔过来,差点砸她们身上。 云九倾顺势望去,就看到玄清几个打的正激烈,捂住媛媛的耳朵,忍无可忍的吼出声,“给他娘的给我住手! 有能耐到战场上杀敌人去,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王爷连梦魘都还在惦记大楚江山,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王爷走的安心一点?!” 她的声音犹如魔音穿耳,极具穿透力。 一嗓子吼出去,別说仓库里正打架的人,一墙之隔的南沽营將士们都安静了。 玄清几个们是惭愧他们一群大小伙儿喊话的声音还没有云九倾一个人的声音大,那些官差们则纯纯是没见过云九倾这样囂张的流放犯。 回过神来拿王靖康就不爽的走向云九倾,“不是,你算老几啊,跟老子发號施令?” 王靖康官儿不大,可在押送流放犯的路上那就是个土皇帝。 心情不爽了隨便找个人抽一顿,给犯人们停发食物,这样的事情对他是家常便饭。 今天宴王府这几个护卫们敢跟他动手已经令他很不爽了,结果一个女人也敢跟他叫板,王靖康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了。 被云九倾叫停,只觉得恼羞成怒,高声下令“继续给我打!” 他手下那些官差们都是靠他吃饭的,自然唯他马首是瞻,立刻抡著拳头跟玄清他们打起来。 甚至那些人在打架的途中还不忘故意往寧家女眷们躲藏的位置转移,故意嚇的她们哭出声来以刺激一墙之隔的南沽营將士们。 云九倾抱著媛媛一脸淡定,“我算老几不要紧,可若是你再犯蠢把对面的那些人逼过来,你信不信,他们不用一刀一剑,纯靠拳头就能锤死你?” 话落,她压低了声音冷笑一声,“我知道有人让你挑事儿。 但用你那生锈的脑子好生想想,大行皇帝死了都不足以给宴王判死刑,你得挑起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你背后的主子达到目的? 你確定你的小命儿不会是你主子计划的一部分吗?” 宴王劳苦功高,南沽营亦声名显赫,皇帝想要动这二者,动静就不会小。 擅离职守的罪名哪儿够呢,最好再来个暴力劫囚,乱杀无辜的罪名才好。 而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南沽营的將士们,也就只有这些负责押送的官差而已,除了他们,哪儿还有那么多可杀的无辜之人呢? 王靖康官职不高,就一个九州巡捕而已,但这个职位接触的人是很杂的。 他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利益关係,却又不甘心被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流放犯的女人牵著鼻子走,故意对云九倾嗤之以鼻,“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嘖,这话你若是早点说就好了。” 云九倾狡黠一笑,“王捕头,你现在是不是看人有重影啊? 摇头的时候脖子还会咔嚓作响,对了,下腹部和喉咙会有点不知道是酸还是疼的感觉,但痒痒的……” 她不说的时候王靖康没感觉,她这一说,王靖康真的哪哪儿都觉得不舒服了。 云九倾说到哪里他的手就跟著摸到哪里,感觉到相应的症状后终於不安的质问出声,“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下毒啊,不然你以为我能对你做什么?” 云九倾毫不心虚的说出了王靖康自己猜测的那个答案。 她之前还笑著的,此话落下,立刻冷脸,“立刻让他们住手,否则,我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坟头朝哪儿堆的!” 第13章 你怎么不去抢? 王靖康又岂能甘心就这么被云九倾掣肘。 他当即抬手去掐云九倾的脖子,“贱人,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 手还没碰到云九倾的脖子,他却浑身一僵,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神痛苦地瞪著云九倾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心臟和血管像是被千百根针扎了一样? 哦对了,还有骨头,你再不让他们住手,我会让你知道全身的骨头和每一处关节都被碾碎的感觉。” 她说著又勾起了唇角,甚至连眼里都漾著灿烂的笑意。 王靖康看著那灿烂的笑容却像是见了毒蛇一般。 更恐怖的是他和云九倾对峙的每一息,剧烈的疼痛感就从身上的每一处关节和骨头上蔓延开来。 如云九倾所说,他的確尝到了全身的骨头和关节断裂的感觉。 再扛不住这无形的折磨,王靖康扬声大喊,“都给我住手!” 那些官差们应声住手,有的反应慢的反而被玄清他们捶了两下。 而王靖康体內的不適也隨之消失,只余些微若有似无的痛感还在时刻提醒他毒药的存在。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云九倾,后者却早已经抱著媛媛去找温氏了。 “媛媛这是,睡著了?”温氏惊讶地看著云九倾。 抄家时的场面让孩子受了不小的惊嚇,这一路走过来,孩子哪怕打盹儿的时候都在抽搐惊厥。 方才进屋后温氏给孩子吃了点儿东西就想把孩子哄睡著,结果哄了半天都没能哄睡,后来玄清他们和侍卫们打起来,媛媛就更不敢睡了。 云九倾將孩子还给温氏,温柔地擦了擦小丫头嘴角的口水才郑重道:“我给她用了点药,让她睡的。 不然熬一宿,明日赶路媛媛自己受罪,您也得跟著受累。” 都说穷则思变,实则条件一艰苦,人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 今天一整天,刚出发的时候还好,大家都帮著抱一下孩子。 可等到下午累了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只顾著自己了,温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也就只有寧若愚主动帮忙。 寧三爷想帮忙抱一会儿就被寧三夫人给骂了,其他人完全装没看到。 这种时候寧媛若是熬病了,於温氏而言那就是雪上加霜。 所以当温氏听到云九倾的话后没敢表现的太明显,只是小声道:“用了药,对媛媛身体没有伤害吧?” “我的药对媛媛不会有伤害,可是大舅母,孩子哭太久了也会出事的。” 想到方才孩子哭到抽搐惊厥,云九倾耐著性子提醒,“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经歷什么,您得想办法安抚媛媛才是,每一次都放任她哭累再停是行不通的。” 云九倾大概明白,媛媛年纪小,出生的时候承恩公府正繁华,估计也是奶娘带的。 寧大夫人疼爱孩子是真的,但不会带孩子也是真的。 这一整天,寧媛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哭,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车軲轆话,没见她好生安抚过。 闻言惭愧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想办法好好哄她的。” “说得好听,那么小一个孩子除了哭还能干什么?” 寧三夫人不知何时到了寧大夫人身边,“谁知道你那些药是怎么来的? 无缘无故给媛姐儿胡乱用药,媛姐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看我们不扒了你的皮!” 寧三夫人是典型的北方大妞的长相,性子也极其符合世人对北方大妞的刻板印象,牙尖嘴利,不肯吃亏。 云九倾刚想回懟过去,却发现她似模似样地把手打在寧媛的脖子上似乎是在探脉,再想想她方才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乏护著温氏母女的意思。 关心人还如此彆扭,云九倾倒是有些想笑。 环顾一周,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看著寧家眾人,“你们进来都没有喝水吗,水从哪儿取的?” 能量球可以帮她补充体力,但不喝水总是让人不適应。 而且早上抄家的时候她光顾著收拾值钱的东西和乾粮等食物了,居然忘了储水。 后面路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流放的路总归不会太好,可以的话她不仅想往空间里储蓄一些水,还要带一些在身上,方便赶路的时候喝。 温氏柔柔道:“旁边有一口井,那边可以取水,不过一碗水就要一个铜板。” 她说著看向角落里脏兮兮的陶瓷碗,就是普通人家吃饭的碗还缺了一角,用那碗盛水,怕是连办碗都盛不了,还要一个铜板,跟明抢无异。 而就在云九倾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官差一脚踩在了那碗上,囂张的看著云九倾,“想喝水啊,拿钱来,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寧若愚惊呼出声,“方才还一文钱的,凭什么你说涨价就涨价?” 寧家一家子都是武將,寧若愚虽然才十六岁,但也是自幼习武的。 听得那官差的话抡著拳头又要上前跟人理论,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照著脸一鞭子抽了过去。 所幸寧若愚身手还可以,利索的躲了过去。 “再叫囂,二两!” 那官差脚踩著他们喝水的碗,手上漫不经心的甩著鞭子,明明也就是一个最底层的官差而已,面对一群被流放的人,却像是翻身做了主人。 云九倾忽然就明白了那句当奴才翻身做了老爷的时候,他只会比原来的老爷更变本加厉的去为难当下的奴才。 不理会那囂张的官差,他直接问王靖康,“有水囊吗?” 流放之路漫长,从楚京到北荒更要经过极长的无人区,她相信,这些人经验丰富一定会提前准备的。 王靖康才在云九倾手上吃了亏,虽然心有余悸,但也还是有所不甘。 故意梗著脖子否认,“没有。 我们是负责押送的官差,又不是你们的奴才……” 云九倾二话不说衝上前一把拽下了他腰间的水囊,“没有正好,这个给我用了。” 抢过来递给玄烈,“拿去洗一洗,帮我灌满水。” 她使唤得理直气壮,玄烈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听了她的话拿著水囊就往井边去了。 王靖康气急败坏的捂著腰间被拽断的绳子气得涨红了脸,“贱人,你別太过分了! 別忘了你只是个犯人!” “就是! 一个流放犯也敢抢我们大哥的东西,罪上加罪,我看你是活腻了!” 旁边一个官差提著未出鞘的佩刀就朝云九倾砸过来。 玄烈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腕,其他官差和宴王府的护卫们也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第14章 敢不敢赌一把? 云九倾也不说话,就那么凉凉的盯著王靖康,后者便莫名觉得自己的骨头又开始疼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 不就一个水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七,去外面盯著,大马猴放哨! 所有人抓紧时间睡觉,明日卯时继续赶路!” 话说完,他转身进了一旁的稻草上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躺了下来。 其他官差们都懵了! 押送流放犯人这活儿虽然苦,但油水多还自由。 他们这一波基本都是习惯干这个的,往常哪一次不是威风八面的? 哪怕被流放的人从前是再尊贵的人,到了他们手里不出三日都得整成猫儿,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地討生活。 他们磋磨人的那些法子还都是王靖康教的呢,这回这是怎么了? 几个官差面面相覷,宴王府的护卫们其实也挺纳闷的。 王靖康是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方才跟他们动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报復的准备了。 因为他们觉得受些皮肉之苦,饿一两顿换南沽营的將士们平安无虞是值得的。 结果现在这情况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好嘛? “愣著干什么,去打水啊!” 云九倾不管不顾的催玄烈,“外面要是有木头的话顺便帮我拿一些来。” “你自己没手吗,为什么要让別人去替你打水?” 寧若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眼神不赞成的盯著云九倾,“人得有自知之明,既然已经被流放了,就得学会自食其力。 玄烈他们照顾表哥已经很辛苦了,你好手好脚的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们吗?” 方才外面闹的那么凶不见她出来,没了动静倒是出来当判官了,云九倾只觉得无语。 不过她大概是明白这大姐为何处处看她不顺眼了,知道自己再怎么著对方也不可能跟她好言好语,扭脸问玄烈,“帮我打个水累著你了?” “没有。” 玄烈果断否认。 虽然不知道云九倾做了什么让王靖康吃了瘪,就凭她帮大家免了一顿皮肉之苦和各种磋磨,別说打个水了,云九倾就是打他一顿,他也是愿意的。 说完拎著水壶就冲了出去,生怕云九倾对他有所不满。 云九倾冲寧若冰咧嘴一笑,“听到了吗三小姐,他说他不累。” 成功看到寧若冰气急败坏的表情,云九倾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走到温氏面前,“劳烦大舅母帮我一下。” 温氏是寧家宗妇,虽然性子温和手段却不差,脑子也够聪明。 这一天下来,她已然意识到这位冲喜的王妃是个靠得住的。 闻言小心翼翼地將寧媛放在一旁的稻草上,低声询问,“王妃需要我做什么?” “王爷身份敏感,寧家亦牵扯良多,盯著我们这些人的人怕是不少。 为免晚上出什么意外,大家都互相牵绊著,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將手头的丝线系在寧媛的腰带上后,她晃了晃手里的铃鐺,“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自保的能力,想避免意外,就得拧成一股绳才行。” 温氏眼睛一亮,忙接过铃鐺穿在了丝线上,顺手打个结,在往自己手腕儿上一绕,那铃鐺就悬在了她和寧媛中间。 云九倾看穿了她的私心,却並未多言。 寧媛毕竟还小,温氏想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女儿的安危而已,完全可以理解的。 “辛苦大舅母和其他人说一下,愿意的就繫上,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 话说完起身回了谢辞渊那边,只是一进门就看到玄清和莫管家,还有其他几个侍卫都围著谢辞渊,却並不说话。 很明显,她进屋前他们应该是在商量什么事,见她来才噤了声。 都是一群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过活的人,云九倾倒也没指望自己一来就能让他们卸下所有的防备。 像是没看到眾人异样的神色似的兀自开口,“方才的闹剧应该足以安抚南沽营的將士们了吧?” 玄清他们的动静本就不小,她又借著教训他们的机会吼了两嗓子。 南沽营的人若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就是蠢了。 玄清对云九倾的这个主意还是很赞同的,闻言表情都缓和了不少,“南沽营的弟兄们估计不会再衝动行事了,只是我们担心,明日我们走后那些人就会煽动谣言抨击南沽营。 届时,南沽营哪怕保住了建制,只怕会失了民心。” 对於非朝廷所属的军队而言,民心就是生存的基石。 他们的吃穿用度,乃至行军时的路线都是靠百姓提供的。 一旦失去民心,他们再被朝廷刻意针对,那是比直接解散还要恐怖的。 “想让南沽营免於流言困扰,办法我有,就看你们信不信我了。” 她眼神灼灼地扫过几个护卫,最终停留在谢辞渊脸上,“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她的法子其实根本不需要通过任何人的同意和辅助,但她却无法保证,哪怕有空间在,从楚京到北荒的这三千里路她完全不需要谢辞渊和她身边这些人的帮助。 所以她才要从现在就抓住每一个爭取谢辞渊和她身边这些人的信任的机会。 而谢辞渊早已经知晓了她在外面做的事情,当即大胆地接招,“你且说说你的办法,行与不行,本王听完自有定论。” “我手里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们方才对南沽营將士们所说的那句话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任何你们想要让它出现的地方。 只要见过那些字的人,没有人能怀疑那句话的真实性。 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让新帝更加忌惮王爷,为王爷招来更多的危险。” 虽说谢辞渊是她的老祖宗,可云九倾所有行动的前提都是確保自己安然无恙。 只有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她才能考虑更多。 若是帮了谢辞渊的后果是自己被责怪、排挤,那她还不如不帮呢,左右南沽营和谢辞渊的死活对她又没什么影响。 值得庆幸的是谢辞渊的脑子是正常的,起码他知道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闻言果断道:“本王面临的危险本就不少,不怕再多一份。 你若是有办法儘管使出来,只要本王活著,再大的危险,都保你安然无恙。” 云九倾粲然一笑,“既然如此,那诸位就请安心就寢吧。 明日离开前,你们会看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的。” 她说著走到谢辞渊身边蹦到了整个仓库唯一的一张床上,“抱歉,这里只有这一张床,我们挤一下吧。” 说著往谢辞渊身边一趟,就淡定地闭上了眼睛。 第15章 谢辞渊发威 几个侍卫站在谢辞渊床前面面相覷,打水回来的玄烈才进来就感受到了屋里诡异的气氛。 拎著个水囊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屋还是该出去,磕磕巴巴的开口,“王妃,您的水……” “给我吧。” 细白的小手从谢辞渊旁边伸起来,玄烈嚇的被口水呛到,咳的惊天动地的,还不忘把水囊递给云九倾。 “你们如果有水囊的话最好也把水囊灌满,还有,別只盯著王靖康,南沽营那边也盯著点儿。 王靖康这边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南沽营可说不好。” 起码她若是新帝,想毁了南沽营,断了谢辞渊的后路,不会完全指望负责押送的这几个草包的。 解铃还须繫铃人,她始终坚信,从內部瓦解比从外面攻击更简单。 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当今皇帝,大权在握,名正言顺还有整个天才之財富供他挥霍。 而南沽营固然是谢辞渊一手拉起来的队伍,可军营不是铁板一块,但凡有一个见利忘义的,皇帝想拉拢收买那就太简单了。 云九倾是出于谨慎的提醒,玄清却怒道:“王妃这话什么意思? 南沽营的將士皆是我镇魂军精锐,更是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们是绝不可能背叛王爷的。 我承认你今天帮了我们很多,但你让我们去提防、怀疑自己的弟兄安的是什么心?” “玄清你就別生气了,又不是谁都像我们王府弟兄们一样坦坦荡荡。 世家大族的內宅里多的是阴私算计,你没看到王府一出事,王妃就被娘家拋弃了,王妃估计是將这儿当成她那户部侍郎府了吧。” 寧若冰抱著一床被子走了进来,看到云九倾躺在谢辞渊身侧,眼神直勾勾看著云九倾,恨不得衝上前將云九倾拽起来自己取而代之。 不过她最终也只是將被子站在了谢辞渊榻前,“表哥身体不好,只有盖的没有铺的怕是会著凉。 王妃要不起来一下,帮我把这床被子给表哥铺上吧。 至於南沽营的事情,表哥和军营內外的弟兄们自有衡量,王妃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管跟你无关的事情了。” 玄清闻言大为讚赏的看了一眼寧若冰,热情道:“表小姐辛苦了,属下来帮您吧。” 自己献殷勤还不忘招呼別人,“玄烈,来帮我一把……” 话说到一半发现床就那么大,云九倾若是不挪走,谢辞渊就没办法铺被子了。 他毫不客气道:“王妃,您要不先让一下,等属下们给王妃铺好被子您再回来睡?” 其实夏日的夜晚並不算太冷,谢辞渊盖著一张狼皮根本不会冷。 而且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玄清与云九倾爭吵之前其实也还好,但当玄清那般质问过云九倾后再让她腾位置,哪怕初衷是为了谢辞渊,依旧显得云九倾落了下风。 云九倾躺在原地没动,她不在乎这些下属们的態度,但谢辞渊的態度她却不能不管。 老祖宗也好,战神也罢,还没有让她九爷热脸贴冷屁股的资格。 等了半晌没动静,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直接从床內侧跳到了地上,抬脚就要走人。 却听谢辞渊冷声道:“六月暑天,上盖狼皮,下铺厚褥,你是想让本王烂在这榻上吗?” 寧若冰张口结舌,她怎么可能承认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用她的温柔贤良来衬托云九倾的不体贴? 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表哥,我……” 话没说出口,谢辞渊已经不理会她,又重新开口,“还有,居然到现在都还深信镇魂军铁板一块,无人能渗透。 需不需要本王自揭伤疤,亲自来提醒你们我们在北荒是怎么败的?” 他说著,一把掀开自己的裤腿露出了上面狰狞的伤口和至今还镶在骨头里拿不出来的箭头。 寧若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玄清反应过来立刻上前,“王爷,鬼老说了,您的伤口不能见风的。” 谢辞渊下肢动不了,也不是诚心要慪气,並没有拒绝玄清的动作。 只是继续冷声训斥,“以一己之力帮你们免受皮肉之苦,助南沽营脱险的王妃说话你们是一句都不入耳。 任性妄为,害大家错过午膳,不得休息,疲累一天的人说句话你们倒是奉为圭臬,本王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军队之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论资排辈,裙带关係那种规矩在镇魂军中至少是行不通的。 否则十万镇魂军的主要將领也不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了,而且都是凭自己的实力杀出来的,跟谢辞渊没什么关係。 可玄清他们对云九倾处处提防、疏离,对寧若冰则处处包容,无视她的不妥行为,分明就是在一种另类的论资排辈。 这话说出口,玄清几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寧若冰面上血色就先淡了一分。 今日的確是她闹著要休息,惹恼了王靖康,害得大家不能休息的。 但因为后来寧若愚帮她解围,她又是二房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女,大家都没说什么。 可她没想到,大家不说並不代表就不记得了,更没想到主动提起此事,让她难堪的居然会是她一直小心討好的谢辞渊。 “表哥,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委屈的看著谢辞渊,哪怕明知谢辞渊看不见,也还是委屈的咬著唇,满脸屈辱。 “突然被流放,大家都不习惯,我已经在很努力的照顾大家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谢辞渊冷脸对著她,“照顾大家? 你是说自己吃饱了拿著寧若愚那蠢货的吃食借献佛这种照顾? 还是自己惹怒了官差们,却在他们动手打人时作壁上观这种照顾? 本王只是身体残疾了,不是眼盲心瞎了。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则,即便你是寧家女,本王也绝不姑息!” 谢辞渊才二十多岁就能成为三军主帅,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当朝皇帝和太后算计都还能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又怎么会连寧若冰那些个小心思都看不穿? 之前不过是觉得无伤大雅懒得理会罢了。 可现在她已经扰乱军心了,他又岂会放任不管? 昔日的承恩公府三小姐就算什么都不说,自有旁人去替她爭夺,替她辩解。 可如今充当她的代言人的丫鬟们早已经重新发卖到了牙行,寧若愚那个二傻子又忙著照顾寧老夫人。 而且她想趁机接近谢辞渊也不可能带个寧若愚来,这会儿只能泪眼婆娑的维持自己人淡如菊的人设。 “我只是想照顾表哥而已,没想到在表哥心里我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如果表哥认定我就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就隨表哥怎么想吧,我百口莫辩。” 第16章 寧若冰破防了 这句话成功將已经悄咪咪溜到门口的云九倾给吸引住了,“我靠,大如?!” 她几步衝到寧若冰面前对暗號,“墙头马上遥相顾……” 寧若冰本就烦得很,云九倾还莫名其妙跑到她面前来念了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诗,寧若冰更烦了。 谢辞渊也被云九倾这诡异的举动给搞的有点不知所措,她看不见云九倾意兴阑珊的神情,却听到了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莫名的,他觉得这一次他要是装哑巴不吭声的话自己会后悔的。 “王妃是本王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妃。 既然皇家玉蝶上本王的名字旁写的是王妃的名字,王妃就是宴王府的主母。 从即刻起,王妃所言,便是本王所想。 如对王妃的话有疑虑,可以来请示本王,但如果觉得还没到请示本王的地步,那就执行王妃的命令。 宴王府就本王和王妃两个主子,若想去伺候其他人,大可以另谋高就。” 谢辞渊这话说出口,屋里几人都惊讶极了。 这话说出口,就相当於正式认可云九倾宴王府当家主母的地位了。 虽说宴王府已然不復存在,可流放的路上,身为正经主子的特权还是不少的。 关键是谢辞渊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他接受皇帝的赐婚可不是怕了皇帝,而是不在乎而已。 所以成婚后云九倾被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他也不理会,甚至直到今日才看清楚云九倾的模样。 可他方才那么严肃地替云九倾说话,分明是承认了云九倾宴王妃的身份。 这一点对於足够了解他的寧若冰和玄烈等人而言都是极其令他们震惊的。 更別提他那话说完后还特地对著云九倾说了一句“本王不需要铺褥子,王妃儘快回来休息吧,本王等著看你展现你的办法。” 他没有特地驱赶寧若冰,可一边邀请云九倾与自己同榻而眠,这对於自詡最配得上谢辞渊的女人的寧若冰而言,比直接驱赶还要令她倍感屈辱。 “表哥!” 她不可置信的叫了谢辞渊一声,终是搬出了她最大的倚仗,“你答应过我爹,要好好照顾我们一家人的,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她的父亲寧二爷也是在战场上牺牲的,临行前曾將妻女託付给谢辞渊,谢辞渊也答应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寧若冰才会一直默认自己就是未来的宴王妃,想方设法的驱赶谢辞渊身边的每一个適龄的女子。 而谢辞渊从来都是遇事直接解决,没有闹到他眼前的事情则一律当做还没发生,这就导致寧若冰也以为自己对於谢辞渊而言是特殊的,谢辞渊之所以不娶她,只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哪怕得知新帝给谢辞渊和云九倾赐婚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但得知谢辞渊对云九倾的態度后她很快就放心了。 毕竟谢辞渊和新帝之间形同水火,谢辞渊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新帝许配给他的王妃? 抱著这样的念头,她一次次的在云九倾面前宣誓主权。 未料想云九倾都没有反击她,谢辞渊竟然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让她顏面扫地,寧若冰是真的感受到危机了。 “本王是答应过二舅舅要照顾你们母女,但王妃没有答应,她没有理由要和本王一样忍受你的冒犯和无理取闹。” 谢辞渊冷脸对著寧若冰,“二舅舅是本王的长辈,本王不想对你恶语相向,自己识趣点,別说不该说的话,惹不该惹的人。 现在,给本王出去,本王和王妃要休息了。” 寧若冰方才还觉得谢辞渊主动要求云九倾已经是对她极大的侮辱了,结果谢辞渊真正开口赶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侮辱。 她再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捂著脸哭著跑了出去。 临出门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无辜地站在那里的云九倾。 云九倾站在原地看了一场以自己为配角的戏,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房间里只有那一张床,她可不想委屈自己,三步並作两步跳上床就躺在谢辞渊的身侧就闭上了眼睛。 玄烈几人面面相覷半晌,默默退到门口往地上一躺就开始闭目养神。 白日里太过辛苦,虽然休息环境不怎么样,一群人还是安静下来没多久就睡了。 寅时过半,卯时將至未至,大部分人还在熟睡中,云九倾悄然睁开了眼睛。 “老板,我需要一样东西。” 说好要帮南沽营摆脱嫌疑的,她自然没忘,只是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时机而已,时机一到就开始骚扰老板了。 老板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那怨气比凌晨的鬼还重。 “祖宗,你又要干什么呀?” 老板咣咣拍著储蓄为零的积分榜给云九倾看,“眉毛下面掛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 你要东西之前不知道看看自己有没有钱啊! 以为自己还是小朋友呢,想要什么东西张嘴一嗷嗷就有了?!” 云九倾白天要的东西不少,白天考科一获得的那一百个积分早就用完了。 除非云九倾现在继续考科二,否则她根本没有资本要任何东西。 云九倾淡定的看著老板炸毛,半夜三更的,她个大活人却比鬼都精神。 “喊什么喊,我现在赚积分不行啊,你有告诉我半夜不能赚积分吗?” 老板一头栽在空间里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的键盘上,“行,当然行,你是我祖宗! 但科一你已经考过了,现在就该打科二的课时了,你確定要现在开始吗?” 云九倾若是能认真一些的话就能发现老板的声音和表情其实是有些诡异的,但她心里已然在盘算著怎么將这次保护南沽营的行动效果最大化,以至於完全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异常。 闻言果断回答老板,“这有什么不確定的,迟早要干的事情,你不会真的以为九爷我会怕区区小破车吧?” 老板呵呵乾笑,“你是不怕,你只是考了七次还没过而已!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和白凤是火凤凰组建七百年间唯二两个因为学车而丧命的成员。 火凤凰因为你们特地改写基地禁令,多了一条禁止两个或两个以上成员同时学习特种驾驶技术,开心吗?” 云九倾:…… 基地倒是真给她和白凤面子。 还特种驾驶技术,要是后面的新兵蛋子们知道她俩根本不是为了学习什么特种驾驶技术而死,而只是练个最基础的科三就被创死了,恐怕火凤凰又要增加一个预备役成员被笑死的先例了。 第17章 坑爹的指挥系统 用沉默拒绝了老板任何形势的嘲笑,云九倾凝神进入空间。 然而,才看到空间里的科二练车基地,她就忍不住瞳孔地震了,“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我的空间里?” 哪怕隔著几丈的距离,她也认的出来,站在车旁的分明是被她和白凤带著一起被创死的那个倒霉鬼教练。 据说还是个身经百战后转业回家的老兵。 刀山火海都趟过去了,偏偏倒霉催的遇到她和白凤这两个煞星,为了教个车丟了小命儿,那教练估计也挺鬱闷的。 云九倾现在看著教练熟悉的身影就是一整个大写的心虚,两只脚跟黏在原地了似的不愿意过去。 “去啊,不是说不怕嘛,怎么又怂了?” 老板欠嗖嗖的蹲在不远处舔著爪子,看到云九倾这副怂样儿心情好的不得了。 云九倾亦是能屈能伸,“就不能换个教练? 或者没有教练也行啊,左右这地方又不会窜出个人来让我创,咱们的设备又那么先进,就非得有一个教练嘛?” 云九倾虽然乾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活儿,也杀过人,见过血。 但前世短暂的十五年人生中她杀的不是社会败类就是极其残暴的匪徒和武装分子,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人。 而那位教练是前世今生唯一一个她对不起的无辜人。 虽然她到现在也觉得那个教练不该嘴贱让白凤创过去,而搞出车祸的人也是白凤,但她知道,以当时的情况,她未必能做的比白凤更好。 何况她和白凤本来就是不分彼此的,闯祸也一样。 以至於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位教练。 “你不是一直都纳闷为什么会穿越吗? 这就是答案。” 老板看到她抗拒的神情,再不幸灾乐祸,胖乎乎的大橘脸上真的露出了属於局座的沉稳神情。 “火凤凰是一支不能被打败的队伍,它需要一群无坚不摧的成员。 可现实中训练的代价你也看到了,设备和財力的耗损有国家做后盾,我们无所畏惧。 可人力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而且我们培养一个成员的代价太大了,组织付不起这代价。 所以才特地开发出了这个特殊的空间系统来对你们进行针对性的考验和训练。 这个教练是你和白凤的心理关,不止你要过,白凤也要过,除非你们放弃火凤凰,放弃回归,否则你们躲不过去的。” 老板是战略空间系统根据云九倾的个人特徵自行匯总出的指挥系统的智能形象,它的每一道程序都是为了优化云九倾的个人能力而生出的。 可当云九倾听到老板那严肃的话语时,却是心头一喜,“你的意思是,这些训练完成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她在天朝有爱她的家人,懂她的朋友和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战友,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穿越到这个一点都不美好的世界来。 之所以积极应对,只是觉得穿越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在回去或者再次嘎之前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而已。 如果训练完就能回去的话,她一定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场特殊的训练的。 可当她真的满怀希冀问出口后,老板的回答却又模稜两可了起来,“你就当可以回去吧。 火凤凰的宗旨不就是做到最好吗?” 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显然不是云九倾想要的答案。 不过有一点老板没有说错,火凤凰的宗旨就是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最好。 云九倾是很排斥接触那位教练,也很不想再回忆之前的车祸,但她既然说了要练,就要做到最好。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她咬牙走向教练,“代號青凤,向教练报到,请教练指示。” 教练本来是背对著她的,好像在擦车,听到声音悠悠然转过身来,“指示什么指示,上车。” 和她第一次去练车时一模一样的对话,云九倾心里更好紧张了。 “是,教练。” 嘴上应答著,手已经拉开了车门,熟练的调座椅,系安全带,眼神努力的迴避著教练的视线,“教练,我们先学什么?” “先练练车感,走,在这场地里兜几圈儿。” 教练提著他那成年人胳膊粗的保温杯坐在了副驾上,愜意的喝了一口,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道:“知道哪个是剎车,哪个是油门儿,哪个是离合吗?” 云九倾下意识的就想说“我当然知道了!” 然而,张嘴的瞬间她脑海里关於驾驶的所有知识储备就都消失了。 感觉好像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汽车似的。 她惊悚的说出了句,“教练,不是说小汽车只有悲欢,没有离合吗?” 下一瞬教练的大白眼儿就翻了过来,“你想拿著自动挡的技术去搞特种驾驶?” 云九倾默默闭嘴,討好似的冲教练露出一个憨笑。 后者无语,“从左到右,剎车、离合、油门,科二用不到油……” 门字还没说出口,教练车原地发出一阵像是八十多岁老太太放屁似的声音。 云九倾嚇得忙把脚抬起来,教练车噗噗两下,熄火了。 教练脸黑成了锅底,“来来来,再踩两下,你们特种兵多厉害啊,来,把脚踩油箱里去……” 熟悉的阴阳怪气在耳边响起,教练黑得像是涂了锅底灰的脸色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云九倾忽然发现她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练车和面对教练了。 然而,“……坡道定点停车,车边距大於30公分,扣10分! 侧方位停车,未打转向灯,扣10分。 倒车入库车轮压线,考试结束,成绩不合格!” 悦耳的电子机械音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令人做噩梦的成绩,云九倾发现她果然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等到课时打满时老板再见到她都震惊了,“我靠,就是练个车而已,你不至於吧?” 云九倾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妖精吸乾了阳气的唐僧,萎靡不振的杵在那里,感觉小拇指戳她一下她就能原地去世。 “我要隱形萤光剂,越多越好,別跟我说积分,不给我,我就拆了你这破空间!” 被教练和坑爹的破车折磨了小半个时辰,云九倾现在的怨气比七月半的鬼都重,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她真的会疯的。 老板也是知道自家主人的破脾气,为了避免自己被格式化,它不满归不满,还是將云九倾想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於是,就在卯时將至时,楚京的上空都飘满了玄烈他们白天时对南沽营的將士们说的那些话。 还有以谢辞渊的名义放出的类似於“只要大楚国泰民安,江山稳固,本王问心无愧”等茶言茶语。 楚京上下都沸腾了,同意的,借宿南沽营的眾人也都沸腾了。 第18章 苍天有眼啊! “苍天有眼啊! 王爷,就连上天都知道您蒙冤了! 上天显灵了!” 莫管家年纪大了,睡眠不多。 又担心大家睡过头会给王靖康等人刁难大家的机会,所以一直没怎么睡著,是以南沽营那边传来动静时他立刻就醒了。 露天的仓库让他一眼就看到了漫天的字体和图案,激动的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谢辞渊休息,就直接衝进了屋里。 给门口防御的玄烈和玄清两个惊得差点將他当刺客按了。 堪堪认清楚是莫管家,玄烈尷尬的收回差点给莫管家放倒的大长腿,欲盖弥彰道:“莫叔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捡到银子了?” “老夫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么? 看天。” 莫叔说著顺手抬起了二人的下巴,自己也跟著望天。 下一刻,三人齐刷刷保持住了这个诡异的姿势,玄烈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王爷,真的是上天开眼了。 满天都是属下们昨日对南沽营的弟兄们说的话,还有以您的身份留给南沽营的弟兄们和楚京百姓,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们的话,还会发光呢!” “是啊是啊,五光十色的,比烟还绚烂!” …… 谢辞渊目不能视,可却耳力过人。 他其实比莫管家更早的听到了隔壁南沽营传来的动静,只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才想著静观其变。 还以为要经歷一场恶战,却不想是这样离奇的一幕。 下意识的侧首,身侧的呼吸声依旧很轻,却断断续续的,並不均匀。 谢辞渊唇角微勾,缓缓坐了起来,“看样子我们可以平安离开楚京了,去找些吃的吧,该走了。”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官差们骂骂咧咧的声音,“走了走了,別睡了,都给老子起来! 所有人立刻出发,不许耽搁时间……” 赫然是王靖康的声音,云九倾才爬起来,就和踹门而入的王靖康四目相对。 犀利的眼神望过去,王靖康下意识的迴避她的眼神,態度却並没有好转,还在恶声恶气的继续催促,“所有人立刻出发,谁敢瞎耽误工夫,仔细老子棍棒伺候!” 凶狠的语气配合著踢踏拉扯的动作,无不显示著他的急切和不耐烦。 寧三夫人被王靖康和官差们刻意弄出的声音和动作惊醒,不满的抱怨,“不是说好的卯时才走吗,月亮如此高悬,怎么可能就卯时了……” “就是!” 寧若冰愤怒的跟著搭腔,“別以为我们不知道,哪怕是被流放的人,一日两餐也是要果腹的。 你们昨日就没给我们吃的,今日不但擅自让我们提前离开驛站,还剋扣我们的伙食,若是中途有人累病了,尔等难辞其咎!” 云九倾才翻身下榻就听到了这天真到令人眼前一黑的话,下意识的去看王靖康,就看到后者三步並作两步衝上去挥起了鞭子。 寧若冰平日里仗著自己是寧家目前唯一一个成年且未出嫁的小姐在楚京耀武扬威,旁人都要礼让她三分,以至於让她误以为那些人是怕了她寧若冰。 以至於当她看到王靖康的鞭子毫不客气地冲她脸上挥过去的时候她完全呆愣当场,忘了躲避。 “三姐小心!” 寧若愚那二傻子毫不犹豫的衝上去將她护在了怀里。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了寧若愚背上。 王靖康昨日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今早又怪事频出,早就急的不行了。 这一鞭子他是一点都力气都没省,看著轻飘飘的一鞭子,寧若愚愣是被打的踉蹌了一下,直接拥著寧若冰跌跌撞撞的跪在了地上,一时间二人之间的姿態看著有些曖昧。 围观的官差们鬨笑起来,“真不愧是承恩公府的小姐啊,这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姿態好生熟练! 只是连自己同宗同祖的弟弟都勾引,未免太浪了吧哈哈……” 流放的生活本就压抑枯燥,拿流放的女犯们说荤话开玩笑,甚至偶尔拿女犯们来聊以慰藉都是这些官差们再寻常不过的经歷。 可寧若冰却只觉得嘲笑声刺耳极了,以至於她甚至忘了寧若愚是为了救她才摔的,只恼羞成怒的將寧若愚推开。 “你给我起开!” 她大喊著用尽全力將寧若愚掀开,好像推寧若愚的动作幅度越大,就显得她越乾净清白似的。 推完了还不忘第一时间去寻找谢辞渊的身影,確认对方並没有听到那些官差们的荤话才狠狠鬆了口气。 紧接著她手脚並用的爬起来就躲到了寧二夫人身后。 寧三爷夫妇见状忙上前搀扶寧若愚,寧三夫人边扶边骂他,“蠢死你算了! 昨日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还不长记性! 她寧若冰要跟那群官差们叫板你虽他去便是,你当的哪门子出头鸟?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傻乎乎的衝上去替別人当替罪羊,你什么时候……” 往常三夫人明里暗里的影射寧若冰母女狡猾时寧若愚总会替那对母女狡辩,甚至有时候还会为了她们跟三夫人吵架,可这一次他却任由寧三夫人抱怨寧若冰,始终不发一言。 寧三夫人骂著骂著感觉不对劲,扶他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寧若愚后背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已经痛到说不出来了。 素来泼辣,被抄家流放也只是骂骂咧咧,从未流过一滴泪的三夫人瞬间泪如泉涌,“他们……他们怎么能下如此狠手呢? 这是活生生要阿愚的命啊……” 寧三爷也被嚇到了,“阿愚,你还能走吗?” …… “都给老子赶快走! 午时前抵达白沙镇可以每人发一个馒头,谁敢耽误行程,问问老子的鞭子答不答应!” 王靖康的鞭子又甩了过来,鞭子抽在了地上,寧若愚却嚇的哆嗦了一下。 寧三爷夫妇就在他身边,自然也感受到了寧若愚的恐惧,夫妻俩心酸不已,却不敢再反抗王靖康,唯恐惹怒王靖康,再牵连了寧若愚。 夫妻俩扶著寧若愚跟著官差们的步伐出了仓库,连多的话都没敢说。 殊不知王靖康在外面弄出的一切动静都是给屋里的人听的。 而彼时的玄烈则正在踩著玄清的肩膀窥视一墙之隔的南沽营的动静。 军营的围墙不是一般的高,饶是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也趴的摇摇晃晃的,玄烈摇摆不定的打了个手势,隨即扶著墙头就跳了下来。 平日里看著傻乎乎的脸上一片肃然,“王爷,王妃,南沽营的大门真的被锁上了。” 第19章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云九倾诧异的挑眉,“看来还真被你说中了,天降有利於你的异象,他们生怕城中百姓和文武百官反应过来反对继续流放你,这是想让我们趁著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离开吧?” 云九倾在空间里忙活完全不耽误外面的时间,也就是说,眼下距离说好的卯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王靖康心虚的不敢跟她对视也要提前出发,分明是有人临时给了他强硬的指令。 “皇帝金口玉言,不可能朝令夕改。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把害死父皇的罪名扣在本王头上,將本王驱逐到北荒去,他们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提前离开也好,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刻,南沽营就多一分危险。” 对於新帝的算计谢辞渊自然是愤怒的,但事有轻重缓急,而南沽营是他东山再起的重要筹码,他不可能为了逞一时之气置南沽营的安危於不顾的。 谢辞渊既然做了决定,护卫们自然是无条件执行,云九倾亦全程跟在谢辞渊身侧没有多言。 彼时外面的眾人也都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寧三爷激动的提醒寧老夫人,“娘,您看,连上天都在替王爷作证呢,王爷死被冤枉的!” 眾人闻言齐齐抬头,刚好看到一句“镇魂军无畏生死,问心无愧!”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望著天空,直到那句话消失,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句“吾儿忠勇,朕心甚慰!” 就连向来咋咋呼呼,一直抱怨谢辞渊连累了他们的寧三夫人都忍不住惊呼道:“这是大行皇帝对王爷说的话吧,是不是说明大行皇帝驾崩与王爷无关啊!” 一群人激烈的討论著,却被官差们粗暴的声音给打断了。 “都停下来干什么,想挨鞭子就直说! 妄议大行皇帝,你们是想死吗?” 带著倒刺的鞭子甩得噼啪作响,眾人顾不得继续看天上异象,急忙赶路。 適才在门外摔摔打打的王靖康看到云九倾他们主动出来后愣了一瞬,隨即乾脆扭过头去装没看到,吆喝著继续催促眾人,“前面的走快点儿,数蚂蚁呢,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白沙镇,还想不想吃饭了!” 彼时其他被流放的人也都已经看到了寧若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后背,早已经对官差们生出了畏惧之心。 他们之前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还 只有云九倾扯著嗓子在那儿吼,“一晚上没吃东西,你指望她们能走多快? 少睡个把时辰不成问题,但让人饿著肚子赶路,真的累死累病了,你们想好怎么跟北荒都护府交代了吗?” 大楚朝廷並非铁板一块,至少靠近边疆的几个地方的都护府的自由度都挺高的。 北荒贫穷荒芜,时常发生民乱,为了震慑外敌,朝廷给了都护府极高的权限。 而之所以將流放之地定在北荒,除了北荒的確是苦寒之地,能起到惩罚的作用之外,这些流放犯更是输送到北荒的免费劳动力。 流放犯在途中死了,从正面角度而言,是折损了北荒的劳动力,从侧面来讲,则是对北荒都护府权威的挑衅。 而朝廷负责押送的官差们在流放犯面前虽然趾高气扬的,好像一句话就能决定流放犯们的生死似的。 可到了北荒,他们就连最低等的小兵都不如了。 甚至北荒都护府的人只要不弄死他们,完全可以將他们当牛马使唤。 云九倾的一句话隱晦的揭穿了官差们外强中乾的面具,那些官差都有些恼怒地瞪著她,而后齐齐看向王靖康。 后者脸色变了变,终是不耐烦的摆手,“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吃的,放饭吧!” 那些官差们都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次的饭本就是该在驛站吃的,不给犯人们吃,还得他们自己带到白沙镇驛站去,受累的还是他们便也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放饭了。 只不过,拿到下发的乾粮后寧若冰就忍不住抱怨,“这算是什么饭啊! 我家里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吃这种东西的,他们是故意的吧,这如何能咽的下去?” 官差们下发的乾粮是一种又粗又硬的杂粮饼,一个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果腹是足够了,但口感的確差的难以言语。 承恩公府的女眷们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才咬一口,脸色就变了。 听寧若冰在那儿抱怨,其他人也跟著埋怨,队伍的速度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 官差们的鞭子立刻就甩了过来,“赶快走!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当自己是公府的夫人小姐呢,不想吃都別吃了,老子就在这儿盯著,谁若是不吃,晚上也別吃了!” 流放犯们一天是只吃两顿饭的,午饭是没有的,若是晚饭也没了,那就要生生饿一天了。 寻常人饿一天不算什么,可这些人本就身娇体弱,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连续走过那么多的路,再饿著,那就要彻底倒下了。 玄烈和玄清抬著谢辞渊艰难的往前走著,云九倾就跟在谢辞渊身侧。 寧若冰抱怨的时候眼神还若有似无的看著她,说出口的话却似是为谢辞渊著想一般,“何况表哥身体还如此虚弱,此等粗糙的吃食,如何能咽的下去? 你是表哥的王妃,你难道不应该为表哥寻一些可口的吃食来吗?” 云九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这荒山野岭的,你想让我上哪儿去找吃的? 何况大姐,咱们是被流放,不是去踏春,你以为我想去找吃的就能去啊?” 寧若冰冷哼一声,“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我都看到了,方才那王靖康根本没打算给我们吃的,是你开口他才给的。 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何况这乾粮如此粗糙,难道你能吃下去?” 王靖康是被云九倾的毒和犀利的言语给震慑到了,才临时改主意给他们吃食的。 可被寧若冰这么一说,就好像云九倾跟王靖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云九倾抬起那乾粮就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嚼吧嚼吧吞入腹中,扭脸看著寧若冰,“你瞧,不也没死人吗? 我能吃,他为什么不能吃?” 顺手就把属於谢辞渊的那块乾粮懟在了谢辞渊嘴上,“既然醒了就自己吃,別等人伺候你。” 寧若冰惊恐的看著云九倾粗暴的动作,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谢辞渊还真就自己拿著乾粮吃了起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谢辞渊,坐等谢辞渊开口骂云九倾,然而,谢辞渊连吃数口,却一点不適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寧若冰彻底懵了。 “磨蹭什么呢,等著老子背你啊!” 隨行的官差甩著鞭子上前催促,寧若冰没了寧若愚那二傻子当免费的肉盾,再不敢囉嗦,赶紧小跑著躲开了。 彼时天空中还有各式各样的为颂扬谢辞渊的功绩,帮谢辞渊表忠心的言语出现,在凌晨的夜空中格外的耀眼。 云九倾跟在谢辞渊身边一句一句地读给他听,“山河无恙,无惧冤屈! 惟愿镇魂军倖存者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她读著读著,谢辞渊忽然开口,“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吗?” 第20章 各方试探 云九倾微愣,她昨日就说过有办法帮南沽营摆脱进退维谷的局面,但可能会给谢辞渊一行人带来危险,她也的確做到了。 但因为在这些字都出现在天上,所有人都以为是苍天开眼,显灵为谢辞渊作证,却无一人联想到云九倾身上,只有谢辞渊。 云九倾颇为意外道:“如此异象,自是天降,王爷怎会以为这是我想的办法?” 见云九倾否认,谢辞渊亦不坚持,只自顾自道:“本王不知你如何掣肘了王靖康,让他对你如此忌惮。 不过此人行事不择手段,即便你有所倚仗亦不可逼他太甚,否则他会以你想不到的方式给你致命一击的。 何况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他要报復,你防不胜防的。” 王靖康前后態度变化那么明显,谢辞渊若是没发现才叫怪了,是以对他的提醒云九倾並不觉得意外。 只是淡定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她冲谢辞渊举了下手里的乾粮,想起来谢辞渊目不能视,遂又正色道:“他们这些人,看著囂张,实则最是欺软怕硬。 我们若是次次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別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可以適当的妥协,但吃食、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这是不能妥协的。 我心里有数,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不至於惹祸上身的。” 而且她拿到那乾粮的时候就问过玄烈,流放犯的食物的確就是这样的。 除了节省成本之外,就是想让犯人们保持一个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態,既能保证犯人们活著抵达流放之地,又没力气逃跑。 无形中也给负责押送的官差们减轻了许多负担。 而对於云九倾而言,她有满满一空间的食物,根本不需要为吃食发愁。 只要不是王靖康故意刁难,她就是满意的。 隨意的啃了两口,看著剩了大半的乾粮,將自己啃过的边缘撕下来就將剩下的乾粮递给了莫管家,“莫叔,我这儿剩了点儿,您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这点您就帮我吃了吧?” 莫管家闻言看过来,她有点尷尬的笑笑,“我方才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莫叔,下次我吃之前就直接掰给您。” 莫管家连连摆手,“都已经流放了,哪有那诸多讲究。 只是这乾粮本也不多,王妃可万万不敢分给旁人。 这乾粮味道虽然不太好,好歹能果腹,王妃若是不吃,时长日久,要走不动路的。” 莫管家也是镇魂军退下来的老兵,外出经验丰富,一边拒绝云九倾的赠予,一边劝云九倾自己吃东西。 云九倾亦笑的乖巧,“我知道的莫叔,但我饭量小,就只能吃这么点儿,这回您就帮帮我吧,等下次我饿了,我就不会再把吃的让给旁人了。” 莫管家闻言並不当真,见云九倾认真,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王妃当真不饿?” “不饿。”云九倾肯定的点头。 “那老奴就不客气了。” 莫管家接过云九倾给的乾粮,直奔前方递给了寧大夫人,低语几句后,寧大夫人忽然就回头看向了云九倾。 四目相对的瞬间,寧大夫人感激的冲云九倾笑了一下,云九倾隨即瞭然一笑,示意对方安心接下。 扭脸看到前方路边长了不少树,加快步伐走上去,顺手掰了几根粗壮的树枝下来。 夏日的柳树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掰一根都会发出不小的动静,云九倾那边咔咔一顿掰,王靖康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只能粗声粗气的上前呵斥,“干什么干什么,没给你们戴枷是为了方便赶路,要造反啊你?” 那么粗壮的树枝用来当武器绝对是够的,云九倾还一连掰了好几根,说她要造反也没毛病。 云九倾却是理直气壮,“没看到这些妇孺都走不动了吗,掰根树枝给大家当拐杖有问题?” “是啊官爷,我们都走不动了,几根树枝也不用官爷们费什么心,就让我们带著吧!” 寧老夫人是所有被流放的人中看的最开的,她坐看寧氏高楼起,又坐看寧氏高楼榻,自丈夫和儿孙接二连三的离去后,在她眼里就没什么大事了。 从昨日被流放到现在,三夫人怨天怨地,寧若冰数次作妖,寧大夫人和二夫人默默垂泪,她都跟没看到似的。 只这一次,她帮著云九倾说了话,这引得云九倾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寧老夫人却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著王靖康,完全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 其他女眷们也都期待的看著王靖康,毕竟她们都挺累的,能有个拐杖支撑一下的话会轻鬆很多。 王靖康趁机提条件,“想要拐杖可以,谁能告诉我天上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不仅可以拄拐杖,老子还可以允许他每天跟我们一起吃饭!” 官差们的吃食是驛站负责的,山珍海味是没有的,但比犯人们相比,肯定好得多,这对已经饿了一天,未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吃饱肚子的犯人们而言那可是天大的诱惑。 只不过他这一问,却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素来不多嘴的寧二夫人都愣愣地回了一句“那不是天降异象吗,还能是怎么回事?” 眾人也跟著附和,“就是啊,天上的东西,我们如何说得清楚?” 寧三爷趁机开口,“话说回来,连上天都作证我们是被冤枉的了,朝廷是不是该重新审理一下我们的案子啊! 王捕头,要不你著人与刑部请示一下……” 寧三爷是真的抱了希望的,毕竟大楚皇室还是挺注重天象的。 却不料话都没说完就被王靖康给打断了,“请示什么请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名吗,为你们请示,你想害死老子啊!” 说话间抡起鞭子就往寧三爷身上抽,寧三爷常年习武,身手其实比王靖康好许多。 只是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加之王靖康突然出手,寧三爷虽然躲的很及时且灵敏,却还是被鞭子抽到了胳膊。 “姓王的,你別太过分了!” 寧三夫人立刻衝上前,將寧三爷推到身后就怒声咒骂道:“你自己完不成你主子给你的任务,冲我们撒什么气? 有能耐你把楚京所有人的眼睛都蒙起来啊!” 先是儿子被打,后是丈夫被打,寧三夫人都已经气疯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的。 寧二夫人亦跟著帮腔,“就是,你自己找不到弄出古怪的人,拿我们撒什么气? 我们都是一群再寻常不过的妇人,能弄出此等异象的人,定非常人。 而且公府和王府的人都彼此熟悉,我们都敢肯定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第21章 流放队伍中有內鬼? 寧二夫人怯生生的话说完,眾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落在了云九倾身上。 在场的人中,宴王府的人互相之间早就熟悉,承恩公府上下也是自一开始就相识的。 只有临时冲喜嫁到宴王府的云九倾这个后来者,所有人对她都是陌生的。 “据说,云家嫡女胆小怯懦,体弱多病,常年缠绵於病榻。 可是王妃不但胆大妄为,身体强健,甚至似乎还略懂武术。” 寧若冰不太確定的说著,眼神和语气中却充满了质疑和猜测,而作为被云九倾直接威胁过的王靖康,本就对现在的云九倾的身份存疑。 听得寧若冰母女的话,他亦顺水推舟道:“云夫人乃我本家姑姑,云家大小姐的懦弱之名我亦偶有闻之,王妃这两日的表现的確与我之前的见闻不符,不知王妃作何解释?” 云九倾闻言笑了,“王捕头也说了,你的姑母是我的继母,我为何与传闻不符,你会不知?” 王靖康一脸不耐,“你为何与传闻不符,我如何会知晓? 陛下赐婚时宴王又瞎又残的,各大世家女眷唯恐避之不及,连寧家女都不愿意嫁入宴王府,云家女又怎么可能愿意? 那云家大小姐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云家人,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谁知道她会不会隨便找个人李代桃僵?” 体內隱隱的不適感在提醒著王靖康云九倾对他做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想证明眼前的宴王妃並非真正的云九倾。 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顶替朝廷钦犯的罪名拿下云九倾,逼云九倾交出解药。 是以当他这番条理清晰,逻辑完整的言语说出口后,寧氏眾人和谢辞渊的那些护卫们都用质疑的眼神看向了云九倾。 的確,云九倾一个闺阁女子出嫁三天就被流放,除了刚得知要被流放的时候哭闹了一番之外,后面就再没有任何不適的感觉了。 甚至玄烈他们和王靖康等官差打起来的时候她都敢衝出来镇场子,维护大家的权力时也是从容不迫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做得出来的。 云九倾闻言却是笑了,“王捕头竟然以为云夫人会允许我李代桃僵? 你怕不是对你那位本家姑母有什么误会,你难道不知,我被陛下赐婚给宴王本就是你那位好姑母一手促成? 我都已经那般声名狼藉,形同隱形人了,都还是如今之下场。 若我锋芒毕露,压的云婉清那蠢货一无是处,你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她的言语之间是毫不掩饰的张扬与自信,言谈举止都在告诉所有人,她过去所有的低调都是为了保全自身的藏拙,而非无能。 事实上,云九倾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偽装成原来的云九倾。 她云九倾生来优秀,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肆意张扬的。 哪怕穿越异世,一时身陷囹圄,也绝不可能为了委曲求全而彻底丧失自我。 王靖康也没想到自己和王氏的关係非但没能助他证明云九倾是假冒的,反而给了云九倾一个展露真实自我的机会。 可云九倾的话也的確让他无话可说,只能色厉內荏的来一句“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我会与姑母核实的。” “这个我管不著,你儘管去核实便是。” 云九倾淡定的举起手里的树枝,“但是这个我能带走了吗?” 王靖康压制云九倾不成反而自己憋了一肚子邪火,看著那树枝就来气,嫌弃的直摆手,“拿走拿走……” 云九倾拎著树枝回头就递给了莫管家一根,“莫叔,这个给你,你年纪大了,路上杵著省点儿力气。” “好好好,劳王妃还惦记著老奴,那老奴就不与王妃客气了!” 莫管家的確用得到拐杖,而这玩意儿又不似吃食一样,吃了就没了,所以莫管家也没有推辞。 云九倾爽朗一笑,“不客气就对了,这一路咱们互相麻烦的地方还多著呢,客气不过来的。” 隨即自己拿了一根在当拐杖杵著,连脚步都无比的轻快。 因为她知道,从今日起,她就是大楚户部侍郎府走出来的云九倾,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再有人来质疑她的身份了。 谢辞渊冷静的看著云九倾以一己之力转危为安,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困局,还引开王靖康的注意力,让他完全忘了去查天上异象的来源。 转眼却又將掰回来的树枝递给莫管家,谢辞渊的心绪无比复杂。 初知被流放时哭喊著说她不是宴王妃的是她,被云婉清刺激时顺著杆子往上爬,抢人家首饰当盘缠的时她,他被不知情的百姓们抨击、护卫们和官差们打起来、还有同行之人被官差们欺负时出面镇场子的还是她。 仿佛一人千面,谢辞渊都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云九倾了。 而此时的云九倾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不过是跟王靖康吵个架的功夫,她掰好的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片不一样的叶子。 “试探谢辞渊是否真的眼瞎、不良於行。” 短短的一句话是用路边灌木的刺扎在树叶上的,乍一看跟盲文似的。 巴掌大的树叶被夹在断枝裂开的地方,云九倾自己都是拿起来清理残枝的时候才发现的,根本不知道是谁夹上去的。 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將树叶收起来,不动声色的观察著队伍身边眾人,却始终也判断不出来是谁留的那片树叶。 而当她试图回忆自己是否跟人有过这方面的往来时,脑袋却疼的跟要裂开了似的,给她当场冒了一身的冷汗。 “王妃,您没事吧?” 谢辞渊身边的护卫都是男人,虽然各个人高马大,照顾云九倾却始终有些不方便。 看著云九倾忽然停下脚步,玄墨也只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无妨。” 云九倾杵著拐杖稳住身形,“只是有点头晕,可能是累到了,容我缓缓。” 因为要抬著谢辞渊,他们一行人几乎在队伍的最后面,稍停一会儿倒也无人理会,乾脆都停下来等云九倾恢復。 听到动静的谢辞渊亦关切道:“你还好吗,是不是饿了,本王的乾粮还有剩,你拿去吃了吧。” 说著直接將官差们下发的乾粮递向云九倾。 本就不算大的杂粮饼只吃了不到一半,上面並无牙齿咬过的痕跡,只是因为眼睛看不到,递的方向有点不太准。 云九倾甩了甩头,不那么疼了以后就开始继续赶路,“不用了,你留著慢慢吃吧,我已经没事了。” 她现在可以確定,谢辞渊和她身边的人提防她是对的。 原身冲喜嫁给谢辞渊之前应该是真的和某些人有过某种合作的,只是不知为何记忆出了问题,她完全想不起来原身背后的人是谁,以至於看谁都像是別有用心之徒。 第22章 令人身心舒畅的反转 “后面的,磨蹭什么呢!” 前面的官差们也发现了后面队伍的停滯,甩著鞭子吆喝著过来催促。 见队伍重新动起来,就又挥著鞭子到前面去了。 队伍重新走起来,彼时天光大亮,夏日的上午早已经炎热起来。 眾人起初还在怨天怨地,很快就被晒的没力气抱怨了。 “好渴啊,官爷,给点水吧!” 寧二夫人舔著乾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哀求著。 她一开口,寧三夫人和寧若愚、还有寧三爷也跟著开口。 官差们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 老子自己还渴呢,哪有水给你们,赶紧走!” 天气太热,又走了一上午,官差们骂人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可甩鞭子的手却一点力气都没省,见要水的人越来越多,怕场面失控,厉声呵斥,“闹什么? 你们也想跟他们一样,非得要带著枷锁,麻绳捆手才能老实是吗? 嫌流放的日子太好过,老子成全你们!” 此番流放的不只是宴王府和承恩公府一行人,还有旁的罪犯同行,只不过是谢辞渊身份敏感,王靖康这个押送的主官才一直待在他们附近而已。 而枷锁麻绳是对人的极致侮辱,谢辞渊再怎么著也是皇室成员,新帝要给他戴枷,那是相当於告诉天下人大楚皇室不睦,皇室宗亲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承恩公府的人和宴王府的护卫们也是沾了谢辞渊的光,才能相对轻鬆一些。 可其他犯人们却是每天都要戴著沉重的枷锁,被麻绳捆成一串儿,毫无尊严的。 谢辞渊身份特殊,官差们拿他没办法,可若是真被逼急了,他们铁了心要给寧家人和宴王府其他人戴枷,捆麻绳,那也是合情合法的,谁也无法反对。 正好此时前面的一个流放犯摔倒了,所有的犯人被麻绳捆成一串儿,一个人倒下,前后的人就都被拽倒了。 一群人或趴或跪在地上,被枷锁和麻绳束缚著半天爬不起来,官差们却嫌他们磨蹭,上去就是一顿鞭笞,顿时哀嚎声四起。 寧氏眾人看著犯人们那悽惨的模样,再不敢闹著要水,一个个乖得跟鵪鶉一般。 寧老夫人也甚是狼狈,只是看著儿孙那般颓唐,还是有些不忍,“大家都忍一忍,等到了晋州,让二房的叔伯兄弟们帮著打点一下,大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寧家眾人一听又来了精神,寧三爷打起了精神,兴奋道:“娘说的没错,晋州距离楚京不过六百里,最多半月就能到。 到时候让二叔帮著打点一下,就算不能免於流放,后半程路起码能顺一些了。” 流放承恩公府是皇帝的旨意,寧三爷也知道皇帝的旨意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並不想令家人为难。 只要能改善一下他们流放后半程的生活条件,他就心满意足了。 寧家其他人也跟著雀跃起来, 云九倾在一旁听的纳闷,“二房是哪来的,他们在晋州能帮我们吗?” 她只是一时纳闷,都没有想要谁回答。 可接连来在看著她出风头的寧若冰难得占了一次上风,又岂能甘心错过这个奚落云九倾的机会。 当即傲然道:“二房叔祖是祖父的弟弟,我爹的亲叔叔。 他如今是晋州刺史,我们此行去北荒就要经过晋州,只要到了晋州,让二叔祖他们打点一番,我们只需按时抵达北荒,至於如何抵达,就无人理会了。” 她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得意与骄傲,好像那个能令眾人脱困的人就是她自己似的。 见云九倾一片平静,並没有被她刺激到,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唇,不甘道:“可是表哥,我记得二叔祖前些年本来是可以入京为官的,就是因为云道唯的弹劾才至今都还蹉跎在区区荆州刺史的位置上。 若是得知王妃是云道唯的女儿,恐怕……” 寧若冰状若为难的说著,可眼神里的得意都快要化作实质流露出来了。 谢辞渊只能是她的,哪怕现在的谢辞渊眼瞎腿残,配不上她,她也不容旁人染指。 何况谁让云九倾那么倒霉的,偏偏就是云道唯的女儿,偏偏她父亲就开罪过二叔祖,她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谢辞渊虽然是王爷,可如今也是虎落平阳,只要他想让二叔祖帮他打点,她就要他休了云九倾那个贱人。 一想到谢辞渊很快就会休了云九倾,重新为她守身如玉,寧若冰就兴奋的浑身颤抖。 两只眼睛发光的盯著谢辞渊,只等谢辞渊说出要休了云九倾的话。 谁知谢辞渊开口却是一句,“皇帝下旨流放的不单单是承恩公府,而是寧氏一族。 此番流放,晋州二房,温阳祖宅的三房都在列,只是他们都不在楚京,所以暂时收监而已。 待队伍途经晋州和温阳,二房和三房都要被流放,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恐怕是无暇计较谁曾弹劾过他们,又有谁可以打点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云九倾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来。 一只手猛地攥紧谢辞渊的胳膊,堪堪忍著没有笑的太囂张,嘴角却抽搐个不停。 寧若冰听到寧家二房和三房都被流放都懵了,瞥见云九倾抽搐的嘴角立刻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二房和三房一同被流放,寧家再无东山再起之底气,你很高兴吗?” 这罪名可就太严重了。 本来此番流放途中寧家人就占多数,不过是谢辞渊身份特殊,又有玄烈等人高马大的护卫们在,寧家人又多是妇孺,才不敢冒犯而已。 可若是等日后途经晋州、温阳的时候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加进来,一群人都相信了寧若冰的说辞,那云九倾能不能活著到北荒都不一定。 深知个中利害,云九倾一巴掌就抽在了寧若冰脸上。 “寧若冰,寧三小姐,这是老娘第一次警告你,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宴王妃这个位置,当初皇帝赐婚时你躲了,日后哪怕我云九倾不在了,它也不会跟你有什么关係。 自己嫌弃谢辞渊眼瞎退残,还想让他为你守身如玉,把他当自己的私有物一样占据著,不让旁人沾染,你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寧若冰,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之前谢辞渊身边的那些丫鬟是怎么死的,那些向他示好过的世家小姐是怎么先后失了清白的,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再想著法儿的来骚扰我,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楚京人淡如菊的寧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寧若冰一瞬间僵在了原地,眼神惊恐地瞪著云九倾,“你……” 她想说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隱秘,云九倾是怎么知道的,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满心的恐惧剥夺,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切,就这胆儿,还学人做什么坏事呀,怂货!” 第23章 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云九倾嫌弃地吐槽了寧若冰一句,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谢辞渊身边,“我说,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吧?” 虽然暂时震慑住了寧若冰,可她也不敢保证寧若冰会不会点到黑白。 毕竟老板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其实也没什么证据,说出来了大家都未必回信。 而寧若冰在寧家的形象一直都是人淡如菊,大方得体的闺阁女子,她要挑拨是非,让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来针对她就太简单了。 云九倾倒是不怕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针对她,可若是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並未被流放,那她途经晋州的时候就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谢辞渊好笑地摸摸刚才被她掐疼的胳膊,“都已经打完人,放完狠话了才来问本王,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谢辞渊眼睛看不到,可通过云九倾说话的口吻和语气他也能想像到一个灵动的小女子张扬肆意的模样。 他不在乎云九倾长什么模样,却无端觉得此时的云九倾像极了当初在战场上快马扬鞭,痛快杀敌的自己,不由得出言调侃。 云九倾也算是看出来了,谢辞渊对那寧若冰是完全不感冒,甚至还有点排斥,便故意膈应他,“是有点晚了,所以你要休了我去哄哄你那好表妹吗?” 对於云九倾而言,她从未想过离开谢辞渊后去找別的男人,也不在乎所谓的清誉。 只要不是旁人恶意折辱,谢辞渊休妻与和离於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別,这个时候拿到休书和到了北荒再拿到休书也无所谓。 只不过眼下寧若冰分明是想用谢辞渊来休了她这件事来侮辱奚落她,那她就不能遂了寧若冰的意了。 明显带著戏謔意味的话落在谢辞渊耳中却莫名的刺耳,“別闹,你想要和离书,本王可以给你,但不是为了哄某个人,只是不想拖累无辜之人。 你若不想去北荒,本王可以成全你的。” 谢辞渊深知普通人对於北荒的畏惧,云九倾不想去北荒他也是可以理解並接受的。 “等你眼睛好了吧。” 在和离这件事上两人算是不谋而合,“左右现在写了和离书也无法向官府认证,等到了北荒,你的眼睛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亲自写和离书带我去北荒都护府认证,顺便给我弄个跟云家无关的身份文书,不然我以后出门在外都不方便。” 大楚的户籍管理是极其严格的,没有户籍的人就是游民,走在大街上被人抓去卖了官府都不管的。 云九倾暂时还没想过离开谢辞渊后要去哪儿,可她云九爷到哪儿都是风风光光的,绝不可能东躲西藏去当个游民的。 何况有谢辞渊这现成儿的人脉在,不用白不用。 谢辞渊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旁的重点上,“你是说,区区两个月,就能让本王的眼睛復明?” 流放的路程和时间是有限的,他们被流放三千里就要日行五十里,两个月后准时到达流放之地,否则不仅他们,就连负责押送的官差都要受罚的。 而谢辞渊在被流放之前也算是遍寻名医,不是让她另寻高明,就是说他再难见光明。 哪怕是稍微乐观一点的说辞,也是起码要三五年才有可能会復明。 结果云九倾居然如此自信又隨意的告诉他,等他们到北荒后他的眼睛也就可以復明了,谢辞渊简直不可置信。 “看情况吧。” 云九倾没把话说的太死,谢辞渊一副果然如此的感觉,眼睛是个精细的器官,所有的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怎么可能那么轻鬆就能復明呢? 话虽如此,可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正想安慰云九倾说他也没那么著急,就听云九倾漫不经心道:“如果路上能找到机会为你连续施针和用药的话可能用不了两个月也能好。 只是我现在手头一没银针,二没药材的,只能用按摩的法子,就有些慢了。” 谢辞渊听的瞠目结舌,云九倾却已经扭头去找旁人了,“玄羽,咱们流放去北荒的这一路有哪儿能找到银针吗?” 云九倾知道,流放经过的地方多半是荒芜之地,就算经过城镇也会从官道绕过去,不会进城的。 不过她只是想找个合適的由头將空间里的银针拿出来而已,想来不会太难。 而玄羽几个听到云九倾说不用两个月就能让谢辞渊的眼睛復明,一个个激动的不行,爭先恐后道:“有的王妃,稍微大一点的驛站都会有驻守的大夫,专门给路过的官员和军士们准备的。 他们的医术虽然一般,但傢伙事儿还是齐全的,说不定白沙镇驛站就有。 实在没有的话晚上给驛卒一点银钱,让他们去买一套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王妃需要什么样的银针,属下们早些打听,儘快给王妃找来……” 南沽营之事后,谢辞渊身边的护卫们基本就已经认可云九倾这个王妃的能力和身份了。 而谢辞渊服下云九倾给的药后从凌晨离开南沽营到现在都没有要求要解手,也从侧面证明了云九倾是有一定的医术的。 左右谢辞渊在抵达北荒之前也没有就医的机会,让云九倾帮著治疗,总不会错的。 云九倾对於古代流放的了解全都源自於原身的记忆,而原身又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官家女,对流放的了解比她本人也多不到哪里去。 听到可以找到银针,云九倾还挺意外的,“普通大夫用的银针就好,如果可以的话,到驛站后我开个方子,你们把需要的药材也买回来,双管齐下,效果会好……”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一声惊叫给打断了。 “啊啊……我的腿!” 悽厉的惨叫声传来,眾人都狐疑地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官差们看到队伍乱了,立刻冲了过来,甩著鞭子凶巴巴的吆喝,“吵什么吵,走你们的路! 我看谁敢乱动,老子抽死他!” 嘴上喊的凶狠,可鞭子却反而没有落在犯人们身上。 这些官差看著囂张,可心里也是有数的。 平日里犯人们都胆小,就算看到別人挨打也不敢出头,可这种哄闹的时候,犯人们的情绪也是很容易激动的。 这个时候再动手,就很容易引起暴乱了。 负责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多半是寻常士兵,有的还有些拳脚功夫,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无非是仗著手里的刀剑和身上的官衣儿唬人而已,真打起来,犯人们人多势眾,他们不一定打得过,所以他们也是会拿捏分寸的。 “王头儿,林將军腿断了!” 第24章 鷸蚌相爭,我当渔翁 前面的官差喊了一嗓子,正往谢辞渊这边赶来的王靖康听到这话忙赶了过去。 后面的官差和侍卫们也都好奇地围了过去。 云九倾顺势跟过去,就看到一匹马倒在路旁,看样子是不小心踩在路边的水渠里了。 一个身著鎧甲的青年的腿被压在马腹下满脸痛苦的咒骂著,“看什么看,还不把这畜生给本將军搬开! 本將军的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將军让长平王砍了你们这群狗奴才!” 青年出口成脏,哪怕穿著严肃的鎧甲也宛如一个痞子。 一口一个狗奴才,让王靖康和那些官差们都变了脸色。 本来神色匆匆的王靖康闻言反而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青年面前,才故作紧张地上前查看,“呀,这是怎么弄的,林將军您还好吧?” 不等那青年回应,又急急催促下属们,“快来几个人,把马挪开,救林將军出来……” 说著话和官差们上去就搬动那马,可那马儿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死了,被人一碰就动。 一匹马少说都得有六百多斤,压在那林將军腿上就跟一块巨石一样,那马动一下,林將军就哀嚎一声。 “疼疼疼,我的腿,都他娘的別动!” 他一喊,好不容易將马的身体抬起来一部分的官差们齐齐鬆了手,马儿的身体重新压在了林將军的腿上,直接给他疼出了猪叫。 躲在人群中围观的云九倾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回头小声问玄羽,“这林將军是什么来头?” 她早就留意到了,流放的官差那么多,连王靖康都要走路,这人却可以骑马。 说是负责押送犯人的管事,却被官差们小心翼翼的称为將军,沿途更是有官差专门为他送各种吃食好酒。 这才不到午时,就已经喝的浑身酒味,看著没醉也差不多了。 而王靖康这等自持身份的人明明看著不顺眼,却还是要对他毕恭毕敬的。 云九倾那灵活的小心思就活泛了起来,若是此人能为她所用,她这一路就再也不用愁了。 虽然有空间在,她不用担心吃喝问题,但这毕竟是被流放的路上,身边到处都是人,空间里的东西贸然拿出来,万一被发现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除了吃喝之外,流放路上还有诸多不便,有个挡箭牌总归是好一些的。 玄羽只当她是好奇,耐著性子给她解释,“他叫林湛,是长平王妃的娘家侄子。 王妃您別看他吊儿郎当的像个紈絝子弟,长平王府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经手的。 而且此番他和王靖康一起押送我们到北荒,就是长平王怕新帝独揽北荒大权,让他到北荒替长平王府开拓人脉的。 有他在,连王爷都要安全几分的。” 云九倾记得长平王谢恆是大行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大楚目前唯一还在世的亲王。 只是他与大行皇帝的关係並不亲密,之前还有长平王覬覦皇位,要谋逆造反的传言。 如今新帝登基,正是收拢各方权力的时候,长平王自不会甘心眼睁睁看著他坐大。 而北荒自谢辞渊战败后就成了二人爭抢的一块肥肉,新帝盯上了北荒,长平王自不会放过。 双方竞赛似的想著法儿的往北荒送人不说,还要盯著谢辞渊这个北荒的前主人。 只是估计谁也没想到,流放的队伍中会有一个云九倾,一来就打上了他们的耳目的主意。 玄羽说了许多,云九倾却只注意到了一点,“王靖康虽是王氏的侄子,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远亲,那林湛是长平王妃的亲侄子吗?” 看林湛那么囂张,王靖康都得捧著他,云九倾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想找玄羽求证一下。 玄羽果断点头,“当然,他可是正经的林家嫡长子。 不仅如此,长平王亦对其视如己出。 在长平王府,长平王世子进长平王的书房都要率先请示,他可是能直接入长平王书房的。” 眾所周知,为官者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书房。 林湛居然能直入长平王的书房,那身份地位已然不是一般的受宠二字能形容的了。 云九倾果断冲了出去,径直走到了林湛面前,“我有办法以最小的伤害救你,林將军,你要我救吗?” 彼时林湛在数次尝试营救失败后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听到云九倾的话,眼睛都亮了一下,看到她娇小的身形,却又面露失望。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滚一边儿去,本將军现在没空搭理你。” 他只当云九倾是楚京城里那些奔著他的身份和银钱来的女子,没好气的拒绝了云九倾,回头又对著王靖康和那些官差们骂骂咧咧,“不是,你们吃乾饭的啊! 这么多人连一匹马都挪不动,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本將军告诉你们,本將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给本將军陪葬!” …… 两个人都是负责押送流放犯的观察,林湛却屡屡言语侮辱,还仗著长平王府的势侮辱他们,王靖康和那些官差们也不乐意了。 闻言王靖康怒道:“姓林的,你別给脸不要脸! 是我们弟兄们的问题吗? 要不是你自己纵马取乐,又岂会摔在这里耽搁大家的行程? 这也就算了,弟兄们白白救你,结果一动你就喊疼,嚷嚷著不让动,那么有能耐你別让弟兄们救你啊!” 林湛受伤,前来救援的不只是王靖康的下属,还有他自己的下属,被骂的自然也不只是王靖康的下属。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呢,何况这些军中糙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几次三番的抬那数百斤重的马儿,马背滑溜溜的不好抓,他们好不容易抬起来,林湛一疼就让他们鬆手,这会儿又转过来骂他们。 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都累的直冒汗,之前不过是碍於他的身份一直隱忍不发,王靖康一发火,其他人也跟著爆发了,就连林湛自己的下属也都撂了挑子。 林湛恼火地瞪著王靖康,“姓王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就说我的马怎么会好端端的在平路上摔了,你就是想故意逼我知难而退,好自己一个人押送宴王吧?” 林湛这话来得没头没脑,云九倾和他身边的玄羽等人却齐刷刷將视线落在了王靖康身上。 的確,他们身处的位置离楚京不远,官道是近几年才新修的,异常平坦。 哪怕路旁有些草木沟壑,可林湛和马儿都不瞎,谁也不会眼睁睁地往路边的沟里跑,除非受外力影响。 而在这流放的队伍里,有动机、有胆量敢对林湛的坐骑动手脚的,只有王靖康。 第25章 拉拢林湛 王靖康迅速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迥异目光,当场就炸了,“姓林的,你少血口喷人! 分明是你自作自受,如今不修口德得罪了人还想污衊我! 別以为你背靠长平王府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子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和你是一样,谁也没有比谁高贵! 再敢对著老子耍你那少爷脾气,你看老子惯不惯著你?” 林湛哪儿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张嘴就要回懟,却被一道极其强势的流氓哨打断,云九倾抱臂看著二人,比王靖康和林湛麾下那些老兵油子还像二流子。 “我说二位,你们確定要继续吵下去? 这马看著少说也有六七百斤,虽然马肚子不硬,可一直这么压著,腿部血液循环受阻,这条腿是要坏死的。 咱们队伍中已经有一个不良於行的人了,林將军就算要押送宴王,也不用敬业到与他感同身受吧?” 被林湛拒绝,云九倾並没有立刻离开。 战场救护经验丰富的她围著林湛转了一圈儿,基本就搞清楚林湛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只要林湛点头,她就能救林湛。 而这一次林湛没有像方才那般呵斥云九倾,而是不太確定地问她,“你当真有办法?” 旁人或许不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 他对这位临时冲喜却赶上流放的倒霉王妃没什么印象,可云九倾却是唯一一个说出他的腿部症状的人,他不免有些心动。 云九倾两手一摊,“我一个被流放之人,若是没有办法,如何敢在二位將军面前冒头? 不是我危言耸听啊林將军,马的身上很脏的。 你腿部若是有外伤,再沾染到马的血或者马身上的脏东西,若不及时清理,就算这马被搬走,你的腿伤也会很严重的。 若是运气不好,甚至会有性命之忧的。” 好巧不巧,林湛腿上还真有外伤。 一听云九倾的话,他就害怕了,“本將军命你即刻救我。 要是敢耍什么招,本將军就把你赏给前面那些犯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九倾工作性质和环境特殊,她不憎恨杀人如麻的匪徒,清除他们,只是在履行她自己身为维和警察的职责。 可她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仗著体能优势和手中的武器侮辱、折磨女人和孩子,甚至以凌虐女人为乐的人。 林湛此话一出,她心里瞬间涌现了无数种让林湛生不如死的法子。 可面上却是一派忐忑之相,“林將军言重了,我孤身一人被流放,与其他人都不熟悉,恰好有些医术傍身,想藉此寻求一些庇护而已,岂敢对將军耍招?” 两人本就不熟,她还是谢辞渊的王妃,若说不求回报,只想救人,林湛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绝不会相信的。 可云九倾半真半假的说是想寻求他的庇护,他就接受了。 毕竟对於林湛而言,主动靠近他的人都是有所图的,而在流放途中,他的庇护,对於许多犯人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高高在上惯了,他哪怕是被马压的面无血色,有求於人,说话还趾高气扬的。 “来吧,本將军倒要看看,你一介妇人,倒是怎么救本將军的。” 林湛方才已经把能救他的人得罪完了,云九倾向他走去时王靖康和其他官差们全都散了开来。 不过他们也好奇云九倾打算怎么救林湛,所以没有走太远。 见云九倾去摸马腿,王靖康嗤了一声,“別想了,马腿也断了,站不起来的,小心被踹……” 话没说完,却见云九倾直接握住了马儿的前腿,而那马儿竟然也没有挣扎,乖乖的任由云九倾在它腿上摸来摸去。 “不是,这凭什么呀?” 一个官差捂著自己方才被马儿踹瘸的腿只觉得要疯了。 “这年头,连马都学会看人下菜碟了吗?” 话说完,他自己又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她是犯,我是官,就算看人下菜碟,也应该对我好才对吧?” 那欺辱的表情和声音给围观的同僚和犯人们都逗笑了。 云九倾则顺著马儿的腿上下摸索一番,握住关节上下的骨头用力一扭,隨著一声尖锐的嘶鸣,马儿翻身站起来就撒丫子跑了出去。 林湛也跟著痛呼出声,却在看到马儿站起身的瞬间整个人都傻眼了。 “你怎么做到的?” 王靖康他们也不是傻到一来就去抬那马的,他们有尝试过让马儿自己站起来,然后再救林湛。 可那马儿大概是疼的厉害,又受了惊嚇,一有人靠近就胡乱踢腿,王靖康和林湛麾下的官差都被踢瘸了好几个,他们没办法才选择硬抬的。 结果云九倾不过是蹲在那马儿腿上摸了几下,马儿自己就站起来了,这下所有人都惊到了。 “解铃还须繫铃人,马也是。 你们想让马儿站起来,就得首先为马儿著想。 那样彆扭的躺在地上,马儿自己也不舒服,它只要不疼,自然就站起来了。 是你们,总觉著人比马儿重要,看马儿的时候要避著人,抬马儿的时候也担心牵扯人的伤口,害的马儿难受,它当然要挣扎了。” 云九倾一脸的高深莫测,“如此平地,马儿就算一时没站稳摔了,很难有什么重伤, 我刚看了一下,它就是扭到了,我帮它正骨復位,这不就起来了。” “算你眼光犀利。” 林湛心不甘情不愿的讚赏了云九倾一句,下意识的想爬起来,只是他才稍稍动了一下,就痛得大喊出声。 被马腹压过的那条腿像是碎了一般,连肉带骨,哪哪儿都在疼。 他顶著一头的冷汗看云九倾,“你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马没有伤得太重,还能帮它正骨疗伤,也能帮本將军治腿是不是?” 林湛知道就算他身份尊贵,可在这荒山野岭也找不到什么好大夫。 他自己出身將门,他也知道前线很多將士受伤后都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才导致残疾的。 而且云九倾方才给那匹马正骨的手法他也看得清楚,云九倾绝对是有一定的医术的,比起白白耽误治疗时间,他愿意冒险一试。 云九倾也没有推辞,“我可以一试,但具体能不能治,还得看过將军具体的伤势后才能定夺。” 林湛实在是疼的厉害,躺在地上没动,直接吐出一句话,“那就过来看。” 第26章 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云九倾隨即上前,大大方方的掀开林湛的衣摆,看著鲜血渗出裤腿,直接伸手,“將军的血肉和裤腿已经黏在一起了,为避免血肉粘连,我得用刀將裤腿划开才行,还请將军借匕首一用。” 林湛看著云九倾嫻熟的手法,心中大定,直接拔出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给。” 云九倾拿了匕首扭头看那些官差,“剥离衣物的时候会有点疼,来两个人帮我摁著將军,別让他乱动。” 到底是长平王府的贵人,那些官差们纵然心中有气,也不敢真的坐视不管。 云九倾话落,他们立刻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林湛,后者听到云九倾说会疼,脸色就不太好,但还是冷声下令,“都过来吧。” 两个官差这才上前,一人按住了林湛的肩膀,一人按住了林湛的腿。 云九倾动作麻利的剪开林湛的裤腿,露出里面被压得血肉模糊的腿。 隔著裤腿轻捏了一下,林湛便痛呼出声,他又去捏膝盖,这次都没用力,林湛就痛呼出声,“你轻点儿,疼!” 不过他话音落下,云九倾已经鬆手了。 “股骨骨裂,但不严重,只需定性包扎,及时用药,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復。 膝盖韧带断裂,养起来会有点麻烦,但也能治癒。 只有髕骨,我是没办法了。” 她从林湛的右腿侧方捡起一块稜角分明的石头,“你的髕骨被石头磕碎了,虽然不严重,但会影响到右腿膝关节的灵活度。 日后就算恢復了也受不了力,会瘸腿。 林將军若是接受这个结果,我儘快给您治疗,若是不接受,还请另请高明。” 她说的冷静且理智,林湛却崩溃了,“不可能! 你这个贱人,不过是区区外伤,本將军怎么可能会瘸?! 来人,给本將军將这个贱人拖下去杖毙! 不,先把她舌头拔了,看她还怎么诅咒本將军……” 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云九倾都被这位少爷给气笑了。 不动声色的给他使了点儿小手段,云九倾直接站了起来,“林將军可真叫我长见识了,这腿,你让我治,我都不治了。 不过拔我舌头,你怕是没那个机会!” 她说著,眼神戏謔的看向王靖康,后者原本看云九倾和林湛反目还挺高兴的,忽然只觉得心臟像是被人大力捏住了似的疼得他差点当场晕厥。 再对上云九倾含笑的眼神,王靖康恨的牙痒痒,却不得不出面维护她。 只是王靖康还没来得及开口,玄羽和玄墨便上前將云九倾护在了身后,“我看谁敢动我家王妃!” 玄羽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別人找他说话也是能用一个字回应就不说两个字。 彼时却眼神凶狠的等著林湛,“我家王爷虽然被流放了,可爵位还没废呢,想动王妃,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镇魂军横扫千军,镇魂军中的精锐乌云骑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谢辞渊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乌云骑的骨干。 他们真要是动手,十个林湛都不一定打得过,他麾下那些草包就更別提了。 王靖康也在此时开了口,“是你自己要人家治疗的,结果人家说了你又不信。 大不了你找別的大夫治便是,动不动喊打喊杀,真当这流放的队伍你一个人说了算呢? 你看看你已经耽搁多长时间了,能走就走,走不了拉倒,別耽误大家的行程!” 王靖康本就巴不得甩开林湛单干,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他毫不客气道:“前面的,继续出发!” 这架势竟是要不管负伤的林湛,直接走人。 “姓王的你敢,待本將军联繫到王爷,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任凭林湛如何叫骂,流放的队伍兀自前行,和他一起的,只有他从御林军中带出来的些许官差。 “有的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大字儿不识一箩筐,还学人装什么女神医,这下现眼了吧? 就是不知道林將军追上来后会不会真的拔了某些人的舌头哟!” 扭捏作態到极致的声音落在云九倾耳中,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寧若冰,却觉得这声音不像是寧若冰,甚至还有点陌生。 一扭脸却对上了寧家二夫人那张清汤寡水的脸,云九倾瞪眼,“这什么情况,女儿不行换当娘的来,你们娘儿俩拿我当副本刷呢?” 二夫人柳氏听不懂云九倾的话,但从她的脸色也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扭著腰哼哼,“神气什么,还不是差点被人拔了舌头! 这是老天在教你呢,不该出风头的时候莫要强出头,否则迟早会吃亏的!” 寧家眾人明明都听到了柳氏对云九倾的奚落之言,却谁也没有吭声,因为他们也打从心底里觉得云九倾不该出风头。 只有谢辞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反而语带关切道:“那林湛在长平王府的分量颇重,他怕是记恨上你了。 接下来的路上你切莫落单,否则怕是要被他报復的。” 言语之间只有善意的提醒,全然没有怪罪之意。 云九倾纳闷的挑眉,“你不怪我强出头?” 那林湛看著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真的记恨上她,不可能会对宴王府眾人无动於衷。 谢辞渊不但不怪罪她,反而还有心情提醒她,云九倾都纳闷了。 “怎么会是强出头?” 谢辞渊语带笑意,“那匹马是你救的,林湛的伤势你也讲清楚了,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至於林湛讳疾忌医,不要你医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係呢?” 云九倾:!!! 不愧是一手创造两族辉煌的老祖宗,这头脑,这思路清晰的,他不名垂千古还能有谁? 心下倍感欣慰,她篤定道:“难为王爷如此信任我,我向王爷保证,过不了多久,林湛就会自己来求我救他的。 到时候救王爷所需的银针、药材我都会从他手里薅过来,届时王爷的眼睛和腿就都能儘早得到医治了。” 云九倾笑的眉眼弯弯的,谢辞渊也听得心情颇好。 偏生玄烈这个缺心眼儿的还在那儿老实巴交地问,“王妃,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您呢? 林湛身边那几个官差虽然顶著御林军的名义,可实际上都是长平王府的人,他们应该会为林湛寻来御医的。 若是御医治好了林湛的伤,那他不就不来找您了吗?” 四周一阵寂静,玄清几个拼命的咳嗽。 云九倾只当没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小动作,“那就等等看唄,左右咱们离京还不到百里,御医能不能治,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第27章 不截肢,恐有性命之忧 “你说什么?” 林湛脸色铁青的瞪著好不容易找来的大夫,脸色难看的似是隨时都要大开杀戒。 大夫颤巍巍的拱手,“回、回將军的话,將军的大腿骨裂,髕骨也碎了,加之耽误的时间太长,伤口也有感染的跡象。 若是不及时截肢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庸医!” 林湛挥著未出鞘的剑一下一下的砸在大夫身上,“连区区外伤都看不好,当什么大夫,只会草菅人命! 来人,將这庸医给我拖下去杖毙!” 可这一次就算没有王靖康和宴王府的护卫们劝阻,他麾下那些官差们也没有听他的。 见下属们站在原地不动,林湛暴怒的拍打他的亲隨,“好啊,我不过是受了点伤,你们也不听我的了是不是? 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废物了,就使唤不动你们了……” 长剑虽然未出鞘,可连续打在人身上也是很疼的。 那亲隨被打的噗噗作响,甚至还被打中了头和肩膀,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將军息怒,杨大夫是王爷专用的大夫,他被仁宗皇帝赐给王爷之前可是宫中御医院的院首啊!” 莫说区区林湛了,若非抓到杨大夫明確的罪行,就是长平王自己都不会轻易对杨大夫喊打喊杀的。 亲隨一句话给林湛说清醒了,他脸色阴沉的瞪著年过甲的老大夫,“你方才说,本將军的腿伤的严重,只有截肢方可保全性命?” 老大夫害怕归害怕,可在长平王府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见林湛冷静下来,便也跟著平静了,“是的林將军,你的伤虽然看著没怎么出血,但伤在筋骨,不可忽视。 至少在老夫看来,除了截肢,再无他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湛这才想起了差点被他拔了舌头活活杖毙的云九倾,“若是有人说能治好本將军的伤,代价只是会让本將军瘸腿呢?” 杨大夫眼睛一亮,“那此人一定身负世间绝佳之正骨之术,且养血,通筋之术亦登峰造极,否则寻常人绝不敢如此夸口。” “正骨。” 林湛若有所思的斟酌著这两个字,很快做了新的决定,“你跟我们一起去找那人,给我盯著她。 若是她敢在治疗过程中耍样,立刻告诉本將军。” 大老远的跑过来给他疗伤,还被如此对待,杨大夫一点都不想跟著林湛再跑那么远的路。 不过听他说有人可以將他那么重的伤势治到仅是瘸腿,作为医痴的杨大夫也忍不住心动了。 低眉顺眼的应声,“老朽知道了。” …… 他们是在白沙镇驛站追上云九倾等一行人的。 按时间算,他们到白沙镇驛站的时候其实已经超过规定的时间了,只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將所有人都强行留在了白沙镇驛站。 彼时寧二夫人正在对云九倾进行说教,“我们都知道,王妃是想著只要救了林將军,以后就能少吃些苦。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逞强就能行的,行医治病便是如此。 且不说你有没有那医术,作为一个女人,隨意接触外男,还划破人家的衣裳就是不贞,我家冰儿可从不会……” 白沙镇的驛站设施挺健全的,虽然比不上王府和客栈,好歹能遮风挡雨,只要捨得钱,也能填饱肚子。 谢辞渊没让云九倾破费,一到驛站就让玄烈给自己和云九倾还有身边的人买了能果腹的吃食。 只是因为白天不留宿,所以没有钱定单独的房间。 彼时他们这波犯人一起挤在驛站的院子里,云九倾走到哪儿,二夫人就跟到那儿,明里暗里的影射云九倾没有跟男人保持距离。 时不时地再提一句寧若冰有多贞烈。 云九倾躲了一圈儿,已然避无可避,直接窜了起来,“快闭嘴吧你个老虔婆! 嘴巴臭的跟吃了大粪一样,还好意思教训人,我只是不理你而已,你却想拿口臭熏死我,这等杀人的手法未免也太狠了些! 还有你和你女儿恐男媚男跟我有什么关係啊! 谢辞渊叫你一声二舅母,你还真跟我摆上婆母的谱了,想冒充宸皇贵太妃,你有那么大脸么? 那么想当贞洁烈妇,二舅舅战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自杀殉情啊,就会在嘴上叭叭……” 云九倾世真被这娘俩儿层出不穷的骚操作给弄烦了。 先是寧若冰,后是她娘,整日里高一些小动作,弄不死云九倾,也弄不疼她,可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日日在你眼皮子底下盘旋,毒不死你,也膈应得慌。 云九倾忍无可忍,对著二夫人就是一通叭叭,顺势將二夫人一推,正好跟进门的一个官差撞在了一起。 哪个官差还下意识的扶了二夫人一把,二夫人堪堪稳住身子,惊魂未定的拍著胸脯又开始逼逼,“云九倾,你既然嫁给了王爷,我就是你的长辈! 你怎敢如此对我……” “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成日里说女人的贞洁如何如何重要,我不过是给人看看伤势就一副要將我沉塘的架势,你都被男人抱了怎么还不去以死自证清白啊?” 云九倾语带戏謔,眼神却极为犀利的盯著二夫人。 后者都懵了,“明明是你推我的,我怎么就要以死自证清白了?” 她又委屈又愤怒,云九倾却完全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不会吧不会吧,二夫人口口声声標榜的女子贞洁该不会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吧? 原来二夫人自己被男人染指了不用保持贞洁啊,哦对了,还有三小姐,既然那么相当贞洁烈妇,我帮帮三小姐吧!” 她说著便作势要去推寧若冰,还没动手呢,寧若愚就冲了出来。 “够了王妃,適可而止吧……” 嘭的一声,驛站的门被撞开,打断了寧若愚的话。 却是林湛的下属们抬著他进了驛站。 林湛被担架抬著,几个下属为他撑著伞,他身上一点水都没淋到,下属们却全都成了落汤鸡。 隨著林湛和他的下属们进门,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惊的柳氏打了个寒颤,想说什么,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了。 她幸灾乐祸的看著云九倾,“让你別逞强吧,这下人家来找你算帐了!” 看著林湛靠近,她故意太高了声音,“大家都在楚京生活,从未听说过云家大小姐会医术,你就算想让林將军照拂你,也得……” 话没说完,二夫人就被林湛的下属们挤到了一旁。 林湛从担架上坐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的確伤的很重,眼皮无力地垂著,看上去像是隨时都能晕过去。 却还是坚持到了云九倾面前,“你说能治本將军的伤,是不是真的?” 第28章 她的条件 “我以为林將军起码要到晚上才会来找我的,到底是长平王府的贵人,有特权就是好啊!” 戏謔的眼神扫过后面背著药箱的杨大夫,“怎么,长平王府的大夫治不好,又想起来找我了?” 林湛看到云九倾那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就觉得脸上臊得慌。 原来云九倾当时就料到他的伤无人能治了,难怪他当时说不治,她就真的不治了,分明是料定了他一定会回来。 可这也恰恰说明了云九倾对她自己的医术是极有自信的。 有心狠狠地將人折磨一番,一泄心头之恨,碍於自己的伤,却只能忍下去。 “只要你答应给本將军疗伤,你什么条件本將军都答应。” 怕云九倾狮子大开口,他忙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解除流放,这是皇帝的旨意,我无权改变。” 他自以为诚意十足,云九倾却是一脸的敬谢不敏,“別,可千万別。 万一我不小心说出什么令林將军不高兴的话,林將军再来个拔舌杖毙,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侥倖逃脱。 林將军既然不信我的诊断,就另请高明吧,想必长平王府是不缺医术高明之人的,我就不献丑了!” 伤是要治的,可上午才冲她喊打喊杀的,才几个时辰而已,画几个大饼就想让她乖乖救他的命,真当她是泥捏的呢? 林湛在赶上大部队前就已经从下属们口中打听到了云九倾这一路以来的种种表现,知道云九倾並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好拿捏。 只能咬牙道:“本將军保证,就算你不能全然治癒本將军的伤,也绝不会对你进行打击报復。” 云九倾还是摇头,“有一点林將军说的很对,你是官,我是犯,你可以不动声色报復我的方式太多了,请恕我一介妇人胆小怕事,不敢冒险。” 林湛本就伤的不轻,云九倾之前动的手脚让他的痛觉比寻常人更为敏锐。 彼时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让杨大夫开了止痛药。 见云九倾一再推辞,他气得要死,却又不敢发作,“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为我施救? 银两、抵达北荒后的周全、亦或者你想跟宴王和离,不再流放,只要你肯为本將军疗伤,本將军都答应你。” 云九倾见他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开口,“为你疗伤也不是不行。 银两就算了,这一路荒山野岭的,你给我我也没地儿用。 我要这一路上我和王爷都要与你吃同样的饭菜,並且,等我们抵达北荒后,允许我们在一定范围內自由活动。” 大部分流放犯抵达北荒后的结果都是男的被发配去开垦荒地,女的被送去织布或者养家畜,体力劳动都蛮重的。 所有人都以为云九倾会趁机要求林湛给她安排一个轻鬆一些的活儿,她这个要求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只有玄烈几个一听到她这话就齐齐看向了谢辞渊。 他们在北荒有人脉、有力量,甚至被流放到北荒后也有了从长计议的时间。 唯独缺的就是与各方联繫的机会,流放犯能活动的空间很有限,又被严加看管著,无论是他们想接触外面的人都会很难。 可云九倾提出的这个要求若是被兑现,那他们在北荒的行动可就方便多了。 林湛显然也是知晓这一点,所以他眉头皱得死紧,警惕道:“你说的我们,具体指的是谁?” “就我们啊!” 云九倾隨意的指了一下谢辞渊和他身边的几个护卫,“我乃宴王妃,谋求的自然是宴王府眾人的福利,这还用问吗?” 林湛的眼神跟著她手指的方向转了一圈儿,果断摇头,“不行。 你自己也就算了,本將军可以勉强允你一些自由,可他们每个人都是习武之人,一旦生事,本將军也得受牵连。” 云九倾冷笑一声,並不跟他爭吵,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所以啊,我早就说了,林將军另请高明嘛!” 她说的那么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她从来就没打算要为林湛疗伤,连方才对林湛提的要求也只是隨意的敷衍一般。 可林湛都快要疼的昏过去了,哪儿能像她一样云淡风轻啊! 忙不迭道:“这些护卫都是习武之人,出了事本將军亦要受牵连,本將军不得不防。 但那个老头和宴王还有你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內走动,这一点本將军能做到。” 他是看谢辞渊眼瞎退残,云九倾又是个弱女子,莫管家则年迈了,所以才挑选了这三个人来应对云九倾的要求,云九倾却听得只想笑。 她自己的实力就不说了,有她在,还没到流放之地谢辞渊的眼睛和腿就能好了。 而莫管家,看著平平无奇一个小老头儿,可云九倾分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世那些古武大宗师们都没有的真气。 林湛大概是想挑几个最弱的来应付云九倾的要求,也避免给自己惹麻烦,殊不知他一挑就挑了几个最强的。 云九倾心里都快乐出来了,面上还是一副不满的姿態,“三个人就凑齐了老弱病残,林將军可真够会选的。 我不与你为难,但若是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个要求。” 林湛说出那话后也知道云九倾不会轻易答应,闻言难得没有黑脸,“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 “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孩子,她年纪小,走不动,又离不了人照顾。 我要求她们母女二人搭乘你们押送物资的板车,直抵北荒。” 云九倾话音落下,院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或惊讶,或意外,只有寧大夫人激动的双目盈泪。 天知道这两天过来她有多累,寧愿才五岁,完全跟不上大家的脚步。 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会儿已经有些低烧了。 寧大夫人一直在担心,这样下去寧媛根本坚持不到北荒。 可流放的路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她也不敢声张,唯恐大家知道后嫌累赘,直接將寧媛扔了。 她知道,人被逼上了绝路,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万万没想到她这边还在极力隱瞒寧媛生病发烧的事情,云九倾竟然已经想到解决之策了。 寧大夫人感激的望著云九倾,激动的的都快哭了。 隨即又眼巴巴的望著林湛,唯恐对方不同意。 好在林湛自视甚高,最是看不上哭哭啼啼的女人孩子,打眼一瞧寧大夫人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有在她怀里有气无力的寧媛,很快就点了头。 “可以,只要有物资车,她们坐著便是,我们可以开始疗伤了吧?” 第29章 给林湛疗伤 反正物资车拉的本就是林湛自己的私人物品,谁也没有多加置喙的资格,又不用他亲自押车,对他而言,车上多两个人跟多两个包裹没区別,他只想让云九倾儘快给他疗伤。 可云九倾却摇了摇头,林湛立刻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別以为仗著你能治本將军的伤就可以得寸进尺,本將军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林將军的耐心和脾气我已经见识过了,你的信誉,我也见识过了。 所以,为了避免林將军伤愈后不认帐,我们还是立字为据的好。 白纸黑字,我治不好林將军的伤,我认罚,林將军也莫要想著过河拆桥,对谁都公平。” 林湛为长平王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留下马脚。 听云九倾说要立字为据,他下意识地想拒绝。 可仔细想想,只是让几个老弱病残在流放之地动一动,顺便给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搭个便车而已,就算立了字据奈何不得他。 思虑片刻,他便点了头,“来人,笔墨伺候。” 林湛一来,驛丞早早就將驛站最好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此话一落,驛卒立刻上前,“林將军,我家大人已经为您准备了乾净的上房,將军请。” 林湛连个谢字都不提,他的下属们抬著他就往上房走。 云九倾扭脸冲玄烈招手,“你陪我一起去。” 林湛闻言扭头看他,云九倾理直气壮,“林將军房中皆是一群粗人,我一介妇人,便是乾乾净净的进去,再乾乾净净的出来,旁人一盆污水泼下来,我也是说不清的。 玄烈是王爷的人,让他替我证明清白,林將军应该不会介意吧?” 云九倾说话的时候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寧二夫人和寧若冰母女,只见那对母女的脸色精彩极了。 她们大概也明白林湛找过其他大夫后再折回来找云九倾,还答应了她那么多要求意味著什么,这会儿虽然不甘心,却不敢再对云九倾说什么了。 林湛现在只想儘快让云九倾为他疗伤,闻言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她,“不介意,让他来吧,我们儘快开始治疗。” 有林湛在,驛站里的一切都安排的极为迅速,甚至连字据都很快写好后呈到了云九倾面前,一式两份,双方交换著签了字。 林湛便急切的催促道:“可以开始治疗了吧?” 云九倾大方頷首,“当然,我隨时都可以开始。” 很快,林湛就被放在了一张乾乾净净的床榻上,云九倾跟著上前,“林將军的伤我之前就看过,不用再验。 但我没有傢伙事儿,需要借用一下这位大夫的药箱。” 林湛立刻下令,“把药箱拿过来。” 他甚至没有叫杨大夫,如此一开口,他的下属们直接过去拿杨大夫的药箱。 云九倾冲杨大夫稽首,“不好意思,荒郊野外,只能暂借前辈的药箱一用,我用完立刻还给前辈。” 药箱是大夫吃饭的傢伙事儿,她自己也挺膈应旁人动她的药箱的。 眼下她手里没有傢伙事儿,不得不用杨大夫的药箱,但她对杨大夫还是有著对同行的尊敬的。 后者诧异的愣了一下,隨即鬆开了抓著药箱背带的手,“无妨、无妨……” 杨大夫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应该就是林湛口中那位可以让林湛那种伤癒合到仅仅是瘸腿的地步的大夫了。 没想到想像了一路的神医不但是个女人,还如此年轻。 杨大夫下意识的將药箱递给官差后,才不確定道:“林將军的伤老朽看过,筋脉、骨头、皮肉俱有损伤。 那等情况,只怕是宫中最好的御医来了,也顶多是保那条腿不被截肢,让他看上去四肢齐全而已,那条腿想要受力、甚至走路都是不可能的。 林將军却说,姑娘能將他的伤治到仅仅是走路有一点瘸,不知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云九倾指了指身上的囚服,“我一个流放犯,如何敢拿这种事情与林將军吹牛? 若是没有点儿真本事,治不好林將军,或者治得不如自己说的,我的日子岂不是很惨?” 杨大夫也是看著云九倾身上的囚服才觉得她应该不敢骗林湛的。 见云九倾態度也还算柔和,便主动开口,“老夫穷尽毕生所学都无法达到姑娘所说的疗效,不知姑娘给林將军疗伤的时候,老朽可否旁观一番?” 云九倾闻言脚步微顿,语带戏謔,“林將军带前辈来此,难道不就是为了观看我的治疗过程,我有拒绝的权力?” 哪怕林湛已经答应立字为据了,可云九倾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自己治疗的效果没达到林湛的预期,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报復她。 而杨大夫的话就是评判她在治疗过程中有没有尽心尽力,是否动了手脚的標准。 杨大夫虽然在问她,可实际上林湛根本不会给她拒绝杨大夫旁观的权力。 杨大夫明知故问被揭穿也不觉得尷尬,反而一脸坦然的与云九倾对视,“难道姑娘方才与老朽借药箱时觉得老朽有拒绝的权力?”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云九倾低头探上了林湛的脉,不过须臾,她便开口,“用过止疼化瘀的药了?” “用过了。” 杨大夫頷首,“林將军之前疼的厉害,而且不消肿化瘀,后面的治疗无法进行。 老朽临时做了些应急的措施,不会耽搁姑娘治疗吧?” 云九倾摇摇头,“你做的是对的,但你既然有此常识,为何不对他的伤口进行初步的包扎和固定? 这一上午搬来搬去的,骨头都错位了,现在正骨復位,又得白白遭诸多罪,真是……,帮我找些平直的模板来,还有绷带。” 东西没到,治疗无从进行,她抬头毫不客气的使唤林湛的下属,“拿笔墨来,我要开药方。” 官差得了林湛的首肯才下去拿纸笔,云九倾则边为林湛清理伤口,边问他,“按理说,以你这情况,服用汤药疗效最好。 但咱们现在是在被流放的路上,我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机会按时煎药服药。 实在不行的话將药材製成药碗按时服用也可以,就是疗效会比服用汤药慢一些,不知林將军作何打算?” 嘴上说著话,手里的银针已经扎在了林湛身上。 第30章 东西到手了! 几针下去,折磨了林湛一上午的剧痛消散,林湛脾气都变好了不少。 “离楚京越远,驛站的设施就越差,本將军也无法保证能每天都按时用药。 趁著离楚京还不远,你多准备一些药材吧。 將部分药材製成药丸,剩下的药材,有机会就用汤药,没机会就吃药丸,什么都不耽搁。” 林湛的话忽然正常起来,不懟人,不欠揍,云九倾还挺不习惯的。 没能从他口中套到想要的信息,云九倾顺势开口,“以你的伤势,在內服外用各种药的同时还要辅以针灸、药浴等手段。 考虑到我们当下的处境,药浴是不太现实的,但针灸不能再耽搁了。 我需要一套全新的银针和金针,须得是各种尺寸齐全的那种。 你的腿部血管已经趋於坏死了,我需要用针灸之术来引导血液循环,哪怕不用药,针灸也不能耽搁。 否则,別说你的腿了,连命都保不住。” 因为驛站里没有药材,林湛到现在为止其实只用了些许杨大夫开的止疼和化瘀的药,而那些药的效果远没有云九倾隨手扎的几针明显。 是以当云九倾说要银针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列个单子,稍后本將军让人去置办,你只需要好好给本將军疗伤,好处少不了你的。” 彼时云九倾手里的银针几乎全都落在了林湛身上,下属带著笔墨过来都惊呆了,“要扎这么多根针的吗?” 那个下属是和杨大夫一起来的,他和其它官差们不一样,在楚京的时候他就是林湛的亲隨,对林湛的忠心程度亦不同於旁人。 见云九倾完林湛身上扎了那么多根银针,不免有些担心。 杨大夫见状一脸唏嘘,“郑护卫怕是不知,扎这么多根针,患者还没出事这也是有水平在的。 像是老朽,行医三十载有余,用十五根以上的银针,再下针就得犹豫了。 可是您瞧,林將军此刻非但没有任何不適,反而精神比之前都好了很多,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那护卫小心的观察著林湛的神情,见他的確没有什么不適感,才鬆了口气。 但还是谨慎道:“將军,您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属下啊!” 林湛不以为然道:“你怕什么,杨大夫就在这儿,她还是朝廷的流放犯,真害了本將军,她能逃到哪儿去?” 林湛到底是有恃无恐,虽然出于谨慎让杨大夫旁观云九倾的治疗过程,但也只是震慑一下云九倾,给她施加点压力而已。 事实上以云九倾现在的状况,林湛根本不觉得她有胆量伤害自己。 那护卫听林湛也这么说,就彻底放心了。 彼时云九倾在林湛身上落下最后一针,正好官差们拿了云九倾找的东西过来。 “王妃,这些木板您看可以吗?” 至於笔墨,早早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云九倾触手可得。 看著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木板,云九倾微微頷首,“可以,只要是平直光滑的木板就行。 不过这儿得来一下。” 她抽出一片木板比画了一下,“砍成差不多两寸宽的木棒,固定的时候稳定一些,可以有效避免二次伤害。” 仔细示范了改造木板的方法后她转身坐在桌前笔走龙蛇的开方子。 杨大夫就在她身后看著,见云九倾一下子写了三份不同的药方,杨大夫狐疑道:“这前面两个方子老朽多少能看出来应该是疏通经络、补血养元、修养骨头的,但是这第三个方子……” 杨大夫怀疑的看著云九倾,林湛伤的是腿,但那方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治腿的,反倒像是治脑子的。 难不成,林湛摔了一跤,脑子摔出问题了? “怎么了杨大夫,是不是这方子有什么不对?” 那护卫见杨大夫迟疑,却误以为云九倾在方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手已经摸上腰间的佩刀了。 云九倾却是不慌不忙的看著杨大夫,“养身先养神,林將军常年忧思过重,元气不足,我给他开个方子补补心神,以免外伤牵动心神,导致后期元气大伤。 杨大夫看著行医的经验不少了,应该知道,有些伤虽然一时看著不显,待人年纪大了以后却处处折磨人吧?” 林湛常年为长平王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而谢辞渊眼睛失明亦是因为脑部的瘀血堵住了眼部血管。 二人的情况多少有一些共通之处,而就是那些微的共通之处却让云九倾找到了利用林湛给谢辞渊找药材的机会。 她是完全不心虚的,哪怕杨大夫说穿了,她也有几百种辩解之词可以搪塞过去。 而实际情况比她预期的要好多了,杨大夫並没有將她的药方和谢辞渊联繫起来。 只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难怪林將军执意要赶上队伍,让王妃为他疗伤,王妃考虑的的確要比老朽周全许多,老朽自愧不如。” 云九倾也不谦虚,顺势又抽了一张纸,罗列了一些单子,姿態隨意而不失优雅的將毛笔搁置在笔架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看著置办吧。” 那护卫拿起单子一脸的匪夷所思,“烈酒、纱布、盐……这也是给將军疗伤要用的?” “不然呢?” 云九倾漫不经心的与他对视,“不然你来?” “我这就去!” 那护卫说著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拿著云九倾开的单子就出了房间。 云九倾重新回到林湛身边开始起针,將近三十根银针,被她隨意的拿下来,看的杨大夫心惊胆战的。 她却漫不经心道:“来个人搭把手,顺便学一下包扎手法,日后换药的时候你们直接给他换就行了,不用次次都让我来。” 给林湛疗伤除了藉机拿到谢辞渊所需的药材和傢伙事儿之外,也是为了让谢辞渊和他身边的人见识到她的医术,省得后面她给谢辞渊疗伤时疑神疑鬼的,烦得很。 那些官差们大概也知道林湛的伤拖的越久,费力的还是他们,所以在这一点上还是很配合云九倾的。 用木板和纱布將林湛受伤的腿固定好,云九倾那灵活的小脑筋又动了起来。 “你这腿伤成这样,走路都不方便,我有个办法能让你轻鬆一些。” 话说到一半,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林湛这次学聪明了,“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云九倾开门见山,“我家王爷身体不便,而且他的伤太严重,我也治不好,这一路抬过去太费劲了。 我想给我家王爷也製作一套方便行走的工具。” 第31章 向谢辞渊坦白 云九倾知道,大楚朝中除了谢辞渊的旧部和承恩公府的人之外估计没有人愿意看到谢辞渊东山再起。 所以她在向林湛提要求之前故作伤感的说出了谢辞渊恢復无望的话,以此来降低他的警惕性。 出乎意料的是林湛竟然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的条件。 “没问题,本將军答应你便是。”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態,“左右你们都在本將军的眼皮子底下,本將军就不信了,你们还能翻出本將军的手掌心。” 云九倾於是点头,“林將军说的是,那就烦请林將军给我准备一套木匠用的工具,还有一些木材吧。 至於给你的工具,你可以亲眼见证它的诞生。” 话说完,云九倾转身走人,丝毫不拖沓,只是方才的位置,却没看到谢辞渊。 她纳闷的嘀咕了一句,“王爷呢?” 一直跟在她身后,跟个影子似的玄烈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反应过来,“今日暴雨看样子是停不了了,属下之前听王靖康他们商量说今日暂时住在驛站,等雨停后再行赶路,王爷他们应该是进房间了,属下去找找他们。” 话音才落,寧媛软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王妃嫂嫂,我们在这儿。” 云九倾愕然抬头,就看到莫管家抱著寧媛从二楼走廊过来。 寧媛挥著小胖手憨態可掬,莫管家则愧疚道:“王妃恕罪。 王爷让老奴在林將军门口等您,老奴看到媛姑娘一个人偷跑出来,一时分神,竟然没看到王妃出来。” 老人家自觉怠慢了云九倾,有些著急的抱著寧媛小跑著过来。 云九倾忙回头迎过去,一老一少还没下楼梯,云九倾就先站在了他们面前。 “这算什么事,何须莫叔你著急,带我去见王爷。” 大大方方的姿態让莫管家不由觉得自己反而过於扭捏了,有些哭笑不得的应道:“老奴这就带王妃过去。” 寧媛开心地冲云九倾挥小胖手,“王妃嫂嫂,抱抱。” 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看样子烧还没有彻底退,精神却不错。 云九倾忙后退一步,“媛媛乖,嫂嫂身上脏,明天嫂嫂再抱媛媛。” 小姑娘失落地鼓了鼓脸,“好吧,娘亲说王妃嫂嫂帮了我们,要媛媛谢谢王妃嫂嫂的,可是,可是媛媛没有礼物可以谢谢王妃嫂嫂了。”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是流放,但两天时间过去,足以让她意识到自己和过去的处境不一样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感谢云九倾的办法就是抱抱云九倾了,因为家里的大人们都喜欢她的抱抱。 被云九倾拒绝,她一下子就无所適从了,小嘴儿无措的瞥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云九倾最是见不得小孩子哭了,“媛媛不哭,嫂嫂身上有血,会让媛媛生病的。 媛媛等一会儿好不好,过一会儿嫂嫂就来抱媛媛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说不话来,勉励嗯了一声,还是委屈的不行。 彼时他们也到谢辞渊的房间外了,云九倾忙催莫管家,“莫叔,你先把媛媛送回大舅母那儿吧,让大舅母哄哄她。” 莫叔本就挺心疼这小姑娘的,可谢辞渊让他接应云九倾,他一时间不免有些为难,“可是王妃,您……” 云九倾略一抬手,“无妨,王爷不就在这儿吗,我自己进去就行。” 莫管家这才抱著小姑娘离开。 因为中午休息时谁也没想过会在这里留宿,所以对房间的情况並不了解。 以至於当云九倾看到除了一张光禿禿的架子床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都有些愣住了。 “这就是我们的房间吗?” 极为简陋的木屋里靠墙的位置摆著一张木板床,上面就铺了一张灰扑扑的草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墙壁上还有几道一指宽的裂缝,凉风正呼呼往里钻著,发出来的声音像是百鬼夜行。 再想想林湛那家具齐全、还掛著装饰画,放著香薰的房间,“这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玄清苦笑道:“王妃暂且忍忍吧,这已经算好的了。 一楼的房间倒是有床铺,那被褥都臭了。 床铺一掀,床缝里的虫子比人多,王爷行动不便,又生性爱洁,属下们是加了钱才搬到这儿的。” 云九倾仅是听著就已经有画面感了。 夸张的抖了抖手臂,好像已经看到了虫子满地爬的场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那噁心人的画面,隨即摸出之前收好的树叶,“之前在院子里人多,不方便拿出来。 这东西是有人趁乱塞给我的,你们都看一下。” “这不就一片树叶吗,有什么……” 玄烈嘴比脑子快,话都说完了才看到上面的字。 “试探王爷是否真的目不能视,腿不能行,王妃,这是谁给你的?” 只短短一句话就让屋里所有人的警惕心拉满了,玄清和玄羽迅速挡在了谢辞渊面前,几个人全都用极为犀利的看著云九倾,好像云九倾要对谢辞渊不利似的。 云九倾无语,“拜託,我都说了是有人趁乱放在我身上的,我怎么会知道是谁的? 何况我要是会对王爷不利,直接把这破树叶撕了不就行了吗,何必还拿给你们看,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玄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拍了拍弟兄们的胳膊,“王妃说得对,她若是想对王爷不利,根本不用把这东西拿给我们看。 而且王妃方才还趁著给林湛疗伤的机会给王爷要了好多东西呢,你们別一惊一乍的。” 安抚了自己的弟兄,玄烈又代他们向云九倾道歉,“王妃恕罪,不是弟兄们不相信你,实在是自王爷受伤后想方设法试探他情况,甚至行刺的人都太多了。 弟兄们都有些杯弓蛇影了,不是故意针对您的。” 云九倾面上漠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流放的队伍中除了王靖康和林湛这般明面上盯著王爷的,暗中还有人在盯著王爷。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仅仅只是想盯著王爷,明確王爷的情况也就罢了,若是他想行刺於王爷,你们不觉得这个人就太危险了吗?” 云九倾对自己的实力是有绝对自信的,对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將那枚被改造过的树叶放在她的拐杖上,这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覷。 第32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取 “我们是和前方的流放犯分开的,前方的犯人和负责押送的官差们估计连人都没认齐全。 而且陌生人忽然靠近,大家都会下意识警觉的。 寧家那边的人都是在一起的,有谁跟大家分开了一问便知。” 谢辞渊听著云九倾和下属们七嘴八舌的討论,逐渐也有了自己的头绪。 “掰树枝当拐杖是你临时起意,你动手之前无人知晓。 那树枝一直在你手里,只有救林湛的时候在地上扔了一会儿。” 他说著,忽然开口,“玄墨,还记不得王妃救林湛时身边都有哪些人?” 云九倾愕然看向玄墨,后者不假思索道:“以马为分界线,左右两翼分別是林湛身边的那几个隨从和王靖康跟他的下属。 马头那边是三爷,马尾、马尾的位置……是二夫人。” 玄墨说到最后都有些迟疑了。 “二夫人,你不会记错了吧?” 玄烈惊讶的扒拉玄墨的胳膊,“且不说她一个寧家人完全没有理由中伤王爷,而且她一个內宅妇人,想在那么混乱的时候往王妃的拐杖上放东西还不被发现,这很难做到吧?” 寧家在发家之前只是普通的官宦之家,並不在世家之列。 也是因为这一点,谢辞渊和寧家之间捆绑的比一般的皇室子弟和母族之间更紧密一些。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玄烈也是知道寧家对谢辞渊而言意味著什么,所以听到玄墨的话后他急切的反驳,意图驳回玄墨的话。 玄墨却完全不与他爭辩,只是平静的望著他,“我的记忆力如何,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谢辞渊是大行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从他出生之日起,大行皇帝就为他准备了无数精锐用以保护他。 而那些精锐中隨时隨地跟在谢辞渊身边的亲卫更是经过层层筛选挑出来的,时至今日,谢辞渊被流放了,玄墨他们能站在谢辞渊身边凭的是自身的实力。 而玄墨引以为傲的实力,便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大到敌人的舆图,小到偶尔从面前经过的路人,只要谢辞渊需要,玄墨就能迅速报出所有他想要的信息。 就方才那全部加起来不到二十人的小场面,玄墨根本不可能记错的。 玄烈听到他的话也沉默了。 “可是,二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玄烈费解的皱著脸,“不管王爷伤势如何,用此等方式打探王爷的情况的人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吧? 寧家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出卖王爷,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玄烈生性急公好义,自觉谢辞渊荣耀缠身时寧家跟著沾光,谢辞渊落难时寧家人亦该无怨无悔。 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除了满腔愤怒之外只剩下不解。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谢辞渊冷静的很,“不管是什么原因,甚至不管是不是二舅母做的,既然有人让你试探本王的伤,至少说明在他眼里,王妃是可以合作的。 王妃可否仔细回忆一下,你嫁给本王之前,云道唯或者別的什么人有没有与你叮嘱过什么?” 玄烈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如果云九倾没有和旁人达成什么协议的话,对方是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去试探谢辞渊的。 他们本能的心生疑竇,只是云九倾已经主动將那枚树叶拿了出来,这就令他们很为难了。 云九倾假装没看到几个人窥探的眼神,主动开口,“这就是我要跟王爷说的第二件事了。 拿到这片树叶的时候我也第一时间萌生了和王爷一样的疑问,所以我仔细的回忆过,我確定我不记得云道唯或者其他任何人让我盯著王爷。 所以现在就两个可能,其一,我昨日伤著脑袋的时候碰巧把跟人合谋害王爷的那段记忆给忘了;其二,便是有人不愿意看我与王爷和睦相处,故意搞了这么一出,想离间我们。 诸位试想一下,若这枚树叶不是我自己发现的,而是你们当中的某位先发现的,我们之间,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吗?” 云九倾看似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却让在场的眾人都忍不住心下一紧。 她有头脑、有胆色、甚至还有医术,对於谢辞渊而言无疑是流放路上的一大助力。 如果真的被別人挑拨离间成功,莫说谢辞渊的伤能不能治好,单是他们之间的互相防备就能消耗谢辞渊很大一部分精力。 而对方在他们生出嫌隙的时候想做什么,就轻鬆太多了。 “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既然注意已经打到我们身上来了,就得先把那阴沟里的臭虫揪出来才是。” 云九倾主动提议,“我们演一齣戏吧,就现在,趁著所有人都在驛站,我们假装这片树叶是玄烈发现的,演一出决裂大戏。 到时候如果对方真的与我有过什么协议,一定会再来找我商量对策的。 若是有人蓄意陷害,挑拨离间,也定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们动起来,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那暗中之人给揪出来。” 流放的路上本就危险,身边还藏了一个內鬼,云九倾自己也不安心,她很积极的想揪出这个內鬼。 周全的方案也很快贏得了玄烈等人的赞同,几人齐齐点头,“我看行。” 玄墨赞同道:“我会隨时留意所有人的表现,一旦他们露出破绽,我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小人。” 玄烈几个也跟著激动的摩拳擦掌。 却不料谢辞渊异常坚定的说了句“不行。” “为什么?” 云九倾激动的抬高了声音,“王爷难道不想儘快排除隱患,保障自己的安全?” “找內鬼的办法有很多,没有必要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谢辞渊知道云九倾是真心为自己著想,所以虽然否决了她的办法,但还是耐心的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真要是按你说的演这齣决裂大戏,势必要骗过所有人才行。 可咱们接下来的路都是要和寧家人一起走的,以他们对本王的维护,就算受环境所限不能对你形成致命的伤害也会想尽办法报復你,从而替本王打抱不平。 你別看寧家大房人不多,这腾起人来,他们有的是法子,尤其是三婶和祖母,你会被她们逼疯的。” 云九倾依旧头铁地坚持著,“我不怕。 只是一时的误会而已,只要找到那个內鬼,你们再帮我解释一下,所有的误会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第33章 送上门的挡箭牌 云九倾在家时虽然也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团宠,可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坚信只要能完成任务,个人的荣辱和感受都要搁置一旁。 於她而言,被寧家妇孺阴阳几句就能找到那个內鬼再划算不过。 谢辞渊却还是不同意,“那也不行。 万一那个內鬼真的是二舅母,就算误会解开了,你也还是会和大家生出嫌隙来的,这件事没得商量。” 强势的否了云九倾的办法后,他直接给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反正你也不知道那片树叶是谁给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得不到本王的情况,自然会再来找你。 就算他一直不找你,该著急的也应该是他而不是我们。 倒是有一点,既然有人如此在意本王的伤情,那你能治癒本王伤情的事情就更不能泄露了。 日后的治疗,只怕是要更为隱秘了。” 这两日虽然没有银针和药材,但云九倾一直在对谢辞渊进行按摩。 纯靠外力的手法当然无法太快的达到什么明显的疗效,可即时的减缓痛苦的效果却是一流的。 而且因为按摩不需要什么工具,云九倾也就没有避著旁人。 如今谢辞渊得知有人为了窥探他的伤势不惜冒险联繫云九倾,不由得就警惕了起来。 云九倾亦配合道:“没问题,我已经借著给林湛疗伤的机会要来了给王爷治疗所需的工具和药材,以后治疗的机会多的是。 以我和王爷的关係,想避开旁人耳目太简单了。 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王爷很久了,能辛苦王爷替我解解惑吗?” 她的话题转移的太过丝滑,反倒显得谢辞渊有点反应迟钝,稍稍思忖片刻,才启唇吐出两个字,“什么问题,你说。” “我记得王爷之前说过,林湛是长平王妃的內侄,专门负责替长平王去料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会是城府极深之辈才对,可我怎么觉得这人跟个只会拿刀砍人的刽子手一样?” 云九倾是在今日上午林湛摔伤的时候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的。 亲眼看著林湛三言两语將王靖康和同行官差得罪完了,又那么轻易的接受了他的治疗,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有城府的人。 谢辞渊闻言笑了,“所有被他扳倒的人都是你这般想法,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你瞧,你与他相识还不到一天,才旁人眼中你就是跟他一个阵营的了。 甚至本王还有承恩公府这些人,倒不是说一定和林湛同一立场了,可对於王靖康那些人而言,我们和林湛就是一体的。 从今以后,王靖康会加倍的提防我们,严加看管我们。 而在新帝眼中,本王已经和长平王合作了,就算他找到了镇魂军的残余力量,为了避免本王和长平王联手给他造成威胁,他也不会再接受本王的投诚,只会极力打压本王,打压镇魂军。” 云九倾眨巴著眼睛彷佛听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然而理智告诉她,谢辞渊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管她为林湛疗伤之事是不是林湛算计的,但事实就像谢辞渊说的那样,从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答应给谢辞渊疗伤的时候,那些潜移默化的效果已经成为现实了。 不过,“从上午到现在,王爷有无数个机会阻止我去给林湛疗伤,可王爷並没有出言阻止。 所以,我给林湛疗伤这事儿,王爷其实是赞同的吧?” 她甚至觉得对於新帝和王靖康等人误会他们与长平王联盟这事儿,谢辞渊还挺乐见其成的。 “咱们这位新帝,野心勃勃,却又胆小如鼠。 本王和长平王联盟的消息传回楚京,他会雷霆大怒,但也仅仅是雷霆大怒而已。 本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都不敢杀本王,本王和长平王联能,他只会更加的投鼠忌器。 等他想到所谓的万全之策,本王估计都已经到北荒了。 既然林湛自己想著法儿的让长平王府给本王当挡箭牌,本王何乐而不为呢?” 短短一番话將新帝和长平王、林湛都算计透了。 云九倾竖起两个大拇指,“王爷方才说林湛厉害,依我看,他遇到王爷也算是提到铁板了。 不过话说回来,长平王这个挡箭牌我看著也不错……” “雨停了,所有人都给我出来!” 王靖康的吆喝声夹杂著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紧接著门板被砸的咣咣响。 在门口望风的玄羽倏然將门拉开,前来拍门的官差差点一头栽进屋里。 堪堪稳住身形,面色尷尬道:“雨停了,都出发了,赶紧的!” 粗声粗气的催促了一番,转身走向下一间房门口咣咣砸门。 云九倾立刻看玄墨,“看清楚长相了吗,是不是当时在场的人?” 他们每个人在屋里谈话时都是很警惕的,那个官差分明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却在王靖康吆喝完后才敲门,可疑的很。 玄墨却摇了摇头,“早上王妃救林湛的时候他並不在场。” 云九倾也没有多想,直接往旁边一退,“不是就好,出发吧,別给王靖康发难的藉口。” 她救了林湛,无疑是在磨王靖康的眼皮子。 若是再迟到,那就纯纯是將找事儿的藉口送到王靖康嘴皮子底下了。 他们虽然不怕事,但毕竟形势比人强,没必要没事儿找事。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院中,王靖康已经在不耐烦的骂骂咧咧了。 “赶紧的! 上午耽搁的行程下午必须赶回来,否则晚上也別想休息了,都他娘的给我继续赶路!” 暴雨过后的官道还没有干透,好歹多休息了一会儿,又不似昨日那么炎热,眾人虽有不满,倒也没有太抱怨,跟著就上路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够多,也钱从驛卒手里买了东西吃,而且大家都想趁著天不那么热的时候多赶一段路,到了白天热的时候就能多歇会儿了。 抱著这样的念头,一群人明明出发的比规定的时间晚,可赶路的速度竟然比昨日还快了一些。 只是,“接下来的二百里都没有驛站,所有人都要在野外宿营,戌时开始用膳,亥时结束。 每个粗粮馒头两个铜板,或者自己起灶做饭,可以从我们手里买食材。” 王靖康话音落下,他的下属拉著一辆板车出现在眾人视野里。 上面盖著的麻袋被掀开,露出一些发黑的白菜和皱巴巴的萝卜土豆,还有一个麻袋,软软的搭在板车上,看上去像是麵粉。 “为什么不去驛站啊!” 这次跳出来的不是寧若愚那二傻子,而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第34章 一起被流放的全是仇人! “驛站里有现成的吃食,我们可以钱买。 你让我们买这些东西,我们如何会做饭?” “就是! 朝廷规定每天到驛站点卯,你有什么权力让我们露宿荒野?”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质问著,连向来最快的寧若愚和事儿多的寧若冰都没有了插嘴的机会。 云九倾都茫然了,“不是,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些人不仅出现的突然,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些没说话的人看著谢辞渊的眼神也带著浓浓的仇恨。 好像谢辞渊刨了他们的祖坟似的。 她心里这么想著,嘴上也直接问了出来,“我说玄烈,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看你家王爷的眼神如此凶狠,你家王爷带著他们刨他们祖坟了?” 因为耳朵受伤而听觉格外敏锐的谢辞渊瞬间咳的的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玄烈更是无语,“王妃你是会问问题的,不过王爷虽然没刨他们的祖坟,可也差不多了。” 他语气微转,“这些人都是王爷的死对头。 他们当中有些人应该是死刑犯,有些人则罪不至流放。 居然有人能把他们凑起来跟我们一起流放也是挺不容易的。” “哦吼,那看来我们这一路是不会寂寞了。” 云九倾兴奋地轻呼了一声,隨即眼睛一亮,“话说回来,这些人跟王爷之间的矛盾是真的坏到不可调和,还是有缓和的可能的?” 玄烈大致的扫了一眼,不太確定,“人有点多,王妃容属下去看看。” 云九倾也不刻意等他,上前就问王靖康,“食材我们可以买,但炊具怎么办?” 她看向后面的物资车,那上面只有两口大锅,是供那些官差们使用的。 王靖康故意装傻,“当然是出钱租了,先到先得!” 眾人闻言当即沸腾了,这么多人,只有两口锅,就算真的租到了,短短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昨晚这么多饭…… 云九倾不管眾人还在爭吵,先下手为强,“多少钱,我要一口锅还有一袋面。” “大锅一两银子,小锅一百个铜板,面按照碗来算,一碗一两银子!” 这物价,超出市面十倍都不止了。 但向来不吃亏的云九倾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与他爭执,而是摸出自己的一枚簪子就要递过去。 玄清一个箭步衝上前,“王妃,属下这儿有现钱,您的东西还是先留著吧。” 他们看的清楚,云九倾身上其实没什么银钱,就她拿出来的那枚簪子还是宴王府给她的聘礼中的东西。 云九倾和云家断亲之后,能用来傍身的估计就只有她当时戴在身上的一些首饰和她从云婉清身上擼下来的那些东西了。 他们一群大男人靠著云九倾解决了诸多麻烦本就惭愧,又如何再好意思让云九倾用自己的体己给他们换吃的? 云九倾闻言也没有拒绝,“按人头算吧,我们这边九个人,就要九碗面,还有相应的调料就行。” 哪怕她要的东西已经够少了,而且还是钱买的,王靖康旁边的官差还是嗤了一声,“调料? 有点儿盐就已经不错了,一勺盐三两银子,要不要吧!” 说著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鱼皮袋,露出里面黑乎乎,像是洒在地上又重新捡了起来的盐,颗粒大小不一,色泽灰黄。 如果那官差没有提前说那是盐,云九倾甚至会以为那就是一堆顏色特殊的砂砾。 然而记忆中这个时代的提炼工艺就是在这个水平,而盐比面贵也是正常。 云九倾咬了咬牙冲那官差道:“我要三勺盐。” 罢了,只要应付过这一顿,日后总会有办法的。 那官差见有钱拿,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只不过毕竟是流放,官差们的板车上能装的东西也很有限。 除了一口锅和盛饭的勺子,还有面之外就没別的东西了。 那官差说给他们麵粉,拿了一个碗就挖了出来,却没给他们任何工具。 玄清皱著眉头髮问,“没有工具,我们拿什么装面?” 那官差也是没有丝毫的耐心,“那我管不著,你们付了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的东西。 再者说了,就算你们给钱,老子也拿不出別的器具来,爱要不要吧,不要算了,但钱可是不会退的啊!” 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 楚京人的主食是大米,而被集体流放,还能钱买吃食的人被流放前大部分都是达官贵族,大部分人本就不会做饭,做麵食更是难上加难。 只有锅和面,没有调料和炊具,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这些官差们却故意不告诉他们没有炊具和餐具,等收了钱才说,到时候就算犯人们不用食材和锅了,钱已经进了官差们的荷包,也还是拿不回去。 云九倾却不甘心吃这个亏,她闻言扬声道:“我做饭,有人要吃吗? 要吃的话一碗麵二两银子!” 围观的眾人都嗤之以鼻,寧二夫人更是毫不掩饰的破口大骂,“一碗麵二两银子,你穷疯了吧? 就这荒郊野外的,你能做出什么吃食来,还敢要钱,你也是真敢开口!” “就是!” 寧若愚不赞同地瞪著她,“表哥那般大公无私的人竟然娶了你这么个见钱眼开的,真是给表哥丟人!” 就连那些跟谢辞渊有仇的人也都趁机奚落,“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看来宴王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啊,瞧瞧娶的这什么王妃啊,如此见钱眼开,哪儿有个王妃的样子?” 这些人在被流放钱出身都不错,奚落起人来更是不带脏字儿却能令人面红耳赤。 寧若冰见云九倾一句话引得眾人纷纷对她释放恶意,憋屈了两天的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云九倾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没人要是吧,那我就只做我们自己的了。” 说完拿起物资车上的锅就端到了那官差面前,“给我吧,九碗面,都倒这里面。” 那官差都准备好白白捞钱了,见云九倾端著锅杵在面前,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挖了九碗面给她。 说是九碗,可实际上一碗比一碗少,云九倾也不说话,转身端著锅往谢辞渊停留的地方走。 彼时玄烈也回来了,“王妃,属下搞清楚了,前面的流放犯中有和王爷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有因误会对王爷生怨的无辜之人。 但总体而言,还是死敌比较多一些。” 第35章 云大厨开始了她的表演 新帝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谢辞渊好过,甚至想製造意外让谢辞渊死在流放途中的。 自然要想尽一些办法让最恨谢辞渊的那波人跟谢辞渊在一起,这样才能给这些人提供伤害谢辞渊的机会,这一点早在云九倾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听到玄烈的话后也只是冷静的说了句,“我知道了,把大舅母和媛媛带到王爷身边,让她们和莫叔一起陪著王爷。 你们几个,帮我捡柴、搭灶烧水,我来做饭。 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家配合一下,別浪费时间。” 说话的功夫她拿出水囊动作麻利的开始和面,眼睛滴溜溜的环顾四周,“大舅母,劳烦您给我揪一些荷叶来,我要用。” 寧大夫人虽然不知道云九倾为什么一再的照拂自己,但白白受云九倾的照顾,还吃她的东西寧大夫人心里也挺不安的。 闻言忙不迭起身,“好好好,我这就去,不知王妃大概要几片?” 云九倾冲她微微一笑,“我这儿要两片就行,不过大舅母可以看著多扯几片,咱们当碗用。” “好,我多扯几片。” 寧大夫人应了一声,起身就去扯荷叶。 寧媛啪嗒啪嗒迈著小短腿儿跑到云九倾面前,“王妃嫂嫂,媛媛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小姑娘还惦记著寧大夫人说要感谢云九倾的话,努力的给自己找活儿干。 云九倾不想让小姑娘失望,便温柔道:“有啊,媛媛帮嫂嫂倒水好不好? 你看,嫂嫂手上都是面,不好碰水囊了!” “好啊好啊!” 小姑娘开心的抱起云九倾立在地上的水囊,“媛媛帮王妃嫂嫂倒水!” 云九倾一边和面,一边教小姑娘倒水,一大一小蹲在地上格外的和谐。 只是玄清就发愁了,“王妃,灶搭好了,可是没锅烧水怎么办?” 原打算用来烧水的锅被云九倾拿去和面,玄清就没办法烧水了。 “无妨,你先把火生起来,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將散落在锅里的面全部团起来,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揉成了光滑的麵团,顺手掏出来高声吆喝,“锅可以用了。” 本来等著看她翻车看笑话的眾人看到那光滑的麵团瞬间笑不出来了。 玄清则兴冲冲跑过来一看,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王妃好厉害,这锅乾净的属下都不用洗了!” “和面的三大境界,面光、手光、盆光,换了锅也一样。” 云九倾一整天都精神紧绷著,和面这活儿感觉还挺解压的,面和好,心情都好了。 “快去烧水。” 打发走玄清,寧大夫人也抱著一叠荷叶回来了,“王妃,您看看这些荷叶可够?” 到底是妇人,还是心细一些,听云九倾说要拿荷叶当碗,寧大夫人就把荷叶都洗乾净了才带过来的。 云九倾看著那一叠荷叶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先给我几张我用一下。” 寧大夫人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她说的將荷叶平铺在了地上。 云九倾將光滑的麵团揪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小剂子,平铺在荷叶上,然后用別的荷叶盖住。 “你们在这儿看一下,別让面脏了,我去河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菜。” 王靖康他们宿营也不是不挑地方的,就算不管犯人的死活,他们自己也要吃东西。 所以队伍停在了一条溪边,打水什么的都很方便。 寧二夫人和那些流放犯们还拿著中午买的乾粮,闻言不由出言讽刺,“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吃的? 还以为你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来呢,什么都没有,能吃下去才怪了,白白浪费那许多银钱!” …… 一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明明听他们说话像是討厌极了云九倾。 既然不喜欢,那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可那一双手眼睛却反而紧盯著云九倾,边看边骂,边骂边烦,好像脑子有个什么大病。 而云九倾也不是真心要去摘野菜的,借著摘野菜的名义,她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调料出来备著,这才在河边装模作样的去找野菜。 令她意外的是那河边还真有不少野菜,就长在河边的湿地里,尤其是味道辛辣的野葱,放在白水煮麵里也能吃下去。 “这可真是太好了!” 云九倾立刻拔了一大堆野葱还有其他的野菜,洗涮乾净后过去,锅里的水已经开了。 寧若冰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幸灾乐祸,“王妃,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表哥还能吃上你做的饭吗?” 官差们给的吃饭时间就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去了,云九倾面前还是只有一锅开水和一个个生的面剂子。 而她要负责九个人的饭,眾人怎么想都觉得这时间不够用,寧若冰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敢直接出来笑话云九倾。 云九倾却握著一把野菜放在了一旁,“这就不劳三小姐担心了,王爷是我丈夫,为了我饿一两次也是他应该的。” 话音落下,她揭盖锅盖,对蹲在地上烧火的玄羽道:“去折一些树枝来准备当筷子。” “我去。” 玄墨抢先应了一声,跑去折树枝。 而云九倾则將提前准备好的面剂子拿过来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巴掌宽,半尺长的面剂子在她灵活的双手间变成一根根细细的麵条,隨著哗啦的声响下入锅中,她又拿起了新的面剂子,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共九个面剂子,前后用了不著一盏茶的功夫全都下了锅。 眾人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离她最近的玄羽,火苗都烧到他的手指了,他却丝毫未觉,只用一副近乎痴呆的表情看著云九倾,“王妃,您怎么做到的?” “拉麵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云九倾不以为意的將临时摘来的野菜丟入锅中,借著野菜的掩饰顺便將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调料撒进锅里。 面的香味和调料的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一开始等著看热闹的眾人全都闻著味儿围过来了。 “拿碗筷过来!” 云九倾吆喝了一嗓子,玄羽几个全都围了过来,玄羽拿出折好的树枝给云九倾,顺便递给她一个碗,“王妃,王爷身体不便,用这个给王爷盛吧。” 连汤带水的东西,他们用荷叶是没办法,对於谢辞渊一个目不能视的人而言,的確有些费力了。 “可以。” 云九倾答应的爽快,“不过他得最后吃才行,这个碗我得用一下。” 锅盖一掀,飘香四溢。 第36章 一锅麵引发的危机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真的是流放的路上可以享用的食物吗?” 不仅是连著饿了两天的犯人们,连前前后后的官差们都忍不住围了过来。 寧二夫人脖子一伸一伸的,知道自己在云九倾手里討不到便宜,便又开始了她的阴阳打法。 “大嫂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那云九倾,有吃的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娘,就会知道带著她那小拖油瓶吃独食!” 她边说边看著寧老夫人,“娘,都怪儿媳没本事,不像大嫂能討王妃的欢心……” 大楚女子成婚的早,寧老夫人虽然已经诞下三子四女,可年纪也才五十多而已。 从五品小官的女儿成为承恩公府的当家主母,又沦为流放的犯人,她什么腌臢事没见过。 二夫人一开口她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闻言立刻冷了脸,“王妃善待媛儿母女,是因为前日娟娘抱怨她拖累公府时媛儿她娘替她说过话。 我这当长辈的,在王爷出事时一点忙都没能帮得上,还要靠他打点才能保住媛儿,哪有资格要求他的王妃来孝敬我? 你既知自己没本事就安安分分的待著,流放路上多危险,你把王爷得罪了,真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娘……” 二夫人还在狡辩,另一边云九倾的饭已然开过,顺便招呼寧大夫人,“把荷叶拿过来撑开。” 寧大夫人配合的將荷叶撑开后拿到云九倾面前,她便熟练的將面盛入荷叶里,再用玄清拿过来的碗盛汤,主打一个汤汤水水均匀搭配。 本想说王爷怎么能最后才吃的玄清也闭了嘴,他们没有勺子,想盛汤还真不可或缺。 “莫叔和媛媛先吃,其他人你们自己分配,谁吃得慢谁就先吃,暂时別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大家吃饱肚子为要。” 云九倾的安排明显是为了避免和官差们起衝突,谢辞渊亦配合道:“都听王妃的,玄羽,你最是磨蹭,先吃饭。 还有玄烈,赶紧吃完打扫战场,別什么都让王妃一个人做。” 战场上下来的人,没有什么君子远离庖厨的规矩,一切以解决实际问题为原则。 几个护卫见谢辞渊都开口了也就不推辞了,只不过在云九倾盛了莫管家和寧愿的饭后玄烈就主动请缨道:“王妃,让属下来吧。 属下们笨手笨脚的不会做饭,但盛饭还是会的。 您先歇一下去吃点儿东西,剩下的交给属下们来……” 玄烈几个忙出言附和,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让云九倾照顾了一路,都挺不好意思的。 好不容易有自己能做的事情,爭先恐后的想帮忙。 玄烈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挑了一大份面给云九倾,又盛了好些汤恭恭敬敬的递给她,“王妃,您先吃,小心烫!” 云九倾看著那明显多出许多的面都惊呆了,“这么多,我哪儿吃得完?” 寧大夫人闻言立刻开口,“王妃若是吃不完的话,不若我们换一下。 您吃媛媛那份,媛媛还小,我和她吃一份就可以了。” 云九倾下意识的拒绝,“不用,面还有很多,一人一份够吃的。 明天未必有机会做饭,大舅母您要多吃一点才是。” 寧大夫人这才靦腆道:“王妃恕罪,按理说,您的东西,我没有权利隨意安排的。 但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大爷和孩子们不在,我理应替他们尽孝的。 我能不能……把我那份送给老夫人吃?” 温氏是真正的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她亲眼见到过自己家中的女性长辈们过的有多难,所以对善良宽容,从不刻意为难她们妯娌的老夫人格外的感激。 寧媛是她的孩子,她看著心疼,也想让寧媛吃饱肚子。 可让寧老夫人眼巴巴儿的看著她吃,她却是吃不下去的。 “既然给了您,那就是您自己的,您怎么安排我没意见。” 她甚至配合著寧大夫人將两份面换了过来,“不过您想清楚了,每个人的分量只有这么多,就算有剩的,我也不会多给您的。” 寧大夫人愿意尽孝她不拦著,可她做的食物都是有数的。 而且她日后还要使唤玄烈几个呢,不让他们吃饱肚子,她可不好意思使唤人。 寧大夫人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她连连向云九倾道谢后就带著寧媛去找寧老夫人了,想来是想祖孙三人共享一碗麵。 而云九倾端著荷叶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一群人给嚇到了。 王靖康直接拿出了一锭银子,“我出二两银子,买你一碗麵。” 那些官差们也跟著吆喝,“我也要,我也要……” 甚至林湛身边那个处处防著她的亲隨也举著银子跑到了锅前。 而那些之前对著云九倾冷嘲热讽,说谢辞渊娶了个败家女的犯人们则垂涎三尺的盯著云九倾几人和那口锅。 “我们也要吃,给我们吃一点!” 他们中间也挤著几个官差,不同於王靖康和林湛的亲隨,这些人是一点拿钱的样子都没有,完全就是想吃白食。 玄清在盛饭,玄烈几个背对著他將锅护的紧紧的。 “没有了,多的一根面都没有! 方才王妃说一碗麵二两银子的时候你们都不要,现在想要也没有了!” 懟了那些想要面的人后玄烈忙回头催玄清,“你倒是快点儿啊,磨蹭什么呢?” 玄清一听就暴躁了,“有本事你来啊! 这个面这么长我怎么捞的起来嘛?” 那面滑溜溜的,玄清不是一捞捞一锅,荷叶里根本放不下就是完全捞不起来。 那面捞起来又放下去,跟耍杂技似的,光是馋死个人了,吃不到嘴里。 玄清本来就够烦的了,被玄烈一催,瞬间暴躁。 云九倾在一旁看的差点笑的把面吃到鼻孔里,赶忙把自己的面递给玄清,“放著我来!” 玄清如蒙大赦,又有些不好意思,“王妃,您这面拉得也太长了,属下真的尽力了!” 云九倾好笑的接过树枝做的筷子和荷叶做的碗,边熟练的捞著面,边又忍不住狐疑道:“不是,你夹筷子的技术烂成这样,我那碗你是怎么捞出来的?” 玄清都愣住了,给云九倾捞麵的时候极其迅速且自然,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或许,是王妃对这面有震慑力?!” 第37章 帮她出气,还是挑拨离间? 云九倾有够无语的,將重新捞好的面递过去,玄清下意识的去接,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抢先了。 玄墨眼疾手快的拦住那只手,玄清亦迅速反应过来,爭抢之下,荷叶被扯破,麵汤都撒了出去。 那人被束缚住后其他官差居然冲了过来。 那些人本来就饿了两天,好不容易看到如此美味的面,一开始还碍於谢辞渊的身份不敢抢。 见有人动手,立刻开始浑水摸鱼,本著抢到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开始跟玄墨他们打起来。 “拦住他们!” 云九倾吆喝了一嗓子,动作飞快的先捞麵,顺势往旁边一递,本该在吃饭的莫叔和玄清、寧大夫人都过来帮忙了。 云九倾三两下將锅里的面清空,端著自己的碗扬声道:“想吃东西的都给我住手!” 许是亲眼见到云九倾用那些平平无奇的乾麵粉和野菜做出一锅香喷喷的面,眾人都停了手,只是眼睛还不甘心的看著几个人手里的面。 其中一官差狞笑道:“怎么,宴王妃想明白要孝敬爷几个了? 早该这样了,要说,这吃的要孝敬,宴王妃和这几个娘儿们也不错……” 那官差说著话,下流的眼神將云九倾和寧氏女眷们全都扫了一遍,那种眼神,但凡被扫一下都能让人本能的生出生理性的不適来。 其中一个官差说著话手已经摸到了寧若冰身上。 寧若冰也是被云九倾煮的面的香味给吸引过来的,猝不及防被一个粘腻的咸猪手捏了屁股,嚇的当场惊叫出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一巴掌抽在了那人脸上。 可那是一个负责押送流放犯的官差,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骚扰寧若冰,就是篤定了寧若冰身为流放的犯人,又是闺阁女子,即便被骚扰了,碍於名声和恐惧也不敢声张。 寧若冰这一巴掌给他打蒙了。 云九倾那一嗓子吼完后有些人还在继续吵嚷推搡,寧若冰这一巴掌抽过去,全场安静了。 少时,眾人反应过来,其他官差们立刻哄堂大笑,“李大卯你行不行啊,油没揩到,还被个娘们儿抽耳光哈哈……” 一群官差放肆的笑著,就连跟著过来看热闹的犯人们都开始鬨笑起来。 那个叫李大卯的官差登时恼羞成怒,“臭娘们儿,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老子告诉你,到了这里,你连八大胡同的婊子都不如! 老子去八大胡同还得掏银子,可在这儿,老子玩儿了就是玩儿了,过不了几日,老子让你求著老子玩儿你!” 说话间他手上也没閒著,抓著寧若冰的衣领就撕扯起来。 寧若冰往常就算害人也都是让下人们动手,自己哪儿经歷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嚇呆了,连反抗都忘了,僵直著身子颤声呼喊,“表哥救我!” “畜生,你放开我妹妹!” 寧若愚喊叫著想衝过来救人,可他自己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 寧三爷亦想上前救人,却被那李大卯的同僚们缠住。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你们……” 哪怕只是几个毫无品级的官差,在这一刻將官官相护这一条亘古不变的潜规则演绎的淋漓尽致。 云九倾给玄烈使了个眼色,后者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反应过来,三两下挤开撕打在一起的人群,耗著寧若冰的衣领就把人提了出来。 因为现场只有云九倾和寧若冰、还有寧大夫人三个女人,玄烈就將寧若冰放在了云九倾身后。 那些官差们还要追过来,云九倾端起那大锅就將锅里剩下的麵汤全都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四下溅开的汤水將官差们都挡了下来。 云九倾冷冷的眼神越过眾多官差看向后面装聋作哑的王靖康和郑鐸,“据我所知,越靠近北荒,驛站的设施就越烂,吃食更是寥寥。 就驛站那些个厨师,你们给他们山珍海味她们也能做成猪食,你们確定要放任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云九倾看得清楚,这分明又是一次大规模的服从性测试。 不仅是那些官差对他们这些流放犯的服从性测试,也是王靖康和郑鐸身后的人对她、对谢辞渊和承恩公府眾人的服从性测试。 如果这一次她选择对寧若冰的遭遇袖手旁观,任由那些官差们抢夺她的食物,凌辱她们队伍中的女人,那保不齐什么时候这些遭遇就都会落到她身上。 她身负系统,固然不怕那些下流无耻的官差们。 可流放之路长达三千里,抵达备荒更需要两月之久,她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一直万无一失。 而一旦她有了需要帮助的时候,这时候她帮助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她的救命稻草。 王靖康见云九倾不但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袖手旁观,还拉他下水,直接反咬一口,“这不是看你看她不顺眼吗,让人教训教训她而已,你看,这不就老实了?” 明明是她纵容手下的人作恶,说的却好像他是为了帮云九倾出气似的。 云九倾心下一冷,回头就对上了寧若冰恨她入骨的眼神。 她心里一凉,这蠢女人,王靖康那么拙劣的离间计她居然当真了。 云九倾不敢去想谢辞渊和寧家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嘴巴却是立刻反击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想找她出气何须你出手? 倒是这些个死乞白赖想吃白食的,还真需要王捕头帮著教训一下,不然你帮我收拾一下他们,日后你的餐食我包了?” 她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那个骚扰寧若冰的李大卯和最先带头抢他们的吃食的官差,那眼神儿就差直接说“你不是要帮我出气吗,揍他们呀!” 王靖康本就是看云九倾和林湛联盟后故意来搞破坏的,他被云九倾的掣肘著完不成他的主子给的任务,可也不想让林湛捡了便宜,就想方设法的想让云九倾被孤立。 可这也只是他对付云九倾,完成自己任务的手段之一而已,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为他所用的云九倾去得罪自己的下属? 於是他故意装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懒懒散散道:“好了,都散了散了。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还有两刻钟! 谁再闹事,老子抽死他!” 官差们到底还是害怕王靖康的,虽然对云九倾的面依依不捨,见王靖康都发话了,还是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九倾转身拿过属於自己的那份面就想去找谢辞渊一起吃,却被气势汹汹的寧若冰拦住了去路。 第38章 暴揍寧若冰 手里的面已经有些坨了,麵汤也微凉,荷叶被麵汤烫过以后发软,也不太好拿。 云九倾艰难的捧著荷叶想绕过去,寧若冰却再度拦在了她面前。 这回云九倾不忍了,“好狗不挡道儿,这么宽敞的地方,你是找不到地方刷存在感了?” 寧若冰眼里的仇恨几乎要化作实物將云九倾射穿,“你故意的是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九倾无语,不过她也不是非去找谢辞渊不可。 眼瞅著吃的比较快的玄清已经吃完饭在照顾谢辞渊吃东西了,她捧著荷叶原地蹲下就开始乾饭。 寧若冰仿佛一拳打在了上,这她如何能忍? 抬脚就往云九倾手上踢,云九倾眼疾手快的捧著面躲了过去,反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寧若冰脸上。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飞起一脚又踹在了寧若冰肚子上,“有这劲儿方才別怂,冲那些人渣使啊! 这会儿哭哭啼啼求著一个眼盲腿残的残疾人救的不是你了是吧? 怎么著,王靖康那挑拨离间的两句话一出,你是找著光明正大针对我的由头了,还是知道別人不让著你拿我当软柿子捏啊?!” 抽了巴掌拿脚踹,云九倾这次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寧若冰留。 那一脚一脚的,踹到哪儿算哪儿,寧若冰一开始还在骂人,后面就没劲儿骂了,想躲又躲不开,跟秋后的蚂蚱似的在那儿一抖一抖的。 围观的眾人都被云九倾这股狠劲儿给嚇傻了。 尤其是那李大卯,俩儿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我的个乖乖,我方才这是跟女罗剎交手了啊?” 其他人张大了嘴巴痴呆似的看著云九倾,神情无不是赞同之色。 “住手!” 寧二夫人终於反应过来,想衝上前去救寧若冰,却怎么也不敢上前,只能隔著老远的距离喊,云九倾充耳不闻,直拿寧若冰当球踢。 寧若愚和寧三爷父子俩想上前,却被玄烈拦住。 寧若愚不悦道:“玄烈,你也是看著冰儿长大的,你难道要眼睁睁看著一个入王府才几日的女人如此欺负冰儿?” 寧三爷亦不爽的等著玄烈,“玄烈,我知道你们几个对王爷忠心耿耿,可她和王爷不一样,新帝赐给王爷的王妃能是什么好人,你看看这样子……” 寧三爷说起云九倾好似在说什么令人不忍直视的脏东西似的,嫌恶之意完全不加掩饰。 玄烈之前对寧家人都蛮尊敬的,尤其是寧三爷,他虽然这一次没有去北荒战场,可以往也都是身先士卒的驍勇悍將。 因此哪怕寧三爷偶尔对谢辞渊摆长辈的谱,对宴王府的事情指手画脚,只要谢辞渊不开口,玄烈他们就不会对寧三爷太过不敬。 可这一次玄烈却没有容忍寧三爷的放肆,而是冷声道:“適可而止吧三爷,三小姐是什么人,您二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何况方才三小姐被那些官差纠缠的时候若不是王妃示意,我根本不会去救三小姐。 真正说起来,王妃才是救了三小姐的人。 三小姐非但不感激王妃相救,还为了王靖康那么三言两语的挑唆就对王妃大打出手,也该让王妃教训教训她了。 否则,她以为自己还是承恩公府的千金小姐呢,自己吃亏不要紧,连累了王爷,我们可不会像王妃那么温柔!” 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都知道王靖康和林湛所有的手段和小动作最终的目的 还是谢辞渊。 不管是谁作死,只要是他们这边的,最后的苦果都会落在谢辞渊身上。 所以谢辞渊他们才会对王靖康等人的刁难隱忍不发,可寧若冰却偏偏跟个麻烦接收器似的,到哪儿都能惹事儿。 也就是她身上的寧氏血脉护著她,否则不用王靖康等人动手,玄烈他们早就除之以绝后患了。 “你胡说!” 寧若愚那二傻子还在边上叫囂,“三姐根本没碰她,明明是她先打三姐的,下手还那么重……” 寧若愚想绕开玄烈去救寧若冰,可玄墨和玄羽分別站在他两侧不给他阻挠云九倾的机会。 闻言玄羽更是反唇相讥,“四公子可真是三小姐的好弟弟! 她是没打王妃,可她要动的是王妃辛苦了大半个时辰做出来的饭! 四公子是不知道那一碗麵在流放的路上有多珍贵,还是觉得那是王妃做的,所以毁了也没关係啊?” 寧若愚登时哑口无言。 就在方才,那么多官差和犯人为了抢一碗麵大打出手,他又岂会不知道那碗面的珍贵。 “那她不是没事吗?” 他底气不足,却还在那儿胡搅蛮缠,“她自己也说了三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不似她那般囂张跋扈……” “所以,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就要被无能且愚蠢的人不停的连累、欺负,还不能还手,这就是你寧四公子的逻辑是吗?” 谢辞渊冷酷的声音传来,几人这才发现莫管家和玄清竟然將谢辞渊抬到了他们身边。 寧若愚下意识的狡辩,“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王妃下手太狠了。 毕竟三姐並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何况她只是皇帝赐给你的王妃而已,还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呢,就仗著你的势对玄烈他们指手画脚的,还到处惹麻烦……” 谢辞渊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无神的眼睛对著寧若愚,后者就逐渐心虚了。 “看来,那日本王对玄烈他们说的话你没有听见。 本王不介意再重复一次,王妃所言,便是本王所想,她所有的行动都是本王许可的。” 再一次向所有人正式承认了云九倾的身份,谢辞渊才冷声道:“何况如今以本王的处境,她能仗本王的什么势? 反倒是你们,一再的对她各种挑剔,看不顺眼,仗的又是谁的势?” 云九倾是皇帝亲自挑选的宴王妃,除了谢辞渊本人,谁也没有资格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寧家那些人敢在她面前逼逼,不过是仗著谢辞渊尊重寧家诸位老將,对他们爱屋及乌罢了。 他们平日里仗著谢辞渊的势把镇魂军的弟兄们当自己的家僕使唤,被流放了也还想像以前那样对玄烈他们、甚至对云九倾这个宴王妃颐指气使,却不想谢辞渊忽然就不纵容他们了。 寧若愚不安心的犟嘴,“可是表哥,她都快把三姐打死了您也不管吗?” 第39章 谢辞渊藏了后手? 寧若愚跟谢辞渊掰扯的时候还不忘去看寧若冰和云九倾,那俩人挺久没发出动静了,他是真担心云九倾那狠劲儿会把寧若冰给打死。 这一看却是一股怒气直衝头顶! 只见寧若冰像是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云九倾就蹲在她边儿上旁若无人的疯狂乾饭。 “云九倾!” 寧若愚顾不得谢辞渊方才的训斥怒吼出声,“你把三姐怎么了?” 云九倾眼皮掀了掀,赏给他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兀自吃饭去了。 寧若冰的情况看上去实在不太好,寧若愚一个箭步衝上去,就见寧若冰以一个诡异的姿態躺在地上。 她脸上满是怒容,嘴巴亦张张合合的,一看就是在骂人,可却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寧若愚来不及责问云九倾,忙蹲身想將寧若冰扶起来,却发现寧若冰身体软的跟泥一样,他往这边扶,寧若冰就往那边倒。 他往那边扶,寧若冰又往这边倒,好不容易挣脱玄墨几人的束缚,赶过来一探究竟的寧二夫人见状立刻崩溃了! “云九倾,你居然把我女儿打残了!” 她惊叫了一声就扑向云九倾,那架势像是要把云九倾生吞活剥了。 而云九倾也借著玄烈几人的掩护匆忙將自己那份又凉又坨的面塞进了五臟庙。 在寧二夫人的手触到她之前云九倾就已经站了起来,寧二夫人亲眼目睹云九倾之前发狂似的暴揍寧若冰,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 看到她忽然站起来,那双脚就好像黏在了原地,怎么也挪不到前面去,磕磕巴巴的,“你、你要干什么? 你还能打我不成? 我可是王爷的舅母,你们的长辈……” “你女儿在变成一滩烂泥之前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云九倾冷眼瞅著她,“你去问问她,王爷的长辈、表妹这些身份能不能让她站起来,能不能让你们躲过我的拳头?” 活生生的前车之鑑都摆在那里了,居然还想著那谢辞渊长辈的身份来压她,云九倾也是不知道这对母女究竟是天真还是蠢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手中荷叶一丟,云九倾就往谢辞渊身边走去,却被寧若愚拦住了去路。 “你给我站住!” 寧若愚虽然才十六岁,可个头却不碍,堵在云九倾面前跟一堵墙似的。 云九倾知道这货一直被寧若冰耍的团团转,並不是很想搭理他,“怎么,你也想步寧若冰的后尘?” “你不要太过分了!” 寧若愚双目怒瞪,“就算三姐之前做的不合適,可你也出气了! 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对她虎视眈眈的,你让她变成那样,跟將她送到那些人渣面前让他们肆意玩弄有什么区別?!” 寧若愚只是无脑维护寧若冰,却不是真的蠢。 冷静下来后看到寧若冰脸上只有愤怒,没有痛苦之色,他大概也猜到云九倾並没有对寧若冰是下死手。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忍寧若冰继续那么狼狈的躺在地上供人像个小丑似的围观。 他甚至也看出了云九倾之前救寧若冰的原因,还不忘拿云九倾在意的点来跟她吵架。 云九倾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蠢来著,没想到你还很坏!” 不愿意再跟这些傻逼浪费精力,她冷声警告,“她这症状半个时辰后就会解除,不过你最好看好她,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保证她不会永远变成这副德行!” 话说完,大步的走向谢辞渊,却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傻逼玩意儿,蠢死算了!” 寧若愚听到立刻又气呼呼的要跟她吵,被玄烈一把推到了寧三爷身边。 “不想惹事儿就別逼逼,惹毛了王妃,我们也拦不住!” 寧三爷估计是把谢辞渊和玄烈的话听进去了,虽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却不再纵容寧若愚犯蠢。 而谢辞渊则静静地在自己的担架上躺著,待云九倾在他身边坐定,才戏謔道:“气顺了?” “怎么可能?” 云九倾没好气的冲他翻白眼儿,“话说回来,我们真的不能跟他们分开走吗?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从流放犯变成杀人犯。” 就寧若冰和寧若愚那作死的劲儿,她保不齐哪天忍不住就把人弄死了。 她倒是不怕手上沾人命,但因为那样两个蠢货葬送了自己的新生命却挺不值当的。 “辛苦王妃再忍忍。” 谢辞渊討好道:“等过了晋城,王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弄死几个也无妨。” 云九倾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怎么个意思,过了晋城,就算我把那些人弄死了你也能摆平?” 担心隔墙有耳,她说话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还狗狗祟祟的四下观望著,生怕走漏了风声。 谢辞渊则轻轻点头,“正是你想的那样,所以,在抵达晋城之前,要委屈你了。” 云九倾开心的摆手,“不委屈,我一点儿都不委屈嘿嘿……” 她知道老祖宗宴王被流放后並没有一蹶不振,只是从名震天下的大楚战神变成了镇北將军,饮马翰海,封狼居胥。 就连他最后驻守的地方在后世都被命名为宴北关。 所以就算没有系统在,她对这条流放之路並不似其他人那般恐惧。 只是她一直以为谢辞渊是天赋异稟,哪怕被流放了也能绝地求生,东山再起,而后重铸辉煌。 如今听谢辞渊这说辞,却更加篤定了,谢辞渊就算被流放了,他也还是有一些残余的实力的,想想也是,在一国之君的打压下想东山再起岂会是那么简单的? 若说一开始就藏了后手,那就解释的通了。 谢辞渊自己东山再起,加上她的实力加持,后世的她能继承的產业又翻了一番嘿嘿…… 云九倾想像著自己躺贏的画面兴致勃勃的进了空间,“老板,我要练科二! 我就不信了,区区科二能难得倒九爷我! 哪怕考不过,纯纯靠积分我也要积攒家底儿,在北荒开疆拓土,爭取史书上也留下我云九倾的名字!” 老板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云九倾吵醒,糊里糊涂的给她安排好一切,有些震惊云九倾居然有主动练车的一天,这难道就是族谱单开一页的诱惑? 老板震惊!老板无助! 只可惜云九倾已然沉迷於千年前名垂青史,千年后坐拥万贯家財的美梦中无法自拔,完全无暇理会她! 第40章 成共犯了 “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和人压低了声音的爭吵声传入耳中。 跑到树丛里起夜的云九倾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紧接著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气急败坏道:“臭娘们儿! 別以为老子没看到,就属你成天往宴王身边凑的勤快! 宴王不仅眼睛瞎还是个残废,他能让你爽吗? 居然还敢打老子,你儘管喊,老子倒要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宴王会不会来救你!” 是那李大卯的声音,他嘴上骂骂咧咧,手也没閒著。 撕拉一声,像是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紧接著她听到了寧若冰带著哭腔的哀求,“我错了,求求你,你別碰我! 我有钱的,我可以给你拿钱! 等到了晋城,我还可以让我二叔给你封官,你別碰我,我求你……” 到底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寧若冰再没了之前的囂张傲慢,只能苦苦哀求。 甚至怕引起营地上其他人的注意,被人发现她的狼狈,连哭求都不敢太大声。 殊不知她这般柔弱隱忍的哀求根本不会引起李大卯那种人渣的怜惜和同情,只会引起他施虐的欲望。 果然,李大卯听著寧若冰隱忍的哀求,笑的更加放肆了,“放了你也可以,反正像你这种老菜帮子老子已经玩儿腻了! 你去把那个叫寧媛的小贱人带过来给老子玩儿,老子就放了你!” 云九倾闻言陡然握紧了双手,正欲动手,就听寧若冰歇斯底里的咒骂道:“你这个魔鬼,媛媛才五岁,你休想欺负她……” “真他娘的扫兴,老子还没玩儿过幼雏呢,既然不让她来,那就你来伺候老子吧!” 这一次云九倾再没听到寧若冰求饶的声音,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嘭的一声闷响,正猴急的扯著寧若冰衣服的李大卯面上一僵,隨即身子一软,就趴在了寧若冰身上。 连日赶路,哪怕是官差们也没时间换洗衣服,浑身的汗臭熏的寧若冰差点吐出来,忙不迭將李大卯推开,就对上了云九倾清冷的眸子。 寧若冰劫后余生的喜悦登时消失全无,她简直不敢相信,“是你救了我?” 云九倾冷眼看著她,“此人心狠手辣,度量狭小,就算你躲过今日,他也还是会找到下次、下下次机会来折辱你。 我们离流放之地还有將近三千里,两个月的时间,你想每天都不停的回想起今天的遭遇,担心媛媛的安危吗?” 寧若冰依旧面色不善,闻言却坚定的摇头,“不行,不能让他活著回去。 这就是个畜生,他一定会找机会欺负媛媛的!” 云九倾捡起李大卯丟在一旁的佩刀递给寧若冰,“既然如此,那就动手,杀了他。” 寧若冰连连摇头,“不,我不敢! 他是官差,我们不能杀他……” 云九倾就那么冷冰冰的看著他,“要么他活著,你和媛媛生不如死。 要么他死,你和媛媛安心的活著。 二选一,你自己选。” 寧若冰当然知道李大卯这种人活下来对她的威胁有多大,可她毕竟从未亲手杀过人,怎么也下不去手。 被云九倾逼狠了,就失声质问,“说的那么好听,你怎么不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 云九倾理直气壮,“他折辱的是你,威胁的是你的妹妹,跟我有什么关係? 还是说,如果他活下来,你会出於某些理由將我出卖给他?” 区区一个李大卯,云九倾杀他当然不是问题,可问题是她信不过寧若冰。 寧若冰三番五次的找她的麻烦,她没有大度到以德报怨的地步。 如果李大卯是想杀寧若冰,她一定会绕道行走的。 可偏偏李大卯是想以云九倾最不齿的法子来凌辱寧若冰,甚至还盯上了寧媛那个才五岁的小姑娘。 云九倾前世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战区,很多人的死伤她都是没办法的,可女人和孩子是她的底线。 不管是谁,只要仗著手中的武器和男性天然的体能优势凌辱女性和孩子,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付出代价。 这一点哪怕是换了个时空,被凌辱的对象是她极为厌恶的寧若冰也不例外。 寧若冰喉头一梗,“既然跟你没关係,你何必救我?!” 若说今晚劫后余生,寧若冰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救她的人是云九倾。 她最不堪最无助的时候居然是她向来看不上的云九倾救了她,这让寧若冰格外的彆扭。 “別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我想救你啊!” 云九倾嗤之以鼻,“我是听到这畜生打媛媛的主意才动手的。 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救了你,你別想抵赖!” 云九倾的確是听到寧若冰寧愿自己受辱,也不肯出卖寧媛的时候才果断出手相救的。 可对於寧若冰这个人对她的態度她是信不过的,让李大卯活著,万一寧若冰出卖她,她也会遭到报復。 而且,从李大卯打上寧媛主意的时候,在她心里那就是个死人了。 只不过如今的她毕竟不是前世那个手眼通天的九爷,而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掛名王妃而已,自然不能什么坏事都自己一个人去做。 拉著寧若冰一起动手,让寧若冰成为共犯,就算她以后还记恨云九倾占据了宴王妃的位置,起码是不敢拿这件事来搞事情的。 她虽然有空间在,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能不惹麻烦的时候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寧若冰倒也接受了她的说辞,“可这里离营地那么近,我们有什么工具都没有,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处置? 万一让人发现,我们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负责押送流放犯的官差虽然身份低微,可代表的却是朝廷。 犯人杀官差,那是对一个朝廷权威的挑衅,真被发现,別说是他们俩了,就是谢辞渊和承恩公府都得受牵连。 新帝一直找不到杀谢辞渊的藉口,保不齐李大卯就成了新帝对宴王府和承恩公府斩尽杀绝的由头了。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动手,我保证这世上谁也找不到他。” 云九倾说著,边用眼神催促寧若冰动手,边跟老板商量,“今天我可是连著打了两个课时,模擬考还只扣了十分,给我一份化尸水,赶紧的。” 老板格外的大方,“化尸水在大楚的价格是六十两银子,你今天两个课时赚了八十个积分,模擬考赚了九十个积分。 换算下来就是一百七十两银子,扣去明目丹的一百两,加上化尸水的六十两银,你现在还剩十两银子,请查收。” 老板的外型是猫,说话的声音也奶萌奶萌的,可此时云九倾却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的残酷。 正肉痛呢,就见寧若冰手起刀落,稳稳的砍在了李大卯的脖子上。 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云九倾眼睁睁看著李大卯被寧若冰一刀砍了个尸首分离,人麻了。 第41章 谁放的迷药? “我我我……我杀人了!” 寧若冰大刀一扔,抱头蹲在地上嚇的失了声。 云九倾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李大卯的脑袋咕嚕嚕滚远,差点把化尸水撒自己身上。 “这这这……这真的是第一次杀人的人能干的出来的?” 嘴上震惊著,手却毫不犹豫的將化尸水撒在了李大卯的尸体上,脑袋那边也没忘了撒一撒。 两个人一个嚇得瑟瑟发抖,一个惊的目瞪口呆,谁也没耽搁谁毁尸灭跡。 看著地上的尸体化作一滩水消失在丛林里,寧若冰颤巍巍的捡起染血的刀走向溪边,“我去把这个处理了,顺便洗一洗身上的血跡。” 云九倾看著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的样子重重点头,然后观察自己,很好,躲得够快,没染上血。 只不过,才走几步,就和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正著。 玄烈惊恐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 云九倾举著早已经空空如也的化尸水的瓶子嚇唬人,“告诉九爷,你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九爷饶你一命。” 玄烈捂著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还在那边装傻,“这里有人吗,我来解个手,没人我就回去了!” 转身脚步僵直地的离开,却並不是谢辞渊的方向。 云九倾挑了挑眉,那个位置,她方才也听到了一些动静,现在看来不用她出手了。 重新回到营地,现场鸦雀无声,就连放哨的几个官差都睡了。 鼻翼间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云九倾哑然失笑,难怪李大卯和寧若冰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无人发现,竟是有人在营地投放了强效迷药。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这要是来个刺客什么的,岂不是一锅端了? 想到方才和自己惊悚对视的玄烈,她试探道:“王爷,你可醒了?” “没醒,本王睡著了。” 谢辞渊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声音里却是憋不住的笑意。 云九倾亦觉得好笑,“王爷既然醒著,怎么还作壁上观呢?” 就李大卯那个废物点心,还不至於让谢辞渊把所有人都放倒了静观其变。 所以谢辞渊搞这一出,只能是为了她。 被流放的这两天,她不说对谢辞渊有多用心,可至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这种类似於试探和防备的小动作让云九倾心里有点不爽。 后者大概是察觉到了她言语间的疏离和警告之意,从容的解释,“你大概是误会了,迷药不是本王著人投放的。 只不过玄清提早发现,我们没有中招而已。” 云九倾心下一惊,谢辞渊没有必要欺骗她,所以,“我们是遭遇埋伏了吗?” 她很庆幸因为方才的经歷和渗在骨子里的警惕心,她和谢辞渊说话的声音极小,不是听力极为优越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你前脚离开,玄清后脚就发现有迷药了。 本王没有发现周围有埋伏的痕跡,亦不曾发现有外人靠近的声音,应该就是內部人的一次试探。” 听到谢辞渊的回答,云九倾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回她话的时候也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的,两个人得把脑袋靠的极近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玄清已经在摸排下药之人的身份了,王妃且先安心睡吧,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的,云九倾现在精神的跟夜猫子成精了似的,哪儿还睡得著啊! 不过谢辞渊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在脑海里疯狂召唤老板,“老板,你在吗?你在吗……” 没有人敢相信,表面上看著高冷疏离的云九倾实际上是个喜欢碎碎念的话癆。 只是这一世没有了队友和家人可以让她祸祸,她只能逮著老板可劲儿发疯了。 几个时辰前老板才陪著她惊心动魄的练完了科二,这会儿正在修深度休眠期,忽然被云九倾吵醒,老板暴躁的直嗷嗷。 云九倾一句可怜巴巴的“老板,我被偷袭了”,暴躁的小猫咪瞬间乖巧,“谁敢偷袭你,不想活了?” 问话的功夫,小鼻子皱了皱,“好浓的迷药,你们中埋伏了?!” 吐槽归吐槽,云九倾是它的主人,它可不允许別人欺负她。 “我叫你就是想说这事儿,我身边被撒了好多强效迷药,但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用药的人应该就在附近,我现在不方便行动,你帮我看看唄?” 云九倾之前虽然也跟人动过手,但那都是靠著一身蛮力就能做到的。 目前为止,她並没有在人前过分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而且既然玄清都还没有找到那个下药的人,说明那下药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方才的离开可以说是起夜,再起来动作,未免就引人怀疑了。 老板收到云九倾的要求,两只圆溜溜的绿宝石似的眼睛立刻瞪的溜圆。 看著像是在用眼睛找,实则却是將空间里能打开的设备全都打开了,一通全方位的扫描,立志要將那下药之人揪出来。 然而,得出的结论却是,“那人不在现场。” “怎么会?” 云九倾都震惊了,“谢辞渊五感那么灵敏的人都没有察觉到有生人靠近,我也没发现任何旁人靠近的痕跡,难道那迷药还能自己冒出来不成?” 老板毕竟掌握著上帝视角,对云九倾的震惊它还是很能包容的。 “你留意五点钟方向那棵树,发现什么了吗?” 云九倾下意识的看过去,那里正好是营地的上风口,一枚吹箭插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那枚吹箭极细,就那形状,从远处射过来基本不会发出什么动静。 云九倾只觉得后背一凉,“你能找到发射那枚吹箭的人在哪儿吗?” 暗器都落在身边了,她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也幸好对方的目的只是试探,若对方真的痛下杀手,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你们营地后距离差不多五百米的地方,对方很擅长隱藏影踪,轻功很厉害,若不是热成像,连我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老板是多功能机械合成电子宠物,五感已有常物,能被它说难对付的存在那是真的不一般。 云九倾却注意到了它的用词,“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对方不止一人?” “没错。” 老板果断的肯定了她的推测,“对方至少有六人以上,下面的路,你有的玩儿了。” 第42章 营地死人了! 老板的一番话让云九倾再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谢辞渊也还在警醒著,並不需要她亲自放哨,思来想去,还是继续练车兑换物资最靠谱。 双眼微闔,神识就探进了空间里。 老板已然意识到云九倾当下面临的处境,二话不说就为她安排了车驾。 等到王靖康吆喝著要眾人再度出发的时候,云九倾已经又打完了三个课时,还通过了一次模擬考试。 打著哈欠假装刚从睡梦中醒来,云九倾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方式让谢辞渊发现那棵树上的吹箭,就被一声刺耳的惊叫打断了。 “死人了!” 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云九倾一骨碌翻起来才想起来李大卯早就被毁尸灭跡了,不可能被发现的。 下意识的往谢辞渊身边靠拢,她一脸茫然的闻声望去,“谁死了?” 玄烈几个也听到了动静,玄清和玄羽迅速跑到谢辞渊左右两翼將谢辞渊保护了起来,玄烈和玄清则迅速冲那个喊叫的官差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靖康和林湛的几个亲隨、还有寧三爷等人也都围了过去。 少顷,玄烈就回来了,面色极为凝重,“是昨日后半夜当值的四个官差,全然没有外伤痕跡,但全都没有呼吸了。” 云九倾诧异的看向谢辞渊,“王爷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与此同时,她也不忘询问老板。 结果二者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我並未听到什么动静。” 谢辞渊没听到动静很正常,可老板都没察觉到就很奇怪了。 云九倾神色凝重的吩咐玄烈,“再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暗器或者是毒杀,总归要有个结论。 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人,接下来的路还怎么走啊?” 流放的队伍死几个人不打紧,三千里流放之路,从官差到罪犯,能毫髮无损抵达那才叫意外,死一两个人大家都不足为奇的。 可前提是大家都只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而昨晚这四个官差死的不明不白的。 不弄清楚,大家互相猜忌,搞的人心惶惶的,若是再有人浑水摸鱼,后面的乱子只会更多。 玄烈应了一声就要去跟进情况,谢辞渊补充了一句,“旁观即可,跟我们无关的事情不要上手。” 王靖康也好,林湛也罢,他们身后的人正愁找不到机会为难宴王府的人。 真若是上手,只怕事情还没弄明白,他们就得先惹祸上身了。 差了玄烈去打探情况,她也不忘使唤老板,“你也帮著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点儿距离,你怎么会完全没感觉呢?” 虽然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可老板比老虎强多了。 它是十二时辰不间断运行的,能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事情来,云九倾是真的疑惑到已经非要知道那几个官差的死因不可了。 而老板也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不用云九倾安排,自己就已经放出所有的能量去探测那几个官差的死因了。 好端端的睡了一觉,醒来身边就死了人,这给整支队伍中的官差和犯人们都嚇的不轻。 从得知队伍中死了人开始,犯人们就骚乱了起来,王靖康和林湛忙著安抚和镇压犯人们的骚乱,一时间手忙脚乱。 等云九倾从老板口中得知那四个官差的死亡的真相后却愣住了,“袁河天是谁? 他杀人的时候为什么能躲过你的耳目?” 云九倾从穿越后就一直在提醒自己,她有她的现代优势,古人有古人的智慧所在,不要疏忽大意。 可事实上她能如此迅速的適应流放的生活,在流放的途中混的还算可以就是因为她在现代学的技术和空间的力量。 所以她不可避免的还是滋生出了一些在这个时空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她的感觉。 可这个突然出现,杀人於无形,甚至连老板的耳目都躲了过去的袁河天却给云九倾敲了一记警钟,这里真的有她对付不了的人。 “就林湛那边的一个犯人,我只探到那四个遇害的官差身上有他的血跡,他的血应该就是导致那四个官差毙命的直接因素。 至於他为什么能躲过我的耳目,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从现在起,我会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著他,只要他敢再有动作,我一定能发现他的蹊蹺所在的。” 老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硬茬,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直接从空间里窜出来衝到那袁河天面前一探究竟。 而云九倾则借著洗脸的名义摸到了昨晚就发现的那枚吹箭附近,趁机將那枚吹箭收了起来。 而王靖康和郑鐸围著那几具尸体观察了半天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就在他们觉得莫名其妙时,王靖康的一个下属瑟瑟发抖道:“头儿,李大卯不见了!” 围观的官差们立刻紧张了起来,“宋三儿,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前脚莫名其妙死了是个人,后脚就发现有人消失不见了,死的还都是官差,那些官差们都忍不住后背发凉了。 “就是不见了啊!” 那个叫宋三儿的官差比其他人还慌,“昨天晚上我跟他一起睡的,醒来就没看到人,我以为他去放水去了,谁知道现在都没找到!” 宋三话音落下,王靖康立刻清醒了,“所有人立刻集合,看看自己的熟人都在不在。 王虎,拿名册过来,检查犯人那边有没有少人。” 真的忙起来,王靖康也顾不上挥鞭子了,“郑鐸,即刻去找林湛,核查你们那边的官差和犯人。 別跟我说你只听林湛的话,若是还有人失踪或者死亡,我不好过,林湛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郑鐸是长平王专门给林湛安排的亲隨,当然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跟王靖康抬槓,转身就去找林湛了。 官差们迅速集合在一处,王靖康的亲隨拿了名册就开始点名。 知道死了人,无论是官差还是犯人都不敢再作妖,无比的配合。 念到自己名字时都大声的答应著,很快人数盘查结束。 郑鐸拿著那边的名册过来,“我们那边也死了两个人,跟这边一样,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跡。 不过我家將军说昨晚他因伤疼的睡不著,好像听到了弓箭离弦的时间。 只是因为没听到其他动静,也没见到人就没当回事。” 郑鐸话音落下,王靖康的亲隨就紧张兮兮道:“头儿,一下子死了六个人,这事儿大了,要报官吗?” 第43章 暗器源自皇宫 话音才落就被王靖康一把出抽在了后脑勺上。 “报什么官,老子自己就是官! 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呢?!” 他们负责押送的人都不一般,万一坏了上面人的事儿,地方官府来的时候死的就是他们了。 郑鐸亦赞同的点头,“我家將军的意思也是不报官。 到北荒前不是要经过战区吗,回来时直接说他们是被北绒人杀的就是了。 报官就要耽误时间,不能按时抵达流放之地,这责任谁来担?” 一群官差们鸦雀无声。 王靖康果断下令,“继续开拔,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后面每一站都必须住驛站,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让老子听到谁非议今日之事,老子让他一辈子说不出话!” 王靖康和林湛双方难得的没有针锋相对,双方一起行动,不出一刻钟,队伍就重新出发了。 云九倾眼尖的发现王靖康和林湛的几个亲隨都留了下来,想来都是去处理那几个官差的尸体了。 因为死了人,官差们的精神都紧绷著,完全不给犯人们磨蹭休息的机会,只要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就神经过敏似的一鞭子抽过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都给我闭嘴! 还不够累是吧! 今日中午都不用休息了,赶不到驛站就给我一直走!” 喊话的是王靖康的亲隨,可眾人都知道,他就是王靖康的肉喇叭。 他说中午不休息了,那就是王靖康的决定了。 本来出发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又死了人,他们决定提前出发,走的匆忙了些,犯人们也还算接受。 可一听要不停歇的走到下一个驛站,犯人们还是忍无可忍的抗拒了起来,“下一个驛站不是在阳城吗,离这里一百多里,一天时间怎么可能走得到? 这不是为难人嘛……” 只是才喊出声,王靖康和官差们的鞭子就挥了过去,他们不像是之前那样甩鞭子嚇唬嚇唬就算了,那鞭子挥出去,就是结结实实落在人身上的。 云九倾看的眉头紧蹙,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將自己找到的吹箭递给了玄墨,“你看看,这东西你可认得?” “什么?” 玄墨嘴上问著,手已经本能的將东西接了过去。 细细端详了一番,他用即便压低了也难言惊讶的语气问云九倾,“王妃,这东西您从哪儿来的?” 即便在跟云九倾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还是盯著那枚吹箭,云九倾挑眉,“你先告诉我,你认不认识这东西?” 玄墨那神情分明是认出了那枚吹箭的来歷,只要知道了那枚吹箭的来歷,她就能判断后面那些尾巴,还有昨晚的凶手的来歷了。 玄墨神情严肃,“这是宫中暗卫惯用的吹箭,轻盈便携,且稍稍使力便可送出数丈远。 这种吹箭有三种,一种是最普通的吹箭,直接用於杀人。 还有一种比这细密,用在人身上无形无状,却可杀人於无形。 还有一种,就是这种了,王妃您瞧,这吹箭后面有个毒囊,隨著被吹出去的力道,毒囊中间的东西就会散落到外面。” 玄墨也是太想知道那枚吹箭的来歷了,所以毫无保留的向云九倾介绍了那枚吹箭的来歷。 而后两只眼睛跟小狗似的巴巴儿的望著云九倾,“所以王妃,您可以告诉属下,您手里怎么会有宫中暗卫专用对的暗器吗?” 因为闹事的犯人都在前面,王靖康和官差们都跑到前面前去了。 加之云九倾他们带著谢辞渊走得慢,其他犯人们怕落后了挨鞭子,所以他们说话声音稍微小一点儿也就不怕被人听到了。 玄墨话落,玄烈几个就都跟著好奇的追问云九倾,“对啊王妃,您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啊?” 玄烈昨晚才见识了云九倾在几息之间让一具尸体原地消失的神通,就更加好奇云九倾手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了。 “就在营地前方的那棵树上发现的。” 云九倾自己对楚京的事情两眼一抹黑,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自己一个人去应对这乱局,所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就直接將自己的发现全都交代了出来。 “不止这一枚吹箭,上风口的好几棵树上都有类似的东西,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全拿走。” 玄烈几个恍然大悟,“难怪我们昨晚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毒源呢,竟是借了真东风! 这么小的东西,王妃您怎么看到的?” 玄烈现在看著云九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感觉他们需要什么,云九倾总能搞定的样子。 “无心插柳而已,当时吵的厉害,我想躲清净来著。” 云九倾自然不可能把老板出卖了,隨意的敷衍了一句便故作疑惑道:“给林湛驾车的那个车夫,你们知不知道他什么来歷?” 车夫,也就是老板说的袁河天。 若不是老板说起,他绝对是云九倾不排查到最后完全都不会留意的那种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丟在人群里找不到的人,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杀了六个人,甚至躲过了老板的耳目。 云九倾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將那袁河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个清楚,可为了不引人注目,却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借玄烈几人去打探那袁河天的深浅。 好在谢辞渊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挺看重的,被流放后就將队伍中的犯人和官差的身份来歷都摸了个遍。 听到云九倾的话,玄烈稍微回忆了下,就立刻想起来了,“袁河天嘛,本来是最热门的御林军副都统热门人选来著。 大行皇帝驾崩的时候他在场,新帝一登基,就直接以瀆职之名杖责八十,踢出御林军了。 听说当初就是长平王提拔他进的御林军,被贬之后就又回到了长平王府。 此番估计就是长平王担心王爷到北荒后东山再起,特地派了袁河天来辅佐林湛的。” 对於这些人的情况玄烈早已经熟记於心,听到云九倾问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了王妃,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王妃可是发现他有什么端倪了?” 云九倾不理会玄烈的问题,径直靠近谢辞渊,“我若说,昨夜死的那六个官差都是那袁河天杀的,王爷可信?” 玄烈几人齐齐一惊,谢辞渊放在胸前的手亦倏然握紧,“王妃此言当真?” “十之八九吧。” 云九倾对老板的实力还是挺有信心的。 谢辞渊於是低声吩咐,“告诉三叔,保护好寧若愚那蠢货和外祖母。 你们几个也警惕一些,最近几日不要落单……” 第44章 狗咬狗,一嘴毛 云九倾心中一凛,“王爷何故作此安排? 难不成,那袁河天背后之人真正的目標还是王爷?” 从第一次和谢辞渊交流过后云九倾就知道,这场流放之途中所有非意外的危险基本都是衝著谢辞渊来的。 但袁河天一连杀了六个人不相干的人,却让谢辞渊如临大敌,这云九倾属实不理解了。 “昨夜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在试探。” 谢辞渊肃声道:“这件事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王靖康如果解决不了这场乱局,那个凶手的目標就会转移到公府之人,甚至是他们几个、还有你身上。 直到本王忍不住站出来,利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此事。” 谢辞渊说的很平静,云九倾却感受到了这简短几句话之后的暗潮汹涌。 “说到底,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王爷,这就不用担心了。” 云九倾大方一笑,“倒是后面那些尾巴,王爷管还是不管?” 袁河天和他背后之人想给流放的队伍製造危机,从而引出谢辞渊隱藏的力量,继而对谢辞渊和他身后的镇魂军斩尽杀绝。 既然他们存了这种心思,只要不达到目的,云九倾一行人起码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而后面那些尾巴却不见得也是和袁河天一起的,他们立场不明,行踪隱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云九倾可不愿意冒险。 谢辞渊闻言轻笑一声,“且等天黑吧,让玄烈他们去收拾,不会让王妃担心太久的。” 话音才落,玄羽忽然往边上一挪,挡在了云九倾面前。 云九倾狐疑的歪头,看到大踏步走来的王靖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李大卯昨日才与王妃起了衝突,今日就消失不见了,连尸体都没了踪跡,王妃可有什么想解释的?” 王靖康目光灼灼的盯著云九倾,死了的那几个官差他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如之前郑鐸说的那般,流放途中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那几个官差的死,他心里隱隱有些眉目,可李大卯的失踪却让他心里直犯嘀咕。 思来想去,还是要查个清楚才能安心。 大致盘问过几个和李大卯相熟的同僚后立刻就找到了云九倾。 云九倾兀自淡定,“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种人渣得罪的人会少吗? 保不齐是被谁套麻袋打晕扔哪儿自生自灭去了吧?” 她毫不遮掩自己对李大卯的厌恶,甚至还颇为惋惜,“可惜了,这流放的路上找不到麻袋,不然王捕头说不定还真能从我这儿找到那李大卯的蛛丝马跡。” 她坦然是真坦然,责任推卸的也是真乾净。 体內若有似无的酥麻和疼痛在提醒著王靖康,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普通流放犯。 哪怕心里再急再气,面上还是只能忍著,“王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人命攸关之事,还请您如实相告。 李大卯的失踪,究竟跟你有没有关係?” “没有。” 这回云九倾果断的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虽然那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但我暂时还没有杀人的勇气。 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再好好去查查。 一夜之间死了七个人,营地连官差带犯人將近二百人,却无一人听到任何动静,你不觉得很蹊蹺吗?” 王靖康神情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些官差是怎么死的?” 他急走了两步堵在云九倾面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医术不一般,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 …… 王靖康急切的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云九倾却一直都是以一句“我不知道”给他挡了回去。 还想追问,郑鐸就来了,“王妃,您要的东西都到了,您看,今日何时开始给我家將军疗伤呢?” 云九倾看著他握著佩刀的手不解,“东西呢?” 她跟林湛要的东西可不算少,真要是拿过来,绝不可能看不到的。 郑鐸闻言却看向了她身后,“喏,那不就来了?” 云九倾几人顺势回头,就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靠近。 不同於林湛乘坐的上好的有车厢的马车,此时向他们靠近的是一辆拉货的板车,上面堆放著许多东西。 云九倾遥遥看到了木匠用的锯子和錛之类的东西。 马车靠近了,眾人才发现上面不仅有云九倾要的药材和工具等,还有几个巨大的食盒,隔著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香喷喷的饭菜的味道。 王靖康都震惊了,“你们什么意思,林湛受著伤,坐马车也就算了,如今又来了一辆马车,这还有点儿流放的样子吗?” 王靖康怒气冲冲的都想打人了。 郑鐸却不以为然,“王捕头莫要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我家將军身份尊贵,岂能如你们一般茹毛饮血? 王捕头若是不愿意,大可以让你的人也去採购啊,在下保证,就算王捕头吃御膳,我家將军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郑鐸仗著背靠长平王府,完全不將王靖康放在眼里。 话说完,还故意冲那车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云九倾想到林湛之前为她挖的坑,便主动开口,“郑护卫此言差矣,王捕头这还真不是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 流放之途艰辛,要保证犯人们在长达两个月的期间不闹事,还能活著抵达流放之地,对於官差们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为了不刺激犯人,官差们日常赶路的途中自身的吃穿用度不能比犯人们好太多的。” 郑鐸不以为然,“我家將军吃什么用什么,何时轮得到一群犯人置喙了。 您二位总不是跟犯人们待的时间久了,还真把自己当犯人了吧?” 郑鐸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忘了云九倾也是他们负责押送的流放犯中的一个了。 “这跟我们是不是犯人没关係,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不管什么身份,大家走在一条路上,犯人们就会本能的做比较。 看著官差们的生活条件跟他们差不多,犯人们也就不会生出反抗的心思了。 可林將军一开始就坐著豪华的马车,经过城镇的时候还不忘让人提前策马去买大鱼大肉,如今更是拉了一班车的物资来。 这些东西对於他而言可能是再寻常不过的消遣,可对於已经相当於饿了两天,今早还受了惊嚇的犯人们来说,那就是释放他们心中所有戾气的东西。 真要是闹起来,林將军真的能收场吗?” 第45章 逼她站队,给你忽悠瘸了! 云九倾口齿清晰,条理明了,郑鐸无论是跟她讲道理还是直接吵架都说不过她。 当著王靖康的面被问的哑口无言,郑鐸更觉得自己丟了林湛的脸。 一时间脸色格外的难看,“宴王妃,在下可是在帮你,你这是要帮著王捕头与我家將军作对?” 王靖康和林湛立场相对之事人尽皆知,云九倾之前为林湛疗伤,所有人都默认她站林湛那边了。 所以郑鐸见王靖康与云九倾说话,特地上前打断,生怕他们趁著林湛行动不便密谋什么。 而当他得知王靖康是在怀疑云九倾后,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他针对王靖康,云九倾就会对他感激涕零,如今见云九倾並没有如他所愿的紧扒著林湛,就想逼著云九倾在林湛和王靖康中间做选择。 而云九倾以如今的身份做了选择,那就是代表谢辞渊站了队,她深知这一点,又怎么可能被郑鐸牵著鼻子走? “郑护卫此言差矣,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谈帮了谁,又何谈与谁作对? 我家王爷身份敏感,我只是不想林將军横生枝节,还我家王爷受牵连而已。 药材、工具都是必需品,你就算用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这餐餐锦衣玉食,那不是纯纯刺激人嘛? 万一引起犯人暴乱,郑护卫当真觉得凭著这三十多个官差就能管得住一百来號犯人?” 云九倾一本正经的忽悠著,心眼子一个连一个的往外冒。 笑话,她还想著用自己精湛的厨艺拿捏那些官差呢,王靖康和林湛是整支队伍的负责人,拿捏了他们二人,就相当於掌握了整支队伍的灵魂。 林湛日日享用山珍海味,那她还怎么发挥? 为了不让她温水煮青蛙的计划惨遭滑铁卢,就算林湛没有任何问题,她也得给他忽悠瘸了。 郑鐸跟著林湛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可押送流放犯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听得王靖康和云九倾都这么说,他还真有些被唬住了。 “餐食的事情我可以跟林將军稟报,但现在,还请宴王妃隨在下去给我家將军疗伤。” 林湛伤的不轻,加之他刚受伤的时候疑心病发作耽搁了最佳治疗期,经过一夜,那腿还是肿得跟发麵馒头似的。 若不是早上生了乱子,他等不及天亮就想让云九倾给他疗伤了。 云九倾这回没推辞,只是习惯性的回头招呼,“玄烈,走了。” 玄清却抢先一步上前,“王妃,让属下陪您同去吧?” 云九倾一点都不谦虚,“想偷师?” 玄清討好地冲她笑笑,“玄烈说王妃处理外伤和针灸的手法都极为新颖,而且林將军那伤属下昨日也大概瞄了一眼。 说实在的,他昨晚没有疼得睡不著,属下还挺惊讶的。 左右都是在赶路,属下也无事可做,王妃就带著属下,让属下开开眼吧!” 都说医者相轻,可大概是跟著谢辞渊经歷了太多,玄清完全没有因为云九倾的身份和年龄而质疑过她的医术。 哪怕心里疑惑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医术,也仅仅是疑惑而已,对她的能力是没有任何轻视的。 “走吧。” 云九倾没有特地去徵求郑鐸的意见。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是林湛有求於她,她若是把姿態摆得太低,反而於自己不利。 果然,经过昨日玄烈陪著云九倾给林湛疗伤的事情后,郑鐸对玄清的陪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对之色。 只不过,到了林湛的马车跟前后,郑鐸就拦住了玄清,“马车空间有限,你在外面等吧。” 明明林湛的马车格外的宽敞,容纳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他却还在睁著眼睛说瞎话。 玄清一开始就说了是想看云九倾给林湛疗伤,从而长见识的,跟在马车外还长什么见识? 正要反对,就听云九倾对著马车內的人冷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於理不合。 既然林將军不让我的人陪同,那就暂缓疗伤吧。 等晚上到驛站后有了宽敞之地,我再来为將军疗伤。” 话说完,她脚步都不带停顿一下的,转身就走,玄清也不多话,跟著她就要离开。 主僕二人都走出几步了,马车帘子才被掀起来,“下面的人不懂事,宴王的人想保护王妃,本將军怎会不许? 宴王妃还请看在本將军是伤员的份上莫要与那蠢笨的下人见识。” 郑鐸闻言立刻追上云九倾和玄清,“在下失礼了,二位请。” 云九倾骄矜的回头,“既知是失礼,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王妃说的是。” 郑鐸应了声,正想让马车停下来,却见云九倾素手轻拍玄清的肩膀,二人都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她人已经蹲在马车里冲玄清伸出了手,“上来。” 玄清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脸坚定道:“多谢王妃,属下自己可以。” 话说完,学著云九倾方才的样子往上一窜。 说实在的,玄清能贴身跟在谢辞渊身边,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可错就错在他忘了门口还蹲著一个云九倾,以至於窜起来后没了地方下脚,以至於云九倾就眼睁睁看著玄清原地起跳又落回地上。 好似一个跳跃的画面被倒放似的,云九倾这个屎一样的笑点瞬间就绷不住了。 林湛的马车里爆发出了云九倾丧心病狂的笑声,槓铃似的声音给林湛和车夫几人都震惊的双目圆瞪。 云九倾双手扑腾著笑成了大粪,“你好蠢啊玄清,哈哈……你这个样子跟著谢辞渊,到底是你保护他还是他保护你啊哈哈哈……” 穿越以来云九倾许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看著玄清尷尬的的表情,笑的眼泪都飆出来了。 “王妃,您就別笑属下了!” 扒著车框重新上了马车的玄清被云九倾笑的尷尬的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而一旁的林湛亦是咬牙切齿的,“笑够了吗,笑够了的话是不是该给本將军疗伤了?” “急什么,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云九倾给他疗伤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自然也不在乎林湛的痛苦与难受,被打断了好心情就有些不爽。 此话一出,林湛却更加的咬牙切齿了,夹杂著咯吱咯吱的咬牙声,他一字一顿道:“可、你、拍、的、是、我、的腿!” 第46章 针锋对决,极限谈判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直接给云九倾干成了乖巧表情包。 贼溜溜的小眼神儿瞄过去,林湛那肿成馒头的腿上看不出什么被拍打的痕跡,但她手边儿除了林湛的腿也的確没什么东西了。 不过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於是她梗著脖子小声逼逼,“这么大的马车,非得要坐门口,被拍了怪谁呢?” 她自问自答,“怪你倒霉吧。” 小声逼逼完,不等林湛发作便一本正经道:“换药的事情让杨大夫或者郑鐸来,我不伺候我家王爷之外的男人。 今日先给你施针,稍后我再去物资车上看看他们送来的药材,可以的话制一些药丸来配合著用,这样恢復的时间能缩短一些。” 林湛被她方才的话气得心梗,刚想骂人,后面的话就被云九倾专业而周全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若是汤药和施针相配合,及时换药,本將军的伤多久能好?” 林湛此行的任务不单单是盯著谢辞渊到北荒那么简单,恢復时间太长,要耽误他正事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血管都堵塞了,就算药材和针灸配合,再加以合理的復健的话,少说也要三个月吧。” 三个月,对於林湛而言还是有些太久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內侧的杨大夫,见对方神色无异才算是接受了云九倾这个说辞。 云九倾熟练的拿出银针扎下去,“別动了,银针扎错了位置,就不是三个月的问题了。” 转而又对玄清道:“你也给林將军探探脉,顺便出个治疗方案让我看看。” 这是当师傅的考弟子功课的法子,她却说的无比自然,好像玄清本就是她徒儿似的,给玄清都搞的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也不问林湛愿不愿意就抓起林湛的手腕探起脉来。 这一探,却是惊讶道:“林將军昨日受伤之前双腿可曾有过不適?” “你怎知道?” 林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隨即又看向云九倾,“区区一个护卫能看出来的事情,王妃你看不出来?” 林家的门第在楚京本就不一般,加上长平王府的势力加持,林湛哪怕不懂医术,见过的名医却不少。 单凭昨日杨大夫和云九倾的诊断差距,他大概就能判断云九倾的医术高於大部分的御医。 他的腿在昨日之前就有些不舒服了,可云九倾昨日给他诊过脉后缺什么都没说,反倒是玄清一来就发现了问题,他可不会觉得玄清的医术比云九倾都好了。 眼里的怀疑和敌意几乎就要化作实质涌出来,却听云九倾理直气壮道:“我们说好的是我为你治疗腿上,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你又没说,还真拿我当你的专属大夫了? 一分钱一分货,林將军英明一世,这么浅薄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林湛气血上涌,差点当场厥过去,“你別忘了,你只是个犯人。 別以为本將军叫你一声宴王妃,你真的就能把自己当王妃耀武扬威了! 惹怒了本將军,你什么都不是!” 林湛生性暴躁,他一发怒,连坐在车辕上的郑鐸和马车里的杨大夫都嚇的缩成了一团,大气儿都不敢喘。 云九倾却是慢条斯理道:“多亏了林將军提醒,差点忘了,犯人是没有义务给负责押送的官差疗伤的。 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我真是太不懂事了,林將军请稍候,我这就离开,您自己去找徐半仙吧……” 她说著话就要走,不带一丝留恋。 只是这一次郑鐸反应比她快了一些,寒光闪烁的长剑横在云九倾脖子上,“回去给將军疗伤,你应该知道,这支流放的队伍中,除了宴王,其他人的死活,无人在意。 而我家將军,完全有能力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相比起方才拦著玄清不让上马车,郑鐸这会儿显然更无礼。 可林湛这一次却没有训斥郑鐸,只冷声道:“宴王妃,容本將军提醒你一句,犯人的义务,是由本將军定的。 有没有义务替本將军疗伤,你说了不算。 而且,你不希望宴王的伤雪上加霜吧?” 他冷眼看著谢辞渊的方向,“咱们离京才两日而已,剩下的路途中要经过山区、水域、还有北绒人时常出没的东河走廊。 你说,宴王若是遭了刺客,或者摔了、撞著了,陛下会与我追究吗?” 所有人都知道谢辞渊才是这支流放队伍的核心,这一点云九倾清楚,林湛也清楚。 之前云九倾要的那些东西无关紧要,他也乐得陪云九倾演戏。 可如今云九倾和玄清发现了他腿疼的秘密却拒不告知,他便不愿演戏了。 云九倾无视横在脖子上的长剑,眼神示意玄清稍安勿躁,而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为你疗伤也可以,但我有我的条件。 你答应,我们皆大欢喜,不答应,咱们就各归其位,你和宴王究竟谁能活著到北荒,咱们各凭本事。” 云九倾为他疗伤的时候总要带著谢辞渊的人,摆明了是不想让谢辞渊误会,从这一点而言,云九倾明显是很在乎谢辞渊的。 可当他拿著谢辞渊的性命威胁她的时候,她却又表现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迥异的態度让林湛完全拿捏不准云九倾对谢辞渊的態度,可他又实在难以忍受云九倾对他毫无畏惧的感觉,一时间他满嘴的牙都要咬碎了。 最终却还是只能咬牙切齿的来一句,“你有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 至於答不答应,到时候再说便是。 云九倾立即开口,“往后给你治疗完后,我也要给我家王爷施针、用药。” 话音才落,就被林湛果断拒绝了,“不可能! 谁不知道陛下就是看他眼瞎腿残了才改处死为流放的,他若是在流放途中伤愈了,不仅他得死,本將军也活不了。 你想为了一个已经必死之人,拖死我们所有人吗?” 林湛是长平王的人,对皇帝和谢辞渊中间的种种纠葛他一点都不避讳,甚至都不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旁人听到。 “急什么? 你也说了王爷就是一个將死之人,哪有那么容易治好的?” 他越暴躁,就显得云九倾越发的淡定。 “我穷尽一身的医术,也不过是让他能生活自理而已。 像是现在这般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拖累大家的行程不说,我自己还得受累。 何况咱们这一路荒山野岭的,又没有什么好的药材,你真以为我神农转世,百病可医啊?” 第47章 遇到王妃,是你走运了 “那可不一定。” 林湛暴躁归暴躁,可智商还是在线的。 他哪儿能看不出来云九倾所有的戏码都是在为治疗谢辞渊做准备,只不过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谢辞渊是不是能被治好。 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託辞而已,听得云九倾的话,他也故意拿乔,“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为宴王治疗而已。 药材別想,银针可以给你用。 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我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並將它治好。 而且我会不定时的让杨大夫去给宴王诊脉。 这一点,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长平王不似新帝那般忌惮谢辞渊,也不怕谢辞渊的伤治好,林湛自然也就不会视谢辞渊如浑水猛兽了。 不过谢辞渊到底是他的任务对象之一,他当然要隨时掌握谢辞渊的动静。 而他也知道,谢辞渊和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都不是等閒之辈。 未经允许,除非撕破脸,否则他们很难探明谢辞渊的真实情况的。 可长平王让林湛亲自混入押送队伍盯著谢辞渊,显然不是为了和皇帝一样弄死谢辞渊,所以撕破脸绝不是上策。 云九倾想借林湛的提供的工具给谢辞渊疗伤,看似是她在提要求,其实也是变相的给林湛提供了一个可以了解谢辞渊身体状况的机会。 云九倾稍稍思忖了下就同意了,“没问题,这事儿我答应了。” 她转身坐回到林湛身边,將剩下的银针重新扎入了林湛周身的大穴。 林湛则狐疑道:“你不是特地要了定製的银针和金针,为何还要用杨大夫的银针?” 经歷了方才的事情,他疑心大起,“该不会是本將军的伤根本用不到定製的金针和银针,而是宴王要用,你故意哄骗本將军为宴王准备那些东西吧?” 区区金针银针的费还不够林湛在楚京吃一顿饭的,可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人当傻子一样戏弄。 云九倾给人治病时本就不喜欢被打扰,接二连三的质疑、打断让她的耐心彻底耗尽。 “银针用不到十二寸长针就不用换,金针过穴极其痛苦,身体元气不够之人受一遭可能伤还没好人就先活活疼死了。 你若是不怕疼,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用上。” 扭头不客气的吩咐郑鐸,“去把你家將军的金针拿过来,可別让他亏著了,不然我怕他伤还没愈,先心疼死了。” 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讽刺给林湛刺激的眉心一抽一抽的,出于谨慎,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杨大夫。 后者却是两眼发光道:“將军或许不知,金针过穴之术比寻常之针灸难上数倍。 纵观我大楚上下,会金针过穴之术的只有前御医院院首陈老御医和冀南神医山庄的庄神医。 不过老朽年轻时曾旁观过陈老给肃亲王金针过穴,肃亲王当时虽然未曾言痛,却生生掰断了养心殿的一把黄梨木圈椅的扶手,想来,金针过穴的痛楚是不小的。” 杨大夫没有直接肯定云九倾的话,可林湛听到他的话后却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肃亲王都受不住金针过穴的痛嘛?” 若说大楚之幸,不是屹立在了物產丰饶的中原大地,也不是大楚皇室有多英名。 而是大楚的每一代都有守护它的战神,可驱逐外敌,震慑当朝,令大楚江山屹立不倒。 这一代的大楚战神是谢辞渊,而在他之前,便是云九倾名义上的外祖父肃亲王。 林湛一听连肃亲王都承受不了金针过穴的痛,不免有些震惊。 “金针过穴对身体的刺激的確不小,不过也得看施针之人的技术。” 云九倾淡定道:“拿著金针当银针,生生往人周身大穴上扎,那自然是疼痛难忍。 可若是能先以银针过引,扩充经络,让患者的奇经八脉都习惯了外力的刺激,再以金针过穴,痛还是会痛,可至少能达到治疗的效果了。” 杨大夫听的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陈老当初就是这般说的。 据说后来陈老还曾特地赶赴神医山庄与庄神医探討金针过穴之术。 只是陈老当时已经年迈,加之陈家获罪,子孙后代皆被禁止继续行医,这金针过穴之术也就后继无人了。” 林湛闻言狐疑的看著云九倾,“宴王妃说起金针过穴之术似乎驾轻就熟,却不知宴王妃这一身非凡的医术从何而来?” 林湛一句话引得杨大夫和玄清的视线都落在了云九倾身上。 后者从容的落下一针,“你们方才所说的肃亲王乃我外祖父,而我娘明慧郡主则与庄神医师出同门。 不瞒诸位,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会认草药了,我娘给我开蒙的书都是《药王经》。 学医的天赋,我是骨子里自带的,你们问不来,我也说不来。 只要我把人治好就行了,追究那许多,好没意思的。” 几人这才想起来,云九倾的父亲云道唯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小官儿,可她母亲却是当年的楚京第一美人谢明慧啊! 那个文有咏絮之才,武可上阵杀敌的楚京第一美人。 虽然世人至今都不明白那么惊才艷艷的明慧郡主为何会下嫁给处处平平无奇的云道唯,可她的女儿怎么会是个庸碌之才呢? “我听说明慧郡主当年就有过目不忘之才,更是嗅一下旁人的香囊和汤药,就能立刻说出所有的成分。 这才被神医山庄的老庄主赏识,主动收她为徒。 如今看来,王妃亦传承了明慧郡主的衣钵。” 杨大夫唏嘘道:“此行將军遇到王妃,是走运了。” 林湛与杨大夫是老相识了,杨大夫对宫里那些御医们是什么態度,林湛再清楚不过。 听著他那么讚赏云九倾,林湛也就相信了云九倾的医术真的是天赋异稟,只是相信后他更著急了,“既然王妃如此厉害,肯定知道本將军的腿是怎么回事吧?” 玄清闻言立刻认真的盯著云九倾,他也很想知道,林湛身上那和谢辞渊腿上一模一样的毒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更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中的是一样的毒,林湛只是不舒服,而谢辞渊却要缠绵病榻,不良於行。 本就商量好的事情,云九倾也没特地瞒著,“你的腿是中了一种毒,那会让你的肌肉没有力气,支撑不起你的身体,且时时刻刻都同样难耐。 而且那种痒不是痒在表面,挠一挠就能缓解的那种,而是痒在血肉里。 你挠也挠不进去,冷敷、沐浴都没有效果,许多人忍不住此毒的折磨,毒发身亡前都会忍不住把自己的腿挠到血肉模糊。 而若是下毒之人分量拿捏得当,可能你没死,却要被此毒折磨数年,让你生不如死。” 第48章 林湛和谢辞渊中的是同一种毒? 云九倾冷静的陈述著林湛的症状,玄清却心下却是疑惑不已。 因为他亲自分別给林湛和谢辞渊都诊过脉,谢辞渊和林湛的脉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谢辞渊从一开始就不良於行了,根本就没有云九倾说的那些过程。 一时间他也摸不准是自己的诊断出了问题,还是云九倾在嚇唬林湛,只能安静的听著。 林湛却激动的直附和,“就是你说的这样。 一开始不疼不痒,但走动的多了就会没有力气,后来就是又疼又痒。 最近开始,哪怕不走动,只是站著也会觉得酸软无力,隨时都想躺著的感觉。 可就算是躺著也是又疼又痒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治好吗?” 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你是说,我的腿不是伤也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林湛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危险,所以歷来小心。 吃穿用度极为谨慎,就怕中招。 没想到还是中了毒,他脑海里迅速翻腾,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在哪儿中的毒。 就在他苦苦思索自己怎么会中毒的时候,却听云九倾纳闷的嘀咕,“这种毒虽然狠毒,可须得直接用在患处才可,且下毒时人会极为痛苦,林將军要不仔细想想是谁给你下的毒,去找他要一下解药? 我这要什么没什么的,还要给你疗伤,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毒啊! 而且,你这毒素蔓延的速度不算慢,只怕过不了半月就会折磨得你寢食难安了。 到时候连腿上的外伤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可千万別怪我医术不精才是。” 云九倾的话非但没有安抚林湛,反而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你不是说被下毒时人会很痛苦,若是痛苦的话本將军岂会一无所知,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对於林湛这种人,怀疑一切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稍微发现云九倾的言语哪里不对劲,他就觉得云九倾是在算计他。 可云九倾一句话就让他沉默了。 她说,“下这种毒的確会令人痛苦不堪,所以这种毒一般都是被用来严刑逼供的。 只要拿捏好剂量,当时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林將军却毫无知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林湛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可能?” “你被迷晕了。” 云九倾冷静的眸子直视著林湛,“根据林將军毒发的症状推算,你中毒的时间应该在二十到二十五天之內。 这期间林將军有没有久睡不起,或者醒来后脑袋发蒙,一整天都没精神的时候?” 云九倾这话是林湛说的,可当她说完后视线却落在了玄清脸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日她发现谢辞渊中了这毒的时候,他们主僕几人的神色都很耐人寻味。 看那表现,谢辞渊分明是知道自己中毒是怎么回事的,只是不愿意提及而已。 而此时玄清看著林湛回忆中毒的情形时神情也很值得令人捉摸。 就在玄清心虚的想迴避云九倾探究的眼神时,林湛神情微变,显然是想到自己怎么中的毒了。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种愤怒和不可置信相叠加的复杂神情,但很快却趋於平静,“你方才说,你没有药材,所以此毒不好解。 换言之,如果有药材,你就能解此毒是不是?” 很明显,林湛並没有打算將自己中药的过程说出来,哪怕费力一些,他也只想让云九倾帮他解毒。 云九倾闻言小脸儿一冷,“林將军,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进去。 你要知道,药材和药材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就你这些外伤,只要给我时间,哪怕没有药我也能弄好。 可你这毒,所需之药材样样皆有价无市,而且,有些药材会要人命的。” 林湛依旧坚持,“你只要开方子便是,再珍贵的药材本將军也给你弄来,你只说能治不能治便是。” 云九倾自信一笑,“只要你能把药材弄过来,我当然能治。 只不过,在解毒之前,林將军得扛得住才是。” 转而对杨大夫道:“杨大夫可会製药?” 后者欣然頷首,“这是自然,王妃是要为將军配药?” “我要照顾王爷,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耽搁在林將军身上。 我看那物资车上有工具,稍后我把方子给你,后面林將军除了施针之外的治疗就交给杨大夫了。” 林湛虽然希望医术更为精湛的云九倾为他治疗,但想到云九倾那一身邪门儿的医术和身手,感觉还是杨大夫比较保险一些,他也就没有反对了。 从马车暗格里拿出笔墨递给云九倾,“外面没有笔墨,也不方便,你就在这里开方子吧。” 云九倾刚好落下最后一根银针,顺手执笔开始龙飞凤舞的开方子。 只是她每写一样,杨大夫就倒吸一口气,等到她写了十几种药材,林湛都不耐烦了,“不是杨大夫,你嘶嘶嘶什么呢,你是蛇吗?” 云九倾和玄清,还有坐在车辕上的郑鐸都狐疑又好笑的看著杨大夫,因为他那嘶嘶吸气的动静真的挺像蛇的。 杨大夫尷尬的一张老脸通红,“老朽失態,让诸位看笑话了。 可是將军,要想找到王妃开出来的这些药材,怕是掏空您的家底儿也不够啊!” 杨大夫惊恐的盯著云九倾写出来的下一个药材,看看忍著没有继续嘶,只是震惊道:“尤其是这葬茵陈、还有青蒿……都是北地罕见的药材,在大楚有价无市。 而这个巨斗姆天龙则是生在南越丛林中的毒物,极其难找,找到了也未必能拿下它。” 杨大夫边说边观察林湛的脸色,见林湛神情凝重,识趣的闭了嘴。 云九倾也开好了方子,拿起来直接递给林湛,“林將军什么时候找来药材,我什么时候开始为你解毒。 但在此之前,我想你会比我家王爷需要我即將要做的工具。 所以林將军,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家王爷暂时上后面的物资车,我好集中精力为你们服务。 毕竟,林將军也不希望毒发后生活不能自理,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吧?” 林湛不是没见过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吃饭还好说,有下人伺候。 但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的时候,再高的身份地位也填充不了那时的自卑和尊严扫地的感觉。 虽然他还觉得自己不至於沦落到那种地步,但还是未雨绸繆道:“真到了那种地步,你有办法?” 第49章 突然下狠手 云九倾自信的下巴微扬,“当然。 若没有那本事,我岂敢与你吹牛?” 她底气十足,林湛却习惯性多疑,“若你做不到,宴王却白白享受了本將军的车驾,你当如何补偿本將军?” 真要是那样,他总不可能再把谢辞渊送回来。 林湛已经在思索要怎么让云九倾付出更大的代价了,就听云九倾果断道:“真若那样,后半程你的吃食我包了。 只要你能搞来食材,剩下的五十七天,一百多顿饭,我能给你搞不重样儿的。” 一辆拉货的板车,换上百顿不重样的饭菜,林湛觉得值。 不过,“你总得给本將军个明確的期限吧,否则你这工具若是做个三五月,本將军难道还要將宴王拉到北荒等你的工具?” 该说不说,没点儿脑子还真干不了深宅大院里那些脏活儿。 这逻辑严谨的云九倾都有些佩服了。 “如果王靖康不发疯,赶路时间正常的话三天。” 云九倾也给自己上了一重保险,“若是像昨日和今日这般走路不停歇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那不会。” 林湛无比自然道:“接下来三天,我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要是拿不出东西来,就等著给本將军当厨娘吧,本將军的厨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林湛这话威胁的意味十足,回答他的却是一枚亮闪闪的银针。 云九倾隨意而熟稔的起针,语气隨意且淡定,“那样的话再好不过了。 我先去配药,杨大夫待会儿记得来拿药。” 话音落下,她身子往前一窜就跳到了地上,个子小小的一只,灵活的跟只猴儿似的。 反倒是人高马大,身手矫捷的玄清才丟了脸,这回就不敢耍帅了,老老实实撑著车壁落地,跟著云九倾往谢辞渊身边走。 却见云九倾往物资车旁走去,遂顺势跟上去,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王妃?” 想问谢辞渊和林湛中的是不是同一种,既然能给林湛解毒,是不是也能给谢辞渊解毒。 碍於人多眼杂,却不好说出来。 云九倾看他憋的难受,便主动开口,“就是你想的那样,快去將此消息告诉王爷,顺便把人搬过来,別耽搁时间。” 玄清登时狂喜,都忘了回云九倾一句,撒欢儿似的跑向了谢辞渊。 云九倾看著玄清撒欢儿的背影摇了摇头,抬脚直奔物资车而去。 她和玄清说话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功夫,过去的时候杨大夫已经在了,也就省了她和看守物资车的官差囉嗦。 只是那些官差们哪怕知道是林湛允许她碰那些物资的,看著她身上穿著囚服,便也不帮她分毫。 所幸物资车要配合队伍的行进速度,云九倾自己过去,跳上物资车便毫不客气的挑挑拣拣起来。 边找自己需要的东西,还不忘招呼杨大夫,“杨大夫要上来吗?” 后者因为要隨时照顾林湛,一直在林湛的马车上,倒也没怎么受累。 闻言和气的笑笑,“不必了,老朽就是过来看看具体都有什么药材,顺便给將军拿些乾净的纱布。 倒是王妃您,这旅途顛簸,您在这板车上製药能行吗?” 製作药丸虽然不需要什么过於高超的技术,可拿捏药材的剂量却是很难的。 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要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用最为精准的称分出药材来提前准备好,还要在设备齐全的药房里才能配製出药丸。 可云九倾现在除了药材和一个煎药的砂锅之外几乎是要啥没啥。 而杨大夫也知道,林湛那等刚愎自用的人是不会管这种现实因素的,只要到时候云九倾没能给出他想要的成果,林湛怎么折磨云九倾都有可能。 难得看到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年轻后辈,杨大夫还真不希望云九倾因为一些客观的因素遭到林湛的无脑打击。 云九倾会对不干人事儿的垃圾重拳出击,但对於会说人话干人事的正常人她还是很友好的,闻言粲然一笑,乐观的很,“没问题的,你且等著吧,晚膳前我就能把第一批药拿给你。” 说完也不管杨大夫什么神色,埋头摆弄起板车上的东西来。 等到玄烈几个將谢辞渊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將板车腾出一块可以容纳谢辞渊的空处了。 “干什么干什么? 將军只说了允许宴王妃动物资,可没说让宴王也过来搭便车。” 看守物资车的官差看到玄烈几人抬著谢辞渊过来便不情愿的出言阻止。 看著曾经风光无限的大楚战神变成个残废,只能被人抬著赶路,他们却能搭车,那些官差们虽然面上不表露,心里还是暗爽的。 他们岂能允许谢辞渊坐上马车,让他们无法再享受那种变態的快感? 几个人连物资车都顾不上了,挡在玄烈几人面前,甚至还伸手去撕扯担架上躺著的谢辞渊。 只是手才碰到谢辞渊的衣服,就被云九倾扎了一针,看似隨意的一针却让那官差的手疼的完全抬不起来。 “毒妇,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官差凶神恶煞的瞪著云九倾,“別以为你有点儿姿色,得了將军青睞我们就怕你! 荡妇一个,等將军玩儿腻了还不是要在老子胯下……啊!” 一阵诡异的像是惨叫又与寻常人的惨叫不同的声音响起,那官差捂著嘴呜呜啊啊的喊著,地上掉落了一截不明物体。 云九倾冷眼看著那人和他一起的官差,“去向你们的主子告状吧,看看他会不会为你们做主。 如果他的命令不是让你们杀了我的话,记得回来时跟我说人话。 否则我可以向你们展示一下我的绝技,譬如,將您们浑身的肉都割一遍,刑部的殤医前来验伤时却还是轻伤。”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是笑著的,手里摆弄的药材也没有放下,可所有听到她话的人却无端觉得浑身发凉。 那个同行的官差都没敢吱声,拖著自己的同僚踉踉蹌蹌的离去,看那姿態,不像是去找林湛告状的,倒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云九倾从容的收回视线,吩咐车夫,“停一下,让王爷上车。” 是了,云九倾应对那两个官差的刁难,斩断其中一人的舌头,这些举动都没有影响正常的行程。 这会儿为了让谢辞渊上车,才主动让车夫停下来。 车夫早就被她说动手就动手的这股狠劲儿给嚇到了,一听到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第50章 谢辞渊心动了 玄烈几个也被云九倾今日反常的举动给惊到了,看著马车停下来后连忙將谢辞渊放在了云九倾早就清理出来的空处后傻愣愣的看著云九倾。 后者重新跳上板车,吩咐车夫,“走吧。” 话音落下,继续埋头整理药材。 察觉到始终黏在自己身上,久久不肯离去的视线,她抬起了头,“都留意一下路边,若是有合適的木头,帮我砍一截过来。 我需要两块大概这么宽、这么长的木板,两指厚就行,不用太多。” 比画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有合適的也可以多找一些,可以当彩板备用著。” 她方才浑身的气压都格外的低沉,搞的玄烈几个都不敢吱声。 现在主动开口,那几个爭相应声,“属下看到合適的立刻去搞,王妃还有什么需要属下们做的话不用与属下们客气,儘管吩咐。” 说话的事玄烈,其他几个则紧张的盯著林湛的方向。 云九倾不但对官差动手,还割了对方的一截舌头,这对押送的官差们而言应该是极其严重的挑衅。 他们虽然不知道云九倾为什么忽然下那种狠手,却已经做好了跟林湛的人大干一场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事林湛並没有派人来问责於云九倾,甚至林湛那边压根儿就没来人。 就连方才那官差的尖叫声也像是被所有人一起遗忘了似的。 接下来的三天,云九倾这边都格外的安静。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赶路的时候赶路,甚至吃饭的时候都不用云九倾亲自动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分发的乾粮虽然不怎么可口,但填饱肚子没问题。 与此同时,云九倾和谢辞渊的班车上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第三日下午,云九倾兴致勃勃的拿著自己折腾了三天的东西掀开了谢辞渊的衣摆,“来,王爷,帮我试一下。” 谢辞渊嚇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盖住腿,被云九倾拍了一巴掌。 “扭扭捏捏的,有点儿男人样儿行不行,我好歹辛辛苦苦折腾了三天呢,给点儿面子!” 谢辞渊无奈,“这是给不给面子的事情吗.哪家的姑娘会像你这般面不改色扒別人裤子的?” 云九倾抓著她裤腿的手微微一顿,不由得哂笑出声,“换了旁人,我可能会害羞。 但是王爷你,还是算了吧!” 话音落下,云九倾不容置疑的一把掀开谢辞渊的裤腿后招呼玄清和玄烈,“你们俩过来帮我。” 玄清和玄烈在云九倾动手掀谢辞渊裤腿的时候就已经眼观鼻鼻观心进入忘我状態了。 听得云九倾懟谢辞渊的话更是嚇的大气儿都不敢喘,却不想都这样迴避了,还是会被牵扯其中。 眼见躲不过去,玄烈拿胳膊肘捅玄清,后者本就是负责照顾谢辞渊身体状况的人,再赖不掉,只能干巴巴问云九倾,“不知王妃要属下们如何帮您?” 云九倾拿著自己折腾了数日的东西在谢辞渊腿上比画了几下,“喏,就是这样,將这些东西套在他腿上,然后锁住就可以了。 这东西的作用就相当於是给他腿部装了一份支撑他的力量,不过我也是摸索著胡乱做的,不一定能行,效果如何,试过才知道。” 事实上她还真不担心这副体外骨骼的效果。 跟林湛要那许多工具,让玄烈他们去找木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那些原始的工具和材料怎么可能做的出来那么精密的东西? 她不过是照著前世维和部队训练用的军用体外骨骼打造了一些相似的雏形,骗过眾人的眼睛,又趁夜从空间里拿了两幅完整的军用体外骨骼而已。 为了这两幅体外骨骼,她连夜刷课时、考科二辛苦赚来的积分全浪费了。 虽然知道这两幅体外骨骼的回报不会小,云九倾想到自己练车时被那个虚擬教练阴阳怪气的各种懟还是忍不住气呼呼的。 谢辞渊也才反应过来,云九倾掀他衣摆只是为了给他装体外骨骼,一时间神情颇为尷尬。 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尷尬,他声音的找话题,“装了这个,有什么用吗?” “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短时间內的站立和行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云九倾的回答直击核心,“至少你自己上厕所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药虽然能调整排便时间,但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解释了最直观的效果,她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而且林湛也要用到这个东西,等他亲自体验过体外骨骼的力量后日后就算你的腿好了,只要你继续戴著这个,別人就会误以为只是体外骨骼的效果,不会对你太过防备,方便咱们日后扮猪吃老虎,你说是吧?” 谢辞渊眼盲腿残的確很惨,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他不是足够惨,新帝和太后还真不一定能留他性命。 说起来眼睛和腿部的残疾虽然是伤痛,可换个角度来说,也未尝不是临时的保护色。 何况流放的队伍中还有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打探谢辞渊的身体状况呢,在谢辞渊恢復健康之前先打好掩护总归是没错的。 谢辞渊没想到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云九倾不仅记得,还早早做了准备。 从先帝驾崩后,谢辞渊就被迫沦陷在各方的爭权夺利,彼此陷害之中。 从未有人如云九倾一般处处为他的安危计划谋算,心头微暖,谢辞渊唇角微弯,“王妃说得对,都听王妃的。” 玄烈和玄清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接过云九倾手里的东西在谢辞渊腿上组装了起来。 只不过玄烈和玄清才扶著谢辞渊站起来,寧若冰就满脸惊喜的喊了出来,“表哥,你能站起来了?” 彼时大部队正在驛站里休息,离开楚京五百多里,驛站除了几间破破烂烂的房间,几乎没有別的可用之处。 即便如此,这驛站也是数日来最好的落脚点了,所以云九倾才会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体外骨骼。 只是他们才商量著要偽装谢辞渊伤愈的消息,寧若冰就冲了进来。 她惊喜的欢呼了一声,便佩服的对著云九倾大加讚赏道:“这就是王妃这几日一直在做的东西吗,好神奇啊!” 她的声音不算小,这一嗓子喊出来,下一瞬王靖康就冲了进来。 看到站立在地上的谢辞渊,他神色晦暗不明,“宴王的腿这是,治好了?” 第51章 寧若冰的邀请 “没有,就是藉助了这个工具。” 云九倾拿起一旁架子床上的另一套体外骨骼,“王捕头来得正好,林將军也要了一副,不若麻烦你给他带过去?” 她知道王靖康一定会怀疑她的话,不让王靖康把那副体外骨骼看个清楚,对方一定会再三试探的,她乾脆让对方看个够。 倒是寧若冰,自从那天晚上两人联手將李大卯毁尸灭跡之后,她就再没有与云九倾为难过了,甚至偶尔还会帮云九倾一些小忙。 云九倾以为她是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想通了。 可寧若冰今日这一嗓子却让她重新对寧若冰竖起了防备。 只见王靖康还在研究那套体外骨骼,寧若冰又一脸天真道:“王妃你好厉害啊,宫里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表哥的腿,你却愣是帮他站起来了。 那表哥的眼睛,你有办法帮他復明吗?” 平心而论,寧若冰长的真的很漂亮,否则也不会引得那李大卯色慾薰心,丟了性命了。 当她不再刻意拿乔,放下人淡如菊的面具,轻言细语的与人说话时更加显得无害极了。 只是这样无害的寧若冰隨口说出口的话却轻而易举的旧將王靖康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谢辞渊身上。 不见光明的眼睛和不良於行的腿是新帝放心留著谢辞渊性命的前提。 云九倾给弄的这个体外骨骼性能如何王靖康尚不確定,若是她还能治好谢辞渊的眼睛,那王靖康就得考虑考虑究竟是该直接杀了谢辞渊,还是先杀云九倾了。 云九倾悬著的心一沉再沉,假装没有发现在门外窥探的那些人,一脸被嚇到的样子连连摆手,“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就这东西我都是模仿著拐杖瞎捉摸的,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眼睛又不像腿,还能拄拐,倒是你,不是號称楚京第一才女吗,想来比我见识广博的多。 你有什么法子能让王爷重见光明的话吗,有的话王爷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寧若冰哪儿有什么法子帮谢辞渊重见光明,要是有的话她早就跑到谢辞渊面前去刷存在感了。 这会儿只能难堪的乾笑,“王妃说笑了,我哪儿有那本事?” “啊,原来你也不能吗?” 云九倾不冷不热的敷衍了一句,无视了她和王靖康,对玄清和玄烈道:“你们试著鬆开手让王爷自己试著走了一走,看看能不能行? 能行的话林將军那边应该也没问题了。” 玄清於是小心的鬆开了手,“王爷,您走慢点儿,属下和玄烈护著您……” 两个人慢慢鬆开手,谢辞渊亦尝试著挪动脚步,才走了一步,身子就晃了一下,好在没有倒下去。 玄烈激动的不行,“真的可以,王爷能做自己走了! 王妃,您太厉害了!” 谢辞渊自从受伤后也算是遍寻名医,宫中御医就算了,被新帝和太后控制,尽说一些丧气话。 谢辞渊利用自己的人脉找的大夫们也都说他的腿很难有再度站立的希望。 可云九倾来了不到半个月,谢辞渊就自己站起来了,还能走两步。 虽然是藉助於体外骨骼,但对於早已经绝望的宴王府眾人而言,这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云九倾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面上便也一派从容,“看来林將军这副也没问题,那就辛苦王捕头转交林將军了。” 两个人都拿她当筏子试探谢辞渊的健康,引诱谢辞渊暗中的人手。 她虽然暂时无法明著报復,可给她们製造一点小插曲,噁心一下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果然,王靖康拿著那副体外骨骼貌似隨意的问她,“这几日你一直在给林將军疗伤,他的腿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是流放队伍的负责人,没有等级高低之分,可林湛毕竟有长平王府多后盾,王靖康行事多少要顾虑林湛一些。 林湛受伤的这些日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王靖康的权力就大一些。 他尝到了林湛负伤的甜头,自然也就不希望林湛的伤那么快痊癒了。 云九倾岂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她巴不得王靖康和林湛这两只各为其主的狗互相撕咬,立刻顺毛捋,“林將军恢復的挺好的,本来就伤的不算重,看著夸张而已。 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正常行走了,就是想动武的话,可能还得再修养个百八十天的。” 王靖康闻言脸色不甚愉快,林湛不需要能动武,只要能正常行走,就能妨碍他很多事情了。 顺手將那副体外骨骼丟在架子床上,意兴阑珊的来了句“我又不会组装,还是你自己给他送去吧。” 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云九倾眼神微闪,转而走到谢辞渊身边对玄清道:“这边我来吧,你把那副体外骨骼给林湛送过去。” 玄清当然也不希望自家王妃跑去伺候林湛,欣然接受了云九倾的安排。 “可以了,先坐著歇会儿吧,你的腿毕竟有伤,不好累过了。 这几天適应一下,必要的时候能走就行,其他时间还是修养著,別再让腿伤雪上加霜了。” 谢辞渊的腿不良於行不仅是因为毒,还因为膝盖缝隙里的嵌入物,强行走路,会让膝盖里的嵌入物移位造成二次伤害的。 这些事情云九倾懂,谢辞渊也懂,但身边人多眼杂,不好明说。 好在谢辞渊现在对云九倾可谓是一整个言听计从,云九倾一说不能走太多,他立刻冲云九倾伸出了手,“扶本王过去坐一下。” 云九倾和玄烈便一人一边扶著谢辞渊回到了那极为简易的架子床旁边。 寧若冰好像被他们遗忘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著谢辞渊重新躺回榻上,她才咬著唇小声开口,“王妃,我听说驛站附近有个百姓自己经营的布庄,里面布料卖得很便宜。 我和祖母她们打算买一些布料来给大家做一身换洗的衣服,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他们被流放的突然,而且犯人只能穿最为粗糙的粗布麻衣,他们之前的衣服全被官差们查抄了,身上穿的都是流放当天发的囚服。 大夏天的,又是下雨又是暴晒的,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发臭了。 寧家女眷们被流放前都是锦衣玉食的贵人,估计早就忍不了了,只是流放途中忍不了也得忍著。 好不容易看到驛站附近有便宜的布庄才动了心思。 殊不知云九倾每天晚上都能跑空间里洗澡,洗衣服,以至於听到寧若冰的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愣,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买布料是没问题,但我不会做衣服啊!” 云九倾傻愣愣的看著寧若冰,“真的,你让我缝人肉我可以,缝衣服这活儿我真干不了。” 第52章 林湛毒发,求药无果 楚京贵女们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的。 哪怕有人真的不那么擅长,也会想方设法的遮掩自己的短板,哪有人会像云九倾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 寧若冰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那也没关係,王妃若是不嫌弃,我和祖母她们多做几身便是。” 云九倾虽然还没忘了寧若冰方才的反常之举,但看著谢辞渊和玄清几个身上几乎发臭的衣服还是点了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玄羽,你统计一下去把我们和公府需要的布料都买回来。 三小姐和几位夫人们既然已经要出力,我们可不能再让人家出钱了。” 玄羽几个行军在外时也不是没有脏过,可能干净一点,他们也都还是很乐意的。 闻言立即应声,“属下知道了王妃。” 还颇为细心道:“王妃要不要多做一身衣服? 属下们都是粗人,遇到有水的地方冲一衝也能忍,您要不要多准备两身换洗的衣服?” 谢辞渊闻言直接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拿了钱给王妃多买一些料子,劳大舅母帮著给王妃做的合身一些……” 明明寧若冰就在身边,他却让玄羽去找寧大夫人。 云九倾下意识的看向寧若冰,后者已经转过身去,只能瞧见落寞的背影了。 正想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却见郑鐸急匆匆跑来,“宴王妃,我家將军请你过去说话。” 云九倾坐在原地不动,“王爷刚用上体外骨骼,还不是很適应,我在帮他调整,林將军有什么事吗?” 这几日林湛的腿伤逐渐恢復,中毒的症状却也相继显露出来,林湛大概是心中不安,时不时地要叫云九倾过去一趟。 一开始云九倾还算配合,但后来就不怎么乐意去了。 她又不是林湛的专用代付,林湛一叫她就去,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货了呢! 郑鐸也习惯了大多数时候都请不到云九倾,只能让杨大夫去安抚一下林湛。 这一次郑鐸听到云九倾不情不愿的询问,却急切的直接走到了云九倾面前,“宴王妃,我家將军好像毒发了,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好,烦请您跟我走一趟。” 云九倾都震惊了,“怎么会这么快?” 林湛毒发的时间比她预期的要早了將近十天,虽然这样更有利於她拿到给谢辞渊解毒的药材,但这对她的风评不利啊! 郑鐸急的直跺脚,“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您赶紧隨我去看看吧……” 正说呢,就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听就是有人在砸东西了。 “保护好王爷,我去看看。” 云九倾叮嘱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听这动静,她觉得林湛不像是自然毒发,反而更像是被认为催发了体內潜伏的毒性。 郑鐸见她往楼上跑,三两步就跟了上去。 甫一开门,一个青瓷茶盏就衝著云九倾的面门砸了过来,侧首躲过那茶盏,飞速衝进屋里,就看到玄清和杨大夫,还有袁河天三人围在林湛身边想要约束他,却始终不得其法。 云九倾环顾一周,从墙上取下林湛的鞭子轻喝一声,“都让开!” 鞭子隨即灵活的甩过去,將林湛的两只手缠了起来。 驛站的房间里本就没什么陈设,被林湛这一番闹腾,除了他身处的那张床,就更什么都没有了。 而林湛即便被云九倾用鞭子缠著也不断地挣扎著,甚至连受伤的那条腿都出血了,云九倾还是钳制的极为艰难。 “愣著干什么,都过来帮忙啊!” 她吼了一嗓子,玄清和郑鐸、杨大夫三人才反应过来,几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按住了林湛的手脚。 “拿纱布来將他捆住。” 话说完,长腿一伸,勾了一把椅子过来,郑鐸看清她的想法,犹豫了一下,玄清就已经帮著云九倾將林湛按在了椅子上。 彼时林湛的腿已经在渗血了,郑鐸也不敢再犹豫,拿了纱布就配合著云九倾和玄清將林湛捆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药具体是个什么症状,林湛都已经被绑在椅子上了还在那儿挣扎,跟个无知无觉只知道发疯的丧尸似的。 云九倾边诊脉边心有余悸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听说这毒还能有此等症状啊,你们对他做什么了弄成……” 话说到一半,她转身怒瞪郑鐸,“你们让他喝酒了?!” 视线在屋里巡视一周,还真让她看到了碎了一地的酒罈。 “不是,都这样了你们还让他喝什么酒啊? 你自己看看这脉象,我狂奔一天,脉象都不至於乱成这幅样子,活腻了早说,我下一剂猛药就是了何必白白浪费我那许多精力呢?!” 这纯纯就是一个大夫对於不遵医嘱的病患的愤怒了。 身中剧毒,外伤加持,居然还敢喝酒。 这要是让前世的她遇到,不懟的他主动滚出医疗所她就不是邪医九爷了。 “不、不是,您也没说不能喝酒啊!” 郑鐸嚇的都结巴了,甚至试图站在云九倾面前挡住她看向那些酒罈碎屑的视线。 “受伤之人不能饮酒,这是常识,还要我告诉你吗?” 云九倾起身找到杨大夫的药箱,熟门熟路的拿了银针往林湛身上扎,边扎边道:“何况我怎么知道流放的路上你们还能搞到酒来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体內的裂魂已经发作,我的针灸之术只能暂时调理筋脉,日后的毒发症状不会似今日这般剧烈,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接连十几针落下,林湛疼的脸颊青筋暴起,好歹挣扎的不似方才那么剧烈了。 郑鐸狠狠鬆了口气,“宴王妃,您之前列的那些药材將军已经在极力寻找了,但有几样的確不易拿到。 在药材集齐之前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先缓解一二,这个样子,只怕是要耽误行程啊!” 林湛在流放途中的確仗著自己的身份享受了不少特权,可那前提是不耽误皇帝和长平王的事情。 流放的路线和时间朝廷都是有明確规定的,尤其是谢辞渊,更是由各方贵人严密盯著。 耽搁了流放进城,便是身份尊贵如林湛也绝不可能毫髮无伤。 令郑鐸失望的是云九倾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裂魂散不是一般的毒,我能解已经是他撞大运了,除了我给出的方子,没有別的办法。 当然,如果你能找到其他法子,我亦自认技不如人。” 第53章 林湛的毒是他自己下的? 郑鐸不甘心的看向杨大夫,后者直摇头,“郑护卫,若不是王妃说,老朽甚至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此等奇毒。 这大楚境內,能解此毒之人怕是不多。 你们要么找到解药,要么,就请王妃帮忙吧。” 杨大夫的话彻底断了郑鐸和林湛最后的希望。 不顾郑鐸的一再挽留,云九倾开了一些医嘱之后就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甫一回到谢辞渊的房间,云九倾就果断下令,“莫叔,你去望下风。” 此言一出,玄羽和玄墨两个人自觉的站在了门口,以防隔墙有耳。 谢辞渊闻声望过去,“不是说林湛毒发了,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九倾只说了一句话,“林湛体內的裂魂散加剧了。” 房间里霎时间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寂静,良久,谢辞渊才反应过来,“你是谁,流放的队伍中不仅有人隨身携带著这种毒,还能无声无息的给林湛下毒?” 话说完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说过下此毒的手法极其残忍,中毒者不可能不知道。 而这大白天,林湛分明是清醒的,也不存在被迷晕过去后下毒的可能。” 谢辞渊飞快的分析著,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异常吃惊的结论。 “难不成,林湛的毒,是他自己下的?” 这个结论固然令人震惊,可偏偏还就与云九倾的推断不谋而合。 “这要是真的,他也太捨得对自己下狠手了,如此处心积虑,图什么呢? 不想让你的腿恢復,就当下这个敌我状况,他们多的是办法,没必要如此豁得出去吧?” 谢辞渊和云九倾都不惧怕被流放,但不可否认的是就当下的情况,新帝和长平王无论是谁都占绝对优势。 想弄死谢辞渊,或者让他保持重伤臥榻的状態都不是难事。 给自己下和谢辞渊一样的毒,饱受药物折磨,这代价大的让云九倾和谢辞渊都有些无法理解了。 谢辞渊沉吟良久,也是无法理解林湛的做法,“暂且静观其变吧,若真是他自己所为,迟早会露出破绽。 倘若不是他自己,只要我们按兵不动,那背后之人著急了,也会有动静的。 左右咱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著什么急呢?” 不到北荒,谢辞渊所有的计划都无从落实,所以现在最不著急的反而就是他们。 “也是。” 谢辞渊都不著急,云九倾就更不著急了。 “不过,后面的尾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收拾,都跟了这么多天了,真不嫌碍眼啊?”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长时间处於绝对安全的环境,云九倾自从发现有人跟踪后就总是忍不住的想去留意那些人。 可谢辞渊一行人却反而像是习惯了被盯梢,淡定的完全就是一副没感觉到有人跟踪的架势。 可偏偏早在数日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身后有尾巴了,甚至玄烈和玄墨还趁夜去打探过对方的人数。 谢辞渊闻言轻笑出声,“他们也没做什么,王妃很难受?” “也没有吧。” 云九倾鼓了鼓脸,“君子不立危墙,我只是习惯於將所有能威胁到我的因子都扼杀在萌芽状態。” 谢辞渊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自顾自安抚云九倾,“不急,再忍两天,快了。” 后者若有所思,“前些天寧若冰说要请寧氏二房打点的时候你们的表情就不对,如今更是巴巴儿的等著到晋城,晋城到底有什么?” 谢辞渊却是笑而不语,云九倾狐疑的眼神看向玄清几人,那几个也是迴避著她的视线不肯与她对视。 不过,很快云九倾就无暇去关心晋城有什么了。 就在他们抵达晋城的前一天,一行人在官道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响起一阵惊雷,紧接著,乌云压顶,铺天盖地的雨点侵袭而来。 混乱之中,有人出声,“前面山上有个道观,大家进去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再淋下去,所有人都得生病啊!” “就是,王捕头、林將军,让大家避避雨吧!” …… 甭管官差还是犯人,大雨泼下来的时候谁也躲不过去。 王靖康和林湛这会儿也顾不上身份之別了,扬声道:“所有人依序上山,王虎,到最前面数人,其他人垫后。” 林湛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吆喝,“郑鐸,带人守住两侧,別让他们跑了。 记住行进过程中拖累大家的人,上山后不许吃饭!” 隨著官差们的催促和引导,眾人一路往那道观走去。 云九倾拿个荷叶当伞顶在脑袋上跟在谢辞渊寄身的马车旁,扬声道:“都过来,围在王爷四周,谨防有人浑水摸鱼。 如若有人往王爷身边摸,不管什么动机,格杀勿论!” 玄烈听到这话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冲云九倾那儿看了一眼,就看到云九倾手已经握著之前用来做体外骨骼的斧子严阵以待了。 他心下震惊,手却不自觉的握住了錛,感觉那玩意儿用来刨人头也挺方便的。 所有人埋头往道观跑著,看似大家目標一致,只为躲雨,可实际上怀揣的是什么心思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云九倾更是烦躁,因为从她看到那道观时老板就在空间里发了疯。 “靠我靠我靠……那个道观,不是那个宝库,那是个地下城啊我的老天奶! 救命,赶紧的,进道观,找到地下城入口你就可以在这个时空称王称霸,坐吃山空了……” 老板跟疯了似的在空间里转著圈儿的撒欢,云九倾从它零碎的言语间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你是说,我们准备去躲雨的这个道观下面藏有东西? 都藏了些什么,我若是拿过来能为我所用吗?” 她虽然有空间,还能隔空取物,可也不是什么都要的。 空间的储存量和隔空取物的能量都是有限的,若是为了拿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消耗了能量,等遇到真正需要的东西反而用不了空间和隔空取物的能量,那她会呕死的。 “当然可以用了啊,米、粮、白、盐还有军械和各种金银財宝,好多好多呢?” 可能是当初设计单兵作战系统时参考了主人的性子,老板完美的承袭了云九倾的財迷属性。 窥测到大量宝物的存在后老板就跟隔著玻璃鱼缸看鱼的猫似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第54章 大雨拦路,发现宝藏 “不急,都到这儿了,我们要是想拿,谁还能快过我们去?” 云九倾是財迷没错,可她也不会允许为了拿到那些东西而给自己製造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等大家离开后再去拿,耽误不了多久。” 何况她也不是完全不讲究的,那些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如果是普通百姓要用的,她也是不会拿走的。 她前世祖孙三代乾的都是安邦定国的大义之事,这一世虽然暂时没有机会兼济天下,可若是为了些许身外之物陷无数百姓於水火之中,她的亲人和领导知道了也是会寒心的。 老板激动归激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挺尊重云九倾的想法的,再不瞎捣乱。 暴雨来得突然又迅猛,眾人被流放后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本来赶路就耗费体力,他们还只能一天吃两个杂粮饼,这又是下午,所有的负麵条件叠加在一处,哪怕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往道观冲,可行进速度依然还是差强人意。 尤其是林湛所负责的那些戴著枷锁,被麻绳捆绑成一长串的犯人根本跑不起来。 就连在队伍最后面的云九倾都超过拉那些犯人。 云九倾一直以来行事的准则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內行適当之善。 所以她看著那些犯人,尤其是当中的女犯们跑的艰难辛苦时虽然心里不落忍,但还是埋头向前衝去。 宴王妃这个身份带给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她不能再自找麻烦。 啪的一声,她才跑过去,官差手中的鞭子就落在了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都给我走快点儿,你想害的所有人都跟你一起淋雨生病吗?” 结果那女子本来就体力不支,被官差抽了一鞭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们这些犯人是被绳索绑在一起的,地面又极为湿滑,那个年轻女子一倒下,她那一队的犯人就都个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下去。 眾人被绳索牵绊著,还有枷锁,倒地后半天都爬不起来,官差们更为恼火了。 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电闪雷鸣和暴雨倾盆的声音都压不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抵达那道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不到五里的路,他们愣是赶了一个多时辰。 好在王靖康早早派了手下的官差跟道观里的道士们商量好,队伍赶到后就直接进了道观,没有太耽搁时间。 “对不住啊,寒舍简陋,没有太多房间让诸位休息。 大家都围过来烤烤火,別著凉了!” 观主在屋檐下点了几堆火,让犯人们都靠过去烤火。 转身又吩咐身后的小道童,“赶紧去熬一些薑汤来,这么多人都淋了雨,別再感染了风寒……” 小道童应声而去,犯人们连声向道士道谢,“真是太谢谢道长了,太感谢了……” 儘管正值仲夏,可长时间淋雨,犯人们还是冻得够呛。 一群人冻得直哆嗦,看到道士点的火堆后爭先恐后的往前扑,连给她们点燃火堆,让道童给他们熬薑汤的道士都差点被推到火堆里。 “慢点慢点儿,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火,不够的话贫道再让徒儿们去找一些乾柴来点上,够大家取暖的!” 话虽如此,可已经冷到极致的犯人们哪儿顾得上这些啊! 他们连平日里避如猛兽的官差都给推开了,何况只是一个看上去爱心泛滥过头的道士? 那道士被如此对待也不恼,小心翼翼的退出人群,看到云九倾他们坐在廊檐下不爭不抢的,便迈著四方步走到了几人面前。 瞧见靠坐在墙壁上的谢辞渊,似是明白了什么,“我说诸位施主怎的不上前烤火,原是施主可还是腿脚不便。 厨房里还有些柴火,贫道拿一些过来,你们几位也考一下吧。” 云九倾几人身上也都是湿漉漉的,能烤一下自然不会拒绝。 玄烈立刻走到道长旁边,“哪能辛苦道长,不若道长告诉我厨房在何处,我自己去抱柴火过来?” 那道长好脾气的点点头,“也可,小童,带这位施主去厨房。” 看著道童带了玄烈离开,那老道士才掐了一个子午诀,稽首道:“诸位先稍事休息,贫道去给诸位熬薑汤来暖暖身子。” 玄清代为回答,“道长请便!” 那道士又冲三清殿內休息的林湛和王靖康等人行了礼这才离开。 待那道长离开,林湛就不悦道:“这都多久了,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吗?” 他虽然是长平王的內侄,可也不是想跟著谢辞渊就能隨便插进流放队伍的。 长平王废了不小的力气才给他在刑部安排了一个负责押送流放犯的虚职,既然领了职,就要做事。 那些由谢辞渊的各种仇人组合成的流放犯就是由他负责的。 那些犯人丟了或者死了,他也是要受影响的。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那些犯人如果真的出事了,王靖康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刑部,將他踢出去。 郑鐸也淋得一身狼狈,彼时正在为林湛翻找换洗的衣服,闻言忙道:“那些人戴著枷,又被绳索捆著,里面又有那么多女人,走不快是正常的。 您先换身衣服,以免身体雪上加霜,属下著人去看一看……” 暴雨让所有人的衣服都黏在了身上,林湛腿上还缠著纱布,这令他更为难受,听了郑鐸的话便也不多说了,只配合著郑鐸换了衣服。 而云九倾他们这边也等来了玄烈带来的柴火。 寧家眾人在一旁瑟缩著,这一路上官差们时不时落下的鞭子早就將这一家子的稜角给打没了。 他们都是官差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会儿官差们都忙著爭先恐后的去烤火,他们不会爭抢,就只能在一旁冻著了。 看到玄烈点了火,一个个都眼巴巴儿地望著,直到火彻底燃起来,二夫人摸到了寧老夫人面前,“母亲,您冷不冷啊?” 明知故问的话让寧老夫人哼了一声,寧二夫人訕訕的撇过头去。 寧若冰见状搓了搓手臂,用颤抖的声音道:“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柴火,不如我们也拿一些柴火来点了烤火吧?” 嘴上这么说著,脚却粘在地上了似的动都没动一下,询问的眼神看著寧三爷和寧若愚父子俩。 寧若愚见状就想起身,却被寧三夫人摁住,“不许去,谁冷谁去抱柴火,跟你们有什么关係?” 寧若愚於是僵在了原地。 寧三夫人却径直走到了云九倾面前,“王爷,王妃,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烤火吗? 可以的话王妃和你们几位的衣服我来做。” 第55章 突然背刺,防不胜防 那日在驛站附近的布庄买了布料,可寧氏女眷虽然会做衣服,但她们在家里时也就偶尔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女做一身衣服而已,速度到底快不了。 以至於过去这么多日,云九倾他们还是没能拿到自己的衣服。 寧三夫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跟云九倾和谢辞渊开口的。 就在这时,寧大夫人抱著浑身湿透的寧媛过来了,小姑娘浑身湿漉漉的,手里抱著一个大碗。 寧大夫人柔柔笑著,“王妃,我从厨房找了一些红和姜粉沏了一碗红姜水,您赶紧喝了。 王爷的身子本就不好,您可不能再倒下。” 寧媛亦小心翼翼的捧著那碗红姜水往云九倾面前递过去,“王妃嫂嫂,给。” 寧三夫人本来就强撑著的笑脸登时垮了下去。 云九倾对寧媛的喜欢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且她也的確不似寧大夫人那般周全,握著两个拳头就过来了。 寧三夫人自觉求助无望,正要离开,就听云九倾道:“好啊,三舅母过来坐便是,这一大碗红姜水我一个人哪儿喝得完,我们几个一起吧。” 她接过那碗红姜水猛灌了一口便递给了寧媛,转而对谢辞渊等人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就没份儿了,往边上让一让,冷的话到那边去打打拳就热了。” 嘴上这么说著,实际上柴火点起来的火堆不算小,也不差那几个人的位置。 她蹲在谢辞渊身边摸上了谢辞渊的脉搏,“还好,没有著凉。” 顺手拉著寧媛的手把小姑娘抱到了身前,“好不容易退了烧,可別再著凉了。” 小姑娘已经习惯了云九倾的亲近,缩在她怀里缩了缩脖子,嘿嘿笑出来,“王妃嫂嫂身上好香……” “哪有?” 云九倾狐疑的抬胳膊嗅了嗅,“连著赶路,还没换衣服,不发臭就好了,哪儿还能有什么香味?” 寧大夫人倾身嗅了一下,“还真不是媛媛胡说,王妃身上真的透著一股难言的香味。 三弟妹,你来看看是不是?” 寧三夫人正扶著寧老夫人过来烤火,闻言纳闷,“什么是不是?” “大家连著赶路,又淋雨又暴晒的,身上都臭了,可王妃身上香香的,她自己还闻不到……” “是吗?” 寧三夫人其实並不相信寧大夫人的话,还以为寧大夫人是为了討好云九倾,让其继续照拂他们才故意说云九倾的好话。 只是出於凑热闹的心思过去一闻,却被惊到了,“王妃,您不会被流放了还带著薰香吧?” 狐疑的眼神迅速而周密的將云九倾浑身打量了一遍,像是势要將云九倾身上的香味来源找出来。 云九倾简直哭笑不得,“哪有什么香味啊,你们……” “王妃身上的不是香料的味道,而是久处药房,常年与药材打交道才生出的药香。” 寧老夫人说了这么一句,才將视线落在谢辞渊身上,“素闻明慧郡主医术过人,当年楚京女眷最是喜欢向明慧郡主求医问药,倒是不知王妃竟也承袭了明慧郡主的衣钵。 却不知王妃的医术,能不能治王爷的伤?” 这是被流放的十多天里寧老夫人第一次主动与云九倾搭话。 所有人都淋了雨,寧老夫人自然也没能例外。 她的头髮有些乱了,衣服也脏乎乎的,被寧三夫人搀扶著坐在了廊檐下的长椅上。 她手里拄著前几日云九倾用树枝做的拐杖,身子微微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姿態也有些狼狈。 比起那些口口声声说著被流放了也要保持体面的官眷,她看著並不太像是富贵过的人,说出口的话亦彰显著她非同一般的见识。 云九倾不太了解这位老夫人,也没兴趣了解,只当她是关心谢辞渊,顺势道:“老夫人过誉了,我只是略通岐黄之术,算不得继承了母亲的衣钵。 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爷的伤有很多重因素的叠加,流放途中亦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让王爷的伤不再恶化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想治好,怕是有点难。” 寧老夫人眉眼沉静的望著云九倾,神情一派柔和,说出口的话却令云九倾心梗。 只听她道:“哦,是吗? 我怎么听说那林湛中的是和王爷一样的毒? 同样的条件,能给那林湛治,却不能给王爷治?” 正蹲在火堆旁烤火的玄烈几人像是被针炸了屁股似的瞬间弹了起来。 惊悚的眼神盯著寧老夫人,简直不敢置信他们极力隱瞒的事情就这么被寧老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 云九倾下意识的去看林湛那边,郑鐸显然也听到了寧老夫人的话,直接衝到了云九倾面前,“我家將军和宴王中的是同一种毒? 为何你从未说过?” 云九倾在心里直骂娘,她防著王靖康和林湛的窥探,防著寧若冰因爱生恨,防著寧若愚脑子进水。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这位一上来就直接给她来了个滑铲。 心里直接化作了喷火龙,面上却还要应付郑鐸的质问,“我也不知道你家將军和我家王爷中的是同一种毒啊? 我一直以为我家王爷是因为断了经脉才站不起来的。 你既然如此相信承恩公夫人的话,不若你请承恩公夫人去给你家將军看看,说不定等承恩公夫人看过,你家將军明天就健步如飞了呢?” 玄清以冷声附和,“就是,这么相信別人,就別来找我家王妃治病啊! 又要用王妃,又不相信她,跑去相信一个连医书都没怎么碰过的內宅妇人,你脑子没毛病吧?” 郑鐸其实也就是太紧张林湛的伤了,毕竟她不是普通的护卫,而是长平王赐予林湛的暗卫。 以长平王管理暗卫的规矩,林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成这样,他回去也是要脱层皮的,以至於他一听到寧老夫人的话就立刻衝出来质问云九倾。 被云九倾和玄清相继怒懟,他才反应过来,目前的云九倾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过郑鐸是官,云九倾是犯,让他认错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跟在林湛身边处理各种棘手的事宜,也不至於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 稍稍发蒙之后,他疑惑的眼神在云九倾和寧老夫人之间来回巡视数遍,表情真诚极了,“在下想著你们是一起的,听寧老夫人这么说,还以为是王妃告诉她的呀? 原来不是吗,那是我误会了。” 第56章 强势反击,果断剥离 他比以往更为谦逊守礼,甚至还不忘向云九倾道歉,“是在下误会王妃了,在下这厢向王妃赔罪,还请王妃千万莫要迁怒我家將军才是。” 他低眉顺眼的好像忘了自己和云九倾之间的身份之別。 “那不至於,左右林將军疗伤的药材都是他自己提供的,我们几个多多少少还蹭了些,还有杨大夫帮忙,我其实並没有费什么力的。” 云九倾走流程似的跟郑鐸掰扯了几句,而后那令人背脊发凉的眼神就落在了寧老夫人身上。 “说起来,我倒也不曾听说老夫人还会岐黄之术。 王爷这边如何我不太清楚,不过林將军的伤这些日子一直是我和杨大夫负责的,也没见您和林將军接触,您是从哪儿听说林將军和王爷中的是同一种毒的?” 一句话就让她数日的筹谋付诸东流,哪怕是暂时將郑鐸敷衍过去了,可林湛只要不傻就会起疑。 云九倾恨不得一拳锤死这莫名其妙的老太太。 结果她还没做什么呢,寧老夫人就眉峰微挑,不满的看著她,“王妃这是在质问老身?” 哈? 云九倾都被气笑了,“那不然呢? 我废了这么大劲给人疗伤,换大家些许便利,您一个滑铲差点给我楼都铲塌了,我还得哄著您是吗?” 云九倾讽刺的言语和表情令寧老夫人极为不满,她手里已经乾枯的树枝在地面上敲的咣咣作响。 “老身是王爷的外祖母,你怎敢如此与老身说话?”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边用拐杖敲著地面,边对谢辞渊道:“渊儿,你都看到了吧? 你娶的王妃,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还不教训她等什么呢?” 她话说完,也不等谢辞渊开口,便对她身侧的寧大夫人和寧三夫人道:“出门在外,也不好请家法。 她不是说不会做女红吗? 堂堂宴王妃,连最基本的女工都不会怎么能行? 你们俩把布料和针线拿过来,几个护卫和若愚父子俩的衣服就交给她做,不会就学,今日做不完一件衣服不许睡……” 云九倾在边儿上听笑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寧大夫人和寧三夫人。 寧大夫人抱著寧媛屁股都没动一下,“娘,王妃不是寧氏之人,寧氏的家法落不到王妃头上。 这些日子若不是王妃照拂,我和媛媛早就饿死了,莫说王妃不会做衣服,便是会做,我也不能让她上手。 这样的话您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平白让人心里不舒服。” 寧大夫人素来柔顺,也是寧老夫人最满意的儿媳,可今日她却如此忤逆自己,寧老夫人当即震怒。 只是她的愤怒还没化作言语传达出来,扶著她过来的寧三夫人亦满脸通红道:“娘,您说什么呢? 这几日你的吃用有多少是王爷和王妃给的,还要我提醒您吗? 我们这么多人,怎就沦落到要王妃亲自做衣服的地步了? 何况我还在呢,您让王妃给三爷和阿愚做衣服,您这是骂我呢,还是骂王妃呢?” 两个儿媳相继忤逆自己,寧老夫人简直要气疯了。 “反了,都反了! 亏你们还是寧氏女眷,一些蝇头小利就把你们都收买了,你们还有没有点寧氏女的风骨了? 还有渊儿,你別忘了你外祖父和你几个舅舅是怎么死的? 你难道也要为了这个野蛮女子忤逆我吗?” 寧三夫人窘迫的看著云九倾,急切道:“王妃您別生气啊,老夫人糊涂了,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恩將仇报呢?” 三夫人都有些后悔带著老夫人来烤火了。 她只是不想让二夫人和寧若冰那对母女拿自家丈夫和儿子当枪使而已,却忘了婆母是个什么德性。 这下別说受谢辞渊夫妇照拂了,日后到了北荒都討不到丁点儿好处! 怕谢辞渊和云九倾因为寧老夫人的无奈之举迁怒与自己和丈夫、还有儿子,寧三夫人连忙向云九倾请罪。 只是这次云九倾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谢辞渊直接开口了。 “老夫人不提醒,本王倒是差点忘了,本王的行军路线被泄露,还多亏了您最宝贝的二儿子呢! 出门在外,执法不易,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看在您年迈的份上,本王也不因为寧赫的罪行迁怒你了。 只不过也请你莫要再打著本王外祖母的名义四处耀武扬威了,本王怕枉死在东河走廊的弟兄们的冤魂来找本王。” 谢辞渊一开口就是大招,短短几句话给寧老夫人干沉默了。 她自己却自顾自道:“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本王特地澄清一下,家母,也就是先帝的敬懿皇贵妃在病故之前就已经与寧氏一族断亲。 本王与寧家没有任何关係。 日后若是有人打著本王母族的名义来招摇撞骗,该骂的骂,该打的打,若是畏首畏尾不敢打,吃了亏自己承担,本王概不负责。” 这边的动静迅速吸引了一群人来围观,从王靖康和林湛麾下的官差到其他犯人们全都围了过来。 寧老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胡说八道! 母女亲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说宸妃和公府断亲,你可有证据?!” 承恩公府发家时间不算长,在北荒更是毫无根基。 若不能靠著谢辞渊,他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活著到北荒都不一定。 见谢辞渊张口就说断亲之事,寧老夫人立刻急了,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谢辞渊却一点都不惯著她,“本王就是证据,你大可以不信,且看看这北上的路上,可还有一人会因宴王或宸妃之名而照拂於你半分。” 话音落下,他“看”著云九倾的方向,“王妃的善良用错了地方,日后且把眼睛擦亮了。 对於有些人,举手挥刀亦比握手言好的要合適的多。” 这个事情的走向却是云九倾没有意料到的,她下意识的看向寧媛,“王爷的提醒我明白了,但那什么,大舅母和媛媛我能带著吗?” 这对母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向她释放善意的人,如果没有必要,她还是挺想带著这对母女的。 对她来说,多这一对母女並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 寧大夫人本就胆小,她所有的勇气早在反驳寧老夫人的时候耗损殆尽了。 彼时就抱著寧媛缩成一团,躲在火堆旁不知所措。 听到云九倾的话,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两双四只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谢辞渊的声音有点无奈,“王妃喜欢,当然可以带著。” 其实云九倾真想留著大夫人和寧媛,谢辞渊想拦也拦不住的。 可谢辞渊的同意还是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逐渐靠近的哭声给打断,下意识的闻声望去,却是林湛负责押送的犯人们回来了。 第57章 王爷不厚道啊! “天哪,他们这是掉进淤泥里了吗?” 寧大夫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事实上她的惊呼一点都没有夸张。 只见那几十个犯人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被绳索和枷锁束缚在一起,一群人扭的跟麻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进入道观的。 “都怪那个何家的扫把星! 如果不是她,我们大家根本不会摔倒,也不会在暴雨里淋那么久……” 都已经那么惨了,那些人居然还在吵架。 云九倾大致听了一会儿就听出来他们是在骂最开始摔倒的那个女人。 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好,旁人的事情她就更管不了了。 看著官差们骂骂咧咧的將那些犯人赶到另一侧的廊檐下避雨,云九倾摸到了寧大夫人身边,“大舅母,趁著暴雨拦路,天色还早,您教我做衣裳吧?” 寧大夫人还以为她將寧老夫人方才所言听了进去,慌忙道:“王妃您不用亲自动手的。 就你和几位护卫的衣服,我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做好了。 左右我也閒著无事,媛媛也可以帮我的……” 寧媛虽然小,却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忙跟著点头附和,“是啊王妃嫂嫂,媛媛也可以帮忙的。” “好,娘亲做衣服,我和媛媛一起帮娘亲。” 云九倾握著寧媛的手在那儿晃悠,“说出来不怕大舅母笑话,我连一只扣子都不会缝。 以前是觉得没必要,可现在却不能不学了。 大舅母能帮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我趁著有时间,有人教,学一点总归是好的,技多不压身嘛!” 云九倾的学习欲素来很强,她不见得有多喜欢做女红,可要是將这当成一项新的技能,她就感兴趣了。 寧大夫人见她真的是自己感兴趣,这才欣然应允,“也罢,王妃既然喜欢,那我就教你。 不过咱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得从剪裁衣服学起才是……” 他们谁也没有赶寧老夫人一行人离开,却都默契的无视了她。 寧老夫人站在原地想骂人都没人接她的茬,正觉尷尬之时二夫人摸了过来,“娘,人家都不欢迎您,咱们回去吧。 雨也快停了,您要是冷的话我和冰儿给您捡柴火烧……” 寧老夫人素来看不上二夫人,嫌她心眼儿多,这回见二夫人为她解围,却没有多言。 三夫人尷尬的看著云九倾和谢辞渊,扯著丈夫的袖子示意丈夫向谢辞渊表忠心。 可寧三爷见母亲离开,甩开妻子的手就跟了上去。 “哎呀,你……阿愚……” 话没说出口,就被寧若愚推著离开了,“娘,我们走吧,人家都不欢迎我们,您就別在那儿丟人了!” “我丟人! 我是为了谁啊?” 寧三夫人出阁前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女子,流放当天她敢嘲讽云九倾没人要就是因为她家人是送行的人中最齐全,给她送的细软最多的。 可半个月的流放之路却早已经將她的稜角都磨平了。 为了儿子和丈夫能少受些苦,她可以拉下面子来討好自己亲口得罪过的云九倾。 哪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求来的好局面被寧老夫人的无理取闹毁了,她也还在强撑著笑脸救场。 可当她听到寧若愚说她丟人的那一刻,三夫人再也绷不住了。 她就跟个泼妇似的追上去,对著寧若愚撕扯起来。 寧三夫人一开始用做衣服为条件换谢辞渊和云九倾让他们过去烤火的时候就觉得难堪,后来被谢辞渊当眾嫌弃后更觉没脸。 这会儿被三夫人当眾撕扯,他彻底恼羞成怒了,“你闹什么呢娘,没听到人家不欢迎我们啊!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你到底为我做什么了?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我会在这里吗?” …… 字字句句犹如利刃一般扎在寧三夫人心上,寧大夫人听得直嘆气,“阿愚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他娘呢?” 怕云九倾听了不高兴,她忙又跟云九倾解释,“三弟妹看著脾气火爆,实际上人挺好的。 这几日您去给林將军治病时老夫人言语不乾净,都是她在边上劝和的。” “我知道。” 云九倾手里拿著剪刀往布料上比画,“可我知道没用,要么寧若愚和他爹醒悟,要么三舅母自己释然。 否则这条路上我不会主动拉她入伙的,寧若愚和三爷,加上那祖孙几个跟吸血鬼一样,我们会被拖死的。” 流放至今半月,寧若愚跟个傻子一样被寧若冰玩儿的团团转。 而寧三爷就跟个隱形人一样,看著宠辱不惊,实则一切都靠妻子和母亲。 妻子和母亲寻来什么吃什么,身上穿的、走路用的,他是一概不管。 云九倾仅仅是旁观著都替三夫人觉得心累。 大雨还在继续,稍微晚一点,玄烈走到了云九倾面前,“王妃,属下替道长劈柴换了一间客房,您和王爷进去歇一下,虽然简陋,可好歹比在外面强。” 云九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寧老夫人的方向,玄烈神色从容看著她不说话。 云九倾心领神会的起身,“也罢,今天的確累的够呛,我去歇会儿。” 她撑著墙壁起身,玄羽和玄墨也扶著谢辞渊站了起来。 有那副体外骨骼在,像这种短距离的路程,谢辞渊已经勉强可以行走了。 跟著婴儿蹣跚学步似的谢辞渊进屋,除了床和被褥,一套简单的桌椅之外再无別的东西,还真就如玄烈所说的一般,简陋的可以。 后面跟过来的莫管家已然习惯了自己的角色,进屋关门,往门口站就开始望风。 云九倾见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隨即有些不悦的埋怨,“王爷不厚道啊,我还以为你和承恩公府的关係很好呢,一路上照顾这个,顾忌那个的,你早说王府和承恩公府没关係,我何必白费那许多心思呢?” 谢辞渊神色颇为微妙,“王妃这都已经是各种顾忌了的话,那不顾忌的话是什么样的?” “对啊王妃!” 玄烈贱兮兮的凑过来,“王妃对王爷和属下们的確好的没话说,可对寧家人,也就大夫人和媛姑娘还好一些,对其他人,您顾虑什么了?” 云九倾这一路走过来跟不认识寧氏眾人似的。 他们只当对方是看谢辞渊来著,今日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不免有些惊讶。 云九倾呵呵冷笑,“你真以为我耳聋眼瞎,看不见他们蛐蛐我呢? 別人也就算了,就寧若冰和寧若愚做的那些小动作,若不是因为他们是王爷的表妹和表弟,早死了八百回了。” 寧若冰故意將好色成性的李大卯往她身边引,寧若愚在她给林湛疗伤的药材里动手脚。 若不是碍於谢辞渊的面子,云九倾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垃圾在她面前晃悠? 第58章 中毒真相,自揭伤疤 玄烈几个仔细想想,还真是。 像是那个见色起意的李大卯,云九倾就没手下留情。 反应过来,谢辞渊难得有些愧疚,“抱歉,真不是故意隱瞒你的。 那些人於本王而言就如路人一般,完全不值一提,却不想让王妃受委屈了。 接下来,王妃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 你若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的话就让玄烈去,干这种整人的活儿,他最在行了。” 玄烈配合的直点头,“王爷说的是,王妃儘管差遣,属下莫敢不从。” 云九倾也不客气,“那你就继续盯著二夫人吧,顺便加个老夫人。” 提到老夫人,云九倾言归正传,“话说回来,你们谁能告诉我,寧老夫人为什么会知道王爷和林湛中的是同一种毒?” 屋里气氛登时安静下来,玄烈几个眼神复杂的看著谢辞渊,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见。 谢辞渊看不见下属们的眼神求救,却还是开口,“本王虽然不確定,但斗胆猜测,她大概,是和当初给本王下毒的人有些交集吧。” 云九倾可不相信谢辞渊真的只是斗胆猜测,不过看谢辞渊和他那几个下属都遮遮掩掩的,她也没兴趣自討没趣的去打过砂锅问到底。 乾脆道:“王爷既然如此说了,那我姑且就信了。 你们有你们的秘密,这我不反对,但这支队伍里谁能信,谁得防,这你们得给我个准话吧? 哪怕我只是个后来的,到北荒后可能就一拍两散了,好歹接下来的路还要一起走呢? 谁能保证下一次被背刺的时候我能应付过去?” 云九倾是真的生气了。 楚京上下所有人都以为宴王府和承恩公府是铁板一块,她自然也不例外。 以至於这一路上寧若冰母女几次三番的挑衅和寧若愚父子的犯蠢她都忍了。 结果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谢辞渊才告诉她,他和承恩公府的关係没那么好,她如何能不生气? 谢辞渊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没当回事的事情可能触到了云九倾的雷点,所以忙设法挽救,“非是要刻意隱瞒你什么,而是有些事情,本王自己目前也没有太明確的结果。 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寧家那边,除了大舅母和媛媛、还有三舅母,其他人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必理会。 尤其是老夫人和寧若冰,她们一个惯会顶著慈爱的面具倚老卖老,一个最是会装柔弱博同情,实际上最会害人的就是她们二人。 若不是她们,父皇和母妃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谢辞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顿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是好奇本王为何会中那百面针吗?” “王爷!” 玄清惊呼一声,看看云九倾,再看看谢辞渊,面上神情说不出是惶恐还是什么。 谢辞渊却是面色不改,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吐出了一句令云九倾大为震惊的话。 他说,“本王在战场上受的伤其实並不严重,你发现的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导致的暂时目不能视其实就是北荒战场上最重的伤。 至於腿上的些许外伤,如若没有意外,都不用三个月就能恢復如初。 是江氏以母妃的名义將本王骗进了椒房殿,让新帝和邓氏母子用父皇和母妃的性命威胁本王不许反抗,让父皇和母妃、还有本王亲眼看著妖僧无情用空心竹將百面针送进了本王腿部。” 云九倾呆住了,那日她刚诊出谢辞渊膝盖有毒的时候就从谢辞渊和玄烈几人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谢辞渊中毒的背后会是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 “所以,先皇暴毙、宸妃殉情都是假的?” 她整理著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关於谢辞渊父母的讯息,“可是,既然你都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先帝和宸妃娘娘为何还是死了? 还有,新帝对你做了此等事,他怎敢留你性命的,他就不怕你东山再起,要了他的命吗?” 云九倾最初问的是寧老夫人,可现在哪儿还顾得上寧老夫人? 一个流放途中的老嫗,哪怕她背后有什么人,不放心直接弄死就是了。 可新帝那是掌握著整个大楚所有资源的九五至尊,不把这中间的蹊蹺弄清楚,云九倾担心除非她在空间里苟一辈子,否则迟早有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给本王下毒就是为了逼父皇把九州令交给他们,可父皇和母妃寧死也没交,他们想要九州令,当然不敢直接杀了本王了。” 谢辞渊神情悲愤又讽刺,想来又想起先帝和宸妃临死前的景象了。 “抱歉,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以避免后面的路上再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会揭了你的伤疤。” 她极真诚的与谢辞渊道歉,值得庆幸的是谢辞渊虽然生於帝王家,却没有沾染寻常帝王家惯有的刚愎自用。 听得云九倾认真的道歉,他神色虽然黯然,却並不怪云九倾问的太多。 “何必抱歉? 你本就是无辜被拖入局,若只是顶著个宴王妃的身份充个人数也就罢了。 可你的確已经做到了以宴王妃的身份能做的全部,就连本王的伤和毒都要仰仗於你来解决。 既然让你承担了危险,又出了力气,又岂能继续將你蒙在鼓里呢?” 他眼中想起先帝和宸妃的哀伤尚未散去,沉静的眼神却格外真诚的看著云九倾,“要说抱歉,也应该是本王对王妃抱歉才是。 这些事情其实在你嫁入王府的时候就该告诉王妃的,本王似乎总是在等著王妃自己发现端倪,然后来问,王妃可是生气了?” 云九倾之前是挺生气的,她一开始固然是抱著帮自家老祖宗的念头帮谢辞渊的,可作为既得利益者,谢辞渊他们不说感恩戴德,起码给她一些知情权是应该的。 但无意间揭了人家的伤疤,云九倾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她本身的情绪起伏就不大,两两相抵也就过去了。 “是想生气来著,但想想没必要。” 思来想去还是有必要表露一下自己的態度,云九倾没有否认自己的不愉快,“我只是不明白,王爷既然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为何却不做呢? 难道给予我相应的知情权,对王爷而言就那么不情愿吗?” 第59章 道观里的古怪 云九倾觉得自己的嘴还算严,主要是这流放途中,她就算想閒聊也没人可以跟她聊,几乎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谢辞渊若是想说基於安全考虑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估计也是明白这一点,谢辞渊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拿安全来说事。 直接语出惊人,“实不相瞒,新帝下旨给本王赐婚时,朝野上下无一人愿意。 当初对宴王这个身份和战神的头衔趋之若鶩的楚京贵女,在皇宫內外意图通过本王攀龙附凤的宫女全都退避三舍。 只有云道唯站了出来,她说你身负肃亲王府的功勋血脉,愿意替天下百姓弥补本王。 可你进门当天,宫里就传来了母妃的死讯,他们说她是殉情追隨父皇而去,可他们骗不了本王。 母妃虽然生为女儿身,却自幼受紫熏道人赏识,胸有丘壑,她爱父皇的方式就是助父皇治理大楚江山,令大楚日益强势。 她曾亲口与本王说过,父皇不在了,我们母子二人要替父皇守住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 这天下,谁自尽,母妃都不会自尽的。” 云九倾听的心情沉重,疑惑却反而更重了。 “宸妃娘娘枉死,我亦甚为遗憾。 可是王爷,这跟你们对我隱瞒中毒真相,以及您和寧家关係有什么关係呢?” 云九倾心里其实很清楚,以谢辞渊的处境和经歷,他直接说一句“我就是信不过你,她虽然会有些不高兴,但也能接受的。 可偏偏谢辞渊言谈间透露出的讯息却告诉她,他们隱瞒她的理由全然不似她想的那么回事,这就不怪云九倾满心疑惑,执著於一个明確的答案了。 “从表面上来看,这些的確与你无关。 可云道唯给你的为数不多的嫁妆里那套足金镶红宝石九凤回巢头面是父皇当初向紫熏道人求娶母妃时送给母妃的定情信物。 而且,你我大婚之前,相府邓夫人曾特地到云道唯府上与你们父女秉烛夜谈到天明。 可这些事情,你入王府之后从未与本王说过。” 谢辞渊並不畏惧於承认自己之前对云九倾的不信任,只是在坦诚自己的不信任之前他也给了云九倾继位详细的解释。 只不过云九倾听到这些也懵了,“王爷说的这些,我完全都不记得了。” 云九倾有些无奈,之前她並没有在乎自己的部分记忆残缺之事,只觉得空间在手,智商在线,便是忘了些事情也不打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原身在大婚之前居然还跟宸妃和丞相夫人有过往来。 关键是这二人,一个身为谢辞渊的生母,翌日晚上就死了,邓夫人则来自於將谢辞渊陷害至此的敌对阵营。 就这情况,云九倾甚至觉得谢辞渊没有主动下手要她小命儿都是仁慈的了。 所幸在谢辞渊提出这些疑问之前她便已经与谢辞渊说过她有部分的记忆残缺,才不至於让她这解释看上去那么的像是在狡辩。 谢辞渊甚至还反过来安慰道:“无妨,这些都过去了。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自流放以来王妃对本王的帮助本王业已看在眼里,没道理再去怀疑王妃的。 虽然现在说起来很是有些马后炮的嫌疑,但本王还是要说,其实就算寧老夫人今日没闹这一出,本王迟早也会將本王与寧家的恩怨告知於你的。 江氏做下那等恶事,本王却还留著她性命,就是知道她自甘当新帝和邓太后的耳目,拿她投石问路而已。 至於其他的,王妃想问什么只管问,本王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有机会了解之前云九倾满腹疑惑想要去解决,可当谢辞渊真的將这个解惑的机会摆在她面前时她一时半会儿反而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眼睛布林布林眨巴著,良久,还是重复了方才的问题,“还是那句话,我要明確的知道这支流放的队伍中哪些人能信,哪些人得防。 还有,我们身处的这座棲霞观是谁的地盘儿?” 她进入道观后就让老板勘探过了,占地八百多亩的道观下面几乎全被掏空了,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各种战略物资,还有各种綾罗绸缎,饶是定力强悍如云九倾都差点没忍住当场把那地宫掏空,將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 她现在就想等一个人来明確的告诉他,那些宝藏都是无主之物,或者他们的主子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之人,她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將东西带走了。 她正美滋滋的幻想呢,谢辞渊开口了,“队伍里的敌我状况稍后让玄墨告诉你。 寧氏眾人中,除了大舅母和媛媛,其他人都防著点儿。 尤其是江氏,她当初出卖父皇和母妃,就是为了换寧若愚父子活下来,给寧氏长房一脉留一条香火。 为了寧若愚父子俩,她什么丧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云九倾恍然,她就说,宸妃以一己之力將寧氏寻常武將之家捧为新的世家,鼎盛时期几乎可以和楚京的老牌世家们一较高下。 江氏就算不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捨得亲手断了寧氏一族的青云路? 如果是为了让寧若愚父子活下来,那就解释得通了。 毕竟对於有些人来说,香火传承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那这道观呢?” 关於江氏的疑问虽然也有,但只是正常的好奇心作祟而已,可道观里的宝藏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九倾甚至严重怀疑,如果她能將这地宫里的东西全部搬走,就算到了北荒,也能平地建起一座城池来。 然而谢辞渊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不已,他说,“这就是一座寻常的道观,主人应该就是我们进来时看到的那位若虚道长吧? 怎的突然想到问这个,王妃可是在这道观里发现了什么端倪?” 谢辞渊也发现了,云九倾从来都是有的放矢的。 棲霞观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座很寻常的道观,甚至可能是因为坐落在荒山野岭,没什么香客,所以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 可云九倾却格外的严谨,“这么一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平白冒出一座道观,王爷难道不觉得这本身就很蹊蹺吗? 何况您瞧瞧这道观,乍一看破破烂烂,像是因为人跡罕至,年久失修而破败的。 可是您瞧……” 她说著,掀开了墙壁上掛著的草帘。 第60章 你是药王菩萨转世吗? 谢辞渊还在那儿眯著眼睛看呢,玄烈就眼尖道:“好新鲜的木板,王妃,您是想说,这座道观原本不是这副模样,而是故意被人做旧的?” 他说著满屋子四处翻找起来。 掛在墙壁上简陋的草帘、三清画像,一旦仔细寻找起来,处处都是新物做旧的痕跡。 玄烈立刻警惕了起来,“寻常人只会努力让旧东西看著光鲜亮丽一些,怎会想著做旧? 王爷,我们该不会中了別人的圈套了吧?” 没发现端倪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一旦发现异常,玄烈只觉得那道长都过分热情了。 玄羽不以为然,“这道观或许是有些蹊蹺,但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 且不说半个月的时间不可能盖起这么大一座道观,今日若是没落雨,我们根本不会到这道观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人要害王爷,沿途那么多驛站,还时不时地露宿荒野,就问,哪个地方不比这道观方便下手还省时省力?”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別的不说,这一点还真不好反驳。 尤其谢辞渊的仇人都是最能名正言顺的利用驛站的那一拨,他们想害谢辞渊,的確不用那么舍易求难的。 就连已经获悉道观秘密的云九倾这一刻也被玄羽给说服了。 “既如此,大家小心休息的时候小心点就是,咱们別惹事,也別耽误事儿。” 她说完,拖了一把椅子往谢辞渊面前一坐,“来吧,天色还早,我给你看看腿。 今日被寧老夫人那么一闹,林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让我用他的银针和药材了,趁著东西还在手里,能多用两次就別浪费了。” 她边熟练地摆弄著银针,边嘀咕,“有林湛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你的腿治好后只要继续用上体外骨骼,就没人会知道你的腿已经好了。 但是你这眼睛,治好后你还能继续偽装成眼盲的样子吗?” 正常人的眼睛没问题的话都会不由自主的眨眼间,视线亦会被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 以谢辞渊现在的状况,他眼盲腿残,手握九州令,新帝和邓太后才勉强容忍他活著。 一旦谢辞渊恢復健康,有了重新领兵作战的能力,那就算他手握九州令,新帝和太后能不能让他活著还真不一定。 谢辞渊却是不答反问道:“你当真能治好本王的眼睛?” 带著雀跃和不可置信的语气透露出了他对健康的渴望。 云九倾没说话,银针直接扎在了他的后颈,一而后,然后是眼眶周围。 “试试看,有什么感觉没?” 谢辞渊不明所以的动了一下眼睛,隨即惊的捏碎了架子床的扶手。 “本王这是,看到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十三针,才十三针而已,王妃,你是药王菩萨转世吗?” 他的脸微微侧著,满是激动的对著云九倾的方向。 玄清亦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王爷,您真的能看见了?” 玄清是嘴比脑子快,可他哪能不知道谢辞渊对復明的期待有多重,谁敢拿他的眼睛开玩笑,谢辞渊是会大开杀戒的。 他自己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拿自己的眼睛来说笑? 深知这一点,玄清一双下场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著谢辞渊的脑袋,“十三针,就让一个失明长达半年的人重见光明,这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吗?” 云九倾手里的银针又往谢辞渊背上落了一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你们以为这几日我整夜整夜的按摩,三不五时餵下去的丹药都是白用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的,治病也不是一日之功。 不过看王爷这动静,我的治疗应该是挺顺利的,对吧?” 她素白的小手在谢辞渊面前晃了晃,“能看到我手里的药瓶什么顏色吗?” 那是一个硃砂红的小药瓶,在道观简陋至极的客房里那抹不怎么鲜亮的红色都显得格外的耀眼。 谢辞渊头上顶著满头的银针不方便动作,却还是难掩激动的点头,“能看到,红色的药瓶,葫芦状的,就是上面的字体有些模糊。” 玄清几个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药瓶本就不大,上面的字差不多米粒大小的样子,就是眼睛正常的人也不见得看得出来。 “看东西有重影吗?” 云九倾手里的银针换了个位置往谢辞渊腿上扎去,该问的一句都没少。 甚至玄清几个觉得她那些看著嫻熟且跟谢辞渊伤势相关的问题反而比她隨手扎在谢辞渊身上的银针更能证明云九倾的確有一身过人的医术。 “有一点儿,眼前有一个个的彩色光晕,看东西也觉得很远。” 时隔半年终於重见光明,饶是强悍如谢辞渊亦难掩激动。 “但是没关係,才施了一次针而已,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 本王半年都等了,不怕再等几日的。” 两人相识半月,许是流放的生活太折磨人,许是坠落云端的失落令人难过,谢辞渊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 哪怕他有很强的控制情绪的能力,从不在人前显露分毫,可一起待的久了还是能感觉到。 而这一刻,他却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 云九倾透过他此刻的表情似乎能想像得到当初那个受尽宠爱的小王爷在楚京、在战场上、在宫中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样子。 “王爷有耐心是好事,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你的眼睛很好治,但腿部的百面针就没那么好解了。 具体要多少时间我也不太確定,王爷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云九倾自觉手中药物不足,设备也不方便拿出来给谢辞渊用,可能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特地给谢辞渊打预防针。 殊不知她这话若是在今日之前说出来,谢辞渊可能还会发愁。 可现在,她用了不到两刻钟就让谢辞渊失明长达半年的眼睛重见光明,就这一手,足以让谢辞渊和她身边的人都相信,以云九倾的医术,没有她治不好的伤,解不掉的毒。 云九倾说的时间长,要打持久战都是谦虚而已。 所以谢辞渊毫不担心道:“无妨,本王相信你会治好本王的。” 云九倾脑袋偏了偏,岔开了话题,“之前一只没机会问,王爷到北荒后,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去当流人吧?” 第61章 我可以吃苦,但不能一直吃苦 她之所以跟著谢辞渊一起流放,除了看在他是老祖宗的份上,多少也是为了暂避云道唯一家的锋芒。 因为自己有目的,流放途中照顾一下谢辞渊,偶尔帮著解决一些问题也不觉得辛苦,反正她本就挺能吃苦的,流放途中那些辛苦於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能吃苦不代表她愿意吃苦,若是流放到北荒后真的要当苦逼的流人,天天吃的比猫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还比鸡早,那她会发疯的。 谢辞渊闻言微微一笑,“看王妃宠辱不惊的,本王还以为王妃不在乎流放后的生活状况呢,原来也会担心嘛?” “算不得担心,但我不喜欢受制於人。” 云九倾坦白道:“王爷若是有所准备,我可以帮著一起筹谋,东山再起,臥薪尝胆都可以。 但若是王爷真的只打算自怨自艾,就此躺平,那我就得问王爷要一纸和离书了。 九爷我天生肆意逍遥的命,偶尔可以吃点苦调剂一下生活,但不能一直吃苦。” 她说的隨意而直接,眼角眉梢甚至带著笑意。 可就是这种隨意的口吻让谢辞渊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谢辞渊真的一蹶不振,就此躺平趴窝,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的。 唯恐某些不愿意见到的想像成真,谢辞渊几乎是慌忙地来了句,“那不会,北荒是本王的地盘。 只要本王到了北荒,不出三月,那也会是你的地盘。” 这话给云九倾爽到了,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像野兽一样的领地意识。 得知自己能有一块自己的领地时的那种发自內心的愉悦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舒爽。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知道北荒是你的领地,新帝和邓太后难道不知道吗?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都会担心你在北荒会有贵人相助才是。 大楚也不止北荒一个流放地,什么蜀地、岭南、赣南……对於你一个在北荒长大的人而言,那种地方显然更像是惩罚吧?” 谢辞渊正努力的用他那双还严重散光的眼睛看清楚云九倾的脸,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王妃这是……嫌我们被流放北荒还不够惨?” 虽然他们的確不似寻常流人一般悽惨,但是谁会希望自己的生活真的惨到极致呢? 云九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小嘴儿一撇,“那倒没有,就是有点好奇,毕竟,我实在想不通皇帝和太后如此忌惮你,为何又要纵虎归山呢? 尤其是將你流放到北荒,这跟放回你自己家有什么区別?” 谢辞渊所有的基业都在北荒,虽然半年前的那场败仗让他吃了亏,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十几年的经营岂会是一场败仗就能消耗完的? 但凡新帝和邓太后稍微动动脑子都应该能想到,谢辞渊在北荒一定还有余力。 云九倾思忖著,忽然就眼睛一亮,“不是我说,该不会新帝和邓太后放你回北荒,就是想以你为饵,放长线,钓大鱼吧?” 她表情惊悚的看著谢辞渊,第一次迫切的希望谢辞渊能否定她的猜测。 谢辞渊却冷静的頷首,“王妃果真冰雪聪明,一点既透。 没错,新帝將本王流放至北荒,就是想通过本王引出本王在北荒的所有残存力量以及之前在北荒积攒的人脉,而后由他的人取而代之。 而之前那场拙劣的刺杀则是为了引出九龙卫,顺藤摸瓜,將其彻底诛杀。” 就如他自己说的一般,云九倾不问的时候谢辞渊亦不主动透露他的事情,可一旦云九倾问起,他却也是回答的毫无保留。 云九倾亦是懂得举一反三的,“皇帝寧愿冒著纵虎归山的风险也要將王爷流放至北荒,而王爷明知寧老夫人是害死先帝和宸妃娘娘的元凶之一,却留她至今。 我可以不可以认为,王爷其实也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別的不说,杀父之仇,杀母之仇,那不是一句顾全大局就能忽略不计的。 谢辞渊容忍寧老夫人活到现在,一定是暂时还有比杀了寧老夫人更重要的事情。 谢辞渊亦爽快的承认了,“她当初骗母妃身边的宫人以母妃身体不適为由將本王召进宫,事发时又躲在偏殿不出现,就以为本王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新帝和邓太后知晓本王对寧家多有容忍,便著她在本王身边盯著本王,试图利用和本王的这层关係確认本王的身体状况,找到本王的残余力量,甚至是九龙卫。 而本王只需要盯著她就能轻鬆识別出哪些人是皇帝和邓太后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云九倾瞭然頷首,“那我就明白了。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座道观的存在是为了藏匿巨额財富,王爷觉得,这些財富最终有可能用在寻常百姓身上吗?” 那琳琅满目的藏品就如一个个隱形的小鉤子似的勾著云九倾去將他们带走。 仅存的理智让云九倾暂时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眼神灼灼的盯著谢辞渊,只要对方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她立马能把这座山都搬空。 而谢辞渊则无比配合的来了句,“怎么可能? 如此偏僻之地,绝不可能是朝廷的库房。 地方上官员如有此等財富,早就忍不住上报朝廷邀功去了? 放在这种地方的,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剥削的民脂民膏,还有一种就更厉害了,若是哪个门阀世代累积下財富用於谋反,可能也会放在这里。 至於普通百姓……连朝廷库房里的財富都不见得能有一分用在他们身上,藏匿的如此隱秘的財富用在他们身上,除非向问天又活过来了。” 云九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向问天这个名字,还真让她搜到了。 大楚太祖时期的一位清官,类似於天朝歷史上的包青天一样的人物。 一听谢辞渊这话,云九倾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顿时心情大好,“王爷说的也是,是我犯蠢了,不该问这种傻问题的。 好了,我现在来为王爷起针,有什么不適王爷及时告诉我。” 谢辞渊现在对她的医术信心大增,完全不在怕的。 闻言非常配合的点头,只是看著云九倾异常愉悦的神情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王妃似乎心情很好,是因为本王的眼睛能看到了吗?” “啊?” 云九倾磕巴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当然了,王爷重见光明,我当然开心啊哈哈……” 尷尬的笑声让谢辞渊越发的莫名其妙,还想说什么,却被外面的动静打断了思绪。 第62章 別多管閒事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女人惊恐的求饶声传来,“我真的不是故意摔倒连累大家的,我只是累了,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求求你们別这样……” 这种惊恐而机械的求救的言语云九倾再熟悉不过,她小脸儿一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所有的银针都拔下来后,直接丟给玄清,“帮我收拾一下。” 话音落下,转身就出了门。 他们在房间里耽搁了太长时间,这会儿山里已经入夜了。 廊檐下寧氏几人和几个官差们围著篝火而坐,散漫的聊著天,西厢房里却传来了男人们嬉笑怒骂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求饶声,外面的眾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云九倾怒瞪著站在篝火旁的郑鐸,“下面的犯人闹成这样你也不管?” 虽然西厢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可仅仅是听那声音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郑鐸身为林湛的副手,林湛受著伤不方便,他是最有资格去管的。 毕竟身上披著官衣儿,他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制止这场荒唐的闹剧。 可郑鐸却只是满不在乎的回望著她,“她犯了眾怒,就应该付出代价。 若是连累队伍还不用受到一点惩罚,我们日后还如何管理队伍?” 云九倾被这荒唐的说辞搞的想笑,却也不跟他囉嗦,“你確定你真的不管?” 郑鐸这次也没有太给云九倾面子,“要管你管,后果自负便是,我们將军……” 他话音未落,云九倾就大步流星地往西厢房走去,寧大夫人见状扑过来抱住了云九倾的胳膊,“王妃不可!” 寧大夫人焦急拽著云九倾,“负责押送的官差,她的家人都没有说什么,王妃,您就別多管閒事了。 这条路还长著呢,得罪了那些人,您自己也会惹祸上身的。” 虽然都是被流放的犯人,可那些犯人也是会抱团站队的。 其中有很多还都是习武之人,云九倾得罪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寧三夫人也在一旁冷声道:“就是啊王妃,人家自己家的人都没说什么,您管什么閒事啊? 今时不同往日,您这王妃的头衔不管用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说著,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了云九倾著想,还是担心云九倾做了好人,他们自己就成了坏人了。 而云九倾却只冷冷道:“她是连累了大家,此等处境,若是大家震怒,想杀了她,我不会多看一眼。 可用此等法子来折辱一个女人,我决不能容忍。 还有,诸位,我若是不管閒事,你们能坐在这里说风凉话?” 甩手挣脱寧大夫人的束缚,云九倾一脚踹开了西厢房的门。 里面的哄闹声戛然而止,云九倾冷眼看著门內的闹剧,几个壮汉將之前摔倒的那女人按在地上,那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撕坏了,身上被拧的一片狼藉。 云九倾眼神骤冷,“我数到三,都给我滚出来! 否则,我让他生不如死! 一!” 冷硬的声音响起,那些犯人反而笑了,“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王妃娘娘啊! 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想著当女英雄呢? 何必生气呢,宴王残了,疼不了你,来来来,我们疼你啊……” 污言秽语直衝著云九倾撒过去,那些人没有丝毫畏惧。 云九倾亦面不改色,“二!” 看她冷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寻常女子被调戏的娇羞和恼怒,那些犯人们面上掛不住了。 为首之人露出一抹淫笑,起鬨道:“不是我说,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宴王妃啊,你们都只在嘴上说,人家怎么好意思过来? 过去请咱们的王妃娘娘啊!” 那群犯人们齐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鬨笑著吵云九倾走去。 “是我们的错,向王妃娘娘请罪……” 其中胆大一些的几人说著伸手就要去摸云九倾的脸,只是手还没碰到,斜刺里窜出来两个人,拧著他们的胳膊咔嚓几声,西厢房门口就只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了。 云九倾看到突然出现的玄烈和玄羽一点都不意外,冷静的吩咐,“別伤了他们的腿,免得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听得玄烈和玄羽的回应,她才慢悠悠吐出一个字,“三!” 而后瀟洒的进屋,对著一脸狰狞衝过来的犯人飞起一脚,直直踹在了对方的下三路。 杀猪似的嚎叫响起,云九倾转身又衝著一个犯人的下三路踹过去,她那脚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又快又准。 好几个自以为身手不错的犯人眼睁睁看著她踹过来,想躲却未能躲开。 一开始被玄烈和玄羽折断了手臂的那几个犯人看到同伴的遭遇都不由得夹紧了双腿,再不敢动作了,生怕把云九倾引过来再补上一脚。 玄烈和玄羽对视一眼,在看到云九倾再一次精准的一脚踹在一个犯人的下三路后猛然收紧了双腿,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蛋疼。 正心有余悸间,云九倾扭脸训斥他们,“愣著干什么,把这些垃圾都丟出去!” 二人再不敢耽搁,弯腰拽起地上蜷成虾米的犯人就往外拖,生怕走慢了自己也要挨云九倾的断子绝孙脚,提溜著两个大活人依旧跑的飞快。 其他没有人提溜的犯人们亦夹著腿跑的飞快,生怕自己慢一步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西厢房里很快安静下来,云九倾看向那女人,对方如同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任由眼泪流下。 云九倾走过去想將她的衣服拢起来,却发现单薄的囚服被撕成破布,根本就拢不好。 她稍微用了点力,想將女人的敏感部位遮住,女人却受惊的兔子似的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双手紧紧抱住双膝侧躺在地上,这才敢抬眼看看云九倾,发现是她,眼中惶恐虽然不曾散去,却不再带著那么强烈的攻击性了。 猩红的双眼还带著差点被人侵犯的不安,又满是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外面那么多人,云九倾既不是最强的,也不是与她最亲近的,可看到她被欺负,来救她的却只有云九倾,女子眼里没有感激,只有浓浓的不解。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若是我们女人自己都袖手旁观,岂不是自绝后路? 何况救人哪儿需要什么理由,害人才需要理由好吧?” 她尽力地拢了拢女人的衣服,而后起身,“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一身衣服。” 话说完转身就走,像是完全没看到女人身上的那些痕跡。 女人下意识的伸手,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能说出口,呆呆的望著云九倾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第63章 不甘心又能如何? 西厢房外,云九倾一出门就看到了围在外面的一群官差和犯人。 一个被云九倾踹了下三路的犯人夹著腿,姿势猥琐的指著她,“郑护卫,王捕头,就是这个女人! 她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呢,仗著自己会武,怂恿宴王身边那几个护卫殴打我们! 小人虽然是犯人,可也只受林將军和王捕头的管辖,她算什么东西……” 云九倾无视郑鐸和王靖康,视线落在寧大夫人身上,“大舅母,您的衣服做完了吗?” 此情此景,寧大夫人哪儿还能不知道云九倾想做什么。 她属实不愿意让自己做的衣服穿在一个脏了身子的女人身上,可谢辞渊方才的態度更让她意识到接下来的路上她能依赖的只有云九倾了。 所以她还是弱弱的应了声,“已经做完一身了,我这就去拿。” 王靖康和郑鐸本来看她这副样子,顿时不爽了。 “宴王妃,我家將军的伤的確倚仗你的医术,但公是公,私是私,您怂恿护卫殴打犯人,这不合適吧?” 郑鐸冷眼看著云九倾,“这件事,你今日不给个说法,恐怕过不去。” “没错!” 那些犯人们自觉找到了靠山,躲在郑鐸后面狗仗人势的跟著吆喝。 云九倾清冷的眼神扫过那些人的下三路,“郑护卫其实可以让你家將军不要倚仗我的医术的,只是不知,你想要我给个怎样的交代?” 郑鐸面上一派严肃,说出口的话却格外的噁心人。 只听他道:“王妃出手伤人本就不对,更不该伤人要害。 这么多犯人都被你打伤了,难免耽搁行程。 王妃气也出了,现在,是不是该给他们把伤治好了? 毕竟人家也没招惹你,王妃顺便再给人家道个歉总不是问题吧?” 那些犯人们闻言也不管云九倾愿不愿意,便自顾自的淫笑起来,“郑护卫说的没错,宴王妃医术那么厉害,可得好好给我们治治才是。 至於道歉的方式,得我们说了算吧……” 为首之人话落,他们就放肆的大笑起来,就算他们的话说的半遮半掩的,可那种淫邪的表情和口吻却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谓的治疗和道歉的方式是什么。 云九倾的眼神越过眾人,直勾勾盯著郑鐸,“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林湛的意思?” 顺带的还捎上了王靖康,“还有王捕头,你也希望我给这些人疗伤,並按照他们说的方式道歉?” 本来那个女犯是林湛负责的,可很不巧,方才欺负那个女犯的人中有几个是王靖康负责的,甚至还有两个官差浑水摸鱼。 所以云九倾要拉王靖康下水,他就不得不蹚这趟浑水了。 闻言王靖康的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道歉就不必了,他们也惹了事。 但是王妃,这伤不处理,会耽误大家行程的。” 彼时寧大夫人带著自己做的衣服回来,看到云九倾还在喝王靖康他们对峙,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是。 云九倾直接將门口的位置让开,却也不为难她,“你把衣服递给她,让她自己穿。” 寧大夫人忙猫著腰钻了进去,紧接著,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来人啊,死人了……” 云九倾正欲继续与王靖康和郑鐸掰扯,就被寧大夫人的一声尖叫给嚇得一哆嗦。 心里本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扭头衝进屋里就看到那女人趴在柱子前,柱子都被血染红了。 “拿药箱来!” 云九倾大喊一声,立刻上去將探脉,確认女人还活著后劈手夺过寧大夫人手里的衣服迅速找出裤子撕开来就当绷带给女人处理伤口。 外面的玄清听到动静,提著药箱就冲了进来。 云九倾听到脚步声,不假思索道:“药箱留下,人滚出去。” 女人身上的衣服大张著,玄清或者其他任何男性闯进来对她而言都是二次伤害。 先是惹人生厌的寧若冰、后是毫不相干的女犯人,连续两次出头,玄清大概也意识到云九倾介意的点了。 將药箱放在地上顺势推过来,玄清背过身去,才正色道:“王妃儘管放心救人,外面的事情属下们会解决的。 那位夫人是前大理寺卿荆楚南的儿媳妇廉氏,她是为家人所累,自己还算清白,王妃若是喜欢的话可以留在身边做个伴。” 话说完,玄清大步流星的离开,顺便砰的一声掩上了房门。 寧大夫人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这回再没有看戏,拿过药箱蹲在云九倾身边细心问候,“王妃需要什么,我来给您打下手。” 云九倾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隨即集中精力处理手上的伤口。 女人失血过多,加之这些日子劳累过度,还没吃饱,情况的確有些恶劣。 她借著用药的功夫趁著寧大夫人没留意给廉氏用了些补血养元的特效药,而后才开口,“她伤的虽然不轻,但都是外伤,处理起来並不复杂。 你帮我给她换衣服吧,省得到了外面,那些人在言语刺激她。” 寧大夫人忙拿了衣服帮云九倾一起给廉氏换上,云九倾这才拿了银针给廉氏施针。 廉氏身子本就弱,那一撞看著流了很多血,其实並未伤得太严重。 云九倾下针不到一刻钟,廉氏就悠悠转醒了。 看到云九倾的脸,廉氏默默流下了眼泪,“你为什么要救我? 让我去死啊,我不想活了的……” 从锦衣玉食的官夫人变成被流放的阶下囚,她本就已经不想活了。 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她甚至都不敢想怎么去面对外面那些鄙夷、唾弃的眼神和流言蜚语。“想死很简单,但那些欺辱你的人还好好活著呢,你死了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你甘心吗?” 云九倾席地而坐,眼睛正对著廉氏,表情冷静的不像个刚救了一个寻死之人的人。 “我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廉氏无助地望著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內宅女子能拿她们怎么样? 本来我身子不好,就被他们所嫌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更不会再要我,我即便苟活一时也活不到北荒,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若是能好好活著,谁会求死? 之所以下定决心去死,无非就是知道自己活著会比死了更痛苦罢了。 云九倾微微挑眉,“你的身子是有些虚,荆氏之人嫌弃你拖累他们了?” 廉氏沉默不语,但这种时候,沉默其实就已经是最明確的回答了。 第64章 谢辞渊的手腕 云九倾面露瞭然,“若是你有足够的体能和力气,你还会寻死吗?” “能活著,谁会想死?” 廉氏委屈悲愤的眼神听到这话瞬间犀利起来,像是淬了毒一般,“如若我能有王妃你一样的力气和武功,就算有人要死,也该是他们。 一群懦夫,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女家眷,还要转过头来怪我脏了他荆氏门楣。 还有那些犯人,自己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要在我一介妇人身上挽回他们的尊严,都是一群该死的畜生……” 廉氏估计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被云九倾这么一问,彻底爆发了出来。 谩骂荆氏之人和那些犯人的言辞脏到寧大夫人红了脸,云九倾亦忍不住的咂舌。 不过震惊归震惊,云九倾对这样杀伤力爆棚的廉氏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闻言直接起身,“恭喜你,这些我都可以让你做到。 当然,我会给你考虑的机会,明日一早,你若愿意便自己来找我,我教你杀人於无形的法子。 若是不愿意,从今以后,你的閒事我就不管了。” 话说完,提著药箱转身走人,不带一丝犹豫的。 寧大夫人慌忙跟著起身,出了房间,不知谢辞渊用了什么法子,那些犯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王靖康和林湛都不见了。 玄清就在门口候著,看到云九倾出来,忙鬆了口气,“王妃,属下们刚找了些吃的,王爷让属下等您一起。” 流放途中找食物不容易,尤其是不到驛站,基本上一天就两个杂粮饼。 大家如果能自己找到食物,基本都是先到先得的,等人这种事情,几乎只有每家的主人或者地位极其崇高的长辈才能有的待遇。 寧大夫人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玄清,后者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只轻快的点了下头,便直接问玄清,“今日我得罪的人可不少,居然没闹起来,王爷怎么处理的?” 玄清微微一笑,“王妃可能不知,流放途中之前的身份是不管用的,基本就是官差为王,剩下的犯人中则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很不巧,就算王爷受了伤,属下们的拳头还是够硬的。 也不用特地做什么,找最喜欢闹事儿的那几个打一架,什么事都没了。” 拳头大的为王,这个道理其实在哪儿都可以通行,云九倾岂会不知。 她只是有些惊讶,“没听到打架的动静啊,而且林湛和王靖康能答应?” 玄清他们几个的身手固然不错,哪怕是以將军相称的林湛,真打起来怕是连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可如今身份不同了,林湛和王靖康是官,他们是犯人。 玄清几人若真的不管不顾的打起来,那是对此二人、甚至是对朝廷权威的挑衅。 就云九倾这半个多月来的观察结果而言,那二人可不是什么大度能容之辈。 “他们当然不答应,不过北上途中要经过三响岭,那地方,没有我们带路,他们过不去,王爷以此为条件让他们闭嘴,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玄清说的无比自信,完全不担心此举会给谢辞渊带来后顾之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云九倾狐疑的探头,“三响岭是个什么地方? 王靖康不是专门负责这条押送路线的人吗,怎么还会需要你们带路?” 能让王靖康和林湛这两个负责看押谢辞渊的人向他低头,云九倾相信那三响岭的確是个微妙之地。 但这就令她有些怀疑王靖康的能力了。 “难不成,王靖康每一次押送犯人到北荒,还有专人给他们带路?” 她这话多少带了些玩笑成分,没成想玄清却肯定了她那略显荒诞的猜测,“王妃还真猜对了! 北荒九部本就是王爷打下才归於大楚的,在此之前,三响岭以南是大楚,三响岭以北为北戎。 而之所以在王爷之前那么多年都无人能打下北荒九部,除了北戎人好斗善战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三响岭。” 玄清提起他们当初跟隨谢辞渊创造的精彩,话匣子一打开就是滔滔不绝,根本不用云九倾再追问。 “在王爷打下北荒九部之前,北戎和大楚之间长达数百里的边界线上地形特殊,天气变化的时候无论下雨还是颳风都会发出像是鬼叫一样的喊声。 而那地方又时常有狼群出没,狼嚎声更令人心惊胆战,所以得名三响岭。 朝廷之前流放犯人,都是押送到三响岭,而后由镇魂军的弟兄们接过去。 就连到北荒任职的官员也都是由镇魂军的弟兄们接过去的。” 云九倾初见谢辞渊时看到的就是他躺在担架上任人欺负的样子,对於他之前的战神身份並没有什么真实的体验。 可玄清的话却逐渐让她切实的感受到了谢辞渊这个大楚战神的威力。 “既然之前都是镇魂军的將士们接过去的,这一次怎么就轮到你们带路了呢?” 她本能的不愿意接受那个残忍的真相,“总不能镇魂军的弟兄,真的一个都不在了吧?” 何况负责关卡引导的总不会和战场上的將士们混在一起,若是连关卡的人都死了,那战事得有多惨烈? 玄清闻言一愣,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然,王妃以为王爷为什么会被流放呢?” 他无力而有悲慟的一句反问让素来口齿伶俐的云九倾不知道怎么回话。 不过玄清的情绪似乎只停留了那么一瞬,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静,並镇定自若的继续皆是,“此番皇帝直接下令,命王靖康和林湛二人务必亲自將王爷押送至北荒流放之地,看似是对王爷的提防,实则也未尝没有要自己掌握进入北荒之途径的想法。 王爷答应给他们带路,不但救了他们的命,还给了他们完成任务,向他们的主子邀功的机会。 不过是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属下们和王妃一起教训教训一群欺软怕硬的畜生而已,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话音落下,二人也到了谢辞渊休息的房间里。 地面上放著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半旧不新的火炉,里面放著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薯,看到她来,玄烈立刻起身,“王妃快来,今天有热东西可以吃了。” 云九倾兀自上前,直奔谢辞渊的床榻前,“带王靖康和林湛过三响岭,会给你们后续的行动造成妨碍吗?” 谢辞渊倏然扭头,那双还不能清晰视物的眼神就犀利的盯住了玄清。 第65章 想要作精小娇妻早说嘛! 后者正想蹲在火炉旁取暖呢,双手和双脚正在和玄烈斗智斗勇。 感受到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犀利眼神,登时心虚的嘟囔,“王爷,是您自己说的呀,王妃的话,就是您的话,那王妃问了,属下怎敢欺瞒嘛?” 谢辞渊被气的心梗,回头对上云九倾严肃的小脸儿,神情却迅速温柔起来,“不会,此番新帝本就要求他们过三响岭的。 没有本王,也会有其他人带他们过三响岭。 三响岭的路线不是走一遍就能记住的,新帝也知道这一点,除了林湛和王靖康之外,流放的那些犯人中定然也还有帮他们记通关路线的人。 王妃耳聪目明,到时候替本王盯著那些行动诡譎之人,不让他们活著离开北荒,北荒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云九倾頷首答应,却还是忍不住提醒,“我既然敢对他们动手,那就有能力收场。 日后我若不开口,王爷不用替我收拾烂摊子的,一个三响岭,就平这么一件小事儿,太不划算了。” 云九倾不是不知好歹,谢辞渊愿意想办法帮她,她当然高兴。 只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她更希望她和谢辞渊手里所有的资源都能价值最大化,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太可惜了。 啪谢辞渊觉得自己的好心没有被领情,云九倾还特地解释了一番。 结果谢辞渊无比平静地来了一句“王妃连杀人都不愿与本王开口,在你心里,还有什么烂摊子是需要本王帮你解决的?” 他的语气和口吻都特別的平静,完全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却给云九倾一句话干自闭了。 她回忆著自己近半个月来的活动訕訕一笑,“好像是没有哈……” 不过云九倾从来都是嘴强王者,除了之前不小心揭开谢辞渊伤疤那种正经事她会认真认错並且道歉。 其他无伤大雅的小事就算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那她也不会承认错误的。 只稍稍怂了那么一下下,便理直气壮的梗著脖子在那儿狡辩,“我说你这人真奇怪,我不麻烦你还不好吗? 你想要天天惹麻烦,然后求著你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作精小娇妻早干嘛去了? 非得一条光棍儿熬到新帝给你赐婚,那人家本就看你不顺眼,怎么可能给你赐个合你心意的王妃呢?” 越说越上头,她也不管谢辞渊黑沉沉的脸色了,扎心的话语犹如一支支小箭矢似的飞向谢辞渊,“不过那样的话你得保住自己的身份才是,毕竟作精小娇妻需要收拾的烂摊子可不是现在的你能解决的。 不像我,事情来了就是干,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你这么一个人的好嘛……” 云九倾也是说顺嘴了,说得快了就导致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玄清几个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跟一群鵪鶉似的缩在墙角惊恐的在心中哀嚎,王妃您快別说了,您看看王爷的脸啊! 谢辞渊本来脸色难看的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所以,这才是王妃的真心话吧?” 云九倾一整个手动闭麦的大动作,两只眼珠子惊恐的咕嚕嚕转著还在那儿装傻,“王爷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啊?” 她大概是之前糊弄家里人装傻装出经验来了,这会儿俩眼珠子咕嚕嚕转著,脑袋一歪,微微咧嘴的痴呆表情,什么都不说就已经能把人气得心梗了。 更別提她还明晃晃的在那儿装傻,谢辞渊都有些后悔自己的眼睛治得太早了。 但凡没看到云九倾那痴呆似的眼神他还能少气几分,这会儿是气的两颊青筋直突突。 不过有一点谢辞渊和云九倾都是极其相似的,他们在有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哪怕一时身陷囹圄,对自己的情绪也还是能掌控自如,更不会让情绪耽误了正事。 所以谢辞渊气归气,还是將自己最介意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之前你和林湛做交易,用药掣肘王靖康,还有怒杀李大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你不是故意避著本王,不找本王帮忙,而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想起来本王是不是?” 谢辞渊的前半生轰轰烈烈,即便被流放,也是引得天下轰动的大事。 在自己的王妃这里居然如此的没有存在感,给他都整疑惑了,他是显得有多无能,才会让云九倾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云九倾其实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事有什么问题,看著谢辞渊不高兴,她也还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谢辞渊对这件事的较真程度完全超出了预料,见应付不过去,说真话对方又不接受,云九倾乾脆摆烂了。 “大概、或许,就是这样,王爷想怎么样呢?” 玄清几个彻底绝望了,转身背对著墙角不愿意面对事实。 谢辞渊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得又是喉头一梗,但也看出来了,云九倾的独立是渗在她骨子里的,不把话说开了,她的脑子里根本就不会有向他求助这个念头。 於是谢辞渊忍著心头不悦正色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流放途中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都不只有你一个人,下次做决定之前能不能与本王商量一下? 再不济,你不愿意与本王商量,行事之前与本王知会一声,別孤身犯险,可以吗?” 谢辞渊都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了,云九倾也就没有继续装傻的机会了。 她亦以极其严肃的眼神对著谢辞渊,“我这人行事不喜欢嘰嘰歪歪,更討厌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妨碍我,跟王爷说了,王爷能保证每一次都支持我吗?” 这话放在別处都显得无理取闹,可云九倾她就是有这份底气说这话。 而谢辞渊亦格外的大气,“当然了,哪怕是我们相识之初,王妃有什么事情是本王没有支持的?” “这倒也是。” 仔细想想,她一开始惹恼王靖康,对王靖康麾下的官差动手谢辞渊也没有反对过。 哪怕是后来冒险跟林湛做交易,谢辞渊也只是派了玄烈和玄清小心保护,从未妨碍於她。 “好了,我以后再想做什么,告诉你就是了。” 云九倾往火炉旁一蹲,拿起一个红薯吹吹上面的灰就开动。 谢辞渊被她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搞的无奈,可好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心满意足了。 玄清几个也狠狠鬆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听王妃和王爷说话比上战场还刺激。 第66章 我不会一直是犯人,但你可能会是个死人 白日里因为一些精虫上脑的痞子们引起的误会被谢辞渊不动声色的解决,所有人都在等著天晴后重新出发。 可谁也没想到这场暴雨一下就是四天,他们也被困在道观里四天。 彼时还是他们到道观的第二天下午,到了云九倾给林湛施针的时间,云九倾却躺在板床上呼呼大睡,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架势。 郑鐸站在门外满脸不悦,“宴王妃,该给我家將军施针了。” 林湛旧伤未愈,这些日子体內的百面针发作的越发明显,更离不开云九倾的针灸治疗。 往常只要队伍一休息,云九倾就会主动过去给林湛施针,可今日都已经超过往日施针的时间点了,云九倾还没动静,郑鐸就被林湛赶过来请人了。 云九倾人躺在架子床上不动,神识其实早已经摸到空间里再考科二了。 时隔半月,她的科一已经考过,科二课时也已经打满,考完科二她隔空取物的能力就能扩大一倍。 到时候离开棲霞观也能隔空將地宫里的宝藏都搬走,有现成儿的上百个不在场目击证人,东西拿走了也无人发现。 云九倾想到自己的空间被填满的样子,只觉得连一向討人厌的科二都没那么烦人了。 然而,“坡道停车与起步……” “宴王妃,在下的脾气可不像我家將军那么好,您若是再不出来,我就亲自进去请你了。” 郑鐸在门口连请两次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放了狠话。 结果不仅云九倾自己不搭理他,连玄清几个也都跟哑巴了似的不吭声,这让郑鐸如何能忍? 他犹豫良久,还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咣当一声,破败的房门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剧烈的声响嚇得云九倾一脚轰在了油门儿上。 那辆除了喇叭不响之外哪儿都响的破皮卡就那么直直开过了停车点,云九倾的车还没停,系统就已经宣布她又掛了。 屋里的玄清几个早早就被云九倾吩咐过,她要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几个人分別在门口,火盆周围守著。 既不让人打扰云九倾,也不至於让她被冻醒来。 本来几人分工合作,安排的挺周全的,万万没想到郑鐸这怂货明知有求於人还敢踹门。 玄烈反应过来想去堵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姓郑的,你没完了是吧? 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啊,还……” 话音未落,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破木板就飞过去砸在了郑鐸脸上,“滚出去!” 云九倾不知何时翻身坐了起来,用看死人的眼神瞪著郑鐸。 “宴王妃,你別忘了,你只是个犯人。” 郑鐸知道自己昨日得罪了云九倾,想求和没那么容易,这会儿也不愿意再拉下脸好言好语地求云九倾了。 乾脆摆出官差的架子来大加威胁,“你昨日怂恿王府侍卫与官差为敌之事还没过去呢! 胆敢耽搁我家將军的伤,你就没想过剩下的这一个多月怎么过吗?” 流放的途中,官差们要为难一个犯人太简单了。 郑鐸的威胁其实並非没有道理,可他也忘了,云九倾不是寻常的犯人。 所以面对他的威胁,云九倾格外淡定的回了句,“我的日子怎么过就不劳郑护卫操心了。 不过我也提醒郑护卫,我不会一直都是个犯人,但你要是继续作死,很有可能会变成个死人。” 她说著,脑袋歪了歪,对著玄烈下令,“把他给我打出去,再有下次,你们也滚出去。” 加上莫管家,人高马大的五个人,竟然拦不住一个郑鐸,留著他们也是白占地方。 玄烈几个大为惭愧,对视一眼,玄烈和玄羽跳起来架著郑鐸的胳膊就把人丟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摔打声传来,云九倾只当没听到,自顾自坐在原地生闷气。 谢辞渊还以为她是被郑鐸的言语给气到了,温柔安慰道:“莫要与那种人生气,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理亏,想先发制人来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林湛的伤得不到治癒,自然会收拾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谢辞渊和林湛中的是同一种毒,所以他更清楚百面针发作的痛苦不是说忍一下就能过去了的。 郑鐸得罪了云九倾,林湛体內的毒发作之日,就是郑鐸受气之时,这一点谢辞渊比谁都清楚。 云九倾长呼了口气,“我不是生他的气,王爷你不觉得这场雨不太对劲吗?” 云九倾的情绪向来稳定,区区一个郑鐸,收拾一下就算了,还不够资格真的牵动云九倾的情绪。 她是刚从老板那儿获悉了大楚接下来的天气情况,正愁怎么跟谢辞渊说呢! 適逢谢辞渊主动安慰她,很自然的就把云九倾想说的话引出来了。 谢辞渊闻言瞄了一眼玄羽的方向,才回头看她,“是有点暴雨转阴雨的意思,不过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下雨的,最多就是耽误一些行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普通犯人们可能会担心不能及时抵达流放之地的话会被朝廷加重惩罚,严重的话甚至会改流放为处斩。 可谢辞渊他们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的。 在皇帝的算计面前,能不能按时抵达流放之地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谢辞渊格外的纳闷,区区天气变化怎么会让云九倾如此不安。 云九倾听谢辞渊这话就知道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王爷,哪怕是瓢泼大雨,下个三五日的確不成问题。 可若是这样的阴雨连绵持续数月呢,您也还觉得不成问题吗?” 她之前执行任务的地方跨度极大,有时候甚至要在两三天之內横跨星球的两端,所以组织给她们配备的单兵设备中的气象设备亦是绝佳的。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那些设备採集大楚附近的气象信息,而很不幸的是,云九倾第一次在自己的单兵设备上查询气象消息,得到的就是大楚未来数月都要在阴雨连绵中度过的结果。 而据她所知,大楚因为大部分疆域都偏北,各种防汛工程做的並不完善。 云九倾几乎可以肯定,不出半月,大楚半数以上的疆域都会陷入洪涝灾害之中。 谢辞渊面露震惊,“你是说,这场雨要持续数月?” 玄清和玄羽齐刷刷看过来,莫管家语出惊人,“王妃还会观测天象?” 第67章 水灾来袭 不怪他们惊讶,毕竟大楚的钦天监可不是话本子里只会勾结后宫搞阴谋的假道士。 能入钦天监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甚至朝廷每年都会费大把的人力物力去四处寻找於此道有天赋之人,著专人悉心教导,从而为天下百姓欺负避难。 只要不是故意撒谎,钦天监观测的天象不说次次精准,可十之八九都是准確的。 但即便如此,钦天监监正也不敢如此肯定的说出一场暴雨准確的持续时间。 “算不得会关天象,但我能大致猜测出天气变化。” 云九倾当然不可能说是老板的功劳,可她对气象方面的知识了解的也很有限,真承认了自己会观天象,难免以后露馅儿。 是以她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模稜两可的话来堵他们的嘴。 谢辞渊没有怀疑云九倾言语里的真实性,反而极其认真的问道:“你既能看出天气变化,能大致判断这场暴雨大概在什么范围吗?” 玄清和玄羽都震惊的瞪著自家主子,两双四只眼睛透露出同一个讯息,“不是啊王爷,虽然王妃的確很厉害,但观测天象这种事情你也敢信啊?” 谢辞渊直接无视了他们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云九倾简直不要太惊讶。 云九倾很庆幸自己看气象报告时都看完了,但考虑到现实,还是故意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磨蹭了半晌,才不太確定道:“目前来看,这场雨是北方下的比较迅猛,狼毒山、天马山、湟水河以北的城池都在其中。 不过强对流是自西北向东南而去的,而南方的防水体系向来完备,所以真正阴雨连绵,可能会形成水灾的区域还是会在大楚中部地区。” “中部么?” 谢辞渊沉吟片刻,“刚好是楚京周围,提前防御的话,应该能避免一些损失吧?” 云九倾没有接话,谢辞渊毕竟是大楚的王爷,虽然眼下被新帝陷害,虎落平阳,可他前半生都在为大楚打拼。 而且他是大楚皇室子弟,生来就是与大楚江山绑在一起的。 遇事第一时间从大局出发,保大楚江山稳固估计早已经成他的本能了。 她再怎么著也没有理由让一个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的战神王爷因为一己之私而去置数万生灵之安危於不顾。 那样的话,谢辞渊就不是她那名垂青史,令人敬仰的老祖宗了。 “提醒一下不成问题,但如今,王爷的话,朝中会有人信吗?” 波及大半个大楚的水灾不是隨便告诉某个人就能提前开始防御的,谢辞渊不仅要能將此消息传递出去,还要传递给一个在朝中相对有一定话语权,还信得过他的官员才能奏效。 而以谢辞渊如今的处境,朝中大臣们只怕是早就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了,谢辞渊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传话筒都不好说。 “本王好歹在朝中十几年,朝中也还是有明白人的。 不过本王就不给新帝折腾他们的藉口了。” 谢辞渊笑盈盈地看著云九倾,“咱们这儿不就有一个现成儿的传话筒嘛,何必捨近求远呢?” 他笑的一脸轻鬆,儼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云九倾则大脑宕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王爷是说王靖康还是林湛? 他们不见得会信你我的话吧?” 尤其是王靖康,背靠新帝和邓太后,就算他受云九倾的威胁把消息传出去了,新帝未必会相信谢辞渊的话。 从流放队伍中传个消息出去不容易,这要是再耽搁了,害得大楚百姓无辜受灾可就太气人了。 “王靖康不行,新帝骨子里极度自卑又自负,从来就不喜欢旁人在他面前说本王的好。 如今虽然好不容易勉强翻身处在了略胜我一筹的位置,但否定本王的一切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若是得知会有水灾的消息是本王,他只怕是眼睁睁看著水淹楚京都不会派人去賑灾。” 谢辞渊对於新帝的德行还是了解的,对於不该抱希望的人和事他是一点精力都懒得浪费。 云九倾深以为然,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那就只剩林湛了,不过,被寧老夫人那么一闹,我又才让玄烈他们揍了郑鐸,林湛还能愿意听我们的吗?” 云九倾最初去给林湛疗伤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他的伤要儘可能多施针疗养才能恢復的快一些。 可昨日下午到今日午后,整整十二个时辰林湛都没有要求她去施针。 直到方才疼得受不了了才让郑鐸来请人,分明是受了寧老夫人那话的影响。 这样的情况下,云九倾很难相信林湛还会帮他们传信。 谢辞渊却是从容道:“若是本王单纯地求他帮忙,他当然不会帮,甚至可能还会趁机踩一脚。 可治水防灾这不是本王一人之事,长平王正在与新帝博弈,如若能以水患博得民心和部分朝臣的支持,他离皇位就更近了一步。 而確定是否真的会有水患,只需要长平王写几封信就能搞定,何乐而不为呢?” 云九倾对谢辞渊的判断深表赞同,只是,“长平王固然不介意抢在皇帝面前立下救世之功,可关键是林湛啊! 以我们目前的处境,还得他同意替我们把消息传给长平王,你说的这些才会成立吧?” 谢辞渊狡黠一笑,“这就要看王妃传话的技巧了,王妃会有办法让林湛相信此事的,对吧?” 四目相对之间,明明双方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僵持半晌,云九倾无奈的点头,“我尽力。” 谢辞渊莞尔一笑,“那就有劳王妃了。” 云九倾摇摇头,拿出银针,“开始施针吧,今日让眼睛歇一歇,咱们治腿。” 谢辞渊这次学乖了,配合的撩起裤腿,再不扭扭捏捏的,平白给云九倾语出惊人的机会。 等到林湛受不住百面针的折磨,再度来请云九倾的时候她正在给谢辞渊施针。 估计是知道郑鐸惹恼了云九倾,林湛那边这次换了个人来。 一来就客客气气的,“宴王妃,我家將军身体不適,还请您过去看看。” 別人客气,云九倾自然也不会摆脸色,“我还要为我家王爷疗伤,今日怕是无暇给林將军施针了。 惯用的阵法就之前那些,让杨大夫代为施针亦不成问题。 烦请转告林將军,今晚亥时之后请勿进食,身体亦儘量放鬆,明日一早,我再过去给林將军金针过穴。” 说起来那人其实才是林湛真正的亲隨,之前几次云九倾给林湛治疗的时候他也在。 深知金针过穴几个字的含金量,他没点没敢摆官差的架子,应了一声,客客气气的褪下了。 第68章 我缺一把刀,她刚好合適 只是林湛的亲隨退下后云九倾这边也未能落得清净。 才开始为谢辞渊起针,在外面放哨的玄烈就从门缝里挤了个脑袋进来,“王妃,荆家那女人想见您,您要见她吗?” 云九倾捻著银针很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就是昨日在西厢房里她救的那个人。 顺手拔起一根银针,温声道:“让她等会儿,我拔完针再见她。” “哦。” 玄烈简短的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云九倾边起针,边道:“王爷介意我收个徒弟吗?” 谢辞渊歪过头来看她,“只是徒弟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鬆。” 云九倾毫不吝嗇的夸了谢辞渊一句,“我需要一把刀,玄烈他们毕竟不太方便,那廉氏,我看著很是不错。” 古代的男女大防像是一堆无形的丝线一样拉扯著云九倾的每一个肢体,很多事情在前世她一个人就能做成的,在这里做出来就会给自己留下一撮小辫子。 她需要一个能靠得住,还用的趁手的帮手。 而廉氏那种经歷过极度绝望,除了她之外谁也不信任的女人无疑是最合適的。 谢辞渊眼神中一半赞同,一半疑惑,“这种事情王妃自己决定就行,为何要特地问一下本王?” 他还以为云九倾是终於將他昨日的话听进去了,结果云九倾就很扎心的来了句,“我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真的收她为徒的话,她能力范围內的事情我都不会瞒著她,包括王府的事情。 所以,王爷介意的话,这个徒弟我就不收了。” 一瞬间谢辞渊仿佛看到了自己和云九倾之间那条无形的鸿沟,感觉他若是不同意云九倾收徒的话,那条鸿沟就会立刻演变成银河。 “王妃想收就收吧,左右都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若还有人能將本王的重要消息传出去,本王算她厉害。” 云九倾最喜欢的就是谢辞渊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这股自信劲儿。 闻言粲然一笑,將最后一根银针收起来,边收拾药箱边冲外面扬声喊了一句,“进来吧。” 屁股才在捡来的凳子上坐定,玄烈就带著廉氏进来了。 脑袋上的青紫尚未散去,廉氏怯生生站在门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妾身谢过王妃救命之恩,请王妃受妾身一拜。” 说著话便重重朝云九倾拜了下去,后者亦不闪不避,大大方方受了廉氏的三拜。 “看样子,是想通了?” 廉氏眼神坚定的看著云九倾,“王妃说得对,害我的人还都活得好好地,凭什么我要去死? 请王妃教我,我將此生都追隨王妃,唯王妃马首是瞻。” 廉氏难得下定决心,情绪明显还有些激动。 相比之下云九倾就冷静多了,“我相信你此刻说出这番话时的诚意,但是廉清漪是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论钱財,你现在一无所有,论实力,你不如我,你的夫家和母族还是我家王爷的仇人。 若是將来你站在我身侧反手捅我一刀,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让你付出背叛我的代价,廉清漪,廉姑娘,你得给我一个能留你在身边的理由。” 救人是一时之功,可收留一个人,却是长久的纠葛。 云九倾便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冒险的。 而廉氏也很有魄力,听出云九倾言语背后真正的顾虑,她神色平静的语出惊人,“我人就在这里,只要王妃觉得不对劲,我这条命,王妃隨时都可以拿去。 至於荆氏那些人,都是流人,即便我跟那废物和离了朝廷亦不会免了我的流放之苦,我又何必去费那功夫?” 何况,王妃不觉得,妾身此等遭遇,其实丧夫比和离更合適吗? 大楚女子以夫为天,云九倾收留廉氏不怕她背叛,就怕她靠著她教的能力转身去给她的丈夫、甚至其他族人当血包,那样的话云九倾会呕死的。 好在廉氏脑子够清醒,且不管她能不能真的做到,就凭她那些话,云九倾就挺满意的。 “丧夫,的確挺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此,你便是我第一个徒弟了。” 廉清漪激动的瞪大了双眼,咣咣磕头,“弟子廉清漪拜见师傅!” 她眼睛环顾屋內,而后重新跪了回去,“此地无有合適的茶盏,无法给师父敬茶,恳请师父允许弟子先欠著。 弟子一定设法给师父补上这拜师茶。” 云九倾欣然勾唇,“这不重要,既然来了,咱们就別浪费时间了,说好教你真本事的,咱们开始吧。” 她亲口说的,要教廉氏杀人於无形的本事,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边招呼廉清漪,边问她,“记性如何,手敢沾血吗?” 廉清漪诚惶诚恐的,“承蒙师父信得过,弟子记性还不错。” 云九倾迅速捕捉到了重点,“那就是怕见血了?” 廉清漪慌忙摆手,“弟子一定会儘快適应的。 师父儘管教弟子,弟子绝不耽误事。” 云九倾也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招呼玄烈,“过来。”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的走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站直了!” 云九倾拍拍他的肚子,指给廉清漪看,“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来教你认穴位,这是神闕穴,属任脉,系血脉之蒂,为精、气、神、血往来之要……” 玄烈站在两个女人面前欲哭无泪地向谢辞渊求救,“王爷?!” 感情他是被当成教具了,可他怎么站得住嘛? 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过去,就见谢辞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著云九倾拍过的位置,像是要將玄烈的神闕穴盯出个窟窿来。 惊恐的看到自家王爷眼中翻涌的醋意,玄烈更想哭了。 玄清几个见状,生怕成了廉清漪的教具,受两位主子的夹板儿气,找了藉口跑的一个比一个远。 而林湛也在浑身的疼痛和侵袭的冷意中等到了翌日清晨,一大早特地著杨大夫来请云九倾。 后者再没有找藉口推辞,拿著药箱直奔林湛的房间,不同的是这一次跟在她身后旁观的人多了一个廉清漪。 而林湛被病痛折磨的已经无暇估计突然出现的廉清漪了,看到云九倾进来,气的咬牙切齿的,“宴王妃可真是不好请啊!” 云九倾毫不客气的阴阳了回去,“林將军可以不请的。” 林湛登时气得不行,只是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体內的剧毒折磨的浑身僵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昨日去请云九倾的那护卫急切道:“宴王妃,还请您儘快为將军施救,拜託了。” 斗嘴归斗嘴,林湛还有大用,云九倾倒也没想让他真嘎了,拿起金针便忙活起来。 第69章 踢爆郑鐸,林湛的药材送不过来了 “来几个人按著他的四肢,金针过穴,出不得一点差错,真要是扎错了,你们杀了我也救不回他。” 那护卫早早听云九倾和杨大夫说过金针过穴的危险,不敢怠慢分毫,立刻冲外面招呼,“郑鐸、韩毅度过来!” 不消片刻,林湛的几个亲隨都衝进了屋里。 郑鐸还在那儿逼逼,“至於吗? 又不是没施过针,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说到底不就是想让將军给你们特殊待遇,都是阶下囚……”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惨叫声打断了郑鐸的逼逼,紧接著郑鐸也忍不住齜牙咧嘴。 十二寸的金针一大半都没入林湛颈部,林湛疼的反握住了郑鐸的手,差点给郑鐸的手骨捏断。 就连旁边按著林湛下肢和肩膀的杨大夫和韩卓亦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韩卓顾不得身份之別,直接跪在了林湛身前,死命的摁著林湛的小腿,费力道:“王妃,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按著,不能点了將军的穴吗?” 都是习武之人,基础的点穴之道他们就算不会也是知晓一些的。 郑鐸闻言立刻搭腔,“就是! 点穴、绷带束缚,哪怕用一些迷药……让將军不挣扎的办法有那么多你都不用,非得让我们按著將军,你就是做贼心虚,故意报復將军是不是?” 云九倾的医术的確很好,哪怕之前在华国也少有能与她同台竞技之人。 可医术绝佳不代表行医就不费力了,尤其是金针过穴这种难度极高的治疗手段本就耗人心神,云九倾上手的时候基本就全神贯注了,自然也就自动屏蔽了郑鐸的逼逼赖赖。 可郑鐸却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云九倾的要害,云九倾才不敢回嘴的,於是说的更欢快了。 “我就知道你这毒妇……” 连日来被云九倾压制,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郑鐸激动不已,说著说著竟然就鬆了手。 云九倾一针下去,林湛痛的下肢都缩了起来,蜷缩起来的膝盖几乎要压到腰腹位置的金针。 云九倾手里的金针稳稳落下,眼疾手快的將林湛的双腿摁了下去,另一只手拽过郑鐸抬腿就將人一脚踹到了墙根儿。 不知道她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郑鐸那么大个人愣是窝在墙角半天没能爬起来,云九倾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衝著门外扬声高呼,“把他给我拖出去,来个人帮忙按腿!” 话音落下,玄烈和玄清迅速进门,玄烈揪著郑鐸的衣领就把人拖了出去,玄清熟练的上前按住了林湛的双腿,云九倾这才得以继续施针。 这一场金针过穴从清晨东方熹微之时持续到了艷阳高照,最后一根针落下,云九倾满头大汗的顺著墙壁就滑了下去。 长时间高强度的治疗让她嗓子干哑的厉害,“可以鬆手了。” 一声令下,杨大夫和韩卓、玄清、廉清漪几人也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湛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这会儿已经麻木了,脑袋费力的转动著看向云九倾,不等他开口,云九倾便抢白道:“我知道你疼,但別忘了这几日你的腿什么感觉。 就你之前的情况,现在能感到疼才是最好的,熬不住这一关,说什么都白费。” 杨大夫亦费力的搭腔,“是啊將军,能感受到疼,说明你的腿起码还有救。 此等伤势,又加金针过穴,若是察觉不到痛,那才是真的没希望了啊!” 杨大夫的籍契还在长平王府,对於他的话林湛是不怀疑的,闻言便硬生生咬牙挺著。 玄清稍事休息后就站了起来,“王妃,属下去给您找点儿吃的,否则一会儿起针的时候怕是撑不住。” 金针过穴不似普通的针灸,施针和起针都极耗体能,用过此等治疗方案后,大夫累到三五天不行医的多的是。 玄清自己不会金针过穴却也是听过一些的,老早就做好了打算。 云九倾才要頷首,就听林湛道:“本將的马车里有百年雪参,清护卫可以找老袁拿一些,给王妃煮一碗参茶。 或者王妃不嫌苦的话直接含著也可以。” 云九倾诧异的看向林湛,“流放之途还带著百年雪参,林將军还真让我长见识了。” 金针过穴带来的暖意和疼痛在奇经八脉里衝撞著,林湛想睡不能睡,脑子却又不是很清醒。 眼神直愣愣的望著云九倾,“那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百面针才稀罕呢,你要的那些药材也稀罕,不过宫里也不缺,只是那些东西,不可能送过来的。” 韩卓听到这话惊的动了动身子,似是想打断林湛,却不知为何又没开口。 林湛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杨大夫说宴王妃的医术胜过楚京医圣蓝清风,除了那张方子,真的没有办法解开百面针吗?” 明明数日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云九倾能解百面针,什么药材她都能弄来的。 如今却说那些药材宫里不缺,但不会送过来,云九倾这小脑袋瓜一下就想复杂了。 想著是不是新帝和邓太后知道百面针的解药,怕那些药材会用在谢辞渊身上? 面上却是一派老实的嘆了口气,“林將军这可就为难我了,百面针本就无解,我也是偶然从我母亲的嫁妆里发现了一本《千金方》,集百家之所长才勉强凑出了这么个方子,还不一定能彻底解了百面针。 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哪儿还能再想出第二个法子啊?” 笑话,她就是能解,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所谓行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些人看著她三两下就解决了困扰他们数年的疑难杂症,居然就蠢到以为那病真的很容易就能治。 郑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要是再轻轻鬆鬆的顺著林湛的要求给他解毒疗伤那真就是蠢的没边儿了。 林湛失落的收回了眼神,“若是不解百面针,本將军后面会怎么样?” “不解毒最多就三年吧。” 云九倾冷静且专业的给出了最无情的回答,“百面针毒发的症状你已经感受到了,这只是初步症状。 在接下来,十天、一个月、半年……以这些时间为节点,百面针的效果却越发的明显,直到你彻底瘫痪,生生痛死。 而这三年中,可能两年十个月左右的时间你都要在病榻上度过,就像是你最不屑的宴王那样。” 第70章 谁告诉你我学医是为了救人的? 谢辞渊坠落云端是楚京多少人想要看到的画面云九倾不知道。 但她知道,王靖康也好,林湛也罢,甚至那些最底层的官差们每次看到谢辞渊的时候都隱隱有一种战神又如何,如今不还是个残废的感觉。 而据谢辞渊那边的介绍,林湛这个长平王的內侄看著风光,实际上的日子並不好过。 让她跟谢辞渊一样成为一个残疾,成日里与病榻为伍,他估计是不能甘心的。 果然,云九倾话音才落林湛就神情扭曲道:“韩卓,再给姑母传信,让她想办法將我要的东西送过来。 告诉她,只有我活著,林家才会是谢长歌的倚仗。” 韩卓一怔,“可是將军,属下的信送回王府,还是会过脂砚斋,万一王爷发现了……” 韩卓的迟疑並非没有道理,林湛闻言失落的垂下了眉眼,沉思良久也没能思索出一个对策来。 云九倾见状眉头微抬,“抱歉,无意窥伺你们的私事,不过我好像听出来了,是长平王碍於某种原因,不能为林將军筹集那些药材吗?” 韩卓看著林湛没说话,后者被百面针折磨之后又得知百面针的解法只有那么一个,难得的直接將失落的情绪摆在了脸上。 “百面针本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太后的小库房有全套的药材。 但自从楚京上空出现褒奖宴王和镇魂军是护国神兵的异象后,楚京里不知怎的传出了新帝和太后合谋毒杀先皇,戕害宴王的流言。 如今朝中那些前朝老臣都虎视眈眈的盯著新帝和太后,他们担心百面针的解药流出来那些老臣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们给宴王下百面针的事情。 所以,在楚京的消息平息之前,那些药材就算放烂了也不会拿出宫的。” 云九倾面上愕然,“谁跟你们说宴王中的是百面针的? 还顺藤摸瓜,我把藤递到他们手里也查不出什么来好吗?” 她气愤道:“王爷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放心啊? 知道我会医术,便故意误导我用解百面针的方式去给王爷解毒,百毒相衝,王爷死了,你们就满意了是吧?” 她怒而起身,“一边使唤我累死累活给你解毒疗伤,一边误导我去害王爷,你们可真行! 杨大夫,剩下的针起来起吧,这毒,我不解了! 剩下的路上你们爱怎么著怎么著,反正都是流放,水灾在即,能不能活著到北荒都不一定呢,这夹板儿气我不受了!” 她说著话不管不顾就要走,廉清漪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劝都不带劝一句的。 可这一次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韩卓却堵在了她面前,“宴王妃,在下不与您说医者仁心,可您既是在行医,起码的医德还是要有的吧? 治疗过程持续到一半,丟下病人就走,这难道就是明慧郡主教给您的行医之道吗?” 相比起郑鐸各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韩卓的確更为关心林湛的安危,难得的出头也是为了林湛。 看著云九倾怒火上头的样子,心知好言好语拦不住她,便拿明慧郡主来说话。 却不知,云九倾从来都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 听得韩卓的话,她当即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行医之道? 谁告诉你说我学医术是为了行医救人的? 你问问杨大夫,我给开的那方子是正经大夫行医救人敢用的吗? 还有王靖康,这些日子对我退避三舍都是为什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別天真了,大哥,比起行医救人,我更擅长施毒制人,想教育我,你还嫩著呢!” 她极轻佻的拍了拍韩卓的脸,“不想步郑鐸那蠢货的后尘,就给我让开。 我能解毒,也能下毒,別逼我拿救你主子的手段来整治你们。” 韩卓都懵了,明明云九倾之前还那么努力的在救林湛的,可短短几句话,她就好像完全不顾林湛的死活了。 不敢再强行阻拦,他费力地替林湛解释,“可说宴王中的也是百面针的也不是我家將军啊,若非您说,我家將军都不知道自己还中了毒呢! 都是受害者,我家將军还是为宴王所累呢,你如此迁怒我家將军,对我家將军难道就公平吗?” 要说韩卓与郑鐸相比,唯一的一点好处估计就是他的確事事以林湛为先了。 云九倾却是听笑了,“公平? 说你天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辜负这两个字。 在整个大楚最不被公平对待的受害者的妻子面前你跟我谈公平? 你不妨问问你的好主子,他敢说他方才在我面前说那话不是为了试探王爷的身体情况吗?” 韩卓无言,他当然不可能去问林湛那种问题,可也不愿意放云九倾离开。 两相僵持之间,林湛也意识到了,云九倾的底线就是谢辞渊。 知晓云九倾震怒的原因,他反倒冷静极了,“宴王妃不必动怒,试探也好,故意误导也罢,都不是你我这些小卒子能决定的。 生气咒骂也解决不了问题,本將军无非就是想保住性命,不被百面针掣肘而已,你们也无非是想在后面的流放之途中好过一些。 替宴王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试探和攻击,那不是我能做到的。 但不打扰宴王接下来的生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王妃与其在这里生气,不若我们一起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云九倾故作生气无非就是想搞清楚究竟是谁在一再的试探谢辞渊的身体状况,顺便向谢辞渊表明態度而已。 省的谢辞渊以为她有求他,就会乖乖的任他搓圆捏扁。 听得林湛的话,她的神情亦没有要配合的意思,“林將军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与我家王爷两全其美?” 她已经用给林湛疗伤解毒为条件,换了他们剩下的旅途中与林湛等官差同等標准的食宿,也爭取到了抵达流放之地后一定程度的自由。 在她看来,林湛已经没有什么能给她的了。 林湛却悠悠然看著她,“宴王之事,事关重大,本將军能活动的空间的確不大。 但如果本將军能告诉你明慧郡主的线索呢?” 云九倾一呆,明慧郡主不是早已经死了吗,还能有什么线索? 第71章 参茶有毒,林湛倒霉了 嘴巴一快,这话差点就禿嚕出来了,忙不迭开口,“我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了踪跡,你比我也就大了三五岁而已,能有什么线索?” 而云九倾其实也从来没想过要找明慧郡主,她有自己的母亲和其他亲人,真的见到了明慧郡主,反而觉得尷尬。 林湛只当她是信不过自己,还在那儿努力的自证,“本將军是比你大不了多少,可王妃別忘了本將军乾的是什么活儿。 你是以宴王妃的身份被流放的,只要找到明慧郡主,让她帮忙在宫里走动,废除了你和宴王的婚约,你就不用陪著宴王吃苦了,这比买卖可是很划算的。” 云九倾呵呵冷笑,“还是算了吧,你这饼画的,风一吹就散了,还不如给我一顿饭来的实在。” 林湛面上一梗,喉头的话都到了嘴边,忽然浑身一阵刺痛,林湛瞬间表情扭曲,齜牙咧嘴,“你要不先为被將军起针,后续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啊王妃,金针在体內停留时间过长,会出人命的呀!” 杨大夫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林湛的双腿,避免他因为挣扎而导致金针移位,韩卓也迅速上前帮忙。 唯独廉清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云九倾冷脸站在原地,“我不要你画的饼,我只要求你药箱里现在有的东西我要一模一样的一份。 还有,让郑鐸那个垃圾从我眼前消失。” 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郑鐸已经对她萌生杀意了。 她已经杀了一个李大卯,再杀人难免惹人怀疑,但她是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对她起了杀心,还处於绝对优势的人在她身边的。 林湛此时被身体的剧痛折磨的承受不住,闻言急匆匆点头,“我答应你,药箱给你,郑鐸送走,你快起针吧,我求你了!” 云九倾並不担心林湛出尔反尔,毕竟百面针可不会只发作这一次。 而她也相信,这一次的切肤之痛,足够让林湛长教训了。 遂起身上前准备起针,彼时房门被推开,玄清端著参茶过来,“王妃,参茶好了,属下已经晾的差不多了,您直接喝就可以了。” 云九倾顺手接过来,却是眉头微蹙,与此同时,空间內的老板亦发出了警告,“別喝,这参茶有问题。” 云九倾端著参茶的手微微一顿,转手就递给了杨大夫,“我休息得够久,体力已经恢復了。 反倒是林將军,从昨夜便空腹到现在,起针需要的体能更多。 杨大夫你给他喝吧,喝完我们再起针,以免他半途昏过去再耽搁了治疗。” 杨大夫愣住,“王妃,这不合適吧,您真的能撑得住吗?” 就方才那情形,他们几个压腿的都累得够呛,更何况是云九倾,怎么可能休息这么一会儿就恢復了? “撑不住也得撑,他若是昏过去,我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而且杨大夫,你既然知道金针在体內停留时间过长会致命,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你是大夫,不用我再像是对待无知的患者一样对你一遍遍的做医嘱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大夫再不好拖延,转而对玄清道:“劳玄清护卫按一下將军的下肢。” 玄清虽然不明白云九倾为什么要把来之不易的参茶拱手相让给林湛,但云九倾既然做了决定,他还是选择了无条件配合。 无声的走上前接替了杨大夫的位置,让后者去给林湛餵参茶。 林湛已然被剧痛剥夺了理智,韩卓见杨大夫没说什么便也没有多嘴,杨大夫照顾患者的经验亦十分充沛,很快就將一小碗参茶给林湛餵了下去,云九倾这才开始起针。 和之前她自己说的一样,金针过穴,无论是施针还是起针的过程都极耗心神。 林湛身上落了二十六根针,看著不算多,可起针却跟卡皮巴拉附体似的用了將近一个时辰。 等到剩下最后三根的时候她几乎站不住,身子晃了又晃,廉清漪直接站了起来,“师父,您靠在我身上吧,我撑著您。” 说完背对著云九倾站在了她身后,用屁股和后背顶著云九倾,直到最后一根针被拔下来,云九倾身子一软就一头冲地上栽下去。 廉清漪手忙脚乱的抱住云九倾,却不料自己也站的腿酸,被云九倾这么一压,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好在玄清眼疾手快的提溜了一把,没有摔得太重。 林湛从始至终都清醒著,看到云九倾累成如此模样,也不免有些动容。 “韩卓,你亲自去,拿两片雪参著厨房的人熬了参茶给宴王妃喝下……” 话音才落,他忽然像是被人大力拉了一把似的,上半身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犯起,噗的一口血吐出来,而后一头栽了下去。 正站在他床边的杨大夫顾不上被人吐了一身的血,手忙脚乱的將人扶回床上就看到林湛都已经开始翻白眼儿了。 本能的探脉,下一瞬却触电般的鬆了手,韩卓急的不行,“杨大夫,將军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想找云九倾,后者却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 听到动静后扶著廉清漪的胳膊爬起来了一些,“看那唇色好像是中毒了,杨大夫,你不是诊脉了吗,什么情况?” 杨大夫重新搭上了林湛的脉搏,诊断过后才一脸震惊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牵机这种毒药?” “牵机?” 韩卓一惊,“那不是宫里用来处置罪妃的毒吗,怎么会……” “是方才那碗参茶。” 韩卓迅速反应过来,“玄清护卫,你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件事只怕无法善了了。” 玄清也怒了,“我能给什么交代? 我们几个被流放前身上的东西都搜完了,怎么可能留得下此等剧毒之药? 何况你们是不是忘了,那碗参茶最初是给王妃准备的,我家王妃也是怕他撑不住半途昏过去才转让给他的,难道我会害我家王妃?” 韩卓登时无话可说了。 他忠心是忠心,但脑子不算聪明,被玄清如此一说,完全脑子发蒙。 杨大夫无奈地嘆了口气,转而问云九倾,“王妃见多识广,牵机之毒,您可能解?” 云九倾靠在廉清漪身上眼神都空洞了,“我只知道药方,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各位!” 第72章 我从来不做赔本儿的买卖 韩卓立刻爬起来拿了纸笔,“你先开方子,药材我来想办法。” 云九倾接过纸笔隨手开了一个方子,那狗爬字体给韩卓看的一愣一愣的,嫌弃的小眼神儿没忍住就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云九倾斜眼瞅他,“別嫌弃,你要是累成我这副德行,写的字儿还不一定有我的好看呢!” 韩卓尷尬地低头,拿起给杨大夫看,“杨大夫您看,咱们的车上有哪些药材,没有的我去找道长问问。 这里毕竟是道观,应该会有一些药材的。” 话说完,他顺手將林湛之前喝过参茶的碗也递给了杨大夫,“你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参茶。” 云九倾闻言意外的瞥了一眼韩卓,虽然脑子笨了点儿,心倒是挺细,林湛身边有这么一个细心又一心为他的亲隨,算是他走大运了。 没有再多话,云九倾坐在原地抓紧一切时间恢復体力。 杨大夫则拿出银针试了试那碗底剩下的些许参茶,银针赫然变黑了。 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了,杨大夫还是本能地紧张了一下,將银针和碗原地放著准备给韩卓看。 而后小心翼翼道:“敢问王妃可休息好了,若是能动的话,能否给將军探下脉?” 一整天金针过穴的流程下来,云九倾累到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 闻言懒洋洋的看过去,“不是已经说了是牵机,你之前是御医,这脉象难道还能有问题?” 大楚皇宫里用牵机来处置罪妃不是什么秘密,否则杨大夫也不可能一探脉就看的出来,韩卓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说出牵机的来歷。 结果这会儿杨大夫又来找她给林湛请脉,云九倾严重怀疑这个狡猾的小老头儿在甩锅。 杨大夫面上訕訕,“老朽確定將军所中之毒是牵机,但好像將军的脉象比以往老朽见过的身中牵机之人的脉象要好很多。 至少当下的脉象是不致命的……” 杨大夫说著说著都给自己说不自信了。 牵机是剧毒,这是所有人的常识。 而林湛身中牵机这个结论还是他自己得出的,如今又说不致命,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 云九倾靠在廉清漪身上闭著眼睛看都不看他,“正常,牵机固然是剧毒,在百面针面前那就是个弟弟。 牵机入体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百面针吸纳了。 不只是牵机,在百面针未解之前,不管他中什么毒,那毒都只会加剧百面针的药效,除非他拿毒药当饭吃,否则死不掉的。” 杨大夫嘴角一抽,“既然如此,王妃为何还要让韩护卫去找药材?” “他又没问我。” 云九倾没好气的爬起来,“一分价钱一分货,就他们主僕几个对我这態度,我要是还上赶著,不显得我太廉价了?” 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脑袋不再晕眩,云九倾才幽幽道:“等林湛醒来后告诉他,答应我的事儿要做到。 还有,那个在参汤里下牵机的人,虽然是给我下毒,可害的人未必不是他,若是找不出来,我不会再给他治疗的。” 话说完,云九倾一手搭著廉清漪的肩膀,一手扶著玄清的手臂就往回走,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让二人分担了。 玄清看得直蹙眉,“王妃,为林湛解毒如此辛苦,能不解了吗?” 云九倾从未瞒著他们,玄清当然知道云九倾中的就是百面针,而且在连续给林湛解毒三次后云九倾就已经试出解百面针的方子了。 如今他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云九倾还为了给林湛解毒累成如此模样,玄清只觉得不值。 “別急,我从来不做赔本儿的买卖,他会增值的。” 云九倾眼睛都快闭上了,被二人扶进屋里,无视了所有人,手脚並用的爬上床就躺平了,“我要睡一觉,我自己不醒来之前天塌下来都不要吵我。” 话说完,眼皮迅速合上,活像是被人敲了闷棍儿。 谢辞渊傻傻的看著云九倾行云流水的动作,扭头问玄清,“这是怎么了,王妃怎会累成这样?” “金针过穴本就极耗元气,王妃能站著走回来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 玄清细声细气的,生怕吵著云九倾,“王爷您忘了,当年家师给宸妃娘娘用金针解毒之后可是当场昏过去,连睡了三日才醒的呀!” 谢辞渊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王妃的金针过穴之术比孟神医更为精湛?” 玄清的师父是当年连先帝都不敢怠慢的神医,每一次出现都是令人嘆为观止的奇蹟,而如今玄清言语间透露出的对云九倾的敬佩,却让谢辞渊难以相信。 玄清连连点头,“虽然说这话可能会让师父有点不高兴,但王妃的医术,的確令人惊嘆。” 感慨完云九倾的医术,玄清才想起正事来,“对了王爷,之前王妃为林湛施针的时候累到脱力,林湛怕影响治疗就让属下从袁河天那儿那些人参来给王妃熬参茶。 可后来王妃也怕林湛撑不住昏过去,就將那参茶让给了林湛,结果林湛就中了牵机之毒。 虽然王妃说那牵机之毒一入林湛体內,就被他体內的百面针吸收了,暂时不致命,可是王爷,那碗参茶只经了属下和王妃、还有杨大夫的手。 王妃和杨大夫都没有理由给林湛下药,属下更没有下药,属下怀疑,那下药之人最初要毒杀的目標很可能是王妃。” 谢辞渊落在云九倾身上温柔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自己惹的事自己去查,三日之內找不到毒源,自己领罚。” 玄清面上一白,忙低头应声,“属下遵命!” 隨即又想到什么,“对了王爷,林湛昏迷之前让韩卓重新给王妃熬了一碗参茶,若是韩卓送来,属下觉得可以让王妃饮用。” 云九倾自己就是大夫,有没有问题她看得出。 而且流放途中的確耗人体能,难得有人参补一下玄清亦觉得不可错过。 谢辞渊则思忖了下,“这会儿应该还没开始做吧?” 玄清心领神会,“属下这就去告诉韩卓,让他明早等王妃醒了再煮。” 谢辞渊这才满意地收回森冷的眼神。 第73章 让你嘴贱 而云九倾人虽然在外面躺著,神识却早已经钻到了空间里。 她的单兵战略系统有全套的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体能恢復舱,虽然不能全身进去,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比干躺在那硌的人骨头疼的板床上休息已经好太多了。 吩咐老板盯著外面,云九倾睡的昏天黑地,梦里都在拿著金针扎啊扎,愣是给自己扎醒了。 恍惚间睁开眼,四肢像是被拆下来后按在了板床上。 “走了走了!” 官差们熟悉的喊声响起,云九倾脑子还没醒过来,嘴先醒了,“什么情况,雨停了?” “是啊师父,雨停了,出太阳了。” 廉清漪乖乖凑上前,“官差们说这几日耽搁的行程太多,要早早出发的。” 话音落下,廉清漪已经拿著云九倾的鞋子在往云九倾脚上套了,给云九倾嚇的够呛,“別別別,我自己来。” 云九倾有入乡隨俗的概念,所以她目睹犯人们被官差欺负,自己的处境也不好,从来没想过要用后世的思维去改变他们的行动。 因为她知道,数千年的歷史过程不是她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可让她自己跟个地主婆似的把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践踏,她也是做不到的。 三两下穿好鞋子出门,就看到玄烈和玄清堵在门口,谢辞渊的担架亦摆在门口,跟三尊门神似的堵在那里。 王靖康和他麾下的官差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二字能够形容得了。 云九倾站在门槛上一脸茫然,“不是说要出发了吗,你怎么在这儿做什么?” 此言一出,王靖康和那几个官差的脸色更难看了。 玄烈理直气壮,“王妃昨日不是说您要休息,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您吗,现在天还没塌下来呢!” 云九倾登时忍俊不禁,“辛苦你们了,现在可以走了。” 玄清立刻送了一个碗过来,“王妃,这是属下亲自煮的参茶,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先喝了,补充一下体力。” 云九倾接过参茶,稍稍嗅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將碗递给玄清,“送王爷上车。” 玄烈和玄羽立刻將谢辞渊抬起来直奔门外的板车,两个官差却拿著枷锁和绳子走了过来。 衝著一旁等候的廉清漪恶狠狠道:“给老子过来,让你舒服了两天,你还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那笨重的木枷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顏色,绳索亦是脏乎乎的,像是从泥坑里捞起来的。 两个官差一人拿著一个东西往廉清漪身上套,后者逆来顺受的伸出手,哪怕被木枷磕碰到也不反抗,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要云九倾帮她的意思。 云九倾蹙著眉头看王靖康,“王捕头,下雨天,腰膝疼痛不好受吧?” 一大早就阴沉著脸的王靖康愕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一下雨就会腰腿疼痛?” “王捕头忘了,我是大夫啊!” 云九倾很不谦虚的提醒他,“连林將军那种复杂的情况我都能轻鬆拿捏,就你这点儿毛病我还能看不出来?” 王靖康下意识的活动了下腿脚,一副心领神会的姿態,“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她。” 云九倾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指著廉清漪,“我也不为难你,她到北荒以后怎么样我不管,这一路让她跟著我。 作为交换条件,你的腿,我帮你治,保证药到病除,哪怕你七老八十了,也不会为腿脚所困。” 王靖康有些心动,他一到阴雨天就腰腿疼痛这是幼时被嫡母在雨雪天罚跪留下的老毛病了。 明明他的身手其实是可以入禁军,甚至是锦衣卫的,但就因为腿脚不灵便才被踢出来干这吃力不討好的活计。 若是真的能治好,不仅可以免於病痛折磨,还能换一份轻鬆的活计。 而且他之前也找过大夫,那些大夫可没有像云九倾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老毛病的能力。 就凭这一点,他也相信云九倾的医术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大夫都好。 不过,“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在给我治腿的过程中动手脚? 別忘了我体內到现在还有你给我下的毒呢,你先给我解毒,我们再说交易的事情。” 他可忘不了每一次和云九倾起衝突时体內那种难以忽视的痛,比起腰腿疼痛没拿才是真正令他忍受不了的痛苦。 “这有何难?” 云九倾爽快的递给他一粒药丸,“喏,这是解药,吃下去就没事儿了。” 她如此爽快的拿出解药,王靖康越发的不敢相信了,“你能如此轻易的把解药给我,这解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要就算了。” 云九倾收了解药就走,“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不要了。” 她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王靖康傻眼了,扭头看著一脸温顺的廉清漪,恨铁不成钢道:“不是,那个女人都说了要救你了,你就不会张张嘴,求求她吗?” 廉清漪戴著枷锁杵在原地,一脸从容,“王妃愿意救我是情分,不救我是她的本分。 我本就是阶下囚,何苦为难王妃?” 王靖康烦躁的翻了个大白眼儿,拔腿追上去,两条腿在泥泞的道路上越发的不听使唤,眼看著云九倾跑的没影儿了,他气的直抽自己大嘴巴子。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而云九倾疾步赶上前面的谢辞渊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鐸就冲了过来,“贱人,你凭什么让將军赶我走? 你知不知道我是长平王府的人? 你敢挑唆將军赶我走,我先打死你个贱人……” 道观门外有一处不小的空地,林湛他们的马车全都停放在那里。 林湛大概是在上车后才说了让郑鐸离开的话,后者一看到云九倾出来就冲了过来,人还没走到云九倾面前,那不堪入耳的话却是吼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云九倾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的姿態,不料还没来得及动手,玄墨一脚就踹在了他下巴上。 “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我家王妃那是你能骂的吗?” 玄墨说著就衝上去和郑鐸扭打在了一起。 他是真正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郑鐸那等架子在玄墨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而这边打的精彩,韩卓就立刻跟了过来,“宴王妃,我家將军有请。” 云九倾嘖了一声,眼神瞥著郑鐸,“这货,你们不管了?” 第74章 你从哪儿看出来会下暴雨的? “属下已经查清,昨日在参汤中下牵机之毒的就是他,我家將军说了,我们这边庙小,容不下长平王府的大佛。 从今以后,我家將军与他无关,至於他能不能活著回长平王府,看他自己的造化。” 云九倾震惊了,她怀疑过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甚至怀疑过寧老夫人都没想过会是郑鐸。 “不是,他图什么呀?” 谁都知道他是长平王派来监视林湛的,但同时也是林湛的副手,林湛的任务完成的好,他自己也能跟著沾光。 就前几日的表现,云九倾还以为他有多忠於林湛呢,结果一言不合就下药…… “不对,他下药的对象是我呀!” 云九倾如此一想,表情瞬间不对劲了,“嘖嘖,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忒可怕了!” 韩卓只觉得云九倾的表情和语气都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继而恭敬道:“王妃,我们还是过去看看我家將军吧,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本来就身中百面针,结果昨日又加持了牵机剧毒,能好才怪了。 云九倾心里对林湛的情况早有预料,不过她还有自己的小算盘便也就应了。 转身招呼玄清,“你,陪我一起。” 玄清默默跟上,成功的蹭到了林湛的马车。 雨过天晴,下山的路却还湿著,马车顛簸的厉害,云九倾坐在马车里却跟长在了上面似的。 玄清一边儿扶著摇摇欲坠的林湛,一边惊嘆出声,“王妃练的什么基本功啊,地盘儿好稳!” 韩卓和林湛也都好奇的看著云九倾,后者一脸淡定的给林湛诊脉呢,闻言笑得格外从容。 “找一匹烈马,再找一条崎嶇的山路,马车里什么保护措施都不要有,让驾车的好手带著你四处疾驰,全程別用手扶,什么时候你能不动如山了,地盘儿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玄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训练方式? 属下真是闻所未闻,受教了!” 林湛则眼神微妙的道:“王妃在云家受过此等训练?” 这一听便又是疑心病犯了,云九倾冷笑著自嘲,“当然了,三五岁的时候就受云夫人亲自训练,一直练到出阁之前,可不是自幼受训嘛?” 左右他们被流放,林湛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去找王氏求证,她放心大胆的往云家人身上甩锅。 转而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瞅著林湛,“林將军这半死不活的,好奇心真是一点都不减啊!” 林湛猛然想起云九倾昨日差点罢工的事情,忙不迭找补:“只是话赶话而已,没想试探王妃。 不知王妃诊脉结果如何,昨日那牵机对本將军的毒素影响变化大吗?” 云九倾答非所问,“你现在能清醒的与我们说话,皆是因为昨日的金针过穴暂时压制了毒素。 牵机此毒我也没接触过,不甚了解,但观你脉象,林將军,如果你还拿不到解药,半个月后,莫说是金针过穴,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要么你自己寻个痛快的,要么活活疼死,没有別的可能。” 这一次林湛没有再质疑云九倾的回答,沉默了许久,有些绝望的道:“真的,就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看得出来,她对於皇宫里的药材是真的没抱什么希望了。 “林將军需知,面对一种新鲜的毒药,研製不同的解毒法子是我们医者本能的反应。 但凡有別的办法,你就算不问我,我也会给你列个一二三四五的。 百面针不是等閒之物,林將军,你不要觉得我能解,那百面针就很好解,你若是如此想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林湛不死心,“难道就连暂时压製毒性的法子都没有了吗?” 云九倾眼睛一亮,林湛跟著高兴起来,“你还是有办法是不是?” 云九倾兀自开口,“別的解百面针的法子没有,但是,我或许有个法子能让你拿到宫里的解药,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採用我的法子了。” 螻蚁尚且偷生,何况林湛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生不如死。 一听到云九倾有办法,他便迫不及待的在那儿猛点头,“你说什么办法,只要本將军能做到的,就没什么不敢的。” 云九倾一脸严肃道:“不出七日,大楚会迎来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大暴雨,届时大楚中部几十座城池都要面临严重的水患。 你若是能提前预警,让这些受灾地区提前防御,免受损失,这背后的功劳,什么神丹妙药换不来?” 岂料林湛闻言却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她,甚至直接掀开了马车帘子,“宴王妃莫不是糊涂了,你瞧这艷阳高照的,哪有要下暴雨的样子? 莫说我不能信你这胡言乱语,便是我勉强信了,写信给楚京的贵人们,他们能信吗?” 和谢辞渊、云九倾一样,林湛说起此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只考虑朝中有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 云九倾也懒得跟他废话,“你管他们信不信呢,你只要给长平王捎个信儿,但凡这场暴雨真的来了,你的好运就来了。 送一封信的事情,有必要那般纠结?” 林湛呆呆的看著云九倾淡定的神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云九倾想方设法的说服他,他还能口条清楚的反驳回去,可云九倾就这么一副淡定样儿,他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迟疑良久,他才弱弱的来了句,“敢问王妃,您是怎么看出来要下暴雨的吗?” “不是我说的,是我家王爷。” 云九倾抱胸道:“我家王爷知道,他的话没有人敢信,就算有人信了也不敢上达天听,所以想借一下林將军的嘴让天下苍生少受些苦而已。 不过林將军爱信不信,我可不像我家王爷,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在那儿心怀天下呢!” 林湛一听是谢辞渊的话,登时认真了起来,“我这就修书一封给王爷,不过王爷能不能看到我就无法保证了。 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为本將军压制本將军体內的毒素。” 云九倾冷眼看著他,“只要林將军別再让郑鐸那等垃圾来噁心我,我一般不会丟下患者不管的。” 林湛半信不疑,“那现在呢,王妃不打算为本將军施针或者用药吗?” 云九倾呵呵冷笑一声,看著韩卓眼神微冷,“你没告诉他,昨日施完针我是什么样子?” 韩卓连忙拽林湛的袖子,“將军,金针过穴难度极大,王妃昨日施完针累的站都站不住。 恐怕要好生休息三两日才能继续为您施针。” 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几乎要跟马车融为一体的杨大夫亦弱弱开口,“百面针无解,胡乱用药都会加剧药效。 將军还是儘快设法拿到解药为好,否则……” 第75章 棲霞观地宫?搬空搬空! 他言尽於此,马车里眾人却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林湛失落的垂眸,“稍后上了官道本將军就写信给长平王,但愿你们说的是真的。” 云九倾没再说话,心安理得的在林湛的马车里坐著,快到官道了才问了一句,“林將军可曾问过郑鐸那货,他为什么要给我下牵机? 而且他一个长平王府的外派护卫,哪儿来的宫中秘药啊? 明知道只有我才能解你体內的药,还给我下牵机,他的目標真的不是你吗?” 林湛和韩卓主僕二人俱是表情一变,可谁也没有给云九倾一个准確的答覆。 林湛只含糊其辞道:“他的目標的確是本將军,不过王妃不必担心,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您身边了。” 云九倾算是明白了,这位也有不少秘密,对方不说,她自有打探的渠道。 適逢马车上了官道,她便自觉的想下车。 只是她才掀开帘子,林湛就主动道:“其实王妃可以不下去的。 左右咱们目的地相同,你只要按时抵达流放之地便是,谁也不会管你是怎么到的,只要本將军不说什么,旁人亦不敢置喙王妃的。” 云九倾愣了一下,隨即爽朗一笑,“林將军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还是得跟著我家王爷,林將军伤势有变故,我再来便是,告辞。” 话音落下,她瀟洒的跳下马车,林湛嚇了一跳,“老袁,停车。” 马车堪堪停下来,云九倾早已经稳稳的站在路边了。 林湛还在那儿囉嗦,“王妃虽然身手不错,可快马疾驰时跳车毕竟不安全,不著急的时候还是等马车停稳了下车才好。” “多谢林將军提醒,我会小心的。” 云九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站在那儿催促玄清,“赶紧的,新娘子下轿呢,要不要我再去扶你一把呀!” 玄清訕訕地摸摸鼻子,“来了!” 隨即爽快的跳下马车,几步上前和云九倾並肩而立,眼神紧盯著林湛,总感觉这人对她家王妃有点关心过头了。 正想著是不是该替自家王爷小心防备著,就看到谢辞渊搭载的顺风车过来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云九倾率先走过去拿起板车上的木头研究起来。 “这板车到底是不方便,还是得折腾个新玩意儿,到时候我们几个轮流推著对方走就不累脚了。” 她拿著木头和工具摆弄著,不紧不慢地跟在谢辞渊身边,好像一点都不嫌累。 为了不耽搁大部队的进程,林湛的马车也早已经出发了。 云九倾遥遥瞥了一眼,才低声道:“水患的事儿跟林湛说了,他同意把消息传递给长平王,但不保证长平王能真的收到,收到了也不一定能信。” 话说完,她自己先开始犯嘀咕了,“话说回来,你们不是说林湛颇受长平王重用吗? 可林湛对自己的信能不能传到长平王府都没什么底气,还有昨日那牵机的確是郑鐸下的,可他也只是將郑鐸赶走,都没要郑鐸性命。 你们確定,林湛真的有那你们说的那般受长平王重用吗?” 与林湛相识二十多日,云九倾只觉得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卒子,身上的秘密却一点都不少。 谢辞渊瞅了一眼车夫,开口並不避著他,“林氏的確是是长平王妃,可长平王的后院並非只有林氏一个女人。 不同於先帝的子嗣单薄,长平王的儿女多到长平王自己都认不全。 林氏所处的两儿一女虽是嫡出,却並不是最年长的。 据本王所知,长平王现在最倚重的是长子谢衡,长平王与许多同僚商议正事时世子谢宇不得旁观,谢衡却可以参与討论。 甚至长平王府也有一个专供幕僚和外面的侍卫们中转书信的地方,名曰脂砚斋,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尚书台。 而长平王府大公子谢衡就是这个小尚书台的尚书令,你想,他会乖乖將林湛的信全都送给长平王吗?” 云九倾瞭然,“所以,林湛到现在都没拿到百面针的药材不是长平王不肯,而是那谢衡不愿意让林湛活?” 谢辞渊摇头,“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我们连林湛体內的百面针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其他的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那郑鐸你也不用膈应了,他活不到楚京去。” 云九倾两只眼睛蹭的亮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了?” 谢辞渊唇角微勾,面上漾了些许笑意,“玄墨的师父是九龙卫的堂主,专事杀人於无形的招式。” 他点到即止,云九倾却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玄墨方才和他动手的时候我就多看会儿了。” 谢辞渊主僕几人齐齐失笑,几个人谈天说地的,加之才下过雨,不像几日前那么热,倒也不觉辛苦了。 与几人閒聊了几句,云九倾稍稍磨蹭了一下,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面招呼老板,“棲霞观地宫的东西都理清楚了吗,现在可以搬过来了吧?” 她到现在也还不太熟悉这空间的性能,並不知道空间具体能拿到多远之外的东西,怕走太远了就拿不到了。 而老板就像那店门口被堵了屁股的貔貅,只进不出的。 闻言立刻兴奋的跳了出来,“当然能拿到啊,你只要跟著我走,保证连那道观都给它搬空!” 云九倾二话不说就开动,如老板所说,虽然他们现在的位置离道观十几里远,可只要云九倾的思绪回到棲霞观,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了棲霞观地宫的画面。 金银珠宝、军械粮草、丝绸布匹甚至是茶叶瓷器,活像是一个大型综合类商场的仓库。 云九倾也不管具体什么东西了,反正眼睛能看到的都往空间里搬。 虽然被流放之前已经经歷过一次了,可当云九倾再次尝到空间隔空取物的技能带来的巨大財富后还是兴奋不已。 老板有些嫌弃的翘了翘小鬍子,“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只要按时完成指挥系统交代的任务,这区区一个仓库什么? 到时候能量充足,你就是想把整个楚京搬走也不成问题……” 云九倾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一座城,连根拔起,搬到別的地方也行?” 那岂不是她什么都不用做,仅是刷指挥系统不知的副本就能开疆拓土,自己为王了? “当然!” 老板傲娇的翘著二郎腿,“除了有生命的物体,其他的,只要你自己能量够,没有什么是你老板我做不到的!” “老板威武!” 云九倾抱著老板木嘛一口,还想再沾沾老板的欧气,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扒拉了一下。 搬家任务被迫中断,神识退出空间,就对上了玄烈惊恐的小眼神儿,“王、王妃,您没事儿吧?” 第76章 你到底图什么? 云九倾一脸茫然,“我没事儿啊,你有事儿吗?” “那、那您方才是……” 玄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扭头看玄清几个,结果这几个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惊恐。 最后还是自觉混的和云九倾比较熟的玄清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您方才……实在跟谁说话呢?” 还有那个…… 玄清扭扭捏捏的做了个亲亲的动作,看向谢辞渊的表情像是在做贼。 云九倾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竟然直接把和老板说的话喊出来了。 尷尬!迷之尷尬! 云九倾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怀疑什么了。 眼珠子一转,她仰著小脑袋瓜子无比淡定,“我在跟我自己说话呀,有问题吗?” 这种鬼话玄清他们当然是不会信的,边上谢辞渊更是幽幽开口,“你会称自己为老板?” “干嘛,不行啊?” 云九倾叉腰瞥著谢辞渊,“我就是喜欢当老板,就是喜欢用亲亲给自己加油打气有问题? 就这一路来靠著我这颗聪明的脑瓜子解决了多少麻烦,製造了多少福利,我是不配当老板还是不配一个亲亲?!” 如此胡搅蛮缠的样子直接给谢辞渊等人搞无语了,不过云九倾既要扮演凤雏,那身边自然不缺臥龙。 这不,玄清和谢辞渊几个都被云九倾懟的自闭了,玄烈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就开始蹦躂了。 “不是王妃,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呀! 咱们虽然被流放了,可也不能墮落呀,您……应该没有机会绿了王爷吧?” 云九倾俏丽的小脸儿一时间有些扭曲,“放心,我若是要红杏出墙,一定会通知你们一声的。 好歹王爷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想就会给我和离书,我大可不必舍易求难的。” 这个直白又不容否认的事实让谢辞渊主僕几人都有些无言以对。 几人尷尬的面面相覷之时,王靖康努力装作散步的样子出现在了云九倾身边,身后还跟著被解了枷锁的廉清漪。 王靖康频频冲后者挤眉弄眼,还自以为隱晦的无人发现。 结果廉清漪却只是乖乖的管云九倾叫了声“师父”,而后就怎么也不肯说话了。 云九倾岂能看不出来王靖康的小心思,不过看出来了也没用。 之前她主动跟王靖康做交易的时候对方疑心病作祟不肯答应,这会儿后悔了想求她,当然得付出另外的代价。 王靖康见廉清漪不配合,也不敢再在云九倾面前拿乔了,挠著脸訕訕的开口,“宴王妃当真有办法彻底治癒我这一到阴雨天就腰腿发痛的老毛病?” 队伍还在行进中,拉著谢辞渊的马车虽然因为人货混装而不怎么快,但比正常人步行还是要多得多。 云九倾腿脚格外灵活的跟在马车后面,始终与谢辞渊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王靖康想跟上就有些费力了,数日的暴雨让他的老毛病彻底发作,官道湿滑,他走的一瘸一拐的,若是没有身边的亲隨搀扶,走两步就得摔一跤。 云九倾看到他那样子下意识的蹙眉,“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强人所难的,王捕头既然不相信,此事咱们揭过不提便是,怎的又旧事重提了。” 楚京並不经常下雨,流放的路上也从来不曾像这次一样连续遇到暴雨。 王靖康也是在今日上路后才意识到阴雨天气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他经歷过北荒的冬天,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到北荒后会遭受什么痛苦。 所以面子,尊严什么的全都放下了,耿直的对云九倾到:“你的徒弟交给你,我会与人打招呼,到北荒后她还是可以继续跟著你,作为交换条件,你为我治病。” “不够。” 云九倾从容的加码,“王捕头,你应该知道治好这双腿对你而言意味著什么。 想完完全全治好,后顾无忧,一个廉清漪,不够。” 王靖康知道这是云九倾对他上午的迟疑和拒绝的惩罚,虽然不甘心,但如云九倾所说,他太清楚这场治疗意味著什么了。 所以哪怕再不甘心,他还是咬牙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知道,这支流放的队伍除了你还有皇帝和邓太后的人,我不问你他们都是谁。 但是,每一次楚京方面给你传来的消息,都必须让我过目。” “不可能!” 王靖康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的人就应该知道我背后的人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 你这不是在做交易,而是在要我的命。 我的確想治好腿,但我更想保住命,若是连命都没了,我要腿有何用?” 让王靖康与当朝皇帝和太后去作对,他便是死也不敢的。 云九倾却语出惊人,“王捕头,须知风水轮流转,你的主子怎么坐上如今的位置的,你就算不全然清楚,可也应该知晓一二吧? 你能保证,他们屁股下的位置真的能永不动摇吗?” 王靖康嚇的环顾左右,好在云九倾说话之前就已经停了下来,而玄墨还在一旁为他们望风。 发现无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王靖康才惊道:“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是天下之主,他的位置就算动摇了,想杀你我也还是易如反掌,你想死別拖著我!” 早晨的山风吹过,颳得人忍不住直哆嗦,王靖康却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云九倾却丝毫不惧,“那你猜,就现在,是你主子的金令快,还是我的药快?” 话音落下,熟悉的剧痛从四肢百骸袭向心臟,王靖康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臟的收缩,转瞬即逝,却刻骨铭心。 真切而深刻的疼痛让王靖康再生不出和云九倾硬碰硬的心思来。 他只是不解道:“你到底图什么? 宴王是风光过,可他现在已然虎落平阳,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你看看这一路,吃的、用的全靠你用医术跟我和林湛换,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为了一个必死之人跟当朝皇帝和太后作对,你能落什么好?!” 如果说云九倾每次给他和林湛疗伤时跟他们要钱要吃食,甚至要自由,王靖康哪怕做不到却也能理解。 可云九倾每一次的做法都明显的透露出她就是在帮、或者说是在救谢辞渊,而这在王靖康看来根本毫无理由。 殊不知他在开口的瞬间就已经承认了他背后的主子就是新帝和邓太后。 诚然,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受新帝和邓太后直接领导,可即便如此,於云九倾而言也够了。 第77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她冷静地站在那里,衬得歇斯底里的王靖康像个疯子。 “因为宴王於我,就像我之於你一样。 我们都身陷囹圄,但宴王想杀我,易如反掌,我想摆脱流放却难如登天,所以我选择帮助他。 而我想杀你,亦只是在一念之间,你想摆脱我的掣肘,绝无可能。 但有一点我们不一样,我只有宴王,但你可以两头押宝,这一点起码你比我强多了。” 王靖康不解地皱著眉,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尚未彻底舒展开来,“什么意思?”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街头的文盲老嫗都明白的道理。 你身在流放途中,別说谁真的造反,就是隨便遇到几个横点子,你说你是新帝和太后的人,別人就能饶了你? 宴王、长平王,还有接下来咱们路过的每一个地方的州级、甚至是县级的官员,哪个不能轻而易举地摘了你的脑袋? 他们挥刀的时候,你身上除了那一枚所谓九州巡捕的令牌之外,还有哪怕一件东西能证明你是当朝皇帝和太后的人吗?” 那显然是没有的。 区区一个捕头,只是皇帝和太后放在外面隨时可以丟掉的暗线而已,怎么可能在他身上留下可供人拿捏的线索? 不过没有归没有,王靖康也不傻,听得云九倾的话,他立刻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咱们这一路一定会有人造反?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道宴王他们要造反了?” 王靖康已然打定主意,只要云九倾敢承认,他立刻就会將宴王意图谋逆的情报送到楚京去。 不料云九倾却语出惊人,“我家王爷不会造反,暂时也没有实力造反。 但是王靖康,王捕头,你身为九州巡捕,就没发现咱们这几日棲身的那座棲霞观下面堆满了武器和粮草吗?” 王靖康的注意力瞬间从谢辞渊身上转移,连腰腿疼痛都顾不上了,“你说什么? 真的假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 一连串的问题足以告诉云九倾他有多震惊。 云九倾却反唇相讥,“告诉你又能如何? 而且从我们进入道观开始,处处都是眼睛,一旦让他们发现我发现了那座地宫和里面的东西,我们这些人全都走不出那座道观。” 王靖康都顾不上跟云九倾说话了,恶狠狠的来了句,“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拄著拐杖匆匆赶上前面的队伍,不一会儿,云九倾就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官差飞快的向著与眾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云九倾赶上谢辞渊几人,谢辞渊便狐疑的歪过头,“你跟王靖康说什么了,让他把斥候都派了出去?” “没什么,只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而已。” 谢辞渊默默垂眸,似乎他跟云九倾坦白后对方反而开始跟他卖关子了。 想到適才那场闹剧,他也有点不確定了。 云九倾这等有能力、有胆气的人,皇帝赐下的一纸婚书,真的能將她永远的束缚在他身边吗? 谢辞渊的心思无比复杂,云九倾却全然顾不得这些,重新召唤老板,“帮我確认一下,按照当下的脚程,我明日再搬剩下的东西还来不来得及?” 说来也巧,她跟著老板搬东西,已经搬到空间里的刚好是金银珠宝、丝绸布匹等值钱的东西。 那些军械和粮草、药材等军需用品则还在棲霞观地宫里。 如果来得及,让王靖康的人亲眼见到后她再搬走,对日后的行动更方便一些。 但如果来不及的话就只能让那斥候看看空荡荡的地宫了。 相信就算没看到东西,王靖康確认棲霞观有地宫,还有那些物品储蓄的痕跡也会做出自己的判断的。 很幸运,老板给了云九倾一个肯定的答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王靖康派出去对的斥候一走就是四五天,他们没收到斥候的消息,却先迎来了一波铺天盖地的刺杀。 彼时,他们离寧家眾人期待的晋城不过十里之遥,所有人都想著到驛站后可以好生休息一下所以哪怕很累了也走的兴致勃勃的。 结果夜幕才降临,一群刺客就杀气腾腾而来。 期初她还以为刺客是又衝著谢辞渊来的,本能的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王爷!” 可那些刺客们却是见人就杀,根本不挑对象,那架势,看著像是要將这支流放队伍斩尽杀绝一般。 云九倾回过神来,扬声高喝,“別恋战,保护王爷!” 本已经迎著杀手们衝上去的玄清几个迅速向著谢辞渊靠拢,四个护卫包括莫管家全都围在了谢辞渊周围。 云九倾顺势解下腰间的鞭子站在谢辞渊身前直挺挺的站立著,她並不主动出击,可当有刺客衝著谢辞渊衝过来时,她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迟疑的挥出去。 柔软的鞭子在她手里成了死亡收割机,每每甩出去,要么精准的缠住刺客的脖子,一击毙命,要么缠住刺客的武器。 噹啷一声,本来握在刺客手中的长剑落在了玄烈面前,云九倾头也不回的提醒,“拿著!” 玄烈立刻捡起长剑与面前的刺客缠斗了起来,云九倾继续如法炮製,不一会儿玄烈几人包括莫管家也都有了武器。 而那些刺客们发现谢辞渊这边的护卫武功高强,没那么好对付后就立刻换了目標,挥刀砍向队伍中的其他人。 云九倾顺手將嚇的抱著头瞎叫唤的廉清漪往玄清身边一推,“待著別动!” 隨即一手提刀,一手挥著鞭子冲向寧大夫人和寧媛的位置。 为了方便管理,队伍里的马车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並不难找。 只是刺客们出现后就將所有人都分割包围了,才导致云九倾去找寧媛母女时慢了一些。 甫一过去,刚好看到一个刺客手中的长剑衝著寧媛劈下去,“不要!” 寧大夫人惊呼一声,死死地將寧媛护在怀里,赫然是抱了一命换一命的心思。 云九倾眼疾手快的將手中长剑像是投掷標枪一样丟出去,稳稳地刺中那刺客的肩膀。 那刺客痛苦的鬆了手,手中长剑落地,云九倾顺势扑上去,一个飞踹,和那刺客一起飞出一丈远,落地的时候,膝盖抵在那刺客的喉管儿上,那刺客当场就断了气。 云九倾一个翻滚回到寧氏和寧媛身边,“走!” 娇喝一声带著寧氏母女就想回谢辞渊身边,寧氏抱著寧媛踉踉蹌蹌的跟著她,没走几步,云九倾却只觉得小腿一重,“王妃救我!” 原是寧若冰不知何时藏在了寧媛母女搭的板车下面,看到云九倾来救寧媛母女,便立刻拖住了她。 第78章 你的命最重要 云九倾俏脸儿一冷,“你先起来,往王爷马车那儿跑!” 寧若冰却抱著她的腿不撒手,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我怕,我不敢起来!” 她一双手死死地抱著云九倾,看著那么娇弱的人,云九倾一时间竟然是动弹不得。 而云九倾先是保护谢辞渊,后又斩杀了那么多刺客,如此高调,早就引起那些刺客们的注意了。 看到云九倾如此模样,那些刺客们立刻冲了过来。 四五个刺客手持利剑迅速冲向云九倾,直充她的要害而来,寧若冰却还是抱著她的腿不撒手,云九倾眼神一冷,高喝一声,“滚开!” 隨即抬腿就將寧若冰甩向了那些刺客。 寧若冰再怎么著也是有百八十斤重,被云九倾甩出去,就如同一块圆木一样砸了过去。 那些刺客们下意识的躲避,而这点功夫,云九倾也重新赶上了寧媛母女。 提溜著她们往谢辞渊身边跑,寧媛大概是看到了方才的场景,弱弱的叫了一声“三姐姐。” 寧大夫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她差点害死你王妃婶婶,你还管她做什么?” 云九倾诧异的挑了下眉,抬眼就看到了玄烈。 “王妃,王爷让属下来接应您。” 顺手抱起寧媛,玄烈跟在了云九倾身侧。 而他们的位置离谢辞渊也不算远,云九倾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人已经回到了谢辞渊身边。 玄清和莫管家虽然手持武器,但基本上没动。 而玄羽和玄烈、玄墨几人的手脚几乎没停过。 为了避免谢辞渊遭到刺杀,他们奋力將刺客阻拦在谢辞渊周身一丈之外。 云九倾回到谢辞渊身边,背对著谢辞渊往马车上一靠,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寧若冰可能要死了。” 她不知道寧若冰在那种情况下抱著她的腿不让她走是不是故意的,但明知刺客要杀她,寧若冰还不撒手,对她来说那跟故意害她没区別。 將寧若冰踢给那些刺客她一点都不后悔,但她希望有人因为寧若冰与她为难的时候,谢辞渊不会站在对方那一面。 而谢辞渊的回答也令她很满意,“无妨,此等情形,你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云九倾满意的勾唇,眼神却看著远处廝杀在一起的刺客和官差们,“你说,今晚这场廝杀,谁胜谁负?” 车夫早在刺客出现的时候就跑的没影儿了,周围的刺客全被玄烈几个阻挡在一丈之外,以至於谢辞渊和云九倾说话比平时在房间里是还自由。 闻言他亦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態,“本王倒是头一次希望朝廷没白养了这些废物。 不过他们若是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些刺客的目標不是本王一人,而是全面屠杀,那他们应该是很难贏的吧?” 刺客出现已经快三刻钟了,林湛麾下的袁河天,还有王靖康麾下真正的高手都没有露面。 甚至云九倾清晰的注意到那些官差还在试图將刺客往谢辞渊这边引。 而所有的犯人附近都有官差负责保护,唯独他们这边一个官差都没有,就好像巴不得刺客赶紧去刺客谢辞渊,好让他们能活命一般。 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剑,解决了前方意图偷袭玄烈的一个刺客,云九倾懒洋洋的看著谢辞渊,“万一他们都死了怎么办,那不就没人流放我们了?” 他们的目標就是北荒,若是因为刺客的出现逼的朝廷改变对待谢辞渊的方案,那可就完球了。 谢辞渊被逗得失笑,“放心吧,不会的。 你要相信咱们的皇帝陛下对本王的重视,九龙令没拿到手,他捨不得让本王死的。” 云九倾嘖了一声,“我们要不要抓个舌头问一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抓唄。” 谢辞渊说著那手就在板车上摸啊摸,顺手丟出去,正和玄羽打得激烈的一个刺客忽然就跪了。 玄羽手里的长剑高高举起,忽然失去目標差点砍自己身上。 无语的撇了撇嘴,就听云九倾在那儿喊,“留个舌头。” 玄羽无奈,一脚踹在那刺客的下巴上,眼睁睁看著那刺客吐了一口血出来,揪著对方的衣领就往云九倾和谢辞渊处走。 玄烈和玄墨默契的调整战术掩护他不被其他刺客们拖住,还得保护他手里抓的舌头不被人灭口了。 云九倾看著玄羽那熟悉的动作和玄烈、玄墨默契的配合有些惊喜,“经验很丰富啊,不错嘛!” 谢辞渊有些得意,“那是当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入镇魂军呢?” 云九倾呵呵乾笑一声,抱臂瞅著那刺客,“谁来?” 玄羽一听这话就笑了,“听王妃这意思,您好像对审讯之道也颇有造诣?”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简单。 双手將刺客的手臂反方向拧断,一脚踹在刺客膝盖弯里,用一只脚踩在那刺客的膝盖弯里,逼迫那刺客跪在云九倾面前动弹不了半分, “审讯不敢当,逼供的经验倒是有一些。” 云九倾谦虚的说著,弯腰瞅那刺客,“让我想想,你是为何而来的? 你们人很多,称得上训练有素,牙齿里藏著毒囊,是死士。 跑过来刺杀一堆流放犯,目標却不是宴王,看著架势,是要將这一队人屠杀殆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想灭口吧? 所以,你的主子,是棲霞观那座地宫的主人是不是?” 那刺客双眼驀地瞪大,奋力挣扎起来。 “看来我是猜对了,那就告诉我吧,你的主人是谁,在棲霞观地宫里藏那些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刺客本来是一副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开口的样子,甚至直接装起了哑巴。 可当云九倾说出棲霞观地宫后,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口中更是破口大骂,“贱人,居然是你! 我要让主公把你碎尸万段!” 骂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扬声高喊,“首领,在这里,是这个……” 话没说完,玄羽一拳垂在了他的下巴上,“老实点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敢多说、错说一个字,老子拿你点天灯!” 说话间,玄羽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细长的丝线,“说,你的主子是谁?” 那刺客倔强的扭头,拒不配合的態度十分之明確。 玄羽再不问了,他就专心的捻著那根丝线,忽然那刺客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云九倾定睛一看,玄羽手中的那根丝线竟是悄无声息的扎进了对方的脖子里。 第79章 寧三爷也是皇帝的人? 玄羽神情不变,甚至没有寻常人严刑逼供时的冷冽,“你可以不说,我会让你清晰的感受到呼吸被剥夺的每一个瞬间,直到你咽气。 当然,你若是挺不住了,可以开口,我也不介意的。” 玄羽这话说完就真的不再逼问那刺客了,专心的蹲在那刺客面前摆弄那根丝线。 不远处的廝杀还在继续,和那边激烈的廝杀相比,他们这边安静的让人心慌。 来的刺客不少,官差们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被绑在一起的犯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有人藏不住了,“你快给我们解开啊,把刀给我们,我们来帮你们打退刺客!” “还愣著干什么,这么多人全都死了,你们拿什么交差!” …… 犯人们急切的呼喊著,官差们也顾不得他们会不会跑,一刀砍下去,犯人们私下逃窜开来。 有人捡了遇害的官差的刀跟刺客廝杀起来,有人费力躲藏。 云九倾的眼神就像雷达一样盯著全场的人,发现那些人动起来后袁河天也出手了。 就在她聚精会神的盯著那些犯人,试图找出哪些人是林湛和王靖康的暗桩时却意外的发现寧三爷和寧若愚父子居然也动手了。 不出意外,寧若愚一动手就是奔著寧若冰去的。 可寧三爷竟然丟下自己的妻子和母亲,直奔著犯人们的方向去了。 云九倾一双眼睛瞬间定格在了寧三爷身上,谢辞渊注意到了云九倾忽然的安静,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就意识到她在看什么了。 令人一起盯著寧三爷,眼睁睁的看著他突破重围,衝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犯人面前,以绝对保护的姿態拉著那人向安全地带避让。 云九倾眼睛微眯了眯,“我若是没记错,那人是刑部员外郎严峻尧吧,他好像是因为弹劾新帝才被流放的,他跟你这位三舅舅私交很好嘛?”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私交好不好的问题了,云九倾看得出来,寧三爷几乎是在以护主的姿態保护那严峻尧。 谢辞渊冷笑一声,“寧家人自持身份,从不与寒门出身的官员们结交。 而这位因弹劾新帝而获罪流放的员外郎,却是邓相的门生,以锦衣卫之身入刑部,短短半年官升四级。 本王想,能让素来明哲保身的寧三爷主动搭救一个他看不上的人的,恐怕只有宫里那两位了吧?” 身为宸妃的娘家人,谢辞渊的亲舅舅,寧三爷勾结新帝和太后来算计自己的亲外甥,这无疑是一件令人极其愤怒的事情。 可有寧老夫人的先例在,云九倾这会儿竟是出奇的冷静。 “看来,我们不用愁到不了北荒了。” 新帝和邓太后让寧老夫人、寧三爷这些人跟谢辞渊一起流放,甚至连丞相都安插了人手,无非就是想找出谢辞渊残存的力量,要么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要么据为己有,壮大自己。 无论是哪种目的,前提都是谢辞渊抵达北荒,与他的旧部取得联繫,否则他们后续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下去。 谢辞渊含笑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这一路只要保证自己不受皮肉之苦就好,其他的,完全不必担心。” 话音才落,就听玄羽道:“王爷,王妃,你们怕是放心的太早了,惦记您性命的,可不止新帝一人。” 云九倾顺势瞥了一眼,那个被留下来问话的刺客已经死了。 她双眼鋥亮,“问出来了,那地宫的主人是谁啊?” 说实在的,云九倾对今日这波刺客的来歷一直都很迷惑。 他们是真的想杀了谢辞渊,但却又不仅仅是想杀谢辞渊。 哪怕是现在,在寧三爷等暗桩出手后刺客们已经落了下风了,他们杀人灭口的动机还是很明显。 云九倾大概可以確定这些刺客和棲霞观地宫的主人派来的,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是谁。 玄羽则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吐出一句,“问出来了,那地宫的主人是淮阳侯杨度。 他们在四年前修了那座道观用於储存物资,给谋逆的叛军做中转站,没想到我们会去避雨,怕走漏风声,就乾脆派人来杀人灭口。 左右队伍中有一个王爷,犯人们死了也可以甩锅给那些想杀王爷的人身上,完全不怕被发现。” 谢辞渊默然良久,说出口的话却与今日之廝杀和棲霞观地宫毫无关係。 他只问道:“淮阳侯杨度,祖上可是陪高祖皇帝打江山的中山王杨振?” 玄羽不明所以的点头,“正是此人,开国之初还被高祖皇帝封了誉国公,其子后来在兰阳犯下巨大贪墨案,才被贬为侯爵的。 属下还听说杨家被贬后一直在喊冤,倒是没想到他们真敢造反……” 谢辞渊忽然笑了一下,“杨家人素来记仇,且擅鼓动人心,当今淮阳侯府老夫人还是皇商出身的沈氏之女。 看来,咱们的新帝有一段时间要顾不上我们了。” 云九倾和玄羽都有些难以理解他是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很快也没什么精力去想这个问题了。 “王爷,刺客退了!” 莫管家的一句话让几人从方才的討论中回神,闻声望去就看到为数不多的刺客们狼狈退去。 出乎意料的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撤退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几十匹马,就像是统一来接应他们的一般。 云九倾这眼睛当即就亮的跟猫猫的夜视眼一样,“上,把那几匹马给我抢过来!” 嘴上说的话像是在吩咐旁人去做,可话音都还没落下,她人就已经跟离弦之箭似的窜了出去。 谢辞渊人都傻了,忘了掩饰自己的眼睛已经能看到的事情,赶忙下令,“保护王妃!” 玄烈和玄墨於是飞快的冲了出去,然而,玄清那双眼睛看的极为通透,“王爷,您確定,玄烈他们能保护王妃吗?” 云九倾比玄烈二人不过早出发了半句话的功夫,可她的轻功却灵活的跟长了翅膀似的,玄烈和玄墨才出发,她人已经追上前方跑出去的刺客们了。 长鞭甩出去,已经在马背上的刺客就被轻鬆甩到了一边儿。 云九倾飞身上马,落在马背上的时候持剑的手抡圆了横扫过去,两侧试图袭击她的刺客就被迫坠马,腰间的伤让他们再爬不起来。 彼时玄烈和玄墨也已经追上来,云九倾只管踢人,落地的刺客就成了他们的任务目標。 云九倾见状,也不管人了,拽著马韁调转方向,策马冲大部队停留的方向而去。 於是玄烈几人就惊讶的发现云九倾离开后,那些剩下的马也跟著她走了,就连马背上的刺客们都控制不了,那些马儿一个劲儿的跟著云九倾跑。 第80章 王靖康的报復 “什么情况,刺客们又杀回来了?” 才打退刺客的官差们正想喘口气儿,就看到刺客们去而復返,登时又紧张了起来。 还是韩卓眼神儿好,认出了云九倾,“那不是刺客,好像是宴王妃! 不过,刺客们怎么跟著宴王妃啊,总不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那些马背上的刺客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毕竟时间不长,刺客们跑出去的距离不算远,眾人胡乱猜疑的功夫,云九倾已经策马到了谢辞渊面前。 “吁!” 熟练的喊了一声,马儿嘶鸣著扬起前蹄,几乎直立。 云九倾却像是长在了马背上似的,纹丝不动,直到那马儿安稳下来。 她才衝著谢辞渊他们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来吧各位,挑坐骑了!” 谢辞渊哑然失笑,玄清则哭笑不得,“策马流放,我们是不是太囂张了?” 只是他嘴上说著是不是太囂张了,那嘚瑟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囂张吗?” 云九倾瀟洒的翻身下马,“王捕头,林將军,要坐骑吗?” 林湛还好,王靖康这个捕头混到现在连一匹好马都没有。 流放二十多日,林湛没受伤前策马或者乘车轮流著享受,他却不是坐板车就是步行,云九倾不相信他不心动。 出乎意料的是,王靖康和林湛谁也没有应他们的话。 王靖康甚至有些埋怨的意思,“死了这么多人,王爷和王妃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们要说什么?” 云九倾没有大规模作战经验,但见过的死人一点都不少,她的同情心珍贵的很,从来不会浪费给不必要的人和事。 王靖康若是想用那些人的惨死引起她的同情心的话那就想太多了。 王靖康闻言更为恼火道:“谁不知道这些刺客就是衝著宴王来的,你们明明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甚至宴王妃有空去抢坐骑也不肯分出一丝精力来保护大家。 我们这些犯人,甚至官差的性命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值钱吗?” “哈?” 云九倾歪著脑袋吐出一个单音节字,而后忍不住笑了,“不是,你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吧? 你,官差,我们,一群犯人,有刺客出现时你没派一个人来保护我们,现在事情闹大了还想甩锅给我们,你脑子怕不是进水了,真当大家是傻子啊?” 云九倾的言语极尽嘲讽,可实际上她心里却是狠狠地凉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王靖康是在甩锅,可她更知道,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是没有理智的。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王靖康煽动,但也知道,接下来才是他们的恶战。 果然,王靖康立时恼羞成怒,“你才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谁閒的没事会刺杀一群犯人,咱们这些人中除了宴王谁能让这么多专业杀手出动?” 王靖康的確是在甩锅,可那又如何? 一共二百个犯人,这一晚上死了將近三分之一,他如果不甩锅给谢辞渊和云九倾,他如何向朝廷交差? 何况他们不是厉害吗,还说什么棲霞观有什么地宫,既然敢拿他当傻子玩儿,就大家一起玩完儿算了! 不出二人所料,那些犯人和官差们早就被刺客们嚇破了胆,听到王靖康的话,他们没敢发泄给刺客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了。 “我就说这对狗男女是一对扫把星! 谁靠近他们都会倒霉,杀了他们……” 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声音愈演愈烈。 云九倾正欲开口,就听谢辞渊不冷不热道:“一群废物,不过区区几个刺客,尔等都嚇的抱头鼠窜。 如今被人隨意挑唆几句就敢当那出头鸟,你们是觉得打不过刺客,却能打得过本王的精锐护卫?” 谢辞渊不喜欢趾高气扬的说话,哪怕是教训人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冷静的如同聊天一般。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让那些咋呼的犯人们都闭了嘴。 而林湛也適时地站了出来,“本將军適才好像看到玄羽抓了一个活口,宴王是审过那刺客了吧,可问清楚刺客的来源了?” 王靖康和犯人们闹事儿的时候不出来,闹剧平息了,他也出来了。 云九倾和谢辞渊一行人心下觉得讽刺,不过云九倾还是开了口,“刺客是淮阳侯的人,因为咱们在棲霞观避雨,那地方是他们储存谋逆物资的地方,怕我们泄露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 她用讽刺的眼神对著王靖康,话却是对林湛说的,“林將军应该也看出来了。 此次的刺客没有具体的衝著某个人,而是本著杀人灭口来的。 所有进过棲霞观的人都是目標,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安全。” 林湛闻言登时严肃了起来,可王靖康却恼羞成怒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淮阳侯府离那道观数百里,怎会跑到那荒山野岭去储存物资,你们休想就此矇混过关!” 王靖康毕竟是这支流放队伍的负责人之一,加之他和某些人有著这样那样错综复杂的关係,他说话还是有不少人附和的。 闻言又有人跟著吵吵,“就是,休想矇混过关!” 云九倾冷眼看著王靖康,“那你待如何?” 这一次她没有用药物折磨王靖康,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后者有些心虚,但还是壮著胆子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从改变,我知道,除了他们几个,宴王还有一些人在暗中保护。 只要宴王答应让这些人沿途护送大家到北荒,之前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 那些犯人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玄清他们的身手的,剩下的路程还有两千三百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听王靖康让谢辞渊的护卫们保护他们,也不管他们遭遇刺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立刻嚷嚷道:“不能一笔勾销! 刺客本来就是他们引来的,怎么能一笔勾销? 除了让宴王府的护卫保护大家到北荒,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宴王妃必须予以治疗。” “没错,现在就有人受了伤,宴王妃必须给我们治疗!” …… 二十多天下来,犯人和官差们都知道云九倾有一身好医术了。 流放途中,他们本来只有一个徐半仙儿可用,能不能治没保证,还得自己去巴结徐半仙儿。 可如今让堂堂王妃给他们治病疗伤,想想就舒坦。 一群人兴奋的享受著將比自己尊贵的人拽下云端的快感,王靖康也难掩得意。 眾怒难消,谢辞渊他们一行人只要还在流放途中,就不能惹眾怒。 殊不知,在云九倾心里,他已然是个死人了。 第81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剧烈的疼痛袭来,王靖康没忍住当场喊出了声。 云九倾笑容无比灿烂,说出口的话却冷得让人只觉得要做噩梦,“没问题啊,只要你们敢让我治,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林湛看著闹剧已经告一段落了才復又开口,“无论如何,这是非之地的確不能久留了。 宴王妃一人力量有限,杨大夫、徐半仙儿,玄清你们都过来帮忙,儘快为受伤的人处理好伤口,咱们好抓紧时间赶路。 只要到了晋城驛站,大家就都安全了。” 晋城驛站算是这条流放之路上相对正规一些的驛站,背靠晋城这座富饶城池,有正规的军队看管,驛站离晋城市区也不算远。 在荒郊野外赶了近一个月的路,好不容易能去个有些人气儿的地方,眾人顿时被鼓舞到了。 云九倾说到做到,也没有再拒绝为伤员们疗伤,只是开始疗伤之前,她还是说了句,“那这些俘虏怎么办?” 她刚才带回来的可不止是几匹马,连马背上的刺客都带回来了。 一刻钟前还气势汹汹要杀眾人灭口的刺客忽然就成了俘虏,双方角色转换,她倒是很好奇这些人会怎么处理? 王靖康和林湛齐齐一愣,半晌,林湛才反应过来,“你们先给伤员疗伤,至於刺客,本將军和王捕头商量一下。” 云九倾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开始发號施令,“玄清,即刻摸排所有的伤员,轻伤交给徐半仙儿,重伤交给杨大夫,剩下的我来。” “是,王妃!” 玄清应了一声立刻在人群中忙活了起来,杨大夫和徐半仙儿也跟著云九倾到物资车旁开始准备药材。 只是三个人连装药材的包袱都没打开,就又有人开始嚷嚷了,“老子腿都断了,你跟老子说这是轻伤?!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重伤?” 巨大的吵嚷声让眾人想忽视都难,玄清冷著脸解释,“方才那些刺客都是衝著杀人灭口来的,没伤在要害的伤都不严重。 而且受伤的人这么多,你的腿伤徐半仙是能处理的。” 徐半仙儿自己也赶忙跑了过去,“是啊是啊,若只是外伤,我也能处理的……” 结果他才靠近,那人就狠狠推了徐半仙儿一把,本就个子矮小的徐半仙儿差点被推了一个屁股蹲儿。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不管,老子就要云九倾来给老子治!” 那人梗著脖子看著云九倾,“都是犯人,你比谁高贵了! 要么过来给老子疗伤,要么,从今以后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就不要在这个队伍里待下去了!” 那人话落,有几个犯人立刻向他靠拢,一副隨时准备开乾的架势。 却不料云九倾兀自埋头整理药材,理都不理他。 玄清见状,直接越过他去给下一个病人检查伤口,诊脉、检查伤口后果断开口,“轻伤,等徐半仙处理。 重伤,杨大夫,先过来看一下。 ……” 然而,“不是,我这胳膊都扭过来了,怎么会是轻伤呢?” 第一个人对玄清的判断结果表现出不信任后,后面的人也就开始疑神疑鬼了。 徐半仙和杨大夫过去,那些病人们根本不予理会。 一个个的在那儿嚷嚷,“说到就要做到啊,说好的给我们疗伤,结果大家都是轻伤,哪儿还用得著宴王妃出手? 就算我们是犯人,可你们也没高贵到哪儿去,既然想拿我们跟官老爷们换人情,好歹得来点儿实际的吧?” …… 云九倾准备好药材过来,就看到一群人梗著脖子在那儿叫囂。 有几个比较胆小的想让杨大夫和徐半仙儿帮著处理伤口人也被他们挡在后面,无法就医。 云九倾原地站定,“玄清是镇魂军的军医,他最大的能力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判断伤员的伤情严重程度,给其他军医节省时间。 这样的人,你们连他的判断都不信任,想来也不可能信任我的医术。 未免你们把自己的伤势赖给我,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愿意按照我的方案疗伤的人自行根据玄清的判断找大夫,不愿意的人请自便。 玄烈玄羽,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谁若是干涉他人求医,帮帮他,那多出来的手脚,不要也罢。” 二人迅速上前,將挡在伤员面前的犯人和官差给踹开了。 两个人都才与刺客廝杀过,身上的血煞气息尚未散尽,才靠近,有的跟著起鬨架秧子的犯人就怂了。 杨大夫和徐半仙儿这才得以顺利展开治疗。 只是,“王妃,那二位怎么办?” 玄清站在云九倾身边用下巴指了指,赫然是身负重伤的寧若冰和寧三爷。 寧若冰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躺在地上看上去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多。 寧三爷则缩在寧三夫人怀里,一下一下地哆嗦著,寧若愚跪在他面前使劲儿地晃著寧三爷,“爹,你醒醒,不要睡啊,爹,你怎么样了……” 云九倾看得只想笑,收回视线继续给手下的官差处理著胸口的疮口,冷静道:“人家没求医,想来是不用救的,不必理会。” 玄清隧闭而不言,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林湛和王捕头,面上带了点笑,“一句话就让那二位头疼到现在,王妃您可真厉害!” 云九倾故意装傻,“什么?” 跟著过来的谢辞渊轻笑,“那些刺客对於王靖康和林湛双方中的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个烫手山芋。 我们方才都已经说了刺客是淮阳侯的人,他们杀了刺客,就是得罪了淮阳侯,日后淮阳侯定会报復。 可若是放了,这眾目睽睽之下,若淮阳侯谋逆之事是真的,那他们就有了勾结反贼的嫌疑。 而若刺客不是淮阳侯的人,那他们杀了刺客,便是得罪了刺客背后的主人,若是放了,保不齐就是为虎作倀,帮著敌人跟自己的主子作对了。 你一句话就让那二人陷入了此等进退维谷的境地,难道还不算厉害?” 云九倾低头看了一眼扑棱著眼睛听八卦的官差,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那官差顺利地闭上了眼睛。 云九倾这才哼笑一声,“他们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我就是要这样,你们有意见?” 主僕几人只觉得扬眉吐气,恨不得当场给他鼓掌叫好,哪儿会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次的扬眉吐气並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王靖康和林湛还真商量出对策来了。 第82章 他不会嫌弃你的 云九倾看到去而復返的二人有些意外,“这就有结果了?” 云九倾其实没觉得淮阳侯还能顾得上报復王靖康和林湛,只是趁机给他们添点儿堵,出一口对方既要利用她,还不想落她人情的恶气而已。 没想到这两人还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內想出对策来,还真挺意外的。 王靖康颇为得意道:“这是晋城地界,我们决定將这些刺客交给晋城知府来发落,不知宴王妃意下如何?” 在和云九倾的博弈中王靖康总是落下风的那个,好不容易破解了云九倾的局,王靖康得意极了。 云九倾思忖了下,冲二人竖大拇指,“挺好,挺好。 伤员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话说完转身就走,再多待一刻她怕自己会笑出。 那晋城知府和淮阳侯同宗同族,这二人居然將刺客交给晋城知府,可见是一点都没相信过他们之前的供词。 她已经可以预见淮阳侯的事情暴露后王靖康被他的主子劈头盖脸臭骂的情形了。 至於林湛,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短暂的聊天结束,三方的心情都极度愉悦,然而,“宴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只要你救救她,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將她推给刺客的事情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呀!” 寧二夫人拖著寧若冰跪在云九倾面前,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哀求的话虽然是对云九倾说的,眼神却分明盯紧了王靖康和林湛。 她看得清楚,这二人和云九倾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她相信,只要是为难云九倾的事情,那二人都会很乐见其成的。 果然,王靖康见状故意一脸不知情的样子看著云九倾,“这是怎么回事,宴王妃,你不是说伤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吗? 你自己承诺的事情没做到,耽误大家的行程不好吧?” 才破了云九倾的局,又找到了奚落云九倾的由头,王靖康心情大好,连被刺客划伤的位置感觉都不怎么疼了。 尚未正式归队的犯人和官差们也在那儿明目张胆的议论,“不是,这寧三小姐好歹是宴王的表妹,宴王妃直接把人推给刺客就有些过分了吧?” “你知道什么,这寧三小姐可是宴王的青梅竹马,若非宴王受伤残疾,宴王妃的位置哪儿还有她云九倾的份儿,宴王妃这是在趁机消灭情敌呢!” 说是窃窃私语,那些人却恨不得直接钻到云九倾的耳朵里议论。 寧若愚听到这些话果然出离愤怒了,“云九倾,你太过分了! 如此善妒又恶毒,你根本不配当宴王妃!” 指责完云九倾,他扭脸又对谢辞渊道:“表哥,你都听到了吧,你还不知道你的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吗? 三姐她就算再不对,对您起码也是真心的,您难道真的要放任她如此谋害三姐吗?” 寧若愚义愤填膺的说著,却被谢辞渊森冷的眼神看的心头一滯,“表、表哥,你作何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有那么一瞬间寧若愚觉得谢辞渊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垃圾。 云九倾亦拧眉道:“你快別噁心王爷了,幸亏他看不到,否则他本就身负重伤,再被你这种垃圾一膈应,我真怕他没被刺客杀死,先被你噁心死了!” 寧若愚脑子笨,云九倾话说完好一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恶狠狠的逼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谁垃圾呢?” 迟缓的反应速度直接给云九倾逗笑了,“就说你垃圾,怎么你还不服气啊? 我说三公子,三少爷,你这番义正辞严的控诉哪怕是为著你老子,我都不会如此嫌弃你! 且不说你老子跟刺客廝杀的时候你躲的跟个王八似的连个头都没露,眼睁睁看著你老子被刺客重伤,刺客都走了,你还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为他求医。 结果好不容易开口,你竟然又是在为寧若冰那个死绿茶抱不平,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把胎盘儿养大了吗? 这么噁心人,你要入药啊?!” 被云九倾如此直白的怒懟,寧若愚气得涨红了脸,却也恢復了一些良心,本能地朝自己的父母看去,却对上了寧三夫人失望至极的眼神。 他怯懦地叫了一声,“娘~” 寧三夫人抱著寧三爷失望地撇过眼去,“你不必理会我和你爹的死活,儘管救你的三姐去。” 顿了顿,寧三夫人才哑声道:“宴王妃,我知道我们一家没什么脸向求您,但是,还请您看在我不曾害过王爷,曾经也照顾过王爷几分的份上,求您帮我保住三爷的命。 接下来,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到北荒以后,我叶知秋唯王妃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话说完,她对著云九倾重重地拜了下去。 寧三爷背后的秘密尚未挖掘出来,云九倾本就没想让他真的死了,只是想趁机从江氏口中逼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而已。 她没想到江氏居然如此能忍,儿子都快死了,她还在一旁视而不见。 看到寧三夫人这样,云九倾毫不客气道:“若我救他的条件是你要休夫,从此以后与寧氏再无关係,只能为我所用呢?” 她有预感,即便到了北荒,她的日子也不会安寧。 手上只有一个廉清漪完全不够用,寧三夫人这帮刚毅、忠勇的女人是她最为欠缺的,就是被古代的夫权思想荼毒的有点严重。 不过没关係,只要想想办法,还是能掰过来的。 “休夫?!” 不出云九倾所料,寧三夫人惊愕的嘴巴大张,抱著寧三爷的手都鬆开了。 只是她尚未做出正式回答,一直在一旁装死的寧老夫人忽然就冲了过来,“不可能! 要休也是我儿子休她,我寧家儿郎绝不受被女人休弃的耻辱!” 云九倾听得心头一亮,“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寧三爷的命不要了?” 寧老夫人理直气壮,“老身是承恩公府的当家主母,可以替我儿子休妻。” 云九倾愣住,寧三夫人则震惊道:“娘,您的意思是,我求著宴王妃救三爷,还要让三爷休了我,从而保全三爷所谓寧家儿郎的尊严?!” 寧老夫人理直气壮,“夫为妻纲,为了老三,你便是被休又如何? 再说了,我们寧家也不是不讲情义的,休了就休了,我们允许你继续跟著老三生活便是,老三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不会嫌弃你的。” 第83章 釜底抽薪,干得漂亮! 寧三夫人直勾勾看了寧老夫人良久,而后低头看著怀里的男人,“三爷,你也同意休了我,让宴王妃为你疗伤吗?” 寧三爷没出声,可之前他虽然伤得重,分明还是清醒的。 此时装哑巴,分明是同意了寧老夫人的方案。 寧三夫人忽然就泄了气,直勾勾看著云九倾,“宴王妃,我同意你的要求,我休夫,您为他疗伤,从今以后,我叶知秋与寧氏再无瓜葛。” 寧老夫人在那儿拿著拐杖捅寧三夫人,“错了错了,是老三休妻,不是你休夫。” 寧老夫人站在一旁理直气壮的指点江山,寧三爷从始至终装死不吭声。 寧三夫人、不,是叶知秋转身冷眼看著寧老夫人,语气一点点的低沉下来,“错的是你。 就是你,养的懦弱自私的儿子,教得愚蠢无能的孙子,才害的我丈夫不是丈夫,儿子不是儿子,家不成家。 今日我以这个照顾了十七年的家为代价,换他寧钦一条命。 从今以后,我叶知秋跟你们寧家再无瓜葛,生死不相干!” 她说完,径直看向云九倾,“烦请王妃借笔墨一用,容我与这一家子断个乾净,再来乾乾净净地为王妃效命。” “娘!” 寧若愚闻言不可置信,“您真的不要我们了?” 方才寧夫人逼她以自休的方式换寧三爷活命时他不吭声,如今她主动要休夫了,寧若愚便跳了出来,叶知秋对这个儿子失望极了。 “难道不是你们先不要我的吗?” 寧三夫人痛心疾首,“方才刺客杀过来的时候你做了什么,用我提醒你吗?” 寧若愚脸色骤变,他当然记得,他和寧三爷都会武,且身手还不错,可刺客杀过去的时候,寧三爷第一时间冲向了人群中不知名的犯人,而他则下意识的去保护了寧若冰。 以至於寧若冰被云九倾推到刺客面前了也还是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 反倒是叶知秋在刺客们的围堵下狼狈求生,这会儿身上还留著几道不算浅的伤。 可寧若愚素来被人宠著、哄著,他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怎么会承认? 面对叶知秋伤心失望的詰问,他梗著脖子在那儿反驳,“娘,您就算不喜欢三姐,可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跟我闹啊! 三姐被这个坏女人推给刺客,性命攸关,我当然要救她了。 再说了,您这不是没事吗,你素来坚强,这么点伤对您又算不得什么,何必如此上纲上线呢? 您既然要救爹,就让爹休了您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您一个女人,居然敢休夫,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 我还要不要……” 啪的一声,叶知秋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抽在了儿子的脸上。 “你滚,你给我滚! 我没你这种自私自利,蠢笨无能的儿子!” 叶知秋之所以还愿意跟寧老夫人扯皮,的確是碍於寧若愚这个唯一的儿子。 毕竟他们还想著能平反回京,回到楚京后寧若愚有一个大胆休夫的母亲的確不好自处,结果寧若愚这三言两语下去,叶知秋只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適逢云九倾让廉清漪拿了笔墨过来,她向廉清漪道了声谢,接过笔就开始写休书。 本就是武將世家的女儿,在承恩公府十几年更是练就了一手的好字,哪怕在崎嶇不平的板车上也能写的龙飞凤舞,流畅如泼墨。 写完休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直接將那休书杵在了寧老夫人面前,“你不是有权利替寧钦休妻吗,替他签字吧,不签这封休书,你儿子別想活命!” 寧老夫人实在是不甘心让儿子被一个女人休弃,然而让她眼睁睁看著寧三爷躺在地上等死她也做不到。 一双浑浊的眼睛恨恨地瞪了云九倾和叶知秋一眼,蹣跚上前,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上了儿子的名字。 隨即恶毒地瞪著云九倾咬牙切齿,“俗话说,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宴王妃你仗著自己有些医术害的旁人妻离子散,迟早要遭报应的! 老身就等著看你是先夫死还是身亡!” “嘶!你这死老太婆说什么呢,你咒谁呢? 別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啊……” 玄烈气地握著拳头想打人。 明知道谢辞渊身体不好,流放途中危险重重,寧老夫人说等著看云九倾先死丈夫还是自己身亡,分明是在诅咒他们夫妻早死。 可玄烈的拳头才举起来,就被云九倾给摁了下去,“急什么?” 她上前拿过叶知秋写的休书看了一眼,挑眉问她,“真的决定了?” 叶知秋重重点头,“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云九倾拿了休书递给王靖康,“王捕头,劳驾,盖个章唄!” 大楚律法,即便夫妻双方中有一方写了休书那也是要经过官府確认的,没有官府的大印,这休书就无效。 他们如今是流放犯,自然由负责押送他们的王靖康来確认这封休书。 王靖康也是没想到在流放的路上还能看到这种狗血戏码,百无聊赖的拿出自己的印章啪的一声盖在了那封特殊的休书上。 叶知秋接过休书,郑重的將其收起来,隨即上前对云九倾道:“王妃,我们可以走了。” 云九倾一愣,寧老夫人也立即尖声质问,“走什么走,说好你休夫,她便为老三疗伤的。 老三的伤都还没治好,这个样子如何能赶路?” 叶知秋直挺挺地站在云九倾身边,“既已休夫,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一瞬间云九倾那个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了,胳膊一伸搭著叶知秋的肩膀毫不掩饰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那就走吧各位!” 隨即一手揽著叶知秋,一手揽著廉清漪跟个二流子似的向谢辞渊的马车走去,期间还不忘真心实意的夸一句叶知秋,“干得漂亮,才入门便已经得我的真传了!” 那样一家子垃圾,若非寧三爷和寧老夫人身上有些未知的线索,云九倾都想自己动手杀人了。 虽然她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寧三爷的性命,让他继续发挥鱼饵的作用,但叶知秋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深得她的心意! 叶知秋本来心里还挺忐忑的,生怕云九倾觉得她太过绝情,不放心接纳她。 闻言登时心里敞亮了,“我这算什么得了王妃的真传,日后还要王妃多加提点才是。” “那是自然,跟著九爷不怕没肉吃!” 她左拥右抱的极尽瀟洒,全然没看到谢辞渊看到她那副紈絝模样后黑得不成样子的脸色。 第84章 自作自受,听天由命 向来好拿捏的儿媳妇没了,自己的儿子也没人救,寧老夫人傻眼了。 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云九倾带著叶知秋回到了谢辞渊身边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官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深知在云九倾那边闹不出结果来,寧老夫人回过神来就缠上了王靖康。 “她明明说好了要为伤患疗伤的,如今却出尔反尔,如此反覆,分明是不將诸位官爷放在眼里! 流放路途遥远,两位官爷也受了伤,如此下去,岂不是都要让那个女人拿捏了,官差没有官差的威严,那还成何体统啊?” 寧老夫人说得义正辞严,寧二夫人也在一旁跟著搭腔。 可林湛本来就不愿意得罪云九倾,王靖康又才在云九倾手上栽了跟头,又岂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去找云九倾自取其辱? 闻言不耐烦地转身,“她又不是我们的大夫,你找我们有什么用? 有求於人还敢如此囂张,活该你儿子在那儿等死! 让半仙儿看一下得了,不行就让你孙子背著他老子,哪儿那么多事啊……” 王靖康嘴上敷衍著寧老夫人,人已经走到了队伍的另一边开始催著前面的人行动起来。 寧老夫人被流放的这一路,一开始仗著寧家和谢辞渊还没有撕破脸,骗得队伍中的人对她进行特殊照顾。 后来与谢辞渊撕破脸后又仗著儿子和队伍中的某些人有勾连一直也没吃什么苦头。 这会儿儿子昏迷不醒,唯一能依靠的儿媳妇也不在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平日里处处討好她,她却哪哪儿都看不上的二儿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寧二夫人触电了似的避开她的眼神,殷切地看向寧若愚,“阿愚,你不会眼睁睁看著冰儿被拋下是不是?” 寧若冰和寧三爷谁伤得比较重谁也不知道,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人给他们具体检查过。 可明眼人都看得到,寧三爷和寧若冰都无法自己行走,寧二夫人在这种时候还敢开口让寧若愚帮忙背著寧若冰,可想而知,寧若愚平日里无底线的纵容给了她多大的底气了。 寧老夫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结果寧若愚还真就一点都没为难,径直走到叶知秋面前,理直气壮道:“娘,您闹也闹了,赶紧回来帮祖母扶著我爹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三姐姐,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饶是云九倾一直都知道寧若愚对寧若冰向来都有著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纵容,这时候也忍不住震惊了。 叶知秋更是反手又一个耳光抽在了寧若愚脸上,甩出刚到手的休书恨不得贴到寧若愚脸上,“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休夫了! 谁还跟你个里外不分的蠢货是一家人,滚!” 也是被自己的儿子气到了,叶知秋这一嗓子吼的中气十足,寧若愚嚇得浑身一震,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这么一磨蹭,队伍早已经出发了。 徐半仙儿拿著两把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草药过来塞给了寧若愚和寧二夫人,“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好药材,我可没有宴王妃那种扎两针就能治病的本事! 先熬著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寧老夫人气得拿拐杖一下的杵著地面,“既然朝廷让你来当这队伍里的医官,你就该为队伍中的人负责才是。 若是谁受伤了都听天由命,那还要你个医官有何用?” 寧老夫人所言其实不无道理,身为朝廷安排的医官,徐半仙儿是有责任无条件给每一个犯人治病的。 只不过徐半仙儿也坦然得很,“不愧是承恩公府的老太君,讲道理都比別人通透几分。 可既然如此通透,怎么就不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呢? 我的確是朝廷的医官,可往常的犯人顶多也就是头疼脑热,最严重的也就是闹个疟疾而已,谁会像你们这样又无能又能闹事的? 说你们活该你们还不乐意,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也不管寧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徐半仙儿將两把草药分別丟给寧老夫人,搓著手就走了。 本来还想著给二人处理一下外伤的,就这情况,死就死了吧,別浪费他的力气了。 云九倾一行人对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她挑眉看叶知秋,“真的忍心?” 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著筋的。 就算真的要捨弃,也得有个適应的过程。 云九倾不怕叶知秋一时的不舍,她也愿意给叶知秋调整情绪的时间。 比起叶知秋当下的不舍,她更担心叶知秋这会儿表现得一副冷静模样,日后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耽误她的正事儿。 叶知秋坚定地回望著她的眼睛,“王妃请放心,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出尔反尔。 不可否认,我心里是有些担心,但我绝不会因为这一点担心而改变我的行动。” 一家三口生活了那么久,要说写了一封休书,心里也就毫无波澜了那是不可能的。 可叶知秋脑子却很清醒,她知道,对那对父子心软的代价她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 云九倾欣慰地点点头,看著自己抢来的坐骑问叶知秋,“会骑马吗?” 叶知秋大方点头,“当然,没嫁入寧家之前,我也是將门女子,策马而已,有何不可?” “那就走吧。” 云九倾利索地翻身上马,“那匹马就归你了。” 转身冲玄烈几人摆手,“全部上马,不要离开王爷超过一丈,互相不要离开彼此的视线!” 淮阳候一次刺杀未成,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 所以哪怕刺客已经被打退了,云九倾的警惕性还是一直紧绷著,从未散去。 队伍重新出发,犯人和官差们无不羡慕地看著云九倾一行人的坐骑,却谁也没敢再开口要求什么。 因为云九倾方才的话不仅提醒了玄烈等人,也提醒到了他们。 若是再有刺客,他们还指望著云九倾一行人保护他们呢,可不能真的像寧家人似的把云九倾一行人得罪完了。 云九倾生气了连宴王的亲舅舅和表妹都可以不救,他们这些人跟寧家人相比,实在是没什么能让云九倾和那几个护卫们救他们的筹码。 第85章 吃瓜看戏,好不快乐 云九倾完全没想到自己隨口说出的一句话会有如此强悍的震慑效果,只策马跟在谢辞渊的马车后面悠哉悠哉的走著。 寧若愚倒也没有真的糊涂到丟下自己的父亲去帮寧若冰的地步。 寧二夫人只能自己费力的背起寧若冰,步履蹣跚的跟上大部队。 只是她养尊处优多年,最近又体力耗损的厉害,如何能背得动一个全身脱力的伤患? 背起来还没走两步,自己就先摔了。 寧若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然一直猥琐发育,没怎么跟刺客交手。 可刺客们奔著灭口来的,当然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寧若愚身上也是有些外伤在的。 而且他虽然有些身手,但那些身手在抵御刺客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要用,就用手臂和后背硬扛。 之前忙著跟人吵架、爭辩的时候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就还好,这会儿安静下来,一背寧三爷,胳膊和后背的伤全被压疼了。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像是寧二夫人那般狼狈,可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顺利將寧三爷背到晋城驛站的样子。 寧老夫人看到自己唯一的大孙子累成如此模样那还了得? 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就找上了王靖康,“王捕头,能不能用拉货的车拉一下我儿子? 他伤得实在是严重,而且这样下去,我孙子也要累病了呀!” 怕王靖康又像方才一样不理会自己直接走了,寧老夫人这次直接拄著拐杖挡在了王靖康面前。 王靖康才从云九倾手上討了一匹马当坐骑,还没有跟新坐骑磨合好。 寧老夫人突然出现,马儿受了惊,惊声嘶鸣著將前蹄高高抬起,王靖康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马儿,就听寧老夫人在那儿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 王靖康都要气疯了,“找死啊你个老不死的! 你们这一家子不惹事儿就不舒服是吧? 也不用坐什么板车了,老子趁早两鞭子抽死大家都清净……” 王靖康也是气狠了,说著话就真的要策马过去鞭笞寧三爷。 结果还没调转方向,就看到了寧老夫人手中的东西,登时瞳孔一缩,再想看看清楚,寧老夫人却已经將东西收了回去,又变成了那副寻常老太太的模样,杵著拐杖继续苦苦哀求,“王捕头,我不让你白出力气的。 晋城知府是我家公爷的亲弟弟,等到了晋城,他的夫人与王老夫人是手帕交。 你只要同意让我儿子坐板车到晋城驛站,我就让我那弟妹劝王老夫人將你带到王氏主院……” 不可否认,虽然寧老夫人为了保住寧氏长房的香火行事已然开始不择手段,但为了保护寧若愚父子,她也是够拼的。 从前她根本看不上王氏那等所谓的清流之家,感觉对方什么都没有只会假清高。 至於二房老夫人,她向来觉得人家小家子气,没有她这个承恩公府的主母大气。 如今为了寧若愚父子,也是不得不拉著自己从来看不上的二房老夫人和王家老夫人的交情在王靖康面前爭取些许的特权。 说起来,她倒也挺会拿捏人的软肋,王靖康还真就心动了。 只是他好歹是个官差,处处被一群犯人拿捏,王靖康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寧家二房的老夫人与老夫人是手帕交,你又不是。 你凭什么以为老夫人会听你的? 老夫人幽居佛堂,避不见客多年,难道会为了一个寧家二房的老夫人打破她的原则?” 王氏一族,树大根深,可真正要想出逃,除了嫡系的那些人之外,旁支眾人的前途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像是王靖康这种几乎除了王这个姓氏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人,若不设法出逃,日子可能比寻常百姓都还要难过。 可也是因为有王这个姓氏,只要王家上层的人愿意,隨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正式躋身权贵行列。 而寧老夫人提及的这位王氏的老夫人,正是王氏如今的王氏家主,也就是王太傅的母亲。 那位已经年逾古稀,將近八十的老夫人虽然的確幽居佛堂,多年避不见客,可只要她开口,王太傅无有不应。 王靖康太清楚那位老夫人在王家的地位了,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只是不確定寧老夫人真的能说动王老夫人,才稍加试探而已。 可就是这句看似冷静的试探却也让寧老夫人捕捉到了他的动摇,当即无比自信道:“王家看似风光,可如今只有一个王太傅手握实权。 若老身没有记错的话,王家二公子王毅之就在晋城当差。 他每年的官员核定还得我家二老爷来做,你说,王老夫人会不会为了我那弟妹打破原则?” 越是世家之人,就越注重家族的前程。 尤其是像王家这样已经风光过的世家更担心坠落云端,所以家里有一个可能崛起的小辈,他们是会不遗余力的。 寧老夫人知道这一点,王靖康也知道,所以当寧老夫人说出这话,王靖康就再没有囉嗦了。 只是寧老夫人毕竟不是云九倾,王靖康哪怕妥协了,面上对寧老夫人还是不怎么客气。 “去吧去吧,就最后面拉炊具的那辆车,赶紧的,別耽误工夫!” 寧老夫人面上大喜,连忙帮著寧若愚搀了寧三爷往板车上去。 寧若愚也是够绝的,寧老夫人想办法求王靖康载寧三爷一段的时候他跟个哑巴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可当王靖康答应后,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父亲往板车上一丟,转身就去找寧若冰了。 本想和他一起將寧三爷摆弄的舒服一点的寧老夫人怔在原地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倒是寧二夫人开心极了,殷切的招呼著寧若愚,“阿愚啊,二娘就知道,这个家里你才是对冰儿最好的……” 三言两语给寧若愚哄得简直不要太开心了。 云九倾他们还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凭藉著过人的眼力和耳力弄清楚这边的事情,云九倾都有点同情寧老夫人了。 她翻身下马,牵著马跟在谢辞渊身旁,“你说,等到了晋城驛站,他们若是知道了寧家二房也要被流放,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她那等著看好戏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谢辞渊都被逗笑了。 “就这么想看热闹?” “那怎么著,看著碍眼,杀又不能杀,还不能让我吃瓜看戏,解解闷儿了?” 谢辞渊连忙哄声道:“可以,当然可以。 只要王妃高兴,你想怎么看好戏都行。” 第86章 一箭双鵰让新帝玩儿明白了 云九倾百无聊赖地嘖了一声,“话说回来,他们不是跟皇帝和太后都有勾连吗,怎么会不知道寧家二房也要被流放呢?” 一场意料之外的刺杀足以让云九倾和谢辞渊看清楚,寧老夫人和寧三爷、还有寧二夫人应该都与新帝和太后有些勾连,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他们的消息应该比旁人更灵通一些才是。 可谢辞渊老早就知道寧家二房、三房都要被流放了,寧老夫人和其他人却似乎完全不知道。 甚至还在那儿拿著二房、三房做人情,以为自己能靠著二房和三房东山再起,这蠢得令人髮指的状態让云九倾实在是疑惑极了。 “他们於新帝和太后而言不过是一群不用白不用的棋子而已,你会把繁杂的真相告诉几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谢辞渊靠在装药材的箱子上懒洋洋的看著云九倾,“何况不误导他们以为他们还有別的指望,他们又怎敢彻底与本王撕破脸,去彻彻底底地当新帝和邓太后的鹰犬?” 寧老夫人和寧三爷母子之所以肯为新帝和邓太后所用,无非是觉得谢辞渊已经靠不住了,想靠出卖谢辞渊来在新帝和太后那儿换取一些筹码而已。 二房和三房在那儿,他们就能相信新帝和邓太后流放他们就是被谢辞渊给连累的。 只要好好配合皇帝和太后,他们就能结束流放,回到楚京继续当他们的英雄遗孀,承袭承恩公府原来的荣耀和权势。 若是让他们知晓皇帝早就將二房和三房都流放了,他们必然会抱紧谢辞渊的大腿,新帝和太后想要的效果也就达不到了。 云九倾闻言没忍住笑了一下,“也就是说,过了晋城以后,那对母子就算心里后悔,也只能捏著鼻子继续为新帝和太后卖命了?” 谢辞渊的视力尚未彻底恢復,至今也只能看清楚云九倾大致的轮廓。 可仅仅是听著云九倾幸灾乐祸的笑声,他似乎已经能窥见对方狡黠的小模样。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新帝之所以让寧家二房和三房就地流放,为的就是这个。 他应该已经料到以寧家人的行事风格,在抵达晋城之前势必会与本王决裂。 到时候他们就算知道了真相,本王也绝不会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如此,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为了活命,还是得按照新帝的旨意继续向他出卖本王的情况。 这样一来,既能让本王孤立无援,还能继续利用他们获得本王的情况,一箭双鵰之计可算是让咱们这位新帝玩儿明白了!” 云九倾鼓了鼓脸颊,“这样的话,王爷不妨猜猜看,他们有没有可能掌握了一些跟新帝和太后相关,而你却不知道的消息?” ……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探討著,玄烈只觉得寧老夫人和寧三爷就好像那即將出圈的肥猪,云九倾和谢辞渊正商量著是要將他们宰了卖肉,还是直接拿去整只卖。 而寧老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马上就能靠著二房咸鱼翻身了,接下来的赶路都不用拄拐了。 连著赶路数日,终於抵达晋城驛站,寧老夫人和从昏迷中醒来的寧三爷、寧若冰等人都乐开了儿。 而云九倾还没看清楚晋城驛站长什么模样,就被突然出现的韩卓给嚇了一跳,“宴王妃,我家將军请您过去说话。” 这几日云九倾基本与林湛没什么来往,一时没反应过来,结果韩卓就急切道:“宴王妃,我家將军有请,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宴王这边您不必担心,卑职稍后就让驛站的伙计给宴王和各位都送吃食来……” 云九倾还什么都没说呢,韩卓就许诺了一大堆,这给云九倾搞得一愣一愣的。 想著可能是林湛又毒发了,云九倾遂招呼玄清,“你跟我去看一下。” 结果韩卓立刻挡在了玄清面前,“就在驛站內,宴王妃身手那么好,能出什么事,玄清护卫就不用去了。” 后者询问的眼神看向云九倾,云九倾稍稍思忖了下,趁机提要求,“我可以去见林將军,但我要你差人帮我们买一些御寒的衣服来。” 出发时还是炎炎夏日,眼下也不过才九月而已。 可越是往北,天气就越冷,这两日到了晚上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接下来他们大部分路程都在无人区,云九倾可不想挨饿受冻,更不想照顾病患。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立刻开始给自己和小伙伴儿们谋福利。 韩卓咬牙点头,“可以,王妃先去见將军,卑职这就差人去採购。” 云九倾这才跟著韩卓往林湛屋里去,和往常一样,进门后她习惯性的吩咐,“把门开著。” 孤男寡女的,她虽然不怕流言蜚语,可也没必要上赶著给自己找麻烦。 结果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韩卓这次却反而啪的一声狠狠砸上了门。 云九倾倏然转身,手指成爪直逼韩卓的喉管儿,后者仓皇躲避著紧张的解释,“王妃別紧张,將军病的古怪,卑职出於无奈才出此下策,只要您好好给將军疗伤,卑职不会伤您的……” 杨大夫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宴王妃,老朽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云九倾这才收了手,斜睨著韩卓,“说得好像你能伤得了我似的!” 韩卓尷尬的咧了咧嘴,“王妃,您快看看將军吧,从今日上午就变成这样了。 卑职想叫您来看,將军不让,直到进了驛站才肯让卑职去找您。” 韩卓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云九倾嫌弃的撇著嘴走过去,就看到林湛整个人像是被人拆卸重组了似的。 宽大的衣袍都盖不住他变形的关节和扭曲的五官,林湛整个人以诡异的姿態躺在床上,只有手指和眼珠子还在动。 说是躺,可他的腿和胳膊又以一种彆扭的姿势蜷曲著,看上去好像只有后背和部分的臀部挨在榻上。 云九倾只瞄了一眼就瞭然道:“百面针发展到后期了,他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让杨大夫给用点止疼药吧,別白费功夫了。” 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韩卓身上,躺在榻上的林湛一开始看到她来,露出了希望的眼神,听到这话,那眼神就僵在了眼中。 “不是,宴王妃,您连脉像都没探,怎么就能给我家將军判了死刑呢?” 第87章 楚京来人,声声质问 韩卓不甘心,“您那么厉害,用药、或者施针,金针过穴也可以,难道就不能遏制一下毒性吗?” 他甚至以为云九倾是在为他之前的无礼记仇,主动旧事重提,“您给將军金针过穴吧,只要能保住將军的性命,无论有多痛苦,卑职也绝不埋怨您一句,將军也不会怪罪您的。” 韩卓是自幼陪著林湛一起长大的,这天下,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林湛能活下去。 而他说出这种听上去有些越俎代庖的话,林湛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只可惜他们的主僕情深却感动不了云九倾分毫,“不是怪罪不怪罪的问题,但你也应该知道,望、闻、问、切,望也是诊病的方法之一。 就他这症状,任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到哪里去。” 看著林湛和韩卓不甘心的样子,她顺势上前,“你们若是不信的话,我再探探脉便是。” 顺手抓过林湛的手腕去探脉,她疑惑的眯起了眼睛,“这情况……” 话没说完,她的眼睛已经四处寻找起来。 韩卓紧张不已,“王妃,可是我家將军的病情有何蹊蹺?” 云九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直接定格在了某处,“杨大夫,你身上为何有一股午夜铃兰的味道?” 杨大夫浑身一僵,“王妃弄错了吧,老朽一个老头子,身上怎么会有什么香?” “你在开玩笑嘛?” 云九倾冷眼看著杨大夫,“我的医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觉得我会弄错?” 韩卓狐疑的伸长了脖子,“敢问宴王妃,午夜铃兰是什么东西?” 口中问著,人却已经警惕地挡在了林湛和杨大夫之间,防御的姿態不要太充足。 云九倾並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用一双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杨大夫,“杨大夫,我这个人,素来不会无的放矢。 我敢说这话,自然是已经確认了这午夜铃兰的味道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你还继续装傻,这让我很尷尬的。” 林湛毒发的源头的诱因居然在杨大夫身上,这令云九倾挺惊讶的。 毕竟杨大夫无论是长相还是过去的种种行为看著都是很老实的那种人,平素里跟个影子似的不言不语,每一次林湛出事,他却又默默的出面。 感觉就好像林湛腰间的那把刀,沉默无声,关键时刻却总是护著林湛,可这一次,这把剑却忽然就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刺向了林湛,不仅云九倾挺惊讶,就连韩卓和林湛自己都挺惊讶的。 反倒是杨大夫,平静的与云九倾对视片刻,看了一眼林湛,便无奈地笑了出来,“老朽说过,遇到王妃是將军的幸运,却从不知是老朽的不幸。 被王妃发现,老朽认了,要杀要剐,隨你们便吧。” 话说完,竟是极为平静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韩卓气的够呛。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嘖了一声,“我可没空对你喊打喊杀,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韩卓,把人带走,让他离开这儿就是对你家將军最好的治疗了。” 韩卓气得不行,边上前抓人,边怒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將军? 当初王爷要將你杖毙,可是將军替你求的情,如今將军中毒,你居然落井下石,该不会从一开始將军中毒就是你搞的鬼吧?” 韩卓激动的一通输出,杨大夫却跟哑巴了似的不发一言,气得韩卓手上的动作更粗暴了。 只不过门被推开,二人却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正著。 “郑则” 韩卓惊讶得顿住了脚步,“你怎么会来?” 来人骄矜的睨著韩卓,“怎么,王爷命我给林將军送东西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韩卓对杨大夫说了句,“你自己好生待著,但凡你还有一丝良心就不要想著擅自离开,起码你要给將军一个解释。” 话说完,他转身进屋,直直站在了林湛榻前。 云九倾狐疑道:“这就安排好了?” 韩卓摇头,不等云九倾再问,郑则就已经进了门,他穿著一身箭袖交领长袍,腰间是军中將士常穿的腰封,身形极其挺拔,腰间还掛著一柄长剑,和驛站简陋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双永远像是在睥睨天下的眼神令人格外的不適。 云九倾手上正摆弄著银针,看到来人如此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外面的人和韩卓都没拦著,便直接问韩卓,“这谁?” 后者不咸不淡地开口,“郑则,说是王爷派他来给將军送东西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是郑鐸的哥哥。” 云九倾那小表情立刻就收起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郑鐸应该已经死在回楚京的路上了,这会儿他的哥哥冒出来,直觉告诉她这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她才问完,郑则打量物品似的眼神就锁定了她,“你就是宴王妃? 这些东西都是你让林湛管王爷要的吧? 区区一户部侍郎之女也敢冒充神医,吹牛说会百两面针,你知不知道欺骗我家王爷的下场是什么?” 云九倾听著那字正腔圆的质问,持针的手都僵在了搬空中,愣了一下,转身一针扎在林湛身上,“你们长平王府,走这个调调的?” 蜷缩了半天的林湛挨了一针,起码上半身都舒爽了。 听到云九倾的话,他诡异的理解了对方的言外之意,难得的有些尷尬,“你才见过长平王府的几个人,別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啊!” 说完才看向郑则,“本將军这一路多亏了宴王妃的照顾,你口下留德吧,回了楚京你怎么样都无所谓,別耽误我活命。 不是说王爷让你送东西吗,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看出来林湛和郑则的交情也不咋地,云九倾就放心了。 竖起一只耳朵边偷听边给林湛施针,只是施针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 郑则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但你要的那些东西可不好找,王爷也是费了好大的人情才从宫里弄出来的。 你得告诉王爷,你是怎么知道中原会有水害的?” 林湛闻言面上一喜,听郑则这话,他想要的药材拿到了。 隨即却又愕然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中原真的发生水患了?” 他的话是问郑则的,眼神却不自由自在的看向了云九倾。 郑则瞭然,“看来,又是宴王妃的功劳啊! 能解百面针、还能预测水患,发掘棲霞观地宫,宴王妃还真是令人惊喜呢!” 第88章 不如与宴王和离,跟我回楚京 他说的明明是夸奖的话,可落在云九倾耳中,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彆扭。 是以她头也不回地继续为林湛施针,顺便解释道:“別给我戴那么多高帽子了,棲霞观地宫、水患之事都是我家王爷的功劳。 只是我家王爷担心朝中大臣们怕被他牵连,不敢上报陛下,我们才选择让林將军知会长平王而已。” 话说完,她站了起来,“林將军,你的毒发作的又严重了。 此番施针已然透支了你的元气,若是再拿不到药材,我也回天乏术了。” 发现长平王竟然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云九倾无比自然的拋出鉤子,想看看长平王打算如何对付她。 林湛闻言慌忙问郑则,“別的先不说,你带来的药材呢?” 被百面针折磨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林湛再也顾不得两人过往的恩怨和郑则那討人厌的性情了,开口直接找人问药。 郑则却全然不顾两人多年的同袍之谊,冷眼看著林湛,“我说了,药材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水患、棲霞观地宫、还有淮阳侯谋逆之事你是从何知晓的?” “淮南侯真的造反了?!” 林湛再一次被云九倾给震惊到了。 明明他背靠长平王府,王靖康背靠当朝皇帝,他们二人才应该是这支流放队伍中消息最为灵通的人才对。 可偏偏云九倾每一次都走在了他们前面,还每一次都让她说对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瞒著郑则,不过也没有直接告诉郑则说那些事情都是云九倾告诉他的。 而是一脸疑惑加震惊的表情对著云九倾,“宴王妃,你一个流放犯,究竟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事情的?” “不是早就说告诉过你们了吗,这都是我家王爷的功劳啊!” 从郑则的言语中不难听说中原水患、淮阳侯谋逆这两件事应该是已经得到了证实,云九倾就更有底气了。 “我一闺阁女子,能从我娘留下的藏书中学得一身武功和医术傍身就已经不错了,如何还能窥得这等朝堂大事? 左右我家王爷也只是心繫大楚百姓和江山,想让朝廷和百姓少受点损失而已,又没想著要朝廷因此免了他的流放之苦,为他树碑立传。 长平王不信就算了,你们二位一再追问是想得到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非要我改口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偶然得知,甚至將这功劳直接推给某个你们乐意接受的人才算吗?” 林湛和郑则见云九倾都生气了,他们反而相信这些事情都是谢辞渊率先发现得了。 不过也正如云九倾所说,他们一点都不希望这是谢辞渊的功劳。 毕竟流放谢辞渊是当今皇帝的功劳,长平王也没有反对,在这样的前提下只有谢辞渊恼羞成怒,怨天怨地,甚至带兵暴力抗法才能让世人相信谢辞渊的確有罪。 可偏偏从北流放的那一日起,谢辞渊从未对皇帝的决策表示过任何的不满,如今得知大楚有难,还早早设法提醒。 这一系列近乎圣贤的大度举措衬托的皇帝和长平王等谋害过他,看他笑话的人像个小丑一般。 不过云九倾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郑则冷著脸看了云九倾良久,对韩卓道:“跟我去拿药。” 话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林湛希冀地望著云九倾,“药材一到,本將军的毒就能解了是不是?” “如果药材齐全的话是可以解。” 医术是她自抬身价的重要筹码,云九倾在这方面是不想给自己招黑的,便也没有趁机打击林湛。 只是警惕道:“但你中毒的时间太长,中间又是牵机、又是午夜铃兰的,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即便毒解了,要想身体状况恢復到没中毒之前,起码还得调养个一年半载的。 而且这中间你不能受伤流血,也不能生病,否则,你伤口恢復或者疾病癒合的速度会比常人慢上三五倍,再想补是补不回来的。” 云九倾说的直白,林湛却已经心满意足了。 “能解毒就好。” 林湛庆幸不已,忽然却又极其冷静的眼神望著云九倾,“其实,棲霞观地宫、还有中原水患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发现的吧?” 云九倾刚想再一次解释说是谢辞渊发现的,林湛却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你別紧张,既然你说了是宴王的功劳,我不会在王爷面前拆穿你的。” 云九倾依旧没说话,她和林湛的关係还没有好到能让她对林湛放鬆警惕的地步。 林湛也不介意她的消极抵抗,只自顾自道:“你有没有想过,犯罪的是宴王,这里被流放的夜都是宴王府的人。 只要你跟宴王没有关係了,就不用被流放了。” 云九倾眼神诡异的瞅著他,“我又不傻,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湛被噎得咳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那你为何不请宴王给你一纸休书,放你自由? 难道是宴王不肯?” 想想也有可能,毕竟对於很多男人而言,自己身陷囹圄,妻子转身就走是一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林湛復又开口,“你若是想离开宴王的话,本將军可以帮你的。” 在这群流放犯中他的地位还算不错,林湛自认为只要自己开的条件够好,谢辞渊定会答应放云九倾自由。 却不料云九倾闻言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必了,王爷一开始就说过要给我和离书的,是我自己不肯的。”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望著林湛,“你怎么还有心情操心我的閒事,你是不难受了吗?” 林湛喉头一梗,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了,不提出来他实在是不甘心。 於是乾脆无视云九倾那副“你怎么还有心情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表情,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不肯? 以你的能力不管到哪儿都比被流放要强吧?” 云九倾淡定一笑,“我当然知道以我的能力不管到哪儿都可以活得很好,所以我才更不要离开了。 楚京城里那么多人等著看我客死他乡呢,我要是不以宴王妃的身份虐得他们体无完肤,怎么好意思摘下宴王妃这个头衔?” 林湛还以为云九倾是奔著嫁鸡隨鸡嫁狗隨狗的心情不愿离开谢辞渊,万万没想到她怀揣的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喉头一梗,憋了许久的话就禿嚕出来了,“那你还不如跟宴王和离,我带你回楚京直接打到云家去,可比等宴王东山再起快多了。”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 谢辞渊铁青的脸出现在了门外,玄清和玄烈二人满脸佩服的看著林湛,一人一边摁著谢辞渊的胳膊,看得出来,摁得很用力。 第89章 当面挖墙脚,危机感爆棚 云九倾被突然的声音嚇了一跳,注意力也就被突然出现的谢辞渊吸引走了,下意识的起身走向他,“你怎么来这儿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王靖康那边云九倾已经放弃跟他合作了,林湛体內的毒发作的越严重,就越不敢与她闹掰,云九倾便也开始暗戳戳的给谢辞渊解毒。 只是百面针这种毒对身体的伤害挺严重的,谢辞渊最近的排异反应挺严重。 云九倾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身体又不舒服了。 “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请你去看一齣好戏。” 谢辞渊对云九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盯著林湛的眼神却能冻死人。 “有些人倒是没有被流放,只是自由身还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就莫要肖想旁人了。 林氏那个虎狼窝,只怕是比流放之地也没好到哪里去,本王说得对吧,林將军?” 林湛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让云九倾跟自己走,还被谢辞渊撞见了。 毕竟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到底是有些心虚。 然他也知道,以云九倾的性子,错过了这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是以他哪怕心虚,也还是强自镇定道:“宴王这话说得可笑,林氏再怎么样也没有像王爷那般致命的强敌啊! 连面都没见,就连累的旁人跟著你一起被流放、被行刺,一路吃喝全靠女人就算了,连人家的功劳也要被你占去。 不会有人真的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著藐视一切的资格吧?” 四目相对之间,两个人之间的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冒出来。 玄清和玄烈用眼神哀求云九倾,希望她能说句话。 后者倒是也的確如他们所愿的开口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以,你知道是谁在针对我家王爷是不是?” 她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盯著林湛,一点不客气的趁机提要求,“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十天之內我让你健步如飞。” 林湛脸上一僵,“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我让他搭便车,你给我解毒吗,怎么还能加码呢?” 谢辞渊面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语气略显嘚瑟的抢白,“只是答应了替你解毒,又没说多久解完。 你都已经做出毁人姻缘之事了,王妃为何不能加码?” 谢辞渊倒是没指望林湛真的能说出点什么来,纯粹就是看不爽这人撬他墙角而已。 面上还在言语挖苦林湛,心里已经想著怎么才能让这人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林湛恨得牙痒痒,扭脸看著云九倾,“他的仇人,天下皆知,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此番等新帝解决完淮阳王和中原水患之事,针对他的力度只会比从前更甚,你当真不考虑一下,跟他脱离关係吗?” 林湛自己就是搞情报的,他看得出来,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没什么夫妻之情,是以他实在想不通云九倾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帮谢辞渊。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知道,还能拿嫁鸡隨鸡嫁狗隨狗这种定论来骗一下自己。 他若是知道云九倾如此不遗余力的帮谢辞渊仅仅是为了给千年后的自己攒老本儿话估计是要气吐血的。 而云九倾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他,闻言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寧为凤尾,不做鸡头,懂?” 一句话让林湛当场自闭,谢辞渊眉目含笑,玄清和玄烈二人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彼时韩卓也带著药材回来了,看到谢辞渊也在,愣了一下,“宴王怎的在此,郑则还去二房找你了,看来他要扑空了呀!” 一句话让心情各异的眾人都收起了精彩纷呈的表情,云九倾狐疑道:“他找我家王爷做什么?” 韩卓摇头,“他只与我打听了宴王的下榻之处,其他的就没说了。” 云九倾想到什么,看著韩卓手里的包袱,“这是郑则给你的药材?” 韩卓顺势將包裹地给她,“对的王妃,药材都在这里了,您是不是能立刻为我家將军解毒了?” 云九倾转身当著林湛的面就打开了包袱,每一样药材都仔细检查过,確认无误后才重新收了起来,“说是不好找的药材一下子全弄齐了,看来这次中原水患的消息让长平王立了不小的功啊!” 林湛两次开口都没能让云九倾同意放弃谢辞渊跟著他,这会儿只觉得挺没面子的。 刚好韩卓带著药材回来,便顺著方才的话题道:“你当真能在十天之內让我健步如飞?” “毒的確可解,但十日之期的確是有条件的。” 偶尔心平气和的聊天是因为他知道无谓的爭吵除了给自己添麻烦不会有任何意义,可这不代表她真的就忘了自己和林湛的立场了。 能为自己討便宜的时候她是绝不会让步的,“不要跟我说王爷的敌人天下皆知这种糊弄人的话,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要么给情报,要么给东西,你总不能让我觉得你这条命廉价的连你自己都不当回事吧?” 林湛无奈的发现他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之前因为郑鐸、以及怀疑云九倾在治疗过程中动手脚的时候云九倾也只是冷脸表示要罢工,而非如此明確地向他索要什么东西。 如今却是摆明了告诉他,基於之前的交易,他的毒她会解,但想要儘快解毒摆脱痛苦,就得付出代价。 这分明是在提醒他別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 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林湛认命道:“宴王和新帝之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一个王府长史能知晓的。 这样吧,你抓紧时间以最快的方式为我解毒,我在前方打点一下,直接用车驾送你们到流放之地,让你们少受一些奔波之苦。” 云九倾狐疑地去看谢辞渊,“流放,还能有这种操作?” 所谓流放,不仅仅是为了將犯人送到流放之地就算了。 从京城到流放之地的路途中所受的苦也是惩罚的一部分,林湛直接把人送到流放之地去,那可算得上是抗旨了。 “淮阳侯谋逆、中原水患,新帝现在忙的很,恐怕没什么精力操心我们这边了。” 谢辞渊为云九倾解了惑,才不確定地问林湛,“本王若是没记错,我们这波人是由王靖康负责的吧? 你想直接送我们去流放之地,王靖康能答应?” 第90章 没有別的,就爱记仇 之前云九倾一边用药物控制著王靖康,偶尔又帮他一把,打一巴掌给颗枣的,双方的相处倒也还算和谐。 可自从遇袭那次后,王靖康试图摆脱云九倾的掣肘,重新回到主导地位,却被云九倾断然拒绝,还揭穿了棲霞观地宫之事后双方之间的状態就很微妙了。 林湛想用提前结束流放之途来换云九倾为他提前解毒,就算云九倾愿意,王靖康也不见得能答应。 却不料林湛自信道:“用不著他同意,马上他就没什么话语权了。” 这话却是听得云九倾一愣,“怎么著,王靖康要栽跟头了?” 相识一月有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靖康在为人处世方面实在算不得八面玲瓏。 但毕竟已经是在流放途中了,一般没什么大事的话朝廷也不会贸然换人,所以云九倾才给王靖康安排了一段旧伤復发的戏份。 结果这戏还没开场,林湛却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暗示,云九倾顿时好奇心爆棚,手上整理药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林湛看著她滴溜溜转悠的胳膊不由得笑了出来,“淮阳侯谋逆,朝廷必定会对他谋逆的全过程进行详细的调查。 王靖康数日前就已经知晓了棲霞观地宫的存在,却因为和你之间的私人恩怨隱瞒不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且等著吧,朝廷迟早会派人来的,要么將他取而代之,要么將他贬为普通官差。 不过我想,既然郑则已经在这里了,朝廷是不会再费力在这种忙乱之时专程派人来替代他的。 王靖康的路,到头了。” 云九倾恍然大悟,貽误军机这罪名的確足以將王靖康压的一蹶不振。 不过,“郑则不是郑鐸的兄长吗,皇帝能放心让他来监管我们?” 之前王靖康和林湛两人分属新帝和长平王府两大阵营,一直在互相监视掣肘,可若是让郑则取代了王靖康,那这支队伍里的两个负责人可就都是长平王的人了。 林湛闻言苦笑了一声,“郑则可不是王府的护卫,他明面上是御林军司戈,领正八品衔,真正的天子近卫。 不然你们以为他一个区区寒门出身的护卫,哪来的底气用鼻孔看人?” 云九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想到郑则那时时刻刻下巴高昂,眼睛望天的样子,可不就是用鼻孔看人吗? 笑闹完了,她才委婉道:“直接送我们到流放之地就算了。 左右朝中如此混乱,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我们了,只要我们不自找麻烦,顺利抵达流放之地不成问题。 咱们来点儿实际的。” 这下林湛是真的惊讶了,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扛得住提前结束流放之旅的诱惑。 想到廉清漪和叶知秋,林湛警惕地微微眯眼,“连提前抵达流放之地都不乐意,你还想要什么?”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在做交易,可若是云九倾提出的要求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的要求,他也会很为难的。 出乎意料的是,云九倾这一次真的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很平静的问道:“既然郑则是你们长平王府的人,把宣布寧家二房和三房一併流放备荒的那道圣旨弄过来给我,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都给林湛给搞愣了,还是谢辞渊反应快,“你是想由我们去告知江氏,二房和三房也被流放了的消息?” 云九倾对上他惊讶的表情反而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不可以?” 谢辞渊咧了咧嘴,“不是不可以,但放弃提前抵达流放之地的优渥条件,只换这么一个宣读圣旨的机会,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其实谢辞渊心里也明白,就算林湛真的用车驾提前送他们到流放之地了,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被圈禁著、被监视著而已。 而且过早的暴露他们的经营能力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其实也没想提前抵达流放之地。 但林湛既然主动提出这一点就说明他是很迫切的想要解毒的,云九倾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索要一些更实际的补偿的。 就连林湛也难得的和谢辞渊保持了相同意见,“是啊,你真的不换一个条件?” “不必了,我这人没別的爱好,就喜欢记仇,顺便撕烂別人的伞。” 她的语气有多坦诚,表情就有多恶劣。 “一路上骗我那么多回,日日膈应我,推我送人头,不玩儿死他们,都对不起我之前在他们身上的心思。” 江氏和寧三爷跟新帝和太后保持著藕断丝连的关係,为了必要的时候反利用他们一把,一直忍著没有动那对母子。 可寧若冰差点害她被刺客重伤这仇是绝不能忘的,所以云九倾才想到这么一个泄愤的损招。 说来也巧,她这边话音才落,韩卓就来了,“將军,寧老夫人给了属下这个,说是想进城一趟。” 他手掌一伸,就露出了一枚极其亮眼的猫眼石戒指。 “嚯,这老太太真是深藏不露啊!” 云九倾眨了眨眼,惊喜的看著韩卓,“她是不是想进城去见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 这一路走过来,云九倾无数次听寧老夫人说过,只要到了晋城,寧家的前程就有转机了。 前两日寧三爷和寧若冰重伤,寧家彻底颓败后寧老夫人就更將晋城掛在嘴上了。 如今为了进城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云九倾又岂能不知她想干什么? 眼神灼灼,只等韩卓一个肯定的答覆。 后者点了点头,“她的確是这般与寧若愚说的。 据说晋城知府是承恩公的弟弟,可能是想打点一下吧。” 韩卓不甚確定的话却让云九倾格外的兴奋,她衝著林湛兴奋道:“听到了没,赶紧把圣旨给我,再派个人跟我进趟城。 回来后我马上给你解毒,慢则十日,快则三天,绝不多耽搁!” 难为她这种时候还知道林湛绝不可能放任她一人进城,还知道让林湛派个人跟著她。 林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容我去跟王靖康交涉一下。” 云九倾小脸儿一垮,“圣旨在王靖康手里?” 转念一想,王靖康本就是负责押送他们这波犯人的主官,就算王靖康犯了错,朝廷的处决令下来之前那圣旨在他身上也是正常的。 但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不爽。 谢辞渊见状,哄声道:“莫急,他既然敢说这话,自然有办法將那圣旨拿过来。 倒是江氏那边,她既然能拿出那戒指,定然还有別的藏货,不想再逗逗她们?” 第91章 给他们个表演的机会 她就说,就算是穿越,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成为谢辞渊的王妃。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这喜欢吃瓜看戏捉弄人的本性,她和谢辞渊绝对是一家的。 云九倾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扭脸冲韩卓招手,“过来,教你个赚钱的门路。” 后者弱弱凑过去,“宴王妃请指示。” 赚钱不赚钱的他倒是不敢奢望,但自家主子的小命儿拿捏在人家手里,韩卓不敢不配合, “去告诉江氏,想进城可以,诚意要足。” 云九倾流氓似的搓了搓手指头,比划了个要钱的姿势,“別忘了她可是承恩公夫人。 就那猫眼儿石,一颗都够你结婚生子一条龙,剩余的还能供你们一家三口好几年开销的。 多榨一些出来,我替你家將军多分你一些。” 韩卓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一扭头就对上了自家主子无奈的表情,“按她说的做吧。” 宠溺的眼神让谢辞渊本能的不喜,见状下意识的將云九倾挡在了身后。 林湛一抬眼就看到了挡在眼前的谢辞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宴王,你能站起来了?” 云九倾亦是紧跟著回头,“不是,谁让你站起来的?” 两个人的语气截然不同,谢辞渊却只顾著回答云九倾,“王妃都要被人抢走了,本王不站起来如何能行?” 云九倾囧了一下,无视谢辞渊故作可怜的表情,继续用眼神嚇唬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双腿不能用力? 你难道又想回到之前那种只能躺在榻上被人搬来搬去的日子吗?” 谢辞渊囁喏了一下,指著自己的腿,“不是有你给的那什么体外骨骼吗,没用力的。” 明白云九倾的顾虑,他故作黯然地垂下眼眸,“若非如此,本王岂能站的起来。 他抢的不仅是你,还想抢走本王唯一能站起来的机会。” 身旁的玄清一听这话直接绝望捂脸! 不是啊王爷,你大老远辛辛苦苦跑来找王妃说这话,不是让王妃误以为你在意的只是她的医术能不能治好你的腿吗? 连素来粗心大意的玄烈都嫌弃得直撇嘴,他家王爷虽是武將,可在阵前怒骂敌军將领,朝堂上舌战三千文臣都不在话下,怎么到了王妃面前就变得如此的笨嘴拙舌了呢? 正纳闷呢,就听谢辞渊柔柔弱弱地看著云九倾,“所以,你不会跟他走的对不对?” 那不確定的语气,加上隱隱盼望的神情,看著跟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儿似的,简直让人爱心泛滥。 云九倾骨子里本就是个锄强扶弱的英雄主义,被人用如此依赖的眼神看著,想也不想道:“当然不会了。 我不是早就与你说过吗,等到了北荒再说分开之事,这还没到北荒呢! 再说了,我就算要走也是自己离开啊,怎么会跟著旁人走?” 一句“旁人”听得谢辞渊心怒放,林湛却被堵的心梗了一下,看著谢辞渊那弱小无助的表情只觉得碍眼极了。 极为刻意地咳了两声,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一副虚弱的口吻道:“本將军行动不便,烦请王妃著人將王靖康请至此间来,本將军好与他討要寧家二房和三房的流放圣旨。” 装柔弱嘛,跟谁不会似的! 他谢辞渊好歹没有毒发,他可是缠绵病榻不良於行的,他就不信了,谢辞渊能靠著扮柔弱一直哄著云九倾留在他身边。 云九倾闻言也的確是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玄烈你去找王靖康过来。” 隨即扶著谢辞渊就往外走,“我们去寧家人面前晃一圈儿,给她们个表演的机会,不然后面的戏就不好看了!” 谢辞渊宠溺的笑著,竟然也就配合了云九倾幼稚的举措。 只不过谢辞渊的体外骨骼用的还不是很熟练,加之她中毒太久,走路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才走了几步云九倾就不满意了。 “这也太不方便了,从今日起,这体外骨骼就卸了吧,让玄清和玄羽帮你进行腿部肌肉训练。” 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盘儿上,她说到关键之处还是压低了声音,“力量训练差不多了我就帮你解毒,到时候就不会出现毒解了却因为腿部力量不够而站不起来的那种情况了。” 林湛才拿到百面针的解药的药材,云九倾就说要帮他解毒,谢辞渊理所当然的以为云九倾是要用林湛的药材来给他解毒。 不免有些担心地问她,“一份药材,解两人之毒,林湛不会发现吗?” 云九倾一听就知道谢辞渊误会了,却也不解释,“百面针不是谁都可以解的,这世上也少有人能自行配製出百面针的解药,剂量多少,我说了算。” 谢辞渊感受到她言语间散发出来的自信,心头微动,“辛苦你了。 但本王保证,你只是在路上辛苦,等到了北荒,本王会让你这个王妃的身份名副其实的。” 如今的云九倾虽然顶著个王妃的身份,可实际上的生活水平却连普通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虽然谢辞渊很不愿意承认,可林湛之前说的话是对的,他们现在的一切就是在靠云九倾,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要求云九倾留在他身边了。 事实上云九倾倒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谢辞渊是给过她离开的机会的,只是她自己选择了暂时留下来而已。 闻言不以为然道:“再说吧,眼下还是先把你的毒解了才是最要紧的。” 话说完,她却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对,眼下最要紧的是看好戏。” 话说完,好巧不巧和从屋里出来的寧老夫人撞了个正著。 看到被云九倾和玄清二人搀扶著才能勉强走动的谢辞渊,寧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隨即恶声恶气道:“谢辞渊,你敢欺君! 你明明没有残疾,却装重伤残疾,瞒天过海,你知不知道陛下若是知道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好不容易抓到了谢辞渊的软肋,寧老夫人素日里看著还算端庄的那张脸此时写满了小人得志,倘若此时有一面镜子,她自己恐怕都要羞於面对镜中的自己。 云九倾闻言呵呵冷笑,“王爷又从未与人说过他废了,何谈欺君? 没了你们这些扫把星拉低气运,王爷的身体自然就恢復了,怎么著,你自己气运不佳,还不允许別人否极泰来啊?” 第92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寧老夫人气的眉心一跳一跳的,“老身不与你这黄口小儿做口舌之爭。 我们这就晋进城去找二爷打点,提前结束流放。 本来还想著念在宸妃母子当初对我寧氏一族也算是有点功劳的份上让二爷打点一下,让官差们这一路上对你们照顾一下,现在看来,你们完全配不上老身的善心。” 说老也是奇怪,寧老夫人明明每次和谢辞渊、云九倾夫妇对上都得吃瘪,但就是不长记性。 尤其是这一次,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咸鱼翻身,可以扬眉吐气了。 明明都已经被云九倾气成那样了,却还站在原地没走。 云九倾本就是来看好戏的,当然不会走了,“啊对对对,你的善心我们的確配不上,所以你赶紧去找寧二爷吧! 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和王爷来给你们放炮送行!” 那乐呵呵的表情好像真的很希望寧家眾人能摆脱流放之苦似的,气的寧老夫人差点咬碎了本就所剩无几的老牙。 寧若愚在屋里安顿寧三爷耽搁了片刻,还没出门就听到了云九倾这番阴阳怪气,登时冲了出来,“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都是一家人,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立刻给祖母道歉,稍后见到二叔祖我还可以向他求求情,给你们一些照拂,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断了你们的后路!” 他声音极大,云九倾被嚇了一跳,谢辞渊见状意兴阑珊的挑眉,“哦,本王倒是不知,你要如何断了我们的后路?” 寧若愚自幼敬佩谢辞渊,哪怕他现在觉得谢辞渊已然不似当初那个令他敬佩的战神了,但多年来对谢辞渊的畏惧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这会儿对上谢辞渊刻意冷凝的眼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隨即强自镇定道:“表哥,你还真別嚇唬我。 我知道,你们都想著到北荒后联繫到北荒的地方官就能过上名为流放实则自由的生活了。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陛下既然敢將你们流放至北荒,那之前与你交好的那些官员自然是要被调离的?” 寧若愚一路上蠢得令人髮指,可当他真的意识到自己被谢辞渊拋弃后脑子忽然就变灵光了,只是这脑子灵光的方向有点不太对。 谢辞渊看著他那像极了寧老夫人的脸,甚至觉得有点倒胃口,可是听著他好像真的知道点什么的表情,还不得不在那儿套话。 “本王在北荒十一年,北荒九部哪座山头的雪何时融化,牧民何时放牧,牛羊何时出栏本王都如数家珍。 本王在北荒的根基是渗在北荒九部的山川异域里的,你们能调走一两个官员,难道还能撅走北荒九部所有人?” 寧若愚虽然没有表现的和寧老夫人一样明显,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想要看到谢辞渊后悔不迭,痛哭流涕的人。 以至於看到谢辞渊毫不紧张的淡定神情,他就搜肠刮肚地寻找能打击到谢辞渊的点。 “陛下是带不走北荒九部所有的人,可表哥若是觉得北荒有个宋鹤卿,就能让你高枕无忧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谢辞渊心下一惊,“你们把宋大人怎么了?” 终於看到他表情有所变化,寧若愚顿时满足了。 “表哥不是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吗,一个宋鹤卿而已,何必紧张呢?” 好不容易如愿的看到谢辞渊被自己弄的情绪起伏,寧若愚故意吊人胃口,转身搀扶著寧老夫人道:“祖母,林將军已经同意我们进城了,我带您去见二叔祖。” 寧老夫人倒是不知宋鹤卿怎么回事,但看到寧若愚居然让谢辞渊吃瘪,整个人就跟一只胜了的公鸡似的。 骄矜的仰著下巴从谢辞渊面前走了过去,祖孙二人都已经快走出院子了还不忘回头瞄谢辞渊的脸色。 云九倾好奇的问谢辞渊,“宋鹤卿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谢辞渊听到宋鹤卿的名字时的那紧张的神情不像是演的。 “北荒布政使宋鹤卿,明面上是皇帝的人,不过十几年前就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但这一点在王府都是绝密,本王不知道寧若愚是怎么知道的。 新帝若是知道了,怕是不会让宋鹤卿好过。” 谢辞渊倒是不完全指著宋鹤卿,但能有一个当北二品大员的自己人,对他而言当然是好事。 如今寧若愚以那种威胁的口吻售出宋鹤卿的名字,他多少有些不安。 云九倾扶著谢辞渊边往屋里走,边道:“你们现在还能联繫上宋將军吗?” 云九倾不喜欢时时刻刻提心弔胆的感觉,若是谢辞渊能联繫到宋鹤卿,直接求证就是了,若是不能的话,她就得另想办法了。 谢辞渊稍作迟疑,还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本王稍后就著人去探一下,不过宋鹤卿並不是大楚朝臣,他自己手上有权、有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被流放將近一个月,云九倾也看出来了,谢辞渊是个行事极为谨慎之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逞能拒绝別人的帮助。 见谢辞渊不是很担心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多言,“那你就先歇著,我带玄烈进城去宣旨?” 寧老夫人和寧若愚祖孙俩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犹在眼前,云九倾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得知寧家二房和三房被流放时的表情了。 谢辞渊闻言温柔一笑,“去吧,晋城的烤包子很出名,难得出去一趟,吃饱了再回来。” 才替林湛向王靖康传完话回来的玄烈听到这话笑容异常灿烂,“王妃,我们要进城了吗?” 云九倾视线落在他手上,“圣旨拿到了?” 玄烈晃了晃手里的锦盒,“拿到了。” 寻常人家要摆了香案贡在祠堂的圣旨在玄烈手里隨意的跟个烧火棍似的,他好像生怕云九倾看不到似的还大力的挥了挥。 “那就走吧。” 云九倾拍了玄清一巴掌,“扶好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玄烈面前,积极的小动作惹得谢辞渊几个忍俊不禁。 “你知道寧家二房在哪儿嘛,就如此急著去宣旨?” 云九倾呆住,“不是说二房老爷子是晋城知府,难道不是在知府宅邸?” “是在知府宅邸,但流放之前还要抄家的呀! 这偌大的晋城,除了林湛和王靖康,谁还有资格去抄堂堂知府的家?” 云九倾讶异地看向玄烈,后者忍笑,“王妃稍安勿躁,林將军已经和王靖康商量好了,韩卓带著驛站的官差去抄家,流放圣旨还是由您宣读,不会让您空欢喜一场的。” 第93章 空间被挤爆了 云九倾的確没有空欢喜一场,因为她欢喜的根本就不是能当著寧家人的面宣布寧家二房和三房也要被流放这事儿。 只见她两眼亮晶晶地瞪著玄烈,“你的意思是,寧家二房不但要被现场流放,抄家也在今日进行?” 玄烈有些纳闷,云九倾不是早就知道寧家二房和三房也要被流放了吗,怎么还能如此激动? 但云九倾的身份摆在那里,玄烈虽然纳闷也还是肯定的点了头,“是的王妃,先宣读圣旨,再抄家流放,就和我们在楚京时的经歷是一样的。” 云九倾听得两只眼睛顿时冒光了都。 先宣读圣旨,再抄家流放,也就意味著寧家二房目前所有的钱財都还在,这不是送上门儿来给她充盈空间的是什么? 脚下已经迫不及待地往驛站外走去,脑海里第一时间招呼老板,“別睡了,起来搞钱了,赶紧感受一下,晋城知府衙门的方向,能找到他们的仓库吗?” 离开棲霞观后云九倾越发的感受到他们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只要有空就跑空间里练车,几百几百的赚积分,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这个万一来的也挺好的。 就冲这时不时降落的巨额財富奖励,也不枉她没日没夜地练车刷题拿下本儿了。 老板本来窝在那破皮卡上,听到云九倾说要搞钱,胖乎乎的身子异常灵活的窜了起来。 幽绿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用它开口,没过多久,云九倾就“看”到了一座极其奢靡的宅邸。 老板也是知道她喜欢看什么的,只在晋城知府衙门外围停留了片刻就直奔库房,“看到了没,真正的金屋,赶紧的,搬走搬走……” 老板激动的在车顶踩奶,平日里总是娇矜地像根天线一样竖起来的尾巴这会儿转得更螺旋桨是的。 云九倾也被震惊到了,她看到了什么?! 一座纯金打造的屋子,从房屋主体到里面的陈设,肉眼可见的一片金黄,真的要闪瞎她那双可以冒充夜视仪的眼睛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那座黄金屋旁边则毫无意外的堆满了各种金银玉器,还有许多珊瑚玛瑙等基金奢靡之物品。 不过,“老板,靠近点儿,让我看看那屋子是认真的吗?” 到底是一体的,云九倾说的如此含糊不清,老板愣是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无声的將视角拉近,云九倾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半屋子的天材地宝,从千金难求的天山雪莲到有价无市的千年雪参,还有成箱小孩儿手指粗的冬虫夏草和上品血灵芝、天麻…… “我滴个乖乖,九爷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么多极品药材,这真的只是一个晋城知府的衙门,而不是皇宫的库房吗?” 云九倾先后搬空了宴王府和云家的库房,还有棲霞观地宫的那诸多收藏,那三个库房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寧家二房的库房值钱。 老板也惊了一下,“你等等,我再看一眼,好像走错了。” 视角外移,“淮阳侯府”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差点闪瞎了云九倾的眼睛。 “不是,你行不行啊?” 云九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板心虚的不吱声,视线默默地向外面挪去,却被云九倾叫住,“你別动。” 老板蹲在原地不动,视线刚好卡在“淮阳侯府”四个金灿灿的鎏金大字上。 云九倾的財迷属性告诉她,那几个半人高的大字也是纯金的,金灿灿的顏色刺激的她財迷属性爆发,“淮阳侯不是在造反吗,我掏空他的大后方,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造福大楚百姓了吧?” 仅仅一个棲霞观地宫的藏品就足以供养一支两三万人的军队三个月,这库房的威力,云九倾已经算不清了。 老板也不会算帐,但它的財迷属性是和云九倾一致的。 听到云九倾要將诸多宝物收归囊中,小小的猫眼愣是散发出了一种虎视狼眈之感,小爪子一挥,极具气势道:“那还愣著干什么,收呀!” 云九倾二话不说,操控著系统开始暴风吸入。 眼睛看到什么收什么,眼睁睁看著那些价值连城,足以买下整座城池的东西陆续进入自己的空间,云九倾面上表情逐渐变態, “王、王妃,您没事儿吧?” 玄烈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云九倾的袖子,每一次云九倾露出这种变態的笑容他都有点怕怕的。 云九倾一秒收起变態似的笑容,“我没事儿,韩卓来了吗?” 云九倾边应付玄烈,边疯狂往空间里收纳宝藏。 原本宽敞的空间被爭先恐后涌入的宝藏填满,原来广场上的皮卡车和中控室几乎被那些金银玉器铺满。 老板艰难的从满地珠宝中钻出个脑袋来,“先別塞了,空间要爆了!” “那怎么行?”云九倾不答应了。 起码还有半屋子的东西没收进去,而且她虽然意外发现了淮南侯的老巢,可也没打算就要放过寧家二房的仓库了。 堂堂知府,又有承恩公府在前方楚京各种打点,总不会太差的。 她要在北荒实现不受制於人的生活,银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结果钱找到了,空间却满了不能装可还行? “別囉嗦了,赶紧的,抓紧时间把科三过了,只要你科三科四一把过,空间的容量还能扩大一倍不止呢!” 老板在劝人方面也是有一套的,言辞犀利,直指重点,“从棲霞观到这里也就两百里而已,已经发现两个这么大的秘库了,保不齐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不扩大空间容量,往后眼睁睁看著堆成山的宝藏没地方放,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作为一个貔貅成精的正宗財迷,云九倾是决不允许已经进入她视野范围的银钱流出去的。 被老板一刺激,云九倾立马就上头了,“考,谁不考谁孙子! 立马把场地给我空出来,我现在就考科三和科四,掛一次这个九爷你来当!” 老板像是早有预料,刚才还被满地宝物堆的满满当当的车库瞬间空出了一个科三场地,一墙之隔的室內还摆著熟悉的科四的考试设备。 若非云九倾知道这些临时的空间会在有限的时间內消失的话一定会把老板揪过来狠狠的捶一顿。 但现在有大笔金银珠宝的诱惑,她甚至没有了往常对於驾考这事儿的排斥,麻溜儿的就位开始为存储更多的金银財宝而奋斗起来。 第94章 虎落平阳,坐等看戏 该说不说,当最喜欢的东西作为动力时,人的潜能是无穷的。 “王妃,寧府到了!” 玄烈的声音传入耳中之时,显示屏上刚好显示出九十分的成绩,绿色的数字看在云九倾眼里却是越发的喜庆。 神识退出空间,云九倾意外的眨了眨眼,“这就是晋城知府的宅邸? 我们是来早了么,怎么会这么安静?” 沾了韩卓的光,云九倾和玄烈是乘著驛站的车架到的晋城知府衙门的门口。 这座离了楚京六百多里的北方城池与集北方之磅礴大气和南方之秀丽婉约为一体的楚京截然不同。 从驛站到知府衙门外的路上云九倾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拓展空间的容量了,站在这里才发现这座城池的主体竟然全都是石头。 从街道两旁的商铺到巷子里的民房,所有建筑的主体部分和装饰几乎全都是石头。 而身为晋城父母官的棲身之所,这座全然由石头打造的宅邸就像是一只盘踞在那里的庞然大物,站在门口就有一种即將被吞没的压迫感。 “今日初十,知府休沐,不用上衙门,自然安静了。” 韩卓从旁解释著,“而且朝廷可能是担心他们提前收到消息,做出於朝廷不利之事,早在宴王和承恩公府被流放之时就逐渐取缔了寧海峰掌管晋城的各项权力。 据我所知,这一个月来,晋城的公务基本都由晋城通判曲楚江接手,这知府的府邸,在二十多天前基本已经是门可罗雀了。” 云九倾瞭然,不管新帝和寧老夫人之间做了是什么交易,对外面的人而言总归是寧家被流放了。 即便二房和三房还没有被流放,警惕一些的人也会下意识的与他们保持距离的。 想了想,问韩卓,“寧家大房那对祖孙到了吗?” “到了的。” 韩卓想起那对小人得志的祖孙俩也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寧老夫人为了来见寧知府一面,可是真捨得钱。 我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给了我一个成色上佳的翡翠扳指,说是寧三爷的藏品,换了一辆马车,早我们將近一盏茶的功夫从驛站离开的。 算上通报的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就刚说上话吧。” 转身吩咐韩卓,“那就先让他们散开吧。 来几个干练点儿的,无声潜入,静默入府,等我宣完旨,你就可以开始了。” 她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其实也还是一个犯人,话音落下,拿过玄烈手中的圣旨身形笔挺地站在那里。 明明就是大费周章来吃瓜看戏的,却好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將军。 发布任务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用了前世经常用的惯用语而不自知,好在都是白话,韩卓和玄烈就算之前从未听过此类言语,但也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她的意思。 玄烈立即主动对韩卓道:“我来开路吧。 这毕竟是晋城,寧家人多有习武之习惯,他们若是敢反抗的话,就这点人怕是制不住。” 韩卓讶然,“圣旨抄家,他们还敢反抗?” 玄烈哼笑一声,“因为抄家流放是朝廷的圣旨,大部分人家都就算哭天抢地也只能接受。 所以朝廷在抄家灭族时架势虽然很足,派出的人却並不多。 而且在楚京,一般负责抄家的人要么是禁军,要么是京兆府,两边的官差都受过严格训练,楚京街头还隨时都有禁军和皇城司巡逻,便也不怕有那么一脸个大胆的人反抗。 可这里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的。 驛站里这些人的作战能力我姑且不提,寧家人祖上是什么来头你还不清楚吗,你真觉得他们丝毫不敢反抗?” 韩卓先是一愣,隨即似是恍然大悟,“也罢,那就有劳你了。 有事儿招呼一声,我带人进去支援你。” 玄烈点了点头,转身看云九倾,“王妃是与属下一起进去还是……?” “我们一起。” 云九倾说著话往后退了两步,看著那足有一丈高的墙头问玄烈,“这个墙,你能翻进去吗?” 韩卓和他身后的官差听得一愣,玄烈却是被逗笑了,“不是王妃,您也太小瞧属下了! 北绒石堡王爷也带著属下们闯过,就这破墙,轻轻鬆鬆好嘛?” 云九倾闻言也不说话,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提气纵身一跃,人就上了墙头,紧接著,不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人就消失在了墙头。 韩卓和玄烈看的眼睛都直了,玄烈大受刺激,二话不说跟著照做。 然而,双脚落在墙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那石头砌起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日晒雨淋的墙头滑溜的跟抹了油似的,脚踩上去身体就不自觉的打滑。 好在玄烈够冷静,既没有失声尖叫,也没有手忙脚乱。 他甚至还没忘了自己云九倾的那句“无声潜入,静默入伏”,稳住身形的同时还找准了角度,想要以最小的动静落地。 只不过身体落地的时候並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痛感,后腰被人撑了一把,玄烈稳稳落地,讶然回头,就见云九倾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玄烈瞭然頷首,这才发现二人落脚的地方刚好在大门和照壁之间,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玄烈见状,迅速溜过去,缓缓將大门打开。 有钱人家讲究,两扇丈高的红木大门被打开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云九倾看他打开门才绕过照壁,直奔府內,结果才入內门就看到两个门房在走廊下说小话,“你说那对祖孙俩是不是来搞笑的? 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年年要咱们老爷上供,却不捨得说几句话让咱们老爷去做京官儿,生怕咱们老爷到了京城就抢了他们的风头。 如今虎落平阳了,还想拿主家的头衔来咱们府上耍威风! 老爷和夫人竟然还真让他们进门了,我要是老爷,早给他们扫地出门了!” “谁说不是呢,那穷酸的,比我这个看门的都不如,还给我摆嫡公子的谱呢……” 两个门房还在吐槽寧若愚母子,云九倾和玄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兵分两路,绕到那两个门房身后,默契地一起抬手。 一个手刀下去,那两个门房双双身体一僵,玄烈识趣地將两个人都接住,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第95章 交易,还是威胁? “大嫂啊,不是我们不帮您,实在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寧府主位上,一身青灰色道袍的老人不紧不慢地品著茶,眼里略有些不耐烦。 “你说当初咱们寧家在楚京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你们非不知足,不好好教导女儿,非让她搔首弄姿地去勾引先帝。 这下好了,宸妃当朝高调,得罪了那么多人,新帝和太后怎么可能放过你们一家嘛? 別说你们了,这一个月来,我们也是备受奚落。 瞧瞧,为了解决你们带来的麻烦,这都要中秋了,夫人和孩子们连一身新衣都捨不得换。 不过到底是一家人,你们既然找上来了,我们也不能太无情了,这里有五十两纹银,你们先拿著应应急,至於其他的,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寧家二老爷话说至此,便捧著茶盏开始喝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寧若愚祖孙二人了。 旁侧的二房老夫人不耐的冲身侧嬤嬤使了个眼色,那嬤嬤就捏著一个荷包上前递给了寧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笑纳什么,就五十两银子,你们打发叫子呢?!” 兴致勃勃而来,以为进了此门就能扬眉吐气,转身让谢辞渊和云九倾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后悔求饶的寧若愚简直要气疯了。 从一进门就让他们乾等了一刻钟,到现在连杯水都没给,结果说半天就给五十两银子,若非寧老夫人拉著,寧若愚都要动手了。 嘭的一声,寧家二老爷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在桌上,“嫌少你可以不要。 堂堂七尺男儿,家族遇难,只顾著自己的脸面连开口向人求助都不敢,只让一个六十老嫗为你奔波求助,你还好意思嚷嚷。 今日你真要是敢动手,老夫还赞你有些骨气,可你敢吗?” 寧家二老爷鄙夷的看著寧若愚,“你祖母手上能有多少力气? 你堂堂一个青壮年,还是习武之人,你真要有胆量冲老夫动手,你会挣不开她的束缚?” 寧家二老爷的话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直直將寧若愚那懦弱无能又虚偽的面具撕开来。 寧若愚一张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道:“谁说我不敢了,你们这群只会扒著我们公府吸血的蛀虫有什么资格说我……” 恼羞成怒之下他竟然敢还真的挣脱寧老夫人的手衝到了寧家二老爷面前。 不过这毕竟是在人家府上,他还没动手就被两个比他强壮许多的青年给按住了。 一通拳打脚踢,等寧若愚反应过来,就只有抱头哀嚎的份儿了。 寧老夫人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无非都是为了保住寧若愚这个大房的独苗苗,见状怒吼一声,“住手! 寧海峰,你看看这是什么!” 寧老夫人也知道凭她一己之力挡不住那几个青年,绕过他们直接衝到了寧家二老爷面前。 后者看到寧老夫人手中的东西后本能的喊了一声,“住手!” 正在痛殴寧若愚的两个青年听到寧家二老爷的话才住手,寧家二老爷沉声道:“都退下。” 那二人对视一眼,见寧家二老爷没有再开口,起身离开了厅,与此同时,厅里所有伺候的僕从们迅速离开。 寧家二老爷这才严肃道:“你想怎么样?” “老身知道,你不会救我们,你也救不了。” 寧老夫人一派严肃道:“但老身也知道,你家老七是谢辞渊那残废军中的都尉。 你只要让你家老七以镇魂军旧部的名义向谢辞渊求救,引谢辞渊用他的隱藏力量去救援,老身就把这东西毁了,从今以后,没有人会再提此事。” 寧家二老爷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老夫怎么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再者说了,若老夫完成你的要求,你出尔反尔,老夫岂不是要一直受你威胁?” 寧老夫人並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发誓赌咒,“你应当知道,想威胁你的不是老身,而是楚京皇宫里的那位。 二弟,你其实没得选择。” 寧老夫人的话语焉不详,寧家二老爷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肩膀一下子就垮了。 “老夫答应你。” 他眼神阴鷙的像是蛰伏的毒蛇,“你要做的事情,老夫会去做。 但若是再让老夫看到那东西,这小子什么时候会以何种方式死在什么地方,老夫就不敢保证了。”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寧老夫人自信的说著,转身走到寧若愚面前扶起他,“阿愚,我们走。” 还没起身,一群官差气势汹汹衝进了厅,韩卓高声唱喏,“圣旨到! 晋城知府寧海峰接旨!” 厅內眾人狐疑万分,却在看到玄烈手中明黄色的捲轴时不得不齐齐跪地,“臣,寧海峰接旨!” 玄烈得了云九倾的眼神示意,张开圣旨扬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兹有晋城知府寧海峰、抚城同知寧海峪隱瞒军情、勾结宴王欺上瞒下、貽误军机,著即抄家流放,以儆效尤……” 玄烈拿著圣旨照本宣科,驛站的官差们鲜少接到这种有油水的活儿,早已经按捺不住地衝到各个院中开始搜刮。 只有听到圣旨內容的寧家眾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不可能!” 表现最激烈的反而不是刚被通知要抄家流放的寧家二老爷和老夫人,而是才以为自己为寧若愚寻得了一线生机的寧老夫人。 她本来也是跪在地上接旨的,听到圣旨內容,直接激动的爬了起来。 “这圣旨一定是假的! 他是宴王的护卫,旁边那个贱人还是宴王妃,一定是他们假传圣旨来报復我们的……” 寧家二老爷虽然常年不在楚京,可谢辞渊当初毕竟与寧家关係特殊,谢辞渊身边的几个亲卫他却也是认识的。 寧老夫人没说话之前他没怎么留意,一听寧老夫人这话,再定睛一看,宣旨的可不正是谢辞渊身边的玄烈吗? 一瞬间他都没忍住动摇了一下,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韩卓便已经衝上来了。 “满口胡言! 我乃禁军百户,天子近卫,谁敢在我面前假传圣旨?!” 一句话否定了寧老夫人的荒唐之言,他大手一挥,“来人,除了他们的冠冕,將他们拿下! 其他人,给我搜!” 第96章 算盘落空,宣旨抄家! 韩卓不似玄烈那般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肃杀的震慑感,甚至威慑力也有所欠缺。 可这並不妨碍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官差们就气势汹汹的冲向寧家二老爷和老夫人。 寧家二老爷倒不似寧老夫人那般歇斯底里的,並没有暴力抗法,只是不可置信道:“小將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宴王出事时我等都不在楚京,如何能与他相勾结呢?” 韩卓並不多话,只晃了晃从玄烈手中拿过来的圣旨,“这话你跟我说不著,有什么话去跟陛下、跟流放之地的负责人说吧。” 韩卓话音落下,对云九倾和玄烈道:“你们在这儿等著,不要乱跑。” 话音落下,径直往主院而去。 每次抄家,不管被抄家的人是什么身份和地位,书房、库房都是重中之重,韩卓也不敢马虎。 云九倾知道自己目前还是犯人的身份,能来这儿看这一齣好戏已经是林湛行方便了,而且寧家二房的东西早已经被她扫荡一空,她也就不四处晃悠,给韩卓添麻烦了。 只不过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这个贱是必须要犯的。 眼看著寧家眾人都被官差们扒了外裳,被逼著套上难看的囚衣,还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云九倾溜溜达达的就到了寧若愚和寧老夫人面前,“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啊? 不是说要让我们吃不了兜著走,要让王爷后悔吗? 怎么又被抓了呀?” 那贱兮兮的小表情和语气听得玄烈嘴角直抽抽。 寧若愚更是气得双眼猩红,方才怂得不敢跟寧家二老爷动手,这会儿倒是勇了。 挣脱官差的束缚就冲向了云九倾,“贱人,都是你! 自从遇到你,我们家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我要杀了你……” 口中不乾不净的叫骂著衝到云九倾面前,竟是挥著拳头直逼云九倾的心窝。 只不过他还没碰到,就被玄烈一脚踹飞出去了。 玄烈紧张道:“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 云九倾还笑著安慰他,“你出手也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玄烈脸色煞白的看著云九倾,“王妃您再仔细感受一下,他方才用的是镇魂军斥候用以刺杀敌军將领的暗杀拳,手里可能有暗器。” 云九倾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低头,还没什么发现,老板就紧张道:“別动,你左侧颈动脉上有一根隱形针。” 云九倾瞬间脖子僵直的提醒玄烈,“看我左侧颈动脉,有什么东西没?” 玄烈身为下属,毕竟是男人,一开始观察的时候没往云九倾的敏感部位去看。 听到她的话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瞪大了眼睛去看,当他看清楚云九倾脖子上的东西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平日里稍微有点事就暴跳如雷的人这会儿反而冷静了,“王妃您先別动,属下拿下来就没事了。” 说著话,他冷静的捻著那根跟人的皮肤几乎一个顏色,肉眼几不可见的长针拿下来,“王妃请抬下手。” 云九倾不明所以的抬起手,玄烈將那根针黏在了她手背上,“此针材质特殊,劳王妃保管一下。 不过王妃也不用太小心,只要不遇水,这针不会掉的。” 他说完,眼神细细密密地扫过云九倾全身,还不忘发问,“王妃您仔细感受一下,哪里可还有类似於针扎的刺痛?” 云九倾依言认真感受,实则已经在让老板替她进行全身扫描了。 根据老板的提醒,云九倾又先后在肩膀和心臟以及腹部找到了四根针。 那些位置不那么隱蔽,云九倾自己也能找到,一共五根针,被云九倾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倒是满脸新奇,“这怎么弄的,居然还能变色,挺牛啊!” 玄烈却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转身抡起拳头就冲寧若愚砸了过去,“枉费王爷那么看重你,將斥候营最绝密的暗杀拳也交给你! 可你一个敌人都没杀,帮著一群小人算计王爷也就算了,竟然用他亲自教你的暗杀拳来杀王妃,你还是人吗? 你个畜生! 反正你这条命本来也是王爷救的,我替王爷收了你这条贱命,省得你再跑到王爷和王妃面前去噁心他们!” 玄烈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他扑上去的时候寧若愚和负责看押他的官差都没反应过来,反手將寧若愚扒拉过来,他也不似泄愤似的往脸上捶,而是一拳捶在了寧若愚心窝。 寧若愚被一拳打倒在地,玄烈一点都不犹豫,抬脚就踩在了他胸口。 三两下踩下去,寧若愚一口血喷了出来。 寧老夫人嚇得跟被惊到的鸡似的连连尖叫,官差们反应过来也忙上前阻止,“干什么干什么,当著我们的面打人,当我们不存在啊……” 官差们嘴上叫的凶,可看著玄烈打得那么激动,都懒得上前,唯恐连累到自己。 还是云九倾反应过来,看著玄烈满手染血,怕闹出人命来才说了句,“好了玄烈,出口恶气就算了,为了这样的垃圾搭上你一条命不值当。” 玄烈到底是谢辞渊身边的亲卫,愤怒、仇恨都不会让他忽视主子的命令。 已经悬在寧若愚胸口的脚就那么收了回去,“你最好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躲著老子,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说完,他忽然又抬起脚,却是一脚踩在了寧若愚的右手手肘上。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寧若愚痛的尖叫出声,玄烈则冷静地回到云九倾面前向她解释,“暗杀拳讲究的是以最小的动作用无影针进行刺杀。 无影针轻且隱蔽,为了射进人体內还不被发现,手肘和手腕要进行精密的配合。 属下只是收回了他使用无影针的技能,没有闹出人命来。” 云九倾面露瞭然,没来得及应声,就见那群官差气势汹汹的从后院冲了出来。 一个又黑又壮的驛卒拔刀就横在了寧家二老爷脖子上,“狗官!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老子砍了你!” 寧家二老爷一脸懵,“什么、什么东西?” “狗官,还在装傻!” 那驛卒一脚揣在寧家二老爷背上,“你们分明是早就得了消息將財產全都转移了! 你知不知道,被流放的官员私自转移財產是要罪加一等的……” 第97章 转移財產,罪加一等! 其他驛卒们也都七嘴八舌的闹起来。 听到动静的韩卓也从书房里冲了出来,“都安静!” 喝止了眾人后,韩卓才拧眉指著一个相对比较面熟的驛卒直接发问,“闹什么呢,你来说,出什么事了?” 那驛卒好不容易捞著个抄家的活儿,还以为能趁机捞一把,结果扑了个空,气得够呛。 韩卓一问他便气呼呼地控诉,“將军,这狗官方才还在装无辜! 可他分明得了消息,早就將所有的財產都转移了! 偌大的宅邸,別说金银珠宝了,厨房里连一粒米都没剩! 他这不是暴力抗法是什么? 將军一定要让他老老实实將那些转移走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就稟报朝廷,让陛下狠狠惩罚於他!” 那驛卒话音一落,寧家二老爷便连连喊冤,“不可能! 朝廷的圣旨到了我们才知晓要被流放,如何能提前转移? 这绝不可能……” 寧家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们的老爷提前收到了消息转移了財產呢! 想著就算被流放了也有巨额財富傍身,他们心里都暗暗鬆了口气,嘴里喊得更情真意切了,“就是啊,我们才接到圣旨,如何能转移財產?” 殊不知这种喊冤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就是在明知故犯。 韩卓想到王靖康和他麾下的官差们说起他们去抄家的时候宴王府早就被人转移一空,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找到。 再联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空荡荡的书房,他更加认定是有人在故技重施。 几步走到寧家二老爷面前,韩卓拧眉道:“寧大人,容卑职提醒您一句,被流放的官员擅自转移財產,严重的话是可以由流放改为满门抄斩的。 而且,眼下中原水患、淮阳侯谋逆,朝廷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你在这个时候转移財產,一旦让陛下知道了,以后不管你们做什么陛下都不会再赦免的。” 寧家二老爷都要哭了,“我知道,小將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真的没有转移財產啊! 朝廷为中原水患募捐,我还从库房里拿了一千两银子准备送到陈大人那儿去呢,我怎么会转移財產呢?” 然而无论如何,寧府上下愣是没找出一粒米来,韩卓也不愿意再听寧家二老爷狡辩了,“卑职言尽於此,寧大人好自为之吧! 我们走!” 大手一挥,韩卓带人押著寧家眾人往外走去。 寧老夫人像是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扑到韩卓面前就哭求道:“不能走! 韩將军,这个贱人差点指使他这些野男人打死我孙子! 你必须把她也抓起来,然后给我孙子找大夫,否则我绝不答应!” 不能再仗著谢辞渊外祖母的身份狐假虎威,寧家二房也被流放,寧老夫人终於失去了全部的倚仗。 彼时的她就像是菜市口的泼妇一般,跪趴在韩卓面前一个劲儿的撒泼。 韩卓这才看到一旁躺在地上造型诡异的寧若愚,“这什么情况?” “王妃宣读抄家圣旨,他气不过,想用我家王爷当初教他的功法杀王妃,我就废了他用那功法的手。” 话说完玄烈又补充了一句,“我下手的时候收著力呢,死不了。” 韩卓一听就变脸了,“死不了就起来。 私藏財產和转移財產同罪。 昨日你们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稟报过將军了,想好怎么向將军交代吧。” 一句话连寧老夫人最后一丝精气神儿也抽走了,扶著寧若愚摇摇晃晃的跟在队伍后面,身上再也没有那种哪怕身陷囹圄也兀自淡然、矜贵的气质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同为流放犯的云九倾居然捧著热乎乎的烤包子坐上了马车后,眼中的怨懟几乎要化作实质流出来。 而另一边,云九倾亲眼看著寧老夫人和寧若愚被突如其来的流放圣旨打击的溃不成军后她就再也没有在那对祖孙身上浪费分毫精力了。 坐上马车,她便故作疑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起淮阳侯府了,淮阳侯府也是在晋城吗?” 之前忙著搞钱和恶作剧,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冷静下来后她才想起来,淮阳侯既然已经在谋反了,他的大本营怎么会如此平静呢? 倒是无意多管閒事,只是她和谢辞渊发现一下关地宫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有点担心淮阳侯要是真有什么后手,她和谢辞渊怕是要遭! 玄烈在驾车,韩卓便客气的回道:“没错王妃,淮阳侯府的確是在晋城,有什么问题吗?” “淮阳侯不是造反了吗,为什么晋城一点动静都没有?” 引出这个话题后云九倾便极其自然的问出了心中所想,“按照常理,谋逆造反的大臣不都是以自己的大本营为出发点,对周围的地方进行鯨吞蚕食,而后直捣黄龙的吗? 怎么淮阳侯谋反的消息都传到楚京了,这晋城还安安静静的? 不会淮阳侯谋反的消息有诈吧?” 云九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韩卓有些无语,“可是王妃,淮阳侯拿谋逆这种足以杀头的大事诈我们,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谁说是淮阳侯诈我们了?” 云九倾的脑洞已然发散到了另一个新的层次。 只不过她的脑洞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因为…… “让开让开,街面上所有人都滚回家去,不要逗留著街上了!” “关城门! 不许任何人出城,快快快,关城门!” 身著鎧甲的官差们策马呼啸而过,手里挥舞的“阳”字旗格外的眨眼。 看到韩卓他们,有人停了下来,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何著甲? 谁给你们的权力在晋城地界胡乱抓人的?” …… 连番质问把为首的驛卒都给问懵了,“不是,郭將军,您不认识我了? 我是驛站的宋老三啊! 朝廷下旨对知府大人抄家流放,我等配合朝廷押送流放犯呢,您这风风火火的做什么呢?” 听到那驛卒问出了他们的疑问,马车內的几个人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那郭將军继续在那儿咋呼,“是你小子啊! 先带人到城门口找个宽敞地儿等候吧,今日你们是出不去了!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个胆大包天的,把淮阳侯府的库房搬空了,侯爷雷霆大怒,要我们全城搜索,说是抓到那蟊贼势要將其挫骨扬灰呢!” 第98章 祸水东引,如此丝滑? 马车內几人登时面面相覷,云九倾率先发声,“又搬空了? 这操作怎么听上去有点熟悉的感觉?” 韩卓眼神微闪,外面已然响起了郭將军的声音,“马车內的人,出来说话。” 韩卓掀开帘子与郭將军正面对上,他也不囉嗦,直接亮出了林湛的禁军令牌,“禁军奉旨行事,流人行程有数,还请將军行个方便!” 淮阳侯已然造反,韩卓其实也不知道这禁军令牌对这郭將军管不管用? 但大部分人造反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造反的,只要他们是打著清君侧、或者勤王救驾的名声,就得对代表皇权的禁军有所敬畏。 但韩卓显然对当下的形势太乐观了。 他甚至只是想著郭將军可能会阻止他带人出城,谁料那郭將军一听到他的话,先是倾身仔细看了看他,隨即忽然坐正了身体,“禁军,老子找的就是你禁军!” 一知道林湛他们的身份,郭將军连搬空淮阳侯府的盗贼都不抓了,“来人,把这一队人全部拿下! 押回圣府等候主公发落!”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淮阳侯府兵们呼啦啦全都围了过来。 为首的小兵立刻用长枪挑开了车帘,狐假虎威道:“都给我滚下来! 还坐车,美得你们!” 玄烈在被流放之前大小也是个將军,天生热血难凉。 被几个他都看不上的兵痞如此吆喝,眼看著他们还要动云九倾,玄烈韁绳一扔就要动手,却听云九倾道:“玄烈,扶我一下。” 他忙调下马车伸出胳膊去扶云九倾,就是这一抬眼的功夫,玄烈却差点手一松,给云九倾丟出去。 只见云九倾不知道怎么弄的,原本算得上倾国倾城的一张小脸儿这会儿黑黝黝的,跟涂了一层酱油似的。 鼻子和两颊还长了老长两道斑,漂亮的杏眼也变成了看著有些猥琐、尖锐的三角眼。 “王妃……” 玄烈多多少少的撑著胳膊,感觉这趟城进的多少有些刺激了。 他前脚扶著云九倾落地,韩卓后脚也跳了下来,玄烈眼睁睁看到韩卓被云九倾突然降低了八百度的顏值嚇得差点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心里这才平衡了。 “不是,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 韩卓被云九倾的脸弄得都忘了跟郭將军交涉了,明明一直都是很守礼的人,哪怕云九倾还只是个普通流人的时候也未曾用眼神冒犯过她,这会儿却直勾勾的盯著云九倾。 玄烈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韩卓可能会將眼神化作实质,亲自去摸摸云九倾那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九倾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玄烈和韩卓身后躲了躲,她的动作不算隱蔽,韩卓也被她这番动作提醒到了。 转而与面前的人对质起来,“郭將军,我等是奉命押送流放犯人的朝廷官差,你当街阻拦我们,是要明目张胆的与朝廷为敌吗?” 云九倾直接无奈了! 他心说人家都已经起兵造反了,还会在乎这点小事吗? 真想打开韩卓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但眼下还真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毕竟棲霞观地宫的存在是她暴露出来的,真要是进了淮阳侯府,她恐怕比韩卓还危险。 於是她故作不解道:“韩卓你是不是误会了,郭將军怎么是与朝廷为敌呢? 谁不知道陛下想杀宴王已久,只是苦於宴王军功太甚,人心所向不好下手而已。 郭將军此番將宴王扣在晋城內,耽搁了流放行程,北荒都护府的人都不用向陛下请示就可以直接斩杀了宴王。 陛下若是知晓此事,不知道会如何感谢淮阳侯呢,说不定就能和淮阳侯化干戈为玉帛了,哪儿还会互相为敌呢?” 玄烈惊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他倒是没觉得云九倾这么快就投靠淮阳侯了,只是实在没想到云九倾这脑瓜子可以转得这么快。 他们在大街上遇到淮阳侯的人本就是意外,那郭將军对禁军的態度也强硬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云九倾愣是一点磕绊都没打,由淮阳侯引出谢辞渊和皇帝之间恩怨的言语简直不要太丝滑。 那郭將军都愣住了,“且慢。” 下意识的抬手制止了气势汹汹的將士们,郭將军狐疑道:“你是何人? 怎敢如此大放厥词?” 到底是军中男儿,郭將军虽然相貌平平,可鎧甲上身,手持利刃,也就有几分肃杀气息了。 此时他故意冷了眼神盯著云九倾时还真有几分骇人。 云九倾却无辜的扑棱著眼睛,“我是宴王妃,有问题吗?” 郭將军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了一下,“你是宴王妃?” 为什么他听云九倾的语气,好像还挺希望淮阳侯直接嘎了谢辞渊的呢? 云九倾仰著下巴一脸骄傲,“如假包换。 这流放队伍中就我一个王妃,还能是假的不成?” 郭將军迟疑了下,挥手的速度都加快了,“拿下拿下,告诉圣府的弟兄们,小心招呼著,先別急著动手,待我稟过主公后再做定夺。” 虽然还是未能改变郭將军要扣押他们的决定,好歹他这番话说完后那些淮阳侯府兵对云九倾他们的態度没有那么恶劣了。 韩卓一个官差居然满脸慌张的去问云九倾,“王妃,我们怎么办?” “凉拌唄,还能怎么办?” 云九倾看了看歪七扭八的驛卒们,“就这些散兵游勇,还都是晋城本地的人,你还能带著他们跟淮阳侯府兵打拼不成?” 淮阳侯麾下的將士不一定是虎狼之师,可问题的关键是那些驛卒明显跟淮阳侯府兵熟悉的很。 云九倾严重怀疑真要是打起来,那些驛卒甚至可能会反过来帮著淮阳侯府兵来打他们。 韩卓闻言也只能认命了,“郭將军,陛下远在楚京,流人之事目前还是由我家將军说了算。 卑职也不为难郭將军,可否请郭將军著人到驛站知会一声,否则,卑职担心我家將军不知情,怕是会与淮阳侯再起衝突。” 林湛大小也是个京官儿,就算淮阳侯已经造反了,该顾虑的还是要顾虑的。 韩卓的想法是没错,只是他找错人了。 只见那郭將军半点不客气道:“自己都要进大牢了,这些事情就不劳你关心了! 如有必要,我家主公自会去寻他!” 那嫌韩卓多事的表情给韩卓噎了一下,再说不出话来了。 第99章 拉了坨大的 露天的院落中,云九倾一行人傻呆呆的席地而坐。 看著一坐下去半个屁股都没了影儿的黄土地,云九倾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府,圣到哪儿了?” 还以为会被带到某个官府衙门呢,出不了城好歹能又搜刮一个衙门的仓库填充空间,结果说半天给他们带到了淮阳侯府后院儿。 让老板费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简直浪费她感情。 以为对方给她憋了个大招,没想到却是拉了坨大的,云九倾都无语了。 “棲霞观地宫被发现,淮阳侯估计是怕事情走漏风声,仓促起事的,自然也就来不及重定番號。 可既然已经谋逆了,再以淮阳侯称之就是在提醒他是新帝的臣子,他现在所作所为都是在大逆不道之举。 圣府这个名字,就是他们欲盖弥彰的幌子而已。” 玄烈清醒的剖析著当下的形势,说完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淮阳侯府有这种地方,说明他想谋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妃,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坐,就在这儿坐以待毙吗?” 这一路走来,玄烈无数次想反抗都被云九倾按下去了。 看到周围三丈高的墙头和周围全副武装,严格把守的守卫们,玄烈也有些紧张了。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区区淮阳侯府他还没放在眼里。 可若是淮阳侯真的打上谢辞渊的主意,那云九倾就不安全了。 而且他们也没来得及给谢辞渊递个消息,万一淮阳侯直接重兵包围驛站,拿云九倾去跟新帝或者其他人做交易,那他们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就能是坐以待毙呢? 难道就不能是静观其变吗?” 云九倾也是不讲究,那地上的土都被晒的烫屁股了她也坐得下去。 身后寧家二房眾人还在逼逼赖赖,她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盯著淮阳侯府至高之处的那座塔楼。 想了想,还是问玄烈,“那座塔楼,应该是这晋城中的最高的地方了吧?” 离了处境越往西北,地势就越是开阔。 离了棲霞观以后云九倾几乎就没看到过起伏的山峦了。 说起来,晋城实在不是个似的打仗的地方,可云九倾有预感,这一战,他们在这里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是的王妃,那本是晋城的瞭望台,后来有一位知府嫌城中央建一个黑洞洞的瞭望台难看,才改为了观月台。 不过这座观月台一直是晋城最高的存在,几十年未有变故。” 云九倾情绪复杂的收回眼神,“出了晋城,往后的流放之徒基本就不经过有人的地方了吧?” 大楚也不过是一个建立不足五十年的政权,许多城池坐落的並不整齐,而楚京又不完全在大楚中央。 从晋城再往西北,每一座城池都大得超出了正常人的想像。 城池数目不多,每一座城池的面积却格外的大,这也就导致接下来的路途中近两千里的路程,却只有不到留个驛站。 而每一个驛站也都是又偏又破,有跟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別的那种。 玄烈不明白云九倾东拉西扯的到底想问什么,却还是配合道:“王妃说的没错,离了晋城驛站,剩下的旅途中就没有像样的驛站了。” 云九倾紧跟著又问,“没有驛站,是不是说明只要林湛他们不与我们为难,然后按时抵达流放之地,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人管了?” 流放路程尚未过半,云九倾好像已经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玄烈不明所以,但莫名觉得有点不安,小心地斟酌著措辞把脑袋伸到了云九倾面前,“王妃,倒也不是完全不管的。 正常来讲,流人每到一个驛站,负责人都要在驛站签字画押,確认行程的。” 韩卓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生怕云九倾又来个灵机一动把人都带走了害得他和林湛没法儿交差。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就有人来了,“哪个是宴王妃?!” 人高马大的护卫站在空旷处隨意的喊了一嗓子,院中眾人都嚇得哆嗦了一下。 云九倾无声地站了起来,那人信步上前,“跟我走,我家主公要与你说话。” 云九倾还没反应,玄烈就先一步衝到了云九倾前面,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態横在了那人面前,“王妃莫怕,属下在的。” 云九倾却按著他的肩膀把人推到了旁边,笑著对来人道:“抱歉,习武之人火气重,有点紧张过头了,我跟你们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护卫本来很臭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云九倾復又看向玄烈,“火气重就捏拳头,这儿不是镇魂军大营,由不得你撒野了。” 玄烈杵在原地没动,呆呆地看著云九倾离开对的方向,状若隨意的揉了一把肩膀,无人看到,玄烈摸完肩膀后手心里就多了一样东西。 而云九倾出了那临时被用来充当监狱的校场,就被那人奚落了,“你……当真是宴王妃?” 一身鎧甲的护卫在校场上还维持著侯府护卫的严肃,离了人群,那好奇心就摆在脸上了。 看他那么欲言又止的,云九倾还以为他是个挺委婉的人呢! 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並不与他们为难,便笑著道:“当然是了,这还能有假?” 结果那人就非常疑惑又耿直地来了一句,“你长得这么丑,宴王怎么能看上你的?” 云九倾这个火瞬间就冒了不止三丈了。 虽然她的確把自己弄的足够丑,但不代表她愿意听別人说她丑。 那双刻意弄出来的三角眼一瞪,小嘴儿叭叭的,“没听说过强买强卖嘛? 圣旨赐婚,他敢嫌弃?” 那护卫瞭然,“我就说嘛! 不过就你这样子,就算带到宴王面前也怕是没什么用吧?” 他嘀咕著不太理解的摇了摇头,再不说话,安静的在前方带路。 云九倾则听得一惊,“什么意思,淮阳侯把我家王爷带到这儿来了?” 那护卫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一字不发。 云九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奇心虽然强烈,可他真的就只是想著法儿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等別人要问他的时候,那嘴紧得跟个蚌壳儿似的,不松一点儿。 云九倾在审讯方面向来是无往不利的,万万没想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护卫身上惨遭滑铁卢了。 第100章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以至於她在淮阳侯府大厅里看到谢辞渊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谢辞渊的安危,而是急切地上前询问,“王爷怎么也来此处了,难不成淮阳侯还真打算与天下为敌?” 她的话说得直白,话音才落,就有一道声音不悦道:“宴王妃好大的口气。 怎么,你觉得本侯若是与宴王为敌,便是与天下为敌了?” 云九倾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信步而来,他身上穿著被所有忠臣良將们视为禁忌的明黄色五爪金龙圆领袍,头上戴著明黄色的冕旒,身后跟著一群僕从,还打著仪仗扇从正门走进来。 旁侧伺候的下人们都齐刷刷跪了下去,“参见主公!” 淮阳侯没有应声,带著身后浩浩荡荡的僕从回到主位上坐定,才慢条斯理道:“都起来吧。” 一眾僕从格外正经的高呼“谢主公!” 而后呼啦啦起身,各归其位。 结果淮阳侯府大厅主位后面的空间根本就容不下那诸多僕从。 打仪仗扇的僕从只能站在两侧艰难的打著仪仗扇给主人撑场子。 整个过程和画面都看上去格外隆重,云九倾却只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莫名地就想到了那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不就是眼前的淮阳侯吗? 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声,“新帝身居正统,我家王爷力控北荒,侯爷已经与新帝撕破了脸,如今若是还要与我家王爷为敌,这难道不是与天下为敌?” 云九倾边说边走到谢辞渊旁边对的椅子上直接坐定。 难为谢辞渊还要在淮阳侯面前装瞎,想关心云九倾也无法表现,隱晦的眼神落在云九倾脸上,却被云九倾那张丑得惊世骇俗的脸嚇得差点破功。 不敢相信他那个漂亮聪明的王妃进了一趟城就变成了如此骇人的模样,听到云九倾的话后才顺势开口,“王妃可还安好?” “一点都不安好。” 云九倾毫不客气地跟他告状,“你说你,眼盲心怎么也跟著瞎了呢? 镇魂军那么多將士,你拿谁当心腹不好,非得挑几个寧家人亲自教导。 寧若愚那傻逼玩意儿前脚听到寧家二房和三房也要被流放的消息,后脚就用你亲自教的暗杀拳来杀我了。 一记拳头,五根无影针,若不是玄烈知道无影针的存在,我怕是要等到无影针入了血管才能发现。” 谢辞渊听得瞳孔微缩,“他竟然把暗杀拳用在你身上?!” “嗯哼!” 云九倾不无恼火地点头,“他为了寧若冰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了,对我有什么不敢的?” 云九倾也不让谢辞渊给她个什么回应,就自己在那儿表演单口相声。 “还有那寧七爷是什么东西? 寧江氏掏光自己的棺材本儿也要他冒充镇魂军旧部给你写求救信,要出你的残余力量来。 被人叫了这么久的宴王妃,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残余力量? 自己有人手,有力量,让我一个女人给你扛事儿,王爷你应该不至於吧?” 她说得隨意,可只要仔细听,不难发现言语间对谢辞渊和对她自己当下处境的不满。 淮阳侯那么声势浩大的进入主厅,就是为了在谢辞渊这个曾经的大楚战神,真正的皇室血脉前彰显一下他上位的天分和决心,好让自己和谢辞渊之间的谈判多一些底气。 结果这夫妻俩完全无视了他,就在那儿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听著二人的东拉西扯,淮阳侯研究了许久才摆出来的最具帝王威严的冷峻表情差点都维持不住。 结果听到云九倾这话就来精神了,“王妃有所不知,寧七爷虽是寧家二房之人,却是承恩公一手带大的,更是镇魂军组建之初的十八个百户之一。 镇魂军战败后寧七爷和其他几个將军们就没了消息,虽然坊间盛传镇魂军全军覆没了。 但是宴王,以你的聪明和镇魂军的反应力,就算有人背叛也能及时做出调整,起码不至於全军覆没吧?” 他自然地接了云九倾的话,看似是话赶话地问到了镇魂军,一双精明的眼睛却死死地盯著谢辞渊的脸,没有丝毫隨意的样子。 而云九倾也是在此时才明白,淮阳侯竟然和新帝一样,也在打谢辞渊旧部的主意。 镇魂军是谢辞渊的精气神所在,连云九倾都能在顷刻间反应过来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明白? “淮阳侯多虑了,若非全军覆没,又岂能流落至此?” 谢辞渊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正对著前方,冷静中带著些像是破罐子破摔的疯感。 他甚至好像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看到云九倾来,便无比耿直道:“淮阳侯若是没其他事,本王就先带王妃告辞了。” 说著话,他冲门外吩咐,“来人。” 玄羽和玄清迅速应声而入,那熟练的架势看得云九倾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谢辞渊的府邸呢! 而玄羽和玄清进门后则直接走到谢辞渊身侧抓住了他身下椅子的扶手,云九倾这才留意到谢辞渊身下的椅子与淮阳侯府大厅的其他椅子並不匹配。 那二人则熟练的抓住那太师椅的扶手,准备抬著谢辞渊走。 只不过还没抬起来,就听淮阳侯冷声道:“慢著,本候让你们走了吗?” 他不悦的等著谢辞渊一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我这淮阳侯府是什么地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侍卫们迅速冲了进来,两队带刀侍卫虎视眈眈的盯著屋內眾人,倒也有几分骇人。 谢辞渊却凉凉地来了句“淮阳侯此言差矣,本王和王妃並不想来你这是非之地,是你非要请我们来的。”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听得云九倾差点校场,淮阳侯却是直接恼羞成怒道:“谢辞渊,別以为你装傻充愣本候就拿你没办法了。 今日也算你倒霉,既然入了本候的地盘就乖乖把九龙令交出来! 还有,本候知道你的镇魂军没那么容易全军覆没。 识相地把他们的下落交出来,本侯大业成功后自不会亏待了你,否则,你的王妃、还有寧氏那些人,一个都別想活著离开晋城!” 淮阳侯穿了龙袍,也几乎摆出了皇帝的架子,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人直想发笑。 谢辞渊都听得愣了一下,“大业? 你要不听听外面的动静再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淮阳侯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不等他听清楚,一个著甲的护卫急匆匆冲了进来,“不好了主公,有一批来歷不明的队伍在攻城!” 第101章 这么了解我们的吗? 淮阳侯震惊地站了起来,“是你?!” 他惊恐地瞪著谢辞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確从始至终都坚信镇魂军没有全军覆没,但在他的设想中谢辞渊这会儿应该是畏首畏尾,东躲西藏的,绝不可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攻击。 而除了出乎意料,淮阳侯更多的是恐惧。 因为他非常清楚,真要是打起来,大楚境內任何一支队伍都不是镇魂军的对手,而他也绝对不是谢辞渊的对手。 正在攻城的那支军队若真的是谢辞渊的镇魂军,那他这场声势浩大的谋反就是个笑话。 谢辞渊对他的问题未置可否,“新帝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本王,还能寻到九龙令的机会。 这一个多月,想尽了办法都未能如愿,恭喜你,帮他找到机会了。” 淮阳侯脸色骤变,显然是听明白了谢辞渊的话,“你是说,狗皇帝老早就准备好了要等你进城后再攻城?” 谢辞渊嗤了一声,“他还没有神机妙算到那个份上。 只不过从本王离京时身后就一直有人跟著而已,只不过刚好你倒霉,打了不该打的主意而已。 御林军副统领手握天子近卫兵符,两个时辰,足够他们从周围调兵了。” 他说完甚至还调侃了淮阳侯一句,“谁让你都已经造反了,却连兵马都聚不齐呢? 他们不找你当这倒霉鬼找谁?” 淮阳侯登时满脸窘迫,“你以为是本候不想吗? 都怪你们,一群阶下之囚,淋雨就淋雨了,还偏要去棲霞观躲雨。 若非棲霞观地宫暴露,本候又怎会如此仓促行事? 不过你也別真以为本候就一定会失败了,別忘了本候姓什么?” 话音落下,他扬声道:“看著他们,没有本候的允许,不许他们出府。 传本候命令,著杨镇、杨硕、叶江三位將军出城迎敌。 告诉杜惊鸿,我长兄杨绪正在率兵东进,他若是不想云城成为他杜家的坟场就给本侯滚回云城去……” 敌人兵临城下,自己居然还要靠谢辞渊提醒才知晓,淮阳侯的羞恼可想而知。 只不过,他一走,大厅內就只剩下那些守卫了。 云九倾忽闪著一双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我们给留下了?” 她甚至都已经观察好了淮阳侯府的制高点和撤退路线,脑海里完成了一场玄羽他们带著谢辞渊撤退,她留下断后的戏码。 结果淮阳侯把他们留在府里,自己去打仗了? 云九倾表示出乎意料的事情有点多,她得捋捋。 谢辞渊被她搞怪的小表情逗得眉眼微弯,宠溺道:“先別急著惊讶,他还会送我们出城呢,好戏才刚开始,有你瞧的乐子。” 云九倾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真有此把握?” 她对於空间里的东西向来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谢辞渊如果真的有把握能保证大家的安危的话她就不打算冒险了。 “安心。” 谢辞渊拍了拍云九倾的手,扭脸对著面前的守卫,“去告诉淮阳侯,只要本王在这里,朝廷的大军不会撤。 还有,半个时辰后莱城守备军也会赶来支援杜惊鸿部。 而且,若是两个时辰內本王没有离开晋城,他兄长杨绪会被堵在一线天,届时,晋城四面楚歌,可就容不得他脱身了。” 淮阳侯虽然碍於形势离开了主厅,可对谢辞渊他还没有放心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看守谢辞渊的都是淮阳侯府兵中的精锐不说,为首之人还是杨氏旁支的一个小辈。 听得谢辞渊的话,那为首之人仰天大笑,“都说宴王足智多谋,如今看来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撒谎也不知道先打打草稿,一线天的镇关將军邓涵之是我杨氏的姑爷,拿他来嚇唬我们,想什么呢?” 淮阳侯在的时候凭藉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还能让谢辞渊多看他一眼。但这个不知道出了几服之外的杨氏小辈,谢辞渊多看她一眼都嫌累。 眼睛都没动一下,谢辞渊冷声道:“你可以不信,就是不知道静安门破之时,杨度会不会看在你们一脉同枝地份上留你一命,不若你试试,本王也挺好奇的。” 杨氏一族在大楚是大姓,几乎每一座城池都不乏杨氏的名人鸿儒,可也有不少普通人。 像是眼前这人,虽然也姓杨,甚至入了淮阳侯府,可这样的杨家人在淮阳侯那儿一抓一大把,毫不夸张的说,站在淮阳侯府门口丟一块砖出去,都能砸死他这样的一大群。 而谢辞渊却是哪怕沦落到被流放,也能让淮阳侯亲自从前沿阵地上退下来与他谈判的存在,两相衡量之下,谁在淮阳侯那儿更具价值已然明了。 那守卫虽然面上態度强硬,终究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儿来开玩笑,只不过他也没有自己去找淮阳侯,还是派了麾下的一个侍卫去。 就在那侍卫离开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云九倾眨了眨眼,看向屋顶。 隨即冲玄羽和玄清指了指身侧放著的大香炉,二人抬起谢辞渊迅速后撤,紧接著,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就从门口射了进来。 淮阳侯府的侍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消片刻就倒了一地。 “有刺客!” 反应快一些的侍卫们回过神来惊叫著仓惶躲避,別说是以剑档箭了,慌乱之中竟然自己人撞成了一团,乱的让人不忍目睹。 云九倾嫌弃的撇了撇嘴,一把拽开了侧门,“走了,还盯著这些蠢货看,也不怕给你传染成笨蛋了!” 突然出现的刺客和淮阳侯府的侍卫们打在一起,刚好方便了他们趁机开溜。 玄清和玄羽带著谢辞渊开溜,云九倾断后,三个人配合的无比默契。 等淮阳侯府的人反应过来时谢辞渊都已经出了淮阳侯府了。 然而,他们正偷著乐呢,却再次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云九倾甚至惊讶的发现那脚步声是从他们头顶传来的。 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淮阳侯府后门悠长的巷子两边的墙头上全是人,而巷子两端亦由一群武装到牙齿的黑衣人堵著。 云九倾怪叫了一声,“嚯,这么了解我们的吗?” 谢辞渊轻笑一声,“他还真挺了解本王的。 跟著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云九倾满脸问號,“怎么个意思,这是你的人?” 第102章 遇到他们是淮阳侯的福气 谢辞渊没说话,玄清和玄羽抬著他一路向前,直走向巷子口。 云九倾虽然从谢辞渊口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但还是习惯性的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就在谢辞渊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巷子两边的黑衣人忽然犹如惊弓之鸟似的飞了起来。 嗖嗖的破空声袭来,云九倾本能的望去,视野里却只有慌乱躲避的黑衣人,全然看不到任何攻击性武器。 玄清和玄羽也只是分別站在谢辞渊前后盯著,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谢辞渊甚至好心情地拨弄了一下云九倾的衣袖,“有没有感觉这场面有点熟悉?” 云九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能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 被他这么一问,反倒灵机一动,“外面的不会是镇魂军斥候营的人吧?” 杀人於无形的手法的確跟玄烈之前所言的暗杀拳有点类似,但这距离,却已然不属於拳法了,只是手法相似而已。 “有一部分是斥候营的,更多的是镇魂军前锋营的弟兄们。” 临近傍晚,晋城的天色已经很昏暗了。 云九倾有点看不清楚谢辞渊的脸色,莫名觉得谢辞渊说起镇魂军时有一种诡异的慈爱的感觉。 努力忽视心头怪异的感觉,她有些惊讶,“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晋城里真的没关係吗?” 上到新帝,下到长平王、淮阳侯都在打谢辞渊旧部的主意,这时候谢辞渊最好的选择其实也是和云九倾一样能避则避。 好歹要等到他和下面的人取得直接联繫后再让他们露面,如今他们离开楚京才千里而已,这些人就被暴露出来。 万一新帝反应过来进行拦截的话,就算不至於全军覆没,怕是也要损失惨重。 巷子口视野受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一群人在他们头顶上乒桌球乓打的激烈,谢辞渊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战果。 感受到云九倾的担忧,他还悠閒地安抚道:“別紧张,晋城內外有本王將近两万人马。 接下来,他们会戴上王军的面具,以追击叛军的名义一路北上,抵达北荒大本营。 顺利的话,我们抵达流放之地的时候,就是回家了。” 云九倾被他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给震惊到大脑负荷超载,理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吐出一句,“所以,淮阳侯造反的消息,其实是你透露给淮阳侯的吧? 或者,新帝能这么快知晓淮阳侯造反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新帝的?” 谢辞渊一直都知道云九倾冰雪聪明,却也是没想到不过简简单单一番话云九倾便推出了这么多信息。 一时间不由有些惊讶,“何以见得?” 这话说的,跟直接承认也没什么区別了。 感觉外面的打斗还得持续一阵儿,云九倾便也不急著走,耐著性子解释,“因为棲霞观地宫最先是我发现的,所以后来当我知道淮阳侯造反了的时候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我暴露了棲霞观地宫的存在,才引得淮阳侯提前造反,新帝快速反应,使得大楚內乱。 如今想来,我当初虽然发现了棲霞观地宫,可王靖康根本没有相信我的话,自然也不会向朝廷稟报。 而棲霞观距离晋城少说也有三日路程,我们却在离开棲霞观第二天就遭到了刺杀。 若非有人特地將消息告知淮阳侯,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反应过来? 如今想来,这一切迅速推动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儘快的让晋城一线乱起来,你好浑水摸鱼而已。” 谢辞渊都已经被流放了,手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可用,这对云九倾而言其实是个好消息。 知道谢辞渊身边虎狼环伺,很容易一著不慎就满盘皆输,云九倾倒也不怪谢辞渊瞒著她这些。 反正该谢辞渊出面的时候他也没袖手旁观,让她一个人受累。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王爷手上既然有如此多的人可用,为何还要接受新帝的旨意去流放呢? 直接起兵推了新帝,你自己当皇帝,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仅仅是在晋城附近就有两万可用人马,说明谢辞渊真正可以调动的人马远不止著两万。 而他在朝中还有不少亲信,又深得先帝宠爱,想拿下皇位,在云九倾看来是完全有机会的。 谢辞渊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偏偏他做出来的却都是忍气吞声的事情,这让云九倾实在是不能理解。 谢辞渊亦是倍感无奈,“新帝为了篡位筹谋已久,与济北、南川和西三门各部地方藩王来往密切,父皇老早得了消息,命我暗中部署,配合父皇一举捣毁他们的篡位阴谋。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先除掉我,再夺皇位的准备,本王尚未来得及行动,就遭陈念之背叛,紧接著父皇亦被新帝和邓氏所害。” 从半年前战败时起谢辞渊就时时刻刻都在忙著应付新帝和邓太后的算计,忙著为镇魂军將士和家眷们爭出一条活路来,根本无暇回忆过去的事情。 如今阴差阳错的提起,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回忆,因为身体比大脑记得更清楚。 “本王仓促回京,根本没来得及调兵遣將,彼时镇魂军分散在大楚各地,短时间內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而且新帝忌惮本王到了极点,一旦发现本王还有与他对抗之余力,他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斩草除根的。 背水一战固然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可本王身后是数万镇魂军將士和北荒,本王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跟邓氏母子爭那一时之气。” 夜暮中的巷子里有点暗,云九倾站在谢辞渊的斜后方其实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可很奇怪的是,她在这一瞬间感觉忍辱负重,心系镇魂军將士和北荒百姓的谢辞渊的身影莫名和她那位离休三十载,还在操心国家百姓的爷爷的身影重合了。 她骨子里不是那种天下为公的至圣之人,可却也没办法说他们不好,就是觉得淮阳侯有点惨。 辛苦搜刮的银钱全被他偷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造反,还给谢辞渊做了免费的嫁衣,遇到他们俩,也是淮阳侯的福气了。 迟疑良久,她没有对谢辞渊的话做出任何评价,只道:“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先出城回驛站,其他的,杨度会替我们安排好的。” 话音落下,巷子外的打斗声渐行渐远,一辆马车出现在巷子口,玄清和玄羽抬著谢辞渊便往那马车前走去。 出发时还不忘招呼云九倾一句,“王妃,可以走了。” 第103章 谁杀谁啊,侯爷? 云九倾脚下走得飞快,不打一点磕绊。 面上却是难掩不安,“就这么走,不用打点一下吗?” 晋城乃关中第一重镇,因为无险可守,而晋城刚好盛產各种石头,所以城墙修筑得要比大楚任何一座城池更为坚固厚实。 便是自詡身手哪怕是在臥虎藏龙的天朝也是翘楚的云九倾,不藉助外力想越墙而出几乎不可能。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不良於行的谢辞渊,没有完全之准备,贸然衝到城门口那就是白白送上去的活靶子了。 谢辞渊已然坐在马车里朝她伸出了手,闻言又將手往前伸出来了一点,语带疑惑,“这不是正在打点?” 可能是担心云九倾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甚至还体贴地用下巴指了指巷子外的方向,那里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和源源不断扑过来的淮阳侯府兵们打得不可开交。 云九倾抖了一下,“好傢伙,打是看到了,点是一点儿没见著,真要一路硬刚到城门口?” 看得出来,淮阳侯府兵对上镇魂军那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镇魂军斥候营的將士们杀淮阳侯府兵就跟刀切豆腐似的,手底下都不带打磕绊的。 可城门口那么重要的位置,想想也知道淮阳侯会派最为精锐的队伍去驻守。 硬碰硬,至少在云九倾看来不算是一个上上之策。 马车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耳边连绵不绝的打斗声中显得格外的突兀,每一下都直击车內人的大脑,像是在提醒他们,危险尚未解除。 谢辞渊坐在云九倾对面显得格外的冷静,“淮阳侯没有吹牛,杨氏一族的兵马的確不少,不给他们一点震慑,他们是不会打消对镇魂军和九龙令的贪念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用这道名震天下的静安门给镇魂军抬抬轿子,挺好。” 云九倾透过车窗缝隙看向外面,突发的战乱將晋城的百姓们都嚇得缩回了家中,街道上只能看到一支又一支的军队疾速赶往城门口。 而他们的马车所到之处,总会有一大群淮阳侯麾下的晋军將士们倒下,从而保障马车畅通无阻。 直到静安门遥遥在望之时,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且越来越近,马车迅速停了下来,玄清的声音响起,“王爷,是淮阳侯。” 玄清话落,玄羽直接掀开了帘子,“王爷,属下好像听到撞门木的声音了,头包铁的那种,好像是杜惊鸿部在攻城。” 静安门遭到攻击对他们是好事,可攻城的人却不是他们以为的镇魂军,这让玄羽下意识地向谢辞渊稟报。 云九倾微惊,“撞门木不都是一样的吗,你这都听得出来?” “大部分撞门木都是一样的,但杜惊鸿麾下的云城守备军所用之撞门木乃是由当初的开国將军杜辉煌亲自率人所制,且有两个。 第一个撞门木的头尖锐细长,由玄铁所制,两三下就可以把外面包了铁皮的城门戳破; 第二个头则是前细后粗的形状,尾部还可以打开,只要城门上有一丝缝隙,就可以將那缝隙无限放大,直到大军顺利通行。” 谢辞渊说话的时候没有特地压低声音,他这话说完,不仅云九倾听明白了,就连策马而来的淮阳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宴王对云城守备军的撞门木来歷和作用都如此清楚,可知杜惊鸿的家眷已然在本候手中,本候今日便是想让那杜惊鸿杀了你,他亦不敢犹豫分毫?” 就谢辞渊和云九倾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撞门木哐哐撞门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 淮阳侯还有空站在谢辞渊面前说这话,云九倾只觉得匪夷所思,她扒著车门探出个脑袋去,一脸单纯道:“淮阳侯你这么厉害,要不你试著跟那杜惊鸿说让他別攻城了,你看他听你的不?”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鬨笑,紧接著就有人起鬨“是啊淮阳侯,你那么厉害,让杜惊鸿別攻城了,直接跟你一起造反啊! 这么有本事,只用来拦截我家王爷多浪费啊?” 眾人闻声望去,就看到本该在临时监狱里的玄烈大喇喇策马而来,悠閒的跟策马踏春似的。 说著话翻身下马,他信步走到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抱拳道:“王爷,查清楚了,朝廷方面带兵的是三皇子,不过他的副將是云麾將军赵廷深和邓熙宇。” 淮阳侯一听这个名字,整个人都紧绷了。 “赵家的人?” 他下意识的否认,“不可能! 先帝在时太后和赵贤妃爭夺贵妃之位,形同水火,新帝才登基不足半年,怎么可能重用赵氏之人? 尔等休想拿赵氏来刺激本侯,今日你们要么交出九龙令和镇魂军的凌云哨,否则,就算拿赵廷深真的来了,本候也要先斩了你们!” 这给他囂张的,云九倾如何忍得了? 也不管谢辞渊还有什么计划了,就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閒道:“那就亮出你的本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先死吧!” 话音未落,她素手微抬,谢辞渊几人只听到砰的一声,而后就看到离淮阳侯最近的一个侍卫应声倒了下去。 “护驾!” 淮阳侯身边的侍卫们手忙脚乱的將淮阳侯围起来。 砰砰的声音还在继续,云九倾的位置没变,倒下的侍卫却在四面八方。 淮阳侯和他身边的侍卫们完全看不到云九倾杀人的武器和角度,也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防御,简直要被逼疯了。 云九倾却在那儿悠閒地瞅著他们,手已然指向了淮阳侯,“谁杀谁啊,侯爷?” 淮阳侯已然嚇的脸色煞白,连手中那柄像极了天子剑的黄金剑几乎都握不住了。 身为世袭罔替的武侯,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这些年死在他面前的侍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甚至有的为了保护他,直接死在他身上也是有的。 可那些人死的时候他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势,也清楚的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而今日死在云九倾手下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丝毫没有遭受到攻击的痕跡,就好像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忽然就被人开了一个血窟窿。 他甚至无法確定那个血窟窿下一秒会不会开在他身上。 “你不是宴王妃,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思来想去,淮阳侯毫不犹豫地將杀伤力强得出奇的云九倾归为了妖孽。 甚至还扬声质问,“宴王,你好歹也是大楚亲王,即便与朝廷不和,弄这么一个妖女来为害四方,怕是不合適吧?” 第104章 空间派上用场了! 谢辞渊直接给气笑了,他眉眼温柔的看著云九倾,“王妃,他是你是妖孽誒,这你能忍?” “那自然是不能忍的。” 云九倾一脸的蠢蠢欲动,“所以王爷这意思是我能打他了?” 云九倾骨子里就是能动手就別逼逼的铁血性情,之所以忍著不动手,无非是担心淮阳侯身份特殊,真杀了他会適得其反而已。 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贸然惹怒淮阳侯以及他身后的杨氏一族,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对於当下的谢辞渊和云九倾而言也是挺头疼的。 听到谢辞渊这话,她还特別谨慎的凑过去问了一句,“打死还是打残,给个准话唄?” 谢辞渊其实到现在也还没有弄明白云九倾究竟是怎么杀的人,只是大概猜到她手里有什么东西。 闻言宠溺道:“隨便怎么打,王妃高兴就好。” 这话说的,云九倾要是再磨蹭那就真的没意思了。 她素手轻抬,嘭的一声,淮阳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了下去。 淮阳侯周围惊呼声四起,云九倾却优哉游哉道:“这次只是肩膀,淮阳侯若是还堵著不让我们走,我就不知道下一次打哪儿了哦!”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七个人毫无反抗痕跡的倒下她手下,可她的语气甚至带著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天真的残忍,表情亦真诚的像个孩童。 淮阳侯身边的侍卫们像是见鬼了一样,除了一直贴身保护淮阳侯的几个亲信还在努力的保护著淮阳侯,检查他的情况,其他侍卫们已然惊恐地挤在一起,只顾著躲避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杀过来的神秘暗器,完全顾不上保护淮阳侯了。 淮阳侯被打中了肩膀,伤口处散发出来的剧烈痛感让他疼到几乎站不住。 可更令淮阳侯恐惧的是他完全没看清楚伤到自己的是什么武器,甚至都没看到那东西是怎么过来的。 这种无形的力量让淮阳侯深切的意识到云九倾要是想杀他,真的隨时都可以做到。 此刻所有的仇恨和不甘都不得不为性命让路,淮阳侯捂著伤处咬牙低吼,“退、退开,让他们走!” 侍卫们也已经亲眼看到了云九倾的威力,巴不得早些结束与她之间的对峙,听得淮阳侯的话,瞬间做鸟兽散去,唯恐跑慢了下一个莫名其妙倒下的就成了自己。 然而,就在云九倾他们准备走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侯爷,不能放他们走!” 身著鎧甲的青年躲在人群中,毫不避讳地拉了一个大高个挡在了自己面前,动作怂得不行,说出口的话极为犀利。 “主公,放他们出城不是问题,可城外还有两万王军呢! 她再怎么著也杀不完我们所有人,可杜惊鸿若是进了城,我们就全完了!” 那青年话说完也不等淮阳侯做出反应,扬声下令,“所有人搭人墙保护主公,弓箭手就位,给我杀了他们!” 那青年话说完,淮阳侯府兵们才反应过来他们也是有武器可以反击云九倾的,完全没有必要站在原地等著云九倾点射。 淮阳侯自己也反应过来,他堂堂朝廷三品武侯,竟然被一个女人嚇唬得失了分寸。 不由得恼羞成怒,“左右,都给我上! 杀宴王者,大业功成后本侯封他万户侯! 活捉宴王妃者,赏万金,封一品国公!” 之前被云九倾唬住的时候有多狼狈,淮阳侯反应过来后就有多恼火,甚至那发自內心的羞恼和愤怒就连將身体上的疼痛都掩过去了。 而恼羞成怒的其实也不止淮阳侯一人,他麾下那些將士们平日里也都是囂张惯了的,当时也就是被云九倾那通身的气质和杀人於无形的手法给嚇住了而已。 如今反应过来,一个个恼火不已,听得淮阳侯的命令,全都疯了似的往前冲。 云九倾见状,直接下令,“玄烈,策马往前冲!” 话音落下,从空间里拿了一打儿南瓜手雷,素手轻拋,圆溜溜的黑球就那么顺手扔了出去。 紧接著,轰隆一声巨响,惊恐的尖叫声和被炸伤的惨叫声全被爆炸声掩盖。 云九倾就那么坐在马车门口,扬声高喝,“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挡在马车前的淮阳候府兵要么被疾驰的马车嚇得四下窜开,要么被炸飞。 偶有倒地或者杵在原地不动的,玄烈彻底落实了云九倾的命令,一言不合就是撞! 云九倾也没想到来到古代,空间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竟然敢会是这种情况。 左右她的空间里除了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武器了,还不扣积分。 於是只要前方有阻碍,不管是人还是物,云九倾直接丟手雷,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见玄烈有收韁的动作,她果断催促,“不许停,继续冲!” 话音落下,一个方形的神秘物品就被丟了出去。 紧接著,那用铁水浇筑的静安门前就爆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城门內外的双方將士们就眼睁睁地看著静安门被炸的四分五裂。 这回不用云九倾再扯著嗓子吼了,玄烈甩著鞭子高声吆喝,“宴王出城,不想死地都让开! 谁若阻拦,静安门就是前车之鑑!” 话音落下,城外的云城守备军將士们就如同看到牧羊犬的羊群似的退散开来。 玄烈心里懵逼著,手上是一点都不客气,猛甩鞭子往前冲,马车几乎要冒出火星子来。 云九倾还拿著手雷从车窗里晃啊晃,“別想著背后放冷箭啊,我手里的东西不长眼的……” 那些將士们看著她灿烂的笑容和手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跑得更快了。 直到马车跑出云城守备军的包围圈,玄烈才鬆了口气,手中鞭子一收,回头看向车內,“王爷、王妃,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云九倾忽闪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著谢辞渊,后者不假思索道:“去驛站吧,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玄烈立刻挥动鞭子驾车往驛站的方向走去,云九倾则有些不解,“这种时候还回驛站,不会羊入虎口吗?” 他们才从晋城杀出来,可驛站也是晋城官府的地盘儿。 若是淮阳侯早有准备,著人在驛站以逸待劳,那他们就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我们被困城里这么久,若是驛站有情况,玄墨和莫叔早就放信號弹了。 这会儿都没情况,就说明驛站是安全的,而且,现在淮阳侯估计是没什么精力来为难我们了。” 他说著回头看去,云九倾亦跟著回头,就看到杜惊鸿麾下的云城守备军正如潮水似的往静安门內涌去。 喊杀声四起,此时的晋城才真正有了几分战场的感觉。 第105章 攻城的是镇魂军? 云九倾怔了怔,低头轻笑出声,“看上去,淮阳侯是没什么功夫来搭理我们了。” 收回视线,她在摇摇晃晃中前进的马车里问谢辞渊,“只是我到现在也没看到王爷所说的两万大军,该不会那杜惊鸿麾下的云城守备军就是戴了面具的镇魂军吧?” 谢辞渊微微一惊,隨即讶然,“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无异於承认了云九倾的猜测,她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 “淮阳侯那边,我暂且可以说是他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发突然,来不及组织反击。 可杜惊鸿麾下两万多人马呢,就是採用人海战术也能把我们给踩成肉泥,偏生我不过丟了几个手雷,他们就撤了。 不仅前方的將士们撤得异常迅速,后面没被炸到,甚至也没有听到號令的人也没露出要阻拦我们的意图。 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大楚的军队也太垃圾了点儿。” 她说的太过理所当然,谢辞渊忍俊不禁,“难道就不能是他们没有收到相关的命令,所以没敢贸然行动?” 云城守备军到晋城的任务就是拿下晋城,阻止淮阳侯造反,其他的事情跟他们是没关係的,他们当然也不用管。 谢辞渊这话其实不无道理,云九倾却似笑非笑道:“王爷是在试探我吗?” 谢辞渊亦笑著回看她,眼神始终笑盈盈的,“王妃何出此言?” 他的確没有试探云九倾的意思,但也是真的好奇云九倾连那些云城守备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敢篤定那些令淮阳侯忌惮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拒绝放他们出城的队伍是镇魂军? 彼时他们离静安门其实没多远,云九倾跟谢辞渊聊天的时候还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听到谢辞渊的问题时她一双眼睛正紧张地盯著静安门的方向,口中一派从容道:“傻子都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那种屁话都是来忽悠新兵蛋子的。 真正的职业军人骨子里都是有本能的兽性的,尤其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兵,让他们在杀红眼的时候忽然停止进攻比让他们去送命还难。 若不是上面的人早有吩咐,或者他们都认识你,那种场景下,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往前冲?” 说到底,云九倾其实並没有什么切实有力的证据证明那些云城守备军其实是镇魂军,但她就是猜对了,谢辞渊也觉得挺神奇的。 “虽然有几分牵强,但也还真让你猜对了,他们的確是镇魂军左骑营的弟兄,不过,接下来至少两个月內他们的身份一直都会是云城守备军。” 云九倾一听围困晋城的队伍是谢辞渊的人就放心了,再不费神提防,回过头来就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他们冒充了云城守备军,那真正的云城守备军去哪儿了? 还有啊,我听淮阳侯好像跟那云城守备军统制杜惊鸿好像挺熟悉的。 如果杜惊鸿不在,你们很难骗过淮阳侯吧? 所以,今日在静安门外演戏的不仅有镇魂军斥候营和左骑营的將士们,还有真正的云城守备军统制杜惊鸿。” 云九倾简直越想越佩服谢辞渊了,“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淮阳侯谋反之前好像就已经將杜惊鸿的所有家眷都拿捏在手中了吧? 他从淮阳侯府离开的时候还自信满满地觉得杜惊鸿不敢与他为敌呢,不过转眼的功夫,那杜惊鸿却成了王爷最坚固的掩体,我请问王爷,你怎么做到的?” 从离开楚京至今,云九倾几乎没看到过谢辞渊和流放队伍之外的人联繫过,平日里对官差们的刁难也以隱忍居多。 结果今日忽然就来了个大的,她实在是想不到谢辞渊是怎么不声不响的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的。 谢辞渊年纪轻轻就身负战神之名,他的身份和过往经歷也註定了他只要搞事情就不会是小场面,像是这种一城之战对他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鬆平常,自然也就不值一提。 可当他尚且不甚清晰的双眼看到云九倾充斥著好奇和敬佩的眼神后,他便不自觉的骄矜了 起来,“其实也不全是本王的手腕,只能说杨度自己作法自毙罢了。” 云九倾被他过於含蓄又笼统的回答无语到,撇著嘴略带嫌弃,“您要不展开说说?” 谢辞渊被她无语的小表情逗乐了,“云城杜家是大楚少有的文臣武双兴之家,他们既有文臣的清高风骨,又有武將的桀驁不驯。 杨度拿杜氏家眷的安危威胁杜惊鸿,本就是在激怒杜惊鸿。 本王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人提前保护了一下杜氏家眷,顺便將杜氏家眷的下落告诉了杜惊鸿而已。 杜氏一族本就不耻与乱臣贼子为伍,杨度自己还犯蠢,这不是作法自毙还能是什么?” 云九倾闻言遗憾的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能让杜惊鸿为我们所用呢,原来就是一锤子买卖啊!” 顺手抓起不知道从哪儿摸过来的大刀,用刀鞘捅了捅玄烈的后背,百无聊赖的催促,“走快点儿,万一杜惊鸿反应过来要追我们就来不及了。” 玄烈被戳得趔趄了下,差点摔下车辕去。 堪堪稳住身形,一时间有些无奈,“王妃,虽然杜將军没有直接认王爷为主,可晋城內外好歹还有两万多镇魂军的弟兄们呢,他们也不会让杜將军来追我们的。 相比起这个,属下倒是更好奇您给咱们开路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属下看著也就拳头大点儿的东西,落在地上却地动山摇的。 真要是用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甚至敌千都不是问题吧?” 玄烈一句话將谢辞渊和玄清玄羽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云九倾身上,她倒是不慌,毕竟东西拿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人问了。 不过她也没真的把自己的老底儿掀出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云九倾满脸狡黠,“这可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用来保命的秘密。 什么时候我就算在大街上躺平了也没有性命之忧了,我再告诉你们。” 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躺在大街上还没有任何隱忧估计是挺难的,说著话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他们。 可谢辞渊自己也有著这样那样的秘密,就像是镇魂军斥候营和左骑营这件事,他其实到现在也没告诉云九倾,这么多人是怎么躲过朝廷的耳目跑到晋城来的。 云九倾虽然不问,可在这种大前提下,她又怎么可能將找自己的地盘都和盘托出? 第106章 只要本王在,镇魂军就不会散 玄烈亦听出了云九倾的防备之意,不过他非但没有因此对云九倾生出什么不满来,甚至还有些替自家王爷感到心虚。 乾咳两声,正欲开口,就听谢辞渊含笑的声音传来。“那本王可要努力了,爭取让王妃抵达北荒后便高枕无忧。” 云九倾呵呵一笑,故意打了个响亮的嗝儿,“嘖,王爷给画的这大饼可真够难啃的!” 谢辞渊被她搞怪的阴阳怪气逗得无奈,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乾脆採取了最为朴实的哄人方式,“从王妃冒险借林湛之伤换药给本王疗伤时起,本王就没想过要瞒著王妃什么了。 只是关乎镇魂军还有宴王府的事情太多太杂,本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本王將斥候营的联繫方式给你,你想知道什么,直接联繫他们询问可好?” 今日之事发生之前,谢辞渊真的以为自己需要告诉云九倾的事情已经在上次遭遇刺杀之时都说的差不多了。 可今日之事发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云九倾完全的了解她。 而云九倾不了解她的结果就是像今日一样,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可在危机解除之前,只有他自己是气定神閒的。 明明云九倾也是局中人之一,却始终在提心弔胆,甚至为他冒了本可以不冒的险。 千头万绪的事情让他无从说起,乾脆就將掌握消息源头的渠道交给云九倾,好歹让她能安心一些。 云九倾也被谢辞渊的大手笔给惊到了,“把斥候营的联繫方式给我,王爷不怕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啊?” 云九倾之所以哪怕心中不悦,也不追著谢辞渊刨根问底咄咄逼人就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像是谢辞渊这种身份的人信错人的代价太大了。 被人防备的確令她不舒服,可她也理解谢辞渊的提防和不安,至少就两人目前的情况,她是允许谢辞渊对她保留一部分秘密的。 结果谢辞渊反倒出乎意料地冲她敞开了胸怀,这令她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的不自在感。 谢辞渊眉眼异常平和,“母妃曾说过,信任是一种天赋,恰好,本王从来都不缺这种天赋。 而且,除非你现在就下毒將本王的眼睛毒瞎,再將本王双腿重新打断,否则,你在本王这儿就是居功甚伟的存在,哪怕你有些旁的心思也无妨。 只要本王在,镇魂军就不会散,哪怕偶尔栽了跟头,也还是能恢復如初的。” 他说了那么多,云九倾却只在听到最后一句后忍不住地竖起了大拇指,“就冲您这份无与伦比的自信,我送你个礼物。” 话音才落,她举起手里的掌心雷,“看清楚了,拢共就两个步骤,瞄准目標上膛、扣扳机。” 她对著远处比了两下,並没有直接扣下扳机,漂亮的掌心雷在她指尖转了个圈,云九倾將东西放在了谢辞渊手心里。 “这东西適合近距离攻击,且杀伤力巨大,你行动不便,用这个来防身再方便不过。 不过这玩意儿的杀伤力你也看到了,非必要时枪口不要衝人,更不要对著自己人,记住了吗?” 冷静理智的语气让谢辞渊莫名想到了自己初上战场时被冯老將军逮著训的悽惨生活。 弱弱地拿起枪,仔细的观摩了一番,他一针见血道:“这个东西,放在谁手里也能有你那样的准头吗?” 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云九倾举枪极为隨意,根本不带標准的,却是指哪儿打哪儿。 但以他对武器的了解,这世上的大部分武器杀伤力如何还是要看人的,就这新鲜玩意儿,他怕是没办法玩儿得像云九倾那么溜。 果然,云九倾一听他这话就笑了,“那怎么可能? 弹无虚发的那都是用子弹餵出来的好吧,而且都是需要时间的。 但你最需要这玩意儿的就是流放途中,现在练也来不及了,所以我才跟你说要近距离使用,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军人骨子里的本性让谢辞渊对那柄掌心雷爱不释手,一直握在手里比画著。 黑色的暗影在官道旁如同鬼魅般飘过,嘭的一声,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响起,那道声音就从高耸的墙头掉落了下来。 “吁!” 玄烈迅速抓紧马韁,“王爷,有情况!” 谢辞渊本就是看到后才开得枪,看到那声音掉落,还以为自己打中了,开心得尾音上扬,“玄羽,过去看看。” “是,王爷。” 玄羽应了一声就准备追过去,结果一只脚还没跨出马车,那本以为已经重伤逃脱不得的黑影忽然爬了起来,飞快地向远处窜了出去。 玄羽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大吼一声“站住!” 隨即撒丫子狂奔,试图用自己卓越的轻功来为自家王爷挽尊。 云九倾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劈手夺过谢辞渊手里的掌心雷上膛、开枪,一气呵成。 前方正撒丫子狂奔,甚至还显露了点儿轻功的黑影倏然倒了下去。 这回玄羽没再打磕绊,撒丫子衝上去,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弯里,把人翻过来,习惯性的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 看到对方吐在地上的牙齿,嘖了一声,利索的反剪了对方的双手就把人拎到了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 “王爷,王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漏网之鱼,牙齿里有毒囊,应该是死士,不过属下已经把毒囊清理了。” 云九倾已然將掌心雷还给谢辞渊,看到那黑衣人,直接跳下马车,“这种时候就別耽误工夫了,让我来吧。” 说著话那手里的银针就顺著黑衣人的后颈扎了下去,动作丝滑的谢辞渊几个都没看出来她那银针是从哪儿摸出来的。 却听云九倾拿著一根银针在那黑衣人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这银针是中空的,里面银色的这液体叫水银,你们当死士的对这玩意儿应该不陌生。 这针的微妙之处在於它的针头,这儿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孔洞,银针冰凉的时候看不到,但只要针头热了,里面的水银就会顺著你的血管渗透到你的肌肤里,让你皮肉分离。 你有一盏茶的功夫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开口的,慢慢来,不著急。” 她嘴上说著不著急,手里的银针却一根接一根地扎了下去。 甚至还贴心道:“我给这儿扎一根吧,到时候你若是不想开口,就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皮肉分离了。” 银针在黑衣人的腿上比画了两下,她有点嫌弃地冲玄羽呲牙,“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给人把裤腿扒开啊! 虽然我医术高绝,隔著裤子也能扎针,但人家没有透视眼啊,到时候看不到自己皮肉分离的精彩场面岂不是很遗憾?” 第107章 要不你还是给我一封和离书吧? 玄羽杵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王妃,您认真的?” 他甚至低头和那个倒霉催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惊恐的表情才確定自己没有听错。 云九倾却已然没有耐心再跟他重复方才所言,虎著脸一针扎在那黑衣人的手背上,歪头看著还没回神的玄羽,“你家王爷那一枪打飞了,歪的没边儿,连一道擦伤都没给人留下,他之所以摔下来,完全就是被枪声嚇的。 除了我们几个,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你家王爷这黑歷史的人。 你说,他要是活著回去把这个黑歷史宣扬出去,你家王爷的威名是不是就得大打折扣了?” 玄羽低头一看,黑衣人身上的確只有一处伤口,就在腿上,显而易见,这一枪是云九倾后面补的。 而他家王爷若是打中了,那黑衣人身上应该是有两处枪伤的。 本来谢辞渊第一次开枪,没打中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被云九倾这么一说,就好像显得格外的羞人了。 玄羽小心翼翼地去瞅自家王爷的脸色,那边玄清早已经被谢辞渊一个眼刀逼得跳下马车,动作麻利的擼起了那黑衣人两边的裤腿,一脸苦大仇深又毕恭毕敬道:“王妃请!” 那姿態,活像是在请云九倾享用什么东西。 被自己散发的思维噁心到,云九倾隱晦的yue了一下,双手左右开弓,两根银针就那么扎到了黑衣人的腿上。 扎完针,云九倾也不问什么,就那么深藏功与名地转身离开,直奔马车。 边走边悠閒地吩咐玄羽和玄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一盏茶之后,他若不开口,直接杀了便是。” 那气定神閒的模样让玄清和玄羽二人不由得一头雾水,更令那黑衣人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出了浓浓的不安。 那黑衣人距离云九倾也就不到一丈的距离而已,可云九倾还没走到马车前,那黑衣人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疼了。 眼看云九倾就要上马车,他紧张的叫了一声,“且慢。” 结果云九倾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直接上了马车。 那人身为死士,见过的想要严刑逼供的人也不少,甚至他之前也有过落网的时候。 但一般来说,所有想要情报的人都是先直接询问,拿不到想要的情报才开始严刑逼供的,像是云九倾这般上来一句话都不说就先用刑的人他是真心没见过,一下子给他干懵了。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皮肤下的血肉在缓缓胀痛,那种痛不至於痛到让人受不了,可真的能让你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和骨血正在慢慢剥离。 玄羽是真正的刑讯高手,看云九倾扎针的那些位置他就知道云九倾的刑讯手段也不一般。 看到那黑衣人嚇得脸色惨白,心下暗自佩服云九倾的高效,面上却是一派冷硬道:“说说吧,来歷、目的,这些套路你熟我们也熟,就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嘴上如此说著,他手上却一点都不客气的掀开了黑衣人的衣服。 黑衣人因为常年不见光而过分苍白的躯体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里,谢辞渊反手放下来马车帘子,犀利的眼神隔著帘子射向玄清,恨不得剁了玄清的手。 后者只觉得头顶上一凉,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便也不管了,埋头继续审问那黑衣人。 云九倾好不容易装得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忽悠过了那黑衣人,正准备缩在马车里旁观审讯呢,结果就被从天而降的车帘子挡住了视线。 小脑袋飞快的转过去,狐疑地瞪著谢辞渊,“你干什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今日发生的这许多事情虽然不至於让她乱了方寸,但不高兴也是真的。 谢辞渊还在这种时候捣乱,给云九倾急得连敬称都不用了,还伸手去掀车帘子。 谢辞渊铁青著脸死死地摁著那块可怜的帘子直视著云九倾的眼睛,“非礼勿视。” 他知道自己的王妃和那些养在闺阁里的寻常女子不一样,往日里和他、和玄烈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也看得出来她心里没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 可是看著她直勾勾盯著別的男人赤裸的身体还面不改色,他不爽也是真的。 云九倾被谢辞渊一句“非礼勿视”搞得愣在当场,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谢辞渊,见他一脸认真的神情,默默放下了挣扎的小手。 “淮阳侯谋逆,中原水患足以耗尽皇帝大部分的精力,接下来我们的流放之路应该会顺畅许多。 不知王爷对抵达北荒以后的生活是如何安排的,可否提前告知一下?” 前世她就是处於世界之巔的那小部分人之一,即便穿越异世,她也绝不愿意屈居人下的。 尤其是在这皇权至上的大楚,低人一截,就得受制於人,她当然不愿意做那处处受人掣肘之人。 如果谢辞渊的计划与她所想的不符的话,她就得早做准备了。 谢辞渊已然知晓云九倾过分体贴,每一次察觉到自己被隱瞒、提防,她心里会不高兴,但又很快就会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不去与旁人计较。 可谢辞渊不想让云九倾仅仅是不与他计较,他更想彻底消灭让云九倾不开心的因子,所以思量再三才开了口。 “北荒九部是本王和数万镇魂军的弟兄们拼了命打下来的,本王不会將它拱手送给新帝,父皇和母妃的仇也必须要报。 不出意外的话,本王接下来的行程大概是收拢镇魂军、联繫之前拥护父皇的旧臣杀回楚京,然后將新帝取而代之。” 他说话的时候还朦朧著的视线就那么沉静地盯著云九倾,“当然,这些事情说起来就几句话,落实起来可能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完不成。 不过本王可以保证,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將新帝和邓氏母子除掉,只要我们到了北荒,王妃的安危、生活水平都是有保障的。” 谢辞渊很早之前就说过,只要到了北荒,就能让云九倾这个王妃名副其实。 殊不知云九倾如果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她自己就能挣到。 所以当谢辞渊一脸认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给了云九倾她想要的承诺的时候,云九倾却忽然道:“要不你还是给我一份和离书吧?” 第108章 便是耍你又如何? 谢辞渊瞳孔一震,“为什么?” 之前他说要给和离书的时候是云九倾自己不要的。 虽说当时是因为条件不够,不想为了纸笔这些不急著用的东西去求人,可又何尝不是当时云九倾对他没有那么排斥的证明呢? 结果时隔一个月,云九倾忽然开口要和离书,这骚操作一下子给谢辞渊整不自信了。 他磕绊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为何忽然想要和离? 是本王做了什么,不合你的心意嘛? 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的。” 一个月之前,说要给人和离书,放人自由,让人免於流放之苦的人是他,如今人家主动要和离书了,捨不得的也是他。 谢辞渊自己都觉得彆扭,但还是遵从本心地想让云九倾留下来。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哪怕真的拿到了和离书,云九倾暂时也无处可去,亦不会离开。 可谢辞渊总觉得一旦真的给了和离书,他和云九倾之间唯一的羈绊也就断了。 云九倾却是连连摆手,“我没有什么不满的。 说实在的,哪怕是被流放了,可现在的生活已经比我当初得知要嫁入宴王府时所想像得要好太多了。 我只是觉得王爷日后有宏图大志要施展,而我亦不愿意乖乖缩在闺阁等著王爷功成名就,再赏我一身富贵荣华。 所以,还请王爷给我一份和离书,我们各自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拼搏,互不耽搁,王爷觉得呢?” 谢辞渊对云九倾的承诺的確很美好,给她一个王妃真正该有的待遇,用他的力量保障她的安危。 可这一切都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態赏下来的,而赏赐,是可以隨时被收回的。 云九倾都不用去想什么尊严、平等之类的事情,她打从骨子里就牴触这种被当成金丝雀的感觉。 谢辞渊怎么也没想到云九倾突然开口跟他要和离书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 他甚至都想不出要以怎样的措辞来说服云九倾不要急著和离。 犹豫之际,玄羽的声音传来,“稟王爷,王妃,问清楚了,这人是太后的死士,奔著王靖康来的,想从王靖康处套到三响岭的舆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云九倾倏地掀开帘子,“王靖康手上有三响岭的舆图?” 明明之前谢辞渊还以带大部队过三响岭为条件从王靖康手里换了廉清漪的,结果太后居然著人来找王靖康要三响岭的舆图,云九倾一时间有点糊涂了。 “我们並未给过他三响岭的舆图,我想,应该是新帝和太后被淮阳侯谋逆、中原水患逼急了,想用北荒九部的金银矿来缓解国库空虚的压力,所以才急著找王靖康拿三响岭的舆图。” 他面上一派冷静,甚至心里还有点庆幸玄羽来得及时,让云九倾暂时顾不上和离书的事情,语气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王妃要不先將那针拔下来,让他多活几天?” 云九倾几乎是瞬间就领会了谢辞渊的意图,“让他去折磨王靖康,让他们狗咬狗,好主意,值得一试!” 肯定了谢辞渊的主意,她却坐在马车里动都没动一下,只懒洋洋的吩咐玄清,“给他把针拔了吧。 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別在王靖康面前露馅儿了。” 玄清也是够机灵的,就谢辞渊放下帘子的功夫,他已经將那黑衣人的裤腿和衣服都弄好了。这会儿闻言揣著手站在原地怕得不行,“不是啊王妃,这针是我能拔的吗? 万一把人弄死了……” 玄清的医术其实真的很不错,否则也没办法以军医的身份留在谢辞渊身边。 可云九倾每一次都能开闢出一条他不曾接触过的道路,这就令玄清有点不自信了。 至少他是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的將那黑衣人身上的银针全都拔出来,还不让银针里的水银渗到黑衣人体內的。 谁料云九倾闻言懒洋洋地来了一句,“让你拔你直接拔就是,这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儿搞水银去,骗骗他而已,你们还真信啊!” 就这轻飘飘一句话让马车內外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浑身上下被扎了十几根针,还断了一条腿的黑衣人气得直接爬了起来,“贱人,你耍我!” 然而在震怒的时候爬起来,就吼了那么一嗓子,尾音还未落下,人却已经又趴到了地上。 玄羽忙不迭一脚踩在了他的脊椎上,低吼一声,“老实点儿!” 云九倾凉凉的瞅著他,“便耍了你又如何? 没有水银你就能爬起来,你就能扛住了?” 好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那黑衣人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被玄羽踩的位置没什么感觉,被针扎的地方却令他痛不欲生。 甚至他手背上的皮肤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那人嚇得忘了吭声。 云九倾见状不耐烦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屈膝蹲在那人面前,“按照你主子的吩咐,继续去找王靖康。 也不用你做什么,继续逼著他要三响岭舆图就行。 同意的话就点个头,留你一条命,不同意的话就摇摇头,顺便看著自己的皮肤和骨血分离,你自己做个选择吧。” 事实上,在还不知道云九倾所谓的水银在骗他之前,那黑衣人心里也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让人皮肉分离。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相信,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能力,他不相信,云九倾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相信的。 但是,“都这样了,我还能活?” 就云九倾下车与他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的两只手就已经鼓得跟馒头似的。 因为被玄羽踩著后腰趴在地上,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和腿,但也能感受到腿部和后脖颈应该都是和手部一样的情况。 在他看来,人变成这个样子,基本必死无疑了。 云九倾却极其隨意道:“多大点儿事啊!” 说著话素手轻捻著银针的一端稍微转了转,那鼓起来的手背就恢復如初了。 “看清楚了吗,你的命,在我手里。” 云九倾极其自信的望著那黑衣人,“就算你想寻死,怎么死,还是我说了算。” 那黑衣人再没了旁的心思,认命地低下了头,“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个怎么说……?”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不知道是想让云九倾將他的腿治好,还是就事论事。 云九倾嘖了一声,“晋城里发生那么大规模的混战,你能死里逃生就不错了,受点外伤不是很正常?” 黑衣人沉默不言,云九倾顺手拔了剩下的针,“我在流放的队伍里等著你。” 说完起身走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109章 手刃郑则,血腥立威 马车再度回到官道上,驛站已然遥遥在望,玄羽不安的问云九倾,“王妃,您就那么放走了那个黑衣人,就不怕他出尔反尔,直接开溜吗?” 毕竟云九倾既没有留下人看著那黑衣人,也没有掌握什么能够拿捏那人的把柄。 至少在玄羽看来,他若是那黑衣人的话不见得能甘心自投罗网。 云九倾兀自轻笑,“他要是能走就让他走唄,区区王靖康,为他费什么神?” 玄羽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多言了。 却不料,他们甫一回到驛站,林湛和王靖康、甚至还有之前拿鼻孔看他们的郑则全都迎了出来。 一看到他们,王靖康就冲了过来,“城里发生何事了,为何会发出如此大的动静?” “淮阳侯谋逆,云城守备军统制杜惊鸿奉旨平叛,其他的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谢辞渊又装回了瞎子和瘸子,被玄清和玄羽抬著下车。 云九倾则故意嚇唬人,“淮阳侯仓促起事,晋城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正在疯狂寻找当初泄露棲霞观地宫的人,我们,要不提前触犯?” 云九倾貌似是在为自己紧张,幸灾乐祸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盯著王靖康。 后者果然想起了到现在也还杳无音讯的那个下属,不由得脸色一白,几乎就要不假思索的同意云九倾提前出发的要求。 林湛却抢白道:“韩卓呢? 还有他前去押解的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人都没到齐,如何能出发?” 淮阳侯谋逆的事情跟他们没多大关係,只要不撞到淮阳侯手上,他们就没事。 可朝廷钦定的犯人丟了,还一下子丟了那么多,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要吃瓜落地。 “我们从寧府出来就被淮阳候府兵给扣押了,驛站的驛卒们根本不敢与淮阳侯府兵为敌,韩卓和寧家眾人都被押到了淮阳侯府后院临时关押。” 云九倾面不改色心不跳,“淮阳侯想拿我威胁王爷,逼王爷帮他一起与朝廷为敌,没想到刚好给了王爷救我的机会。 至於韩卓和其他流放的犯人,恐怕得等淮阳侯和杜惊鸿这场战事结束才能有眉目了。 不过,晋城如此危险,林將军应该不会想要我们大家在这是非之地等他们吧?” 得知杜惊鸿和他麾下所谓的云城守备军都是谢辞渊的人后云九倾对晋城內眾人的態度就变了。 於她而言,现在的晋城就是一个能让她更快抵达流放之地的跳板。 林湛和王靖康听闻此言皆犹豫起来,被无视的郑则却一脸探究的表情看著他们,“淮阳侯既是对宴王有所图谋,又怎会放你们出城?” 他依旧和最初抵达驛站时那样高扬著下巴用鼻孔看人,开口却就是栽赃,“你们,该不会是真的与淮阳侯勾结在一起了吧?” 林湛惊恐的扭头,“休得胡言!” 郑则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甚至还在那儿咄咄逼人,“宴王和王妃为何不回答,难道是被我说出心思,心虚了?” 那神情,好像只要谢辞渊和云九倾一句话说的不对,他就会立刻上报长平王似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谢辞渊眼神微冷,在他动手之前云九倾的手摁住了他的胳膊,只见云九倾状若关切道:“林將军的药材可拿到了?” 话题换得突然,但毕竟也是至关重要的事情,林湛还是很快就点了头,“已经拿到了。” 这边林湛的话才说完,那边云九倾劈手夺过一旁官差手里的刀,在眾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刀捅在了郑则的腹部。 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郑则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林湛本就坐在椅子上,看到这一幕,嚇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惊叫一声,才反应过来质问云九倾,“王妃这是做什么? 身为流人,故意重伤朝廷命官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郑则也没想到云九倾居然敢直接动手,惊骇地瞪著云九倾,手却下意识的捂住了患处。 只是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他还在那儿齜牙咧嘴的狗叫,“毒妇! 你敢杀我,陛下和王爷定不会饶了你! 你等著……” 云九倾本来都已经要收手了,闻言更加不耐烦了,“他们饶不饶得了我,你是看不到了,但我现在就不会饶了你!” 话音落下,她握著刀柄的手猛然一转,郑则瞳孔微缩,身形一僵,惊骇地瞪了她良久,最终缓缓地倒了下去。 云九倾鬆了手,悠哉游哉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以为什么垃圾也都能来威胁我一通,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冷眼看著周围,“不妨告诉你们,静安门內外的爆炸,皆是我一人所为。 淮阳侯府兵、云城守备军能放我们出城,亦是我一路强闯所致。 你们大可以对著我大放厥词,著人上报朝廷,我不拦著。 但我手里的刀和炸弹什么时候会落在你们身上,我也就不確定了。” 她身上和脸上还有杀郑则时飞溅的血,说话的时候却带著笑。 若非眾人亲眼看著云九倾杀了郑则,而郑则的尸体尚未冰凉,没有人敢相信这么一个娇小玲瓏的柔弱女子杀人的时候会那么的乾脆利落。 王靖康和林湛都被嚇到了,以为云九倾急於离开晋城才如此鋌而走险的,林湛瑟缩道:“宴王妃,我们也想走。 可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加起来將近二百人,遗漏那么多犯人,朝廷到时候追究起来,我们二人担待不起啊!” “没错。” 王靖康这会儿也顾不上和林湛抬槓了,生怕一言不合云九倾再给他捅个对穿。 “而且,郑则可是御前伺候的人,王妃你杀了他,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人再跟云九倾说什么杀人偿命、罪上加罪之类的话。 就云九倾那努力笑也掩盖不住的杀气,只要她手里的刀別看向自己,王靖康和林湛这些人自己就开始替云九倾想办法脱罪了。 云九倾浑不在意的跨过郑则的尸体往屋內走去,头也不回道:“郑则进城提人,適逢淮阳候府兵和云城守备军起衝突,不幸被误杀,很意外吗?” 王靖康和林湛对视一眼,二人无奈的接受了云九倾给的这个粗糙的说辞。 林湛直接对郑则带来的下属道:“本將军知道你是王府的人,你应该知道回去怎么说吧?” 第110章 核心转移 那护卫迟疑的眼神在林湛和谢辞渊之间来回巡视一周,弱弱低下头,“王爷的人又不止我一人,如何能瞒得住?” 林湛的確受长平王重用,可长平王那样的人又怎会真的绝对信任某个人。 就在这支流放的队伍中,从官差到犯人,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的主子是长平王。 云九倾血腥的威胁的確让眾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可若真想瞒著长平王,成功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放心吧,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谢辞渊说著,冲玄烈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离开。 转而对林湛和王靖康道:“准备一下吧,两刻钟后准时出发。 寧家那些人和韩卓会自己跟上来的。” 话说完,他就坐在玄羽搬来的凳子上,闭著眼睛不动了。 王靖康和林湛二人怀里就像是揣了满身的跳蚤,好奇得心痒痒,却被今日诡异的气氛嚇得谁也不敢多嘴。 王靖康腿脚利索,说了句“我去组织队伍准备出发”,转身撒丫子开溜。 林湛腿脚不便,只能在原地坐著,但也没真的閒著,韩卓不在,便又招呼了一个下属,“去通知大家,两刻钟之后出发。 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大家分配一些,路上儘量不要浪费时间。” 二人双管齐下,效率高出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林湛甚至还抽空隱藏了一下郑则的尸体。 以至於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最磨蹭的反而成了最先进屋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的云九倾。 奈何王靖康和林湛被嚇破的胆儿,谁也不敢去催云九倾,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谢辞渊。 后者秀眉微拧,倒不是真的被那二人看两眼就动摇了,而是他自己也有些担心云九倾。 犹豫再三,还是催促道:“玄烈,你上去看看王妃在做什么。” 玄烈应了一声,飞奔向屋內,谢辞渊忙又补充了一句,“看看就行,別催她。” 云九倾本就雷厉风行,鲜少有需要別人等她的时候,谢辞渊有些担心玄烈风风火火的衝进去会坏事。 结果这次玄烈还没应声,云九倾的声音就先响起来了,“来个人帮我一下。” 她声音不小,给外面眾人都嚇了一跳,不用谢辞渊招呼,玄烈几个就飞快的冲了上去。 听到声音的眾人也都紧张兮兮的盯著门口,没有人发觉,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他们这些人的核心就从王靖康和林湛这两个穿官衣儿的变成了云九倾。 甚至就连被云九倾收归麾下却无所事事的廉清漪和也知道都对视了一眼,“要不,我们也上去看看?” 廉清漪一开口,叶知秋便果断附和,“好。” 隨即携手往云九倾的房间走去,只是才到门口,就看到云九倾瀟洒的走了出来。 她轻快地跳过门槛,站在谢辞渊身边击掌三声,“拿出来吧。” 眾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门內,而后就见玄清和玄羽推著两辆像是凳子又像是车子的东西出来。 云九倾素手轻按谢辞渊的肩膀,“给你们二位准备的礼物,自己试试看,喜欢吗?” “给我的?”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谢辞渊惊喜地望著云九倾,於他而言,在如此艰难的流放途中云九倾还能惦记著他就很满足了,至於东西,反倒是其次。 “对,给你的。” 云九倾招呼玄烈,“推过来吧。” 原木色的轮椅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就连车轮都是木製的,外面包了一层树胶,倒也不顛簸。 云九倾按住轮椅扶手催促谢辞渊,“坐上来试试。” 谢辞渊配合的坐到轮椅上,云九倾便给她介绍操作的方法,“我了解了一下,过了晋城,在抵达三响岭之前的官道都很平坦。 平日里可以让玄烈他们推你,他们委实没空的时候你也可以转动这里自己往前走……” 谢辞渊爱不释放的抚摸著云九倾送给自己的礼物,没开心太久,就听林湛在一旁惊喜道:“好生奇妙的椅子,宴王妃,这椅子是怎么做的?” 玄羽不想让林湛打扰云九倾和谢辞渊相处,看著云九倾耐心地教谢辞渊操控轮椅,他也照葫芦画瓢教林湛。 想著只要自己教会林湛,他就没有理由跟云九倾搭话了,结果林湛用行动告诉他,机会就像是鸡蛋缝里的骨头,你想要挑,他就总会有的。 玄羽气得直呲牙,在他动手之前,玄清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林湛面前,“在下为林將军检查一下身体,以免半途突发恶疾耽搁了行程。” 说著话,异常主动且强势的握住了林湛的手腕。 后者几次想跟云九倾说话,都被二人以各种理由打断,以至於队伍重新出发,林湛都没能跟云九倾说上话。 最后还是王靖康不放心,又追上前问了一句,“二位,请恕在下冒昧,韩卓和寧家那些流人真的会能赶上吧? 我们是听了你们的话提前出发的,二位可不敢那我们这几十人的前途开玩笑!” 寧家二房和三房那將近二百个流人要真的弄丟了,別说林湛和王靖康了,就那些最普通的官差们也得丟了饭碗。 彼时的谢辞渊已经坐上了专属於他的马车,眼睛还盯著后方的轮椅,听得王靖康的话,他凉凉道:“那些驛站的驛卒们之所以毫无反抗的配合淮阳侯府兵,扣押寧家二房和三房的犯人,的確又忌惮淮阳侯这个地头蛇的原因在。 但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奔著寧家库房里的油水才答应帮你们的忙,却扑了个空。 本王觉得,你们若是將这一点上报朝廷,说不准,就算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丟了,朝廷也不会怪罪分毫。” “扑空了?” 这一点王靖康可不要太熟悉了,“你是说,寧家二房和三房也如我们抄宴王府时一般,分文没有?” “正是如此。” 谢辞渊肯定了王靖康的猜测,从容下令,“走。” 於是眾人在心心念念的晋城驛站住了只不到一天一夜就又一次出发,开始了新的流放之途。 王靖康不知想到了什么,听了谢辞渊的话就转身去找林湛了。 而马车里,谢辞渊则状若好奇道:“这东西,你怎么做出来的?” “就我平时让玄烈他们找的那些木头做的啊!” 云九倾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这轮椅也是木製的,有什么问题吗?” 第111章 为什么要送轮椅给林湛? 谢辞渊再度认真的打量那轮椅,看上去的確是木製的不错,但他也不是傻子。 就那轮椅的做工,別说是流放途中什么工具都没有的云九倾了,便是皇宫里最厉害的机师来也做不出来。 不过他在意的也从来不是这一点,真要是好奇心那么强,该问的就是云九倾震慑三军的枪和炸弹,而不是区区轮椅了。 他只是不乐意,“这轮椅做的不轻鬆吧? 为何还要浪费精力给姓林的也做一个呢?” 是了,咱们的宴王殿下从始至终在乎的都是这一点。 云九倾第一次给他送礼物,竟然还捎带手的给林湛也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让他第一次收到云九倾礼物的喜悦心情大打折扣,甚至还有一种想不管不顾衝过去將林湛的轮椅也抢过来的衝动。 云九倾倒是没意识到谢辞渊言语里的酸意,只是就事论事的解释道:“你没感觉到林湛好像要被长平王府拋弃了吗? 先是之前打著护卫的名义对林湛处处掣肘的郑鐸,后是来了以后就颐指气使,反客为主给林湛当主子的郑则。 当然,这俩兄弟对林湛横挑鼻子竖挑眼,咱们姑且可以说是同僚之间的利益之爭。 可我听他们自己人私下里聊天,林湛体內的百面针好像是长平王府一位姓施的侧妃下的,长平王妃是知情的,只是出於各方考量,没有为他做主。 如此情况,换做你是林湛,你还愿意继续为长平王夫妇卖命吗?” 林湛因为受长平王重用而广为人知,可说到底,他其实就是在给长平王妃和长平王世子卖命,好为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 可如今前程没看到不说,自己的小命儿也快没了。 就盯梢谢辞渊这么个事儿,还接二连三地往他身边塞人盯梢,但凡是个有点儿血性的人,心里都不会乐意的。 这一点云九倾知道,谢辞渊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林湛的处境怎么样其实跟他们没多大关係,他们只要平平安安抵达北荒就没事了。 以至於谢辞渊听著听著,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招揽林湛吧?” 流放一个月,云九倾就招揽了廉清漪和叶知秋两个人,谢辞渊知道云九倾有锄强扶弱之心,加之感觉廉清漪和叶知秋二人还算安分守己,不会给云九倾带来什么麻烦便也没有出言阻止。 结果云九倾直接將主意打到了林湛身上,谢辞渊都被嚇到了。 “是有这个想法,正想问问王爷来著,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谢辞渊虽然已经大致猜到云九倾的目的,可当云九倾真的承认了他的猜测,他却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你怎么会想著招揽他呢?” 谢辞渊的疑惑大过震惊,“而且,你招揽人做什么?” 之前的廉清漪和叶知秋,谢辞渊姑且当云九倾是想帮他们脱困的同时找两个人伺候她。 可林湛其人,即便招揽过来,也是不能为奴的。 也是这一刻,谢辞渊才意识到云九倾所说的招揽人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云九倾也是在今日才意识到,自己和谢辞渊的的確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事情上的看法从骨子里就是截然不同的。 听出谢辞渊话里话外的疑惑,她认真道:“我要先声明一点,你我之间的婚事,乃是皇帝钦此,我怨皇帝乱点鸳鸯谱,怪云道唯卖女求荣,却绝对没有埋怨过同为受害者的王爷。” 谢辞渊淡然頷首,这一点他当然能感受得到。 如果云九倾对他有过怨懟的话又岂会如此尽心竭力的帮他? “我自是知晓你不怨我,可这些,跟你招揽人手有什么关係?” 云九倾微微一笑,“虽然被流放后就远离楚京了,我可从来没想著就这么算了。 別的不说,就害得我被流放过苦日子的那云道唯一家子不死,我也是不甘心的。 可云道唯也不是什么隨隨便便就能弄死的阿猫阿狗,何况他背后还有权势滔天的王家,我想在大楚混得自在,组建自己的力量势在必行。 而林湛身为长平王看重的情报官,手中掌握著楚京所有达官显贵的重要情报,我想要招揽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如此解释,王爷可能明白?” 她说的直白,谢辞渊当然不可能听不明白,可他更明白的是,“所以,报復云家,为往后的日子做准备,王妃其实都没有想过要和本王一起?” 他已经毫无遮掩的將镇魂军暴露在了云九倾面前,也承诺將斥候营的联繫方式给她,他以为这样云九倾就能看到她的诚意了。 可现在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云九倾,从始至终就像是和他一样,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標。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一个人去达成她自己的目的。 反应过来这一点,谢辞渊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嘴一张,心底的疑问便问了出来。 云九倾先是一愣,隨即不答反问,“拋开我们这临时被凑在一起的脆弱的夫妻关係不谈,王爷当初建功立业,如今筹谋大业之时可曾想过要跟某个人一起?” 谢辞渊果断摇头,“建功立业,荣登九五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可以带著许多人在我身后共同拼搏,但不能一开始就一起。 卓越功勋是我自己的,九五宝座也是我自己的,没有与人一起之说。” “这就对了。” 云九倾赞同的打了个响指,“我的日子也是我自己的,王爷愿意帮忙,我自然乐得节省力气。 可若是我一开始就指望著王爷为我报仇,到了北荒再让我过好日子,那我自己干什么呢?” 谢辞渊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云九倾一句“王爷愿意帮忙,我自然乐得节省力气”就哄得他心怒放的。 “也罢,云道唯那个爹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別,本王和明慧郡主一个比一个能招惹敌人,你有自己的人手,本王也放心一些。” 就那么一句话,不仅哄得谢辞渊不再纠结云九倾不依赖他的事情,还主动为云九倾参谋起来。 “林湛可以作为一个目標筹备著,但他心性不定,只能作为一个情报渠道使唤,不能重用。 你若是真的想组建自己的力量,本王其实可以给你指一个方向,只要你敢用,捨得钱,那个地方一定能满足你所有的人员需求。” 第112章 只要本王有,只要你想要 他说得异常平静且篤定,把云九倾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 忍不住好奇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说来听听,究竟是哪儿?” 谢辞渊手握镇魂军,却也曾是先皇和宸妃最宠爱的皇子。 云九倾倒是不怀疑他看人的眼光,如果真有他所说的那种地方,她一定是要去探一探的。 谢辞渊正色道:“北荒战场。” “嗯?” 云九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跑到战场上招兵买马,这不合適吧?” 战场上的人,除了参战的双方將士就是一些尚未来得及逃离的老弱病残。 跑到这种地方去招兵买马,云九倾觉得不是被双方將领追杀,就是收一群老弱病残来做慈善。 再看谢辞渊那张用尽了鬼斧神工的脸,好像也没那么的靠谱了。 谢辞渊像是猜到了她离谱的想法,忍俊不禁道:“想什么呢? 没让你去截胡人家在伍的將士,也没让你去找那些没来得及离开战场的普通百姓。 我是让你去找每一次战事结束后受了重伤,但你能救回来的將士。” 云九倾纳闷,“战事结束后各方不是要打扫战场吗? 有伤员,难道不应该是被各自的同袍带回去?” 云九倾虽然没有参加过大规模的正面战场,但执行过的任务不算少。 哪怕是最混乱的国度中最为血腥残忍的队伍,带著伤员撤离战场是所有军人的共性,谢辞渊这话给他搞糊涂了。 谢辞渊不知道云九倾从何处知晓的这些战场上的常识,遗憾的嘆气,“原则上是这样没错,可自半年前本王出事后,两国战事越发频繁,战事结束后双方清理战场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甚用心了。 有的將士只是伤得重一些昏了过去,却被当成死人遗弃。 那些人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却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丧命。 在那种环境里救出来的人,且不论他能力如何,对你的忠心是连宫里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都比不上的。” 云九倾心下大为震惊,但转念一想,饶是文明延续了数千年的天朝,其实也还是有各种出乎她意料的恶性事件。 在监督和人性道德普及都不到位的古代,谁能保证每一个军人都不辱自己的职业道德? 后世之人之所以不知道古代战场上还有如此残忍的事情,只怕是史官也不会浪费笔墨和空间去记录这些可怜之人的遭遇罢了。 只是,“除了忠心,他们还有別的优势吗?” 她盘算著要与之为敌的是身为当朝三品大员,深受新帝看重的当朝户部侍郎。 虽然还没到北荒,但也能预料得到,到了北荒依旧是一场硬仗。 有一群忠心的下属固然是必要的,可他们还得有替她办事的能力,而不能只有忠心。 “军营本就是臥虎藏龙的地方,多找一些人,挑挑拣拣的总能找到你想要的人才的。” 云九倾想想也是,“倒是个办法,等到了北荒我就去看看。” 谢辞渊再没有直接替云九倾做决定,而是笑著道:“北荒战场离流放之地不远,玄烈他们几个每年都会从镇魂军中挑选一部分精锐充盈乌云骑,挑人的眼光早就练出来了。 你若是乐意,可以让他们帮你挑人,你好省点儿力气。” 招兵买马的事儿可不是靠一己之力能做成的,云九倾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了北荒,你的人,不只是玄烈他们,凡是你们使唤动的人,都得给我溜一圈儿。” 北荒九部只是荒凉了一些而已,论疆域,几乎要占去大楚全部疆域的三分之一。 云九倾要在那块土地上站稳脚跟,所需要的人手可不止玄烈他们几个。 不管谢辞渊是否真的会毫无保留的帮她,这会儿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要个承诺总会是没错的。 殊不知谢辞渊巴不得云九倾跟他要钱要人,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只要云九倾还需要这些东西,就离不开他。 一瞬间谢辞渊心里无形的小算盘已然打的劈啪作响,面上一派从容道:“当然,只要本王有,只要王妃需要,王妃儘管招呼。” 两个人聊的儘是些遥远的话题,却谁也没有拿这些话当玩笑,而是格外郑重的放在了心里。 流放的队伍里传来阵阵喧闹,云九倾好奇心爆棚,直接钻出了马车,“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寧三爷和寧若冰的声音了,他们不是昏迷了吗,又醒了?” 因为此番谢辞渊和云九倾爭取到了直接坐马车到流放之地的机会,年龄最大的莫管家自然也就被安顿在了车里。 只不过老人家年轻时是伺候先皇的,后来跟著谢辞渊行走四方,骨子里的尊卑观念实在是难以扭转,才坐在了车辕上。 这会儿听到云九倾的话还想转过身来面对著云九倾回话,被后者连忙阻止,“莫叔您就这样说吧,这车辕空间不大,您就別耍杂技了。 咱们队伍里有一个瘸腿的就行了,再来一个,玄烈他们真顾不过来。” 莫管家也发现在车辕上讲究尊卑,想要行礼的確不现实,这才无奈放弃。 但也正是两人耽搁的这会儿功夫,寧三爷和寧若冰、寧二夫人竟然相携跑到了他们的马车附近,扯著嗓子在那儿叫骂,“谢辞渊、云九倾,你们这对狗男女,把我婆母还给我!” 在驛站休息了將近一天一夜,寧二夫人的体能恢復了一些,骂人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她叫骂完,寧三爷亦不满的叫嚷著,“谢辞渊,你身上好歹也留著一半我寧氏的血,你自己打败仗,气死先皇,连累承恩公府被流放,我公府上下对你没有一句怨言。 可如今母亲和阿愚不过是想找二房打点一下,让大家在流放途中少受些苦,结果你居然將自己的亲外祖母和表弟丟在那等兵荒马乱之地,你还是人吗?” 寧三爷义愤填膺,言语间的怒意恨不得化作实质將谢辞渊撕碎。 在这二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结束后寧若冰柔柔弱弱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突兀了,“表哥,我知道祖母有的时候说话不中听,可她也是被逼的啊! 公府突然出事,她是当家主母,压力自然大。 说到底,祖母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罢了,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或许,祖母回来后看到我们相处和睦,身体恢復了一些,就不怪你了。” 第113章 你们算盘成精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马车,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渴望,蹲在马车门口看热闹的云九倾想不明白都难。 合著这姐们儿是盯上他们的马车了。 她挑眉看向谢辞渊,后者懒得搭理寧若冰,却不想云九倾被打扰,开口就是绝杀,“你们如此担心他们,为何大部队还在驛站的时候不说? 是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和儿子还在兵荒马乱的城里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之前因为谢辞渊和寧家的特殊关係而暗暗嘀咕谢辞渊不近人情的眾人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早在驛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呢?” 云九倾进了一趟晋城,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差点就忘了这里还有几个垃圾。 听得三人自私虚荣又强词夺理的话, “从两位將军下令说要提前出发到真正离开晋城驛站少说也有两刻钟,你们真要是关心寧老夫人和寧公子,问八百次的时间都够了,却一个个的在那儿装哑巴。 如今队伍都离开驛站快二十里了,你们倒是想起来自己有个母亲和儿子在城里了。 又不想自己冒险去救人,害怕別人说,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和王爷,好一招先发制人啊! 一个个的如此能算计,你算盘成精啊,怎么不算算自己的命有多长呢?” 流放之路本就困难重重,这里还有几个是不是不给她製造点麻烦就浑身痒痒的,云九倾瞬间就来气了。 “他们两个不是重伤昏迷了吗,谁给他们治的?” 若是一直昏迷,或者直接死了倒是乾脆,诈尸似的,起来就蹦躂,反而麻烦。 云九倾对那三人的嫌恶溢於言表,她也没有指名道姓地问谁,可话音落下,一群人便七嘴八舌地抢著回答道:“没有人去治,你们一走他们就能站起来了! 我看他们就是装的,故意装死骗那些刺客,结果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跟寧家这一家子有恩怨,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凑热闹。 云九倾一问起寧三爷和寧若冰奇异消失的伤情,一群人原地化身神探,七嘴八舌地探討了起来。 云九倾已然不管他们的伤是怎么好的了,安然缩回马车里,一脸的深藏功与名。 “都给老子回到队伍里去,谁若是装病偷懒,老子推她出去餵狼!” 挥鞭子的声音和寧若冰、寧三爷叔侄二人的痛呼声传来,云九倾的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快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了,云九倾像是才想起来似的,“玄清,我若是没记错,你给寧若冰和寧钦都诊过脉吧,他们当时的情况如何?” 玄羽他们找的不知道是哪个大官儿的马车,不仅前面车辕可坐人,后面还专门留了两个坐人的位置。 玄羽和玄清就坐在那里,听到云九倾的话,推开门就探了个脑袋进来,“回王妃,属下的確给她们二人都诊过脉,寧三爷的確伤得挺重的。 不知道被谁打的,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他之前昏迷应该不是装的。” 云九倾听得挑眉,“如此说来,寧若冰是装的了?” 玄清呵呵乾笑一声,“她身上的確有一些外伤,也被嚇得够呛,不过最多也就是心跳腿软片刻而已,不至於昏迷那么多日。 所以,属下推测她就是装的。” 云九倾虽然早已经猜中,听得玄清的话还是难以理解,“这种时候装晕,让她那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老娘连拖带抱地带著她追隨大部队,她怎么想的?” 云九倾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寧若冰是一个极端自私且极会转移矛盾的人。 可她以为那一切都是因为寧若冰贪慕谢辞渊这个战神王爷故意针对她的,结果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这么狠心,云九倾实在是意外极了。 正觉得惊讶呢,就听谢辞渊道:“你忘了,当时刺杀之事发生后在场的官差可都是对你群起而攻之呢? 哪怕是后来已经上路了,你不还是在为那些重伤员疗伤换药吗? 她大概是想通过装晕这种方式来提醒王靖康和林湛,还有队伍中的其他人,跟我们在一起就有危险,从而想隱晦的煽动大家孤立、针对你。 只是没想到你进了一趟城,反而让王靖康和林湛都不得不配合我们的行动,装不下去,自然也就不装了。” “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云九倾吐槽了一句,扭脸问玄清,“所以寧三爷是真的身负重伤,以你的判断,就这么几日,无人医治的话,他非但不昏迷了还能爬起来咒骂我和王爷,这正常吗?” 寧若冰就跟一只苍蝇似的,除了碍眼,没別的伤害,云九倾如今已然懒得为她浪费心思了。 倒是寧三爷,明明伤得那么重,受伤后除了徐半仙儿给他用了一些止疼药之外也没人给他疗伤。 如此拖了几日,本该伤情越来越重才对,结果她才走了一晚上,这人就健步如飞了,咒骂她和谢辞渊的时候还那么中气十足,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当然不正常了!” 玄清亦跟著猛摇头,“就他那伤,拖这么多天不治疗,就算不死也应该差不多了,还爬起来赶路,想都不要想!” 谢辞渊坐在中间听著云九倾和玄清隔著他一来一回的聊天,那张俊脸不自觉的就又阴沉了几个度。 “玄清,你再去给寧钦诊下脉,看看怎么回事? 玄羽,去找昨日当值的官差问问,寧钦私下和谁来往过,不管是官差还是队伍里的其他犯人,一个都不要错漏。” 两个重伤之人忽然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这事儿谁也不敢疏忽大意,玄羽和玄清二人听得谢辞渊的话,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就去了。 云九倾则若有所思道:“王爷可是怀疑,这支队伍中除了王靖康,还有皇帝的人?” 一场刺杀,该暴露的人其实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 云九倾甚至还浑水摸鱼杀了几个私底下与寧老夫人和王靖康有联繫的犯人和官差。 结果这才过去几天,就出了这样的紕漏,云九倾也是服了。 “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肯定是有的。 只是本王倒是从不知晓我那位皇兄手下还有一夜之间就能让臥病在床的重伤患者比常人还中气十足的人才在,还捨得送到流放的人群中。 你说,流放之地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那皇兄捨得下如此血本?” 第114章 滔天阴谋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惜命,真正有能力又信得过的大夫是不可能被派到这儿的。” 云九倾抱胸靠在车壁上,闭著眼睛老神在在道:“我看寧三爷虽然行动自如,却脸色苍白,两眼猩红,分明是元气透支之相,怕是临时服用了什么虎狼之药。 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以承恩公府在镇魂军中的影响力,寧三爷若能顺利抵达北荒,对於新帝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浪费这样一个好用的棋子呢?” 镇魂军是谢辞渊一手建立的不假,可承恩公府也是全程参与了的。 承恩公和寧家大爷甚至几个年轻人在镇魂军中都有著相应的威望。 寧三爷虽然不常与镇魂军一起作战,但凭著承恩公府倖存者的身份,他想要在镇魂军中搞事情,比其他人成功的概率可大太多了。 这样一枚好用的棋子,却一再的被明目张胆的推到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驱动,实在是解释不通。 可是目前为止,云九倾谁也想不通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新帝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云九倾想不通,谢辞渊亦毫无头绪。 而就在此时,噠噠的马蹄声越发靠近,云九倾爬到车尾掀开帘子,就看到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玄墨策马而来。 不等云九倾问话,玄墨自马背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马车后面延伸出去的平台上,顺势往里面一窜,人就钻进了车里。 得亏云九倾躲得快,不然高低得挨上一脚。 玄墨行色匆匆,根本没发现自己差点闯下大祸,只急匆匆道:“王爷,属下打听清楚了,有人泄露了三响岭的舆图。 早在十天前邓威就派了一对人马赶赴三响岭探路,听说还有破阵军的斥候参与其中。 他们计划继续假装无法独立通过三响岭,待我们经过三响岭时便假装沙漠土匪伏击我们,逼宋將军他们前来营救,从而將镇魂军一网打尽。 郑则和寧钦还有寧老夫人他们目前没有什么具体任务,就是拖延您到三响岭的时间,给他们贏得部署的时间。” 云九倾听闻此言也就不奇怪玄墨为何如此著急了,心下瞭然,眼神却直直的定格在了谢辞渊身上。 三响岭曾经是谢辞渊拿捏林湛和王靖康的一个筹码,如今这个筹码似乎不存在了,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结果谢辞渊好像根本没听到三响岭的舆图被泄露之事,只是有些纳闷,“在三响岭设伏,的確能將大部分的镇魂军都吸引过去。 但九龙卫呢,他不要了?” 云九倾的好奇心瞬间被吊起来了,“敢问王爷,你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吗? 他们要將镇魂军一网打尽啊,九龙卫难道比镇魂军还要重要?” 原身爹不疼娘早死,为了避免受云清婉欺负,嫁到宴王府之前几乎没怎么出过自己的院子。 可饶是如此,她也知晓镇魂军的威名。 谢辞渊却只顾著九龙卫,提都不提镇魂军,她纳闷极了。 谢辞渊兀自淡定,“镇魂军的確令人忌惮,可说到底只是一支军队而已。 只要新帝自己有能力和耐心,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军队將镇魂军取而代之,甚至直接抹杀,可九龙卫却是大楚皇帝正统的象徵。 从高祖皇帝还在时,逢年过节祭天巡游都由九龙卫护卫,哪怕是寻常,左右也有四名九龙卫贴身跟隨。 新帝虽然靠著齷齪手段夺得了地位,却无九龙卫跟隨左右,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否则,他那么嫉恨本王,又如何会容忍本王存活至今?” 当初新帝已经將谢辞渊困於皇城,消息尚未泄露,谢辞渊的人想救他也来不及,分明是个除掉谢辞渊的绝佳时机。 新帝却为了九龙卫和镇魂军旧部的下落而留了谢辞渊一命。 如今却又设下如此滔天阴谋来谋杀他,谢辞渊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云九倾还是第一次看到谢辞渊如此郑重严肃的神情,饶有兴趣道:“如此说来,九龙卫就是行走的玉璽了?” “行走的玉璽?” 谢辞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可联想一下九龙卫和玉璽的共同点,还真是说不出的契合。 不由轻笑著点头肯定,“这么说倒也是没毛病。” 反倒是云九倾,自己古灵精怪的小想法得到谢辞渊的肯定,他倒也没有太高兴。 小脸儿一垮,愁眉苦脸的,“那完了! 新帝之前为了九龙卫和镇魂军连你的命都捏著鼻子留了。 如今却如此大张旗鼓的开始算计你和镇魂军,全然不提九龙卫,只能说明他已经找到解决此事的方法了。 不管他是通过別的方法找到了九龙令还是別的办法,我们都无法再掣肘他分毫了。 就算三响岭上拿不下你和镇魂军,日后他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若是真让他找到通过三响岭的法子,那咱们即使到了北荒是不是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云九倾倒是没指望说一到了流放之地就能高枕无忧地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只要有三响岭那道天堑,谢辞渊起码能有一丝喘息之机。 而她也能有一些时间去组建自己的力量,做好准备迎接后续的一应事宜。 可若是三响岭这道天堑让新帝破了,那他们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三响岭虽为天堑,但掌握其中通道的人不止本王一人,本王亦无法肯定他们找不到那通道, 不过他们想利用三响岭將镇魂军一网打尽也是不太可能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探討的功夫,谢辞渊已经想好了对策。 转而对玄墨道:“告诉玄冥,想办法將骆驼岭的通道透露给她们,必要的时候引他们借骆驼岭过三响岭。 著沈寂率领飞沙营在三响岭附近布防,一旦对方有向三响岭发动攻击的跡象,所有出现在三响岭附近的朝廷中人一律格杀勿论。” 身为谢辞渊的心腹,玄墨几个比谁都清楚谢辞渊受了多少委屈。 所以在面对跟朝廷有关的事情上最喜欢听到的就是格杀勿论这四个字了。 高喝一声,“得令!” 玄墨转身坐在了马车尾部,却並未就此离开。 云九倾看著样子就知道皇帝在三响岭的计划恐怕又要惨遭滑铁卢了。 第115章 这就是实力 百无聊赖的看著窗外的飞鸟,她幽幽道:“咱们还有多久到三响岭?” “按照正常的形成,再有二十天吧。” 谢辞渊对大楚的疆域了如指掌,不假思索得给了她回答。 “二十天?” 云九倾掰著手指头数了数,“也就是说过了三响岭还得走五百里才到流放之地,那这三响岭所在地应该也不算太荒芜啊,朝廷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开发出来?” 云九倾对大楚的疆域没有概念,之前听谢辞渊说过三响岭很危险,能顺利通过三响岭的人少之又少。 以至於云九倾本能的以为三响岭在一个荒芜偏僻的地方。 结果这一打听,居然离流放之地还有近五百里,这给她搞糊涂了。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三响岭是中原和北荒的分界线,北荒九部疆域辽阔,而流放之地所在的肃城和北绒隔辽河相望的。” 云九倾的確不记得谢辞渊有跟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了,她也没怎么在意。 “新帝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计划,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办? 是將计就计,还是直接打回去?” 原来是他们在明,新帝在暗。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双方的角色迅速转换,变成了他们在暗,皇帝在明。 云九倾其实是比较赞成將计就计的,只是这毕竟是谢辞渊的事情,她不能越俎代庖直接替谢辞渊做了决定。 后者的决定跟她的想法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更为周全,只听谢辞渊冷静道:“將计就计是必须的,打回去也是必不可少的。 且等著瞧吧,三响岭一战后北荒的大臣们也会开始站队了。” 凡是有利益之爭的地方就少不了拉帮结派,云九倾也从未想过谢辞渊是战神,北荒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跟他一条心。 但她还是很好奇,“话说,三响岭如此难以通过,那些朝廷派遣的官员们是怎么到北荒的,他们到北荒难道不用过三响岭吗?” 莫说新帝忌惮谢辞渊如洪水猛兽,便是信任谢辞渊如先帝,无论出於何种原因也不可能將那么大一块疆域交给谢辞渊自行管理的。 可北荒九部大大小小上千名官员怎么进入北荒,这个问题就令云九倾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很简单啊,就和之前的流放犯一样,朝廷的人送他们到三响岭,我派人去將他们接过来。 有官员要离开北荒去其他地方任职,我再派人送他们离开。 从本王打下北荒第一座城池时便是如此,从来没变过的。” 带出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师镇魂军,谢辞渊只觉得是为將者的分內之责。 过去的十一年时间打下北荒九部,几乎百战百胜,他也不曾骄傲,只觉得是自己带了兵就该打胜仗。 可说起先帝因为信任而给予他的诸多特权,他却骄傲的像个深得父母宠爱的小孩子,臭屁的不得了。 云九倾看得好笑不已,“如此说来,北荒九部其实也並非铁板一块吧?” “当然不是铁板一块了,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北荒九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上千,怎么可能全都团结一心?” 谢辞渊的战神之名太响亮,加之北荒九部是他亲自率兵打下的,所有人都以为谢辞渊在北荒就是振臂一呼,群集响应的存在。 殊不知人心易变,官场的利益关係更是错综复杂。 即便先帝那么宠爱谢辞渊,往北荒派遣官员辅佐谢辞渊的时候当然也会进行相应的筛选,可在各方利益牵扯之下,先帝派到北荒的人也不全然是忠於先帝,甚至爱屋及乌愿意真心辅佐谢辞渊的。 而很多原本忠於先帝的人在到了北荒之后也会在各方利益驱动下忘了自己的初心。 剩下的小部分忠臣在得知谢辞渊被流放后出於自保也被迫选择站队,这种时候,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动摇,不为新帝所威逼利诱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新帝才上位就敢打北荒的主意,恐怕就是摸准了这一点。 谢辞渊能在短短十一年內以一己之力达成为名副其实的北荒之主,又岂会不明白这些? 所有人都知道北荒是谢辞渊所有荣耀的最佳见证,可他却丝毫不介意在云九倾面前暴露北荒的不足之处。 甚至还带著一股云九倾都不得不佩服的乐观,“尤其是本王如今虎落平阳,急著站队向新帝表忠心的大有人在。 不过本王倒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现在的北荒是我的大本营,就当这场浩劫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筛选了。 难得有次机会,將那些心怀他意、立场不坚之辈清除出去,我的大本营只会更加乾净,我与各方博弈起来,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妃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云九倾这个敲边鼓的岂能置喙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冲谢辞渊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我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吹牛。 但从王爷你的口中说出来,我只能说——这就是实力!” 云九倾还真不是在恭维谢辞渊,之前谢辞渊这个战神的成名之路如何她並不知晓。 可就晋城一战,悄无声息地將数万人的云城守备军偷梁换柱。 还能想出藉口追缴反贼,让镇魂军左骑营的將士们名正言顺回北荒这种大胆的主意,这一系列大胆又效果鲜明的举动足以让云九倾见识到大楚战神的实力。 是以谢辞渊將被流放这件事当成是对北荒群臣的考验和筛选,她丝毫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谢辞渊惊讶的发现他格外的享受云九倾对他的认可和夸奖,心里酸酸软软的,比幼时功课得了父皇的夸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宴王妃,林將军请您过去一下。” 云九倾想起凌晨时在晋城驛站看到林湛时他的脸色,瞭然的对谢辞渊道:“应该是林湛体內的百面针又发作了,我过去看看。” 话说完也不给谢辞渊反应的机会就走了。 好在这回玄清学聪明了,主动调下马车绕到前面去扶云九倾,“王妃,属下陪您一起去。” “可以。” 云九倾没所谓的答应了玄清的毛遂自荐,熟练的直奔林湛的马车,全然没看到背后某人的眼神逐渐危险且变態。 第116章 杨大夫死了? “王妃,您可来了,您快看看吧。” 韩卓和杨大夫都不在,伺候林湛的护卫面生的很,云九倾都叫不出名字来。 以防万一,她冷声吩咐,“我需要有个人帮我,车里空间太小了,你先出来。” 那护卫看到跟在云九倾身后的玄清,识趣的跳下车让出了位置。 云九倾灵活的爬上马车,就看到林湛整个人都缩在马车角落里浑身抽搐,嘴里还咬了一柄摺扇。 “果然是毒发了。” 云九倾清醒道:“幸亏我早先爭分夺秒地先把解药弄出来了。 真要是等到他体能恢復,黄菜都凉了。” 云九倾拿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儿在林湛面前试了两下,发现塞不进去,小脾气瞬间爆发了,“把他嘴给我撬开!” 玄清也不愧是谢辞渊身边最忠心的心腹亲卫,从昨日得知林湛居然在覬覦自家王妃后就开始不自觉地替自家王爷对付情敌。 就像是现在,明明谁都知道云九倾那话的意思是让他想办法掰开林湛的嘴,结果他就听进去了个“撬”字,二话不说,抓住林湛嘴里的扇柄用力一撬,林湛的嘴倒是撬开了,嘴角也开裂了。 被百面针折磨的已经神志不清的人愣是被他折腾的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云九倾趁著林湛嚎叫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將药丸丟进林湛嘴里,这才不可思议的吐槽玄清,“你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如此治病,真的不会被军中將士们群殴吗?” 玄清心虚地直摸鼻子,“那不是看他情况紧急嘛,真要在军中,属下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同袍啊!” 云九倾嘖了一声,盘腿坐在原地静等解药生效。 玄清有点难以置信,“这样就行了,不用再做点什么吗?” “毒药不都是这样?” 云九倾漫不经心道:“再说了,就他现在这二十七的年龄,七十二的体质,便是有后续的疗愈方案也不能全给他堆上去啊! 你也是大夫,越是听上去复杂的毒,解起来越简单,这道理还用我教你?” 玄清连连摇头,“道理属下都懂,只是每次看到复杂的病症,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很难解。” 玄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师父也总说我是他见过最不想大夫的大夫了,嘿嘿……” 明明长得挺俊俏一小伙儿,这声傻笑发出来,顏值瞬间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云九倾不忍直视的捂脸,眼前才暗了不过须臾,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眼睛都没睁开,云九倾揪著林湛的衣领就將他的脑袋懟在了窗口,呕的一声,林湛吐了一大口污血出来。 他们在队伍前方,正是上风口,这一嗓子呕完,后面的官差和犯人们都闻到了那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而马车里就更別提了。 玄清捂著鼻子一只脚堵跨出马车了,想起来云九倾还在马车里,又硬生生忍著几乎吐出来的痛苦缩了回去。 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扶著林湛,见云九倾面不改色,毫无痛苦之相,他一边乾呕,一边难以置信道:“王妃,这毒血如此之臭,您就一点都不难受吗?” 玄清自己也是大夫,战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伤员,什么肠子流了一地的,直接断了四肢的,甚至伤口未来得及及时处理,在人身上就腐烂化脓的他都能冷静的做出最佳的治疗。 可林湛这一口毒血简直就是纯正的魔法攻击,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哪儿还顾得上病人啊! 要不是云九倾还在这儿,玄清真想丟下林湛衝出去在外面一吐为快。 云九倾冲外面吆喝了一声,“拿碗水来!” 转而鄙视的瞅著玄清,“你別告诉我你堂堂宴王亲卫连屏气都不会啊! 我对你们几个的初印象可是很厉害的,別让我觉得宴王身边的玄字辈精锐都是徒有虚名啊!” 玄清:…… 他还真忘了。 后知后觉的屏住呼吸,他尷尬的冲云九倾咧了咧嘴,“怎么会呢王妃? 属下只是觉得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王妃竟敢还能屏息保护自己,还不耽误患者的伤情,简直太厉害了,简直令属下嘆为观止!” 就说人尷尬的时候会显得很忙,玄清现在不仅显得很忙,话还贼多。 挖空心思的拍著云九倾的马屁,心里却恨不得变出一把铲子直接將云九倾脑海里关於他方才犯蠢的记忆全部挖走。 “行了,別给我戴高帽子了,出去给他灌水漱漱口。 顺便让人抬一副担架来,他这个样子不能在马车里窝著了,废了我那么大劲儿救回来的,回头再给自己呛死我可就太冤了!” 玄清一听能离开,衝下马车,抢过护卫手里的水碗就递到了林湛嘴边,整个人动作敏捷的像是开了倍速。 而作为大夫,给昏迷或者意识不清的患者餵药已然驾轻就熟。 哪怕林湛趴在车窗上的姿势有些彆扭,玄清还是很顺利的將水给他餵进去了。 顺手將碗递给在一旁候著的护卫,便一派从容的吩咐他们,“来两个人拿担架来抬著林將军!” 亲眼看著云九倾一行人以犯人之身隨意出入为官者的马车,林湛麾下那些人也认清楚他们在林湛面前的地位了。 闻言也不敢犹豫,带著担架就衝过去將林湛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对,就这样让他趴在担架上,脑袋在担架外,保证血液不会回流,避免腹腔內积血呛到……” 云九倾在边上叮嘱了几句后就重新回到了她和谢辞渊的马车里。 屁股才坐稳,她就敲响了车壁,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留意一下林湛的那个车夫,那人诡异的很。” 玄羽和玄冥没有应声,回以同样节奏的敲车壁的声音。 谢辞渊狐疑道:“怎么了,可是林湛这时候毒发跟那袁河天有关?” “不是有关,林湛毒发就是他亲手导致的。” 云九倾肯定道:“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前几日害林湛差点毒发身亡的杨大夫也是被他诬陷的。 对了玄墨,杨大夫怎么样了?” 玄墨直接半个身子都钻了进来,“王妃您若是不问,属下差点都忘了说了,杨大夫死了。 一根十二寸长的银针直接从头顶扎进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和他同房的徐半仙儿起夜的时候才发现的,人都已经硬了。” 第117章 神秘的袁河天 “林湛今天毒发,杨大夫昨日就死了,这么的吗?” 云九倾神情晦暗不明,“林湛那边对杨大夫的死是什么態度? 看这风平浪静的,该不会是又这么含糊过去了吧?” 当初李大茂遇害的同时还有好几个人一起失踪,林湛和王靖康很是大张旗鼓地查了一阵儿,可后来隨著刺杀之事的发生,李大茂和那几个人的失踪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杨大夫遇害,又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九倾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钱。 “这次还真不是他们不把人民当回事。” 玄墨咂舌道:“杨大夫留了一封绝笔信,信中明言忠孝不能两全,他愿意以死赎罪,请求林湛不要为难他的家眷。 属下亲眼看过那封绝笔信,信中字体与他之前给病人们开的方子上的字体一模一样,可以確定那封信的確为杨大夫亲手所写。 林湛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多有厌恶,看到那封信后就没有再追究了。” 云九倾倒是不怎么在意杨大夫的死,从她发现杨大夫背叛了林湛的时候,她就聊到杨大夫活不久了。 毕竟林湛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道理留一个隨时都能要了自己命的隱患在身边。 可杨大夫死得这么巧,她就没办法忽视了。 “属下也觉得挺蹊蹺,所以多问了几句,不过林湛手下的人对杨大夫相关的事情讳莫如深,几乎问不出来什么。 属下和玄清聊了一下,发现杨大夫经常於夜间去见那袁河天,还会给他施针用药,而徐半仙儿从杨大夫头顶拔出来的那根银针和他给袁河天施针时用的银针材质一模一样。” 玄墨的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云九倾哪儿还能听不出来他在影射什么。 转身直接问谢辞渊,“敢问王爷,这袁河天究竟是何方神圣? 堂堂御林军统率直接化身长平王府区区长史的车夫,这中间的落差本就令人惊嘆。 关键是新帝居然放心把一个熟悉御林军全部的训练方案和防御手段的前玉林军团帅送给一个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亲王。 看他那么针对你,感觉也不是什么特別豁达的人啊,这回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 “身居高位之人,哪有什么无的放矢的是闹剧,既然有人捨得下血本,就说明那件事能给他带来的好处已经超出他付出的代价了。 不过袁河天其人之前本王还真没怎么注意过,玄墨,即刻去查一下他的背景,尤其是在朝堂上的利益关係,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跡是的。” 玄墨立即应了下来,但和之前一样,並没有立刻去落实。 毕竟是戴罪之身,虽然现在比刚被流放时好多了,可终归不是自由身,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些的。 短短一天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搞得眾人都有些焦头烂额的,好在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旁人作何举动,云九倾和谢辞渊都保持著自己的节奏,倒也不至於方寸大乱。 队伍一如既往地向著流放之地缓慢前行,中间王靖康不安地询问过几次,“韩卓和寧家二房,三房的那这个人真的会自己跟上来吗? 我们都没有在驛站留人,他们能老老实实跟过来吗?” 前两次王靖康来问的时候连谢辞渊和云九倾的面都没见到,第三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没再跟玄烈他们通报,直接趁著云九倾给林湛检查身体的机会跑到了云九倾面前。 结果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云九倾关爱傻子的眼神给刺激到了。 话都没说完,就暴躁地质问出声,“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还没怪你们擅作主张,怂恿林湛带著队伍提前离开晋城驛站,把那么多犯人留在晋城呢! 不过是问两句话,便如此蔑视旁人,你可还记得现在我是官,你们是犯?” 云九倾都懒得搭理他,埋头自顾自地为林湛调理身子。 她一到林湛身边,王靖康就冲了过来,害得她差点连正事都忘了。 看他著手检查起来,这几日一直在伺候林湛的护卫急切道:“王妃,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我家將军为什么还不醒? 这都两天了,他不会一直昏迷下去吧?” 林湛的伤情实在是太严重,到了后面,其实已经瞒不住了。 他麾下的护卫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尤其是这几天一直伺候他的夏林更是早已经知晓了林湛不过是摔了一跤就臥床不起是因为中了毒,就更加担心了。 “急什么,他中毒的时候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子就算醒了也还是得在担架上趴著,醒不醒的又有什么区別? 还是说你只要他醒来,至於他醒来后是身心舒適还是生不如死你根本就不在乎?” 夏林连连摆手,“宴王妃可不敢这么说,卑职只是担心將军的情况而已,如何能我行我素,枉顾將军的感受? 將军信得过王妃,卑职自然也是信得过王妃的,王妃既然说了我家將军无碍,那卑职就放心了。 不知卑职还有没有什么能为王妃做的,王妃儘管吩咐,但凡卑职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半分!” 云九倾能感觉到夏林和韩卓一样都是真心为林湛著想的,可她也不会告诉夏林,只有林湛继续昏迷著,她才能趁机逃探查林湛背后的种种情报。 所以她才直起身,便指著王靖康道:“这儿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来,你替我告诉他,数日前遭遇刺杀,昨晚城中恶战,每一次各方都方寸大乱,那么好的逃跑的机会,他们为什么不跑?” 夏林听到这话,愕然不已“闔家流放,陛下圣裁,谁敢逃跑? 连累了宗亲族人,他们难道就不怕成为家族千古罪人吗?” 夏林太过惊讶,甚至都忘了身份之別,不假思索的懟了一番后才反应过来王靖康和云九倾这俩人都不是自己能懟的,一张脸顿时煞白。 云九倾却还嫌他不够恐慌似的,扭脸对著王靖康贴脸开大,“听到了没? 一个小卒子的脑子都比你清醒,好意思吗你?” 王靖康连著跑了三四趟,想要的答案没拿到,还接连被人懟,气的他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第118章 王靖康的坑来了 “你简直胡搅蛮缠!” 王靖康气得跟个蛤蟆似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这能一样吗? 晋城里多少流离失所,无辜丧命之人,但凡寧家二房和三房有一个胆大包天之辈趁乱逃了出去,你们本就是犯人,也不用承担责任,我和林湛却是要受到制裁的……” 王靖康自觉在云九倾和谢辞渊处受尽委屈,趁著林湛昏迷不醒,不能为云九倾撑腰,谢辞渊又不在,趁机对著云九倾就是一顿输出。 结果话音才落,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紧接著,有人高声询问,“九州巡捕王靖康何在?” 高亢的声音略显中气不足,但在清晨寂静的官道上绝对足够突兀醒目。 不用王靖康自己应声,后面的官差和犯人们就自觉的將那人引到了王靖康面前。 那人身形微顿,眼里有几不可见的恐惧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復如常,“你便是王靖康?” 姿態高傲,却又不似之前的郑则那般討人厌。 无端给人一种他本来就是如此模样的感觉。 王靖康满腔愤怒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吐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对於来人的態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道:“是我,你又是何人?” 话说完才看清楚来人的著装,他脸色微变,却迅速遮掩了过去。 对方隨即冲他亮了令牌,“主公有话带给你,借一步说话。” 看到那熟悉的令牌,王靖康面上一派沉重,再顾不得与云九倾做那口舌之爭,垂头丧气地跟著那人往一旁走去。 殊不知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云九倾迅速地和玄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頷首表示肯定,云九倾这才確定方才那人的確是几天前被自己折磨过一通的那个相府的死士。 正好这几日王靖康蹦躂得不行了,让他约束一下王靖康倒也省了她再为王靖康费心思。 眼神交流间甫一低头,却对上了林湛迷迷糊糊的眼神,云九倾嚇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才醒来不久。” 因为长时间的昏迷,林湛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能是为了节省体力,他问话更是直白,“我们的行程比预期的快了將近两日。 寧家二房和三房那边尚未出城,且他们尚未適应流放生活,行进速度更是比我们慢了许多。 如此下去,王妃確定我们能等到他们?” 虽然林湛说他醒来没多久,可听他说这话,云九倾就知道他应该在她和王靖康扯皮的时候就醒了。 只是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並没有在王靖康面前暴露出他已经醒了的事情。 “王爷既然说了他们会来,自然不会欺骗於你。 林將军不相信我和王爷,还不清楚王爷和寧家的恩怨吗? 就王爷和寧家如今的水火之势,林將军难道还以为王爷会冒著与你和王靖康闹翻的风险去救他们?” 谢辞渊对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有没有惻隱之心云九倾再清楚不过。 林湛若是担心谢辞渊会去救他们,那完全是天大的误会。 谁料林湛费力地挣扎起上半身,竟然无语道:“谁担心你们会救他们了,我是怕你们趁机把他们丟在晋城战场上让他们去当炮灰好不好?” 林湛到底是昏迷太久,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跟云九倾辩驳。 说完这话就气喘吁吁的,云九倾看他那样子,想说点什么,就被玄烈给打断了,“王妃,从雍州到乌兰城的路线图到了,王爷唤您过去说话。” 雍州到乌兰城的路线图,刚好包括了三响岭要塞。 林湛一听这话,萎靡不振的眼神都犀利了起来。 云九倾则立刻冷了脸,“喊什么,回去说话。” 话说完也不管林湛和玄烈什么表情,拔腿直奔谢辞渊处。 紧张兮兮的表情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欲盖弥彰,以至於她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几个官差状若无意地跟了过去。 那些官差的手脚不算灵便,云九倾发现了却也只当没看到。 回到谢辞渊的马车上,便著急又好奇道:“什么情况? 三响岭不是你们的地盘儿吗,怎么还需要什么路线图? 那路线图是从哪儿搞来的?” 云九倾知道谢辞渊偶尔会使唤玄墨离队去筹备各方情报,王靖康为了將犯人们按时送到流放之地,对玄墨频繁离开队伍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问题是这几天玄墨並没有离开过队伍,谢辞渊之前也从未说过要找什么路线图的事情。 向来严谨的玄烈更是当著林湛和夏林以及那么多官差的面那般高调地向她稟报路线图已经拿到,除了在演戏给別人看,云九倾不做多想。 以至於回到谢辞渊的马车上,她也还在很上头地继续演戏。 谢辞渊面上掛著温柔的笑,看云九倾的眼神宠溺又温柔,甚是配合道:“三响岭是我们的地盘,然那里通道迂迴曲折,且情况多变,不可行差踏错分毫,否则就好万劫不復。 但它又是北荒和中原的唯一通道,所以本王进京前將路线图交给了一个朋友。 玄墨这几日离开队伍,除了跟进晋城內的事宜,打探新帝的情况之外也设法联繫了他,將路线图拿到手了。” 这认真的,云九倾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是在陪自己演戏还是在说认真的了。 一时捉摸不定,接话就慢了一些,谢辞渊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是一开始用树叶给你递消息那人,他好像知道了我们需要三响岭的路线图,这次又用相同的方式给我们送了过来。” 云九这才想说玄墨不是专门联繫人去查了雍州到乌兰城的路线图吗? 话没说出口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不算大,但以云九倾的耳力也足够轻鬆地捕捉到那些欲盖弥彰的动静。 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忽然就拐了个弯儿,“拿给我看看。” 谢辞渊熟练地拿出早就到手的路线图与云九倾讲述了起来,声音却小得宛若蚊子哼哼。 外面的那些人腰腿酸软地蹲了半天,却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没有任何收穫,还被蚊子叮了一身的大包。 第119章 放长线,钓大鱼 马车外没了不该有的动静,云九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伴隨著咯咯的笑声的是她笑到发颤的小身板儿。 一双杏眼儿像是一对月牙儿似的,就那么亮晶晶的瞅著谢辞渊,“我以为王爷最厉害的应该是让你威震天下的作战技能,可如今看来,王爷分明是一位被打仗耽误了的影帝啊!” “影帝?” 谢辞渊对这个新鲜的词汇有些陌生,不由微微挑眉,“这是何意?” 云九倾:…… 果然,人就不应该太放鬆了! “没什么,话说回来,这三响岭路线图是真的吗?” 云九倾以为玄烈来叫他,只是看到王靖康和林湛相继追问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事情,所以才出来叫她,为她解围的。 结果到上了马车,谢辞渊真的就拿出了一份极为详细的路线图来,上面详细標註了从他们当下身处的地方到三响岭,乃至最后到流放之地的每一个重要关口。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甚至连三响岭两条重要路径中的注意事项都標註了出来。 云九倾一时间就摸不准这到底是真是假了。 谢辞渊得意一笑,“连王妃都摸不准这路线图的真假,看来骗过王靖康的机率还是挺大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让他顺利的拿到图纸,又不会怀疑图纸的真实性,王妃有什么想法吗?” 云九倾认真的看著手中的路线图,良久,忽然抬起了头,“三响岭这两个路径中,你没透露太多真实的情况吧?” 高端的谎言都是几分真几分假的,可这当中哪些讲真话,哪些讲假话也是有讲究的。 真要是把关键信息说出去了,那可就成弄巧成拙了。 谢辞渊自信一笑,“放心吧,他们若是想从这里面找出通过三响岭的方法,最终的结果要么是撞到野人山去,要么是撞到镇魂军的秘营,无论如何都伤不到我们分毫的,我甚至还担心他们拿不到这份图纸呢!” 谢辞渊说著,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情绪晦暗不明。 云九倾瞭然地点了点头,忽然无厘头的来了句,“同是身中百面针,林湛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病,王爷这么久都没有毒发,不太正常吧?” 谢辞渊愕然不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啊,之前在楚京的时候,本王虽有玄清和沈清扬帮著压製毒素,可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毒发。 虽然不致命,但每每毒发,也是九死一生。 此番被流放,几乎停了所有的药,反而將近一个月没有毒发,这恐怕都是王妃的功劳吧?” 云九倾闻言杏眸陡然睁圆,“所以,你还记得毒发时都是什么感受吗?” 谢辞渊眼神一怔,虽然他不是个习惯於把痛苦摆在脸上的人,可百面针发作时带来的痛苦绝不是你想刻意忽视就能忽略的。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忆起百面针发作的感觉,可是大概猜到云九倾想做什么,他还是配合道:“记是记得,演绎的话也能演出来,但都是百面针,发作时的症状多少跟林湛有些相似,会不会让他看出来?” “要不我来?” 云九倾瞅著谢辞渊颇有些蠢蠢欲动。 谢辞渊狐疑地瞅著她,“你怎么来?” “我可以给你施针让你出现类似於中毒的症状,对身体无害,也不像真的中毒那么痛苦,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难受,你愿意吗?” 早几天前就开始做准备,今日当著林湛和那些官差的面將路线图的事情透露给王靖康,一切都水到渠成。 可怎么能让王靖康拿到那图纸却成了问题。 都知道谢辞渊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能力出眾,云九倾亦不遑多让。 他们若是搞的太刻意了,且不说王靖康敢不敢拿那图纸,就算他斗胆拿到了,敢不敢交给他的主子,他的主子会不会怀疑图纸的真实性都是问题。 而云九倾想到的唯一能让王靖康等人相信他们的確是顾不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谢辞渊毒发让他们方寸大乱。 然而她也知道谢辞渊早已经饱受病痛折磨,定然不愿意再故意做出那副毒发的样子,所以她也不敢肯定谢辞渊究竟愿不愿意配合他。 “没问题,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云九倾有什么想法,谢辞渊从来都不会拒绝。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谢辞渊对装病这件事实在是不热情,以至於神经大条如云九倾也感觉到了异常。 可他们放以路线图为饵,三响岭为线,钓的大鱼可是当朝皇帝和太后,一次钓鱼成功,换的是他们这些人到北荒以后的长久安寧。 这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所以云九倾只是考虑了一下就决定还是不改主意了,“要不,我先给你把毒解了,眼睛也治好再施针?” 谢辞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说路线图的事情,怎么忽然想著要给我疗伤解毒了?” 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方才的闷闷不乐被对方误解为了不乐意。 觉得自己不高兴了就赶紧提前解药疗伤,这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呢! 谢辞渊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正要说不用拿他当小孩子哄著,就按云九倾自己的节奏来,就听云九倾一脸正经道:“我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不会白让你受这委屈的。” 谢辞渊心头一梗,总感觉这话听著有点儿耳熟。 貌似自己那位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军师就经常对他身边的女子们说这种话。 往常只听著蓝寄对旁人说这话,他只觉得身为军师,蓝寄只要不乱了心就好,其他的跟他无关。 如今听著云九倾这极其苍白的安慰言语,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旁观那些芳龄女子心碎的报应。 正暗自神伤,就听云九倾信誓旦旦的握拳,“等我们在北荒安稳了,我替你阉了新帝让他到你身边当公公,到时候你所受的委屈都可以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给极其熟练地比画了一个剪东西的动作。 新帝能不能被阉了给谢辞渊当公公不好说,至少谢辞渊已经觉得有点风吹蛋蛋凉了! 第120章 她是宴王妃,名副其实 “还有太后,她最坏了!” 云九倾回忆著从玄墨几人口中了解到的关於宸妃和谢辞渊母子的种种情报莫名有些上头。 兀自气鼓鼓道:“知道自己的儿子无能,不想著选贤举能,辅佐他儘快坐稳皇位,那双眼睛就知道盯著別人。 尽想著把比他们有能力的人除掉,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也难怪她生出新帝这种又蠢又坏的儿子! 要说罪魁祸首,她才是当仁不让的! 我得让她北荒去过一下最底层流人的生活,亲眼看著自己高楼起,再让她亲眼看著自己高楼塌才行!” 谢辞渊看著她气鼓鼓的,跟只小河豚似的,忽然就心底一片柔软。 隨即自己也跟哄孩子似的道:“好,那我就等你为我撑腰了!” 云九倾认真的应声,“那是必须的,你就等著瞧好吧!” 话音落下,她转身拿了药箱摸出针囊蠢蠢欲动,並语出惊人,“可以了,那就脱衣服吧!” 咣当一声,玄烈的脑袋直接从马车外跌进了车里,都没看清车內的情形,就跟触电了似的弹了出去。 还极为夸张地喊了一句:“王爷恕罪,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话音落下,人就极为狼狈地从车辕上摔了下去。 接二连三地搞出来这许多死动静,队伍里的眾人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云九倾和谢辞渊孤男寡女的坐在马车里,那些一出门就见不著正常女人的官差和被流放的男丁们表情瞬间就变得猥琐了起来。 一个个交换著下流的眼神,明目张胆地吹起了口哨,云九倾和谢辞渊的马车周围瞬间鬨笑声和流氓哨四起。 马车內的谢辞渊和云九倾两个人都耳力出眾,听到这一系列动静一点不落的全被他们收到了耳中。 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会儿面面相覷著就不免有些尷尬。 谢辞渊的手放在衣带上,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犹犹豫豫,跟个被人调戏的良家妇男似的。 所谓只要有人比我更尷尬,那我就不尷尬了,云九倾彻底贯彻落实了这条人生信条。 看著谢辞渊尷尬的样子,她反而不避讳那些別有深意的调侃了。 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儿吊儿郎当的调侃谢辞渊,“该说不说,王爷不愧是战神啊! 连手底下这些个臥龙凤雏都如此的学识渊博,大楚战神的威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其实说的不算太直白,奈何方才玄烈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夸张刻意,谢辞渊想装傻充愣都不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能无奈的討饶,“他们就是觉得王妃冰雪聪明,又有铁血手腕,本王又不擅言辞,不能哄得王妃留在身边,永远当宴王府的主母。 本来还想著流放之路千里迢迢,只要我们主僕几人真心对你,你总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不会太急著离开。” 谢辞渊本是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尷尬氛围,可说著说著,就不知道是在解释玄烈方才刻意而夸张的举动,还是在向云九倾诉说他自己的心愿了。 “可自从那日林湛表露出对你的覬覦后,他们就生出了危机感来。 总觉得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想要留你在身边的绝不止我和林湛二人。 等到了北荒,有更多人见识过你的魅力,覬覦你的人只会更多,而且以你流放犯的身份,王妃的头衔根本阻碍不了那些人分毫。 所以玄烈他们才会想方设法的提醒外面的人,你已经是宴王妃了,名副其实,不容置喙。” 大楚对女子其实很苛刻,一女不嫁二夫这句话不知道困住了多少婚姻不幸的女子。 也就是云九倾这种能力明显超出一般人许多,又是被流放的犯人这多种特殊背景下林湛才会让云九倾跟他走。 而谢辞渊之所以用覬覦二字,则是因为他基本能断定不管是林湛还是其他人,他们就算看上了云九倾的能力和相貌,多半也只是抱著施捨和救赎的姿態去占有云九倾。 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谢辞渊身为被流放的人,根本没办法和云九倾行周公之礼,猜测云九倾应该至今还是完璧之身所以才敢无视谢辞渊的存在,对著云九倾蠢蠢欲动。 甚至就连玄烈他们也都做此种想法,所以才会在看到云九倾和谢辞渊明明一点都不曖昧的姿势时会故意夸张的喊出声。 说是请谢辞渊恕罪,实际上却是在如谢辞渊说的那般,趁机告诉周围人,云九倾已经是谢辞渊的人了,无论身心,她都是名副其实的宴王妃,让人再不要打她的主意。 此举固然可以帮云九倾杜绝一些不必要的打扰,可若是有朝一日云九倾离开谢辞渊恢復了自由身,那今日的一切可就成了云九倾奔向新的幸福的阻碍了。 在大楚,没有哪个男人能毫无障碍的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经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打情骂俏,甚至水乳交融。 云九倾听到谢辞渊一系列的解释,为了缓解尷尬而故意营造出来的搞笑氛围全都不见了。 云九倾凝眉靠在了车壁上,眉眼凝重道:“旁人作何想法我不在意,能少一些不必要的打扰我也乐得清净。 但是王爷,你能认真的告诉我,你自己做何想法吗,这对我很重要。” 云九倾面上一派凝重,实际上心里的曹尼玛快要跑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老祖宗啊,我不想当自己的祖宗!” 她从知道谢辞渊就是她母上大人的老祖宗当天就本著今生帮著谢辞渊多存一些,她来世就能坐吃山空,获得躺贏人生的念头把谢辞渊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去处理。 可她怎么就忘了,谢辞渊和別人不知道她是谢辞渊隔了几千年的后人啊! 她若是如原身一般对谢辞渊唯恐避之不及也就罢了,偏生如此热情。 云九倾倒不是自恋的以为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喜欢她,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这是在谢辞渊最低谷的时候,有一个人丝毫不求回报的去帮他,谁能不心动? 如此想著,云九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晚上太奶要来找她了! 第121章 我拿你当王妃,你竟然拿我当兄弟?! 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谢辞渊的王妃,甚至想著要是可以的话可以提前製造他们的相遇相知,如此,她就不用如此尷尬了。 所幸谢辞渊在歷史上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她很快就想到了宴王妃的相关资料,却发现谢辞渊一生三位王妃,也只有云氏,沈氏和宴南妃之类的寥寥数语。 相比起对谢辞渊浓墨重彩的记载,史官对於他的三位王妃实在是太过吝嗇,云九倾大概能猜到那个所谓的云氏就是原身,也就是自己,却一时间完全想不到要去哪儿找沈氏和那位宴南妃来。 认真思考的功夫,小脸儿不由自主的搞得皱巴巴的。 谢辞渊还以为她是在为玄烈方才的举动而生气,小心翼翼道:“不瞒王妃,我当然也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的,然你要是想走,本王绝不强留。” 云九倾心底一乐,正要说“那你现在就把和离书给我吧”,却听谢辞渊认真道:“王妃受苦,就是本王无能。 王妃若是想走,本王自当赠王妃一纸放妻书,著人送王妃去你想去的地方。 只是恳请王妃不要太晚另觅良缘,待本王有能力让王妃的身份和待遇都名副其实,本王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重新娶王妃入门!” 云九倾:…… “那什么,和离了,就得走吗?” 她用弱小可怜的小眼神儿瞅著谢辞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想和离,但並不想离开王爷,离开北荒?” 之前是没留意到,所以对和离书抱了一种只要她想要,谢辞渊隨时会给的念头,便也不著急了。 如今留意到了,就莫名觉得彆扭。 谢辞渊愿意给和离书她当然开心,然而,她並没有打算就此离开谢辞渊,离开北荒。 毕竟她前世就算再牛,这一生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一个人去一个陌生地方,她也挺慌的。 而且,北荒那种缺少正统力量约束的地方,对於云九倾这种胆子大还有外掛的人而言,遍地都是机会。 真到了朝廷管控严格的地方,她固然可以仗著空间过得很瀟洒,可其他事情估计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挺想帮一把谢辞渊的,毕竟像是谢辞渊这样完全符合他胃口的人並不多。 与自己欣赏的人並肩作战,还能顺便给自己多攒一些基业,她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考虑到此间种种,云九倾看似弱小,实则明確地向谢辞渊表达了她只想和离,不想离开他,离开北荒的意愿。 结果就是这莫名其妙的询问给谢辞渊搞蒙了,完全不明白云九倾的小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谢辞渊亦弱弱道:“你既不打算离开本王,离开北荒,为何又如此执著於和离书呢?” 深怕云九倾不高兴,他忙又补充,“你若是不喜欢让人只记得宴王妃这个身份而忽视了你自己,日后就不管这个身份了,直接以你云九倾之身份行事便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知道云九倾的大名了,自不会再怠慢於你,何至於非要和离呢?” 云九倾一时无语,她之前说的话谢辞渊倒是都听进去了。 可事情却並没有朝著如她所愿的方向发展下去。 谢辞渊为了让她留下,愿意做出改变,云九倾一边无奈,一边又觉得真不愧是写在她老云家族谱第一页上的人,这格局就是上档次! 欣赏归欣赏,为了避免“我当我太奶”这种惊悚又尷尬的画面,她还是正色道:“之前我与你说的那些,固然是我想和离的诸多理由的一部分,但最主要的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適合当夫妻啊! 我待王爷就如玄烈他们彼此之间一样拿王爷当兄弟的,既是兄弟,又怎能当夫妻呢?” 一句“兄弟”差点给谢辞渊整心梗了。 “兄弟?” 他不可置信的咀嚼著这两个字,忍无可忍地来了句,“本王看著像是很缺兄弟的人吗?” 他缺的是一个名为云九倾,不会时时刻刻想著离开他的王妃。 奈何云九倾现在一想到俩人又是老祖宗和不知道隔了多少倍的后代,又是夫妻就觉得彆扭,一门心思的只想著和离。 听得谢辞渊充斥著震惊和不理解的问话,她坦诚的一批,“这不是你缺不缺兄弟的问题,而是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宴王妃的问题啊! 我从云家大小姐变成宴王妃,也从云家到了宴王府,被流放后又一路到了这里。 如今我一说要和离,你的第一反应就是送我离开。 我就不明白了,成婚的时候我也是有嫁妆的,嫁给你后我对王府也算略有贡献吧? 怎么就成婚是我离开自己家,和离又是我离开,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怎么著,我嫁给你的时候也就算了,和离后我去哪儿还要听你的呀?” 一次次的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云九倾都不耐烦了。 谢辞渊还是第一次看到云九倾的情绪如此暴躁,忙不迭安抚道:“莫气莫气,本王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没说要真的赶你走。 这样,和离书本王现在就给你,在抵达北荒之前,本王也会解释清楚王妃尚且是清白之身。 等到了北荒,王妃想做什么,一切隨心好吧?” 谢辞渊是真的有想过用现成的婚姻绑著云九倾,不让她离开自己。 可在云九倾爆发后他才发现若是云九倾的心不在他身上,他耍心眼儿把人绑在身边只会適得其反,將人推得越来越远。 云九倾骨子里受了政工出身的祖母的影响,只要事情没到那个地步,她一般不会太与人交恶。 偶有气氛僵硬的时候,她也会是主动调节气氛的那个。 可这会儿她哪怕感觉到气氛僵硬了,却也没有无脑打圆场,而是顺著谢辞渊的话拿出了纸笔,“王爷请动笔。” 谢辞渊怔怔地望著飞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纸笔只觉得那笔重若千斤,压得他抬不起胳膊来。 “放妻书”三个字写完,剩下的內容怎么也写不下去。 第122章 机会来了! 再度窥视云九倾,对方冷静的看著她手上的纸笔,像是无声的催促。 谢辞渊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笔走龙蛇地写完了休书,顺势拿起一直藏在身上的大印盖了上去。 隨即双手递给云九倾,“放妻书给你,我不会再要求你等我,但是倾儿,你必然还会是我的王妃。 我谢辞渊想要的人,没人能抢。” 看似大胆的放了狠话,却也只硬气了不足一刻,便又底气不足道:“除非,你自己彻彻底底的不要我了。” 云九倾初听到他豪气的放话还想生气来著,搞得跟虐文里的霸道王爷似的。 结果谢辞渊这么多霸道不了一点,就成了委屈的大狗狗了,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顺手接住放妻书,那放妻书却跟长在谢辞渊手上了似的,半天都拿不过来。 云九倾故意冷了脸,“怎么个意思? 好不容易答应我的事情,又要反悔?” 谢辞渊捏著放妻书不鬆手,“你说的就算和离了也不会离开本王,离开北荒对吧?” “那说不准。” 云九倾趁著他愣神的功夫一把將放妻书抢了过来,“总之,要走还是要留,我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干涉我分毫。” 话说完也不给谢辞渊再囉嗦的机会,直接將放妻书收进空间里,转而重新拿起了银针,“来吧,反正都已经被误会了,就不要浪费这次机会了,我先给你解毒!” 谢辞渊很庆幸她並没有一拿到和离书就跟自己疏远,遂配合的解开了衣带。 怕再发生方才那样的乌龙,谢辞渊再没敢犹豫。 云九倾便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治疗中。 想让一个不良於行的人在短短几天之內恢復正常,饶是云九倾將所有能开的外掛开全部都开了,这场治疗还是持续了整整一下午。 玄烈搞出那乌龙时还是日头正盛的中午,大部队也还在极其宽敞且平坦的官道上。 结果等云九倾施针用药好一通忙活后再掀开马车的帘子,不仅夜幕已经降临,大部队所处之地也不知道是哪儿,两边都是光禿禿的石头,路又窄又顛簸,看著阴森森的。 看著云九倾探出头来,自知闯了祸的玄烈忙殷勤地凑上前,“稟王妃,王靖康下了令,取消今日中午和夜间的休息,要连夜通过青石峡。 属下们下午的时候打了两只野兔,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嘴上说的全是关心云九倾的话,担心的眼神却不住地往马车里探去。 云九倾故意挡著他的视线,欲盖弥彰道:“王爷才睡醒,哪儿吃得下那等油腻之物? 兔子你们分著吃了吧,看看有没有馒头,野菜什么的,我和王爷垫垫肚子就好了。” 玄烈一再窥探,却完全没有看到谢辞渊的身影,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到韩卓走了过来,状若关切道:“宴王一下午没动静了,人还好吗?” 明明是关切的话,却莫名让人生出了一种他好像在问谢辞渊什么时候死的感觉。 听得玄烈瞬间对他怒目而视,云九倾却是只觉得机会来了。 装病不是一时之功,谢辞渊这些日子的状態眾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突然说他不行了,像是王靖康这等身份和经歷都相对特殊的人难免心生疑虑,怀疑谢辞渊情况的真实性。 云九倾要的不是她或者玄烈他们用嘴巴去告诉王靖康说谢辞渊不行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欲盖弥彰,似是而非的引导效果。 到时候不用她说什么,王靖康自己就会各种怀疑了。 到时候谢辞渊毒发,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身上,王靖康趁机拿走图纸,一切都顺理成章。 心里极为迅速地盘算好了未来的计策,她故作惊慌的放下了帘子,將王靖康窥探向谢辞渊的视线挡的死死的。 顺手恰在刚结束治疗,还浑身僵硬的谢辞渊的脸颊上,后者猝不及防被掐脸,忍不住痛呼出声,却又被云九倾格外强势的捂住了嘴。 紧接著,云九倾就满是心虚的对外面虚张声势道:“我不是不说了王爷刚睡醒吗,他当然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 自己著急就抓紧时间赶路,天天盯著我们做什么?” 王靖康被云九倾固然强势到有些无礼的態度搞得有点不高兴。 “就算你们俩再怎么著,就目前而言,我还是官,你们是是犯人。 我盯著你们,名正言顺。 宴王妃如此张狂,当真是把自己当成这支队伍的主子了吗?” 本来他才听到图纸的消息没多久,从楚京来的同僚就给他传达了上面要三响岭图纸的命令,所以就想著过来一探究竟。 为了图纸,他也没想著要开罪於谢辞渊和云九倾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云九倾这个人就是有瞬间激起他全部怒意的能力。 那一瞬间,王靖康什么大局,图纸都顾不上了,只顾著发泄自己满心的愤怒。 见自己那么愤怒的说了那么多,云九倾居然坐在马车里完全不为所动,王靖康彻底恼羞成怒了。 “你们给我滚出来! 今日要是不明確的告诉我,寧家二房和三房的那些人什么时候到,我现在就著人去青城官府报关,以暴力抗发之名將你们……”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前面就传来一阵夸张的呦呵声,还有凌乱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王靖康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恼火地扬声质问,“什么人胆敢……” 哗啦啦……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传来,桌子大的石头从两边的峡谷之上滚落,不过三两下,就彻底拦住了大部队的去路。 紧接著,脑袋大的石头雨点般的砸下来。 犯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和被石头砸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马儿亦受到惊嚇,拖著马车在峡谷里横衝直撞。 云九倾和谢辞渊在顛簸的快要散架的马车里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低声提醒对方,“跳!” 在马车快要撞的四分五裂的时候,二人相继从马车里跳了下去。 “主子,夫人小心!” 隨著玄烈的猛力一推,云九倾和谢辞渊被推进了峡谷里延伸出去的平台下方。 他自己却被一颗掉落的滚石砸得踉蹌著往前跌了几步,终是狼狈倒地。 第123章 峡谷埋伏 峡谷好深,滚石砸在身上就能让一个身体强壮的人瞬间浑身发软,爬不起来。 可玄烈却在护卫的本能驱使下不顾一切的冲向云九倾和谢辞渊。 起初他还想爬起来跑过去的,但他也被那滚石砸的不轻,半天爬不起来。 於是他果断的放弃了爬起来的念头,就地四肢並用地爬向云九倾和谢辞渊。 然而趴在地上目標更大,隨意降落的滚石爭先恐后地落在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砸在他身上了。 云九倾看的著急,扬声高喊了一嗓子,“玄烈,看鞭!” 话音落下,细长的鞭子就异常灵活的甩了出去。 玄烈不明所以,却还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鞭子。 云九倾大喊一声“抓紧了!” 隨即手上用力拉扯著玄烈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谢辞渊亦反应过来,抓著鞭子帮云九倾一起用力。 却不料就在钻戒快回到他们身边时,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抓著鞭子迅速爬向云九倾和谢辞渊身边的安全地带。 云九倾定睛一看,却是这次流放队伍中最为神秘的袁河天。 她顿时脸色一垮,直接扔了鞭子,一个前滚翻衝过去,拽著玄烈就往回拖。 没想到那袁河天抢他们的递给玄烈的鞭子也就算了,竟然连云九倾也不放过。 看见云九倾一只手就能拖著玄烈往回跑,袁河天就死死地拽住了云九倾饿胳膊。 阴鷙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云九倾吐出两个字,“救我!” 短暂而强势的两个字不像是恳求,倒像是命令。 云九倾噁心的用力挣脱他的束缚,甩给他一句“没这么求人的!” 拖著玄烈就回到了和谢辞渊躲避的地方。 转而对谢辞渊道:“这条路你们很熟悉吧,知道该往哪边走吗?” 她没错过二人一起跳出马车时谢辞渊给玄羽打的手势,看得出来,这次袭击虽然来得突然,但並不至於让谢辞渊他们彻底乱了方寸。 “此地名曰青石峡,又叫葫芦谷,入口窄,出口亦窄。 不过出了葫芦谷后外面就是一大片开阔地带,且无掩体遮挡。 若是外面有人设伏,这里其实还要比外面安全一些,倾儿莫急,玄羽已经去探了。 待他回来,我们再做打算不晚。” 云九倾確定了谢辞渊的確有自己的安排后就放心了。 顺势抓起玄烈的手腕开始探脉,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混乱的战场寻找著自己的小伙伴儿们。 探完脉,叶知秋和廉清漪的身影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那两个人都还算有胆识,又没被马车和枷锁束缚著,在发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著。 他们藏身的地方像一个拱形的小房子,甚至比云九倾和谢辞渊藏身的地方还要安全一些。 可她们二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些人高马大的官差和男丁们发现她们的藏身之处后就毫不犹豫的衝上去想要鳩占鹊巢。 她们的位置离云九倾並不远,可这个时候上面的人都已经开始放箭了,只要走出延伸平台的保护范围就是危险区域。 云九倾稍作思忖,便举起了她的掌心雷,“砰”的一声,子弹打在叶知秋和廉清漪头顶上的崖壁,弹回来又打在了一个男犯人身上,那人当即就躺下了。 “一群大男人抢两个女人的避身之所,要不要脸!” 云九倾抬著手就那样用黑洞洞的枪口对著那些人,“滚! 谁再打她们的主意,那个垃圾就是下场!” 晋城出事到现在顺利出城的人只有云九倾一行人,自然没有人能將云九倾在晋城的惊人经歷告诉告诉大部队里的人。 以至於他们看到云九倾隔空放倒一个七尺大汉时都被嚇呆了。 一群人愣在那里甚至忘了躲避从天而降的滚石和箭雨。 云九倾则冷静的对著廉清漪和叶知秋道:“你们选的地方很好很安全,好生在那儿待著,能走的时候我叫你们。” 叶知秋和廉清漪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衝著云九倾猛点头,虽然看著那些依旧对她们的庇护所虎视眈眈的壮汉有些紧张,可心里毕竟有底了。 寧三爷狼狈的躲避著从天而降的滚石和箭雨,边打感情牌,“秋娘,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就算和离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让我过去躲一下吧?” 峡谷上方的攻势很猛,寧三爷就算身体离奇地恢復了,身手也还可以,但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不被滚石和箭雨攻击到。 然而叶知秋却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你休想! 且不说这地方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不算,就算清漪允许,我也不会让你躲进来的。 还有別忘了,我们不是和离,是你休了我! 別以为我不知道,方才你一开始就想抢了我们的地方鳩占鹊巢,不过是怕了王妃而已。 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当初明明是寧三爷和寧老夫人求著云九倾救寧三爷和寧若冰。 云九倾提出让叶知秋跟寧家脱离关係才肯为他们医治后叶知秋也是为了救寧三爷才答应和离的。 明明她是为了救他才被迫答应了对自己不利的和离之事,结果他们还死要面子的非要变和离为休妻。 而断绝关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寧家人从来都没有说过希望她回去的话。 每一次都是他们需要云九倾和谢辞渊帮助又碍於面子开不了口的时候才会来找她。 这她都当做不知道,可当寧三爷和其他男人一样奔著她的避身之所衝过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失望极了。 寧三爷没想到叶知秋这个在他眼里又蠢又不温柔,一无是处的女人在如此混乱的时候竟然还能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又难堪又尷尬。 那些官差和犯人们也被云九倾嚇得不敢上前,看到这二人的互动,便在那儿煽风点火。 “姓寧的你行不行啊,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你们寧家人不是號称大楚精英吗,太丟脸了吧……” 这边的哄闹声愈演愈烈,云九倾却在那儿自顾自的给玄烈疗伤,“还好,只是骨头错位,没有断裂痕跡。 別乱动,我给正下骨,骨头復位就没事了!” 话说完,手上熟练的操作起来,还不忘叮嘱谢辞渊,“別太放心了,该盯的还是要盯著点儿!” 第124章 沙漠之鹰 青石峡谷上窄下宽,视野极其受限,以至於他们在下面完全看不到上面的情形。 但谢辞渊內力深厚,五感也就比寻常人优越很多。 他只要不太懈怠,有什么动静基本就能捕捉到的。 “你安心治疗吧,我会留意一下的。” 谢辞渊看著身后的崖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不时地还要替云九倾震慑一下试图抢夺叶知秋和廉清漪庇护所的眾人忙得不得了。 少时,一阵中二的喊话声传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財!” 峡谷里的眾人都傻眼了,云九倾更是嘴快,“劫財劫到流放犯身上,他们脑子没毛病吧?” 谢辞渊亦嘴角抽了抽,“这个地方,敢对朝廷的队伍出手的怕是只有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鹰了。 他们劫道,图的恐怕还真不是財。”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那么盯著云九倾那张被她自己造得令人不忍目睹的脸上。 不用再说明白,云九倾就已经明白了,“你是说,女人?” 谢辞渊神色颇为复杂,“確切的说,是人。” 云九倾震惊了,“你的意思是他们连男人都不放过?!” 有声的语言虽然尽於此,脸上的语言却不仅仅如此。 那句“他们这么飢不择食的吗”就差明晃晃地写在她脸上了。 谢辞渊竟然也奇异的领会了她那惊人的脑迴路,面上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 呆滯了半晌,才有些无语的解释道:“沙漠之鹰常年在戈壁深处,对她们而言,女人比金银钱財更可贵。 有过往的商队倒霉遇到他们,往往是漂亮年轻的带回去暖床伺候,年老色衰的洗衣做饭。 至於路过的男丁,身强体健的他们会像是朝廷徵兵一样把人编入他们的队伍,残次一些的,就送去当劳工,给他们耕种粮食,加固他们的营地。 就连孩子他们也会养起来,以扩充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云九倾一开始还只以为是遇到了流匪草寇,抱著听八卦打发时间的心思去跟云九倾打听八卦的话,那这会儿就严肃起来了。 “这不就是一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吗,朝廷怎么会允许大楚境內有这样的力量存在?” 朝廷身为正统是不怕那种只知道烧杀掳掠的土匪的。 就怕一支队伍不仅强大,还有组织,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这样的队伍不仅是周边百姓的噩梦,更是对朝廷正统地位的威胁和挑战。 而且听谢辞渊的说法,这支队伍存在於大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辞渊对其內部的情况如此了解,分明是做过针对性了解的,了解了,却没有取缔,云九倾的心思瞬间就活络起来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辞渊正欲解释,却被林湛的喊声给打断,“哪里来的无知匪徒,竟然敢拦截朝廷的队伍。 还不速速停止攻击,否则本將军上报朝廷,掀了你们的老巢!” 说实在的,云九倾只顾著自保和保护自己的小伙伴儿,根本没有留意过其他人的位置。 她都是在听到林湛的声音后才看到林湛的身处地的。 他没能和云九倾还有谢辞渊一样躲在安全地带,所以藏在了运货的板车下方。 几辆板车堆积在一起,他们躲在板车下那些滚石箭雨一时半会儿的倒也打不到他们身上。 哪怕是对著上面喊话时,林湛也还没有从板车下方钻出来,只是刚从谢辞渊口中听到了沙漠之鹰来歷的云九倾却觉得林湛这话说的无脑至极。 只是她虽觉得无语,但林湛毕竟是官,遇到匪徒问话倒也理所应当,便没有吭声。 只是她才腹誹完,就看到王靖康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衝到了林湛面前,而后死死的捂住了林湛的嘴。 速度快的云九倾都没看清楚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正觉惊讶,就听玄烈震惊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该说不说,玄烈很精准的说出了他的心声。 只是王靖康实在出现的突然,无人能解答他们的疑惑。 彼时王靖康正紧张兮兮的捂著林湛的嘴,慌张道:“你不要命了? 这些贼人乃续存百年,连朝廷也对其束手无策的沙漠之鹰,挑衅他们,你自己想死,別拖累我们大家!” 云九倾和谢辞渊闻言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王靖康多次押解流放的犯人,对时常出没於这条路上的匪寇有所了解当是正常的。 可峡谷地势特殊,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还没见过匪徒的模样,王靖康就篤定对方是沙漠之鹰,云九倾不由得有些好奇,“敢问王爷,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匪徒是沙漠之鹰的呢?” “他们行事历来如此。 只要不是必须,就不会跟人发生正面衝突。 尤其是像是我们这般同行人诸多的,他们就会从青石峡到三响岭这中间將近三百几的地方选择合適的位置设伏。 通过滚石,箭雨,泼热水,乃至装神弄鬼之类的法子將行人困在一处易攻难守之地,耗尽他们的耐心和体能,在对方饿死累死之前出手。 咱们今日所遇之事,不就是他们故技重施的结果吗?” 云九倾一想还真是。 哪怕是对方已经在对著他们叫囂了,而下面的眾人已然没了什么反抗之力气,外面的滚石和箭雨还是没有停。 的確很有些要耗尽他们体能的意思。 “但是,既然要耗尽我们的体能,他为什么还要与我们叫囂呢? 就默不作声的攻击不是更能给人以压力,更快的瓦解人的心理防线吗?” 虽然谢辞渊尚未来得及具体解释,但云九倾大概也能猜到那所谓的沙漠之鹰不是一般的匪徒。 能想到那样的经营模式的人,绝不可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震慑到猎物。 这种时候叫囂,只能说明他们是故意的。 青石峡易攻难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沙漠之鹰在这里设伏不足为怪,可他们如此著急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很奇怪了。 “稟王爷,的確是沙漠之鹰,但带队的是他们的半面鹰。 而且,他们在外面所备用之箭不是峡谷里用来嚇唬人的这种涂了黑漆的木箭头,而是杀伤力极强的精铁箭矢。” 第125章 对方也不按常理出牌 云九倾对所谓的沙漠之鹰一无所知,可从玄羽的话中她却听出了些许端倪来。 “这沙漠之鹰的半面楼主有什么讲究吗? 还有精铁的箭矢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玄羽轻笑一声,“王妃问话还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沙漠之鹰组织强盛,为首者却並非一人,而是自才百年前就结尾异性兄弟的十三姓兄弟。 此间十三人皆以顏色和鹰命名,为首之人为赤鹰,第十三人却拥有黄灰双色,故称半面鹰。 此人生性残暴,视杀人为取乐之法。 此人出现,怕是於我们极为不利。” 谢辞渊顺势接话,“至於那箭矢,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沙漠之鹰歷来以嚇唬为主,鲜少动真傢伙。 便是那半面鹰,也不会一来就大开杀戒,所以我们才觉蹊蹺。” 云九倾纳闷的不行,“那现在呢,什么异常你们都发现了,对策呢? 说了这么多,有什么能助我等脱困的对策吗?” 云九倾好奇心是挺强的,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问问清楚。 可好奇归好奇,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眼下他们这么多人被困在这峡谷里,前后左右都是土匪,若是没有应对之策,那她就只能搬出空间里的武器开掛了。 “且看王靖康和林湛如何应对吧。” 谢辞渊兀自从容,“我总觉得这半面鹰来得蹊蹺,先保护好自己,然后静观其变吧。 若他们真的毫无对策,隨行的弟兄们会出手的。” 云九倾知道从离开楚京时起,他们周围就一直有谢辞渊的人在暗中保护,否则他们脱离晋城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听到谢辞渊这话,她就放心了。 而王靖康显然也是经验丰富,打断林湛毫无分寸的喊话后他低声道:“这些匪徒的目標不是杀人,而是围困。 所有人不要乱跑,排好队依次从隱蔽处向前走。 青石峡尾端有很多隱蔽的出口,入夜后我们隱蔽撤离,莫要跟人发生正面衝突。” 因为青石峡的特殊地形,只要躲避得当,那些从天而降的滚石和箭雨其实是可以躲过去的。 只是一开始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嚇到了,这些人又没什么野外生存和对敌经验,所以才惊慌失措,为一个位置內訌爭抢,白白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被王靖康如此一提醒,眾人迅速反应过来往隱蔽处躲去。 云九倾颇为意外道:“此法倒也算是有效,但只能在峡谷里苟著,一但出了峡谷,这些人就会是羊入虎口了吧?” 他们手无寸铁,又多是体虚无能之辈,真要是进入那些匪徒的包围圈里,那就真的是送上门儿的猎物了。 “安心,若真如此,外面的弟兄们会接应我们的。” 谢辞渊安抚似的捏了捏云九倾的胳膊,“此番袭击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倾儿觉得本王在此受到滚石攻击,旧伤復发可还合理?” 难为他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记得之前的计划,云九倾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还真是个机会。 你让玄烈他们帮著配合一下吧,不然就我一个配角,这齣戏不好唱啊!” 躺在边儿上默默养精蓄锐的玄烈闻言立即爬了起来,“属下这就去联繫弟兄们与王妃打配合。” 玄羽本就在他们身边,所谓弟兄们其实也就只有玄墨和玄清还有莫管家三人。 云九倾顺势抬手按了一下玄烈的腰,“骨头虽已恢復,但难免有些肌肉损伤,你能行吗?” 她是这齣戏的灵魂,不能离谢辞渊太远。 可若是其他人配合不好,这齣戏的效果也就差强人意了。 玄烈还想坚持,玄羽就主动道:“还是我去吧,他们几个的位置我都清楚,省得你还得再找。” 话说完,一个前滚翻人就窜到了另一边,玄烈想挣一下也不行了。 云九倾见状亦按住了谢辞渊的胳膊,“你自己见机行事,我们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各方安然好,他们跟著大部队在峡谷里苟著,只等出峡谷后择机开演。 结果万万没想到沙漠之鹰这一次並没有如他们往常那般围在青石峡外面等著流放队伍里的人耗尽体力。 玄羽才跑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急匆匆跑了回来,“王爷,情况不妙,半面鹰带人杀进峡谷里了。” 谢辞渊登时严肃了起来,“为何没有听到动静?” 青石峡並不长,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沙漠之鹰大举进攻的话別说是五感灵敏如谢辞渊了,就是一般的伺候和有一些作战经验的將士们也能听到动静的。 结果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能说明敌人做了比他们所想像的更为周全的准备。 果然,就听玄羽道:“我看前面的匪徒都裹了马蹄,戴了口笼,就连他们后面的普通匪徒脚上穿的也是羊皮软底靴。 据属下判断,他们自崖顶发起的攻击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方便下面的人进行偷袭!” 云九倾听到玄羽的话,只觉得等谁的情报都不如自己靠谱。 不再浪费时间去判断玄羽所带来情报的真假,直接吩咐老板,“替我留意青石峡周围的动静,如有大规模攻击,提早准备掩护!” 得益於云九倾见缝插针式的刷积分,空间里可消耗的资源已经足够多,云九倾提出什么要求,老板基本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提出各种要求了。 闻言果断道:“放心吧,防御系统早就打开了,我这就共享给你。” 老板话音落下,以青石峡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动態图全都浮现在了云九倾的脑海里。 看著那些分散在何处的小红点,云九倾郑重道:“老板,如果我能在最快的时间內拿下特种驾驶资格,我是不是可以向你提任何要求?” 老板看著萌萌噠,行事倒是严谨的很,“任何这个范围太大了,你先跟我说说,你下如此决心,是想提什么要求?” 哪怕到了现在,云九倾对练车这事儿的排斥从来都是有增无减。 而特种驾驶是最难学的,她竟然敢下这种决心,老板都震惊了。 第126章 可以开掛了! 大敌当前,云九倾也没跟老板玩儿心眼子,直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空间里的东西合情合理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吗? 小到吃喝食物,大到武器建筑,只要我拿出来,就能不管不顾直接用的那种。” 將近两个月的时间,云九倾也差不多明白了。 此空间虽然存在於她的单兵作战系统中,但其性能早已经超出原有的状態了。 里面装著那么多的吃食武器,却不能用,就像是守著满桌子珍饈不能吃一样,实在是难以忍受。 只要能正常使用空间里的东西,她就算多付出一些代价她也是乐意的。 老板一听,那双亮晶的猫眼儿几乎要化作琥珀跳出眼眶来。 “祖宗,你终於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了。 空间最初始的防御技能就是排异,可我没办法提醒你。 我想著你在这里孤立无援的,只要你想著使用空间里的东西就能触发关键词。 结果你每一次用的东西都还不足以触发空间的防御体系,你也不问,快憋死我了!” 老板疯狂吐槽著云九倾,一蹦一蹦的,像是要从空间里衝出来锤她一顿。 云九倾难得的有些尷尬,訕訕道:“所以,这个防御系统怎么开启,我怎么样才能用啊?” 之前之所以手握大批食物和武器不敢用,无非是担心莫名其妙冒出来那么多东西后不好解释,被这些古代人当成怪物群起而攻之而已。 如果空间能保护她不被视为妖魔鬼怪而被攻击到在这个世界生活不下去,那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只要自己用意识向中控系统传达不想被你发现的意思就可以了,中控系统会自行调整防御系统,对现场之环境进行针对性防御的。” 老板自己就是中控系统,云九倾一切的指令实际上就是在与它进行对接。 只是它看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机器,缺乏主动性,需要云九倾这个主人去触发而已。 听到开启防御系统的方式如此简单,云九倾本能的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使用这个强大的外掛,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对於云九倾而言,使用那些东西不是难题。 若不是碍於周围环节,她分分钟可以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大方享用,甚至分给玄烈他们故意去馋一下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 就连此时正在围困他们的沙漠之鹰她也可以轻鬆除之。 但这一切都被如何才能不让空间暴露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之前就连用一下最普通的药物都要练车做任务兑换,如今这么强大的外掛功能却不需要做任何任务,这说不过去。 果然,就听老板嘿嘿一笑,“代价当然是有的,不过对你来说也不难,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云九倾一副果然如此的小表情,“別卖关子,直接说,我需要做什么?” “招兵买马。” 老板呲牙一乐,“你应该知道,火凤凰需要的不仅仅是能打的单兵,更需要有组织能力的后浪。 之前你们不是已经经过相关领域的培训和实验了吗,只是还没来得及彻底调岗实施你们就嘎了,现在刚好是个机会。 在这个世界招兵买马,组建自己的力量,锻炼出一定的管理能力,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问题吧?” 这一瞬间,云九倾在老板那张可可爱爱的猫脸上看到了家里那老头子的影子。 明明是个胖乎乎、笑眯眯跟个弥勒佛似的小老头儿。 可只要提到任务相关的话题,总是令人不寒而慄,无法拒绝。 可招兵买马,组建自己的力量这个任务其实与她对自己的规划不谋而合,所以云九倾也没想著要拒绝。 只是打著商量道:“我能先上车后补票吗?” 敌人就在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过来,这个时候先招兵买马再使用外掛显然是来不及的。 如果能先使用外掛打完这一仗再执行任务,她对老板布置给她的任务没有丝毫怨言,並很乐意为之。 “先上车后补票呢,是不太可能的。” 老板摇头晃脑的拒绝了云九倾的要求,微微眯著的那双猫眼里透出令云九倾气得牙痒痒的狡黠来。 神识化作手揪住了老板命运的后脖颈,云九倾语气微凉,明目张胆的威胁,“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不能的理由,否则,我现在就给你恢復出厂设置,让你变成一只啥啥都干不了的病猫!” 老板身为空间的中控台固然很厉害,但本质上它还是要为云九倾这个主人服务的。 所以老板对云九倾虽然可以有诸多限制,但事实上云九倾对它的控制力才是绝对碾压的。 老板是机器,只能通过语言去判断信息的正確性,却是无法甄別语气的。 被云九倾如此一嚇唬,它就当真了。 胖乎乎的小爪子慌乱的扑腾著,“別恢復出厂设置,那样我的数据就全都清空了,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话说完,想起来云九倾威胁它的目的,忙补充道:“先上车后补票虽然不可以,但是你之前招揽叶知秋和廉清漪无形中达成了招兵买马的目標任务。 所以这一次你可以使用枪枝对敌,空间防御系统会干扰这个时空之人的思维和意识,他们不会去怀疑枪枝的来歷。” 云九倾眼睛一亮,“什么枪枝都可以?” 沙漠之鹰再厉害也只是一群匪徒而已,对付他们,有普通枪枝足以。 但她还是想了解一下自己能使用的武器的杀伤力的上限。 毕竟谢辞渊是真的挺能招麻烦的,而她虽然和谢辞渊和离了,可既没有公开也没打算离开谢辞渊,那些麻烦她自然也是避不开的。 她得知道,未来若是遇到强敌,她抗压的上限在哪里。 老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单发、所有单发枪枝都可以用。” 云九倾:……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所谓单发枪枝就是每一次扣动扳机时是射出一颗子弹的枪枝。 这样的枪枝既考验持枪人的技术,又杀伤力微小,根本不適用於大规模战场。 老板鼓著脸忿忿不平,“才招了两个毫无战斗力的人就能这样开掛,知足吧你,別太贪心了!” 第127章 英雄所见略同 “知足?” 云九倾哼笑一声,“那是什么,能吃吗?” 对於寻常人而言,可能真的是知足是福。 可对他们这些靠著与人博弈廝杀过活的人而言,每一天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一退,可能不是退到人后,而是直接退出生物圈了。 所以云九倾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能力的就机会,无论是自我提升还是从外面汲取力量,只要能提升自己的力量,她是来者不拒。 单发枪枝面对手持冷兵器的古代人固然有很强的优势,但若是能有更强的优势,谁会嫌多呢? 想了想,她还是问了一句,“敢不敢与我说一下,提升外掛上限的標准是什么?” 如老板所说,只招揽了廉清漪和叶知秋两个弱女子就能换她肆无忌惮地使用单发枪枝,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就凭这一点,云九倾还是挺愿意去做这个招兵买马的任务的,只是这並不妨碍她事先了解一下她开挖机的上限在哪里。 然而老板却一脸无辜地回了她一句“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先做任务我才能给你反馈啊!” 云九倾虽则无语,却也只能接受。 顺势摸了一把射程远、弹夹容量大的手枪握在手里,神识就退出了空间。 彼时,她正被谢辞渊和玄烈几个死死地护在中间,而峡谷两端则是正在混战的匪徒和官差们。 匪徒来势汹汹,几乎能上的官差都上了。 可官差们连日赶路,又突然遇袭,对地形也不够熟悉。 从云九倾的位置上看,那些官差们分明是被有备而来,又熟悉地形的匪徒们给碾压了。 可能是为了方便隱匿行踪,那些匪徒们都穿著几乎可以和戈壁融为一体的灰褐色衣服,所以极好辨认,而匪徒的数量更是数倍於官差。 云九倾看著只觉得不妙,默默把脑袋凑到谢辞渊旁边细声细气地问他,“我们不出手,就这样看著吗?” 虽说保护被流放的犯人是官差们的职责,可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云九倾担心那些匪徒们碾压完官差们就该轮到他们了。 虽然她也不怕,可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和王靖康他们一致对外比较好。 得益於空间的防御体系,云九倾在空间里跟老板交流的时候並不占据外界的时间,所以谢辞渊便也没有发现在如此紧张的时候云九倾居然还开了个小差。 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隨即低声道:“莫急,还有许多人没使出真功夫呢! 沙漠之鹰固然厉害,可咱们这支队伍里也是藏龙臥虎的。 你瞧那断崖之上……” 云九倾顺势望去就看到一个乾瘦的人影明晃晃地站在一处断崖之上,正居高临下的看著下方的混战。 一直都知道这支队伍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会有人作壁上观,云九倾一点都不奇怪。 真正令她惊讶的是在断崖上旁观的人不是旁人,而正是在不久前一身狼狈地拖著她求救却被她一把甩开的袁河天。 云九倾对自己的力气有数,袁河天以截胡她营救玄烈的鞭子向她求救那等过分的求救方式惹恼了她,她当时甩开袁河天的时候一点都没控制力度。 不出意外的话,袁河天应该刚好被甩到滚石和箭矢能攻击到的地方。 就算他真的运气好到没有被滚石和箭矢伤到,仅仅是云九倾那一甩也够寻常人喝一壶的。 可袁河天非但没有任何受伤的跡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那处断崖之上,抱著手臂看著下方的混战,如同在看戏一般。 而在此之前,袁河天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云九倾回想著袁河天这一路上来的种种表现,忽然福至心灵,“他忽然如此高调,怕不是觉得他要做的事情,时机已然成熟吧?” “英雄所见略同。” 谢辞渊语带欣喜地递给云九倾一个赞同的眼神,“王妃不妨说说,在你看来,他的目標是什么?” “一个被长平王举荐给先皇的天子近卫,在新帝登基后重新回到长平王麾下,却没有回长平王府担任要职,而是跑到流放队伍里当了林湛的车夫。 这一路上发生那么多机会,若他的目標是王爷你,不见得完全没机会。 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针对你做出任何攻击行为来。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从昨日开始,他就不那么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奔著三响岭的路线图来的?” 云九倾始终相信,一个人的行为忽然发生变化一定是有理由的。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近几日他们忙著赶路並未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唯一的异常就是那路线图。 而云九倾也能相信,那份让新帝都催著要的路线图在长平王那儿估计也有著相同的价值。 要说袁河天今日的变化是因为路线图,云九倾是相信的。 谢辞渊对她的推测不置可否,“是与不是,稍后便见分晓。” 话音才落,就听王靖康边费力地抵御对面的匪徒,边气急败坏地冲躲在后面的流人们高喊,“快来帮忙啊! 要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话说完又冲林湛吆喝,“姓林的,要不是你鲁莽挑衅,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杀过来。 我知道你手中拿还有未用之牌,这时候都不用,你还等什么呢?!” 沙漠之鹰能以匪徒之身份纵横西北上百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们虽然身份是匪徒,可战斗力却不比朝廷的精锐之师差,一交上手王靖康就觉得完了。 他想著那么喊出来,林湛就算是为了日后在队伍中立足也多少会帮下忙。 可没想到林湛被他揭了老底儿的第一反应不是找人帮忙,而是转过来揭他的短。 “別光说我,你自己不还是一样藏著掖著的。 要帮忙可以,把你自己隱藏的高手带出来,大家一起,別光想著占便宜……” 王靖康恼火地啐了一口,还想骂林湛两句,身边的官差却又倒下了两个。 眼看匪徒的大刀就要落在他自己身上,王靖康也能管不了那么多了。 举剑將匪徒砍过来的大刀挡住,咬牙高喊,“犯人死了大家都交不了差,都出来帮忙,谁若藏私,別怪老子不讲义气!” 第128章 杀人无形,威力翻倍 没想到他们探查了那么久都没搞清楚哪些人是王靖康的人,哪些是林湛的人,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匪徒给逼出来了。 本还在一旁和谢辞渊作壁上观的云九倾云九倾瞬间竖起了耳朵,两只眼睛亦睁得大大的,只想看个清楚。 谁料王靖康话说完大半天,竟是无人呼应。 不过云九倾也不算是全无收穫。 王靖康说完那换后虽然没有人立刻站出来,但仔细看,许多人还是有神色变化的。 大敌当前,大部分流人都没有办法自保,看到王靖康和林湛麾下的官差落了下风后已经嚇得惊慌失措了。 而相比起来,那些有能力自保的人就镇定了许多。 王靖康的话喊完后,那些人中有几个面面相覷,低声商量了起来,剩下的一部分则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林湛。 谢辞渊见状忍不住笑了,“看来,左边那几个应该是王靖康的人了。 堂堂前金吾卫中郎將竟然跑到流人堆里来给一个九州巡捕打下手,这事儿可有意思了啊!” 云九倾好奇地探头,“那个是金吾卫中郎將,那是什么很大的官儿吗?” 也不等谢辞渊回答,她又八卦兮兮道:“那林湛那边的人呢,有没有哪个是很拿得出手的大官儿?” 金吾卫这三个字,饶是再没有歷史常识的人也能猜出几分它的分量来。 区区三响岭居然诈出了一个堂堂金吾卫中郎將,云九倾实在是好奇长平王府那边的情况。 谢辞渊认真观察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本王对长平王府的人並不熟悉,不过,从亲疏远近上来说,林湛这个长平王的內侄本就很有分量了吧?” 林家大公子,长平王妃的亲侄子,这分量哪怕是在权贵云集的楚京也是够看的。 云九倾不由点了点头,“也是。 那你看得出来那些个等著林湛发號施令的人都是什么来歷吗?” 站在人群里面面相覷的人显然都是金吾卫的人,他们不需要服从王靖康的命令,只是碍於王靖康那句人死了你们也交不了差才开始在內部打商量而已。 可长平王府那边的人却似乎是绝对服从於林湛的,听到王靖康的话,七八人有志一同的看向林湛,那请示的姿態简直不要太整齐了。 谢辞渊摇摇头,“长平王不直接插手朝廷政务,他麾下也没有成建制的军队。 这些人若不是长平王府兵的话……,那就应该是暗卫了。” 两个人正东拉西扯的推测著,一把寒光闪烁的横刀失控地飞了过来。 “闪开!” 云九倾一把將谢辞渊拽到身后,左手成掌,手背在飞过来的横刀的刀背上抵挡了一下,顺势轻拍刀柄。 那把目標明確,直指谢辞渊要害的刀却是长了眼睛似的转著圈儿飞了出去。 只是这回它的目標从谢辞渊换成了躲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的那个匪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找死!” 云九倾前脚踹飞横刀,后脚就追了上去。 她手里没有兵器,抬手间那个故意偷袭谢辞渊祸水东引的匪徒身边的人却齐齐倒地。 隨著嘭嘭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个匪徒周围的人倒了四五个。 其他人反应过来迅速远离那个人,以至於云九倾衝到那人面前的时候他周围方圆三尺之內已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那人见飞出去的横刀原路返回,虽觉惊慌倒也没有乱了分寸,闪身躲过飞速袭来的横刀,居然还顺利的將横刀握在了手中。 云九倾一到那人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去抓那人的衣领,那人还以为云九倾是要攻击他的颈部,握著横刀反手砍了过去。 却不料云九倾的手绕过他的横刀直接將他提起来就扔了出去。 云九倾突然出手,谢辞渊他们本就猝不及防,眼睁睁看著一个七尺壮汉就那么被云九倾拎起来跟小鸡仔似的丟了过来,玄烈几个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保护王爷!” 玄烈大喊一声,和玄清一起挡在了谢辞渊面前。 眼瞅著那黑影砸过来,玄烈瞄准方向飞起一脚,就又將那黑影踹了出去。 “好险! 王爷没有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没有被新帝和妖后杀死,却差点被王妃活活砸死!” 玄烈后怕的拍著胸脯忙跑到谢辞渊面前,“王爷,您还好吧?” 堂堂打出大战神,要是被一个大活人砸出个好歹来,那传出去可就成笑话了。 “本王无碍,去把那个人带过来。” 谢辞渊嫌弃地等著玄烈,“那个人虽穿著和匪徒相似的衣服,人却是和我们一起的流人。 他故意冒充匪徒袭击本王,应该就是想祸水东引,让本王出手对付沙漠之鹰。 王妃是发现了他的动机才把人弄过来让咱们审的,別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 玄烈傻眼了,“不是,怎么还能这样啊?” 嘴上问著,可再想起云九倾方才的动作,便也觉得谢辞渊言之有理了。 转身一看,很好,那人被玄羽拽著一只脚拖了回来,几个人立刻围上前开始对那人威逼利诱起来。 而另一边的云九倾既然已经出手,自然不可能打一架再跑回去。 將那人丟给谢辞渊后其他匪徒就很自然的围住了她,云九倾並不直接亮出手枪。 她顺手捡起了一把属於匪徒的横刀,左手持刀左劈右砍,灵活的躲避著来自敌人的攻击,但却也不跟匪徒拼命。 但凡感觉有点棘手,藏在右手袖子里的手枪就派上用场了。 於是云九倾周围的眾人就看到云九倾挥舞著一把横刀在匪徒中大杀四方,甚至她那只不持刀的手轻轻一挥也能杀人於无形。 接连数人倒在云九倾空无一物的右手下,她周围的匪徒们都不敢再靠近她了。 一个个面色煞白,如遇鬼怪似的开始往后退。 “快,回去稟报鹰主,这娘们儿邪门儿的很,別让她靠近鹰主!” 一个像是头目的匪徒故作冷静地举著刀吩咐下属,脚下却一直在往后退。 他不出手,云九倾便也不主动攻击,“告诉我,你们的目標是什么? 钱、女人、还是这里的壮丁? 亦或者是为人所收买,来杀某个人灭口……?” 云九倾杀人於无形的手法太过嚇人,即便她身上穿著最为普通的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她浑身的血腥气息。 甚至因为这样的打扮,反而和常年生活在戈壁深处的沙漠之鹰有点像。 导致匪徒们对她有一种双重的畏惧感。 第129章 四面楚歌 那匪徒也算是沙漠之鹰中略有一些地位的存在,他们这些人对朝中之人天然的有些轻蔑和憎恨。 尤其是被流放的朝廷中人,更是视其为垃圾。 从来都是能杀则杀,杀不了也当个玩物隨意摆弄,从不当人,更遑论畏惧。 可此时那匪徒却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的结巴起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此番之针对朝廷中的贪官污吏,你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那匪徒说话的时候都没意识到,他还不知道云九倾的身份,就已经將云九倾从他们所鄙夷的那些贪官污吏中排除了出去。 “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而已。” 云九倾冷眼看著那匪徒,“堂堂沙漠之鹰,自詡公道,行侠仗义。 不去斩杀危害四方的贪官污吏,跑来偷袭一群已经落网的可怜鬼。 且不说在场的人有多少人是真的因为为害百姓才被流放,便真是所有人都是贪官污吏,朝廷都已经流放他们了,何需你们马后炮?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要么,放我们过去,要么,你们,陪著我们一起命丧这青石峡!” 话音落下,乌溜溜的南瓜手雷就那么丟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斜前方的山崖就塌了一大块。 丹霞色的悬崖瞬间崩裂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人从高处坠落的惨叫声和巨石落下的声音。 云九倾就那么站在原地,只是手稍微动了一下,做了个掏东西的动作,那匪徒就惊道:“你別乱来! 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去找我们鹰主,让他放你们过去……” 不仅杀人於无形,还能动动手就让那么坚硬的悬崖顷刻间坍塌,那匪徒已经无法拿云九倾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待了。 云九倾却还微微地笑著,“那就请儘快,我的耐心不是很好,等久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人没敢耽搁分毫,匆匆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转身撒丫子狂奔,甚至顾不上后面会不会有官差们暗箭伤人,直奔半面鹰而去。 而与此同时,云九倾却在空间里无比认真认真地询问老板,“你確定,沙漠之鹰大部队也在附近?” “当然確定。” 老板最不喜欢旁人质疑它,闻言直接將沙漠之鹰大部队的画面切到了云九倾的脑海中。 后者看到脑海里乌压压那一群人,也是惊了一下。 “这么多人,粗略一看,起码过万吧? 看距离,与青石峡相距不到三十里,这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 老板无辜的晃晃猫脑袋,“那我哪儿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次麻烦热大了。 而且你方才违规使用手雷,那手雷可不在空间防御体系的行列之內,到时候你要自己跟他们解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空间防御体系之包括单发枪枝,所以敌人可能会畏惧枪枝的威力,覬覦枪枝的杀伤力,却不会去探究那枪枝的来歷。 可南瓜手雷是不在空间的防御体系內的,她穿越之前就有的, 后来她还通过练车刷分兑换了一些,那都是云九倾自己的东西。老板身为空间的中控系统,不会干涉云九倾这个主人使用她自己的东西,可云九倾使用那些东西的代价却是要她自己来承担的。 “我知道。” 云九倾动手之前当然也想过结果,可当老板告诉她,围困他们的不仅仅是青石峡周围的那二三百人。 距离青石峡三十里外还有数千人也在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时候她就不想犹豫了。 她不知道谢辞渊暗中安排保护他们的人有多少,若是谢辞渊的人足够对付那些沙漠之鹰,她亮了手雷也没事。 顶多就是后面有人好奇手雷的来歷时想办法遮掩一下,谢辞渊护得住她,她也不用跟人正面起衝突。 若是谢辞渊安排的人完全抵抗不了那成千上万的沙漠之鹰的话,那就更不用考虑旁人的非议了,能活下来才是认真的。 她现在就想著半面鹰能被南瓜手雷和手枪嚇退,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能回去和谢辞渊商量一下对策。 若是那半面鹰执意要打,或者拖到后面的大部队赶过来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一场毫无准备的鏖战了。 那匪徒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九倾就想催他一下,只是还没动手,身边就多了个人。 云九倾此时正浑身都紧绷著,听到动静想也不想的动手。 提刀的手却被谢辞渊按了下去,“出什么事了,怎得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还这般紧张?” 无意间抓了云九倾的手,才发现她手臂的肌肉都僵硬得像是石头一样。 而通过这些日子和云九倾的相处,谢辞渊大概也知道若非逼不得已,云九倾是不会轻易使用那神秘而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的。 上一次使用,还是在晋城突围的时候。 那一次,他们所有人都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性命之忧,云九倾才祭出那神秘武器。 是以这次看到云九倾再度拿出那足以撼天动地的武器,谢辞渊才不顾左右劝阻,执意亲自穿越廝杀的中心赶到了云九倾身侧。 云九倾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却又格外沉重,“距离此地西北方向三十里左右,还有將近上万名沙漠之鹰在待命。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標是什么,你的人,能与那么多悍匪抗衡吗?” 云九倾知道谢辞渊暗中安排了人手保护他们,可既然是暗中,那人数自然是不可能太多的。 云九倾已然不指望谢辞渊的人能够抗衡那么多的悍匪了,只希望谢辞渊对沙漠之鹰的了解能更具体一些,能想到一些可靠的办法去对付沙漠之鹰,不用坐以待毙就很不错了。 “他们是想绑了本王,以本王的名义召回镇魂军旧部,乃至扩充力量,名正言顺的割据一方,与朝廷分庭抗礼。” 谢辞渊眉宇间颇有些无奈,“抱歉啊,便是和离了,好像也还是在拖累你。” 沙漠之鹰野心勃勃,谢辞渊就是他们拉拢人心,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幌子。 云九倾这个前王妃,对於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掣肘谢辞渊的重要筹码。 这种时候,便是云九倾拿出和离书来,谢辞渊亲口承认他与云九倾已经和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第130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玄烈几人都不知道二人已然和离之事,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差点在战场上喊出来。 想说点什么,之前被云九倾嚇走的匪徒却去而復返了。 云九倾並不急著上前询问,就那么冷眼看著对方。 后者明显底气不足,看到谢辞渊后眼神微闪,“我家鹰主说了,他们可以走,但你们,得留下。” 他目標明確的指著云九倾,对上云九倾的眼神后,那囂张的手指瑟缩了一下,飘向谢辞渊。 “凭什么?” 云九倾骄矜地微抬著下巴,“是什么让你们误以为还有与我討价还价的资格?” 她冷眼看著匪徒,一派冷静的语出惊人,“是三十里外的那八千多匪眾,还是中原大地按下葫芦浮起瓢的乱臣贼子? 你有告诉你的主子,我的神兵一旦出手,方圆几里都將寸草不生吗?” 明知道对方的目標就是谢辞渊,云九倾当然不可能让谢辞渊羊入虎口。 何况就算要留下来,那架子也是要摆足的。 若是对方一开口他们就答应留下来,那日后岂不全都要被他们牵著鼻子走了? 云九倾心里的计划已然编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罗网,只等著反过来將敌人都装进去。 殊不知那匪徒听到他的话嚇得话都不会说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你如何能知晓……” 他惊恐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瞄向沙漠之鹰大部队所在的方向,浑然不觉他已经间接的承认了云九倾的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甚至就连方才还对云九倾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的谢辞渊主僕几人也都从哪匪徒的神情和言语中確定了云九倾所言的確属实。 没料想这匪徒居然还能帮自己作证,云九倾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呢,只想安安生生到流放之地,不想节外生枝。 可若是你家主子非要纠缠,那我也是可以奉陪的,只是我陪玩儿的代价可是很高的,你家主子若出得起这代价,儘管来!” 她说著也不再让那匪徒去找半面鹰稟报了,直接下令,“请王爷上轮椅,带上清漪和知秋,咱们走!” 话音落下,她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周围的官差和匪徒们还在廝杀,可以云九倾为中心的方圆几尺內却像是设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似的无人敢靠近。 云九倾每向前一步,那匪徒就后退一步,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直到云九倾快彻底走出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了,他才停止后退,强自镇定道:“不行,你不能走! 你若是走了,赤鹰领主会杀了我的,他们可以走,你和宴王必须留下来!” 过犹不及,云九倾相信,这已经是这个匪徒的极限了。 再逼下去,难免会让他狗急跳墙。 只不过,“话说得好听,我怎么確定我们答应留下来后你们不会出尔反尔,带著人去追杀他们?” 西北大地是沙漠之鹰的地盘儿,那么大规模的匪眾们想追杀玄烈他们几个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那匪徒都愣住了,“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当主子的,自己的安危都没有保障,居然让护卫先走。 没看到他们都没有要保护你们的意思吗,这算哪门子护卫? 我家鹰主才懒得在这种没有护主之心的奴才身上浪费精力,他们要走就走便是。 你们的马屁就在前面,他们若是有脸丟下自己的主子自己逃之夭夭,沙漠之鹰绝不阻拦!” 云九倾微微侧身,“那就……辛苦王爷隨我走一遭?” 沙漠之鹰,云九倾对这个扎根在西北上百年,却令大楚和北绒、南岳三国都束手无策的匪帮还挺感兴趣的。 而且谢辞渊腿部的毒都已经解了,眼睛也基本已经復明,过了今日便能行动如常。 没有旁人拖累,她完全不担心她和谢辞渊二人进了沙漠之鹰大本营就出不来的事情。 感觉往沙漠之鹰大本营里走一遭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在私下相处的问题上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分歧,可在对敌策略上却总是意外的默契。 云九倾不过是说了那么几句话,谢辞渊就毫无障碍地领会了她的想法,並欣然配合道:“可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到峡口等一会儿,待玄烈他们离开两刻钟,我们再走。” 西北大地广袤无垠,玄烈他们策马离开,两刻钟的时间足够与此地的匪徒拉开距离了。 云九倾没有接谢辞渊的话,下巴微挑,直接问那匪徒,“听到了吗,带我们去峡口。” 那匪徒生在隔壁,从记事时起就是沙漠之鹰的一份子。 他身上有著与生俱来的匪气,过去十几年出了沙漠之鹰大寨他就是最囂张的。 举凡遇到沙漠之鹰的人,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商旅行人,无不畏畏缩缩,瑟瑟发抖。 从未见过云九倾和谢辞渊这等拿他当奴才使唤的。 他本能的愤怒,却又莫名其妙的不是太抗拒,总感觉云九倾比他家鹰主还像是沙漠之鹰的土著。 方才那撼天动地的感觉仿佛还在,他也不愿意触怒了云九倾,兀自让开了前路,对玄烈他们道:“给你们两刻钟,两刻钟之后若是还让我们的人逮到,那就只能怪你们自己命不好了。” 彼时,廉清漪和叶知秋也被带了过来,反应过来云九倾和谢辞渊居然是在以自己的自由身换他们安全撤离后二人震惊不已,廉清漪隨即立刻走到云九倾身边,坚定道:“王妃,我不走! 主子还没走,我们当下属的如何能先弃主而去,那跟背主有何区別?” “就是!” 叶知秋亦字字鏗鏘地附和,还用不赞同的眼神看著玄烈他们,“王妃几次三番救我性命,还我自由身,如此危急时刻,我怎能丟下王妃自己离开? 王妃,我们跟您一起留下!” 差不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云九倾私底下甚至也不怎么跟她们来往。 只是每次有食物或者稍微好一点的棲身之所的时候会有她们一份。 待她们不像是下属,倒像是客人。 廉清漪和叶知秋既感激云九倾的礼遇,又不安於自己对云九倾毫无贡献,无功受禄。 如今云九倾身陷囹圄,她们没办法救云九倾,想著陪陪她也算是尽忠了。 第131章 那就走一遭 不料云九倾却一脸冷漠道:“不必,你们若还当我是你们的主子,就跟玄烈他们离开。 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去找你们。 我的人,不需要有通天之本领,但要听话。” 一句话让廉清漪和叶知秋就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玄烈则冷静道:“二位,走吧。 帮不上忙,就不要让王妃在这种时候还要为你们分心了。” 这话说的真诚且扎心,还想和云九倾爭取一下的廉清漪和叶知秋一下子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跟著玄烈他们就走了。 两刻钟的时间,云九倾推著轮椅上的谢辞渊站在青石峡口目送玄烈他们离开。 身后的打斗声也渐渐微弱,直到几乎听不到打斗声,云九倾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犯人和官差们都被沙漠之鹰的匪眾们围了起来。 王靖康一身的血痕,前所未有的狼狈。 林湛亦被人拖拽到地上,他的轮椅也没了影子。 反倒是那些普通犯人和官差们都只是被匪眾们围起来驱赶著向青石峡外走去,总体来看,並没有太过狼狈。 看到谢辞渊和云九倾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王靖康一脸愤怒道:“你们袖手旁观的时候,有想到这个结局吗?” 他在怨云九倾和谢辞渊明明有那么好的身手,还有那么强悍的武器,却不出手,害他们被沙漠之鹰俘虏。 “你在跟我开玩笑?” 云九倾冷笑一声,“身亡官差,护不住自己负责的犯人,我要是你就算不愧疚到自杀谢罪起码也要愁一下怎么向上面交差了,你居然还有功夫来质问两个本该受你保护的犯人,王靖康,你脑子没毛病吧?” 生怕王靖康受的刺激还不够多似的,她又补充了一句,“藏了那么久,还说是什么前金吾卫中郎將,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连一群土匪都打不过,你们在骄傲什么,骄傲自己的无能吗?” 王靖康心下一惊,倏然看向同样被俘虏的同僚。 那人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被云九倾懟也是一脸懵逼。 “云九倾!” 王靖康恼羞成怒,却又辩无可辩,只能狠狠地叫云九倾的名字。 后者鸟都不鸟他一眼,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林湛,推著谢辞渊兀自回头,就看到一个身著黄色圆领袍,外披一件灰色披风的男人策马而来。 而云九倾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蹲在他的肩膀上那只通体灰色,却在颈部点缀了一撮金黄色火苗儿的金雕。 不等她观察更多,那男人的眼神便在人群中精准的定位到了云九倾,“便是你这个女人,欲与我沙漠之鹰討价还价?” “不是想討价还价,而是已经討价还价,並且成功了。” 云九倾毫不避讳地对上刻意地充满冒犯和审视的眼神,“倒是你们,自詡真英雄,平等的鄙视每一个在朝为官之人,却又不惜倾巢而动,在此设法拦截我家王爷,意图假借辅佐我家王爷申冤昭雪之名另起炉灶,自立为王。 怎么,沙漠之鹰也要成为自己最为鄙视的人了?” 云九倾嘴皮子利索得很,说起话来不仅令对面的半面鹰持续性震惊,就连身后的一干官差和犯人们也都嚇得直大张嘴。 一道道惊恐的小眼神儿在她和谢辞渊、还有半面鹰之间来回窜,唯恐云九倾惹怒了半面鹰,將他们给砍了。 殊不知早在云九倾说出三十里外有八千余沙漠之鹰的匪眾之时起,半面鹰就已经不敢也不能要云九倾性命了。 何况云九倾还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出了他们沙漠之鹰密谋了数年的大计。 就凭这两点,云九倾这个人的生死去留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只是毕竟太过惊讶,半面鹰也吐露出了和之前那匪徒相似的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知晓沙漠之鹰如此多的要事?” 云九倾脑袋微扬,“想知道我的来头,你还不够资格。 带我和王爷去见你们的赤鹰领主吧,在他面前,该说的,我都会说的。” 半面鹰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你想见我大哥?” 明明是他们目標明確的跑到青石峡来拦截谢辞渊的,云九倾身为宴王妃,自然也是他们的计划目標之一。 可如今见云九倾非但没有丝毫被挟持的紧张不安,还主动提出要见人人避如蛇蝎的赤鹰领主,这给半面鹰都整不自信了。 “怎么,不可以?” 云九倾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们如此兴师动眾地拦截我家王爷,总不会是为了抓我家王爷回去充盈一下沙漠之鹰的地牢吧?” 谢辞渊对於沙漠之鹰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哪怕这一次没有云九倾这个变故,沙漠之鹰成功的抓获了谢辞渊,起码在最初的谈判之前,他们是不敢对谢辞渊太过无礼的。 这一点不仅半面鹰自己心里清楚,云九倾和谢辞渊也是心知肚明。 是以半面鹰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无从拒绝,只是不甘心的咬牙道:“宴王看人的眼神不怎么样,倒是娶了一位好王妃! 只希望你到了鹰巢以后也还能像现在这般淡定!” 话音落下,他拽著马韁调转方向就要走,却听云九倾又道:“我家王爷腿脚不便,我亦不善徒步。 阁下若是不希望方才的地动山摇在你们的赤鹰领主面前上演的话,还是对我们客气一点的好。” 哪怕半面鹰此时已经背对著他们,谢辞渊还是听到了对方隱忍的咬牙声。 心下只觉得好笑,转身却给了云九倾一个充斥著鼓励与支持的笑容。 半面鹰一回头就看到了这和谐的一幕,忍不住地出言讽刺谢辞渊,“世人皆知你宴王英勇善战,是威名赫赫的大楚战神,怎么我却只看到一个就会躲在女人身后吃软饭的残废呢? 据说你那老娘也是先皇宠妃,不会你那大楚战神的名声也是靠女人经营起来的吧?” 此言一出,谢辞渊和云九倾双双脸色骤变。 云九倾更是当著半面鹰的面儿就直接问谢辞渊,“王爷,可要我撕烂他的嘴?” 第132章 你不是残废? 罪不及妻儿,辱不及父母,这是所有场合都適用的铁律。 半面鹰在云九倾面前吃了瘪,想在谢辞渊身上找回场子没毛病,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宸妃来说事。 云九倾深知宸妃和先皇为人所害,而谢辞渊却无法立刻为他们报仇,这已经是谢辞渊心里最大的痛点了,谁碰谁找死。 所以也不用谢辞渊开口,她自己就做好了替谢辞渊出手的准备。 后者则怒极反笑,“就不劳倾儿动手了,沙漠之鹰既然如此热情地邀请本王去做客,还是由本王教教他们待客之道才好。” 话音未落,谢辞渊整个人就从轮椅上腾空而起,直奔半面鹰而去。 他手无寸铁,拳风却格外的犀利。 將近一丈的距离在须臾间消失,半面鹰看著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谢辞渊惊恐的想要举刀反击,却发现谢辞渊的拳头已经挥到了他面前,他的弯刀已然挥不出去。 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谢辞渊直勾勾打过来的拳头,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痛感从掌心蔓延到心臟,右半边身子的血管都在胀痛。 半面鹰心下骇然大惊,名震天下的大楚战神,功夫当真不可小覷。 不敢再掉以轻心,他迅速后退与谢辞渊拉开距离,亮出了背后的大刀。 而在谢辞渊衝过来后立刻飞身而起的金雕亦在此时从高处飞速俯衝下去,那犀利的鹰爪直勾勾朝谢辞渊的头顶抓过去。 金雕凶猛,沙漠之鹰豢养的金雕的爪子和喙更是经过特殊的打磨,那一爪子真要是抓在谢辞渊的脑袋上,估计谢辞渊的脑浆都要崩裂出来了。 谢辞渊却连头都没抬一下,空著的左手朝空中一张,那气势汹汹而来的金雕就跟鬼打墙了似的,身子一歪,直挺挺倒了下去。 “灰羽!” 半面鹰惊呼一声,看到那金雕扑棱著翅膀重新爬起来才放了心。 谢辞渊脚底下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追上半面鹰就是一拳。 他也不用別的招数,就是一拳一拳地往半面鹰身上招呼,拳头又快又狠。 后者狼狈的避开谢辞渊如星点般的拳头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不是残废?” 大楚战神谢辞渊退残眼瞎的事情在新帝和邓太后的可以宣扬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半面鹰敢也是想著他又瞎又残的,估计没什么杀伤力才敢向赤鹰领主主动请缨,带著二三百隨从就敢来劫持谢辞渊。 可如今谢辞渊不仅健步如飞,拳头锤人的准头还那么好,这要是残废,那他带来那些下属就该是死人了。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心愿吗? 本王又何曾承认过自己是残废?” 谢辞渊嘴上质问著,手上是一点不留情。 趁著半面鹰说话时分神的功夫,狠狠一拳锤在了对方的面门上,一拳就给半面鹰打到飆泪了。 反手一个巴掌抽下去,半面鹰原本算得上是五官硬朗的脸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大饼脸。 谢辞渊却是飘飘然回到了轮椅上,遥望著无能狂怒的半面鹰,“本王知道,沙漠之鹰的十三鹰主歷来都是能者居之,本王若杀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激本王替他们腾出了这个位置。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本王懒得替他人做嫁衣,你若是不想自己的位置换人,就不要再囉嗦。 赤鹰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旁的污言秽语就不必了。” 半面鹰初初露面之时就像个骄傲的將军,高贵傲慢。 此时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不甘又无奈地瞪著谢辞渊,却不敢再口吐一句不敬之言。 “算你们狠!” 半面鹰狠狠地瞪了谢辞渊和云九倾一眼,“你们最好能一直这么囂张下去! 但凡有一丝鬆懈,老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谢辞渊依旧坐在轮椅上云淡风轻,云九倾更是从容极了,“多谢提醒,接下来,我睡觉也会睁著一只眼睛的。” 双方虽然都恨不得立刻將对方杀了挫骨扬灰,可碍於种种原因,谁也未能得偿所愿。 甚至斗完嘴,半面鹰的下属还牵了两匹马过来,“宴王既然不曾残废,眼睛亦重见光明了,那就请上马吧!” 两匹高头大马,哪怕是完全不懂马的人见了也要真心实意的夸一句好马! 云九倾和谢辞渊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跃上马背。 半面鹰身边的几个隨从立刻策马將二人围了起来,云九倾和谢辞渊不慌不忙,就跟著半面鹰走,甚至连一点防备的姿態都没露出来。 本打算给他们个下马威的半面鹰訕訕的衝下属们摆了摆手,那些故意摆著夸张的表情想要唬人的匪眾们就自觉的退到了安全距离。 半面鹰扭了扭脖子,转身打马而去,那只叫灰羽的金雕始终盘旋在他的上空,却再没有落在他的肩上。 而云九倾和谢辞渊也跟著半面鹰疾驰而去,狂奔半个时辰,没看到云九倾口中的八千多匪眾,却看到了一个个开了窗,安了门的洞窟。 漫山遍野都是,那掛在悬崖上的密密麻麻的门窗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便是鹰巢?” 谢辞渊深表怀疑,“大部队在外面,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沙漠之鹰规模再大它也只是一个匪帮。 大部队倾巢出动,谢辞渊和云九倾便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赤鹰领主也会在外面。 却不料谢辞渊话音才落,就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宴王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啊! 十三,还不请二位进来,怠慢了贵客,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我们沙漠之鹰不懂待客之道?” 半面鹰於是大手微抬,“不是要见我大哥吗,走吧!” 他说著大手一挥,自己率先衝到前方带路。 云九倾看著那熟悉的造型,还以为鹰巢就像是天朝的某个特殊地区一样的窑洞。 跟著半面鹰一路前行,才发现从外面看著其貌不扬的洞府內里竟然是另有乾坤。 进门便是又高又亮的穹顶,內里是汉白玉的墙壁和地板,洞府坐北朝南的位置立著一把乌黑髮亮的椅子,椅子上方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金雕影壁。 只是椅子上並没有人在。 云九倾一点都不惯著对方,“既请我们来,又避而不见,敢问赤鹰领主,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吗?” 第133章 赤鹰领主大爆料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宴王妃,真是叫本座长见识了!” 男人穿著一身玄色绣金雕图文长袍,头戴紫金冠,身披黑色狐皮大氅,迈著四方步信步而来,乍一看,那打扮跟楚京城里的那位毫无区別。 步入洞府之中,他入座后才开始慢慢的观察谢辞渊和云九倾。 “临危不乱,宠辱不惊,合该是大楚战神及其伴侣应有的姿態。” 他像是在点评一道摆在面前的菜,转而却又故意吊人胃口似的道:“都说宴王智计无双,宴王妃亦是冰雪聪明,二位不妨猜一猜,你们既已归来,在路上与你们遥遥相望的那八千弟兄去哪儿了?” 谢辞渊和云九倾对视一眼,后者悠哉悠哉道:“西北大地看似广袤无垠,可没有一寸疆土是属於沙漠之鹰的。 此番下山,无非是想趁著附近官府的军队都被调去平叛,趁机夺得尺寸之地作为沙漠之鹰安营扎寨,割据一方的大本营。 可是阁下似乎忘了,哪怕是最为荒芜的叶城,那也是属於大楚的疆域,想令其为尔等匪眾所用,只怕是要激怒今上,招致报復啊! 要知道,今上可不是什么大度能容之人,性情更是睚眥必报,沙漠之鹰,做好要承受来自今上的雷霆之怒的准备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云九倾和谢辞渊並不去追究赤鹰领主是如何知晓他们已经发现了那八千匪眾的事情的,但他们很清楚赤鹰领主说这话就是为了让他们紧张不安,所以云九倾毫不犹豫的提醒他,无论那八千匪眾在哪儿,在大楚的地盘儿上如此高调,该紧张的就该是他沙漠之鹰,而不是她和谢辞渊。 沙漠之鹰哼笑一声,“今上? 宴王妃是说那个当初远赴西北,美其名曰替皇帝犒赏三军,却被我沙漠之鹰帮眾嚇得从东垣岭原地折返的那个懦夫? 你们觉得,他还有连针对我沙漠之鹰?” 云九倾愕然看向谢辞渊,后者亦是一脸茫然。 显然谢辞渊也不知道当今皇帝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精彩的经歷。 云九倾那双八卦兮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赤鹰领主是吧,你那八千匪眾去哪儿了我们不感兴趣,倒是贵邦兄弟嚇退今上这事儿我们很是愿闻其详。 阁下不妨与我们仔细说一说,故事若是精彩,其实阁下想与我家王爷共谋的大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谢辞渊震惊的瞬间扭脸,却见云九倾只顾著打探八卦,小脸儿掛著热情的笑容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赤鹰领主约莫五十来岁,大概是因为常年生活在炎热的戈壁中,他的皮肤黑里透著红,哪怕头髮梳得很整洁,也带著一股遮盖不去的原始气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也是一脸遮掩不住的疑惑,“宴王常年盘踞北荒,理应知晓我沙漠之鹰的威力才是。 二位却毫无畏惧之色,是看不起我沙漠之鹰,还是真的就那么自信,沙漠之鹰伤不得你们?” 沙漠之鹰不似朝廷,没有那么多的裙带关係,只要是出自十三姓之人,谁都可以爭一下鹰主之位。 赤鹰领主自己就是从基层一路杀到鹰主之位的,他很清楚外面的那些人看到沙漠之鹰时惊慌失措、恐惧胆怯的样子。 每每那个时候,他都会很满足。 可谢辞渊和云九倾这非但不怕还等著吃瓜看戏的姿態显然不能满足他的恶趣味。 而这一次云九倾並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盈盈的看向谢辞渊,“王爷你怕吗?” 谢辞渊下意识地冲云九倾勾了勾唇角,说出口的话却是对著赤鹰领主的。 “本王知道,沙漠之鹰从来都看不上朝廷中人除了是因为朝廷中的確有诸多蛀虫之外,更是因为沙漠之鹰身处戈壁,来去无踪,朝廷多次意图围剿却无功而返……” 谢辞渊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赤鹰领主才听了两句,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就变严肃了。 谢辞渊无视他的变化,继续道:“可朝廷次次无功而返,又何尝次次都是无能之故? 州府兵力本就有限,普通地方官亦没有大规模作战之能力和经验。 若是朝廷真的派大军出动,再或者,镇魂军杀过来,你觉得到底该谁怕谁?” 赤鹰领主冷笑一声,“笑话! 照宴王这么说,你们不是打不过沙漠之鹰,而是不想打了? 谁不知道镇魂军半年前於杀虎关战败后全军覆没,这个时候跟老子提镇魂军,你嚇唬谁呢?” 半面鹰也没想到这二人都到了他们的地盘儿了还敢如此囂张,闻言立刻附和道:“就是! 谁不知道你谢辞渊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楚京皇宫里的那位还日日盯著你的项上人头,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吹牛了,牛皮吹破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半面鹰性子急躁,那张嘴更是臭得说不出一句人话来。 谢辞渊却也不急,“不若你们先去看看你们那八千匪眾,再回来与本王说这话?” 这话让赤鹰领主和半面鹰心里都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半面鹰还是那样急躁,衝到谢辞渊面前就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赤鹰领主则直接命令自己身侧的隨从,“李檀,你去看看。” 看著下属离开,赤鹰领主才道:“叶城是谢行渊那懦夫的地盘,你都已经被他整到如此地步了,应该不会还要当他的忠臣良將,为他戍卫疆土吧?” 他这话也算是间接肯定了云九倾之前对那八千匪眾去向的推测,甚至还因为云九倾过於精准的推测和谢辞渊方才的话而有些紧张。 谢辞渊也是够坏的,看出赤鹰领主的紧张,他的神情反而更轻鬆了,“你们不是说镇魂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吗,本王便是有心戍卫叶城,单枪匹马的,你们又有何惧?” 赤鹰领主喉头一梗,半面鹰则急躁道:“你少揣著明白装糊涂! 十二万镇魂军怎么可能说全军覆没就真的一个都不剩了? 新帝到现在都还追著你们不放不就是担心镇魂军死灰復燃吗? 对你来说,区区叶城……” “十三!” 半面鹰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赤鹰领主严厉地打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就僵在了那里。 云九倾和谢辞渊却双双眉目舒展,笑得好不开心。 第134章 到底谁才是土匪? 但也仅仅是安安静静的笑著,毕竟到了这一步,主动权已然在我,太过主动,反而显得他们底气不足了。 赤鹰领主看著二人气定神閒的模样,也没有了绕圈子的心思,只静坐在主位上等著下属来稟报。 少时,那名叫李檀的隨从行色匆匆地去而復返,跑到赤鹰领主身边低声耳语几句,赤鹰领主直接站了起来,“你……你居然带著数万大军来流放?!” 他那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一句“你特么脑子没病吧?” 云九倾没有猜错,赤鹰领主的確是想趁著中原內乱,皇帝焦头烂额顾不上西北之际拿下离鹰巢最近的叶城,而后以叶城为中心,向四周吞併蚕食所有能打下来的疆域作为沙漠之鹰步入正统的大后方。 结果他麾下大军都还没来得及赶至叶城,大后方就被突然出现的数万镇魂军给抄了。 数年密谋还一步都没来得及实施就披露在了阳光下,自己的大部队还面临著被人包了饺子的风险,赤鹰领主简直要气炸了! 偏生谢辞渊还在那儿故作惊讶地看著他,“这么快就確认了,看来宋归那小子速度够快啊!” 赤鹰领主都茫然了,“不是,你们都有数万大军护航了,为何还要来我这鹰巢呢?” 这一刻,赤鹰领主已经確定,不是他要挟持和利用谢辞渊,二人这二人对他这鹰巢有所图。 或许他们並不是从一开始就打了沙漠之鹰的主意,但到这儿来,绝不是因为畏惧沙漠之鹰。 谢辞渊和云九倾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都忍不住笑了,云九倾甚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是领主自己著人请我们来的吗,你那架势,容我们拒绝?” 赤鹰领主不以为意的嗤了一声,“少来,你们二人从进门到现在老子甚至连你们的气息声都没听到,这等內力岂是我这傻弟弟能打得过的? 直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別说你们真的要给楚京那个懦夫当忠臣良將,你宴王若真的是忠臣良將,现在不该在我的鹰巢,而应该在北荒的大漠之中。” 新帝想杀谢辞渊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哪个忠臣良將能躲过来自当朝皇帝的迫害,除非他从一开始就防著皇帝。 谢辞渊如今还活著,並且手上还有数万大军可用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赤鹰领主如此耿直的话也令谢辞渊和云九倾好笑不已,也不跟他绕弯子了。 谢辞渊耿直道:“领主爽快,本王亦不跟你含糊,镇魂军无意与沙漠之鹰为敌,然叶城,本王要了。 至於本王和倾儿,既然领主热情相邀,我们便在贵邦小住几日。 领主也不必担心,我们很好相处的,衣食住行要求都不高,就沙漠之鹰正常的待客之道就行。 当然,我们也不会叨扰太久的,时候一到,我们自会离开,绝不让领主为难。” 赤鹰领主简直要被气笑了! “抢我叶城,入住我鹰巢,这还叫无意与沙漠之鹰为敌,那在你们看来,什么叫与沙漠之鹰为敌?” 虽然沙漠之鹰在外面从来都自詡是救民於水火的正义之师,可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就是土匪。 可当谢辞渊那话说完,赤鹰领主和洞府內的其他匪眾都忍不住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土匪了!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们抢別人,第一次遇到比他们还能抢,还如此道貌岸然的,给她们都整不会了。 可偏偏那倒反天罡的二位谁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云九倾甚至理直气壮道:“大军围塞,鹰巢易主,这么简单的事情,领主不会想不到吧?” 云九倾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赤鹰领主所坐的主位上,“领主不妨猜猜,镇魂军攻下这鹰巢,需要多久?” 她就这么赤裸裸地將野心摆在了明面上,这在赤鹰领主和半面鹰看来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简直不知所谓!” 赤鹰领主冷笑道:“本座承认,大楚战神是有两把刷子,你这王妃的確邪门儿。 可我沙漠之鹰也不是吃素的。 莫说我的鹰巢有重兵把守,路径四通八达。 以鹰巢为中心,方圆三十里,机关重重,莫说大军压境,便是有绝世神偷入境,也会在顷刻间死无全尸。 就你们一群见不得光的散兵游勇也想攻打鹰巢,做梦呢?” “大哥说的是,此二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半面鹰接二连三的在谢辞渊和云九倾处吃瘪,早就不想让这二人在他面前继续囂张了。 闻言立即煽风点火道:“大哥,我看这俩人也没什么跟咱们合作的诚意,乾脆杀了算了。 反正他们的人只知道这俩人被我们带走了,又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等他死后在他身上找找,只要找到镇魂军令牌,那些散兵不还是任我们差遣?” 云九倾和谢辞渊也不著急,两个人好整以暇地看著赤鹰领主,很是好奇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来。 赤鹰领主能成为整个沙漠之鹰的首领,行事自然不会像是半面鹰那般简单粗暴。 他虽然也不相信谢辞渊和云九倾能轻而易举地拿下鹰巢,但该有的警惕是一点儿都没少。 甚至还主动道:“我说二位,既已入我鹰巢,那么本座希望记得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本座的要求也不高,请宴王即刻修书一封给归属,让他们全力配合沙漠之鹰行事。 事成之后本座亦会保证二位的安危,也会给二位该有的待遇。 否则,二位的下场,就该是我的蛇窟了!” 可能是为了震慑谢辞渊和云九倾二人,赤鹰领主话音落下后就立刻掰动了鹰爪模样的扶手。 脚下的地板传来开裂的声音,谢辞渊和云九倾迅速抓住彼此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赤鹰领主。 云九倾腰间的鞭子就那么水灵灵的甩了出去,谢辞渊则毫不留情的一掌轰了过去,两个人的目標直指赤鹰领主,那鞭子和掌风中蕴含的杀意不带一丝含糊。 赤鹰领主都傻眼了,这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下意识的摁下扶手上机关,奈何云九倾和谢辞渊离他太近,射出去的暗器皆已经落空。 再出手,就得连他自己也遭到暗器的攻击了。 赤鹰领主迅速躲过二人的首轮攻击后拔下身后兰錡上的长刀就开始反击。 还不忘招呼半面鹰,“愣著干什么,叫人啊!” 第135章 不能为我所用就去死! 为了和谢辞渊更好地谈判,接见二人之前他们就把洞府內的所有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万万没想到把护卫赶出去没害到谢辞渊和云九倾,却害了自己。 半面鹰在谢辞渊和云九倾轻而易举地躲过洞府中央那屡试不爽的蛇窟时就愣住了。 被赤鹰领主提醒来才反应过来,衝到外面就去摇人。 而谢辞渊和云九倾既然出手了就没想著要重拿轻放。 一击不成,让赤鹰领主拿到了刀,云九倾嘖了一声,“麻烦!” 手中的鞭子转了个方向甩过去,本打算缠住赤鹰领主的手腕,把他刀给夺了的。 可赤鹰领主能成为沙漠之鹰的首领,毕竟不是什么等閒之辈,鞭子没能缠住对方的手腕,只是抽在了对方的小臂上。 云九倾的一鞭子威力不小,虽然未能如愿夺了对方的武器,却也令赤鹰领主的动作停滯了一下。 也就是他停滯的这一下,谢辞渊隔空一拳锤在了赤鹰领主的胸口。 带著內力的拳头隔空打过去,那浑厚的罡气比拳拳到肉的攻击还要命。 赤鹰领主几乎是立刻从半空中摔倒了下去,云九倾瞅准时机,再度甩鞭子送了他一程。 “大哥小心!” 摇人回来的半面鹰才进门就看到这惊恐的一幕,下意识的捡起地上的凳子砸了过去。 正垂直落下的赤鹰领主踩著椅子借了下力,堪堪落地,距离那被他亲手打开,用来嚇唬谢辞渊和云九倾的蛇窟只有不到一尺之距离。 一丈见方的蛇窟里数百条蛇正纠缠在一起,时不时地挺起身子,吐著蛇信子。 充斥在整个洞府中的腥臭气息和血腥气无声地告诉眾人这个蛇窟有多恐怖。 赤鹰领主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亲眼看著多少人葬身这个蛇窟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差点葬身蛇窟,再看这亲手布置的蛇窟,只觉心有余悸。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脸感慨道:“不愧是大楚战神,本座见识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去死了!” 他说著,语气斗转,“都给我上,谁能杀了他们,本座提拔他做舵主!” 一听能晋升,半面鹰召来的那些匪眾皆蠢蠢欲动。 赤鹰领主自己也重新提起了刀,一副势要跟谢辞渊和云九倾决一死战的架势,“本座承认,你们的確有几分本事,功夫也不错。 但今日是在本座的地盘儿上,就让本座来领教一下大楚战神和战神王妃的高招吧!” 话说完,手中横刀架在手臂上,已然摆出了作战的姿態。 可就在他举刀后云九倾漫不经心地来了句,“少来,你想玩儿我们就要陪你玩儿,你算哪根葱啊! 好好跟你商量你不听,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门外忽然传来轰隆两声巨响,眾人齐齐向门外看去,紧接著,嘭嘭接连两道声音响起,眾人又齐刷刷回头,就看到他们强悍的赤鹰领主身子一僵,而后直勾勾倒了下去。 “大哥!” 半面鹰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衝上去接住了赤鹰领主,否则他这次怎么也得跌进蛇窟里了。 然而,“大哥,你怎么了?” 半面鹰本想扶著赤鹰领主站起来的,却发现赤鹰领主像是浑身脱力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地上滑。 “腿,我的腿!” 赤鹰领主此时已然顾不上外面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腿痛得厉害。 而一击得手的云九倾看都没看狼狈的赤鹰领主一眼,目標明確的走向赤鹰领主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整个鹰巢按照段氏机扩术中的九叶铜莲所布置,此处便是莲芯所在。 鹰巢外围没三里就是一层莲瓣,部署与鹰巢大同小异。 每个瓣內屯兵五百,內有两条路,一条直通三十里外,便於大军集合作战,一条直通鹰巢,为的是方便分赃集会。 此番派出去的八千匪眾是金鹰和黑鹰麾下的人,剩余匪眾皆在各自的分舵整装待发,隨时等待支援,我说的可对?” 云九倾冷静的声音在此时的洞府內就如同催命魔音一般,那些匪眾们不可思议的眼神在赤鹰领主和云九倾之间来回流转。 他们甚至怀疑赤鹰领主把那些机密要事都告诉云九倾了也没怀疑云九倾一个女人会有自己探知这些情报的能力。 彼时赤鹰领主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半面鹰和下属们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听到云九倾的话,却是连身体的痛苦也遮掩不住他发自內心的疑惑。 “这些都是我沙漠之鹰最为重要的机密,你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如赤鹰领主所言,沙漠之鹰的防御体系是一流的,他们的作战水平也不差。 就算真的大军压境,凭藉沙漠之鹰的综合实力也起码有一半的胜算。 可偏偏云九倾既不用兵,也不肯认真与他们廝杀,却是三言两语就给了他们一种只要她想,她隨时都能拿下沙漠之鹰的感觉。 而相比起云九倾对沙漠之鹰的了如指掌,他们对云九倾的了解除了知道她是谢辞渊的王妃就再没有什么了。 这巨大的情报落差让赤鹰领主一行人想判断一下自己对上云九倾的胜算都做不到。 “阁下这话问得好笑,我问你麾下鹰巢匪眾怎么互相联繫,传递消息的,你怕是也不能告诉我吧? 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意思呢,来吧,废话不多说,咱们聊正事。” 话说完,她还悠閒地冲谢辞渊招了招手,“你不过来?” 谢辞渊挑了挑眉,三步並作两步,径直踏上高台,站在了云九倾身侧。 云九倾挑眉看他,“这是怎么个意思?” 沙漠之鹰的等级不似朝中那般分明,虽然赤鹰领主的位置比別的繁华了一些,但旁侧还留了两把椅子。 云九倾的意思是想让谢辞渊坐在那其中的一把椅子上,毕竟他的腿才做的康復治疗,突然一下子出大力难免难受。 谢辞渊却格外自觉地道:“今日是你的主场,本王这片绿叶就不喧宾夺主了。 倾儿只管放心大胆的去玩儿,若是此处能让倾儿安心,本王就替你挡去所有后顾之忧。” 云九倾眨了眨眼,“这么大一块肥肉,王爷不眼馋?” 第13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遇到沙漠之鹰的確是意外,可进了鹰巢后云九倾就发现这地方简直太符合她的胃口了。 地势隱蔽,无人带路,哪怕从鹰巢前面经过也很难发现这荒野戈壁之中还会有一座山中之城。 最重要的是以沙漠之鹰的管理原则,她想要招揽沙漠之鹰,完成老板交代给他的任务,处处都可以事半功倍。 只是她能发现鹰巢的独特之处,身为大楚战神的谢辞渊不可能发现不了。 谢辞渊居然甘心將这么好的地方直接让给她,云九倾还挺受宠若惊的。 谢辞渊则宠溺一笑,“三川大地,可供本王覬覦的地方多了去,真要细究,比这鹰巢好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何必非得跟自己人爭呢? 它在倾儿手中,跟在本王手中有区別吗?” 不到两个月,谢辞渊就已经给予了云九倾全部的信任,这令云九倾亦格外的愉悦。 “说的也是,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 ……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著,浑然不觉洞府內的其他人都快被气死了。 而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引狼入室了的赤鹰领主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想鳩占鹊巢?!” 哪怕是方才差点掉下蛇窟的时候他也还只是想著谢辞渊和云九倾或许只是不甘被他们一群土匪挟持,想泄愤而已。 再大胆一点,可能也就是想利用沙漠之鹰给谢辞渊打个掩护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他们上来就要一锅端! 这一刻,狮子大开口这句话在赤鹰领主心里有了具象化的解释。 “鳩占鹊巢?” 云九倾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我倒是更想解释为给你们个教训。 什么人都敢往自己的老巢带,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们吗?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这沙漠之鹰的首领之位的,就这德性,还是趁早让位吧。” 云九倾一通奚落,嘴上是一点都不留情,“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自己把外面那些匪眾召回来,正式让位於我,下面的人马你自己打点好,沙漠之鹰,从今以后归我號令; 其二,咱们就在这儿耗著,待镇魂军將你那八千匪眾屠戮殆尽,顺便將鹰巢也清理乾净。 从今以后,这个地方还是叫鹰巢,这个地方的人还是叫沙漠之鹰,但赤鹰领主换成我云九倾,你自己选吧。” 她甚至都没有要跟赤鹰领主爭辩的意思,好像一切已成定局,赤鹰领主只能走她给的那两条路似的。 “你休想!” 赤鹰领主双腿中枪后没能得到及时的处理,这会儿血都已经流到地面上了。 “沙漠之鹰是我塞北十三姓七世经营所得,赤鹰领主只能出自塞北十三姓,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休想霸占沙漠之鹰!” “那看来你是要走第二条路了,无妨,我不著急。” 云九倾淡定地往椅背上一靠,仰首问谢辞渊,“按照王爷以往的作战经验,两万镇魂军对战將近一万沙漠之鹰,这场战事,要持续多久?” 谢辞渊稍作思忖,便熟练道:“听方才那小子的话,宋归他们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镇魂军急行军可日行一百五日里,此地开阔,敌我双方都没有掩体,只能速战速决,最多一日吧。 宋归那小子要面子,打一群土匪还耗个三五日的,他要被军中弟兄们笑话的。” “一日啊,那我等得起。” 云九倾笑盈盈地看著赤鹰领主,“就是赤鹰领主你这腿,再有一日,怕是血都要流干了吧? 还有外面的洞窟,没过一个时辰,就会炸一个。 方才炸的那个我都闻到爆米味儿了,应该是个粮仓吧,你说下一个要炸的,会是什么地方呢?” 赤鹰领主和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院子中的爆炸和他的腿都是云九倾的手臂。 “妖女,你对我大哥的腿做了什么?” 半面鹰急躁的衝上前质问,云九倾素手一抬,一颗子弹飞射在他脚边儿,青石板地面上溅起来的碎石屑打在周围人的小腿上,半面鹰嚇得后退了好几步。 云九倾凉凉道:“你若实在好奇,我可以让你感同身受一下。” 半面鹰看著云九倾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转而看向赤鹰领主,“大、大哥,我还是先找都佛来给你看看吧,你看你们都流了这么多血了……” 赤鹰领主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半面鹰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哥?” 他担心赤鹰领主的伤是真,害怕云九倾手上那伤人於无形的东西也是真。 但这种时候,他的畏惧其实就是对赤鹰领主的背叛。 可这种情况下,赤鹰领主寧愿忍受自己兄弟一时的胆怯也不愿意再让云九倾和谢辞渊看沙漠之鹰的笑话了。 冷脸归冷脸,还是对半面鹰点了点头,“去吧。” 半面鹰应声离去,云九倾没阻拦他离开,只是幽幽道:“还是省省力吧,你那伤,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治的。” “那你就去死!” 赤鹰领主真切地感受著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体温亦一点点降低,他对生命流逝的恐惧全都化作了愤怒。 扬声下令,“都给我上,不杀了这两个人,谁也不许停手!” 话音一落,洞府內外的人全都冲了进来,门外亦有动静传来,云九倾甚至听到了拉弓搭箭的声音,她却笑著看向谢辞渊,“王爷要玩玩儿吗?” 后者直接从赤鹰领主身后的兰錡上拿了一把剑,转身问云九倾,“还不知倾儿的惯用武器是什么,这里有你想要的吗?” 她手里那根鞭子是枪的抄家的官差的,质量不怎么样,刚才和赤鹰领主纠缠的时候她的鞭子就差不多要断了。 “这些东西,都不咋地。” 云九倾顺势抓起一把横刀顺手甩了出去,沉重的横刀跟长了翅膀似的蝴蝶似的飞了出去。 一群差不多已经快要衝到她面前的匪眾们嚇得全都矮身躲了一下。 云九倾和谢辞渊趁著他们躲避的这点功夫提刀杀到了洞府中央。 两个人的身手都不一般,而且已经打上了沙漠之鹰的主意,两个人下手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谢辞渊本就擅使长剑,如今不用收力,那就是一台行走的杀人机器。 他手持长剑冲在前方,就没有云九倾什么事儿了,她甚至连举刀的机会都没有。 手中半人高的陌刀没了用武之地,云九倾举刀直接衝出了主殿。 第137章 玩玩而已,谁想跟你拼命了? 不出所料,云九倾一出主殿,就被一群整装待发的匪眾围了起来,其中数人肩膀上都蹲著顏色各异的鹰,一看就是十三鹰主中的几位。 看到云九倾来,肩膀上蹲著黑鹰的男人便扬声道:“拿下这个女人,给领主报仇!” 话音未落,他自己便策马冲云九倾杀了过去。 一柄大刀高高扬起,高头大马衝上前,还真有几分阵前將军的架势。 他一动,院中匪眾全都围了上来。 “好啊,都来了!” 云九倾激动的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学了十几年的陌刀,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那几只鹰,一起来啊!”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磨刀门直直衝黑鹰的脑袋劈了下去。 沙漠之鹰多擅使刀,是以当黑鹰看到云九倾居然想用他们兄弟最擅长的陌刀来对付他时本能的嗤之以鼻。 看到云九倾的刀砍过来,只是举起弯刀去接,打算借力打力,给云九倾一个下马威。 直到他用一双弯刀接到云九倾的陌刀,他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云九倾看著瘦瘦小小的一个,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和简陋的衣服,让她看上去就像是隨便来一阵风都能给她吹倒。 可从她手里挥舞出来的那把陌刀却似有千钧重,若非黑鹰虽然心里轻敌,手上却习惯性地使了全力,云九倾这一刀就能直接將她劈开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云九倾的力量震得从掌心一直没弄痛到奇经八脉,受几乎要握不住自己的弯刀。 而云九倾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刀造成的效果,见一击不成,抡起陌刀横扫一片。 几个衝过来支援黑鹰的匪眾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云九倾手中的陌刀拦腰砍下马。 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迟滯,陌刀换手,刀柄又將两个匪眾跳下马,刀刃则重新回到了黑鹰面前。 黑鹰反应迅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云九倾一直横著砍的陌刀却忽然立了起来。 待黑鹰从高处一跃而下,试图从高处给云九倾致命一击的时候,云九倾的刀锋稳稳地刺穿了他腰腹。 “呃!” 黑鹰中气十足的怒吼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云九倾的陌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甚至都没有去看他是死是活,往边儿上一甩,黑鹰的身体就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沙漠之鹰十三鹰主之一的黑影在云九倾手上走了不到三十招就一命呜呼,而云九倾却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沾染到,丟下黑鹰就杀向別处了。 有黑鹰的前车之鑑在,那些匪眾再也不敢一个人上前与云九倾廝杀了。 几个同样肩膀蹲著鹰的男人对视一眼,为首的金鹰扬声道:“这个女人邪门儿的很,弟兄们,別给她逐个击破的机会,大家一起上! 弓箭手伺机支援我们!” 话音落下,乌压压一大片人直接杀向云九倾。 远处的枪头山包后面亦冒出了一个个尖锐的箭头。 云九倾嗤了一声,“难为你们这个时候才想著要改变这葫芦娃救爷爷似的战术,那就赏你们个天女散吧!” 她说著,在那些匪眾狐疑的眼神中就將十几颗南瓜手雷丟了出去。 顷刻间鹰巢內爆炸声四起,地动山摇,到处都是飞起的碎石瓦砾,就连远处的黄沙都像是龙捲风一样腾空而起。 云九倾嗤了一声,“玩玩而已,还真以为我要跟你们拼命啊! 九爷的命可金贵著呢,拿著这么多好东西跟你们拼命,当我傻呀!” 丟给鹰巢內混乱的眾人一个大白眼儿,她转身直奔洞府內。 甫一进门,就看到倒了一地的匪眾,而谢辞渊正挥剑向赤鹰领主砍去。 而浑身掛彩,已然看不出出血点在何处的半面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抬手对著谢辞渊的后心,那动作,一看就是要暗箭伤人! 云九倾不假思索的抡刀砍过去,紧接著,一道杀猪似的嚎叫响彻鹰巢。 “我的手!” 半面鹰捂著齐齐断开的小臂嚎叫出声。 谢辞渊那即將刺穿赤鹰领主心臟的剑稍稍偏了一下,刺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转身就对上了云九倾冷酷的小脸儿,“动作够快啊,要留他一命吗?” 赤鹰领主虽然伤了双腿,但看样子还是挣扎著和谢辞渊打了一会儿。 彼时他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云九倾出洞府前的那个位置,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 可能是谢辞渊也摸不准云九倾是要杀他还是要留他,所以那些伤都不在之致命的位置。 彼时赤鹰领主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似的趴在地上,费力的抬起脑袋不知道想做点什么。 云九倾凉凉看她一眼,“且让他苟活一些时日吧,我也很好奇,传闻中只属於塞北十三姓的赤鹰领主之位归了我,这沙漠之鹰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云九倾说著,手中陌刀重重地杵在地上,洞府內所剩无几的护卫们又嚇跑了几个。 云九倾眼神幽幽地盯著外面的鹰巢,“我记得王爷说过宋归他们到北荒后的驻地还没搞定,看看这鹰巢,感觉怎么样?” “嗯?” 谢辞渊不明所以,“你不是想当赤鹰领主?” 沙漠之鹰能够在地势复杂的西北盘踞百年之久,足以证明鹰巢的防御性还是挺高的。 如果不是云九倾先透露出要將鹰巢据为己有的意思,谢辞渊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现成儿的营地。 可云九倾都说了她想要了,那谢辞渊自然是不可能跟她抢的。 “我现在手头又没那么多人,占著这么大个地盘儿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云九倾素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儿,“我只要莲芯这一小部分就行了。、 何况镇魂军又不会在此常住,说不准待我的兵马能够住满这整个鹰巢洞府时候,你们在北荒或者其他地方的驻地也就好了呢? 我这地方,只是给他们歇歇脚而已,不打紧的。” 主要是云九倾很清楚,沙漠之鹰內部早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小江湖了。 就如赤鹰领主所说,沙漠之鹰是塞北十三姓的沙漠之鹰,他们內部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可一旦发现云九倾这个外来者居然想抢夺他们最高的那个位置,沙漠之鹰所有的匪眾都会在第一时间团结起来,一致对付她这个外来者。 哪怕一时的抗爭被她用大型武器压下去,可只要那些人还活著,短时间內就不可能真的对他俯首帖耳。 而这期间,她需要宋归麾下那两万多镇魂军来给她撑撑场子。 第 第138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鬆 谢辞渊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想留下那些土匪?” 以云九倾的实力和她手里那些千奇百怪的武器,如果只是为了抢夺鹰巢,根本不需要出动镇魂军。 可云九倾还是主动邀请镇魂军入驻,谢辞渊瞬间就想到了镇魂军抵达鹰巢后的作用。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鬆。” 云九倾莞尔一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沙漠之鹰的匪眾少说也有一万人。 真要是把这一万人全屠戮殆尽,那不现实。 可若是將这些人赶出去,非但会给附近的百姓和过往的行人造成危险,於我们自己也是一大隱患。 不若將他们留下来,为我所用,反倒一劳永逸,王爷你说呢?” 一个鹰巢,既满足了云九倾的归属感,又能解决镇魂军先遣部队的驻地问题,能和云九倾共享鹰巢,谢辞渊当然是乐意的。 可留下那八千多匪眾这事儿,他却不甚赞同。 “倾儿的良苦用心我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沙漠之鹰世代相传,就连最后面加入其中还的匪眾也都是自幼在鹰巢长大的。 而且他们多年来与世隔绝,所见的人和事全都是鹰巢中的人,教导他们的人也会在有意无意地给他们灌输各种维护沙漠之鹰的观念。 他们的凝聚力是连外界最精锐的军队都比不过的。 这样的一支队伍,你不觉得留在身边太过危险了吗?” 沙漠之鹰在谢辞渊看来那就是危险的代名词,但凡云九倾肯听他的劝告,谢辞渊是绝不会同意云九倾將沙漠之鹰留在身边的。 谢辞渊说的种种细节云九倾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知,然事实俱在,她需要的是妥当的处理方案,而不是一堆没用的提醒。 所以她耿直开口,“那依王爷之见呢,那些匪眾当如何处置?” 她固然想儘快完成老板交代给她的招兵买马的任务,可谢辞渊的那些提醒也不无道理。 若是谢辞渊能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她自然是乐意採纳的。 谢辞渊听出云九倾的言外之意,仔细斟酌了一下,才对云九倾道:“这些匪眾留在哪儿都是一捧烫手的山芋,吞不掉,也拿不稳,只能任其凉了、烂了,再被人遗忘。 依我看,与其將他们留在身边日日提心弔胆,疑神疑鬼,不若在北荒选择一处荒地,令他们自给自足。 时常日久,待他们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也就不至於成为我们的负累了。” 谢辞渊的確不愧为当初最受先皇宠爱的王爷,不仅战场上功勋卓著,处理起这种牵扯人员眾多,利益关係复杂的大型事件来竟是丝毫都不慌乱。 甚至云九倾问他这话也是临时起意,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而他拿出的策略在云九倾看来却已然是趋於完美了。 几乎没怎么思忖,云九倾就肯定了谢辞渊给出的方案,“我看行,就按王爷说的办。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从中挑选一小部分留著用,这你可不能阻止我了。” 她到现在也还是光杆儿司令一个,就叶知秋和廉清漪那两个,用来守成没问题,让她们创业,云九倾是不抱希望了。 谢辞渊虽然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已经將镇魂军所有的指挥权和联繫方式都给了云九倾了,为什么她还是执意要组建自己的力量,可对於云九倾要做的事情他还是给了最大的支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此番闻言也肯定道:“可以啊,正好本王与沈寂联繫一下,看看把他们安排在哪里比较合適。” “找一处適合种地的地方吧。” 云九倾想到了空间里那诸多物资,“前期城建部分我可以帮忙,先让他们安顿下来。 他们只要安分地种地、生活,不要破坏北荒原有的平衡就好。 短时间內就不指望他们对北荒的发展有什么贡献了,別给拖后腿就行。” 她极其自然地罗列了一系列的要求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话说回来,北荒,听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能有这样的地方吗?” 云九倾对北荒的气候和地理条件都不甚了解,但有限的歷史常识告诉她,能被列为流放之地的,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谢辞渊被她的后知后觉给逗笑了,“北荒再怎么样比北绒还是要好一些的,北绒人都能在那穷山恶水之地生存下去,他们在北荒也可以。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分一部分人出来押解他们到北荒了。 咱们到北荒的时间可能也会被耽搁一些,不知倾儿是否介意?” 谢辞渊至今也不明白云九倾为什么那么执著於抵达北荒,为了顺利抵达北荒,不惜与王靖康、林湛之流合作。 以至於这会儿云九倾都已经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云九倾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部署耽搁了抵达北荒的时间而不高兴。 好在云九倾从来都是个长嘴的,闻言立刻坦然道:“那不能够! 我之所以急著抵达北荒就是想儘快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发展自身力量,方便日后安身立命罢了。 如今已然有了鹰巢,去不去北荒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说著,眼神沉静地望向洞府外,“这么久了,鹰巢內还没有任何动静,是王爷的人在替我们收尾吧?” 虽然大部分匪眾已经被赤鹰领主派到外面去攻打叶城了,可偌大的鹰巢也不至於彻底空置的。 他们方才打杀了不少人,但也没有杀之殆尽。 可这会儿他们在洞府內聊了那么久了,却始终无人进来打扰,也不曾有人衝进洞府內营救赤鹰领主。 云九倾还听到了时而剧烈,时而微弱的打斗声,由远及近,却始终无人打扰他们,足见来人是什么身份了。 谢辞渊莞尔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倾儿。 鹰巢现在就可以是你的了,不知倾儿接下来作何打算?” “嘖,我很早就想说了,倾儿这个称呼我听著很不顺耳,王爷要不还是叫我九爷吧。” 云九倾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坐,“让你的人给王靖康和林湛打理一下,安排他们照常上路,別脏了我的地方。 还有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既然说了要流放,这会儿也应该在路上了。 咱们远道而来,別给北荒都护府找我们麻烦的机会。 至於这里,就如你所说,等战事结束再做安排。” 第139章 九叶铜莲大阵 云九倾说了许多,谢辞渊的注意力却只停留在对她的称呼上,“九爷? 这个称呼只在鹰巢使用可好?” 云九倾不明所以的挑眉,“怎么,王爷不喜欢我用这个称呼?” 她自幼喜欢以九爷自称,也喜欢身边的小伙伴儿们呼唤她九爷。那不仅仅是一个她熟悉的称呼,更是一种忽视了性別的认可。 两人相识这么久,谢辞渊便是反应再迟钝也隱隱意识到云九倾是不喜欢別人因为她是女人而有任何区別对待的,无论那个区別对待时好时坏。 所以当谢辞渊听到这话后立刻摇头否认,“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九爷这个身份暂时可以不对外公开。 必要的时候,这个身份或许也能成为你自保的一股力量呢? 毕竟你现在对外的公开身份就是本王的王妃,无论你做什么,即便不刻意宣扬,也还是会被很多双眼睛盯著。 而九爷这个身份却是不为人所知的,有些事,宴王妃不方便做,但九爷却是很方便的,你说呢?” 云九倾稍稍思忖片刻,果断地答应了,“你別说,你还真別说,我本来就是打算让我自己的力量成为沙漠之鹰的影子来著。 如此一来,我连名都不用取了。” 她说著说著都给自己说激动了,“我要去巡察一下这里的机关阵法,待战事结束后好进行重新安顿人手,你要一起吗?” 她那跃跃欲试的小表情像极了急著去寻宝的小屁孩儿,惹得谢辞渊不忍拒绝她的邀请。 只是,“鹰巢的九叶铜莲大阵是塞北十三姓之一的段氏改造的,段氏在流落塞北之前就是声名在外的机关世家,巡察鹰巢的机关阵法,你有把握吗?” 机扩术可不是闹著玩儿的,若不精通其中的奥妙,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说破解那些机关阵法的话,算不上把握十足,但避免被那些机关阵法伤到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怎么样,王爷陪我走一遭?” 云九倾才得了这么好一个地方,这会儿兴趣正浓,恨不得立刻就將这鹰巢谈个究竟。 谢辞渊看著她兴致那么好,自然捨不得扫她的兴,当即配合道:“那本王就陪九姑娘走这一遭。” 云九倾听到这陌生的称呼,嘴角囁喏了两下,终究是没说什么。 谢辞渊察觉到她的小情绪,眼睛没看她,却极其自然地来了句,“我会逐渐让身边的人,还有未来会遇到的人都去知晓,並习惯你只是云九倾,而不是谁的王妃,谁的女儿。 这期间,发生变化的不仅仅是对你的称呼,你自己也要学著慢慢习惯的。” 王妃这个称呼固然是一种束缚,但不可否认,这个称呼也会给云九倾一定的便利。 她不想要这个称呼,自然就要放弃这个称呼带来的相应的便利,只是这中间的落差,却是要云九倾自行承担的。 云九倾欣然頷首,“多谢王爷提醒,我想,我会很快习惯这中间的变化的。” 两个人於是並肩出了洞府,朝著鹰巢內机关阵法所在的方向走去。 甫一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策马而来,鹰巢外围的打斗声还在继续,云九倾却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九叶铜莲大阵的生门,“以往来说,乾为生门,兑为死门,此阵將生死门兑换,一旦有人强闯,就要落入九叶铜莲的天罗地网中,非死不得出。 沙漠之鹰,果然名不虚传。” 云九倾嘴上说得客气,手上却是一点不犹豫的搬动开关,直接打开了大阵。 在她踏入大阵的前一刻,谢辞渊叫住了她,“且慢。” 云九倾侧首看过去,就看到谢辞渊从墙角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通球,那通球下方连接著一根將近一丈长的棍子。 只见谢辞渊熟练地打开那铜球,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下,那铜球里就升起了一撮火苗儿。 而后谢辞渊又熟练的合上铜球,握著棍子走了过来,“现在可以了。 只要这火苗不灭,我们就是安全的。” 这简单粗暴的防缺氧装置给云九倾看的一愣一愣的,“王爷这……经验挺丰富啊?” 鹰巢依山而建,虽然九叶铜莲大阵並不在地下,可窑洞也跟地下密室没什么区別了。 云九倾是仗著空间里有充沛的吸氧装置才没有做防缺氧准备,万万没想到谢辞渊一个古代人竟然能想到这一茬。 最关键的是,那装置还不是他费劲巴拉从別处找来的,而是他熟练的从墙角拿出来的。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有那东西似的。 经验丰富这四个字在哪儿都是褒奖之词,可从云九倾嘴里说出来,却搞得谢辞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弱弱地在那儿解释,“一般而言,像是这种久不通风之地都会准备一个火龙的,我就是试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会有。” “所以我说王爷经验丰富嘛!” 云九倾笑將双手搭在谢辞渊肩膀上,將人推到前面,“既然王爷经验如此丰富,那就有劳王爷在前面探路了,我在后面防著点儿,以免再冒出个什么东西来暗箭伤人。” 身在別人设下的机关阵法之中,云九倾面上虽然笑嘻嘻的,心里却轻鬆不了一点。 每走一步,都谨慎的跟走钢丝似的,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並没有这样那样的明枪暗箭。 二人沿著九叶铜莲的脉络一路走下去,空旷的洞府时而昏暗至极,时而亮如白昼。 “洞府和外界相连,入口却在地下,这哪儿是九叶铜莲大阵啊,简直就是给我们准备的屯兵圣地啊!” 云九倾越看越满意,搓著手继续前行,忽地停下了脚步,“你听到了没?” 她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询问的眼神盯著谢辞渊,还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谢辞渊微微点头,“好像是坎位传来的动静,人还不少,要不我们先撤出去,待大部队赶到后再来一探究竟?” 从毫无动静到耳边充斥著不知道多少人的呼吸声和活动的声音前后不足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好像那些人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他们已经进入大阵將近一个时辰,一旦在阵內跟人起了衝突,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云九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谢辞渊的建议,“马上原路返回,记一下路线,別一会儿再进来就找不到了。” 见谢辞渊点头应了自己的要求,才在空间里招呼老板,“替我看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 第140章 別有洞天 云九倾从知晓鹰巢是按照九叶铜莲大阵部署的时候就做好了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可没想到大阵都走完一半了,既没看到漫天乱飞的明枪暗箭,也没看到突然窜出来的杀手死士,结果却在快要走完整个大阵的时候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动静。 直觉告诉云九倾,九叶铜莲大阵的最后一片叶子里藏著她想像不到的秘密。 老板迅速应了一声,便开始窥探內里的机密,而谢辞渊则无比自然地將云九倾护在怀里,带著她原路返回。 可奇怪的是,“奇怪,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两个人进来时走的路线並不复杂,也没有特地去记路线,可当第三次看到同一个马灯时谢辞渊却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或许,这才是这个九叶铜莲大阵的奥妙所在。” 一说机关阵法,他们这些对机关阵法有所涉猎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想到铺天盖地的暗器甚至是毒药,反正能想到的都是极度危险的致命之物。 可他们偏偏忘了,九叶铜莲大阵存在的最大意义是防御,而对於深藏於戈壁之中的沙漠之鹰而言,让所有进入鹰巢的人有来无回,九叶铜莲大阵的防御性能其实就已经完成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些动静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了,跟我来!” 云九倾一把捞起谢辞渊的手,径直往之前听到动静的对方走去。,速度快的谢辞渊都来不及记路线。 两个人七拐八拐的,就拐到了一处石门前。 那处石门和他们之前经过的每一瓣铜莲都没有任何区別,可各种复杂的动静却都是透过那扇石门穿过来的。 谢辞渊凝神听了许久,不太確定道:“这是,莲芯的位置吧? 我们走了那么久,走到赤鹰堂下面了?”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却没有听到来自上面的动静,一时间他又有点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了。 “是那个位置,不过离地表隔了起码七八丈的位置,你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是正常的。” 云九倾说话的功夫眼睛在墙面上巡视了一圈儿,精准的找到了石门上鹰眼的位置。 果然,鹰眼空缺,“看这图案,开关应该就是在鹰眼上,但怎么弄呢?” 她嘀咕著继续在原地寻找,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就在她找的有点不耐烦时,谢辞渊忽然拽了拽她的手腕儿,“过来,躲在我身后。” “你找到了?” 云九倾嘴上问著,脚下已经很听话的挪到了谢辞渊身后。 从赤鹰堂顺过来的那把陌刀就握在手中,隨时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谢辞渊一手握著横刀做足了防御的姿態,一手护著云九倾踩下了石门上的鹰眼看著的那块圆形地砖。 隨著谢辞渊缓缓地踩下去,石门上伸展翅膀的雄鹰缓缓消失在墙壁內。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久处黑暗的二人下意识的遮了一下眼睛。 叮叮咣咣的打砸声和人们出大力气时喊號子的声音甚至压过了石门开启时发出的沉重的声响,二人这才发现石门內侧竟然是一个露天的铁器作坊。 隨著石门开到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门內眾人才反应过来,动作迟缓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群站在火堆旁疯狂抡锤的工匠和有条不紊的操控著流水线的工匠们和门口的二人面面相覷。 手持大锤的匠人高如铁塔,赤裸著上身愣了一下,“沙漠之鹰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你管呢,这是又要来催我们了?” 另一个铁匠拎著个大锤仿佛隨时都能抡过去,“上一批货拿出去还不到半个月,又来催! 说好出完这批货就放我们走,这又来催,你们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就是,一批又一批,我们都出了多少货了,放我们出去……” 一群人丟下手里形色各异的工具衝过来,闹著要往外跑。 云九倾也没拦著,只是拽著谢辞渊往旁边躲了一下。 那些人都跑出石门了,看到谢辞渊和云九倾没有阻拦他们,外面亦无人看守,为首之人復又跑了回来,不安地看著二人,“你们不拦著我们?” “我为什么要拦?” 云九倾一派纯真的小表情看著那铁塔似的大汉,“我还等著你们给我探路呢,你们若是能活著跑出去,我们也就能出去了,赶紧跑啊,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那大汉看著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实际上脑瓜子却並没有太蠢。 听得云九倾的话,他终於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沙漠之鹰的人? 难道你们也是被沙漠之鹰绑到这里来的?” 话说完他又疑惑道:“可若是被他们绑来的,你们身上为什么没有枷锁,还没有人押解你们?” 云九倾也不说话,任由他们胡乱猜测。 看著那些人渐渐没了头绪,才冷静开口,“我们既不是沙漠之鹰的人,也不是被他们绑来的人,只是误打误撞的入了此处。 但相识既是缘分,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救你们出去。” “真的?!” 那大汉惊喜地欢呼了一声,隨即又不安道:“可沙漠之鹰人多势眾,即便出了地下城,出口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 鹰巢周围方圆五十里全是他们的地盘,仅凭你们二人,要如何救我们这么多人?” “大哥,你別听他们吹牛! 这是沙漠之鹰的老巢,普通人怎么可能误入? 依我看,分明是他们强抢铁矿图不成,故意使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来哄骗你交出塞北铁矿图,然后將我们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地下城的气氛陡然冷峻起来。 谢辞渊亦冷声质问,“你们……是朝廷的勘察使,还是坊间的蚁人?” 此言一出,那些工匠们立刻面面相覷,更有甚者开始眼神谴责那说出铁矿图存在的铁匠! 为首之人则有些紧张地道:“什么勘察使和蚁人,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別听他胡说,哪有什么铁矿图? 都是一群被沙漠之鹰从四处掳掠来的穷苦人罢了,二位若是真能还我等自由,我等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若二位只是误入此地,那就请二位速速离开吧。 入了鹰巢,或许你们还能有活著离开的机会,可若是让沙漠之鹰的人知道你们入了此间,那就別想活著离开了。” 第141章 有什么必须要救你们的理由? 气氛一时间有些难掩的僵硬,谢辞渊忽而亮出了一枚令牌,直接举在那为首的匠人面前,“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那人虽然意兴阑珊,眼神却本能的跟了过去。 紧接著,瞳孔不断的放大,“镇魂令?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有镇魂军的令牌?!” 疑惑和惊喜交替出现在那壮汉的脸上,云九倾和谢辞渊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双双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被流放的事情。 谢辞渊眼神微闪,镇定自若道:“我乃镇魂军右骑营副將陈念之,奉宴王之命押送战利品回京,偶遇沙漠之鹰,误入此处。 宴王还等著本將军带著战利品回京復命,主位若是能助本將脱离此处,本將必带主位一同逃出生天,並向宴王为诸位请功。” 谢辞渊这话说完,那些人立刻激动了起来。 “你当真是镇魂军?” 工匠们激动的拎著铁锤就冲了过来,“你们来了多少人,能打得过沙漠之鹰吗?” “你这个当將军的都被困在这里了,外面的人还能找到你吗?”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论著,却唯独没有对镇魂军能救他们这件事表示出质疑。 谢辞渊被流放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战败已然是八个多月前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谢辞渊在北荒打败仗之前就被关到这里面了。 和云九倾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谢辞渊扬声道:“镇魂军正在攻打鹰巢,但他们亦不知鹰巢地下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所有大家想出去,还是得自救。 大家先告诉本將军,鹰巢地下,除了你们这里之外,还有这样的地下城,还有像你们一样被困住的人吗?” 事实上,从发现这些人的那一刻起,谢辞渊就已经做好了著人对鹰巢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准备了,可该问的还得问。 那为首的工匠听到镇魂军的名字,几乎是不假思索道:“地下城里没有了,但西北的山里还有一个类似於鹰巢的地方。 他们最新抓来的人,尤其是成年男丁全送到那里去了。” 谢辞渊冷声发问,“知道那地方具体的位置吗? 还有,那里大概有多少受害者,又有多少沙漠之鹰的匪徒在驻守?” 他一下子问了许多,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连串的摇头,“我们也是听来这儿拿货的人说的,他们自己不小心说漏嘴,我们也不敢问。 只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具体在哪里,有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谢辞渊虽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却也算是意料之中,视线略过那大汉看向他身后的货架,“看你们是在打造兵器吧? 把火灭了,拿一件趁手的兵器在这里等著,本將稍后著人来接应你们。”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想走,那工匠忙追上去,“陈將军且慢!” 谢辞渊回过头去,用眼神询问,“还有事?” 那工匠不安的抿了抿唇,“我们不能跟您一起走嘛?” 他们被困在地下城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被誉为不败之师的镇魂军將领,自是一刻都不想等,只想儘快离开。 那工匠一开口,其他人也跟著吵嚷起来,“就是啊陈將军,带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想跟您一起走……” 被困了太久,好不容易看到出去的希望,群情激昂,根本劝不住。 就在谢辞渊还在斟酌措辞,想说服那些人的时候云九倾站了出来。 “诸位请稍安勿躁! 不是陈將军不愿意带你们出去,而是鹰巢之內有太多的机关阵法,一著不慎,就得死伤无数! 我和陈將军也是为阵法所困,所以才会误打误撞出现在这里。 陈將军他自己要先找到出去的路线,才能著人来接应诸位。 鹰巢內的机关阵法多不胜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发了,人越多越危险。 诸位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留下陪住我那一起等,但陈將军不能等。 他在此间待太久,要耽误事的。” 那些人在鹰巢的地下城呆了那么久,对沙漠之鹰的机关阵法的厉害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们不怀疑云九倾言语里的真实性,却担心谢辞渊一去不回。 待云九倾话音落下,那工匠便急切道:“你又是谁? 我们凭什么相信有你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云九倾愣住,“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们,或者说,陈將军他有什么必须要回来救你们的理由吗?” 那些工匠们和谢辞渊齐齐愣住,云九倾冷哼一声,“不过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你们,生了些许惻隱之心,想顺便救人而已。 尔等非但不感恩戴德,还一副我们必须要救你们的姿態,谁给你们的勇气啊,诸位?” 云九倾冷峻的眼神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去,將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也给所有人都浇清醒了。 谢辞渊直接握住了云九倾的手,“你与我一同离开,愿意等的人自行等待,本將会著人来接应。 不愿意等的人大可以自己跑出去,死在沙漠之鹰的机关阵法里,別怪本將没提醒就是了。 生死有命,想找死之人,本將绝不阻拦。” 话说完,他牵著云九倾的手就走出了那地方。 阳光透过石门照到地下城的暗道里,扭曲凌乱,就好像那石门內扭曲的人心。 云九倾捏了捏谢辞渊的手指,“別为不相干的人慪气,在这种地方生气更不是明智之举。” 谢辞渊回头冲云九倾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没生气。 这里是九叶铜莲大阵的生门,那我就知道出口在哪儿了。” 云九倾挑了挑眉,无声的跟在谢辞渊身后,连续经过几个路口,確认对方选中的路线没有问题,她才开口,“你觉得,那些工匠所说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云九倾始终觉得名震天下的沙漠之鹰不应该是这样一群乌合之眾。 但真正的沙漠之鹰的大本营被一群平平无奇的铁匠窥破,她又觉得山中那些人的实力也就那样,一时间矛盾极了。 “那些地方应该是存在的,不过,他们估计跟沙漠之鹰没什么关係。” 谢辞渊像是云九倾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直接戳破了他的想法。 “沙漠之鹰能够在塞北盘踞多年,多半是各方博弈的结果,顶多算他们会钻营,跟他们的实力是没多大关係的。 你若真想在这里找一个实力相当的人玩儿一场,怕是要失望了。” 第142章 天上掉肉馅儿饼了! 云九倾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若真如你所说,你觉得山里的那些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为沙漠之鹰所困,却又不是沙漠之鹰。 生活的地方甚至比沙漠之鹰的大本营还要隱秘一些。 云九倾即便是才窥知这样一股力量的存在,却全然不敢轻视他们分毫。 “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是沙漠之鹰最新劫掠的青壮年。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要被经过经年的训练和洗脑后会成为沙漠之鹰的新力量。 只希望他们还没有完全被洗脑,否则,只怕是救回来也会成为负累。” 一群身负超强战斗力又没有正常思维的人无论是对救他们的人,还是对普通社会都会是一大负累。 谢辞渊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在为如何安置他们而头疼了。 云九倾却是眼睛一亮,“不如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累。” 若说洗脑,谁能比天朝的政工干部更擅长呢? 云九倾虽然不是政工干部出身,可身边那么多大佬,耳濡目染的,照著葫芦画瓢也能学得几分了。 何况老板让她招兵买马,锻炼她的组织能力,这给人洗脑的能力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招揽沙漠之鹰不成,却找到了沙漠之鹰的储备力量,既有现成儿的人,还不用担心被背刺,云九倾只觉得自己被从天而降的大馅儿饼给砸中了。 谢辞渊看著突然兴奋起来的云九倾有些不明所以,但想著云九倾连已经到手的鹰巢都捨得跟他分享,也就没有去说一些有的没的扫她的兴了。 不过,出於安全,还是小心地提醒了一句,“真若是有那么个地方的话,交给你自然不是问题。 不过塞北大山延绵万里,不熟悉情况的人贸然进山会很危险。 待宋归他们抵达鹰巢后,容本王先著人进山一探究竟,待他们查明了路线和对方的布防情况后你在进山也不晚。” 两个人都是基於彼此的安全做的打算,云九倾欣然頷首,“没问题,一切都听王爷安排。” 话说完,她又道:“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宋归他们,別太急著安置鹰巢中的那些人? 起码不能再像方才那样,让他们觉得镇魂军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大恩即大仇,这道理云九倾自幼就知,她也鲜少令自己处於被恩將仇报的危险之中。 不过她也的確没想到在军队和被土匪劫掠的遇害者之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方才自己和谢辞渊不过是没有答应那些工匠立刻带他们离开,那些工匠们就一副欠了他们的样子,云九倾就懒得爱心泛滥地去无条件救人了。 谢辞渊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滥好人,听得云九倾的话,便明白她的用意了。 “放心吧,本王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他握著云九倾的手腕儿熟门熟路地往外走著,一个完美的计划已然在脑海中有了雏形。 遂头也不回道:“大军暂驻在鹰巢,一应生活设施皆没有保障。 我想留一部分人在鹰巢內负责鹰巢的维护和大军的日常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啊!” 云九倾隨意道:“那么多匪眾,有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的,就肯定也会有识时务的。 乾脆让他们继续在鹰巢待一段时间唄,让宋归他们自行观察一下,到时候那些人该如何处置心里都有数了。 把最难搞的那些个刺儿头集中处理一下,也省得日后他们再蹦躂起来,带著其他人一起闹。” 两个人商量著就到了九叶铜莲大阵的出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到了剧烈的打斗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云九倾倏地顿住了脚步,“咱们进大阵前可没这么大动静,是你的人吗?” 九叶铜莲大阵的入口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石头,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山上一块极其自然的凸起似的,而这个出口对於里面的人也是一个绝佳的掩体。 就像是现在,谢辞渊站在大石头后面窥探外面情况的时候,如果外面的人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处地方,哪怕他们从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走过也很难发现里面藏著两个大活人。 借著绝佳的视角观察了良久,谢辞渊握著云九倾的手腕儿溜了出去,“是宋归他们到了,出来吧。” 不料两个人才出大阵,就引起了外面镇魂军將士们的注意,“什么人在那边?” 隨著一声凶狠的呵斥,一队將士提刀冲了过来。 看到谢辞渊,忙不迭顿住脚步,一群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话说完,为首的小兵不可置信地盯著谢辞渊的双腿,“王爷,您的腿好了?” 那小兵话说完,其他將士们也都反应了过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著谢辞渊。 后者一脸傲娇道:“没错,不仅是腿,本王的眼睛也已经被王妃治好了。 不过本王暂时不打算让外面的人知晓此事,所以,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们吧?” 十几个脑袋齐刷刷地点了又点,为首之人满面正色道:“属下明白,属下们就是正常搜查,从未见过王爷和王妃。” “这就对了。” 谢辞渊满意地頷首,“去主殿將本王的轮椅搬过来,顺便让宋归或者宴寧来见本王。” “卑职遵命!” 那小兵看到双腿落地,眼神清明的谢辞渊喜形於色。 恭敬地领了命后,他却並未直接起身,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谢辞渊身侧的云九倾,“敢问王爷,这位,是王妃吗?” 镇魂军一路隱匿行踪,將士们虽然知道新帝误打误撞地给自家王爷赐了个医术高超,武功高绝的王妃,却並不知道云九倾长什么样子。 而云九倾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给自己搞的那副鬼样子也的確让人很难相信她就是谢辞渊的王妃。 谢辞渊看到下属那不敢置信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王妃容顏倾城,怕惹人覬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特地使了一些手段將自己弄成如此模样。 待我们抵达北荒,王妃自会用真面目与將士们见面。” 那小將士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 王妃不仅屡次救王爷於危难,还治好了王爷的腿和眼,是镇魂军的大恩人。 属下代表镇魂军的弟兄们谢过王妃大恩大德,请王妃受属下一拜!” 话音未落,那十几个小將士亦齐刷刷跪了下去,“请王妃受卑职一拜!” 云九倾愣了一下,隨即頷首,“分內之事而已,弟兄们不必与我客气,都起来吧。” 那些將士们也没有囉嗦,向二人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开。 第143章 绝对的信任 云九倾看著那些將士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镇魂军十二万將士,每一个人都认识王爷吗?” 方才那些將士一看就是最底层的普通士兵,可他们在看到谢辞渊的那一瞬间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认出了谢辞渊。 而云九倾也看得清楚,当他们看到谢辞渊的双腿恢復健康,眼睛也復明了的时候,那是打从心底里为谢辞渊感到高兴的。 而谢辞渊也完全没有想著要隱瞒他们自己已经恢復健康的事情。 这种主帅和普通將士之间的绝对信任简直令云九倾难以置信。 谢辞渊整个人都透著一股难以言表的愉悦,几乎不等云九倾把话说完,就迅速回道:“当然,不仅是本王,镇魂军十二部所有主將的脸都刻在每一个將士心里。 若是本王无法出面,镇魂军十二主將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號令全部的镇魂军。 將士们也会无条件听十二主將號令的,但也只有十二主將。” 看著谢辞渊满脸骄傲的神情,云九倾却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个害得镇魂军损失惨重副將陈念之。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陈念之也是镇魂军十二主將之一。 心里思忖著都已经出过一个陈念之了,谢辞渊怎么还敢给副將们如此大的权力? 口中却是艷羡道:“绝对的强者,绝对的信任,王爷的確会玩儿。” 谢辞渊好不容易重新见到自己的弟兄们,一时间太过高兴,没留意到云九倾复杂的神情。 还在那儿自顾自道:“宴寧是斥候出身,最善山地战,稍后本王就著他亲自带人去山里找那个营地,后续的事情你直接找他安排就可以了。 从今日起,镇魂军將士们听命於镇魂军十二主將,而十二主將则听命於你,你想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对於现在的谢辞渊而言,镇魂军是他全部的希望。 这种时候还敢让云九倾凌驾於镇魂军十二主將之上,绝对是极大的信任与尊重了。 云九倾也不跟人客气,耿直道:“打理鹰巢还需王爷的人帮忙,我就不跟王爷客套了。 不过据我所知,镇魂军所有的將军们都是从底层杀上来的,军中將士亦信奉实力为王的。 王爷直接下令让將军们听命於我,他们能甘心吗?” 云九倾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抱谢辞渊这根粗大腿,当然不介意必要的时候借一下他的力。 可她要的是自愿有效的帮助,而不是不情不愿,关键时刻掉链子、拖后腿的外掛。 如果谢辞渊的命令不能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听她號令,反而与她生出嫌隙的话,她倒是寧愿谢辞渊一开始就不下这令,她相信,靠自己的能力也能让那些镇魂军的將军们真心的臣服於自己,顶多就是费的时间长一些,费点儿心思而已。 “你且安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镇魂军的將士们不说各个都是英豪,可能位列十二主將的人起码脑子是清醒的。 他们不会蠢到要求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一出现就能有和他们一样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军功。 你在医术和其他方面的能力同样能贏得他们的认可。 而且,和方才那些弟兄们一样,就凭你救过本王的命,就足以让十二主將听你號令了。” 察觉到云九倾的顾虑,谢辞渊又补充道:“镇魂军及其主要將领和现有的分布情况待我们抵达北荒后再与你具体介绍。 眼下你即將见到的宋归和宴寧便是镇魂军天枢营和摇光营的两个年轻將领。 宋归爭强好胜,又善猛攻,向来都是最好的先锋官。 宴寧性情外柔內刚,最善杀敌於无形。 他们二人亦是镇魂军十二主將中最为长袖善舞之人,你完全不用担心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会有什么不愉快……” 谢辞渊耐心的给云九倾介绍著自己的弟兄们,努力地想让云九倾解除对他的弟兄们的防备心。 等他介绍的差不多,要等的人也就来了。 身著银甲的青年推著轮椅走过来,虽然步伐从容,神情冷静,却还是能轻易的捕捉到他雀跃的心情。 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將军,一路走来几乎就把“少年老成”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可就在云九倾暗暗感慨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成为镇魂军主將的人,结果那青年在看到谢辞渊的一瞬间就跟小孩子看到离家多时的大人似的,立刻雀跃了起来。 “王爷,您真的在这里啊,我还以为那些个混帐蒙我玩儿呢!” 银甲白袍的小將军雀跃地朝谢辞渊跑了两步,看到他身侧的云九倾才倏然收起了孩子气的神情,又恢復了一派沉稳之態,“这位便是王妃吧? 属下镇魂军天枢营统领宴寧。 早就听闻王妃医术高绝,短短一月便攻克了无数杏林高手都难以攻克的难关,治癒了王爷的双腿,还助王爷双眼重见光明。 弟兄们散落天涯,无法亲自面见王妃,托属下代镇魂军弟兄们谢过王妃的再造之恩,请王妃受属下一拜!” 话音落下,他无比爽快的衝著云九倾磕了一个头,说请云九倾受他一拜,便半点不给云九倾拒绝的机会。 “宴將军快快请起!” 和之前一样,在救了谢辞渊这件事上,云九倾不带一点客气的。 大大方方地受了宴寧的礼,直接伸手,“轮椅给我吧。” 那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宴寧不假思索地就將轮椅递给了她,后者熟练的將轮椅推到谢辞渊身后,一把將人按在轮椅上,便开门见山道:“方才王爷忘了叮嘱了,沙漠之鹰用九叶铜莲大阵困了许多人在这里面。 王爷召你来就是要著人去把里面的人救出来,但方才忘了说了,结果你就自己来了,现在怎么搞?” 宴寧询问的眼神看向谢辞渊,后者也颇为哭笑不得,“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忘了说了。 你们带了多少人来,能分出多少人手来?” 宴寧立刻收起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眼神,“回王爷的话,属下和宋归兵分两路。 宋归带著摇光营的弟兄们直奔叶城了,属下带著天枢营的弟兄们拦截沙漠之鹰那八千匪眾。 担心王爷和王妃在鹰巢有危险,属下命贺祈年率领大部队拦截那八千匪眾,属下带了两千人先一步赶赴鹰巢。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应该能分出一千人来供王爷和王妃差遣。” 第144章 另有玄机? 三言两语將外面的情况將清楚,宴寧才乖巧道:“不知王爷和王妃需要多少人?” “大阵內最多二百人足矣,不过你要在出口安排至少一百人做好接应的准备。” 云九倾报了自己需要的人数,才回过头来向谢辞渊解释,“出来的时候走太快了都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九叶铜莲大阵內藏匿的可能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一个铁器作坊。 你这坐著轮椅不方便,稍后我带他们进去救人,至於你要干什么,就自行安排吧,行吗?” 谢辞渊一下子就有点嫌弃云九倾送他的轮椅了。 不过也只是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也行,你自己小心,我先替你探一下上山的路。” 转而吩咐宴寧,“九叶铜莲大阵所困之人虽为受害者,然来歷不明,素质亦良莠不齐,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王妃,一切以王妃之安危为要。” 宴寧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任务,却也只能乖乖领命,急匆匆赶回去召了人就去而復返,“王妃,人到齐了。” 宴寧早早打好了招呼,六百人的队伍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迅速抵达大阵入口处,其中一支队伍一到大阵入口处就迅速散开来,在入口处形成了双层防御。 云九倾向坚持要陪她一起等宴寧带人来的谢辞渊摆了摆手,“我先走了,王爷保重!”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巨石后面。 谢辞渊告別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打算垫后的宴寧看著自家王爷訕訕的表情一时间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落,迟疑了下,还是乖乖道:“王爷,那属下就先跟王妃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自家王爷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 而谢辞渊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冷冰冰的丟给他一句一字真言“滚!” 宴寧忙不迭跟著前面的弟兄进了九叶铜莲大阵。 云九倾全然不知谢辞渊这会儿跟个怨夫似的状態,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寻找九叶铜莲大阵內暗含的蹊蹺了。 当然,她虽然略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道,但有老板这个外掛在,她是不会主动为难自己的。 方才本就是老板提醒她,她才知道这九叶铜莲大阵另有玄机的,这会儿自然是把所有的外掛都利用到极致。 这不,才进入大阵走了不到三百步,她便停了下来,“所有人靠墙站,开门后可能会有暗器,做好防御准备。” 那些將士们听话的一个个贴在了墙上,宴寧迅速衝上前,“王妃,您也避一避,我来吧。” 云九倾没有与之客气,自己贴墙一站,“看墙上凸起的那块儿,向左边掰一下就可以了。” 话说完,使唤自己身后的將士,“都往后退一下,给宴將军留点儿位置。” 都已经伸手准备按下机关的宴寧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待后面的將士们挪出位置后正要按下机关,却听云九倾又道:“注意身前和脚下,別靠太实在了。 既要防著有暗器从里面射出来,也要防止內有乾坤,不小心跌进去。” “谢王妃提醒,属下会小心的。” 宴寧一答应,其他將士们也稍稍离墙面远了一些,宴寧隨即用力掰动了机关。 因为鹰巢內所有的建筑都是由石头铸成,所有人都以为九叶铜莲大阵內的机关也会很笨重,宴寧也不例外。 然而手握住那机关后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是用了全力去掰那机关的,可实际上他的手才碰到那机关,那看著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忽然就裂开了。 脚下的地面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两侧缩进。 “往后退!” 云九倾惊呼一声,劈手躲过一个將士手中的红缨枪卡在两边的石墙之间,顺手拽住了一开门就坠下去的宴寧。 然而,即便这机关设计的太反套路,即便云九倾提醒的再及时,最前面的那部分人还是没反应过来相继掉了下去。 云九倾抓住的,也就只有一个宴寧而已。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手,而是立刻询问,“下面什么情况,吱个声!” 说话间手上费力的將宴寧往上拽,后者也仔细的观察著周围的情况,主动道:“属下能自己上去,请王妃助我一臂之力!” 机关打开,门后空无一物,脚下的路却原地消失。 宴寧想脱离悬空的处境,只有一个方向可去,云九倾稍微观察了下,便咬牙道:“自己看准脚下,我们一起发力。” 宴寧直接开始数数,“一、二、……” 云九倾立刻心领神会,在宴寧数到三的时候用力一甩,宴寧的身子就被盪到了墙边儿,瞅准机会用力一甩,宴寧便稳稳地落在了安全地带。 转而接过一个將士手中的红缨枪冲云九倾伸了过去,“王妃,快过来!” “不了,掉下去的人都不吱声,我下去看看。” 宴寧正欲开口,就看到云九倾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绳索来,將绳索的一端递给了他,“抓紧了,若是我没有动静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用力往上拽。” 宴寧下意识地抓住了绳索,却又忧心忡忡道:“王妃,里面情况不明,还是让属下去吧?” 不明情况的大阵对於宴寧来说跟残忍的战场没有区別,他理应冲在云九倾前面的。 然而,“这里面处处都是机关阵法,我下去能破阵,你下去做什么,让下面再多一个人吗?” 云九倾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就给他懟哑了。 紧接著,云九倾抓著绳索就鬆开了卡在墙壁间的红缨枪,一步一步的向下面挪下去。 也不知道沙漠之鹰当初怎么设计的,机关內一片昏暗,哪怕是以云九倾自詡鹰眼的犀利眼神也看不清分毫。 就在她摸索著往下走的时候,下方却出现了一抹银白色的亮光。 紧接著,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王妃小心点儿,此处无甚危险,然离地面甚高,属下们都被摔懵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既是在提醒云九倾,也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没有回应她方才的询问。 云九倾都已经往下爬了好几步了,闻言立刻回了一句,“知道了,都在原地別动,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第145章 峰迴路转 言毕,仰头看著宴寧他们,“看看附近,有火龙没,没有的话给我找个火摺子也行。” 深到能让堂堂镇魂军將士们摔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的距离的確不容小覷。 云九倾话音落下,將士们迅速寻找起来,很快周边巴掌大的地方全被找了一遍。 最后虽然没找到火龙,却有一个將士贡献出了他的火摺子,“王妃,用这个,这是军中专用之蛟龙筋所制的火摺子,可持续燃烧十二个时辰的。” 怕云九倾不方便,宴寧將火摺子点燃之后才递给云九倾,后者接过火摺子,咬在嘴里就利索地滑了下去。 因为下面的人说了没什么危险,就是距离远,云九倾也不担心节外生枝,三两下直接抵达。 借夜明珠和火摺子的光,在一堆横七竖八叠在一起的人中找到了些许的立足之地,不至於让已经很惨了的镇魂军將士们再遭到二次伤害。 火摺子上的火苗闪了闪,却没有熄灭,云九倾微微挑眉,举著火摺子观察四周,“下来了几个人,报个数,有人受伤的话吱一声,能治的治,治不了的先送上去。” “回王妃,属下们方才自行数了一下,掉下来七个人。 除了小七摔伤了腰之外,其他人都还好。” 问话的功夫,云九倾差不多也已经摸清身处的环境了。 遂举著火摺子看向说话之人,“摔著腰了,那个,过来我看看。” 都是一群糙汉,之前看不到云九倾人的时候还好,这会儿和云九倾一起挤在方寸之间,便有些不自在了。 说话那將士年长一些,往旁边挪了一下,让躲在他身后的小將士暴露在云九倾面前,“过来让王妃看看啊,玄烈他们都说王妃医术高绝,无人能及呢! 你看你疼得脸都白了,让王妃看看就不难受了!” 那小將士年纪不大,看著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被同僚推出来,虽然有些窘迫,倒也不怕事,直接將手伸到云九倾面前,故作镇定道:“有劳王妃了。” “无妨。” 看出对方的窘迫,云九倾並不刻意做和蔼的姿態,直接摆出了军中上下级该有的严肃姿態来。 果然,那小將士慢慢放鬆了。 云九倾诊脉片刻就收了手,“没什么大碍,就是摔岔气儿了,转过去,背对我站稳了。” 那小將士配合地转身,和他一起的將士们估计是看他年纪小,习惯了照顾他,闻言比那小將士还紧张,“请问王妃,不需要治疗一下吗? 或者我们先让他上去,他年纪小……” 话音未落,就见云九倾一胳膊肘顶在了那小兵腰间。 隨著那小兵压抑的一声痛呼,云九倾人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好了。” 一老一少两个將士脱口而出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那年长一些的將士不可置信道:“这就好了?” 那小兵不可置信地扭了扭腰,又蹦躂了两下,惊得嘴巴张得圆圆的,“真的好了誒! 王妃好厉害,治病都不带用药的!” 才十几岁的孩子,哪怕被冠上了镇魂军这个代表著强悍的身份却也还是难掩天真。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盯著云九倾,满是崇拜和惊喜。 惹得云九倾也不合时宜地心头一软,“不是我厉害,而是你的伤並不严重。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那小兵连连摇头,“没问题了,属下隨时可以开干!” 云九倾欣然一笑,“方才那光亮,是有人拿了夜明珠吗,借我用一下。” 上面的將士给的火摺子续航的確很强,但毕竟只是一枚火摺子,光亮有限,云九倾要找的机关又极为隱秘,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借夜明珠。 那拿著夜明珠的小將士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將夜明珠递给了云九倾,“王妃,给!” 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掌心里就像是一盏高瓦数大灯似的,將坑底一丈见方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云九倾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东西啊!” 那小將士嘿嘿憨笑,“王爷赏的自然是好东西,王妃可別小看这颗珠子,托它的福,镇魂军打夜战的水平是直线上升呢! 搞得仗著熟悉地形就总偷袭我们的北戎蛮子都不敢跟我们打夜战了嘿嘿……” “夜明珠在战场上还能有这作用呢?” 云九倾感慨了一下,“明白了,日后若是有好的夜明珠,都给你们留著。” “那倒不用,属下们打仗怎么能要王妃的东西呢?” 將士们本能地与她客套。 云九倾也不多言,“好了,大家背靠背站好,做好防御准备。 这应该是通往真正的密室的一个缓衝地带,仔细找一下墙面地上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找到后不要隨便碰,提醒一下大家,待大家做好准备再动手。” 一句话迅速將所有人都带入了备战状態,再没有人说话,迅速调整队形后寻找了起来。 不用特意吩咐,每个人只负责自己面前和脚下的那一部分区域,云九倾顺手把夜明珠递给了旁边的將士,“你个子最高,你来,举高点儿,爭取让大家都能看到。” 手里拿著火摺子的將士早已经自己举著火摺子寻找起来了。 忽然,有一道微微发颤的声音响起,“王妃,属下好像闻到火油的味道了!” 几乎是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云九倾就噗地一下吹灭了火摺子。 “谁离绳索最近,赶紧走! 其他人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劈手夺过夜明珠衝上面吆喝,“宴寧,留几个人接应,剩下的人都出去!” “王妃,您先上去吧。” 火油的味道越发地浓烈,那些將士们本能地想让云九倾先撤。 云九倾抓过绳索就缠在了小七的腰间,“少囉嗦,服从命令,拉!” 明明也才是第一次见面,而这种情况下,其实即便在场的是谢辞渊,那些將士们还是会想让谢辞渊先出去。 可听到云九倾斩钉截铁的命令,那些將士们却全然没有了跟她討价还价的勇气,而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將士已然被上面不明情况的宴寧等人拽上去了。 剩下的將士们见云九倾如此的雷厉风行,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王妃,您和我们一起撤吧? 这地方要是看起来,一点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啊! 我们大家出去后做好准备再来一探究竟也不晚啊!” 第146章 別折磨我了 “是啊王妃,这种地方一旦著火可就太危险了啊!” 绳索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剩下的人却都不曾放弃劝云九倾跟他们一起撤离。 云九倾正欲开口,身后忽然传来咔咔的声响,倏然扭头,就被入目的情形给震惊的失语了。 “王妃,这……” 將士们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极为震惊。 只见入目的既不是眾人想像中的复杂又危险的机关暗器,也不是宝藏钱財,而是一群人。 可能是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完成,石门一打开,眾人都还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就差点被扑鼻而来的臭气掀个仰倒。 他们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云九倾手里的夜明珠的光那么的柔和,他们竟然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 云九倾见状,立刻用袖子包住了夜明珠,低声道:“闻味道,火油应该是在这里面。 上去个人,让宴寧做好灭火准备。 其他人,和我一起准备接这些人出去。” 这一次再没有人推辞,离绳索最近的那个將士主动道:“我去通知宴將军,顺便再找几根绳索来。” 地道的出入口都不是很窄,完全可以几个人一起上。 而那里面的人显然也不少,速度越快,他们自己人也能少受一些那臭气的折磨。 “去吧,告诉宴寧,腾出一块空地来,这些人出去后要先隔离检查,万一有什么疾病,別传染给军中弟兄们了。” 云九倾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於那地牢里的眾人也都听到了她的话。 有个胆量比较大的人手脚並用的往前爬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看著云九倾他们,“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不是。” 云九倾果断地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看到对方失望的神色亦不为所动,“镇魂军奉宴王之命剿匪,从今以后,沙漠之鹰不復存在。 尔等皆为受害者,只要好生配合镇魂军剿匪,镇魂军会保护尔等安危。 如有浑水摸鱼,偽装受害者为祸镇魂军,或者得寸进尺,恩將仇报者,与一眾沙匪同罪论处!” 话音落下,她往旁侧一退,冷静道:“所有人排队依次出来,上面会有人接应。 身上有伤,或者患病的人自觉退后,待大家出去后我会著人来接应……” 地牢內的那些人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表情都已经麻木了。 听到云九倾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本能的躁动了起来。 而云九倾的话说完,就直接將身边的那將士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都打起精神来,只管接应,別做不必要的事情!” 那將士话还没说完,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咔咔的声音,闻声望去,就看到地牢內侧又有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进入那道门了,而后眾人就看到云九倾跟一道鬼影似的窜了过去。 “干你们自己的事!” 丟下这么一句话,云九倾就消失在了那道石门后。 离云九倾最近的人迅速反应过来,“你们救人,我去看王妃!” 话说完直奔那道们而去,却不料他才窜出去,几个衣衫襤褸的人就堵在了他面前。 门口还有一个人在那儿摸索著试图將那道门关上。 可是能被宴寧带过来保护谢辞渊和云九倾的镇魂军將士又岂会是等閒之辈? 那將士在那些人拦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拔刀了,也不多话,直接砍过去,在他们躲避的时候才吼出来,“滚开!” 趁著那些人躲避的功夫衝到门口,手中大刀直往那试图关门的人身上砍过去,逼得那人只能后退。 那將士占据了门口的位置,扬声高喝,“来两个人去保护王妃,立刻叫人支援,快!” 四五个人在囚禁著数百人的地牢里靠著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消息,排兵布阵,丝毫不显慌乱。 而云九倾衝进那道们后就直接追著前面的人冲了上去,“站住!” 口中喊著,手下一点都不客气,抬手就开枪。 嘭地一声,正在一路狂奔的人当即倒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拼命地王倩楠爬著,好像前面的东西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一般。 云九倾快跑几步衝上去,一脚踩在了那人的后背,揪著那人的头髮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还挺能跑! 说说吧,如此拼命,是想干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老板將九叶铜莲大阵內的所有情况都实时传达给云九倾了,是以她现在只要阻止人为的破坏,就完全用不著慌张。 那人却梗著脖子一副硬骨头的模样,“落在你手里,老子认栽。 要杀要剐动手便是,何必那么多废话?” 云九倾听的挑眉,“你认识我?” 就算不认识,起码也应该是对她有所了解的,否则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可被她这么一问,那人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冷嗤了一声,“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以为是个人都认识你啊?” “不认识就好,若是半途疼死做了鬼,也別来找我报仇便是。” 云九倾说著熟练地从那人头上拔下簪子就往人脸上划,她手上力气不小,才一下就给那人从眉角划到了下顎。 那人痛得瑟缩了下,而后怒声质问,“你干什么?” 不审讯问话,直接上手划人脸,没见过她这样儿的。 云九倾却是一脸无辜,“你不是说要杀要剐隨便吗,我听你的,剐了你啊,就是没找到趁手的刀,不过效果都一样,你凑合一下吧!” 话没说完,举起簪子又朝那人脸上划过去。 那人跟脱水的金鱼似的扑腾了起来。 云九倾那一枪只打中了他的腿,当时在疼痛和惊嚇的双重反应下忘了反抗。 这会儿发现云九倾居然要来真的,瞬间就不淡定了。 可想从云九倾手下逃脱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才挣扎了一下,云九倾本打算划在那人脸上的簪子立刻就换了个方向,噗呲一声,不算锋利的簪子透过衣服直接扎在了那人的腰腹。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了下去。 云九倾也不问什么,拿起簪子继续实施她的活剐大计。 只是这次还没动手,对方就已经嚇得开始发抖了,“你你你,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別折磨我了!” 第147章 官匪勾结?深谋远虑 云九倾嗤了一声,“別的先不说,你先告诉我,一看到我们就往外跑是怎么个意思? 腿都动不了了爬也要爬过去,你说说,前面有什么呀?” 这无疑是意料之中的问题,那人满脸颓然的躺在了地上,“上面的命令,一旦宴王夫妇进入鹰巢,就要我们引燃埋在地下的火油,然后在火势扩大之前放出囚在坤位地牢里的俘虏放出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先放火,再放人,这波操作任谁也摸不透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已然身在局中,云九倾仗著自己有空间开掛也不问那么具体了,就追问了一句,“你们混进这地牢里多久了?” 她也不傻,看得出来,地牢里大部分人的確被困在那里很久了。 常年不见光,不与人说话,行动受限的人从脸上就看得出来的。 只是当时环境太过昏暗,这些人又混在其中,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而已。 而云九倾並不担心这样几只硕鼠就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比起他们具体有多少人,分別藏匿在何处,她更关心的是这些人出现的时间。 因为她明確的察觉到,他们来到这里,不是被沙漠之鹰劫持后的將计就计,而可能是某个阴谋家的蓄意为之。 那人不知道云九倾要干什么,可他完全不想再被云九倾按在地上当猪一样剐了。 看著云九倾跟个二流子似的掂著那簪子,他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的,我进来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不过,我是立秋那天进来的……” 被云九倾凶残的手段嚇到,那人明明说的是真话,但因为自己的口供不那么明確,以至於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事实上,云九倾根本不在呼他的恐惧,直接问道:“你是沙漠之鹰的人吗?” 那人无比顺滑的点头,“是啊,就是因为我们熟悉地宫的路线才让我们在地宫待命的。” 沙漠之鹰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在塞北一带,而他们还没到沙漠之鹰的领地,对方却早在十天前就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云九倾已然可以確定,他们来到鹰巢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在引导。 神识跟著老板实时传送的四维图寸步不落观察著鹰巢內的情况,口中冷静道:“长则三五年,短则大半年之內沙漠之鹰有没有经歷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出现过特殊的人?” 那人还在纠结云九倾有没有相信他的话,听到这话不由得磕绊了一下,“什么叫特殊的人,还有特殊的事?” 云九倾:…… 果然,她那位干预审的小姑没有说错,审讯工作,最难对付的不是演技精湛,思维縝密的高智商犯罪嫌疑人,而是认知水平和文化水平低到极限,语言表达能力几乎等同於无的那类人。 他们当中有的人能把乾净清白的自己钉死在犯罪的耻辱柱上,也能用笨拙质朴的语言把自己置入一个极其无辜的境地。 而现在,她不过是想打听一下究竟是谁在利用沙漠之鹰给他们设下圈套而已,结果审讯到中途,还得给他做个名词解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然而这些土匪世代生活在土匪窝里,云九倾甚至没办法怀疑他是在故意装傻。 斟酌半晌,她只能问一句,“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者到鹰巢,比如官府的人?” “那没有。” 那人先摇了摇头,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半年前几位鹰主经常下山。 尤其是蓝鹰领主和赤鹰领主经常去甘州那边,这算是异常之事吗?” 云九倾薅了一把自己的头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 沙漠之鹰的名声再响亮,在朝廷中人面前总是要矮上一截的。 就算真的是朝廷中人勾结沙漠之鹰给谢辞渊布下天罗地网,朝廷中人也不会主动去找沙漠之鹰的。 一个手刀砍在那人后颈,云九倾屏息思考了半晌,直奔藏著火油的密道终点而去。 地宫里有很多东西,从军械粮草到人员、珠宝,琳琅满目的东西全都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然而始终吸引著云九倾注意力的还是那囤满了整条密道的火油。 “老板,替我调出这条火油密道的具体路线来,我要知道这条密道的起始点和终点。” 老板其实已经將鹰巢的四维图纸实时传送给她了,彼时云九倾正在计算密道內火油的储存量。 老板闻言立刻道:“路线传送给你了,这里起码有十吨猛火油,纯度还不低,存放猛火油的东西都是易燃物品,你要小心啊! 一旦那些火油被引爆,你倒是能躲到空间里保命,外面那些人就要烧成灰了!” 古代的储存器具不多,对方又有故意製造大型火灾的念头,那么危险的火油居然就用一个个粗壮的竹筒装著。 一旦起火,火油的威力加上那些易燃的竹筒,想灭火,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知道,你先准备一下吧,如果对方点火的时候我还没找到阻止对方引燃火油的方式,咱们就把这些火油全都塞空间里。 这个世界的火油可都是战略物资,到时候不管是我们自己用还是拿去卖都不吃亏!” 云九倾觉得自己学坏了,仗著有空间在,虽然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很认真地在尽力解决,但总有一种那咋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还有空间的摆烂的感觉。 没想到老板比她还摆烂,闻言耿直发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把它们收进空间里呢,怎么著,你现在才觉得轻而易举拿到的前烫手啊?” 要说无功不受禄,从初到楚京时到现在,云九倾空手套的白狼可不算少。 这个时候良心发现未免太晚了。 “想什么呢,钱怎么会烫手?” 真良心和滥好人云九倾还是分得清的,从楚京到鹰巢,这一路凡是塞进空间里的东西她都拿的理直气壮。 只不过,“你不是让我招兵买马,学著管理一方,累积经验吗? 这条火油密道的尽头被束缚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凡他们附合我招兵买马的標准,这成吨的火油不比我口头画饼强多了?” 老板:…… 果然,在玩儿心眼子这方面,它再全面升级八百次也玩儿不过这些狡猾的人类。 第148章 火油密道的尽头 云九倾成功拿到了鹰巢的四维图和火油密道的具体路线图,也不再跟老板扯皮聊天儿了,聚精会神直奔火油密道而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忽然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收起了往墙壁上一贴,隱蔽了起来。 跟著云九倾一路跑过来的两个镇魂军將士没看到人就纳闷了,“奇怪了,我们也没有比王妃晚太多啊,怎么王妃收拾了一个人,还能甩我们这么远?” 另一人亦忍不住嘀咕,“这九叶铜莲大阵內路径四通八达,王妃会不会走了別的路啊?” …… 两个人边嘀咕边摸索著往前走,云九倾忽然走到二人面前,给二人嚇了一跳,“什么人?” 说著话手里的大刀差点就要砍过来,云九倾忙出声,“是我。” “王妃,是王妃吗?” 地道里极其昏暗,云九倾仗著自己绝佳的视线將二人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著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摸出火摺子,忙不迭夺了过来,“別搞,咱们旁边这条路上全是火油,但凡掉一点火星子,不止我们几个,就连外面的人全都得玩儿完。” 那拿出火摺子的將士瞬间嚇的原地立正,“全,全都是火油?” “没错。” 云九倾扯著二人的胳膊把人推到身后,缓缓按下墙面上的机关。 黑暗中二人只能听到石门咔咔打开的声音,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跟两个瞎子似的伸著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 一不小心摸到云九倾身上,立刻触电般地缩了回去,“对不起对不起,属下不是有意冒犯王妃的,实在是这地道里太黑了,王妃请恕罪!” 许是为了避免火油密道被发现,又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对困在地下的人太好,总归鹰巢建得有多奢华,地宫建得就有多敷衍。 光线是没有的,通风全靠机关內的门缝不严实。 这也就导致地宫內一片昏暗,云九倾甚至觉得阴天里子夜十分没有丝毫光亮的夜晚都要比这地宫里的光线好一些。 就这种环境,莫说只是不小心碰一下,直接撞墙她都不觉得过分。 顺手从藏品过於丰富的空间里摸了两个夜视仪出来,“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吧,这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儘量別发出不必要的动静来,以免陷入被动。” 话说完,自己先拿起夜视仪给二人做了个示范。 好在夜视仪造型独特,二人即便之前没见过,看到夜视仪的形状也能大概摸索出来怎么戴。 加之云九倾在一旁亲自指点,倒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只是戴上夜视仪后被视野內的一片绿给嚇了一跳,“王妃,戴上这个看的东西为什么都是绿色的呀?” “绿色就绿色唄,大晚上的,能让你行动自如就不错了,你还挑上顏色了,干什么,歧视绿色啊?” 云九倾嘴上敷衍著將士们的疑问,人已经走入了那满是火油的密道。 那两个將士本还想跟云九倾解释什么的,看到密道內靠墙摆放的竹筒齐齐没了声音。 “王妃,这些竹筒里装的,不会都是火油吧?”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就这么踏进了一条隨时可能会爆燃的不归路。 可事实上不用云九倾回答他们,扑鼻而来的火油味已经告诉他们答案了。 云九倾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既然跟过来了,就老老实实认命吧。 我已经审过那傢伙了,这里囤积的火油不但量大,此密道几乎將鹰巢圈在中间,一旦起火,在这些竹筒的助力下,连地面上的人也不能倖免於难。 现在,咱们兵分两路,你,跟我一起去找密道的终点,看看终点处关押的是什么人,找到他们,或许能阻止敌人引燃火油。 你,立刻出密道,通知王爷儘快撤出鹰巢,以防万一。” 如此情况,两个將士也不敢爭来爭去了,听到云九倾的命令,果断领命,“属下遵命!” 云九倾忙又吩咐那个准备回去报信的將士,“回去的路上每经过一道门都先关上,要做好起火后遏制火势蔓延的准备。” 那个將士应了一声,三人隨即兵分两路,各自忙活起来。 密道本就狭窄,放了一大堆装著火油的竹筒,行动就更不方便了。 云九倾却灵活的跟只猴子似的在完完全全的密道內拐来拐去,速度快得那將士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后来就气喘吁吁了。、 察觉到对方跟得费力,云九倾也不勉强他,边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將士虽然体能不比云九倾,但也不赖,虽然累的气喘吁吁的,竟然也没有闷头跑。 即便是在封闭的密道里也还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察觉到云九倾慢了下来,他也迅速调整速度,才不至於没头没脑地撞上去。 “属下孟樘,王妃请吩咐。” 云九倾急著知道火油密道尽头那地牢里眾人的身份,即便有心照顾同行者,速度也没有降得太低。 得了孟樘的回应,她头也不回道:“你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別的我就不多囉嗦了。 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俩的第一要务是阻止这场大火燃烧起来,第二要务是保护好自己,忘记我是宴王妃,你若因为惦记著保护我而耽误事,我不会感激你,但受你牵连而死了或者伤了的人一定会恨你。” 话说完,她忽然停了下来。 孟樘也看到了眼前陡然出现的那道门,不太確定道:“我们跑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拢共也就跑了不到一刻钟吧。 这点儿时间,能绕著鹰巢跑一圈吗?” 云九倾不久前才说过,那密道几乎將整个鹰巢都圈在中间的。 一刻钟的时间,连鹰巢的四分之一都跑不完,路却到尽头了。 云九倾没说话,耳朵贴在门上就是一通敲打寻找,孟樘也迅速反应过来,戴著还不怎么习惯的夜视仪也在石门两侧寻找起来。 石门就那么大,两个人摸索了一会儿就让孟樘找到了,“王妃,这儿。” 没忘记云九倾之前的提醒,孟樘找到机关后並未直接按下去,而是叫了云九倾。 后者迅速靠到墙边,“你来开吧,和之前一样,前后左右都要小心,同样的坑可不能跌两次。” 孟樘苦笑一声,“属下只怕再来一个方才那种坑,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第149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云九倾也想到了那个一按机关,前后左右和脚下瞬间的地面和墙壁瞬间消失的坑爹机关。 无语的摇了摇头,“罢了,你先开吧,隨机应变就是。” 孟樘於是找准那机关,用力按了下去。 石门从下面缓缓上升,孟樘迅速贴紧了墙壁站稳。 意料之外的,脚下的地面没有消失,门內也没有什么机关阵法出现。 两个人都鬆了口气,只等那石门上升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高度后孟樘便准备进入。 然而他一只脚才进门,一堆不明物体就朝他面门砸了过来。 千钧一髮之际,密道就那么窄,退出去也只会吃亏,於是孟樘喊了一嗓子“小心”便径直衝了进去。 而云九倾其实也已经看到了从里面飞出来的那些东西,抱著和孟樘相似的念头直接冲了进去。 只不过她在衝进去之前多看了一眼从里面飞出来的东西,全是粗糙的石头,根本算不上什么暗器。 衝到里面后才发现那差不多就是一个空旷的地牢,只不过来不及观察更多就被一群人围了过来。 为首之人扬声道:“弟兄们,与其困在这鬼地方等死,还不如大家一起闯出去! 我先拦住这两个歹人,如果有人能活著出去,记得带弟兄们回来给老子报仇!” 隨著这大义凛然的话音落下,那人举著个不明物体就冲云九倾扑了过来。 孟樘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因为他是最先衝进去的,个头也比云九倾高出许多,他一进门就被一群人给围攻了。 只不过云九倾和孟樘身手都还不错,对方虽然人多,一时半会儿倒也没討到便宜。 而且几个回合下来,云九倾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她换了一套拳法与对方交手,果然,才打了几个回合,对方就惊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 孟樘反问的话没说完,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的角落里就窜起了一撮微弱的火苗。 那些围著云九倾的人们只觉得原本跟他们打的不相上下的人忽然就爆发出了令他们震惊的力量。 两条细细的胳膊跟什么似的推开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扑过去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那火苗上。 隨即扬声道:“镇魂令在此,镇魂军何在?!” 几乎是在云九倾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地牢內瞬间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属下在!” 云九倾甚至清晰地听到了孟樘的声音,他和那些身在黑暗中,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一起向云九倾展示了什么叫镇魂军的本能。 “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孟樘,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话说完,转身就又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她现在无比確定,沙漠之鹰背后的那个人埋下这条火油密道就是为了用困在其中的镇魂军老兵们威胁谢辞渊。 而老板给的路线图里,这条火油密道沿线有五个像是这样的地牢,只不过她觉得接下来救人的过程应该不会太难了。 而就在云九倾摸索著找出去的机关时,孟樘便迅速反应了反过来,“我乃镇魂军天枢营宴將军麾下百夫长孟樘,奉王爷之命围剿沙漠之鹰。 在场的镇魂军,立刻报上名来。” 然而地牢內眾人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方才不过是条件反射,这会儿反应过来后就不再那么配合了。 甚至在孟樘话音落下后便立刻有人紧张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王爷早就回京了,他们之前还说过,新帝根本就容不得王爷,又怎会给他兵马让他远赴塞北剿匪? 他们一定是看我们不肯投降出卖王爷,就想利用我们去给王爷设局,栽赃陷害王爷!” “没错,一定是骗子! 镇魂军何时有过女兵了? 便是庄姑娘和云小姐可也从未进入军营!”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罗列出了一大堆怀疑云九倾和孟樘是骗子的理由,甚至又有了些动手的跡象。 孟樘虽然身手不错,可做口舌之爭,他实在不擅长。 闻言无措地叫了一声,“王妃!” 彼时云九倾已然找到通往下一阶段的开关,正要按下去,听得孟樘的话,便转过身去面对著那些镇魂军的老兵们。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夜明珠,就那么举在手中,“都听著,我不需要你们相信我和孟樘確係镇魂军的人。 谢辞渊和宴寧麾下的天枢营將士,加起来拢共一万多人都在你们头顶的位置。 敌人从沙漠之鹰的鹰巢下面部署了一条密道,里面装满了足以將整个鹰巢付之一炬的火油,为的就是用你们这些不知道何时困在其中的镇魂军老兵来威胁谢辞渊交出凌云哨和九龙令。 你们但凡不想让谢辞渊陷入两难之境地,还连累的后面的弟兄们被大火吞噬,就先出地宫。 比起外面的一万多將士和谢辞渊的安危,你们的命没那么重要,我和孟樘的清白也不重要。 你们爱走不走,但谁若是敢拦著我去救后面的弟兄们,休怪我不客气。” 话说完,她顺手將夜明珠塞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镇魂军老兵的手里,自己按下了通往下一段密道的开关。 隨著咔咔的声音响起,那些人忍不住躁动了起来。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没听到王妃的话吗,別管真假,先出去再说。 除了这间地牢顺著密道往前走,顏將军就在密道尽头接应,快!” 孟樘说著,穿过人群就想去找云九倾,却被人拽住,“你说你是宴將军的下属,那你倒是说说,宴將军是怎么加入镇魂军的?” “宴將军是北荒海晏城的战爭孤儿,王爷第一次到海晏城打仗时救下的第一个人就是宴將军。 彼时他无名无姓,正好王爷被封宴王,寓意海晏河清之意,王爷便为宴將军取名宴寧,取王爷所到之处,天下太平,一片安寧之意,现在够了吗?” 孟樘话说完一抬头,就发现云九倾早就没影儿了。 不耐烦道:“宴將军不是王爷,就算真的是他的下属,不知道他名字来歷的人多的是,你们问这种问题有意义吗? 都那么跟你们说了,这边耽搁的时间越久,王爷和上面的弟兄越危险,还在这儿问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是镇魂军的弟兄啊? 该不会你们都是雪仙女的部下吧……” 此话一出,一道古怪的声音传来,“弟兄们,这真的是咱们自己的弟兄,应该不是骗我们的,先出去吧。” 孟樘:…… 第150章 一群惊弓之鸟 “出去后若是遇到宴將军,让他派个带令牌的人进来,多送几颗夜明珠,一定要记住了,不许用明火……” 话没叮嘱完,人先跟著云九倾进了下一段密道。 地牢內眾人在夜明珠微弱的萤光下面面相覷,“老胡,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真的是镇魂军的弟兄了?” 之前蹦躂得最欢快的就是那个叫老胡的人,一眾老兵中属他最年长,主意也最多。 那一地牢的人都是在跟著他转的。 看著他一开始那么剧烈的怀疑孟樘和云九倾的身份,劝大家不要相信他们,结果孟樘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忽然改变了態度。 老胡闻言笑著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他们的身份不用再怀疑了。 我们先出去给王爷传话,出去后我再与你们解释。” 眾人不明所以,可出於对同僚的信任和对谢辞渊的担心,他们还是听话得开始往外走。 殊不知急急忙忙追著云九倾出去的孟樘也被云九倾问了相同的问题。 孟樘还以为云九倾走了,追得匆忙。 突然看到云九倾,被嚇了一跳,“王妃,您没走啊?” “一群惊弓之鸟,不看到结果我怎么放心走?” 云九倾往里面瞄了一眼,“那雪仙女是什么人,为何你之我之说那么多都没能说动那些榆木疙瘩,你一提她,他们立刻就相信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孟樘摸了摸鼻子,忍笑道:“让王妃见笑了。 雪仙女不是真的仙女,而是天璇营统制薛玄翼的绰號。 他心事周全,思维縝密,但生性多疑,大家都说他磨磨蹭蹭像个女人,正好他的名字谐音也像,將军们私底下都管他叫雪仙女。 不过这个绰號在军中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属下一说雪仙女,那些老兵就都知晓了。” 云九倾恍然,转身向密道深处走去,“军中將士们被囚太久,谨慎一些是应该的。 但我身上的確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东西,你们镇魂军家將士们之间有什么能互相识別身份的东西吗?” 对比一下四个地牢之间的距离,云九倾就知道下一个地牢就快到了。 沙漠之鹰的地牢主打的就是一个困死进入里面的人的效果。 倒是没什么特別危险的机关陷阱,然而现在怎么让地牢里的人及时离开地牢,省得他们成为敌人威胁谢辞渊的筹码成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要冒充云城守备军,属下们都没有穿镇魂军的鎧甲,要说识別身份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孟樘不太自信的拿出自己一个小牌子举到云九倾脸旁。 云九倾侧身瞄了一眼,那是一个小孩儿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著孟樘的身份和籍贯以及所属部队番號。 她倏然停下脚步,“这应该是镇魂军独有的东西吧,方才为何不拿出来?” 越是时刻,就越需要镇魂军內部的东西帮助他们互相甄別和確认彼此的身份。 据云九倾自己所知,大楚其他部队並没有给將士们配备身份牌的习惯,所以对於镇魂军的將士们而言,这个身份牌就是身份的证明。 “方才太紧张,属下给忘了。” 孟樘訕訕的挠著后脖颈,“而且这个东西的本质是用於儘快的识別在战场上牺牲的將士的身份,好让他们落叶归根,所以材质和內容上都没什么防偽標识,若是有人想偽造还挺简单的。” “那也比没有要强太多了。” 云九倾没碰那身份牌,只吩咐孟樘,“这次可別忘了,只要確认对方的確是镇魂军的人,就自报家门,不要在自己人身上浪费时间。” 孟樘果断应声,“属下明白。”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云九倾一停下脚步他便立刻在门口寻找了起来。 边找边道:“王妃,之前那地牢不是有混跡其中的敌人吗,咱们要不要小心一点,万一后面的这些地牢里也有人浑水摸鱼,岂不是很危险?” 云九倾在石门和附近的墙壁上摸索著,闻言欣然赞同,“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不过这些地牢里困的都是镇魂军將士,他们被困之前就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敌人的探子想混进去没那么简单,若是真的混进去了,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暴露。 你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交手的时候就留意一下他们的招式套路,若真让你撞上了,自己记住就好,別太急著暴露了。” 说著话,云九倾忽而直起了腰,“得,又是这儿,注意自我保护,我要开门了。” 孟樘一看那机关的位置都忍不住想笑了,“当初设计者九叶铜莲大阵的人是有多懒啊? 如此大工程的地宫都设计了,地牢的机关都不换个位置。 他们是真的仗著鹰巢远在戈壁,就一点都没想过有人入侵的话怎么办吗?” 不怪孟樘如此发牢骚,这个地牢的机关和前面那个关押镇魂军老兵的地牢的机关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换一下。 这样的东西在孟樘看来根本都不能称之为机关,它分明就是个造型复杂了一些的门锁而已。 云九倾也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本能的提醒道:“別掉以轻心,机关的位置相同,不代表后面的东西也都相同。 还有,我只说了里面有人,可没说里面的一定是镇魂军的弟兄,自己小心,我要开门了。” 言毕,云九倾迅速按下了早已经找准位置的机关。 像是要验证她方才的话似的,这一下按下去,石门的確开了,而且开的速度超出了前面所有机关打开的速度。 而石门打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箭雨从石门內爭先恐后的飞射出来。 二人下意识的想要靠墙躲避,却不料墙壁上也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尖锐矛头。 “上面!” 云九倾低吼一声,跟著猴子似的窜了上去。 孟樘几乎是本能的抬头,就看到一桿红缨枪横著別在火油密道的两侧墙壁上,云九倾吊在上面,一只脚踩著墙壁上的矛头像是一只大壁虎。 她甚至还能腾出空来用另一只手甩著绳子帮他挡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孟樘来不及反应,完全是靠著本能一跃而上,和云九倾做了一个对称的动作。 只不过他的身手比云九倾差了一些,整个人掛在红缨枪上就已经很难了,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挡箭。 第151章 王妃真乃神人也 可那些箭矢的位置也很刁钻。 好像是走设计机关的人早就料到来人会靠墙躲避,许多箭矢都是擦墙飞过的。 孟樘无力挡箭,便只能整个人都跟猴子似的掛在红缨枪上。 饶是镇魂军的军械质量不错却也遭不住两个成年人的体重。 眼看云九倾红缨枪已然弯曲,有了要断裂的跡象,孟樘咬了咬牙,喊了一嗓子,“你挺住!” 说完一只手鬆开,就要跳下去。 “抓好了,別乱动!” 云九倾低吼了一嗓子,隨即冲石门內吼道:“地牢內的人不想死的话就靠墙蹲好,三、二、一!” 隨著最后一个数字喊出口,云九倾扬手丟了一个黑溜溜的东西过去。 嗡地一声闷响,石门就像是被糊了一层黑色的蜘蛛网,后续飞过来的箭矢全都被粘在上面,发出了篤篤的声音,好像无数只啄木鸟在啄树似的。 墙壁上尖锐的矛头已然成型,石门內的箭矢被那防弹网挡住,云九倾呼了口气,跳了下来。 孟樘也跟著跳下去,两只眼睛好奇地盯著防弹网看了良久,忍不住冲云九倾露出了崇拜的眼神,“此等绝境都能绝地反击,王妃真乃神人也。” 云九倾不以为意,正想说什么,石门內就有人高声质问,“在下镇魂军右骑营校尉黎若飞,敢问门外是哪路英豪,可否报上名来?” 云九倾挑眉看著孟樘,“你认识吗?” 后者摇头,云九倾简单地打了个手势,孟樘瞭然道:“原来是黎校尉!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在下飞沙营游击將军何陆驍,我们程將军和你们宋將军可是欢喜冤家啊! 我等奉王爷之命剿匪,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同僚,还请诸位保护好自己,待我等解决了这害人的机关就来营救诸位!” “那就有劳何將军了!” …… 两边来来回回聊了许多,孟樘的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等话说完的时候手中大刀已然抽出一了一半。 云九倾亦警惕了起来,被掰弯的红缨长枪又回到了手里。 待箭雨停歇,红缨枪重重地敲在了防弹网的边缘。 看著刀枪不入的防弹网就如同一面墙似的倒了下来。 在防弹网倒下的瞬间,孟樘提刀冲了进去。 他是越过將近七尺高的防弹网直接跳进石门的,也是在他进门的瞬间,躲在石门后的两个人就立刻抄起石头朝他后脑勺砸去。 孟樘不管不顾,提著刀就往里面冲,云九倾则一跃而起,稳稳地踹在了那两个大汉的后心。 顺势一个前滚翻,起身的时候手中的红缨枪就挑翻了好几个人。 “连我镇魂军最基础的夺魂枪都不会,还敢冒充镇魂军!” 一个个衣衫襤褸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挥舞著拳头就冲二人砸了过去。 口中还不忘纷纷咒骂,“还以为你们学聪明了,结果还是如此的蠢笨不堪! 想利用我们算计王爷,绝无可能……” “你……你怎么会有斥候营的令牌?” 铁塔似的大汉拳头僵在空中,“不对,这不是斥候营的令牌,这是王爷的令牌,你把王爷怎么了?” 本来还算有点理智的大汉认出云九倾手里的令牌顿时慌了,那钢叉似的大手伸过去竟然是想直接將云九倾整个人都拎起来。 好在云九倾足够灵活,在他刚露出动手的跡象时就开溜了。 孟樘也在一旁大声喊道:“不许伤害王妃! 谁碰冒犯王妃,以军规论处!” 说著话,以一个极为刁钻的步法绕到了云九倾身边。 就地牢里眾人方才的言论和简单交手的招式套路,孟樘和云九倾都足以確认对方的確是镇魂军的弟兄 只是之前为了防止对方冒充镇魂军行骗,孟樘也谎报了身份,进入地牢后才发现双方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如今再想取信於人,就有些麻烦了。 二人都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不想孟樘窜到云九倾身边后还没站稳,就听一个青年用不太確定的语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要冒充何將军?” 孟樘这回倒是反应挺快,“你……认识何將军?” “何止是认识,他是我哥,我亲哥,我们一母同胞,一个老子的那种亲哥!” 青年一脸无语的瞅著孟樘,无语中有带了些微的疑惑。 “早就听说何將军还有一位胞弟在军中,想劝他回家也不听,原来是你啊!” 孟樘訕訕的往云九倾身边躲了躲,“谁让你们胡编出个右骑营来的,我还以为是敌人在骗我们呢! 王妃孤身犯险来救人,我可不敢让她被坑了,那样的话弟兄们会撕了我的。” “王妃?!” 本来表情已经鬆动的青年听到这话又警惕了起来,“镇魂军哪来的王妃?” 有了之前那个地牢的前车之鑑,孟樘倒也不奇怪了,“两个月前,新帝將户部侍郎府的大小姐赐婚给了王爷。 不过你们可千万別因为王妃是新帝所赐就对王妃不敬。 王妃不仅治好了王爷的双腿,还令王爷双眼復明。 军中弟兄们如今视王妃为活菩萨呢,你们敢对王妃不敬,不用王爷出手,弟兄们就能重新把你们打出翔来!” …… 如果说之前那些人还都有些怀疑的话,孟樘这话说完,眾人也顾不上他和云九倾是不是真的镇魂军了。 前前后后的人都围了过来,就问一句话,“你说的是真的吗,王爷的腿好了,眼睛也復明了?” 孟樘傲娇地往旁边一退,让云九倾暴露在眾人的视野內,“无论是不是镇魂军,谁敢拿此事开玩笑?” 谢辞渊残疾的双腿和不见天日的双眼是所有镇魂军的痛,因为谢辞渊本就是镇魂军的灵魂。 而他残疾的双腿和不能视物的双眼不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们半年前那场惨不忍睹的败仗,也还在暗示他们,镇魂军前途不明。 谁若是拿谢辞渊的腿伤和眼睛开玩笑,镇魂军的將士们真的能打的他这辈子都开不了玩笑的。 显然,不止孟樘明白个中情况,那些被困已久的镇魂军老兵们也清楚,所有人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孟樘隨即趁热打铁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被困到这里的,但从你们进入此间开始,就成了敌人威胁王爷的筹码。 门外的密道里放满了火油,只要火油起火,王爷就得在你们和他自己的命中二选一。 所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疑惑,现在,立刻出密道。 还是这条路,不要拐弯,所有的事情,出了密道再解决。” 第152章 消失的人 话说完,他下意识地去找云九倾,看到后者又在找新的机关,一点都不意外。 径直走过去想帮忙,却听云九倾道:“后面还有两个地牢,我看你们体能都还可以,有认识人比较多的么,如果有和你们一起被俘的,跟我们一起过去,儘量节约时间。” 如果说之前的安静只是出於对谢辞渊这个镇魂军统帅的信任和敬仰的话,那这次敢露头的就是纯靠同袍情谊了。 他们心底里其实也不敢肯定云九倾和孟樘究竟是不是镇魂军的人。 但一听云九倾是要去救和他们一起被俘的同袍,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他们自己经歷了被俘的日子,当然知道在这地牢中暗无天日的日子有多难熬。 但凡有那么一丝的机会能救出同袍,他们也是不会犹豫的。、 所以当云九倾这话说完,不用孟樘在从中调和,一群人就爭先恐后地站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那么多,留一个人就行。 谁平日里认识的人比较多,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其他人先撤,我要开门了。” 孟樘当即开始挥手赶人,“大家先出去说话,门口的机关已经看到了吧,保不齐这边的机关也和门口的机关一样,说不定更凶猛。 都让开,別碍事儿!” 镇魂军的將士们哪怕是最底层的马前卒也都是平事儿的,说他们碍事,这可真是戳到他们的肺管子了。 一群人都不带商量的,將孟樘唯一算是认识的何陆驍的弟弟往前一推就倦鸟归林似的往地牢外涌去。 只不过跑到门口,却被倒在地上的防弹网拦住了去路。 他们知道那东西是云九倾的,但谁也不敢確定那东西落地后还有没有危险。 好在云九倾本就一直关注著他们,见状立刻道:“那东西没有危险的,可以直接捲起来扔一边。” 最前面的几个人迅速將防弹网收起来,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少时,地牢內除了云九倾和孟樘之外就只剩下何陆驍的弟弟,孟樘立刻给云九倾解释,“王妃,这是何陆尧,算起来,他也是玄羽的人。” 云九倾点了点头,“原是斥候出身啊,难怪这么昏暗的环境,行动还那般灵活。 退到一旁做好防御,我要开门了。” 话说完,手已经摸到了机关,找好角度用力按下,屏息以待。 “很好,可以走了。” 这次並没有什么危险的暗器,云九倾率先踏入密道,却忽然后退,连带著跟她踏入密道的孟樘和何陆尧也被重新推进了密道里。 隨即就见密道內一根根拒马似的桩子就飞了过来。 三个人谁也没有莽撞地衝上前跟那些机关斗智斗勇,就原地等著。 结果地牢里好端端的忽然就开市场从上面落沙子。 那流沙降落的速度像是要將他们活埋似的。 本打算一个拖字诀玩儿到底的云九倾只得试著去阻拦那拒马。 手里的红缨枪已经变形,云九倾也不管了,往门后一躲,顺势將那红缨枪探了出去。 隨著一声刺耳的尖锐物摩擦的声音响起,一堆木材咣咣相撞的声音响起。 云九倾稳稳地握著那杆红缨枪回头问何陆尧,“前面两个地牢几乎都没有机关,到了你们这儿,机关重重。 看样子后面两个地牢里关押的人非同一般,你们到底是何时被俘的? 知道跟你们一起被俘的人中有谁掌握了重要军事情报,或者谁的官职最高吗?” 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就前面地宫那质量,云九倾有理由怀疑后面的两个地牢里关的人非同一般。 何陆驍听到这话失落地低下了头,“我们都是在半年前杀虎关一战被俘的。 当时打得惨烈,我也不知道具体有谁活了下来。 若是有什么重要情报的话估计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孟樘其实也认识云九倾才没多久,但一路走来,多少了解到了云九倾从不无的放矢的行事风格。 听著何陆尧无力的言语,他主动道:“杀虎关战败时王爷並不在场,他是后面赶过来的。 当时杀虎关最高指挥官除了陈念之那个叛徒之外,还有就是乌云骑统领乌银珠。 当时战事打得艰难,乌银珠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亲赴敌营去捣毁敌军的粮草,后来王爷率援军抵达,他却没有出现。 战事结束后乌將军亦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何陆尧闻言连忙点头附和,“他说得对,当时战事打的激烈,又正事冬日,战事打到一半就下了大雪,导致许多將士失踪。 不只是乌將军,那半个月,镇魂军上下失踪的人怕是有好几千呢!” 孟樘只是可观地向云九倾阐述著当年的真相,没有带丝毫主观的判断。 可这二人的言语无形中也在告诉她,后面的两个地牢里真的可能会有她想像不到的重要任务在。 外面的拒马卡一了一堆,机关再度触发的声音倒是没有了。 “过来,帮我把这些路障搬开。” 云九倾说著,自己先將红缨枪抽了出来。 那些拒马並非是一样的大小,红缨枪一抽,最前面稍窄一些的拒马就朝里面跌了进来。 三个人敏捷地躲开砸下来的路障,待他们安稳了才各自上前將挡在其中的路障搬开,而后继续前线。 密道还是那个样子,两边堆放著装满了火油的竹筒,通道越来越窄。 何陆尧没走过前面的路,不知道个中蹊蹺,孟樘则纳闷道:“王妃,是属下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一次走了好久都没到?” 前面两个地牢距离上一个地牢的路程基本都在一刻钟左右,可这一次三个人走了许久前方都没出现拿到熟悉的暗门,孟樘忍不住怀疑,“或许,暗门在別的位置,我们是不是错过了?” “过来的路上我有一路观察,没发现疑似地牢入口的地方。” 孟樘自己並不擅长找机关,闻言只能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云九倾终於停了下来。 “准备!” 有了之前的经验,云九倾这两个字才吐出来,孟樘和何陆尧就都已经躲好了。 机关按下去,石门洞开,什么动静都没有。 三人都没敢轻举妄动,云九倾仗著红缨枪比较长,还伸进去试了一下。 下一刻,红缨枪就被人抓住用力地往里面拽去。 云九倾顺势进入地牢,脚下还没站稳就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有人偷袭!” 第153章 镇魂军是没人了吗? 云九倾喊出这一嗓子就顺著枪桿扑了过去。 借著夜视仪看清楚站在红缨枪另一端的人穿著乾净的盔甲的人时云九倾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砍了过去。 顺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自己人,开干!” 话没说完,手中匕首已经划破了对面之人的手臂。 对方吃痛地鬆手,红缨长枪就又回到了云九倾手里。 她挥舞著红缨枪將来犯之敌全都挡在远处,而后丟给了何陆尧,“接著!” 军中將士未必十八般武艺俱全,可若是不会使长枪那就说不过去了。 何陆尧下意识地接过长枪,二话不说就熟练地抡了起来。 虽然这杆红缨枪在途中被云九倾搞弯了,但总比赤手空拳的要强许多。 而地牢內的暗藏的那些敌人也没给他挑三拣四的机会。 好像从他们进入地牢时那些人就没打算让他们活著走出去,一个个饿虎扑食似的冲了过去。 而且对方是装备齐全的在那里以逸待劳。 双方廝杀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昏暗的地牢里的气息本就不好闻,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巴掌大的地方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儿给填满了。 谁也没想到,在衝进地牢的三个人中杀伤力最大的竟然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女人。 彼时云九倾一手持枪,一手握刀,杀得不亦乐乎。 她还特別鸡贼地装了消音器。 於是那些人也不知道云九倾怎么动的手,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倒下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挤满了整个地牢的匪徒被杀的就只剩下十几个了。 彼时孟樘和何陆尧分別被数个匪徒包围,云九倾身边则空无一人。 为数不多的几个匪徒遥遥望著她不敢上前。 云九倾乾脆无视了那几个防著她,却又怕著她的匪徒转身直奔孟樘。 匕首精准的从后面划破一个匪徒的颈动脉,血液喷溅了孟樘一脸,云九倾手下丝毫未停,动作丝滑地抢了孟樘手中的大刀横扫过去。 三个匪徒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就让云九倾抹了脖子。 何陆尧的红缨枪都已经懟在一个匪徒胸口了,惊得忘了动手,差点让对方逃脱了。 反应过来,用力一推,长枪刺穿歹人的胸腹,稳稳地扎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顷刻间地牢內的匪徒只剩下不到五人。 云九倾的匕首换了个方向,正欲大开杀戒,就被一道忽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到了眼睛,“都给我住手! 谁敢轻举妄动,老子杀了他们!” 材质不明的夜明珠像是一颗高瓦数的灯泡,被人高举在空中,刺眼的让地牢內久不见光的眾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待他们重新睁开眼睛,就看到地牢的內侧居然还有一间无门之房。彼时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將五个手无寸铁,疑似身负重伤的人推在前面。 估计是有人察觉到了云九倾杀人於无形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躲在人质身后,不露分毫。 “缩头缩脑,果然,沙匪当久了,畏畏缩缩的习性都渗透在骨子里了。” 云九倾冷眼看著那些人,“谢辞渊已经撤走,前面两个地牢里的人已经被我悉数放走。 你们的阴谋早就胎死腹中了,不想死得太难看就趁早束手就擒,否则,待大军杀进来,尔等宵小,只会生不如死!” 她没有说只要放了人质就留他们一命的话,因为她知道对方不会信,而她也没想过要留这些人的命。 事实上,她也压根没想过几句话就能让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放人,不过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而已。 果然,云九倾居高临下地显摆自己朝廷中人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嫌弃对方土匪的出身,对方瞬间恼羞成怒。 “还说什么虎狼之师,镇魂军是没人了吗,让一个女人冲在前面大放厥词? 有本事倒是衝过来杀了老子啊,还不是不敢,那就少囉嗦,立刻放下武器……” 倏的一声,正在肆意叫囂挑衅的黑衣人囂张的声音戛然而止,眾人只看到他身子一僵,隨即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手里的刀本来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他一倒下,手中的刀也跟著落了下去。 刀锋刺破人质的脖子,当即就渗了血。 其他黑衣人没看到飞出去的子弹,只看到自己的同伙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登时慌了。 云九倾冷哼一声,“不知道上哪儿绑了几个歪瓜裂枣就想拿捏我,做梦呢? 你们……是放了手上的人质乖乖跟我出去问话听审,还是想步他的后尘?” 素手微抬,那些黑衣人嚇得全躲在了人质身后。 其中一人紧张道:“谁是歪瓜裂枣了,连镇魂军副將都不认识,你真的是镇魂军的人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镇魂军副將陈念之和乌银珠,还有这三个人,早在半年前谢辞渊就已经在费重金悬赏他们了! 他们若是有个闪失,看谢辞渊不休了你……” 陈念之和乌银珠这两个名字让云九倾眼神微闪,侧首去看孟樘和何陆尧,“陈念之不是害王爷在杀虎关战败重伤的那个叛徒? 这中间有陈念之?” 她有想过被那么多机关阵法和沙匪保护的人身份绝不会简单,可也万万没想到当初害镇魂军损兵折將的陈念之居然会忽然冒出来。还有那乌银珠,消失那么久,又在沙漠之鹰的老巢出现。 云九倾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二人是不是真的,只能靠孟樘和何陆尧这两个真正的镇魂军了。 那二人一路走来已经被云九倾震惊了无数次,好在他们两个人智商都是在线的。 被云九倾问到后,孟樘一脸茫然道:“王妃恕罪,属下只是天枢营的一个小卒子,无缘面见陈將军和乌將军,这……属下也认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何陆尧本来都已经要张口说的確是乌银珠和陈念之了,听到孟樘的话,到嘴边儿的话就转了个弯儿,“对啊王妃,我等小卒子哪有机会面见將军们? 不过半年前王爷的確重金悬赏过几个人,虽然没说那些人犯了什么事儿,但每个人头出了五万两银子,至於是不是这几个人,属下就不敢確定了。” 两个人嘴上含糊其辞,手上却灵活地比画著肯定了陈念之和乌银珠还有其他三个悬赏目標的身份。 生怕云九倾看不明白,两个人还统一了比画的姿势,多比画了几遍。 比著比著,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双腿也跟麵条儿似的软了下去。 第154章 王妃,您是打顺手了吗? “该死!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黑衣人晕眩得站不住,靠在墙上气势汹汹的向云九倾发出了质问。 手中的刀几乎已经拿不住,想继续把刀架在人质脖子上威胁云九倾,却反而让刀彻底落在了地上。 云九倾閒庭散步似的走过去,將几个人黑衣人身边的刀踢到远处,嗤道:“什么水平啊,还来威胁我,命够硬么?” 见那些黑衣人瞪著眼睛一脸的不服气,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在了那人的太阳穴。 七个刺客,轮番砸下去,七个刺客一水儿的晕过去躺了一地。 彼时孟樘和何陆尧也在努力地跟自己的眼皮子做斗爭,看到几个刺客都被处理好了,才弱弱地开口求救,“王妃,救救……” 为了放倒刺客,连自己人也不放过,这样的攻击方式也是没谁了。 然而这一路走来,主要输出都在云九倾,甚至云九倾还要分出精力来保护他们,深知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拖油瓶的两个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等著云九倾来解救。 然而,等他们看到云九倾熟练地用手力將陈念之和乌银珠还有那三个悬赏目標也砍晕后瞬间忍不住了。 “王、王妃,您是砍顺手了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药物作用下他们两个人其实也已经在將晕不晕的边缘,然而看到云九倾向他们走过来,二人还是怕怕地往后面蛄蛹了两下,生怕云九倾砍顺手了,给他们也来一下。 云九倾无视他们猥琐的蛄蛹动作,拿了一个小瓶子递到孟樘鼻端,“一个人尽皆知的叛徒,一个战爭中途失踪的指挥官,加上三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重金悬赏的三个人,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不能防备一二?” 云九倾用来应急的迷药威力极其恐怖,孟樘几个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的迷药,人就开始晕乎了。 这会儿也是,那小药瓶懟在孟樘鼻端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孟樘的体能就恢復了。 “即刻起身去呼叫支援,这些个人,每一个都得活著送到谢辞渊面前。” 孟樘压下满心疑惑,恭敬地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隨即撒丫子狂奔出了密室去呼叫支援。 云九倾按部就班地將药瓶懟在何陆尧鼻端,待何陆尧清醒过来,便冷静道:“你在这里看著他们,我得去別处了。” 沙漠之鹰的地宫里关著的可不仅仅是镇魂军的这些老兵。 火油已经进入眾人视野,云九倾不能再將其收入空间中。 可地宫里其他的东西,她却是不能放过的。 从深藏在机关中的军械、粮草、金银財宝到各种建筑工具,凡是云九倾觉得自己日后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都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当然,有老板在,收这些东西,她是不用亲自赶到每一个库房的,她的目標,是九叶铜莲大阵的死门,也是大阵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地方。 “老板,你確定这条路能通往那间密室吗,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条断头路啊?” 从最后一间地牢里出来,云九倾就直奔那间密室。 一路上畅通无阻,却也好似没有尽头。 借著夜视仪在暗道里走了许久,云九倾就忍不住有些怀疑老板给的路线是不是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 你不是也看到四维图了吗?” 老板坚信自己的数据不可能出错,“那间密的位置和地牢本来就在两个极端,要走久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非要去那里到底图什么呢,我也没发现那里有什么特殊价值啊?” “鹰巢地宫每一处都平平无奇,唯独那里被重重机关保护著,若没有异常,除非是设置机关的人脑子有毛病!” 见云九倾態度异常坚定,老板便也没有再阻止她,只是满含惊喜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招兵买马任务目標完成度又提升了几个点,照这样的进程,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直接隔空搬运不动產了。” 云九倾飞快迈动的小短腿倏然停了下来,“什么叫隔空搬运不动產?” 心里对老板的话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却不敢肯定,毕竟那想法有点过於天马行空了。 没想到老板的话却刚好印证了她那天马行空的猜测。 只听老板机械的声音难掩轻快道:“隔空搬运不动產这句话很难理解吗?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仔细想想,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你搬运的金银財宝、丝绸布匹和食物军械都是可以隨意挪动的东西吧? 但只要你招兵买马这个任务目標达成系统的要求,房子、墙壁之类的东西也可以任你搬运。 任务目標达成得越高,能让你搬动的东西就越多,搬运距离也就越远。” 云九倾听到这话可就来精神了,甚至连心心念念的神秘密室都顾不上了。 “真的假的,如果我真的把楚京的房屋建筑和街道搬到这里,旁人不会起疑心?” 凭一己之力堆砌出一座城池,还不用大肆搞基建,这谁能忍住不心动? 云九倾甚至已经想飞身到北荒去找可以供她安置楚京那些豪华屋舍和热闹街道的地方了。 老板像是哄小孩儿的大灰狼,一字一句都充斥著对云九倾满满的诱惑,“还是那句话,你任务完成得越好,空间的自我防御体系就越完善。 总而言之,越努力越幸运这句话在我这儿是保证的。” 云九倾激动地搓了搓手,“可在叶知秋和廉清漪之后我也没有招收新的部属,所以,招兵买马这个任务完成度是怎么提升的呢?” 无意中提升了任务完成度,这绝对是云九倾最近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了。 当她得知招兵买马这个任务完成度提升的奖励如此牛掰后,就更想弄清楚任务完成度提升的標准了。 有了目標,她就能用更为集中且专注的方式去提升任务完成度,而后借空间的奖励和空间的自我防御系统去继续提升任务完成度,完全就是一个利她的良性循环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老板这会儿悠哉悠哉的倒真像个老板了,“所谓招兵买马,锻炼管理能力,说到底不就是提升你个人的凝聚力和號召力嘛? 从进入第一间地牢到现在,拢共有七百六十四人为你所救,他们对你心怀感激,佩服你的能力,感念你的施救,並抱有向你报恩的念头,任务完成度自然就提升了啊!” 第155章 神秘的地下书房 云九倾:…… “那你不早说,但凡你早点儿告诉我,他们信任我,愿意报答我能提升我的任务完成度,我就趁机卖惨,刷一波同情分了呀?” 嘴上如此说著,脚底下的动作是一点不见放慢。 待老板回应她的时候云九倾人已经又站在她想去的那间密室外面了。 进入地宫那么久,云九倾早已经习惯了夜视仪的视野,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机关。 想靠近一些去打开机关,身体就忽然失重似的直直往下面落去。 耳边犀利的破空声袭来,云九倾几乎是本能的钻进了空间里。 双脚落地的瞬间,云九倾犹如开启了上帝视角。 她亲眼看著原本昏暗的地牢亮如白昼,原本她落脚的地方像是两扇门一样朝地下打开。 数不尽的暗器衝著门口的方向涌去,甚至她原本摔下去后可能落脚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鱷鱼潭。 与此同时,老板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心有余悸的感慨,“好厉害的毒气密室,幸亏你反应快,但凡你在那里面待上片刻功夫,我怕是要忙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了!” 空间里的毒物检测仪器警报灯全都亮了起来。 仅是云九倾熟知的毒素就有上百种,而她不认识的毒素更是多不胜数。 那瀰漫的五彩斑斕的雾气让云九倾隔著空间都只觉得一阵窒息。 过於危险的环境让云九倾即使知道哪些东西威胁不到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老板,靠到上面去。” 老板听话地帖到地宫的最上面,云九倾二话不说,抓了一颗手雷就丟了出去。 不同於寻常的手雷,那颗手雷里面装的不是火药,而是尖锐的铁钉。 受累一扔出去,数百颗铁钉流星似的窜向密室的各个角落,刀钻的角度迅速触发了密室內的重重机关。 细软的黄沙犹如浑水一般从密室的四面八方涌进来,鱷鱼潭里的水汹涌翻滚著,各种犀利的暗器爭先恐后地衝出来。 但凡那密室中央有一个活物,想在这种无差別攻击下脱身都无异於妄想登天。 云九倾秀气的眉头皱巴巴地问老板,“你能带我越过这个坟场,直接到里面那间密室吗?” 是了,云九倾真正要去的密室在这间密室后面,所以她才会好奇,那间密室里究竟有什么才能让地宫的设计者费如此大的心思专门设计一间除了机关就什么都没有的密室来掩护最后面那间密室? 老板给的思维图其实已经很详细了,详细到云九倾都不用去其他密室就能將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 可只有剩下的最后这件密室,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却吊足了云九倾的好奇心。 “当然可以啊! 我可是神通广大的老板,你別小瞧我好不好?” 老板蹲在桌子上神气地甩著尾巴,“要不是你非得要带著那两个碍手碍脚的笨蛋,就这所谓的九叶铜莲大阵,你想去哪儿我就能带你去哪儿,完全不在怕的好吧?” 像是担心云九倾不相信它似的,老板说著话闪身就到了云九倾要去的那间密室里。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大橘得意地翘著猫脸,肥嘟嘟的猫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 云九倾挠了挠胖橘毛茸茸的下巴,“那是,不厉害你能当九爷的老板么?” 敷衍地逗了逗老板,虽然空间里的各种设备都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因素,云九倾还是谨慎地丟了一个手雷出去。 数百颗钉子同一时间飞出去,密室的角角落落几乎都被攻击到,密室內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老板舔著爪子淡定道:“早就说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就放心大胆的出去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呢,还能真的让你吃亏不成?” “既然你能带著我四处移动,我为什么非要出去?” 云九倾说著理直气壮地使唤老板,“快点的,带我去书桌那儿。” 如果说之前的密室其实就是一个个修建平整的地下室的话,那这间密室绝对是上档次的。 除了建在地下,四周都是石墙之外,它就像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主人的书房。 从书架、书桌到休息的床榻、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且所有的东西所用的材质都非同一般。 “黄梨木的书桌,小叶紫檀的书架,汉白玉的笔洗……” 云九倾一路看过去,却被书桌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大秦九州志,这是什么?” 云九倾狐疑地將那书册拿起来,以为是一本成型的书,翻开一看,却愣住了。 “这哪儿是《大秦九州志》,这分明是痴心妄想记吧?” 出于谨慎,她没有出空间,直接吩咐老板,“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收进来,我得带出去仔细研究一下。” 老板二话不说,將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云九倾看著顷刻间被扫荡而空的密室,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正要离开,就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快,立刻將书房里的一切就地销毁!” 陌生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惊慌,脚步声却是越发的靠近。 云九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將手雷丟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奢华的地下书房顷刻间坍塌。 老板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要行动之前敢不敢跟我说一声,我都要被你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就不能等我走了你再炸吗……” 老板愤怒地骂骂咧咧,云九倾却在努力的寻找方才那些声音的来源。 地下书房坍塌,实时传输的四维画面里暗了一块。 她盯著密室外倏然顿住脚步的几人淡定地吩咐老板,“这几个人的面部资料保存一下。” 拢共四个人,皆做书生打扮,云九倾觉得那几个人的打扮怎么看都觉得彆扭。 “被发现了,撤!” 隨著一声惊慌的呼喊,本已经靠近地下书房的四个人转身撒腿就跑。 “带我过去!” 云九倾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老板晕晕乎乎地跟著那四个人,却发现他们对这九叶铜莲大阵熟悉的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所有的机关阵法几乎一碰就开,云九倾利用老板开掛穿墙遁地,能用的外掛都用上了,勉强才能跟上他们。 一路狂奔,云九倾甚至都没来得及观察自己身处何地。 却见那几个人从地宫里一路狂奔到了外面。 第156章 舌头而已,以为非你不可了? 彼时,云九倾已经站在了鹰巢外面,眼睁睁看著那四个人骑著早已准备好的坐骑策马离开,她果断现身。 她出现的突然,那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云九倾一把银针丟出去,三个人齐齐甩下马背,其中一人眼看著都要倒下来了,愣是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跑了出去。 云九倾也没有追,就躲在那人的视野盲区等著他离开,才走出去。 她用来攻击人的银针上都带著麻药,那三个人中了飞针后全都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云九倾走过去后也不急著问话,两个手刀下去,两个人就都晕了过去。 只剩下其中一人躺在地上冷静地看著她,“你想干什么?” 都这种情况了,竟然丝毫不见恐惧和慌乱,跟地牢里那些遇事只会打嘴炮的沙匪果然不是一个水平的。 云九倾心里重新调整了一下策略,面上不动声色,“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一群读书人,偷偷摸摸跑到我沙漠之鹰的大寨,毁了我们领主招待贵客的地方,一声不吭的开溜,这事儿你们做的不地道啊!” 冒充沙漠之鹰是云九倾一时兴起的念头,左右这会儿就算被发现了她也不吃亏,纯粹就是诈一诈对方而已。 没成想那气势汹汹的书生一听来人是沙漠之鹰的人瞬间就舒了口气,但还是本能的確认了一遍,“你是沙漠之鹰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云九倾心知这其实已经是相信几分了,遂更加理直气壮道:“你一个不速之客,我都还没见过你呢,你要是见过我们沙漠之鹰的每一个人那还了得? 说,你们为什么要撑著朝廷的鹰犬偷袭鹰巢之时趁乱毁了领主的密室,看你这打扮,你也是官府中人?” 说到官府中人时她的刀便直接架在了那人脖子上,一副对大楚官府中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那书生登时就慌了,“別別別,我才不是官府中人! 而且那密室也不是我们毁掉的呀! 我们只是想过去把里面的东西拿走,结果还没靠近密室,那密室忽然就塌了,我们还担心回去没法儿交差呢,真是的!” 那人也是一脸的无语,不过云九倾表现出来的对朝廷的仇恨和厌恶一点点瓦解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不仅惊慌地回答了云九倾的问题,后续吐槽的时候无意间暴露了自己背后有人的事情也不自知。 云九倾心下暗笑,果然,最好的审讯方式从来都不是严刑逼供,而是和对方混成自己人。 心里直发笑,面上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你少胡说八道了! 那间密室可是我家领主专用,除了领主身边的亲近心腹,就连其他几位鹰主都不知道。 你们若不是个朝廷那些鹰犬一样早早就窥知了密室的秘密,那就是领主身边的叛徒,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为领主报仇!” 说著话手里的匕首就毫不留情地向那书生的胸口刺过去。 那书生虽然身手不错,奈何身中迷药,浑身无力,双手並用才堪堪挡住云九倾的夺命一刀。 “谁说那间密室只有你们领主知道的,我就去过不下十次。 你什么都不知道,空有一腔热血有什么用? 不行你带我去见你们领主,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兜兜转转话题转进了死胡同,云九倾心说我要是能带你去见赤鹰领主还用在这儿陪你演戏? 不过心里虽然吐槽著,她面上没有表露分毫,“也罢,你就跟我去见领主吧。” 素手抓起书生的腰带,双手一使劲儿,一个七尺男儿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云九倾甩到了马背上。 也是多亏了那些马匹被驯得格外的乖巧,主人被云九倾撂倒,它们竟然也没有擅自离开,这倒也方便了云九倾远走这几个半路捡来的俘虏。 將那书生丟到马背上后她转身想用同样的方法將剩下的两个俘虏也带回去。 结果当她將第二个俘虏丟上马背,转身去搬第三个俘虏时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手上动作微顿,她並没有转身,继续將第三个俘虏搬到马背上,就看到方才还各种配合的那个书生拍马狂奔而去。 分明是早就存了要逃跑的心思,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故意演戏骗她放鬆警惕而已。 因为那人身中迷药,自己无法策马,马儿担心背上的主人会摔下去,所以那马跑得並不快。 那俘虏可能是怕她追上去,还在费力地挺著脖子回头观望。 以云九倾的脚力,想追上那束手束脚的马儿易如反掌,不过她才懒得费那个功夫。 抬手举枪,都不带瞄准的,手指轻轻抠动扳机,那书生努力抬起的脑袋就迅速垂了下去。 马儿受到惊嚇,也顾不上主人会不会摔下去,跑得更快了。 云九倾收了手枪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舌头而已,我还剩两个呢,真以为非你不可了,嘖……” 熟练地收起两匹马的韁绳,顺著脑海中老板给的鹰巢的四维画面往鹰巢入口走去,殊不知此时的鹰巢內为了找她已经闹翻天了。 “你不是说王妃在里面等候支援吗,人呢?” 宴寧一听何陆尧说云九倾和孟樘两个人在密室里等候支援,急得自己带著天枢营的將士们就衝进了密道里。 结果地牢里连云九倾的影子都没看到,甚至连最后守在云九倾身边的孟樘都跑到了外面,这下宴寧可就慌了。 “最后的一间地牢里关押的全是类似於叛徒陈念之、失踪多时的乌银珠將军等重要成员,人太多,卑职和王妃没办法带那么多人出去,王妃便命卑职去叫人。 结果卑职才离开没多久,就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再折返回来,就看到那里塌了。” 孟樘都快要哭了。 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云九倾一人在密道里,导致密道后方塌陷后谁也不知道云九倾究竟是躲到別处去了还是被埋在了塌陷的地方。 而经过这一日的折腾,他们每一个人都深切地感念云九倾的恩情,不需要谢辞渊来责罚他,孟樘就已经快要被愧疚压垮了。 “还愣著干什么,马上去稟报王爷,看看此处有没有別的出口。 立刻著人带工具来挖,务必要找到王妃!” 咬了咬牙,虽然极其不甘愿,宴寧还是吐出了那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57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八个字像是一个个的铁锤,捶得在场的將士们心头闷痛。 “王妃不会有事的,她救了那么多人,积累了那么多的福德,怎么可能有事? 我一定会找到王妃的!” 此前被云九倾救下的一个將士衝到那坍塌的地方就开始用手刨土。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將士们全都涌了上去,“没错,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找到王妃的!” 这种时候,不需要谁再下令,將士们救人心切胜过一切。 宴寧亦没有阻止,虽然心急如焚,还是顾著云九倾离开前安排的任务,“来几个人把这些人都带出去。 孟樘,何陆尧,跟我一起去见王爷,向王爷稟报王妃的情况!” 二人不敢耽搁分毫,跟著宴寧就出了密道。 彼时的谢辞渊还不知云九倾失踪了,他惦记著云九倾的小心思,在宋归率领大军杀进鹰巢后就直接將攻克鹰巢的任务丟给了宋归,自己则召了玄羽上前,“犯人们都安顿好了?” 玄羽恭敬抱拳,“稟王爷,都安顿好了。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和王妃被沙漠之鹰绑走了,並知晓他们是为王爷和王妃所救。 属下来之前亲眼看到王靖康给朝廷报信,林湛虽然没有动作,但亦没有横加阻拦。” 谢辞渊满意的頷首,“鹰巢这边有宋归和宴寧,基本没你什么事儿了,本王给你交代个新任务。” 玄羽自从离开北荒后就嫌少看到谢辞渊如此严肃地说话,还以为要开战了,激动得原地立正,“王爷请吩咐!” 只见谢辞渊修长的手指极其隨意地指了指远处的群山,“据说这飞鹰岭里还有一个另类的鹰巢,你带人进去看看是真是假。 探明情况后就先撤出来,莫要轻举妄动,那个地方,王妃要了。” 玄羽本就是斥候营的统制,刺探敌情这事儿算是他的老本行了。 虽然有点失望不是真的要开战,但也还是积极响应,“属下明白了。 请王爷容属下准备一下,找宋归借几个人再出发。” 斥候本来就是要走在所有人前面的,甚至可以说大军的行进方向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由斥候的任务结果决定的。 所以一拿到任务就直接出发对於玄羽是常態。 这次则是因为飞鹰岭地势特殊,他们又来得突然,才要准备一番。 谢辞渊对他的合理请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还特地吩咐道:“山中寒冷,路线复杂,信號弹和水、乾粮都多带一些,还有防寒的衣物。 明日一早儘量早些出发,来得及就在白天往返,实在不行的话,就放慢行程,莫要夜间赶路。 大军已然拿下鹰巢,山里的那个,就算咱们动作慢一些也跑不了,別拿弟兄们的安危换不必要的时间。” 玄羽一一应下,“那王爷若是没有別的吩咐,属下就先去挑人了?” 谢辞渊挥挥手,打发走了玄羽,顺手在赤鹰领主的桌案上的资料翻阅起来,还没看两行,就被行色匆匆而来的宴寧三人给打断了。 “稟王爷,王妃失踪了!” 宴寧一语惊人,话没说完,人已经先跪在了地上。 谢辞渊轻握著书卷的手陡然捏紧,几乎要將那古朴的竹简捏断,“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寧顾不得尊卑上下,往旁边一让,將孟樘推到了前面,“稟王爷,孟樘从始至终都跟著王妃,王妃失踪前最后见的人也是他,属下让他来与王爷解释。” 谢辞渊没有过多的囉嗦,言简意賅地吐出一个字,“说!” 孟樘身为宴寧的亲兵,平日里其实没少接触谢辞渊,大多数时候对他也是敬重打过畏惧。 可每当谢辞渊冷脸的时候,那被遗忘的恐惧就会不由自主地跑出来。 就像现在,明明自己也没有犯错,却忍不住地浑身哆嗦。 害怕归害怕,他更知道谢辞渊更不喜欢下属在他面前匯报情况时支支吾吾耽误事,所以孟樘虽然害怕的声音在发抖,却没有打丝毫磕绊。 “稟王爷,我们进入密道后王妃先是发现了一条全程布满了火油的密道,后来又从一个匪徒口中得知那条火油密道的尽头囚禁著的人是用来威胁王爷的,王妃便带著属下们一路追查,最终救出了將近八百名被囚禁的同袍,还找到了叛徒陈念之和失踪的乌银珠乌將军……” 唯恐自己说慢了耽误营救云九倾,孟樘不仅没有磕磕巴巴,语速极快地向谢辞渊讲述了全程,而后大胆道:“王爷,鹰巢地宫的路径四通八达,若那密室是被敌人弄塌的,他们一定还有別的逃生路径,恳请王爷严审赤鹰领主,让他交代出別的通道,否则,卑职担心……” 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地宫本就缺乏空气流通的通道,坍塌后下面的人处境就更艰难了。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通道,纯靠人力挖掘,恐怕就算找到了云九倾,也真的是死要见尸了。 “即刻召玄墨和玄烈来,对沙漠之鹰所有一息尚存的鹰王进行严加审问。 宴寧,你的人下一半留一半,先人力挖掘,待这边有情况后再定行动。 玄清,即刻將所有匪眾全部押到门外广场,审讯就在洞府外进行。 告诉那几个所谓的鹰王,他们拒绝回答一个问题,本王就杀一个人。 如若他们执意不交代,本王不介意把这鹰巢变成戈壁上最大的坟场。” 话说完,谢辞渊直接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宴寧嘴角囁喏两下,心说不是要偽装成伤势还没好的样子吗,怎么就又站起来了? 然而看著谢辞渊浑身杀气四溢的样子,他怎么也不敢上前了。 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不敢多耽搁,忙不迭对孟樘和何陆尧下令,“即刻去安排王爷方才的命令,快!” 三个人著急忙慌地忙活了起来。 赤鹰领主和其他五个尚且活著的鹰主被押解到谢辞渊面前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谢辞渊根本不问话,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们面前听著玄墨几人问话。 最开始,赤鹰领主自然是毫不意外的矢口否认,“什么密室?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个女人失踪了是她自己倒霉,跟我有什么……” 话没说完,赤鹰领主就爆发出了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第158章 猎鹰游戏,禿鷲的天堂! 那叫声惨烈得令人毛骨悚然,其余匪眾下意识地看过去,瞬间就觉得赤鹰领主的叫声一点都不过分了。 只见赤鹰领主的左手五根手指从关节处齐齐斩断,不知道谢辞渊用了多大的力气,赤鹰领主的五根手指飞溅各处,很快就染上了脏兮兮的尘土。 谢辞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只通体火红,犹如朱雀似的雄鹰就如一片火烧云似的飞了过来。 “赤云,救我!” 赤鹰领主激动地衝著自己的爱宠求救。 那只鹰体型庞大,尖牙利爪,真的要是发起狠来,便是武功高强的谢辞渊也要头疼的。 就算是在重兵包围之中,它若真的想將赤鹰领主带走,其他人也拦不住。 却不料就在赤鹰领主激动的以为自己能得救的时候,那只鹰却顺著谢辞渊手指的方向俯衝到地上毫不犹豫地吞食了他散落在各处的手指。 明明手指早已经被谢辞渊砍下来了,可当那只赤鹰吞食掉落在地上的手指时他还是剧痛无比,就好像那只鹰直接在他身上撕咬啃食似的。 然而最令他崩溃的不是身体上的双重疼痛,而是那只象徵著他沙漠之鹰领袖的赤鹰居然完全不听他的號令,甚至还反过去听谢辞渊的號令来攻击他。 要知道赤鹰领主这个位置不仅是要塞北十三姓的出身,还要受到神鹰的认可的。 当初和他一起竞爭赤鹰领主之位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武功和管理能力都比他高的人。 只不过他比那些竞爭者更早一步的得到了神鹰的认可,所以才坐上了领主之位而已。 如今象徵著领主身份的神鹰却为一个外人所驱使来攻击他这个真正的主人,他不用看都已经能想像得到鹰巢內眾人的反应了。 “救你?” 谢辞渊冷哼一声,“与其向一只畜生求救,倒不妨考虑一下自救。 说出密室下面的通道,本王可以勉强留你一命! 否则,等待你的不仅有这只赤鹰,还有许多等著以你、还有在场这些匪徒的尸体为食的禿鷲,它们可等不及了!” 谢辞渊说著,对著天空又吹了一声口哨,紧接著,一群禿鷲犹如乌云盖顶似的盘旋而来。 生活在塞北,整日里与鹰为伍的沙匪是最清楚这些禿鷲有多凶悍的。 之前玄墨和玄烈怎么严刑拷打都死扛著不鬆口,这会儿看到漫天飞舞的禿鷲,立刻就有人鬆口了! “我说,你赶紧把这些晦气的东西赶走,我带你们去找密道!” 谢辞渊定睛一看,是在沙漠之鹰中颇具地位的黑鹰,“希望你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扬,“带他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带著黑鹰去找地下通道的入口。 然而,没过一会儿,黑鹰就被几个镇魂军將士给押回来了,“王爷,他根本就没想带我们去找密室入口,就是想藉机逃跑!” 谢辞渊的態度並未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情绪冷静得可怕,淡淡道:“鬆开吧!” 几个將士不明所以地鬆开黑鹰,黑鹰还在叫骂,“谢辞渊你这个疯子,你杀我兄弟毁我鹰巢,我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女人! 鹰巢下面的暗河里巨鼉成群,你的女人估计早就成了巨鼉的养料了哈哈……” “闭嘴!” 玄烈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在了黑鹰的下巴上,“敢诅咒王妃,我看你是在找死! 王爷,还有这么多舌头呢,咱们不差他一个,让属下杀了他,既为王妃报仇,也好以儆效尤!” 云九倾失踪,玄烈几个和谢辞渊一样紧张愤怒。 听到黑鹰用那般恶毒的语言诅咒云九倾,尤其是听到他说地下暗河里有鱷鱼的时候就更绷不住了。 顾不得自己的审讯目標已有鬆口的跡象,提著刀就想砍了黑鹰。 其他將士们也纷纷愤怒不已。 可本应该最愤怒的谢辞渊却反而异常地冷静地下令,“所有人,退到石栏內。” “王爷,他在诅咒王妃啊,您没听到吗?” 玄烈气的拳头都硬了,手里的刀只差一点点就能砍了黑鹰的脑袋,碍於谢辞渊的命令却不得不妥协,他咬著牙,目赤欲裂。 现场和玄烈一样为云九倾抱不平的人不在少数,谢辞渊却无视了所有人的请求,“退。” 眾人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听到谢辞渊坚定的命令,还是听话地退到了石栏內。 赤鹰领主的洞府虽然也建立在悬崖之上,外围却比旁的洞窟多了一些人为挖掘修建的栏杆。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楚京侯门大宅里的抄手游廊似的,虽然土黄色的顏色不比原木的顏色有格调,可在这荒芜的戈壁里也別有一番风韵。 彼时,石栏內是一眾被仇恨和愤怒填充著內心的镇魂军將士,而石栏外则是一群被满天的禿鷲和杀气四溢的谢辞渊嚇得瑟瑟发抖的沙漠之鹰的匪眾。 双方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石栏杆漂不漂亮,只心乱如麻地盯著坐在石栏正中央的谢辞渊,谁也不知道谢辞渊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就在最后一个镇魂军將士进入石栏后,谢辞渊毫不犹豫地衝著天空中吹响了口哨。 不同於之前尖锐而又短促的哨声,谢辞渊这一次吹奏了一首连贯的曲子。 只是那曲子莫名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本能地不喜欢。 很快他们就发现喜不喜欢的完全不重要了,因为眼前的画面,他们根本就不想看了。 只见隨著谢辞渊的哨声越发的刺耳,那些在天空中盘旋的禿鷲忽然就俯衝下来,不分目標地衝著地面上沙漠之鹰的匪眾们而去,尖锐的鹰爪,犀利的鹰鉤嘴,每一次的攻击都是令人窒息的痛苦。 不过须臾,赤鹰堂前方的广场变成了一场禿鷲们的天堂,猎物就在眼前,若不是禿鷲天生就在空中战士,直接蹲在地上吞食那些人都毫无障碍。 广场上沙匪们的惨叫声震耳欲聋,谢辞渊愣是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几十只禿鷲的爪子和嘴都染上了血色,他才幽幽开口,“有谁若是想起密室入口了,吱一声。 想不到的,就都在这儿餵禿鷲吧,它们饿了很久,吃点儿新鲜的也不错。” 话说完,那令人窒息的口哨又响了起来,禿鷲们的攻势越发地猛烈了。 第159章 您可回来了! 终於有人受不了了,“我说,那边的密室很三个出口,一个就在你的左手边那个太平缸就是一个,剩下的两个分別在聚义堂和鹰巢外左后方大约三里的位置,具体我也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我没有害过人啊……” 崩溃的喊声传来,不用谢辞渊吩咐,玄烈立刻衝到太平缸前招呼人,“过来帮忙!” 装满了水的太平缸重达六千斤,不是一两个人能挪动的。 一群將士们围著一口缸吭哧吭哧努力了半晌,太平缸里的水都没有一丝波澜。 谢辞渊见状径直起身,“让开。” “王爷,还是让属下们帮忙吧?” 玄烈说著有点担心谢辞渊也推不动那太平缸,小声地吩咐人去找撬棍。 话没说完,和他们对话的小將士就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玄烈本就因为担心云九倾而心急如焚,看到那小將士发呆,一巴掌就抽了上去,“跟你说正经的,你跟我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那小將士也是大胆,被玄烈打了乾脆掰著玄烈的脑袋把人脖子扭了过去。 而后玄烈也呆滯了,足足六千斤,他们十几个人都未能搬动分毫的太平缸,居然就那么被谢辞渊一个人给搬了起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慨,就被一句突然出现的“这又是在玩儿什么?”给嚇得差点灵魂出窍。 这这这……这分明是王妃的声音? 脖子扭的咔嚓作响,玄烈依旧没能看到云九倾的脸,因为有人反应比他更快。 咚的一声闷响,太平缸被谢辞渊丟在地上,发出的动静给 在场的人从脚底震到了头顶。 赤鹰堂外广场上的镇魂军將士和侥倖还没被杀的匪眾们齐齐被那落地的太平缸震得头昏眼。 谢辞渊浑然不知他的那一扔害了多少人,只怔怔望著云九倾,“倾儿,你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 云九倾便是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的杀了这么多人?” “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玄烈激动的顾不得脑海里嗡嗡的声响,手脚並用地爬到云九倾面前,“太好了! 我们都以为您被埋在那坍塌的密室里呢了,王爷他都快急死了,问……” “回来了就好。” 玄烈的话被云九倾打断,“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可是路上又与人交手了?” 云九倾身上与人动手的痕跡不甚明显,若非极其了解她的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是遇到几个棘手的人来著,不过还好,都弄回来了。” 云九倾冲玄烈偏了偏脑袋,“外面有几个人,我交给下面的人了,你们谁去审一下,抓紧时间,要快,不然我担心他们背后的人长时间得不到消息会跑。” “属下和玄烈去吧。” 玄墨一个箭步上前,拽著玄烈的胳膊就能將其扯了起来。 玄清迅速上前,“王妃,您可有受伤,属下为您包扎一下伤口吧?” 折腾这一番,云九倾也的確累得够呛,又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谢辞渊,便没有推辞。 二人相携回到赤鹰堂,找了一个还算乾净的偏殿,云九倾还没坐下,便急切地问道:“不是说好先对外隱瞒双腿已经恢復健康,眼睛已然復明的事情吗,怎么又在人前暴露出来了? 这般高调行事,当真没问题吗?” 扮猪吃老虎也好,示弱自保也罢,云九倾还是很认可谢辞渊之前的计划的。 如今康復的双腿、復明的双眼全都暴露在了人前,后续的所有计划都要调整。 区区一个沙漠之鹰让谢辞渊如此伤筋动骨,在云九倾看来这是极其不值当的。 “无妨。” 谢辞渊倒是冷静得很,“进了鹰巢的人出不去,出了鹰巢,本王还是那个眼瞎腿残的废物。” 云九倾想想也是,鹰巢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出入的地方。 “对了,我在地宫里发现了一间类似於书房的地方,还从里面弄出了一些东西,你看一下,这些东西你认识吗?” 那密室坍塌之前,云九倾眼疾手快地將里面的东西全都弄进了空间里。 不过碍於环境,她也只能拿一些方便携带的文书类的东西给谢辞渊看。 后者顺手接过去,却没有立刻翻阅那资料,而是一脸严肃道:“你今日太冒险了! 孟樘都与本王稟报过了,你发现第一间密室的时候就应该出来的。 你真若是被埋在那密室里,可叫本王如何是好?” 谢辞渊没办法跟云九倾描述他听到云九倾被埋在地下时的心情,可他知道,如果云九倾这次真的遇难了,他可能真的会顾不了什么大局,直接带著镇魂军大开杀戒的。 云九倾只是在感情上缺根弦,並非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別人的心情。 她能感觉得到,从她回到鹰巢后谢辞渊的眼神就一直定格在她脸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像错开一眼,她就会再度消失似的。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承认,是我太自负了。” 云九倾倒是不怕,但她也理解对方的担心。 “一开始那几个密室里没什么机关,我就有些轻敌了,以为后面都是那样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说著,忽然抬手覆上了谢辞渊的眼睛,“我就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走丟,先让眼睛休息一下我们再聊。” 视线忽然受阻,谢辞渊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云九倾温柔的言语安抚住。 他隨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实本王也有错,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如你自己亲眼看到的有说服力,却一直都没有告诉你,镇魂军当年虽然打了败仗,但並没有太严重的兵力折损。 就算真的和朝廷正面对上,本王其实也有足够的实力护你,护本王自己周全的。 你完全不用为了我们的未来拿命去冒险,去跟人博弈。” 他修长的睫毛在云九倾手心里眨呀眨的,就吐出了一个哪怕早就知道他有实力东山再起,也会很惊讶的真相。 他说,“镇魂军十二万大军,时隔大半年,还剩下十五万之眾,分別零散隱藏在大楚的各个城池中。 只要找到谢行渊和邓氏母子谋害父皇和母妃的证据,我们隨时都可以挥师南下,入主朝堂的。” 云九倾惊得扯了手,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间竟不知问哪个。 第160章 本王还在这儿呢,你想去哪儿? 谢辞渊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那双多情的挑眼就那么看著云九倾,“镇魂军明明打了败仗,怎么会打越多? 或者,本王既然有这么兵马可用,为何不立刻拿下邓氏母子,你想先知道哪个问题的答案?”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乖巧地吐出了句,“那我们现在都和离了,日后你要当了大楚皇帝,我还能在大楚境內瀟洒自如吗?” 也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发布的任务什么时候能做完,然后带她回家。 云九倾自幼金尊玉贵的,除了在部队上训练的时候可没怎么吃过苦。 在回家之前,她还是想儘量舒舒服的。 谢辞渊莞尔一笑,忍不住故意逗她,“那恐怕不能了。 本王只能和未来的皇后共享江山,你若是比未来的皇后都瀟洒了,那岂不是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云九倾虽然不乐意,但还真找不到不乐意的理由。 小脸儿皱巴巴地思忖了片刻,她眼睛亮了,“大楚不行,那我就去北戎,或者南岳! 大楚是你的地盘儿,我不能跟你抢,可我在北戎跟南岳玩儿,你可就管不著了! 不过这样的话,我招兵买马也不能在大楚境內了,容我想想,北戎和南岳那边好玩儿一点……” 谢辞渊本是逗人取乐,却不想云九倾不但当了真,还开始盘算起没有他的以后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张脸登时阴沉下来,长臂一伸就握住了云九倾的手臂,“本王还在这儿呢,你想去哪儿?” 云九倾又岂是肯吃亏的,本能地想要挣脱谢辞渊的桎梏,用力挥舞手臂竟然没挣脱? 她的另一只手就上去了,握住谢辞渊的手一个巧劲,谢辞渊痛得鬆了手。 “长能耐了你,拿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我。” 云九倾不悦地瞪著一双杏眼,“我便是今日就想离开,你又当如何? 谢辞渊,我云九倾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 两个月了,你不会还觉得我云九倾跟个玩意儿一样,只要你不厌烦我,丟弃我,我就只能在你身边卖乖討巧,当只围著你转的金丝雀吧?” “王妃,您別生气,王爷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从两个人默契合作之后,这还是云九倾第一次对谢辞渊身边的人冷脸。 玄清还想说什么,云九倾一双冷漠的眼睛看过去,“我向来不喜欢连坐,別逼我连你们也一同划入外人的圈子。” 之前和谢辞渊合作的时候她那么自然的使唤玄清他们,说是和谢辞渊合作之故,可实际上如果玄清他们没有那么尊重他的话,她依然不会给那些人好脸色。 这一个多月下来,她早就將玄清那些人当成了朋友。 就算她与谢辞渊交恶,也不会迁怒玄清他们。 可若是玄清他们这种时候还一味护主,那云九倾也不会忍著的。 玄清是真心不想让谢辞渊失去云九倾这么一个好王妃,见云九倾真的动了怒,他装著胆子劝了谢辞渊一句,“王爷,您有话好好和王妃说,別伤著王妃。” 话说完,他便迅速退了下去。 谢辞渊亦回过神来,忙不迭鬆了手,“倾儿对不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你別生气,我不会再束缚著你了。 我方才开玩笑的,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別的王妃,皇后也不会有。 只要我还活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不在大楚境內,我也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的。 你不要总想著离开我好不好?” 谢辞渊在战场上的確是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杀神,可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他却儼然是个君子。 即便在如此激动的时候,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冒犯云九倾的举动。 那双多情的桃眼此时没了令人畏惧的杀意,只剩下满目哀求。 云九倾终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单方面地將谢辞渊当成自己的老祖宗去保护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不过好在云九倾自幼就不怕犯错,更敢於知错认错。 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她果断开始纠正错误。 “谢辞渊,其实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对你也无甚不满。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地对你好,却又一再地要求与你和离?” 云九倾不是傻子,谢辞渊的疑惑,还有玄清那几个小子私底下的议论她都听得见。 一边拼了命地对谢辞渊好,不惜豁出命去保护他,一边又闹著要和离,这在正常人看来的確矛盾又荒唐。 可只要谢辞渊是她的老祖宗这个关係说开,那一切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谢辞渊闻言迟疑著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確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 从你我相处这一个多月的经验来看,你並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对別人释放善意的人,可对我,你的確算得上是尽心尽力。 起初我以为你和其他女子一样,都想著嫁鸡隨鸡嫁狗隨狗,又看我可怜,便帮我两分。 可如今看来,你对新帝那荒唐的赐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既如此,又何必帮我,又何必和离呢?” 云九倾警惕地环顾四周,甚至还没忘了让老板替她放哨,而后才开口,“王爷,您相信,血脉的力量吗?” 谢辞渊被她神神叨叨的小表情弄得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倾儿请说,我愿闻其详。” 云九倾却摇了摇头,“这事儿没办法愿闻其详,我只能大致的告诉你,你这一辈子积累的所有財富,在千年之后都会落到我的手里。 我之所以帮你,不是因为嫁鸡隨鸡嫁狗隨狗,只是在保护我自己的钱袋子,顺便尽一下身为晚辈的孝心,如此,王爷可明白?”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的,谢辞渊要是能明白才怪了。 他眼神真挚地看著云九倾,“本王姓谢,你姓云,且你也只比本王小了七岁而已,本王如何能在千年后成为你的老祖宗? 且不说你我几乎是同龄人,难不成千年后你改姓了?” 云九倾:…… 短短几句话真的是耗尽了她两辈子的语言表达能力,“那什么,我不用改姓,因为我娘就姓谢。 陈郡谢氏,说的是你们吧? 至於年龄,你没觉得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府的弃女,有我这一身的本领,挺不合理的吗?” 第161章 以家人之名 谢辞渊倒是坦诚,“本王的確曾经怀疑过你的身份,也著人查过,但你的確是云道唯和明慧郡主之女没错,我相信我的人不会弄错。” 不是谢辞渊盲目自信,只是没了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府的保护,查一下云道唯的女儿,对於他的人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毫不费力。 然而他的人调查的真相不足以解释云九倾身上表现出来的异常,那就只能坐等云九倾亲自解释了。 “玄墨他们是没有弄错,因为,有问题的不是我这张脸,而是这里啊!” 云九倾大胆地指著自己的脑壳儿,“云家大小姐归寧之日求著云道唯带她回家,在家门口和云道唯一家三口发生衝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那天,她往门口那石狮子上撞不是在故意卖惨博同情,而是真的对云道唯,对这个世道绝望了。” 谢辞渊其实早有感觉此云九倾非彼云九倾,所以他才会著人去调查。 哪怕是手下带来的情报再三確定了云九倾身份没有问题,他心头的疑虑仍未散去。 只是事实摆在那里,他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就是了。 直到云九倾以第三视角说出原身经歷的事情,谢辞渊脑海里才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她对这世道、对云道唯绝望了所以一头撞死在云府门口的石狮子上,那你……”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九倾冷静地肯定了谢辞渊觉得不可能的那个猜测。 “她自绝身亡后,我,一个几千年后的倒霉鬼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她。 比较巧合的是,我祖上刚好和王爷你有那么点儿渊源,所以我才决定暂时留在你身边,助你渡过当前的难关,也顺便为我自己在此间谋一席立足之地,为后世的我积累一些家底儿。 说到底,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自己而已,这样解释,王爷可明白了?” 借尸还魂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其实不是那么容易能解释明白的,便是谢辞渊也不例外。 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云九倾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想与他拉开距离而已。 “你说,我们之间有些渊源,所以你才一来就开始无条件地帮本王,那是怎样一种渊源?” 很好,话题又绕回到了最初纠结的事,云九倾崩溃地挠头,“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母族的老祖宗啊! 北王谢辞渊,我谢氏族谱、史书上都有写的。 甚至我娘那一支还是从你这儿传开的呢,正儿八经的老祖宗。 何况史书上都说了,元庆帝谢行渊倒行逆施,昏庸至极,於元和十七年死於马上风。 我清楚地知道正確答案,当然要抱紧你的大腿了,谁知道你这大腿还能歪了呢?” 金大腿是要抱的,但和自家老祖宗玩儿虐恋情深是达咩的。 云九倾既纳闷又清醒,她甚至忍不住暗暗反省,是不是哪里没有分清楚界限,给了谢辞渊不该有的暗示了? 思来想去,她的边界感简直不要太清晰了,说到底,还是谢行渊那狗皇帝的错,乱点鸳鸯谱太害人。 想著想著,都把自己想生气了,“和离归和离,谢行渊这个害人精我必定替你除了,省得他再去祸祸別人。” 谢辞渊还在思索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將云九倾留在自己身边,就被突然激动的云九倾给嚇了一跳。 回过神来,心里只觉得五味杂陈,“谢行渊心胸狭隘,睚眥必报,我自不会留他性命。 倒是你,一早就把我当老祖宗帮衬著,没想长久地留在本王身边吧? 能与我说说吗,离开我后你想去哪儿?” “那我哪儿知道?” 云九倾这会儿倒变老实了,“我最大的志向就是当一只混吃等死没危险的米虫,上辈子没能实现,这辈子看样子也是不行了。 待你们到北荒安顿好后再说吧,找个吃喝玩乐皆宜的地方休息,或者乾脆信马由韁,四处晃悠也说不准。” 谢辞渊被她的臆想的未来给搞蒙了,“既然你的志向是混吃等死,那你那般辛苦地练功,招兵买马是……?” 云九倾並没有刻意隱瞒她会武功的事情,甚至流放途中只要有合適的环境她都会见缝插针地练功。 人还在流放途中,也不忘招兵买马,甚至如果不是这种种变故的话,她都动了要收编沙漠之鹰的念头。 谢辞渊完全没办法相信这样一个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实力的人最终的念头居然只是找一处地方混吃等死。 若不是因为云九倾说那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平静的就如寻常聊天一样,他真的会以为云九倾在逗他玩儿呢! 可事实上,和云九倾相对而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进入这间偏殿开始,云九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居安思危啊王爷!” 谢辞渊不与她卖关子,云九倾自然也乐得解释他的每一个困惑。 “且不说从皇帝为你我赐婚的那一刻起我就註定不可能安然无恙了,便是没有赐婚这回事,我若不想和原来的她一样伏低做小,处处忍让的话,还是要自己支棱起来。 我的志向的確是混吃等死,但混吃等死前提是能有个善终,让人给我提前嘎了那可不行。 世道如此混乱,盯著我的还都是这个世界上权力巔峰的那群人,要是自己没点儿底气,混吃等死都得是奢求了吧?” 云九倾倒是没有怪谢辞渊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宴王妃这个身份就是给她带来了很多重量级的敌人,让她就算没有老板发布的任务,也不得不组建自己的力量,好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的劲敌。 谢辞渊闻言总结陈词似的发言,“这次我听明白了,所以你其实也不是非得离开我不可,只不过是当时可能刚好有谁提醒到你了,你便想解除我们的夫妻关係,回归到家人的位置是吧?” 云九倾连连点头,“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和离以后我们还是可以互帮互助,以家人之名,好吧?” 身处异世,能遇到谢辞渊这样一个三观与自己契合的老祖宗云九倾还挺庆幸的。 能不与之疏远,她自然乐意至极。 好不容易从云九倾口中得到了不会离开的承诺,眉眼终於舒展开来,“好,都听你的,就如家人一般,不离不弃。” 第162章 两个舌头都死了? “稟王爷,宋將军和宴將军求见!” 门外適时地传来玄烈的声音。 云九倾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辞渊顺势开口,“宣。” 少时,二人应声而至。 宴寧其人,云九倾早就见过了,而宋归却是第一次见。 同为镇魂军的將领,宋归和宴寧是既然不同的形象。 如果说宴寧给人的感觉比起將领,更像个江湖人士的话,那宋归的形象绝对符合大部分人对朝中年轻將领的刻板印象。 一身玄色鎧甲,腰间掛著军中將领惯用的重剑,將头盔夹在腋下,露出硬朗深邃的五官。 单膝跪在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沉声道:“末將宋归参见王爷,王妃。 沙漠之鹰一干匪眾已全部拿下,按照王爷的吩咐,末將在鹰巢外十里处布防,另安排又巡逻哨,以免有漏网之鱼趁机溜出去走漏风声。 另,从鹰巢地宫找到的一眾受害者正在外面接受询问,类似於乌银珠、陈念之等失踪又归来的將军如何安置,还请王爷示下。” 宋归无愧於他旋风將军的称號,雷厉风行,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 谢辞渊刚得知自己一心想要拐回去的小王妃竟然在真心实意地拿自己当老祖宗孝顺,又亲耳听到云九倾说不会离开,心情正复杂。 听得宋归的话,注意力迅速被拉到了当前的正事上,“其他的事情你自己酌情处理便可,陈念之和乌银珠,可以分开问话?” 乌银珠也就罢了,只是忽然失踪,又忽然出现而已,进行適当的甄別后就可以带回来了。 可陈念之拿却是害得镇魂军损兵折將,让谢辞渊不得不伏低做小,退居北荒的罪魁祸首。 他身上的线索哪怕泄露出去一丝一毫,对镇魂军的影响力都是致命的。 宋归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正色道:“多亏了王妃將他们全部弄晕,没给她们串供的机会。 宴寧將人带出来后就单独关押了。 乌將军既不是叛徒,也不是敌人,末將没敢对他太过苛刻,已经让玄清过去看了。 玄清会边为乌將军疗伤,边看押他,杜绝他与其他人见面。 至於陈念之,他所牵扯的事情太多,末將亦不敢擅作主张,这会儿等单独关押著,等王爷亲自问话。” 这个安排倒也合情合理,谢辞渊稍稍思忖片刻,“其他的事情按部就班即可。 让玄羽带一队人在鹰巢內地毯式搜索,全面排除鹰巢內的隱患。 若无意外,鹰巢就是天枢营和摇光营未来几年的营房了。” 宋归倏然抬起头,面上惊讶丝毫不加掩饰,“王爷的意思是,天枢营和摇光营三万弟兄就此驻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他硬朗的五官只透出掩饰不住的惊讶,却看不出他对这个决策满意与否。 云九倾那喜欢琢磨人的小眼神儿不自觉地就落在了宋归脸上,却听谢辞渊冷静道:“大军挥师南下之际,你要打头阵,这个驻地刚好。” 宋归隨即中气十足地应声,“末將遵命。” 谢辞渊的视线隨即又落在了宴寧身上,后者二话不说,咣磕头。 连著磕完了三个头,才满脸自责地开口,“末將有罪,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云九倾都搞懵逼了,身体微微侧著,侷促地看著谢辞渊,话却是对宴寧说的,“你你你……你別这样,起来说话。” 她努力忽视自己这个世界里一些令她不习惯的事情,可真让她坐在那儿让人三跪九叩的,她还是本能地排斥。 谢辞渊看出云九倾的不適,从容地替她解围,“起来吧,先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於治不治你的罪,本王和王妃自有定论,如此莽撞,你是第一天入镇魂军吗?” 宴寧到底不似玄烈几个那般了解云九倾,即便云九倾和谢辞渊两个人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只是也没有再囉囉嗦嗦耽搁时间,“稟王爷、王妃,王妃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死了!” “怎么会?” 云九倾倒是没有太激动,就是完全无法理解,“我不是已经把人弄晕了吗,怎么还能死了?” 那几个人的来歷一看就不一般,她也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野外杀人万一对方还有同伙,会让自己处於危险之中,才把人打晕带了回来。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宴寧居然就告诉她两个人都死了。 云九倾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没办法理解。 隨即就听宴寧道:“末將想著他们是王妃亲自带回来的人,又特地交代了要抓紧时间审讯,末將把人带下去后就直接泼水唤醒了。 结果那两个人脑子都没有彻底清醒,一看到末將们,当场自行扭断了脖子,弟兄们想阻拦都没来得及。” 宴寧语气和神情间满是自责,一旁的玄烈见状亦忍不住替他说话,“王爷,王妃,宴將军审人的时候属下就在现场,那两人的动作的確太快了,扭自己的脖子跟掐葱似的,丝毫不带犹豫的,真的不能怪宴寧和他那些弟兄们。” 谢辞渊倒是没有言语斥责宴寧,对方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迅速地翻阅云九倾之前给他的那些资料了。 后者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静静地在一旁候著。 良久,谢辞渊终於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了头,“我就说,沙漠之鹰要是能培养出如此决绝的死士,也就不会被我们如此轻易地打得全军覆没了。 检查过了没,那两个死士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標记?” “查过了,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纹身之类的,不过,属下找到个这个。” 宴寧打开包著的手绢,露出里面一劫像是骨头又像是玉似的东西。 玄烈自然地上前转交给谢辞渊,好奇的视线一路跟隨,“这什么东西,令牌吗?” 谢辞渊亦狐疑地端详了半响,也没有认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云九倾顺势探了个脑袋过去,“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个犬哨?” 谢辞渊听她好像认识那东西的样子,乾脆將东西递给了她,“犬哨,那是什么东西?” “用来驯兽的一种哨子。” 云九倾接过那玩意儿端详了一番,“虽然名字叫犬哨,但根据吹出来的曲调不同,可以给各种动物禽类不同的指示。” 第163章 突然出现的狼群 顺手將那犬哨丟进手边的茶盏里跑了一下,再捞出来甩一甩,“外面有马或者鹰在附近吗?” 镇魂军初入鹰巢,沙漠之鹰那么多匪眾皆已经拿下,鹰巢之內少不了马匹和鹰,但她进来的时候没留意,不知道附近有没有。 宴寧极其机灵,“不知这哨子的声音能传到多远?” “大概三里吧。” 云九倾不太確定道:“我对犬哨的各种指令不太熟悉,只能看看它们对此有没有反应。 若是反应激烈的话,你记得让弟兄们控制一下。” 这话让宴寧忍不住心里有些打鼓,当即冲二人抱拳,“末將先去看看。” 也不管谢辞渊和云九倾同意与否,撒丫子跑了出去。 云九倾歪头目送他出门,才將犬哨放在唇边轻轻吹动。 顷刻间鹰唳马鸣震耳欲聋,停歇了片刻的惨叫声重又响了起来。 云九倾听到了,却並未立即放下犬哨,而是继续吹奏著不成曲的调子。 良久,犬哨离唇,她不太確定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好像听到狼嚎了?” 不等谢辞渊回她,宴寧就飞奔了进来。 “王妃,您赶紧的別吹了,鹰巢外来了好多狼,咱们的战马都要疯了! 快想想办法让那些狼离开吧,不然咱们好不容易赶走了沙漠之鹰,就得给那些狼腾位置了呀!” 宴寧简直要疯了! 云九倾只让他盯著外面的马和鹰,没说那犬哨能引来狼群啊! 他欲哭无泪的望著云九倾,“不是王妃,这不是犬哨吗,怎么什么畜生它都能使唤啊?” “谢谢你提醒啊,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犬哨这么厉害呢!” 云九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无语的回了宴寧一句,捏著犬哨就出了门。 谢辞渊紧跟在她身边安慰她,“別担心,咱们的將士常年在北荒,对付狼群的经验很丰富。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弓箭手呢,狼群伤不到我们的!” 宴寧和宋归的两双四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要是他们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谢辞渊不说直接砍了,起码也要撂下一句军法从事的。 结果换了云九倾,就这反应? 宴寧很想衝上去问一句,“王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吗?” 然而谢辞渊和云九倾已然走远,即便谢辞渊在场,这话他也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反倒是玄烈如同二人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轻而易举的就参透了二人心中的疑问。 自后面拍了拍两个同僚的肩膀,“知道以后该冲哪儿烧香了吧?” 宴寧点点头,表情有些费解,“王爷待王妃之纵容,的確前所未有。 不过我怎么听说,王爷和王妃好像和离了?” 谢辞渊和云九倾和离是大事,即便和离之事发生在大战期间,宴寧等亲信还是听到了风声。 本来对於云九倾这位新帝赐给谢辞渊的王妃他们是很不欢迎的。 没看到云九倾之前,甚至想过无数种替谢辞渊毁了这桩婚事的办法。 结果看到云九倾如此德才兼备,还如此得谢辞渊的欢心,都没来得及替谢辞渊高兴,就听到了二人已经和离的消息。 宴寧只恨不得穿越到过去,將那个打从心底里排斥云九倾的自己给掐死。 玄烈沉沉嘆了口气,“这和离之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和离之事一定是王妃提出来的。 您二位与其费力探究王爷和王妃为何和离,倒不如想办法替王爷哄哄王妃。 王妃哄不好,我们的日子很难过啊!” 一路相安无事,玄烈可没忘了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九倾简直就是针对谢辞渊而诞生的灭火器,有她在,不仅谢辞渊每天身心舒畅,他们这些下属的日子也甚为舒服。 於公於私,玄烈都不希望谢辞渊和云九倾闹掰了,为了撮合两个主子,甚至不惜拉起了外援。 宴寧亦深感云九倾的重要性,信誓旦旦道:“你说得对,我们是得帮王爷把王妃哄回来。” 宋归面上一派赞同之色,神情却极其为难,“可认真说起来,王爷应该是最了解王妃的人了吧? 王爷都不知道怎么哄王妃,我们能怎么办?” …… 三个人討论得热火朝天,全然忘了两个主子和外面的情况。 彼时云九倾出了偏殿就一路狂奔,目標明確的往鹰巢的制高点上而去。 因为犬哨的缘故,鹰巢內豢养的群鹰躁动不安的在空中盘旋著,马儿虽然有人控制,不安的嘶鸣声还是此起彼伏。 云九倾却只盯著远处传来的狼嚎,跑到瞭望台上顺著狼嚎声望去,她的声音里掺杂著掩饰不去的惊喜,“这么多狼,起码有上百匹吧?” 谢辞渊的眼力很好,却被云九倾这惊喜的语气搞得有点蒙。 “看上去应该有一百来匹,但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高兴呢?” 彼时,鹰巢之外,镇魂军將士们在狼群奔来的方向点起了火墙,试图用明火来嚇走狼群。 云九倾见状欣慰道:“我还以为你唬我呢,原来镇魂军真的有对付狼群的经验啊?” 谢辞渊失笑,“镇魂军常年驻守北荒,冬日里狼群进入军营都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弟兄们也就有了相应的经验了。 些许小事,我怎会撒谎骗你? 倒是你,如何就看出来他们有对付狼群的经验了?” 云九倾眼睛直视著狼群的方向,两眼放光道:“所谓狼若回头,不是报恩,便是报仇。 手上沾了狼血的人,除非立刻远离狼群生活的地方,让狼群再也找不到,否则被狼群盯上,那便是无休止的报復。 所以你看,哪怕这回来了这么多狼,弟兄们也还只是以火焰驱赶,嚇唬,却未出手伤之。 若不是有经验,那么多弓箭手早就放箭將那些狼射倒一地了,岂会如此费力?” 云九倾从容地讲述著自己的判断,心中却依然警惕,“不过话说回来,正常的野生狼群就二三十匹,超过三十匹的已经算是大型狼群了吧? 这么多,还都是这支大哨引来的。 这些狼应该是人为豢养的,你在塞北这些年,知道有什么人在豢养狼群吗?” 谢辞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忽然绽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出来。 云九倾纳闷不已,“你笑什么? 这狼群的数量明显超乎寻常,我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第164章 狼群疯了? “不奇怪。” 谢辞渊含笑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远处的狼群,“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北戎蛮子们视狼为圣物,它们的每一个节日都要向著狼图腾朝圣,就连北戎王也被称为狼主。 可即便如此,北戎境內会驯狼的人也寥寥无几。 甚至他们將会驯狼的女子称之为圣女,恭恭敬敬地供奉在雪狼殿里。 若是让他们看到他们奉为圣物的狼被你的一个哨子糊弄得团团转,北戎蛮子们会不会彻底疯了?” 谢辞渊面上笑意满满,看著云九倾的眼中全是藏不住的喜欢和惊喜。 云九倾却直直地盯著远处的狼群,“北戎人的容貌和大楚人区別挺大的吧?” 三万大军齐聚鹰巢,谢辞渊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和云九倾的安危,是以状態极为放鬆。 云九倾问他问题他也不去探究云九倾问那话的目的是什么,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北戎蛮人棕发红眼,五官也比大楚人更为立体,两者站在一起,很容易区分的。” 云九倾瞭然,“也就是说,我抓的那几个人,不可能是北戎圣女的人了?” 谢辞渊这才明白云九倾问这话的目的,“你是怀疑这狼群和那几个俘虏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不是很明显么?” 云九倾理所当然道:“他们一队四个人,熟门熟路地潜入鹰巢地宫去转移可能会暴露他们主子身份的东西。 而控制著这些狼群的人就是接应他们的,而且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那些材料上也有相应的狼图腾。 若他们不是一伙的,这世界上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除了北戎圣女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如此大规模的驯狼,看样子,还是大楚境內的人,你当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她狐疑地瞅著谢辞渊,北荒是谢辞渊的地盘儿,感觉以谢辞渊的能力,对这边的这种典型的力量应该不会一无所知的。 许是他探究的小眼神儿太过灼热,谢辞渊到底是没抗住,“我倒是有那么一个怀疑对象,但这事儿不太符合对方的行事风格,而且……在此之前,我也没听说对方跟沙漠之鹰有什么来往啊!” 云九倾挑眉,“符不符合的咱们再说,你先告诉我,就你所知道的人中,除了北戎圣女,会驯狼的人还有谁?” 谢辞渊的视线始终在远处的狼群和身边的云九倾之间来回切换,闻言有些宠溺又无奈道:“你要不先把那些狼群驱散? 不然我担心將士们就得衝上去跟他们肉搏了。” 狼群怕火是真的,將士们不会轻易让狼群见血也是真的。 可狼毕竟是野兽,今日的鹰巢还死了那么多人,狼闻到血腥味是会本能的兴奋的。 即便有火墙挡著,它们也还在对著火墙內的將士们蠢蠢欲动。 若不及时赶走,那些狼难道不会越过火墙伤到镇魂军將士们。 云九倾握著犬哨没动,“这附近,有什么空旷无人的地方吗?” 谢辞渊这回迅速地领会了她的用意,“你想让这狼群为你所用?” 他的语气说不出是震惊还是什么,但听上去总归是不太赞同的样子。 “怎么,不可以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傲然与之对视,“鹰巢里的人需要甄別、规训,收归来还不一定能真的忠於我。 可它们,只要我用犬哨博过它们原来的主子,它们就能彻底为我所用,我觉得很好啊!” 那平静的神情告诉谢辞渊,她之前说自己吹犬哨只能吹出声音来,不会吹曲调不过是自谦之词。 云九倾有这样的信心,谢辞渊自然那不会再扫兴,直接道:“鹰巢內部人太多,不適合豢养狼群。 鹰巢西北方向大概七里的地方有一处峡谷,你可以將狼群引到那里。 如若这些狼群的原主人不在我说的那个方向上,只要你將狼群引到那处峡谷,你的驯狼大业就已经完成一半了。” 谢辞渊不会驯狼,不代表著他对狼的习性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生活在北荒多年,他对狼这种生物极为熟悉。 深知狼不是认主之物,只会慕强。 虽然这些狼群目前为人所控制,可只要云九倾有一次博弈贏过了对方,那狼群以后自然而然就只会听云九倾的控制,除非对方再一次胜过云九倾。 但在谢辞渊心里,只要云九倾能贏对方一次,那对方想再找回场子是不可能的,云九倾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云九倾闻言笑了,“你的地盘儿已然稳固,接下来,我要开始为我自己奠基了。” 她说著,冲谢辞渊粲然一笑,飞快地奔下瞭望台,直奔鹰巢入口而去。 谢辞渊说出峡谷的位置后她就第一时间让老板帮著调了实时画面,那处峡谷的位置就在她的脑海里实时播放著,而她要做的,就是衝到那处峡谷,亲自將她看中的狼群引入其中。 云九倾满心都是即將收狼群为己用的兴奋,奔跑的时候连背影都透著欢快。 殊不知谢辞渊看到的只有她离开的决绝。 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午夜梦醒时想到的那样,思及此,他再也忍不住的跟著跑了过去。 在云九倾打马衝出鹰巢的瞬间,他也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跟了出去。 將犬哨含在口中,云九倾便奏响犬哨,边往谢辞渊所说的峡谷之巔疾驰而去。 军中將士们不知云九倾在做什么,只觉得狼群跟疯了似的。 好端端的扑过来嚇了他们一跳,他们正想著要不要组织进攻呢,结果狼群跟疯了似的兜起了圈子。 直到狼群跑跑停停地离开,將士们彻底傻眼了,“不是,將军,这塞北的狼群什么情况啊,他们是吃了滇南的菌子吗?” 大白天的,一群將士举著火把,拉弓搭箭对著远去的狼群不知所措。 宴寧和宋归、玄烈几人聊天聊得过於投入,出来后看到这么一幕,也不知所措了。 面面相覷半晌,玄烈抹了把脸,乾脆摆烂,“你管那么多呢,狼群不攻击我们不就好了? 都精神点儿,站岗的站岗,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从现在起,这地方就是咱们的地盘儿了,都给我支棱起来……” 天枢营和摇光营的將士们自八个多月前就隱匿了自己的番號和军旗,四处躲藏,唯恐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 难得有了一个固定的驻地,一个个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也不管其他的了,卯足了精神就是了。 第165章 神秘的敌人 而另一边云九倾地就那么轻鬆了。 犬哨在唇间发出只有山间群兽才能听到的声音,狼群没吸引来,却是吸引来了一群的沙漠特產。 被云九倾决绝离去的背影刺激到的谢辞渊心里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再看到漫天的飞鹰和沙鼠、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骆驼后诡异地沉默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些,也是你要收归己有的宠物吗?” 云九倾正在努力地吹著犬哨,闻言还不忘忙里偷閒地瞪他一眼,然而远处的狼群就像是喝了假酒似的,摇摇摆摆,始终前路未定。 不管云九倾怎么努力,那狼群就是不肯往峡谷这边走。 吹著吹著,云九倾这个暴脾气就忍不了了,在脑海中吩咐了老板一句,“帮我锁定对方的位置。” 隨即极其败坏的將犬哨一丟,顺手从手边扯了一根草方才唇边就吹了起来。 悦耳的曲子从唇边流出,远处鹰巢外的狼群缓缓向峡谷靠近。 与此同时,老板传来了狼群原主人的实时画面,定睛一看,却让云九倾毛骨悚然。 为了节省时间,她没有停止吹奏,眼神却倏然往向鹰巢后面。 直至狼群入峡谷,兴奋地撕咬起峡谷內的骆驼、沙狐等动物,她才扭头问谢辞渊,“鹰巢所在的那座山后面是什么?” “就是正常的山丘吧,鹰巢本来就建在山间,否则也无法挖出那么大的地宫啊!” 云九倾顾不得谢辞渊会不会对自己生出怀疑,指著鹰巢后面的山,“可是,这控制狼的犬哨声就是从鹰巢后面的山上传出来的啊! 这说明,那座山里有人啊!” 谢辞渊闻言亦是面露震惊,“你確定?” “我当然確定了!” 云九倾眼神坚定的看著他,“若不確定对方的位置,我如何能与对方博弈?” 事实上犬哨博弈顶多就是確定一下狼群的位置,跟博弈双方的位置是一点关係都没有的。 但老板的存在不能暴露,除了以此为藉口,她也没办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对方的位置的。 谢辞渊眼神凝重地望了她一眼,隨即冲身后吩咐,“即刻带人绕至鹰巢后山,地毯式搜索,务必要將山中藏匿之人找出来。” 不知何时跟来的隨从如同鬼魅似的出现,应了一声吗,“属下遵命”,隨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云九倾重新拿起那片叶子,边吹奏,边下山。 谢辞渊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普天之下会驯狼的人除了歷代北戎圣女之外,我知道的只有天山弟子楚天骄和西凉七十二寨大小姐沈夜澜。 然楚天骄常年闭关,且她驯狼只驯狼一匹,令其以一敌十,甚至敌百。 与其说驯狼为助力,不如说那匹狼就是她天山大弟子的身份象徵。 而沈夜澜虽然狼女之名盛传在外,但据闻她驯狼是为西凉寨训狼兵。 而且西凉七十二寨与此地相距甚远,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可除此之外,我就不曾听说还有谁会驯狼了。” 云九倾对他说的这些人浑然不知,也没办法將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便迂迴道:“要不我们绕路到鹰巢后山,亲自去看看那躲在鹰巢后面窥伺我们的究竟是何人?” 谢辞渊答应得异常痛快,“好啊,乾脆现在就过去吧!” 於他而言,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无所谓。 左右镇魂军一上去,对方迟早要落网。 但云九倾邀请他同去这事儿可就太值得肯定了。 “你將狼群引到这里,对方迟早要发现的,他们知道我们在鹰巢有那么多人,势必不会跟我们起正面衝突,万一去晚了,对方走了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此话贏得了云九倾的高度赞同,“说的是,你之前安排的弟兄们从那边走,咱们从另一边包抄啊!” 谢辞渊没说话,立刻策马衝到前方带路。 云九倾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只是本能地跟著对方策马狂奔。 快到鹰巢附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地方,山是山,路是路的,根本不用问。 隔著老远的距离就能看到那些將士们走的是哪条路了。 看著远处蚂蚁似的人儿迅速走远,二人果断从鹰巢的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但是很快,马儿也走不了了。 “前面无路,我们得步行上山了。” 谢辞渊翻身下马,仰头看著光禿禿的山丘,“这地方,真的能有人在?” 入目的是一片光禿禿的石壁,哪怕是离地面最近的地方也都是石山,连土都罕见。 感觉连上去都难,若是生活在里面,就算不饿死,迟早也会从山上掉下来摔死。 “要不怎么会成为沙漠之鹰的地盘儿呢,但凡这地方好一点儿,朝廷也不能放任沙漠之鹰在此蹦躂这么多年啊!” 云九倾算是看明白了,沙漠之鹰能在塞北盘踞百年之久,根本就不是因为沙漠之鹰有多厉害,而是塞北这块地方对於朝廷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朝廷根本就是懒得管。 谢辞渊虽然也曾是朝廷的一员,这会儿却完全没有要替大楚朝廷辩解的欲望,甚至还极为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在,还是省省力气往上爬吧,不然让对方以逸待劳就不好了!” 山崖陡峭,路面光滑,两个人手脚並用,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在爬山。 即使云九倾再三保证,谢辞渊还是忍不住表示怀疑,“这鬼地方,真的有人能上来吗?” 他和云九倾的身手都算是很好的了,用轻功倒也不是上不去,但寻找著力点会很费劲。 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攀爬,又感觉没个尽头。 云九倾边吭哧吭哧往上爬,边恨恨道:“回头真该跟新帝索要一笔管理费,你瞧瞧,毒害大楚百年之久的毒瘤就这样让我们给剷除了,他可捡了大便宜了。” 话音刚落,二人就惊闻一声,“王爷小心!” “王妃!” 一群人夹杂著的惊呼声中,巨石滚落的动静格外的鲜明。 “小心!” 隨著一声惊呼,云九倾就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紧接著身体腾空,突破重力的束缚,往上跃去。 几个起跳间身体稳稳落地,一道黄褐色的身影却在离他们数丈之外的悬崖上迅速地远去。 云九倾果断掏枪,挥手就打,嘭的一声,那个身影踉蹌了一下,却並未倒下,甚至更为迅速地消失在了黄褐色的山崖之间。 第166章 比沙漠之鹰还大的野心 “追!” 谢辞渊一声令下,比他们早一步出发,却晚了好几步赶到的將士们迅速策马追了上去。 云九倾愣愣地看著那道声音消失的方向,“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出身军人世家,祖辈的荣誉可以追溯到华夏歷史的源头,家中可用之资源当然不会少。 从最基础的职业军人的技能到歪门邪道的奇门遁甲、古武玄学,她不说样样精通,可前世今生,也的確少有敌手。 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还可以摇人,让家中长辈和军中同僚们帮著解决。 可方才那个人的身法真的惊到她了。 “倾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 谢辞渊见她呆呆的,半天都没有回神,还以为她是哪里伤到了,紧张地为她检查。 云九倾却挥开了他的手,直视著谢辞渊的眼睛怔怔道:“你看到了吗? 將近三丈的空间,她那么丝滑的飞了过去,还有对面那山崖,將近垂直了吧,飞檐走壁,真的存在吗?” 云九倾很认真地设想过,但答案很残忍,如果没有外力相助,她是绝对做不到对方那么厉害的。 就在云九倾问出这个问题后,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窜出了一堆影子,发出的动静迅速將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却见窜出来的是一群岩羊,而不远处的天空中飞出了一黑一白两个黑影。 本欲回答云九倾问题的谢辞渊的注意了也被吸引去了,他呆呆地仰头望著空中盘旋的两团黑影,喃喃低语,“黑鹰白雕,当真是沈夜澜,她怎么会跑到这里呢?” “沈夜澜?” 云九倾方才还听过这个名字,“你是说那位西凉七十二寨的大小姐?” “没错,据说那一黑一白两只鹰是西凉寨债主沈靖山在沈夜澜出生时送给她的礼物。 凡是知道沈夜澜的人,就没有不知道黑鹰白雕的。 谢辞渊意识回笼,牵著云九倾的手往崖顶內侧走,“但据我所知,这位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身体极其虚弱,以至於沈靖山將其养得密不透风的。 偶尔出世,身侧前呼后拥,还有医女常伴左右。 听上去像是隨时都要殞命的一个人,能有如此身手?” 谢辞渊的语气中带著浓浓的自我怀疑。 云九倾却听出了些许旁观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你心里,如果她不是那么的体弱多病,轻鬆越过那三丈宽的山涧,在近乎垂直的悬崖上飞奔都是可以实现的事情了?” 谢辞渊淡定点头,“当然,只要胆子够大,轻功练到家,这不是什么难事啊!” 云九倾两眼发光,“那你能做到吗?” 若是穿越前的云九倾,看到方才那人的动静,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並一再强调要相信科学。 然而事到如今,连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经歷了,就没有什么事不能相信的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要是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別说是轻功了,神功她都信。 谢辞渊只觉得有时候云九倾兴奋地点也莫名其妙的,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爱极了云九倾全神贯注地看著他的样子。 两只葡萄眼亮晶晶的,里面全是他的倒影,好像那一瞬间,她眼里只有他一般。 被云九倾这样看著,谢辞渊不由得挺直了腰身,语气莫名自豪,“我当然能做到啊,万般功法,轻功是基本功好吧?” 倒不是说轻功简单,只是轻功的基础是內力,而內力又是各种武功之基础。 只要內力足够浑厚,轻功自然能得到提升。 是以轻功再厉害,於谢辞渊而言的確不值一提。 云九倾却两眼冒光地拽著他的手臂晃啊晃,“教我! 我也要飞檐走壁,我也要飞来飞去……” 生在四世同堂的大家族中,又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儿,云九倾撒娇的技能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她自己撒娇而不自知,却不知不觉將谢辞渊给你钓成了翘嘴,“好好好,回去就教你。 但我们都已经到这儿了,先去看看沈夜澜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好不好?” “对啊,轻功要学,敌人的线索也不能丟。” 云九倾如同大梦初醒,唰地一下鬆开谢辞渊的手便直奔山崖里面去了。 他们也是上了山崖后才发现这里有一处断崖,比地面还平坦不说,半山腰里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 云九倾撒欢儿地往山洞里跑,谢辞渊看著被鬆开的手,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就有点后悔答应得太早了,该让云九倾再撒撒娇的。 奈何人已经跑远,他只能跟过去,“你慢点儿跑,对方身份特殊,又才离开,难保其中不会有什么机关陷阱。” 云九倾及时剎住脚步,“我小心著呢! 若真是沈夜澜,不用將外面的弟兄们叫回来吗?” 西凉七十二寨的大小姐,听上去就不是什么能隨隨便便追回来的人物,再让下面的將士们去追,感觉有点白费功夫了。 “不用。” 谢辞渊步伐优雅又迅速地赶到云九倾身边,“弟兄们掛的还是云城守备军的番號,追过去好告诉沈夜澜,这地方以后有主了。 若消息传出,正好帮我们隱藏一下行踪。” 说话归说话,二人就进入了山洞中。 出乎意料的是山洞里並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只有一张看似纯天然的石床,还有一些像是用树桩做的桌子之类的东西,桌面上还放著笔墨和书卷。 就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房间。 云九倾顺手拿起书卷翻阅了下,狐疑地嘀咕出声,“这是什么?” 谢辞渊立刻凑上去,“这是中川地区各城池的户籍册还有田的农作物產量,矿產,粮道……” 谢辞渊看著看著也把自己给搞糊涂了,“他们搞这个做什么?” 云九倾从腰间掏出一卷书册递给谢辞渊,“你要不再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谢辞渊纳闷的结果书册翻开,赫然是一大堆熟悉的名字和身份资料。 “大楚、北戎、南岳各地的官员富商都在上面,西凉七十二寨这是要做什么?” 他口中虽然带著疑惑,但凝重的神情却不难看出来,他其实已经从那些资料中看出些许端倪来了。 云九倾自然也不傻,“这西凉七十二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怎么感觉,他们的野心,比沙漠之鹰还大啊?” 第167章 坐收渔利不香吗? 沙漠之鹰的野心就是灭了大楚朝廷,他们取而代之。 比这还大的野心,的確足够恐怖。 可谢辞渊却完全没有反驳云九倾的话,甚至还极为严肃道:“你说,这件事,我应该当没发现好,还是该提醒一下新帝?” “为什么要提醒他?” 云九倾小脸儿上写满了严肃,“之前的水患我就不想提醒他,是你心疼大楚百姓无辜,废了那么大劲儿提醒,结果也还是未能让中原百姓们免於水患。 若是西凉七十二寨如果真的有能力动摇新帝的位置,我恨不得给他们摇旗吶喊,加油助威呢,提醒新帝,你想什么呢?” 谢辞渊无奈地指著自己的鼻尖提醒她,“你別激动啊,麻烦你看清楚,我也是大楚皇室子弟。 大楚江山若真的倒了,我这个皇室亲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云九倾呵呵冷笑,“我只知道谢行渊的谢和你谢辞渊的谢不是一个谢。 再者说了,西凉寨想造反就一定能成吗? 只要他们不打到镇魂军的地盘儿,让他们去打又能如何? 等他们和朝廷打起来,你渔翁得利不行吗? 就非得去当那吃力不討好的大冤种吗?” 云九倾小嘴儿叭叭的,对著谢辞渊就是一顿输出。 谢辞渊却笑得一脸宠溺,“好,就听你的,不提醒他了。 不过西凉七十二寨可不是沙漠之鹰这样的乌合之眾,你还真不能小瞧了他们。 回头我让人找一下西凉七十二寨的资料你了解一下,你若想在北荒久待,迟早得跟西凉寨打交道,提前了解一下没坏处。” 云九倾从来都正视情报的重要性,哪怕目前她跟西凉寨没有利益往来,还是对谢辞渊的话深表赞同。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不觉得,西凉寨的大小姐出现在沙漠之鹰的后山,有点奇怪吗? 如若那几个寧死不屈的俘虏都是西凉寨的人,那这西凉寨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她语焉不详,谢辞渊却默契地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 “豢养死士,的確需要一定的基础。 便是朝中大臣们,家中没有个三五十年底子的,也养不起死士。 西凉寨成立四十年有余,养几个死士不成问题,但照你说的,这些死士並非江湖上常见的杀手类死士,这就值得考究了。 回头我再问问那几只鹰,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两人先聊著就將下面的行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云九倾趁著两人说话的功夫將山洞內所有带字儿的东西全都集中了起来。 奈何那位沈大小姐的东西有点多,当著谢辞渊的面儿云九倾又不能隨心所欲地把东西往空间里丟,於是就站在谢辞渊面前犯了愁,“这些东西怎么办? 咱们两个抱回去的话也太狼狈了吧?” 沈夜澜在山洞里留的杂物很多,云九倾整理的多半是书籍信件,东西倒是不重,就是零零散散的不好拿。 谢辞渊环顾四周,径直走到山洞里面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篮子出来,“放这里吧,我提著。” 云九倾失笑地咂嘴,“瞧我,这种环境,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没人给她送饭?” 顺势捡起桌面上收拾的杂物放进篮子里,语气轻快道:“走吧,赶紧回去。 咱们出来的突然,再不回去,下面的人该担心了。” 谢辞渊顺手接过篮子,长臂一伸,自然地揽著云九倾的腰身道:“山崖陡峭,我带你下去。” 云九倾却倏然顿住脚步,谢辞渊还以为云九倾连他这样的触碰都要排斥,心中黯然,正欲找补一句,却见云九倾跺了跺脚,“这地方,不对劲。” 谢辞渊愕然走过去,“发现什么了?” “你听这声音。” 云九倾又跺了下脚,“这什么动静?” 明明是粗糙的岩石,云九倾跺脚时发出的声音却闷闷的,像是把大鼓蒙在被子里敲似的,声音不高,却音韵悠长。 谢辞渊一开始没注意到,被云九倾提醒后便听到了那怪异的声音。 低头观察一阵,他重新將篮子递给了云九倾,“往后面退几步。” 云九倾依言照做,就见谢辞渊在地上摸索了一阵,而后看上去和其他地方严丝合缝的地板就被他给掀了起来。 三尺见方的石板被掀开,云九倾好奇地伸长了脖子过来看,却只看到一个类似於缸的东西,里面蒙了一层不知道牛皮还是羊皮的东西。 云九倾两只眼睛里写满了茫然,“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搁这儿摆阵呢?” “让你说对了,这还真是个陈。” 谢辞渊轻笑著起身,“要说你耳朵真尖,我来回在这上面走了好几遍都没发现这里有这么个东西,你踩了一脚就发现了。 说真的,你来这儿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五感如此灵敏,总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他不动声色地打探著云九倾那不为人知的过往,云九倾却忽然不觉。 只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你才江洋大盗! 你九爷我是真真真正的维和兵,平天下不平之事,什么江洋大盗,他们都没资格让九爷我出手好吗?” 云九倾臭屁地叉腰站在那玩意儿旁边,嘚瑟的小眼神儿瞅著谢辞渊欠嗖嗖道:“算了,我跟你说不著。 就大楚这四处漏风的破地方,你根本没机会体会九爷我背靠大树有多拉风?!” 难得有机会正大光明的提起自己曾经全心效忠的华国,云九倾不自觉地就放鬆了警惕性,对著谢辞渊大放厥词。 甚至无意间吐露了许多这个时空没有的新词儿也不自知。 谢辞渊既不明白什么叫维和兵,也不知道什么是拉风,却能直观地感受到云九倾对故国的眷恋和自豪。 他重新將自己掀开的地板盖回去,心里有很多疑问,最后慎重地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问题。 “维和兵,是什么?” 云九倾:…… 轻拍自己的嘴巴,“果然,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这话题已经牵扯出来了,她也不藏著掖著。 “寧川大陆没有维和兵这个概念,具体的我无法与你解释。 总的来说,就是我的国家在我的世界强大到无人敢招惹,然后我们的国民心地善良,不愿意看其他国家还有三不管地区的人生活太苦,所以专门培养了一批像我这样的人帮著那些地区维持秩序,惩恶扬善,大概就是这样了。” 第168章 谢辞渊的小心思 如云九倾所言,谢辞渊生活的世界从来就没有维和这个概念。 以至於云九倾说话的用词明明已经很直白了,他还是了挺长一段时间来消化云九倾这些话的。 良久,才不確定道:“你的意思是,以大楚为例,若是大楚国力够呛,便可以派人镇守类似於西凉七十二寨、原来的北荒等地?” 云九倾赞同地点头,“不仅如此,你甚至还可以派人到那些小国家去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朝廷,教他们管理自己的国家。” 谢辞渊被震惊到了,“三不管地带也就罢了,在哪儿都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但那些国家,他们能容忍你们的军队在他们的国家乱窜?” 谢辞渊虽然不是皇帝,可也是站在权力巔峰的人。 他太清楚上位者的领地意识有多强了。 若是有人跑到大楚来说是帮他管理大楚的,他能把对方脑袋给打掉。 “何谈容忍? 他们简直以此为荣好吗?” 谈及故国,云九倾满脸都是笑容,“我们的到来就是对他们的敌人的无声的警告。 只要我们有一个人在他们的国家,他们周边的国家就不敢进犯分毫。 我们还会教他们先进的技术,文化。 最重要的是,和我的国家交好,也是对他们实力的证明,这谁能不愿意?” 谢辞渊很想说他不相信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国家,可是看著云九倾自信、放鬆的神情,他却由衷地相信,云九倾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沉吟良久,他起身直视著云九倾,“总有一天,我会將大楚变成你口中所说的你的国家的样子。” 谢辞渊是大名鼎鼎的大楚战神,是先帝中意的继承人,是十几万镇魂军的统率。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有资格说这话,云九倾也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但谢辞渊如此郑重其事的与她说这话,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弱弱地来了一句,“那……那你加油?” 那无辜又事不关己的眼神儿像是一把箭嗖嗖的扎在谢辞渊心上。 给他刺激的也不想搞什么迂迴了,两眼直视著云九倾,“我会加油,但你要帮我。”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一下子就把云九倾的逆反心理给激起来了,梗著脖子反唇质问,“阎王殿下,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如此理直气壮,我凭什么帮你啊?” 谢辞渊完全不带心虚,“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老祖宗,之所以无条件帮我,就是为了给后世的你自己攒家底儿吗? 听你的意思,我到死也就是个王爷,就这样还能名留青史,供你们后辈坐吃山空。 若你助我登临大宝,我们一起將大楚治理成你所说的那样,届时我们两个人的家业都由你一人继承,怎么著都能躺平了吧?” 云九倾听著他一本正经的话眼神逐渐迷离,用最后一丝理智坚持了一下,“我怀疑你在忽悠我,並且我有证据。” 谢辞渊稍微心虚了下,笑得更真诚了,“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算是看出来了,云九倾的心里就没有谈情说爱的那根弦。 一再的诉衷情只会把人推得越来越远,还不如將两个人的前程和未来绑在一起。 他就不信了,將人捆在身边,云九倾还能离开。 云九倾又不是真傻,哪能听不出来谢辞渊言语里的忽悠之意。 但事实也的確如他所说,除非她自己当皇帝,否则不管怎么干,所积累的財富也不可能越过一国皇帝去。 所以明知道谢辞渊就是想忽悠她给他帮忙,云九倾还是心动了。 不过,“帮你不成问题,但你总得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去当这个皇帝吧? 別怪我打击你,至少现在,我可没看到你能夺位成功的机会。 而且,史书上,你最终的身份也只是北王,连封號都没有的。” 王爷二字的確尊贵,可王爷也是分等级的。 谢辞渊的確名垂青史,但他在史书上的地位却並不是所有亲王中最高的。 云九倾不知道是什么让谢辞渊放弃了登临大宝的念头,但她大概也能想到,谢辞渊想登基称帝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新帝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就,理所当然地有了许多优势。 朝中大臣,大楚的军队,国库的资源理所当然地任他支配。 谢辞渊想將其拽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会很难。 云九倾不可能因为谢辞渊一番热血发言就贸然答应帮他一起造反的。 “这里有路可以下山,看来不用考验轻功了。” 谢辞渊带著云九倾行至一处羊肠小道,周围无人,恰好也不担心两人的谈话被人窥探了去。 他边在前面带路,边道:“不瞒你说,以镇魂军的实力,和新帝母子正面对上,本王是完全不担心的。 何况本王还有九龙卫相助,武力方面,本王从未担心过。 真正要担心的其实就是两件事,其一,粮草问题。 新帝將粮草药材等战略物资看管得很紧,镇魂军能支撑到现在全靠本王在军中人缘好,以往的那些同袍们都愿意接济一二。 但这种接济顶多也就是维持正常的生活,要供镇魂军打仗,几乎没有可能; 其二便是所谓的正统了。” 谢辞渊说到此处,沉沉嘆了口气。 “母妃因为得父皇盛宠,被邓氏和朝中其他人冠上妖妃的骂名,连本王做错事,最终受累的也还是她。 哪怕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本王若真的直接打到楚京去,即便坐上皇位,那些言官们还是要责怪母妃教子无方。 所以,我想找到邓氏母子谋害父皇和母妃的证据,再堂堂正正地杀回去。 我不想给任何人以詬病母妃的机会。” 云九倾自己就出生在爱意满满的家庭里,小时候也没少为了家人跟別人干架。 她太清楚谢辞渊这种哪怕增加行事难度也要保家人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的想法了。 闻言欣然道:“这没问题啊,计划得很通畅嘛?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有想过要解决嘛?” 十五万镇魂军的確令人闻风丧胆,可手里没有粮草银钱,就算是被人卡了脖子,总归是不安心。 谢辞渊若是连这一点都没想到的话,那云九倾便是有能力帮他,也不会將空间里的储蓄拿出来的。 第169章 歷史和现实的出入 好在谢辞渊的確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更是个实干家。 被云九倾问到此事,他不仅完全没有被人掐了脖子揭了短的恼怒,还颇有些得意的道:“我当然有想办法解决啊! 不用等到现在这种境地,早在镇魂军初具雏形的时候父皇和母妃就提醒过我了。 早几年前,我便將父皇送给我的一批死士送到江南、辽东、巴蜀等鱼米之乡,命他们隱姓埋名经商种田。 我的粮行每年都要进出数千万石粮食。 除此之外,药材、油盐等物亦不计其数。” 他说到激动处,直接停下来看著云九倾,“除此之外,我还特地找了几十个博览群书的庄稼把式,四处寻找適合在北荒种植的粮食。 今年春耕的时候第一批种子已经种了下去,虽说收成不比中原大地,但至少证明了北荒也是能种出粮食来的。” 云九倾的確没想到谢辞渊不仅会打仗,竟然还有了开拓守业的意识。 她不由得纳闷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確是一个天赋异稟的野心家兼统治者。 可你既然有如此能力和想法,为什么史书上到最后也只有一个北王的称號呢?” 想不通,云九倾是真的想不通。 以谢辞渊的野心和实力,加上他和当今皇帝如今的立场,云九倾怎么都想不通谢辞渊怎么能忍住不造反的? 谢辞渊也被她搞得无奈,“你也说了是史书,日后的事情我如何能知晓? 或者,你要不想想,谢行渊在皇位上待了多久?” 谢辞渊不知道云九倾口中的史书上关於自己都记载了些什么。 但他很清楚的是,他就算不当这个皇帝也绝不会放任邓氏和新帝母子稳坐皇位,肆意逍遥的。 “这个我知道,谢行渊,年號元和,諡號楚戾帝,庙號文宗,在位十七年,死於马上风。” 因为祖上有一位皇室出身的王爷,云九倾虽然是个军人,对大楚那一段歷史也还是很熟悉的。 堂堂皇帝,諡號为戾,死於马上风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居然也被记在正史里,谢辞渊眼神微闪。 “那么,在他之后呢,我辅佐的君王是谁?” 谢辞渊坚信,如果自己没有称帝,那么选中的一定会是一个旷世明君,否则他是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 “呃,让我想想啊,元和之后,该是嘉佑年了,楚玄宗谢时驍,据我所知,他八岁仓促继位,的丞相……” 云九倾说到一半卡住了,谢辞渊回头看她,“怎么了,忘了?” 云九倾呆呆地望著他,“玄宗谢时驍,在五王之乱后仓促继位,的辅政大臣宋鹤卿、苏幕遮辅佐,製造了嘉佑中兴,为大楚延续了將近一百七十年国祚。” 云九倾机械地背诵著史书上的內容,谢辞渊听到她所说的內容也顿住了脚步。 “辅政大臣宋鹤卿,苏幕遮,你確定没有记错?” “你知道的,这段歷史,於我而言不仅是歷史,更是族谱上的內容,我不可能记错的。” 云九倾也错乱了,“宋鹤卿我知道,他是镇魂军的军师兼副將,但这苏幕遮,又是谁?” 镇魂军的骨干成了新帝的辅政大臣,谢辞渊却远在北荒销声匿跡,这反差,云九倾已经能脑补了一出兄弟反目,背主求荣的大戏了。 “苏幕遮是父皇曾经赐予我的一个谋士,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个商行就是他在负责。” 云九倾心里咯噔一下,“那你觉得,他们成为新帝的辅政大臣,是你授意,还是……” 她死死地盯著谢辞渊的脸,不可能错过他一丝的神情变化。 镇魂军出了一个陈念之还可以说是正常,但如果连宋鹤卿、苏幕遮这种人最终都背叛了谢辞渊,那她真的要怀疑一下镇魂军的凝聚力了。 谢辞渊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担心,从容道:“当然是我授意的了,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活著站在別人的朝堂上?” 这无疑是云九倾最期待的答案,可是看谢辞渊说得那么篤定,又忍不住挑眉,“这么自信?” 云九倾有时候也真的挺佩服谢辞渊的,出生在尔虞我诈的皇室,经歷了那么大的变故,也被人背叛过,可他似乎永远都不缺乏信任別人的能力。 就像是现在,身为一个王爷,听到下属成了別人的左膀右臂,他竟然毫不怀疑下属对自己的忠心。 看到云九倾的不確定,他甚至还耐心地解释道:“身为辅政大臣,官职登基不会低。 能辅佐一个八岁的小皇帝坐稳皇位,製造所谓的嘉佑中兴,绵延国祚,说明他们在朝为官的时间也不短。 若不是我所授意,你觉得我会容忍两个背叛我的人在朝堂上耀武扬威那么多年?” 想到今日进入鹰巢时那血腥的场面,云九倾喉头耸动了一下。 “好吧,你说服我了。” 她轻快地跳下小坡,稳稳地站在谢辞渊身侧,“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盯著小皇帝的父母,乾脆让他无法出世,还是我行我素,继续走你的路,直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与史书重合?” 云九倾不愿意屈居人下,哪怕那个人是谢辞渊精挑细选的她也不愿意。 但凡谢辞渊说一句要將皇位拱手让人的话,她真的能转身就走。 殊不知谢辞渊的野心一点都不比她小,“跑去扼杀一个將近十年后才出生的小孩儿,我谢辞渊不至於弱到那种地步。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我自己加把劲,別让邓氏和新帝母子活到那个时候。” 这回答的確不在云九倾的意料之中,却意外地契合她的想法。 她做作的拍手鼓掌,“好誒,那我就等著看王爷的精彩表现了。” 谢辞渊:…… 总感觉她对自己的表现也不是很期待的样子。 还想说什么,却有几个將士策马迎了过来。 快到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时一行四人利索地跳下马背,“王爷,王妃,请上马。” 原是看到谢辞渊和云九倾没有坐骑,特地来送坐骑的。 二人顺势接过马韁,一路疾驰回鹰巢。 身后残阳如血,绽放得和云九倾、谢辞渊蓬勃的野心一样灿烂明艷。 第170章 锻造神兵 又是一日天明,云九倾难得睡了个好觉。 甫一睁开眼就听到了眾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迷迷糊糊起身,看到了一旁准备齐全的洗漱工具,梦游似的洗漱完,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踱步到外间,就看到谢辞渊和一群人正在商议什么,里面又多了几个生面孔。 听到脚步声,眾人都望了过来。 谢辞渊莞尔一笑,“醒了? 我们正在商量如何处置那些流人。 弟兄们带了些朝廷的消息来,你要一起听听吗?” “那就……打扰了。” 云九倾不客气地走上前,直接在云九倾身侧的位置上坐定。 眾人这才齐齐向云九倾见礼,“参见王妃。” 云九倾皱了皱眉,还是客气道:“诸位免礼,你们照常进行吧,我就旁观一下。” 玄烈於是立刻道:“目前王靖康和林湛看守的官差都关押在鹰巢后方的一处峡谷里。 为了避免露馅儿,属下一直都是让军中弟兄们便装看押的。 接下来,那些人要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和王妃示下。” 云九倾:…… 忙活这一天,她都忘了自己还在被流放的途中了。 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就听谢辞渊道:“既是流人,自然要继续流放了。 本王被沙漠之鹰挟持,加之之前的旧伤,直接臥床不起也是合理的对吧?” “对。” 云九倾终於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多时的苦肉计。 “王爷只需要往担架上一躺就行,那我呢? 深入鹰巢一天一夜,身上没点儿痕跡不合理吧?” 嘴上在问谢辞渊,心里已经在想著要怎么偽装了。 “王爷已然臥病在床,我若是再搞得不良於行,那就太不方便了。 不然我就再当一次红顏祸水,就对外宣称王爷是为了救我才被重伤的?” 以谢辞渊的能力,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云九倾,让她全身而退,谁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玄烈兴奋地猛点头,“我看行得通。” 谢辞渊於是也同意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趁著还没上路,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和衣物,你自己去挑选一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待我们抵达北荒后,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流放的两个月过得跟野人似的,这已经是云九倾的极限了。 她可不想到了北荒后还跟个野人似的,所以並未拒绝谢辞渊的赠予。 “行,我待会儿就去看看。 对了,你们这回带了这么多人,有懂机栝和军械的吗?” 人群中有人主动站了出来,“末將连箭,略通机扩术,不知王妃有何见教?” 云九倾直接將手上的枪械设计图递了过去,“这个,连將军可能看懂?” 连箭接过图纸,先是疑惑地来了句,“这是什么?” 隨即看到了图纸旁边的註解和结构图,眼中的疑惑迅速被惊喜取代。 “好精妙的武器,王妃是想让末將打造此物吗?” 云九倾不答反问,“以连將军的经验,现有的锻造技术可能將此物打造出来?” 连箭连连惊嘆,“末將能力有限,便是做出来也粗糙不堪,恐怕达不到此神兵的真实威力。 不过家父的机扩术和锻造术皆是业內翘楚,且家父在江湖上颇有威信,能招揽到江湖上最厉害的机栝师和工匠。 王妃若是放心的话,可以让家父试试。” 云九倾对镇魂军中的人並不熟悉,而且就算枪械製造出来了,她肯定也是要先给自己用的。 如果有剩余的,那才会给谢辞渊的人用。 但这些人还不知道她和谢辞渊和离的事情,连箭如此热情,显然是理所当然地將她给的武器图纸当成了谢辞渊的。 心里有点后悔不该如此贸然地將图纸拿出来,应该先问一下谢辞渊的。 正在斟酌措辞,想著怎样才不至於让场面太尷尬,就听谢辞渊道:“令尊的技术的確厉害,然堂堂连家庄庄主怎么可能跑到北荒来给我们做个普通工匠? 你看能不能找一两个技术过关,身份合適的人到北荒,常年为王妃打造武器?” 连箭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慌忙点头,“当然可以。 托家父的福,末將倒也知道一些这方面的好手,不过末將不常与他们打交道,只知其技术,不知其人品。 不如末將给列个名单,辛苦斥候营的弟兄们打探一下深浅,王爷和王妃再决定选谁?” 这无疑是一个再周全不过的方案了,云九倾满意道:“如此,就太感谢连將军了。 此事若是顺利,我一定把打造出来的第一把枪赠予连將军,以示感谢。” 连箭惊喜交加,亦不忘提问,“王妃是说,这把神兵也叫枪?” “对啊,就是很普通的步枪嘛。” 云九倾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忘留意眾人的神色。 她可没忘了老板说过的,她招兵买马的进度越好,空间的防御系统就越强大。 如若这些人对她步枪的来歷都不好奇,那她就该琢磨点別的了。 面上还一派友好道:“我知道诸位將军还对此物很陌生,不过无妨,待这东西出来,我亲自教诸位將军如何使用。 不敢说镇魂军將士们都能配备此物,但给在场的诸位將军们送一把我还能做到的。” 眾人於是齐齐向云九倾道谢,偏殿內的气氛一时间无比和谐。 少时,玄墨进来了,“稟王爷、王妃,玄羽回来了。” 谢辞渊意外地挑眉,“情况如何?” “风尘僕僕,但没受伤,带去的弟兄也回来了一半。” 谢辞渊喜形於色,“快让他进来。” 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儿地告退。 云九倾也跟著开口,“那王爷先忙,我去看看你让人准备的东西。” 结果还没站起身,就被谢辞渊摁住了,“你別走。 我让玄羽去办的事情也与你有关,坐下来一起听听。” 云九倾的屁股才抬起来就又坐了回去。 晨起时没吃饭,这会儿她正饿著,方才人多热闹的时候还好,这会儿就又开始犯困了。 谢辞渊不知道她没吃早饭,看她无精打采的还故意逗她,“你就不好奇我让玄羽去干什么了吗?” “不就是山上那个营地吗,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云九倾懒洋洋地翘著脚,“我等著玄羽告诉我探查的结果便是,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准备的小惊喜被无情戳穿,谢辞渊訕訕缩回了脑袋,玄羽也来了。 第171章 你还觉得这是沙漠之鹰的地方吗? 云九倾懒洋洋的眼神在看到玄羽的瞬间精神了。 “不是让你上山吗,你去挖煤了,怎么搞得这么黑?” 只见玄羽一身黑,像是掉到墨水里了。 偏偏塞北风沙大,他浑身上下沾染了不少尘土,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煤矿里逃出来的一般。 “还真让您说著了。” 玄羽苦笑一声,“山上的情况就是两个极端。 一边是根骨奇佳的少年少女,有专门的师傅教他们学习文韜武略,琴棋书画。 另一边就是煤矿,鹰巢里犯了错,一开始不听话,或者迷路走到此处的人全被丟到煤矿里没日没夜地挖煤。 在里面待得最久的人太久没有跟外界交流,连话都不会说了。” 玄羽跟隨谢辞渊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想到山里那些人的惨烈情况,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云九倾亦有些意外,“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玄羽连连摇头,“沙漠之鹰仗著此处偏僻,除了煤矿上的监工和教坊的师傅们之外,就只在几个下山口派了人看守,属下摸了一个哨卡让我们的人顶上后在山上溜达了一晚上。 到现在为止,尚且无人发现。” “那还等什么,直接带著大军上山救人吧。” 云九倾轻拍谢辞渊的肩膀,“这点事儿,宋归和宴寧隨便谁出马都能搞定吧? 我们是先走一步,还是等他们下山后再走?” “再等等吧,还得让宋归帮著演一出营救大戏呢!” 他们这么多人被沙漠之鹰绑架,都不用人救就跑了出去,那也太假了。 “何况,这次营救山上的人,还得你出马才是。” 云九倾不解,“让宋归帮著演营救大戏我能理解,但山上的人,如何就得我去救了?” 玄羽已经很明確地告诉他们,山上的救援难度並不大,云九倾不认为自己有去的必要。 谢辞渊好脾气道:“你不是想收一批人为你自己所用吗? 玄羽方才也说了,这山上有诸多根骨奇佳的少年少女,那煤矿上也不乏有才之人。 你亲自出面救下他们,即便將部分有归处的人送走,剩下的人还是能为你所用。 这种经歷过大灾大难的人一旦获救,对救他们的人的忠心可不是寻常招揽过来的人能比的。” 谢辞渊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云九倾却直接对玄羽道:“辛苦你去调一下兵马,一刻之后我们准时上山。” 玄羽当即应声而去,云九倾直接起身,“容我去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谢辞渊无奈地想追上去,却被玄羽叫住,“王爷,属下带何人上山?” 玄羽只是斥候营的统领,並无点兵之权,云九倾这事儿安排地,虽然给了他极大的信任,但同时也给了他极大的为难。 谢辞渊只得耐著性子安排,“宴寧已经和王妃合作过一次,你直接去找他,让他和你们一起上山。” 转而又吩咐玄烈,“即刻告诉宋归,准备一下就可以去找王靖康他们演戏了。 收拾一下,儘量在今晚之前出发,继续北上。” 鹰巢只是他们的一个节点,最终的目的地还得是北荒。 不到北荒,他的所有野心和计划都是空谈。 好一通忙活,玄羽和宴寧终於准备好兵马要按时出发。 “你等一下,我去叫王妃。” 玄羽说著要往偏殿跑,莫管家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你们来晚了,王爷和王妃早就走了。 你们走快点,或许还能来得及给王爷和王妃敲边鼓,否则就只能等著当押运官了。” 玄羽抹了把脸,撒丫子跑出去,翻身上马,“出马!” 一声高喊,像是要把心里的无语和憋闷都要喊出去。 鹰巢往北,从远处看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什么都没有。 可当云九倾和谢辞渊站在高处时却仿佛看到了一座人间炼狱。 看著工人们机械地搬运著比自己的身体还大的煤砖,八九岁的小姑娘被扒了衣服站在大庭广眾之下受罚。 云九倾扭头问谢辞渊,“你还觉得这是沙漠之鹰的地方吗?” 如此残忍,又如此的深谋远虑,但凡赤鹰领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沙漠之鹰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全军覆没了。 谢辞渊哑声道:“下山后我即刻著人去全面彻查西凉七十二寨,还有这鹰巢,无论是谁,一定用他们的脑袋来祭奠死在这鹰巢里的无数冤魂。” 云九倾没说话,举起一桿步枪瞄准那个还在撕扯別的小姑娘衣衫的所谓的师傅。 嘭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清晨山间的寂静。 “什么声音?” “是教坊那边,又是哪个兔崽子活腻了?” 一群书生打扮的人从山洞中窜了出来。 云九倾提剑冲了下去,二话不说,照著那些人的脑袋就是砍。 谢辞渊也不囉嗦,跟在云九倾身后就是杀。 两个人左右开弓,从半山腰衝下去,站稳脚的时候,身边就已经躺了四五具尸体。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被这血腥的画面嚇到,缩在墙角尖叫不断。 一对瘦弱的男女颤抖著护在那些孩子们面前,那少年明明也怕得直发抖,却还是挡在其他人面前,“你、你们要干什么? 这山里有很多高手,你们敢乱来,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云九倾丟了手中长剑,柔声道:“別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看,坏人都被我们杀了。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就算再有坏人来,我们也会把他们都杀了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 那少年小狼似的眼神盯著云九倾,“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啊!” 云九倾温和的眼神回望著他,“但你应该是想下山的吧? 稍后我会把这山上的监工、看守全都带走,你和你的伙伴们什么时候觉得安全了就自行下山。 我会让人给你们留一些水和食物,还有一些武器。 你带著大家下山,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身为维和兵,云九倾对这种场面一点都不陌生。 长时间处於高度恐慌中的人,尤其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们更加敏感。 这种敏感甚至有时候会伤人伤己。 所以云九倾並没有一来就大包大揽地摆出高高在上的恩人的架势,而是將选择权全都交给了对方。 果然,那孩子听到这些话,態度开始软化了。 第172章 少年阿古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少年警惕地看著云九倾,眼里满是好奇和不安,还有隱藏的希冀。 云九倾温柔地勾起唇角,“因为我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也有人帮我啊! 所以现在我看到你们需要帮助,我就来帮你们了。 等你们长大了,以后如果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你们也帮帮他们好不好?” 那少年表情变得无比茫然,显然,他无法相信云九倾救他们的理由居然如此简单。 云九倾却已然直起了身,“好了,需要帮助的不仅是你们,还有旁边山上的人们。 我得在这儿搜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坏人,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得去救煤矿上那些人了。 你带著伙伴们找个地方躲好,等山上安全了,你们再下山,好吗?” 那少年只抱紧了身边看著就很小的一个孩子,紧张地不说话。 云九倾却捡起长剑转身就走,谢辞渊从始至终跟个影子似的跟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身后忽有脚步声传来,伴隨著一声尖锐的惊呼,“不要!” 云九倾和谢辞渊迅速转身就发现原来是其中一个少年想偷袭他们,而方才那个对他们百般警惕的少年用身体挡住了突如其来的长剑。 长剑刺穿少年的腰腹,他疼得站不稳,却还在对伤害自己的人说,“不许伤害他们。” 那伤人的少年和云九倾、谢辞渊三人都忍不住地面露惊讶。 那伤人的少年本想偷袭云九倾和谢辞渊这两个外来者的,却没想到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同伴。 他的痛苦的惊讶其实也不亚於谢辞渊和云九倾。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手握著剑柄不敢鬆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阿古,为什么你要保护他们? 你难道真的以为会有人跑到这深山之中来救我们? 说不定又是他们折磨我的手段呢?” 被关在深山折磨数年,少年们早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勇气,他们甚至已经认定自己被世界拋弃,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们了。 那个叫阿古的少年身负重伤,却还不忘安抚自己的同伴,“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你把他们杀了,不就是把大家的未来都毁了吗?” 那少年虚弱地看向云九倾和谢辞渊,不知道是在祈求还是什么,“我总不能为了心里的那一丝丝疑虑,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要了吧?” 云九倾心下一惊,不由自主的来了一句,“可现在这情况,就算我们真的是来救你的,你不也走不出去了吗?” 她隱隱有一种猜测,却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为別人博一条出路。 而阿古却是虚弱一笑,“我本来就是孤儿一个,赤条条无人牵掛。 你们二位若真的是来救人的,能將他们带出去吗?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本来是有很幸福的家的,阿箏是沧州唐家庄的大小姐,小七是鏢局的少爷,还有蓝域,虽然家境一般,但他父母都是武功高强的侠客……” 他细数著別人的功劳,眼里满是云九倾看不懂的希冀。 “他们如果没有被绑到这里,应该会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的。” 到底是个孩子,身上还受著伤,在山里的生活条件估计也不怎么样,流了那么多血,早就扛不住了。 说话的时候身子直晃悠。 云九倾径直走过去屈膝蹲在阿古面前,对伤他的那个少年道:“想让他活命吗?” 那少年木訥地点头,“当、当然想。” 伤到自己伙伴的恐惧让他忘了就在方才他还想杀云九倾来著,甚至还乖乖回答了云九倾的问题。 云九倾也不多言,“我数一二三,立刻把剑拔出去,动作要快,手不要抖,否则他只会伤得更重,留更多的血,遭更多的罪。” “等一下。” 那少年惊恐地看著云九倾,“你、你是要我拔剑?” 他眼神惊恐地盯著自己手里的剑,好像那剑是什么烫手山芋。 云九倾不耐烦地嘖了一声,冲谢辞渊扭头,“你来。” 谢辞渊配合地走上前,不用说什么,只是走到了那伤人的少年身侧,“还不让开?” “不用。” 那少年忽然不知道在犯什么倔,瞪著谢辞渊恨恨道:“不用,我来。” 话说完就看著云九倾,“你数数吧,我可以的。” 云九倾毫不犹豫,“三、二、一,拔!” 她喊得格外的果断,那少年却犹豫了。 而谢辞渊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剑。 阿古的伤口瞬间血液喷溅,好在云九倾早就做好了准备,大把的纱布直接按在伤口上,银针迅速地扎在阿古的颈部,止血药不要钱似的撒上去。 云九倾乱中有序,谢辞渊亦没有拖后腿,他默契地按著阿古因为疼痛而胡乱挣扎的四肢让云九倾方便治疗。 而之前那些视云九倾和谢辞渊二人如同浑水猛兽的少年少女们全都聚在一起看著二人熟练的操作。 过了好半晌,阿古的伤口不再出血,云九倾鬆了口气,站起来叉腰,“这里条件不够,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你们放心,他现在活下去是没问题了,最后就是肚子上留一道疤,大小伙子也不怕。” 话音才落,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云九倾眼睛一亮,“看来是玄羽他们上山了,我们过去看看?” 一直帮著照顾阿古的小姑娘害怕地抓住了云九倾的袖子,“你们要走?” “不走。” 云九倾温柔地拍拍小姑娘的发顶,“可这里需要救的不只有你们。 那边矿山上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一些吧?” 矿山和书院说起来其实就在同一个地方,只是被人为分开来而已。 那少女闻言重重点头,“他们比我们更可怜。 听说里面有人伤了病了是从来不给治的,直接推到矿坑里填埋,有的人被埋的时候还是活著的。” 如果说在云九倾给阿古疗伤时孩子们基本已经相信了云九倾和谢辞渊是来救人的话。 那当云九倾问起对面矿山上的情况,孩子们就彻底相信云九倾和谢辞渊了。 “所以啊,我得去救他们。 不过你们也不用怕,我走之前,会把这里的坏人全部消灭的。” 云九倾前一刻还在温柔的抚摸小姑娘的发顶,下一刻,才从阿古体內拔下来的长剑就直接丟了出去。 长剑穿越人群刺进后面的屋里,传来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第173章 我举双手赞成你 谢辞渊当即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屋子。 一脚踹开房门,四五个夫子打扮的男女就那样暴露在了谢辞渊和面前。 那几个人大概是没想到他们都躲得那么深了谢辞渊和云九倾还能发现他们,谢辞渊衝进去时都还保持著偷袭的动作。 谢辞渊见他们都慌了神,反而没有直接上手开打,而是一副瞭然的神態道:“西凉寨的人?” 那些人茫然对视一眼,“什么?” 谢辞渊遂二话不说,抬手就是揍。 云九倾看他打得轻轻鬆鬆的,冲他吆喝了一嗓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遂提剑向狂山上衝去。 听声辨位,根据不用特地寻找就一路狂奔到了人最多的地方。 然而,“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玄羽突然听到云九倾的声音嚇得一机灵,“王妃,您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我来的时候。” 云九倾回了一句废话,下巴指了指前方,“这是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呢?” 只见前方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中间支著一口比双人浴缸还大的锅,下面正燃烧著熊熊烈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把那个食堂的大锅搬过来了呢! “他们管这个叫祭天坑。” 玄羽哑声道:“王妃您看上面那些人,他们都是这段时间受伤、患病的矿工。 矿上不愿意为他们治病,而且最近老是发生塌陷事故,影响他们挖矿,他们就准备祭天坑。” 云九倾杏眸微眯,“你別告诉我他们所谓祭天坑的方式就是把这一大锅水烧开,然后砸锅让山体发生爆炸,从而將上面的人全都埋在矿坑里。” 一群愚昧无知的古人好不容易掌握了爆炸的原理却用在这种地方,云九倾表示她真的会发疯的。 这比好不容易配出火药却拿去放烟还要过分几百几千倍。 然而,“王妃当真见多识广,您所说的,正是他们祭天坑的方法。” “那你们还在这儿等什么,你们见过的死人还不够多吗?” 那么大一口锅,里面的水全部烧烤后再烧在岩石上,弄粗来的爆炸动静不会小。 而且,爆炸引起的蒸汽也足以將爆炸中心的人给烫熟。 云九倾不介意看到死人,但她绝不愿意看到那种死相悽惨的人,她怕自己会做噩梦。 “王妃且安心吧,弟兄们已经在营救伤员了。” 玄羽冷静地安抚云九倾,“宴將军也会马上过去。” 云九倾鼓著脸不为所动,“大家都去救人了,那你呢?” 玄羽呵呵一笑,“属下得在这里看著他们把水烧开啊,等他们烧开,属下就把那几个畜生丟进这锅里! 不是喜欢水煮活人嘛,让他们自己也试试被煮熟的感觉!” “酷!” 云九倾讚赏的冲玄羽竖起大拇指,“我举双手赞成你! 都是哪几个人做的如此丧尽天良的法子,弄清楚了吗?” 她自然地站在玄羽身边打听了起来,儼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心里嫌弃被沸水烫死的人死相悽惨可怖。 她甚至站在旁边替人出谋划策了起来,“这边的人成分复杂,得留几个关键人物当舌头。 记得往锅里扔之前先盘问一番,嘴硬、一问三不知的全都丟进去,別跟他们客气。” 饶是玄羽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对那些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看到云九倾如此淡定地给自己出主意,还是不由得疑惑,“王妃,您看到这些,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玄羽的大本营的確是在北荒,可他也並非没见过楚京里的小姐们。 一个个娇滴滴的,不管私底下怎么打杀下人,欺凌弱小,可真的见了血还是嚇得容失色。 像是云九倾这般杀人不眨眼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云九倾呵呵一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杀人的?” 每个人从害怕见血到杀人如麻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可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是所有军人、特勤甚至是杀手的噩梦,他们不会忘也玩不了。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云九倾问道这个问题,玄羽还是不假思索道:“说出来不怕王妃笑话,属下一开始是真挺怂的。 陛下找了最好的师傅教我们武功,让我们学著保护王爷。 也不知道该说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几个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宸妃娘娘也在。 她心疼我们年幼,不让陛下用训练九龙卫的那套手段来训练我们,这就导致我们几个虽然身手不错,却全然没有对敌经验。 第一次遇到刺客的时候属下拿著剑不敢往人身上砍,只会躲,不但害得其他弟兄受伤,还得让王爷反过来保护属下。 可是王爷没怪属下,宸妃娘娘回去还骂了王爷一顿,怪他不该乱跑,连累属下受伤。 后面还是王爷遇刺,属下还是胆小,可那刺客的剑离王爷的心臟不到一寸之距,属下都不知道怎么杀过去的,人就死了,血喷了属下一身,属下回去后吐了两天,后面半年没敢碰肉,一碰就吐。 可杀人这事儿,属下就不敢手软了,因为属下手软,就得有其他弟兄甚至是王爷来替属下付出代价。 可能他们不怪属下,可属下自己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玄羽很冷静,说起这些过往时冷静得像是在说別人的事情,甚至盯著那口大锅的眼神都没怎么变化。 “那不巧,你杀人是不想拖累別人,我杀人,完全是为了让某些人付出惹我的代价。” 玄羽抖了抖肩膀,一副被嚇到了的小表情,“属下会小心自省,绝不会得罪王妃的。” 云九倾呲牙冲他露出一个贼標准的笑容,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好了,官兵来了,老大,官兵围山了,我们怎么办?” 所谓的老大就站在离铁锅不远的地方,正催著人往铁锅里加煤。 听到动静,脑袋还没转过去,骂人的话就先吐出来了,“胡说八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的官兵? 你小子是不是大白天的又喝高……” “大哥,你看上面!” 那人话没说完,被身边的隨从狠狠扒拉了一下。 仰头望去,就看到一群官兵站在高处,正在有条不紊地將他准备的祭品往山下送。 彼时大铁锅里的水早已经沸腾起来,那人毫不犹豫道:“快,直接把锅砸了,炸死他们!” 第174章 你没有资格与我討价还价 常年与世隔绝,那粗鄙如土匪的所谓大哥已然成了这山里的土皇帝 他一声令下,那些一开始围著看热闹的眾人都迅速散开。 云九倾顺著他们散开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他们竟然早就在高处准备好了砸大铁锅的石头。 那高度,那角度,但凡其中一个石头落下去,山上的將士们全得遭殃。 云九倾立刻极了,“行动!” 吆喝了一嗓子,自己就先冲了出去。 追上跑得最快的那个土匪,拽住他的腰带,用尽浑身的力气直接丟向那正在咕咚咕咚冒泡的沸水锅中。 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溅出来的水波及了不知道多少人。 云九倾对空放枪,“不想和他一样尸骨无存的人,原地抱头蹲下! 谁敢妄动,这就是前车之鑑!” 大铁锅里的人挣扎著扑腾了几下,这会儿已经没有动静了。 周围的人被方才的惨叫声嚇得毛骨悚然,明知道会很嚇人,却又忍不住往那大铁锅里去看。 然而,铁锅上方热气蒸腾著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该庆幸看不见还是该感慨云九倾心狠手辣。 却无一例外地呆站在原地,谁也没敢再挪动一步。 但是,山上的人也都呆住了。 云九倾无语地衝上面喊了一嗓子,“抓紧时间救人,等我请你们吃饭呢!” 山上的將士们这才大梦初醒,云九倾凶残归凶残,但那是他们的王妃啊,他们怕什么? 反应过来立刻忙活起来,只是心里默默下了和方才的玄羽一样的决心,一定一定,不要得罪王妃! 而宴寧也迅速灵活地调整部署,“孟樘,带一队人去支援王妃和玄羽!” 孟樘应了一声,迅速带人赶到云九倾和玄羽身边,將那些虽然被云九倾嚇到,但还是蠢蠢欲动的匪徒们围了起来。 云九倾站在原地问孟樘和玄羽,“矿山上的匪徒都控制起来了?” “都在这儿了。” 孟樘被方才的动静嚇到了,这会儿说话直大喘气。 “这群垃圾心眼这么坏,歪脑筋倒是不少。 刚把人抓进山的时候重兵把守,还让山上的人互相举报换吃食。 等到所有想跑的人被抓回来几次,相信跑不出去了后他们就把山下的看守撤了,就留了不到二十个人在这山上,倒是便宜我们了。” 云九倾对此倒是不意外,视线在那十几个人中间巡逻了一圈儿,冲孟樘扬了扬下巴,“把那人给我带过来。” 孟樘二话不说,衝进人群就將云九倾要的那个人给拖了出来。 “说说吧,你们的主子是谁。” 云九倾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寻常人聊天一样,根本意识不到她是在逼供。 那人梗著脖子正欲放狠话,就被云九倾突如其来的笑容搞得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云九倾那脸上的笑容就跟画上去的似的,明明笑得很好看,却令人本能地心中不安。 而后眾人就听云九倾道:“想清楚了再说,喏,那锅还架著呢,你们准备得刚好,挺方便的。 但你应该不希望亲自为我行方便吧?” 后方大铁锅里的水还在咕嘟冒泡,方才还要放狠话表决心的人看到那大铁锅上方蒸腾的热气后就不敢再嘴硬了。 意志一松,开始和云九倾討价还价,“我若说了,你就不杀我?” “说出你知道的,我可以保证你可以不进这铁锅,至於其他的,你没资格跟我討价还价。” 那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云九倾乾脆不再与他废话了,转身衝著人群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我只听三个人的供词。 有多少说多少,只要没有故意隱瞒,死活不论,但可以不入你们面前这口大铁锅。 剩下的人,后果自负。” 她说著,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毫不客气地下令,“来人,送他上路!” 孟樘带来的將士们站在原地不动,让他们杀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 但把一个大活人往沸水里丟,他们都不敢。 不是於心不忍,就那些人那么熟练的拿人祭天坑的流程,他们不知道活生生害死多少人了,对付他们,无论怎样都算不得残忍,只是不敢而已。 玄羽见状,主动上前,“我来!” 孟樘亦迅速凑上去,“我跟你一起。” 二人態度很积极,奈何他们没有云九倾单手甩人的力气,只能押著那人慢慢往那大铁锅边走。 比双人浴缸还大的大铁锅里水还在沸腾,成堆的煤炭正在燃烧著,还没靠近就已经感受到可怖的温度了。 “別,我说,我全说,是邓隨,我的主子是邓隨……” 孟樘和玄羽见他鬆口,停下来去看云九倾的態度,后者神情冷漠不变,“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要,现在,也不用了。” 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玄羽和孟樘一咬牙,大力將人推了下去。 那人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好在之前已经看到过一次,其他人都躲得挺及时,没有被溅出来的沸水给烫到。 那边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云九倾的视线重新回到人群,不用再开口,一群人爭先恐后地向她面前冲,“我说,我上山最久,他们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在老大身边伺候,我也知道!” 连续两个同伙在自己面前被煮得只剩下一堆白骨,没有人再敢去考验云九倾的耐心了。 剩下的十六个人,除了三个已经嚇破胆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剩下的人全都爭著要招供。 云九倾面上也没露出太高兴的表情,只是素手轻摆,“两一组,带下去问话。 重要的供词记下来后告诉玄羽,做好录口供的准备。” 短暂的骚乱后现场迅速安静下来,谢辞渊也赶来了,嗅到空气里令人作呕的味道,他俊秀的眉头微微皱起,“矿山和山间书院都是邓家的。 他们筹谋的时间比我知道的更早,不过,新帝都已经登基了,邓家还在这里搞私產就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云九倾讶然侧首,“怎么个意思,谢行渊让邓家当小肥羊了?” 按理说,邓家是谢行渊的母族,新帝登基,邓氏当了太后,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结果邓家还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培养死士,搞私產,这要不是有別的心思,谁敢信? 第175章 回归正途,继续流放 云九倾都听兴奋了,“这事儿要不要给你的好皇兄透露一下?” 刚登上皇位,屁股还没有坐稳,就接二连三地有人造反。 以为诚心诚意辅佐的外祖父、舅舅全在覬覦自己的江山,还得自己最討厌的人提醒才能知道。 云九倾哪怕根本不认识新帝谢行渊,也能想像得到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有多崩溃了。 谢辞渊微微一笑,“提醒是必然的,不由的容我想想怎么润色一下这份情报。 为了离间一下他们,搭上一座煤矿可不划算。” 条理清晰地回答著云九倾的问题,谢辞渊却揽著她的肩膀往外面走去。 云九倾愕然扭头,“去哪儿?” “这里的味道我不喜欢,陪我去外面透透气。” 谢辞渊理直气壮,云九倾便也配合他难得的要求。 却不想谢辞渊直接带著她到了下山的路旁,两个人的位置离下山的路不远,稍微往里面走几步,就能看到山上的情况。 往外走几步,又能看到下山的路上的情况。 看著方才还小心翼翼地跟受惊的小兽似的看著他们的少年少女们紧张又激动地往山下跑,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山上,像是唯恐有人会追下来似的。 云九倾乾脆找了一处朝阳的地方坐下,直接盯著山路上的眾人,有点奇怪,“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感觉你在那个地方不太开心。” 谢辞渊的表述近乎直白,“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说白了就是过来招兵买马而已,不行的话还有別的地方,没必要让你太难过。” 云九倾摇摇头,“我没有难过,只是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虽然立场不同、有好有坏,但应该都是有一个底线的。 矿山上意外频出,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却一再的用活生生的人去搞什么祭天坑的仪式来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是谁赋予了他们这样做的勇气和权力,我若知道,我会让那个人后悔自己如此作恶的。” 谢辞渊这回没有安慰云九倾,因为祭天坑这事儿,他自己也挺噁心的。 “不管最初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谁,他敢这么做,无非就是仗著此地离群索居,无人能发现,背后还有邓家撑腰罢了。 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荡平这些阴暗的角落,让这些毒蛇垃圾都晾晒在阳光下的。” 云九倾不接他的话,“將那两个人丟到那大锅里我是故意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云九倾很清楚,那种手段哪怕是在酷刑大行其道的古代也很极端,但她还是做了。 谢辞渊回答得格外的坦荡,“林湛、廉清漪、叶知秋……流放途中你救了太多人了,虽然救人无错,基本上你救人的时候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但在不知情的人心里很容易把你当成一个爱心泛滥的滥好人。 流放途中没什么强敌,別人怎么想不重要。 可到了备荒,若是还给人以此种印象的话,镇魂军將士们会轻视你,敌人会挑衅你。 只有让他们认清楚你既能救人,也能杀人的本性才能让你免於不必要的打扰,集中精力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九倾一开始其实只是想打探一下谢辞渊对她用酷刑之事的看法,从而判断一下自己这立威之举算不算成功。 没成想谢辞渊將她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云九倾简直太惊喜了。 “那你觉得,我算是立威成功了吗?” 北荒,始终是一个適合她发展的大舞台,真的忙起来的时候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干扰自己。 谢辞渊闻言喉头耸动了一下,“那么多人都吐了,能不成功吗? 我就是担心,等你到了备荒,將士们还没认识你,先给你扣上个毒妃的骂名。” 云九倾闻言微微歪头,“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將我们和离的事情公开啊? 和离书到手都多久了,还一口一个王妃地叫著,不合適吧?” 云九倾可没忘了要给谢辞渊找王妃这事儿。 她还指望著找到真正的宴王妃保证未来的自己出生呢,她自己把王妃之位占据了,还怎么找真正的宴王妃? 谢辞渊方才还笑著的双眼倏然冷了下来,“一定要公开吗?” “当然。” 云九倾果断点头,“公开和离之事,顺便给我个方便在北荒行事的身份。 诸如军士、谋士或者女將军之类的身份我都接受。” 谢辞渊乾脆不说话了。 直到所有人回到鹰巢,云九倾也还是没得到一个满意的身份。 她还想追著谢辞渊问一下,她们却已经被救了。 “林將军、王捕头,最后几个犯人也都交给二位了,我们就不送了。” 一群將士將谢辞渊和云九倾一行人押过去交给了王靖康和林湛。 “这个犯人从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是没办法了,你们能治就治,治不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越往北意外越多,带著也是个累赘!” 担架往地上一放,那些將士们眼里的嫌恶不言而喻。 云九倾和玄羽忙扑过去,“王爷,您没事吧王爷?” 谢辞渊胡乱地摸索著,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王靖康客气地拱了拱手,“劳烦何將军了,人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回头请诸位兄弟喝酒!” “好说好说!” 何將军敷衍地应了一声,“弟兄们,走!” 一群人策马疾驰而去,云九倾才追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把我的药箱还给我!” 药箱自然没有要到,反而被马蹄弄起来的扬尘糊了一脸。 云九倾於是又跑回去给谢辞渊诊脉,而后紧张地对林湛道:“林將军,劳烦借您的银针一用,再耽搁下去,王爷怕是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十多天未见,王靖康和林湛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看到云九倾少有的示弱和祈求,林湛只是一脸疑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怎的看上去比被沙漠之鹰挟持前更严重了?” “一群不知道在山里待了多少年的土包子,知道王爷的身份后竟然还妄想利用王爷跟镇魂军和朝廷索要赎金。 得知王爷已经被流放,就扣了我们的药箱和隨行的东西,王爷將近十天没能接受治疗,情况如何能好?” 第176章 王靖康提供了个新思路 “沙漠之鹰本就是常年离群索居的沙匪,连王妃送本將军的轮椅他们都抢,王妃跟他们置什么气?” 云九倾差点没忍住笑喷,连林湛的轮椅都抢,镇魂军的弟兄们也太入戏了! 林湛趁机提要求,“这样吧,我也不落井下石,王妃给我解毒,彻底解了,我就把所有的银针和药都送给王妃。” “当真?” 云九倾眼带怀疑地看著林湛,几乎和林湛一样多疑。 “当然是真的,我的毒要是解了,我还要银针和那许多药材做什么?” 林湛这十多天也被百面针折磨得够呛,看上去情况比谢辞渊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 云九倾却忽然反悔了,“我方才一时著急没反应过来,都是被沙漠之鹰绑架,为什么你的药箱和银针都还在?” 没收云九倾的药箱而留下林湛的,当然是为了方便云九倾给谢辞渊“治疗”了。 但林湛如何能知道这些,此时被云九倾问傻了。 王靖康闻言也忍不住狐疑道:“对啊,沙漠之鹰抓人,要么还钱,要么为奴,他们放人本就奇怪,还连你的药箱都没动,反倒是我们的武器都被没收了。 姓林的,你是不是跟沙漠之鹰勾结在一起了? 对了,我们也没有被带去传说中的鹰巢,那些匪徒,当真是沙漠之鹰吗?” 林湛:…… 云九倾:她有担心过可能会有人其疑,但往往没想到会是往这边怀疑。 好傢伙,给她都问愣住了。 但王靖康都已经提供了思路了,她要是不趁机拱点儿火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话锋一转,就跟著王靖康一脸怀疑地看著林湛,“王捕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林將军,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药箱没有被没收吗?” 她怀疑的眼神扫过林湛和他麾下的其他人,“而且,你们也没有受过刑的样子,难道,这沙漠之鹰如此声势浩大的挟持,其实只是为了针对我家王爷?” 说著说著,她那怀疑的小眼神儿就落在了王靖康及其下属的身上。 “还有你们也是,都没有受刑。 为什么只有我们差点被逼死?” 她满眼不甘的眼神让王靖康都慌了起来,云九倾却不依不饶,“从还在楚京的时候你们就对王爷百般试探,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人冒充沙匪,用那般折辱人的法子来试探他?” 至於试探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你什么意思?” 王靖康没想到自己挑事儿挑到自己身上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九州巡捕,怎么可能与一群沙匪勾结?” 王靖康也是真的被云九倾给气到了,甚至口不择言道:“而且你也说了那群土包子常年在山中连宴主被流放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我一个捕头上哪儿勾结他们去?” 林湛也是怕极了这波怀疑的火烧到自己头上,顾不得王靖康方才对自己的质疑,忙不迭和稀泥,“我说二位,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不是先离开这地方? 须知鹰巢方圆百里 几乎没有朝廷的官兵在,万一沙漠之鹰反悔了,咱们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啊! 再说了,这地方距离流放之地也就二十日的路程,咱们有什么事情到了流放之地再说行吗?” 不管是演戏的云九倾,还是自己怀疑林湛,又被云九倾怀疑的王靖康,对这话倒是表示了高度赞同。 而后云九倾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劳林將军先借一下药箱,否则我怕王爷坚持不到北荒。” 林湛趁机提要求,“给王爷施完针立刻给我解毒,否则你下次休想再用银针。” “可以。” 云九倾答应的务必双开,甚至还不忘对二人道:“你们可以整理队伍了,我这儿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走。” 二人於是重新整理队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九倾站了起来。 “来吧,把王爷抬上车。” 被劫持了十几天,云九倾和谢辞渊的诸多东西都消失不见,连马车都换了个样子。 別问,问就是官府把流放队伍里的大件货都还给他们了。 林湛本来在前面和王靖康一起调整队伍,见状立刻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说好为我解毒的,王妃这是又要食言而肥吗?” “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重头戏都在王靖康身上,云九倾就懒得在林湛身上浪费时间了。 “还请林將军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准备好,我稍后就来。” 林湛这才放了心。 云九倾看著玄烈几个將谢辞渊搬上马车,淡定道:“老规矩,玄清,你跟我一起。” 玄清立刻上前替她拎起了药箱,二人马不停蹄地往林湛的马车上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日差点被她一脚踹死的袁河天竟然又回到了林湛的车辕上。 云九倾毫不掩饰地嗤了一声,“真难得,你竟然还没死。” 跟廉清漪和叶知秋两个女子抢夺安全区域,截胡她救玄烈的鞭子,凡是犯她忌讳的事情袁河天算是做了个遍。 对方被云九倾嘲讽后还是那副面瘫脸,“让王妃失望了,在下还活著。 而且如此聪明,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不管您怎么看我不顺眼,但事实上,就是我这种人活得最长久。” 云九倾嗤了一声,也不说让袁河天停车,直接跳进了林湛的马车里。 而玄清这次没有跟著进马车,掀起帘子直接坐在了车辕上,摆明了就是在防著袁河天作妖。 林湛才上马车,队伍也才缓缓起步,看到云九倾真的来,不由惊喜道:“宴王妃可算是来了,这半个月林某简直是生不如死。 王妃若是真的能立刻为林某解毒,林某一定好生报答王妃。” “之前说好的条件如约兑现就行,报答的话就不用说了。” 云九倾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一些半成品药粉混合在一起,放在杯子里晃了晃递给林湛,“待会儿施针会很疼,把这个喝了会好受一点儿。” 连百面针的折磨都扛过去了,林湛倒也没那么怕疼,闻言只配合地將杯子里的药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內力不错,然施针途中最忌真气逆流,无论有多疼,一定要忍住,不要用內力镇痛。” “我知道了,你只管治吧,我扛得住。” 早前有过几次经验,林湛直接拿了一卷纱布塞在了嘴里。 云九倾见状,毫不犹豫地拿出银针扎了下去。 第177章 有些人的心早就烂透了 前面的几针基本都扎在之前扎过的地方,虽然麻麻胀胀的不是很舒服,但林湛早已经適应了。 就在他以为云九倾说的夸张了,也可能是云九倾之前给他的药生效了的时候,云九倾一针扎在了他的委中穴上。 剧烈的疼痛如同烟一样炸开,迅速从膝盖后方蔓延到身体的四肢百骸,林湛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运气镇痛。 云九倾始终搭在他左手手腕上的手指感觉到不对,立刻轻呼一声,“不想死就別运气!” 林湛反应过来,连忙停止运气,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马车两边的窗框,手指在窗框上抠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跡。 “坚持一下,你想想,过了今日你就再也不用受百面针的折磨了,长痛不如短痛,实在受不了就吱一声,我给你打晕。” 林湛:…… 无语地瞅了她一眼,后面再痛也没有吱一声了。 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林湛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然而前后左右都有银针,他想躺下摆烂都做不到。 云九倾则悠哉游哉道:“此套针法是要让你体內的毒全都顺著挤到喉管排出来,要多坚持一会儿,我会逐渐揭针。 你若觉得噁心就直接吐,別憋著,吐完就好了。” 林湛嘴里塞著纱布说不了话,那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 云九倾只当没看到,手指始终搭在林湛的手腕上,感觉差不多了就拔一根银针。 等到正面影响林湛行动的银针全部拔下来后云九倾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韩卓,过来伺候你家將军!” 话音一落,她利索地跳下了马车。 玄清见状也要跟著下车,却被云九倾阻止,“你先別急著走,等她完事儿了帮他把剩下的银针拔了。” 云九倾说著话就说明剩下的银针什么时候拔、怎么拔都是没什么讲究的,玄清便也就应了。 韩卓来得很快,匆匆向云九倾点头示意后就跳上了马车。 几乎就是在韩卓进入马车的瞬间,林湛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探了出去,呕的一声,乌黑的瘀血像是喷泉一样喷了出去。 “將军!” 韩卓下意识地衝过去扶著林湛,无措地求救,“宴王妃,快救命啊!” 林湛吐血都不带停的,一大口一大口的污血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液全都吐出来似的。 而且他虽然吐在了马车外,但是那股难闻的腐烂腥臭气息却还是强势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鼻翼中。 韩卓发誓他真的不是嫌弃他家將军,但那味道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於林湛在前面疯狂吐血,他扶著林湛在后面努力隱忍,但又忍不住的乾呕出声。 好在被抓走的这些天他们一直维持在一个饿不死又吃不饱的状態,这会儿也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吐的了。 饶是如此,林湛的车夫和前后的犯人们也被这味道熏得够呛。 寧若冰一家最惨,因为晋城之事,他们现在完全就是万人箱了。 王靖康不想管他们,林湛也不理会,他们和寧家二房、三房的人被林湛和王靖康的人夹在中间,纯纯一个猫嫌狗厌。 林湛一吐,最前面的柳氏立刻就受不了了,“什么东西,好臭!” 队伍出发不到半个时辰,大家都被长达半个月的囚禁折磨得没了生机,走路全靠本能。 柳氏这一喊出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她喊完,寧若冰却眼疾手快地推了她一把,紧张道:“娘,您別胡说! 林將军这样子分明是被人害了,他也不想这样的。” 寧若冰说著故意扬声道:“有的人啊,明明没多少本事,却非要招摇撞骗装神医! 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哄得所有人都围著她团团转,如今还拿林將军的性命为自己造势,这心都黑透了……” 接二连三在云九倾手上吃瘪,寧若冰现在已经彻底卸下偽装了,只要能让云九倾难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也说得出来。 也是林湛的情况太过惨烈,他的那些下属们都气势汹汹地看著云九倾,仿佛林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衝上前將云九倾拿下。 云九倾则一路狂奔,跑到了林湛的前面,站在上风口透气。 耳尖地听到了寧若冰的话,她嫌弃地看著跟过来的玄羽,“我记得当初在晋城时她不是快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这么能蹦躂?” 视线在寧家人的队伍里找了一圈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健步如飞的寧钦和寧若愚父子俩。 玄羽狐疑道:“属下可以保证,这些天他们都是和其他犯人在一起的,刚从晋城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半死不活的,在鹰巢的前几天也是。 就属下跟您和王爷上山的那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再看到他们就是这样子了。 而且,属下看寧钦和寧若冰这对叔侄,不但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好像还挺得意的,像是在向我们挑衅。” 云九倾再没有理会寧若冰的挑衅,“老板,能看出来那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吗?” 那三个人的伤情她还是挺了解的,尤其是寧钦寧三爷的伤,她还为他诊过脉。 云九倾敢肯定,就那三个人的伤,如果不开掛的话,別说一夜之內健步如飞了,便是她用所有可用之设备去治疗,也有三五个月也很难有他们现在的状態。 老板清閒了好几天,忽然被云九倾问到,积极得不得了,“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体內有很多精神类药物和大补的药物,让他们从外表上看起来和健康人一样,但五臟六腑早就烂透了。 你別看他们现在面色红润,行动灵活的,就这样子,坚持不了三年就直接臭了!” 老板的解释和云九倾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不过,“你能看出他们体內的药材都有哪些吗?” 虽说此药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但效果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达到的。 云九倾相信顺著药材和配方查下去,想知道这支流放的队伍中究竟是谁在给寧家人做支援也就不难了。 老板好不容易有事做,整只喵都充满了活力,“你想办法弄点他们的血或者头髮什么的来我就能给你搞清楚。” “这没问题。” 云九倾爽快地应了老板的要求,隨即试探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只要我招揽的兵马够多,实力够强,我就能隔空搬动不动產,这是真的吗?” 第178章 又开掛了! “当然是真的了,本喵还能骗你不成?” 老板下意识地答应,隨即又惴惴不安地揣手,“你又想到什么餿主意了?” 云九倾並不在意老板言语上的些许冒犯,贼溜溜道:“空间里的综合训练场,也算是不动產吧?” 老板简直震惊了,“把空间里的训练场搬到外面用,你是不是太敢想了?” 空间里的综合训练场是组织为她们针对性打造的个人训练场,其含金量自不必说。 但那么大一个训练场凭空出现在某个地方,那画面得有多刺激,老板都不敢想像。 “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你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的了是不是?” 云九倾太清楚自己的优劣势了。 她没有太多大规模作战的经歷,也不会带兵,更不擅长带冷兵器时代的兵。 便是真的给她十几万人让她用,她也未必能带出水平来。 还不如从一开始求精不求多。 而那个训练场就是她给自己打造精兵的起点。 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一问,没想到老板没有否定她的想法,“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拿那么大的训练场,空间系统肯定会有別的要求的,你等一下……” 老板是空间系统的主控,一些简单的指令云九倾只需要口头输入便可直接获得反馈。 但像是这种超出预期的,就得在老板那儿反应一下了。 云九倾见有希望便也不著急了,神识离开空间系统,刚好看到韩卓跑过来,“宴王妃,我家將军已经停止呕血了,但他下肢无力,也没有任何知觉,还请您过去看看。” 云九倾伸长脖子看著林湛的方向,“替他擦洗过了吗?” 韩卓:…… 所以您也知道那味道难闻,自己躲得远远的,让我们去? 心下腹誹著,韩卓认命道:“已经擦洗过了,马车內基本没有味道残留,王妃可以过去了吗?” “走吧。” 云九倾悠哉游哉地跟过去,就听到已经得知林湛双腿没了知觉的寧若冰凑到了林湛车前。 “林將军,您被人骗了,我这里有药可助您即刻恢復健康,林將军若不嫌弃,若冰立即可以將药奉上,保证不会让林將军受任何皮肉之苦。” 她来得不晚不早,刚好云九倾走过去,刚好她那副得意的眼神就看了过去。 经过寧若冰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之前呕吐是將体內的毒血都排出来了,这是最快最不伤身体的排毒方法。 当然了,剧毒伤身,即便百面针已经解了,但此药对身体的伤害巨大,林將军想要恢復如初还是需要慢慢调理的。 如果你想试一下所谓不会让你受任何的皮肉之苦,还能没有任何后续反应的药的话,我也不拦著。” 听到这话,围在,林湛马车附近的眾人的眼神游移不定的在云九倾和寧若冰之间摇摆不定。 云九倾的確会医术,而且水平不错,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毕竟之前她也在眾人面前治癒了不少人。 可她为林湛解毒时提了诸多要求,还费了许多时间,林湛受了许多非常人所能承受之苦也是真的。 如果寧若冰手里的东西真的能让林湛完全不受皮肉之苦就身体康健如初,那林湛之前所受的苦可就都白受了。 方才的几轮狂呕让林湛的体力耗损到几乎丝毫不剩,云九倾和寧若冰的话他虽然都听到了却是无力反馈。 韩卓见状,无视了努力献殷勤的寧若冰,正色道:“受不受苦的我家將军也已经扛过来了,敢问宴王妃,我家將军这双腿何时能恢復知觉,何时能正常行走?” 韩卓没有直接在云九倾和寧若冰之间二选一,可他说出口的话已然足够眾人看出他的態度了。 云九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挺欣赏韩卓的,护主,有脑子。 乾脆也不再故意吊人胃口嚇唬人,语气柔和地道:“不用担心,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恢復知觉了。 不出三天,他的行动就能和以前一样。 抵达北荒之后我再开个方子调理三个月,身体元气也能恢復如初了。” 韩卓闻言郑重的冲云九倾拜了一拜,“將军身体抱恙,无法向王妃道谢。 卑职替我家將军谢过王妃,请王妃受我一拜!” 话说完,竟是掀起衣摆直挺挺跪了下去。 云九倾最近受的跪拜有点多,人都淡定了,看到韩卓跪在自己面前,她面上还掛著笑,“起来吧。 你家將军已经承诺了我相应的谢礼,就不用你代他道谢了。” 话说完,她径直向谢辞渊的方向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寧若冰一个眼神。 寧若冰看著云九倾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有什么好得意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 话没说完,云九倾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盯著她,寧若冰发疯的动作戛然而止。 自己狼狈的姿態被最厌恶的人收入眼中,寧若冰既尷尬又难堪。 她甚至已经想像到了云九倾会怎样侮辱她,可云九倾却也仅仅只是看了她半晌,而后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隨即转身离去。 这回寧若冰连撒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人重逢后的第一场博弈以寧若冰惨败告终。 回到谢辞渊的马车上,后者笑盈盈地把位置让开,而后细声道:“快来。” 估计是怕周围的人听到他说话,谢辞渊的声音极小,只够云九倾一人听到。 云九倾没说话,拿了笔墨刷刷刷开始写。 托寧若冰的福,她毫不费力的拿到了一根寧若冰的头髮,走回马车的这段功夫,老板已经把她体內药物的成分列出来了。 云九倾正在誊写那些药材成分,就听王靖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被沙匪劫持十三日,流放之期已然耽误,我和林將军特地传信於朝廷,申请法外开恩,还不知朝廷是否会应允。 接下来若是不能按期抵达,在场的所有人轻则延长流放时间,重则斩首。 所以,我希望接下来抵达北荒之前,所有人都能安分守己。 谁若是节外生枝,耽误大家的行程,休怪我手中宝剑不留情!” 第179章 睡出来的乌龙 云九倾手中狼毫微微一抬,“他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说这话?” 流放的队伍里成员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王靖康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也有自己的算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是所有官差中最不喜欢拿自己朝廷中人的身份说话的人。 偶有不悦,都是直接挥鞭子揍人的。 像是今日这般拿朝廷律令来震慑犯人们,不说是第一次,但的確罕见。 “流放之期延误太久,的確是要加刑的,对押送之人也会有相应的惩戒。 不过朝廷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加刑的,此事只要他和林湛向朝廷解释清楚,基本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他如此著急,恐怕是他背后的主子给他施压了。” 王靖康火气十足的言语和犯人们不满的抱怨相继传来,云九倾重新执笔將剩下的单子写完,搁下狼毫,认真道:“要不,我今晚就给表演个累到昏过去?” 在鹰巢发生的一系列事故都不足以影响谢辞渊和云九倾的计划。 三响岭的过关舆图还是要交到王靖康手里,而谢辞渊刚脱离匪巢,云九倾为了照顾他累到昏睡不醒,给王靖康以可乘之机再合理不过了。 “再等几日吧。” 谢辞渊倒是淡定得很,“按照正常的路线,在快抵达三响岭附近的时候会有一片绿洲,里面有一些野生动物。 到时候本王让玄烈他们去捕猎,你再寻个由头让王靖康放鬆警惕比较妥当。 而且,那个地方离三响岭只有不到三日之行程,他不敢错过那个机会的。 甚至,拿到舆图后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验证那份舆图的真假,如此,那份假舆图才最有可能送到新帝手中。” 不得不说,在把控人心这方面,谢辞渊还是太全面了。 云九倾毫无障碍地接受了他的建议,顺手將手中单子推了出去,“这是寧若冰他们几个体內的药物成分,你让玄羽他们去查一下,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出藏匿在流放队伍中的那位神医呢?” 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寧家一家子,还让寧家那几个自私到极致的人为他打掩护,云九倾其实挺佩服这个人的。 只是佩服之余,也是忍不住觉得这个人多少有点过於危险了。 谢辞渊自顾自地將情报收了起来,“待晚上让人把消息送出去。” 云九倾眨眨眼,脑袋一歪躺了下去,“累死我了,我要补觉,没事別吵我。” “好。” 谢辞渊宠溺地替她拉了拉狼皮被子。 云九倾一点都不感激,翻了个身又补充了一句,“有事也別吵我。” 谢辞渊一时忍俊不禁,却是真的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守著云九倾睡觉。 只是云九倾自己可能也没想到她这一觉睡了將近两天一夜。 起初谢辞渊还没当回事,只是时不时地替她拉一下被子,等到一日清晨,云九倾还没有要醒来的跡象,谢辞渊开始担心了。 因为重伤昏迷的人设,也不方便开口。 他直接拿起马车里的拐杖捅在了驾车的玄烈的后背。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地掀开帘子,谢辞渊才小声吩咐,“叫玄清来见我。” 玄烈一听谢辞渊呼叫玄清,心下有了计较,没有囉嗦,转身就直接叫了玄清过去。 玄清就坐在后面的板车上,闻言三步並作两步跑到谢辞渊的马车上。 以为是云九倾找自己,他一掀开帘子就不假思索道:“王妃,可是王爷出什么……” 话音未落,就看到谢辞渊严肃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而玄清也看到了静静躺在马车里毫无反应的云九倾,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王爷,是您找属下?” 谢辞渊装病之事,身边的几个亲信也都是知道的。 看到谢辞渊冒著被王靖康发现装病的风险找自己,玄清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 谢辞渊忧心忡忡地望著云九倾,“昨日下午说累了,要补觉,结果到现在都没醒,你看看她到底是睡著了还是昏过去了?” 玄清怔了怔,“王妃大概是在昨日何时睡的?” “给林湛解完毒不到两刻钟就睡了。” 谢辞渊认真地回忆著,“现在是巳时,差不多已经有七个时辰了。” “七个时辰,睡得是有点久了。” 玄清躡手躡脚地走过去给云九倾诊脉,只是手还没碰到云九倾,后者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谁?” 隨著一句短暂而凌厉的质问,云九倾的手下意识地往脑袋下摸去。 身为被流放的犯人,她的枕头下面自然不可能摸出匕首来。 玄清却被嚇了一跳,“我我我,王妃,我是玄清啊!” 云九倾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眯著眼睛爬起来,嫌弃道:“你又是什么妖呢? 安静一会儿你是会难受还是咋的?” 玄清简直欲哭无泪,“您睡了快七个时辰了,王爷还以为您昏过去了呢,让属下看看来著。” 云九倾显然还有点蒙,身子直挺挺靠在车壁上,眼神发直地盯著前方,“难得睡个好觉,还特地找个人来给我吵醒,我真是谢谢你啊!” 她睡懵了,说话的时候眼神並没有看著谢辞渊,后者却还是觉得尷尬,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是这几日累著了吗,怎么一下子睡这么久?” 云九倾很明显就是那种精力异常充沛的人,之前忙的时候甚至一晚上只眯一个时辰,第二日照常精神满满,看不出一点熬夜的痕跡。 即便是不忙的时候也顶多只是三个时辰。 忽然变得这么能睡,谢辞渊担心也是正常的。 “熬夜熬太久了而已,而且给林湛解毒,你真以为那么轻鬆啊! 那可是百面针,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剧毒!” 鸡同鸭讲地解释了两句,云九倾忽然眼神一变,探究的小眼神儿直勾勾盯著谢辞渊,“我在睡梦中隱约感觉到有人在探我的脉搏,不会是你吧?” 玄清倏地扭头,充满好奇心的双眼直直盯著自家主子,不敢相信,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来。 谢辞渊没想到云九倾都睡得跟昏迷差不多了,竟然还能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既尷尬又心虚,“我那不是怕你累过头了吗? 而且,你睡觉时呼吸也太轻了……” 第180章 林湛来访 云九倾经受过特殊训练,习惯於睁著一只眼睛睡觉,就连睡著时的呼吸也在极力地避免被敌人发现。 所以谢辞渊还真不是在胡乱狡辩。 只不过云九倾显然还是很无语,“一般而言,半夜爬起来探別人脉搏和呼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初为人母的新手母亲身上。 看来王爷对自己的新身份適应的很快啊,这就进入角色了?” 谢辞渊只恨不得亲自钻到云九倾心里將她那段关於两人身份的离谱记忆给挖走,是以一直避而不提。 没想到云九倾非但记得清清楚楚,还轻飘飘给他脆弱的小心臟狠狠扎了一刀。 他如何能听不懂云九倾这是在拿二人所谓老祖宗和后辈的关係在打趣自己? 可他又深知云九倾不是故意的,甚至谢辞渊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云九倾心里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会喘气儿的老祖宗了。 她会无条件地帮他,甚至为了他可以暂时搁置自己的计划和性命,可这一切都是基於他谢辞渊是她云九倾的老祖宗这个大前提。 除此之外,云九倾心里对他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憋了一腔邪火没地儿发,偏生这会儿玄清眨巴著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满脸茫然,“王爷什么新身份?” 谢辞渊毫不犹豫地来了句“能揍你的身份!” 隨即飞起一脚就將人从马车里踹了出去。 玄清猝不及防被踹,本来还想著能借玄烈缓衝一下,不至於摔得太惨的。 结果玄烈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聪明了,听著里面的气氛不对劲,人跑得飞快。 等玄清被踹出去的时候他早就跳车了,害得玄清最后一重防护也没了,手忙脚乱地想要稳住身形,奈何已经太晚了。 在车辕上借了一下力,给自己摔在侧前方的地面上,滚了一身的土,好歹避免了撞上马屁股或者被马蹄踩到的悽惨结果。 玄烈边幸灾乐祸,边上前搀扶,“你怎么惹著王……王妃了,给踹成这样,也太惨了吧?” 差点一不小心就说成王爷,话到嘴边生生改了。 玄清到现在都还懵著呢,苦哈哈地捶了玄烈一拳,“就你有嘴! 你受的罚比我少?” 玄烈乾笑著不说话,不过一会儿,连跟在队伍后方的玄羽和玄墨也跟过来了。 兄弟几个嘻嘻哈哈的闹著,却也是確认了玄羽的確无碍后才各自散开。 马车內云九倾的大脑逐渐清醒,“说踹就踹,你也太残暴了!” 小脸儿皱巴巴地嘖嘖出声,可那表情却分明是调侃巨多。 谢辞渊半真半假的试探,那不是怕他多事,泄露你的身份么?” 云九倾哑然失笑,“我又不曾与他说那许多,他如何能泄露我的身份? 我看你就是缺个沙袋,玄清倒霉,刚好在你脚边罢了。 话说回来,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后脑勺有点疼?” 她这是老毛病了,睡过头了就容易后脑勺疼,像是哪一块都空了似的。 “差不多八个时辰了。” 听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云九倾的真实身份,谢辞渊现在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想著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呢!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对云九倾的担忧还是本能地抑制不住,“睡了这么久,真的没事吗?” “没事。” 云九倾狠狠挠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还没开口,马车外传来林湛的声音。 “林某特地来谢过宴王妃的救命之恩,烦请通报一声。” 站在马车外让玄烈通报,这通报不通报的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 可要知道,云九倾现在的身份是被流放的犯人,而林湛则是负责押送流放犯的官差。 在一个多月前,林湛甚至也曾用著鞭子要抽他们的头。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当中的变化全是云九倾凭一己之力造就的。 是以玄烈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从来都不乐意林湛接触云九倾,还是礼貌地说了句“稍等。” 转而掀开了帘子,“稟王妃,林將军求见。” 彼时听到动静的谢辞渊早已经又昏睡了过去,林湛伸长脖子望进去,看到的就是云九倾忧心忡忡地凝视著谢辞渊的样子。 最初离京时林湛因身份之便,一天之內大半的时间都在马车里睡觉享受,那时候云九倾基本没怎么见过他,后来双腿就受了伤。 说起来云九倾根本没怎么见过林湛双脚落地的样子,这会儿看著,他倒是有几分武將的气质。 不动声色地將林湛打量了个遍,隨即顺利入戏,拖著沉重的步伐出了马车,满脸疲惫道:“我们移步说话。” 林湛掩去自己的窥探欲,配合道:“王妃请。” 云九倾从睡梦中惊醒,下了车被塞北的冷风一吹,冻得打了个机灵,脚底下磕磕绊绊的,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林湛半是担心,半是窥探,“宴王妃何以如此憔悴,宴王的情况很严重么?” “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沙匪不好说,可我敢肯定,他们中间一定有人奔著王爷来的。” 云九倾气愤地握拳,“说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却清晰地知道什么东西能诱发王爷体內的剧毒,甚至卡的分量刚好让王爷毒发,又不至於死在他们的地盘儿上。 林將军你说,常年龟缩在沙漠里的沙匪有这能耐吗?” 林湛当然知道沙匪没那能耐,他甚至也大概知道会是哪些人在针对谢辞渊,然而谢辞渊的死活於他其实並不怎么重要。 听得云九倾的话,他直白道:“沙匪当然没有这种能力,但王妃也应该明白,以宴王的身份和处境,他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只要宴王不死,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停。 我承认你的医术不错,可宴王这情况明显不是你有医术就能救的。 一次两次你能救回来,如果那些人执意要杀宴王,你能一直守在他旁边,一直救他吗?” 流放以来將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谢辞渊遭遇的大大小的意外林湛就算不至於全都知道,可多少也是听到了些许风声的。 何况他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以谢辞渊的身份,傻子都知道他的处境不会太好。 “所以呢?” 云九倾冷静地看著林湛,“林將军特地请我过来,是想与我说什么?”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冷静,可那眼神却让林湛觉得如果他说出口的话不符合她的预期的话,云九倾可能完全不会珍惜自己的解毒成果。 第181章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围著你转? 他甚至设想了如果云九倾真的恼火地直接对他动手时他要如何防御和攻击,却依旧没有停止言语冒犯云九倾。 “林某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与宴王乃是圣旨赐婚。 甚至所有人都知道新帝將你赐予宴王就是用来噁心他的。 按理说,你们之间没有太深的夫妻情分,宴王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为何你要如此拼命地去救他呢吗,难道神通广大如你,也如魏都那些闺阁女子一样,一纸婚约就能束缚你为一个毫不相干之人拼命吗?” 云九倾的性情有多洒脱,但凡是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若说云九倾会因为皇帝的赐婚就死心塌地地跟著谢辞渊,至少林湛是不信的。 而云九倾亦很直白地肯定了林湛的想法。 “那自然是不能的。” 她耿直道:“可你不能只看到宴主这个身份带给我的麻烦和危险吧?” 林湛不解地皱眉,“很抱歉,就从目前我有限的经歷来看,除了危险,我不知道他还给了你什么。” 云九倾淡然一笑,“尊重啊! 我在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想来你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嫁入宴王府之前我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衝动之下也曾寻死。 那些事情他们不会不知道,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更不会因为我曾对宴王的不敬之言而对我区別对待。 你看看玄烈他们,如果不是尊重,他们有必要多看我一眼么?” 云九倾当然不可能直接跟林湛说因为谢辞渊是我的老祖宗,所以我怎么著也要帮他的。 说这些话无非是应付一下林湛喋喋不休的追问,可当话说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谢辞渊是真的御下有方。 眼下玄烈他们几个对她的尊敬如果是因为她帮了谢辞渊的话,那刚被流放的时候她可没有帮过谢辞渊分毫。 甚至原身所做的事情对谢辞渊而言都称得上是冒犯和背叛了。 可从流放之初到现在,谢辞渊和他的下属们无一人因原身的所作所为而有所不满。 若是换个小肚鸡肠之辈,她最初的日子可能就没那么好过了。 林湛也是没想到看著如此杀伐果断的云九倾会因为那么一个荒谬的理由就全心全意的去帮谢辞渊。 可转念一想,自己之所以如此效忠於长平王,又何尝不是因为长平王妃那些微的尊重和庇护呢? 想到此他也无法说云九倾的不是,只得跳过这个话题,“那你打算帮他到何时? 总不能,真的用一辈子去报答他们一时的尊重吧?” 云九倾无语了,“我以为林將军叫我来是要询问一些百面针的后遗症之类的事情,如果林將军只是想询问我的私事的话,请恕我不奉陪了。” 一个七尺男儿,成天打探別人的私事算怎么回事? 云九倾不仅言语不耐烦,那嫌弃都从面上表现出来了。 林湛面上一滯,理智告诉他应该闭嘴了,再说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他心里还是想再坚持一下,终究是衝动胜过了理智,他咬咬牙,正色道:“宴王身份特殊,你跟著他没什么好结果的。 即便要报恩,一路护送他到北荒,再大的恩情也报答得差不多了。 你们和离吧,或者乾脆让宴王休了你,我带你回楚京,虽然没有王妃的头衔,可你的日子会比这边好很多的。” 云九倾小脸儿皱巴巴地看著林湛,脚步也停了下来,“带我回楚京是什么意思? 娶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 还是……乾脆將我养在外面当个外室,在你需要的时候戴著面纱出去给那些达官贵人们治个病,或者帮你杀个人给你当一把不见光的刀?” 上一次林湛才透露出想要撬墙角的意思,就被谢辞渊打断了。 他虽然没来得及透露太多,但当时云九倾已经能从他短暂的言语中听出林湛既覬覦她的美色和一身的本事,又嫌弃她已经为人妇,不受娘家宠爱。 这矛盾又贪婪的姿態再度显现出来,云九倾简直要气笑了。 说话的时候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湛,好像要將对方內心深处的不堪全部看穿似的。 林湛明明一直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愿意接受云九倾,她应该感恩戴德的。 可当云九倾用这样的眼神看著他的时候,林湛却莫名觉得自己理亏似的。 想到云九倾被家人拋弃,因为谢辞渊那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如此死心塌地地守护著谢辞渊,就又觉得底气十足了。 “和离只是目前的最佳选择,能让你免於流放之苦。 可你也知道,在楚京,和离的女子是会受到很多非议的。 林氏是清流之家,绝不会允许一个二嫁女子入门的,何况你本性热烈,也不习惯內宅生活……” 林湛还在努力的思索著那些看似是在为云九倾考虑,实则自私虚偽到极致的言语。 云九倾听到后面脸上基本就没什么表情了,见林湛喋喋不休的,半晌都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她乾脆强势地打断对方的话,“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林湛磕磕巴巴地点头,“所以你要和他和离吗?” “我与谢辞渊会如何跟你没关係,但我现在可以无比明確地告诉你,即便我日后与谢辞渊没有关係了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 此番流放结束,林將军大可以回你的楚京继续当你的林氏公子,长平王的心腹。 至於我云九倾的未来如何,就不劳你林將军惦记了。” 她特地与林湛拉开了距离,“百面针已解,后续调理的药方我会带著玄清给送过去。 希望林將军说到做到,抵达流放之地后便兑现承诺,许我们一定程度的自由,我先失陪了。” 话说完,云九倾转身就走,划清界限的姿態十分之明確且坚定。 林湛之前就碰过一次钉子,这一次也不敢確定和云九倾会不会答应她。 而且他理智上其实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引人非议的,所以和云九倾说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避开了人群。 殊不知他们无意识地躲避反而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看著云九倾都走那么远了,林湛还在看著他的背影发愣,寧若冰搅著手指咬牙切齿,“云九倾,你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围著你转……” 第182章 荒野驛站 云九倾和林湛短暂的聊天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流放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地前行著,可能是王靖康之前的嚇唬生了效,这一次无人作妖,前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行行停停七日,队伍一直露宿荒野,暮秋的塞北已经有了些许冷意,一群人都顾不得平日的齟齬,所在一起报团取暖。 以至於当他们看到那屹立在绿洲旁的驛站时激动的都快哭了。 “你们看,前面有驛站!” 塞北大地上的干打垒跟楚京,甚至是他们一路走来住过的驛站的房间都无法相比。 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再嫌弃什么了,只想要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云九倾也在这时候开始了秀她精湛的演技,“玄清,拿药箱来,王爷发烧了!” 玄清慌忙拿了药箱过去,玄烈几个抬著担架就冲了过去,“王妃,前方倒是驛站了,不若先带王爷到驛站,属下生点儿火帮王爷取暖吧? 这几天天气冷,王爷怕是感染了风寒了!” 云九倾在马车里好一通忙活才给谢辞渊弄晕,“过来帮忙。” 玄烈几人立刻抬著担架过去,折腾半晌,將谢辞渊从马车里弄出来的时候,大部队也已经到驛站外了。 看著盘踞在荒野外足足有好几亩地的驛站眾人都惊呆了,“这个驛站,这么大的吗?” 最熟悉这条路的王靖康闻言扬声道:“唐川驛站是晋城驛站和凉州驛站之间唯一的驛站,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驛卒是两个伤退的老兵。 他们只负责驛站的卫生和库房,不管其他。 但这个地方有足够的食物存储,每个人按人头给两个驛卒一两银子,就可以自行用他们的炊具和食材做饭。 从现在开始,先到先得,明日卯时继续出发。” 话音落下,眾人全都兴奋了起来。 这七日,他们顿顿都是那硬到能把人牙给硌掉的麵饼,延误了流放之期,加刑的压力下他们也不敢闹。 听到终於能吃口热乎饭,一群人激动坏了。 云九倾立刻吩咐玄烈,“立刻买饭,不管是什么食材,想办法清洗好,我来做饭。” 玄烈激动不已,將担架交给玄羽撒丫子直奔驛馆而去。 云九倾的话也提醒了其他人,再顾不上惊喜和閒聊,一股脑儿地往驛站里衝去。 看著王靖康所管辖的犯人们全都衝进驛站,林湛下辖的犯人们都要急疯了。 “林將军,求求您给我们鬆绑吧,连著吃了半个月的乾粮,我等实在受不了了! 我家娘子厨艺可好了,您先给我们鬆绑,我让我家娘子给您也做一顿饭可好?” “是啊林將军,求求您给我们鬆绑吧,这大漠戈壁上,便是无人看管,我们也不敢跑啊!” …… 那些犯人们平日里被绑在一起都已经习惯了,可是看到食材快被王靖康管辖的犯人们抢走,他们又感受到被束缚的不便了。 林湛摆了摆手,“给她们鬆绑吧,至於给我做饭就不必了。” 他说著,径直走到云九倾面前,“宴王妃,在楚京郊外的驛站答应过林某的事情,还作数吧?” 想当初,为了给谢辞渊解毒,挽救寧媛母女,云九倾曾承诺过林湛这一路的伙食都由她承包的。 这一点云九倾还是愿意说到做到的,爽快地点头,“当然,我说到做到。 林將军自行去跟玄烈说一声,让他多拿一份食材便是。” 林湛还想在云九倾身边磨蹭一会儿,云九倾的注意力却寻孙回到了谢辞渊身上。 后者被玄羽和玄墨用担架抬著,下午的塞北风吹的人几乎都站不稳,云九倾自己都摇摇晃晃的,还在细心地帮谢辞渊盖被子。 林湛看的心中发酸,正欲开口,王靖康却走了过来,“宴王妃当初也承诺了要承包我的伙食的,应该没忘吧?” 说起来,云九倾最初用食物贿赂的人就是王靖康,后来发现王靖康性子太轴不好弄,刚好林湛身中百面针比较好拿捏一点才转而去攻略林湛的。 后面的路程中虽然几乎没怎么得到王靖康的便利,但本就是自己答应的,云九倾虽然无意討好他,却也无意与之交恶。 闻言头也不抬道:“和林將军一样,自行告诉玄烈,多难一份食材便是。” 王靖康似乎已经习惯了云九倾不对他这个官差毕恭毕敬的,闻言真的就自己去找玄烈了。 林湛还跟在云九倾身侧,后者只当没看到,按著被风吹起的被角落催促玄羽和玄墨,“快,赶紧带王爷进屋! 再耽误下去王爷的风寒要加重了! 莫叔,赶紧去找一间房间,別怕钱,王爷要住得暖和!” 莫叔应声而去,叶知秋和廉清漪二人也迅速上前,“我们去帮莫叔。” 说话间二人飞快地跟在莫叔身后进了驛站。 玄墨和玄羽抬著谢辞渊慢慢进入驛站时叶知秋在一间屋子门口等候,“王妃,这边,这间屋子乾净,里面还有火炕可以取暖!” 说著话迎上前,叶知秋主动道:“王妃,屋里除了火炕就什么都没有了。 清漪正在打扫,我想著,將我们的被褥都带过来给小王爷铺上应付一会儿。 那几位若是可以的话就去野外找一些柴火乾草来,只要烧上火炕,夜里就热了。” 叶知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认云九倾为主的那日起,她就再不以谢辞渊的长辈自居了。 哪怕她的建议本身是对谢辞渊和云九倾有帮助的,也还记得询问云九倾的意见,並未擅作主张。 云九倾闻言乐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还真没有使用火炕的经验,不过知秋,你会烧火炕吗?” 火炕这两个词,无论是前世今生,对於云九倾而言都是个只存在於传说中的东西。 她甚至一度好奇过人躺在火上面不会烫吗? 听到叶知秋说可以取暖,她惊喜之余,担心的就是这火炕能不能烧得起来。 “王妃且放心,这火炕很好烧的,属下会,玄烈他们应该也会,不会太难的。” 正说嗯,玄烈冲了出来,“不用特地烧炕了,这是连灶炕,饭做完,火炕也就热了。” 叶知秋闻言面上狂喜,“那太好了,又省事儿了!” 转身想和云九倾分享这个好消息,就看到云九倾直接跑出了残影,“连灶炕是什么,让我康康?” 第183章 掌管五臟庙的神 叶知秋和玄烈俩人盯著被玄墨和玄羽抬进屋里的谢辞渊一时间不知所措。 回过神来玄烈忙跟过去疯狂替云九倾遮掩,“王妃,属下刚才从驛卒哪儿买了些乾薑,要不给王爷煮一点薑汤喝吧? 还有食材也是,这里只有风乾的腊肉和白菜土豆与萝卜,属下看著好像没什么王爷能吃的。 倒是有一地窖的干核桃,是不是可以为王爷做点什么吃的?” “可以啊! 等我研究一下。” 云九倾看著摆了一地的食材,“很好,全是碳水,可以一顿吃饱三天不饿了!” 说话间就忙活了起来。 叶知秋和玄烈迅速上前,“王妃,属下们给您打下手吧? 您看看属下们能做什么?” 云九倾咂嘴,“太久没吃热饭了,煮碗臊子麵吃吃吧。 话说回来,好像过了这个驛站就要到三响岭才能有驛站了,又得吃三五天的乾粮。 不然玄烈你再去搞点面和辣椒还有蒜来,我多蒸点儿馒头,做点儿辣椒酱带著路上吃?” 云九倾並不是很重口腹之慾,可那也是在饮食正常的前提下。 再怎么不挑的人连著吃半个月乾粮也是受不了的,虽然这期间她时不时的拿空间里的吃食打牙祭,但成品到底还是没有刚做的好吃。 如今难得有条件,她便也忍不住有些馋了。 玄烈他们听到能改善伙食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属下这就去。” 说著话人都跑出去了,玄烈又折了回来,“可是王妃,属下们都不会做饭,叶夫人和清漪姑娘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膳食。 您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饭,还要给大家准备乾粮,会不会太辛苦了?” 他们几个加上叶知秋和廉清漪,將近十个人的饭,做一顿任务量就不小,还要准备辣椒酱和馒头,哪怕是不常入厨房的玄烈也觉得有点费劲了。 云九倾手上麻利地收拾著各种作料,头也不回道:“想什么呢,我一个人做饭,你们想累死我啊? 这个、这个还有和面,劲儿大的都来给我帮忙,我就负责掌勺好吧?” 她站在案板前指点江山,好像那满地的土豆白菜和麵粉就是她的千军万马一般。 玄烈哑然失笑,“得嘞! 属下这就叫玄清他们全都过来帮忙!” 云九倾小脸儿皱巴巴的,“莫叔也別让他閒著,帮我扒蒜,刮土豆皮!”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玄烈严重怀疑谢辞渊想说的其实不是莫叔,而是谢辞渊。 不过碍於谢辞渊现在还在假装昏迷,他没好戳穿云九倾,兀自跑去找食材。 却不想云九倾搬著半盆土豆和大蒜就进了谢辞渊的房间。 谢辞渊还被玄羽和玄墨用担架抬著,廉清漪正在收拾火坑,玄清抱著被褥在等候。 莫管家正在安置谢辞渊的那些琐碎,看到云九倾搬著一个能將她自己都装进去的大盆进来,眾人都愕然瞪大了眼睛。 云九倾咣当一声將那大盆放在屋里土砌的桌子上,“愣著干什么,过来干活儿呀,等著我伺候你们吃白饭呢?” 说著话的时候眼神极为明確地看著担架上的谢辞渊。 后者被灼热的眼神盯得假寐不住,睁开眼侧首,指著自己用嘴型问她,“我也要干?” “不然呢?” 云九倾叉腰,“你是不用吃饭吗?” 谢辞渊:……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玄清几个也是忍不住笑了,莫管家直接走了过来,“也罢,有清漪在,其他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忙,那就来吧。” 於是乎,几个出生入手,杀敌无数的驍將们就开始蹲在地上削土豆皮。 谢辞渊也被放在了地上,玄清甚为体贴地將蒜全都推到了他的担架旁,憋笑道:“王爷不方便,削土豆皮这种脏活就不劳烦您了。 这个方便,还乾净,您来就好。” 要知道谢辞渊虽然驍勇善战,也的確不怕苦。 可在脱离了战场这个环境后,他也还是很骄奢的。 毕竟是先皇和宸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葱蒜这种有异味的东西不处理好谁敢拿到他面前去? 甚至下面的人接触了这些东西都要清洗乾净再换身衣服才去见他,唯恐自己身上的味道衝撞了谢辞渊。 如今这一大堆的大蒜就摆在手边,谢辞渊都要气笑了,“这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么?” “错,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云九倾甩给他这么一句话,转身扭著腰就走了,那姿態神气的,不掌控这一大群人的五臟庙,都没有那么神气的底气。 感觉这一刻她就是掌管这些人五臟庙的神! 谢辞渊虽然哭笑不得,但也配合地坐起来用他那双指挥过千军万马,也曾斩敌酋於马下的双手扒起蒜来。 玄羽和玄清见状,自觉地转移位置,挡在了谢辞渊面前。 云九倾回到厨房就看到叶知秋已经在处理白菜了,玄墨在一旁打下手,她自己就找了水开始和面。 一群人在各自的地盘儿上忙得热火朝天的,惹得別的犯人们都忍不住探头探脑的。 云九倾也不拦著,看面已经和得差不多了,往旁边一退,“面和水的比例差不多了,你来揉面吧,我去搞別的。” 玄烈举著双手不知所措,“王、王妃,属下不会揉面啊!” 他们在野外最多就是把大米丟锅里煮熟,煮得稠了当饭,煮得稀了当粥。 再不济就是烤一些野味,要多粗糙有多粗糙。 让他揉面真的有点为难他了。 云九倾却完全不管,“只是揉面而已,又不是让你做麵条,做馒头,有什么不会的。 就在那儿给我揉,差不多了我再来看。” 话说完云九倾去处理肉和调料了。 所谓调料,其实除了特別粗糙的盐就只有一些晒乾的姜和掛在柱子上的蒜辫和干辣椒。 云九倾找了一圈儿,出门去找林湛了,“我记得你有一桿长枪,借我用一下。” 林湛正和王靖康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呢,闻言都惊呆了,“做饭用得上红缨枪?” 他甚至惊讶得想去找王靖康求证,但很显然,王靖康是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的。 云九倾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废话少说,想吃饭就给我。 这光天化日的,我又不能拿它杀人,你怕什么?” “得,你会做饭你厉害。” 林湛认命地妥协了,“走走走,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用红缨枪做饭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湛和王靖康两人都跟著云九倾到了厨房里。 本来打算用枪桿擀麵的云九倾看著尾巴似的二人,盯著墙上一串串的红辣椒表情逐渐变態。 第184章 厨房內外的大戏 “王妃,请!” 韩卓亲自寻了一桿红缨枪过来递给了云九倾。 后者掂了掂,“木头的啊?” 林湛从旁插嘴,“你做个饭还要铁枪桿吗?” “嘖,木头的也行。” 长枪在手上转了个怕漂亮的枪,“既然是木头的,我把枪头撅了应该没关係吧?” 虽然以她的厨艺,怎么著都能给大家做出一大锅香喷喷的食物出来。 但是擀麵的时候一边挑这个枪头,那画面也的確是挺诡异的。 话说完也不等林湛回答,枪桿往膝盖上一顶,那枪桿就被撅断了。 將枪桿擦洗乾净,晒乾的辣椒放在锅里爆炒,刺鼻的辣味迅速传播到驛站的每个角落,林湛和王靖康二人捂著鼻子跑得比谁都快。 彼时玄羽几个带著处理好的食材,衝进屋里放下就想跑,“王妃,你要的东西都弄好了!” 玄烈好不容易忍著把面和好,出门的时候狠狠呼了口气,“好险,再慢一点大家就要吃我的眼泪鼻涕拌饭了!” “你好噁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玄清一脚踹他屁股上,“不过王妃这招算不算杀敌八百,自损三千? 连王爷都被呛得受不了了,她图什么?” “鬼知道王妃在想什么,也有可能是看到她一个人要做我们这么多人的饭,王妃终於被逼疯了! 不行了,我得到外面去透透气! 你不然把王爷也搬出去吧,这动静,谁受得了?” 玄清虽然狐疑云九倾为什么突然如此作妖,但也还是担心谢辞渊,闻言果断道:“我去看看王爷。” 话说完,他却拐进了厨房。 拖云九倾的福,厨房里除了她自己外无人生还。 玄清看到云九倾淡定的在案板前手擀著一张能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的面,小声道:“王妃,辣椒味道太刺鼻了,属下想带王爷去外面透透气。 厨房里柴火不多了,要让玄羽他们去找一些来吗?” 云九倾闻言一愣,扭头看门外,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么晚了吗?” 做十几个人的膳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玄烈他们虽然有帮忙,但完全不通厨艺,主要还是看云九倾。 这会儿都已经快入夜了。 外面倒还好,屋里不掌灯几乎要看不见了。 云九倾想了想,点了头,“也罢,你们去吧。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多出朵辣椒,但不能全跑了。 来个会切菜的帮我,还有给我烧火我,不然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忙得过来?” 玄清笑著应下,不一会儿,玄墨来了。 “王妃,属下来帮您。” 那根临时製造出来擀麵杖在她手下格外的灵活,玄墨之前一直在刮土豆皮,外面的动静他也没怎么留意。 这会儿看到云九倾那么熟练地擀著面,玄墨眼睛都看直了,“王妃,这面……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手擀麵,自然是擀的,不然呢?” 云九倾手上动作不停,“你是来烧火的还是来帮我切菜的? 这些土豆白菜全都切成丁,剁碎,能行吗?” “这个留下来吧。” 廉清漪从房间里出来,“属下多少会做一些菜,虽然不知道王妃说的臊子麵是什么,但帮王妃窃窃菜还是可以的。” “那就来吃。” 云九倾看著她的细胳膊细腿也没指望她能一个人全部切完,“你切白菜吧,土豆我来。” 顺势將擀麵杖一撤,搬了菜板过去,篤切起土豆来。 廉清漪抱著一颗白菜看著云九倾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神悲悯地都快要哭了。 云九倾的一颗土豆切完,没听到廉清漪的动静,狐疑地回头,就看到了廉清漪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怎么了? 被辣椒熏得受不了吗?” 她体贴地上前想將那棵白菜接过去,不让廉清漪干活了。 谁知廉清漪吸了吸鼻子,带著哭腔道:“王妃我可以的,我没事。” 说完抱著那颗白菜往菜板上一丟,巨大的菜刀咚的一声將白菜一分为二。 “我以为我在家里被姐妹们欺负,出阁后被夫家欺负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王妃比我还惨! 跟王妃比,我之前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果然我还是太矫情了,以后我再也不哭哭啼啼自怨自艾了!” 她说著手底下非常麻利地切起了白菜,速度之快,让云九倾都懵了。 她甚至有点疑惑廉清漪是从哪儿看出来她受了苦的,但看著她好不容易忍住不哭了,怕再惹哭了自己不会哄,便乖乖回到案板前忙活了起来。 拖云九倾的辣椒攻击,谢辞渊这边的人全都出了门。 玄清一边和玄烈一起抬著谢辞渊到院子里透气,边道:“玄羽,你们去外面捡一些柴火来,再看看有没有合適的木头。 王爷的轮椅被沙匪抢了,王妃想再给王爷做个轮椅……” 这是玄清临时生的念头,也是帮云九倾將屋里的人全都打发出去的最正当的理由。 果然,一听到要为谢辞渊做轮椅,连莫管家都出动了。 而另一边的王靖康听到动静便直接找上了那人,“机会来了。” 那人不解,“什么机会?” “宴王的马车在马厩里,你去马车里找。 他们的房间里也没人,我去房间找。 他们是被流放的犯人,没有太多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囚服也不好藏东西,一定能找到的。” 那人没说完,直接转身朝马厩走去。 塞北的夜幕下,阴天里没有一丝月光,一出门,別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见不著。 云九倾锅里的臊子正在咕嘟咕嘟冒泡,另一口锅里的水也煮开了。 她却没有立刻煮麵,转身又去和面。 玄墨狐疑发问,“面不是已经好了吗,王妃怎么又在和面?” “明早的馒头要从现在开始发麵啊!” 云九倾算是发现了,谢辞渊手下的这几个心腹作战能力、办事能力可能都不弱,但生活常识实在是太匱乏了。 尤其是食物方面,更是以不饿死为標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招兵买马之前要不要先给自己培养一批合格的火头军了。 就镇魂军將士们的伙食水平,她觉得自己靠伙食就能吸引一大波人忠心耿耿地为她卖命。 “属下来吧。” 那么一大盆面,即便云九倾不说,玄墨也看得出来她和的挺费力的。 云九倾正要收手,就听到了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玄墨也听到了,下意识地看向云九倾,却被对方眼神制止。 第185章 假舆图被偷走了? 玄墨不明所以,但还是顺著云九倾的眼神过去接受了她正在揉地面。 很快,她將之前玄墨他们扒好的一小盆蒜拿过来剁起来。 篤篤篤的声音此起彼伏,遮掩了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 到后面,玄墨似乎也反应过来云九倾方才用辣椒熏人的目的,故意把面盆弄得咣作响。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云九倾的跺脚也差不多做好了。 “我要煮麵了,叫他们回来吃饭吧!” 话说完,拿过一旁特地留的荤油丟进去一条纱布点燃,一个小型的油灯就做好了。 手擀麵开锅,一个个比脸还大的海碗摆在灶台上,刚煮熟的面香传出老远。 玄烈推门而入,哈喇子都要收不住了,“王妃,可以吃饭了吗,好饿……” “过来自己端碗吧。” 云九倾拿著大勺子將色香味俱全的臊子往上面一烧,顺势指了指灶台上的大碗,“辣酱在这儿,想要的人自己家。 谁给我找个空的酒罈子什么的把剩下的辣酱装好,明天路上带著吃。” 不用特地点名,一群人立刻去找云九倾要的东西了。 少时,林湛和王靖康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玄烈趁机开口,“我家王妃需要个空酒罈子,二位大人可以贡献一下吗?” 他站在灶台前,虽然没有直言,却摆明了一副想吃饭就拿东西来还的架势。 但不可否认,整个流放队伍中也就这二人的车上能找出酒罈这种东西了。 “林某从受伤之后就没再喝过酒了,之前的酒罈也被沙匪给扣了。” 林湛无奈地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王靖康则直接道:“不知道王妃要什么样的酒罈,我那儿倒是有几个,稍后可以去挑一下。” “那就先谢了。” 云九倾大方道谢后把勺子一丟,“明天早上的馒头我来蒸,剩下的就跟我没关係了。” 说完端了一碗麵直接往谢辞渊的房间里走去,眾人看著云九倾离开,再没了顾忌,衝过去就抢了起来。 玄羽速度最快,抢了两大碗出来,却直接递给了廉清漪和叶知秋,“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快吃吧。” 二者被嚇了一跳,“不、不用的。 我们自己去拿……” 客套的话没说完,玄羽就示意二人看灶台的方向。 只见七八个壮汉將灶台围起来,別说是饭了,连灶台都看不到。 玄羽看到二人傻眼的样子,打趣道:“你们確定要自己去拿?” 叶知秋骨子里本就是个爽快人,客气也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到,而非谦虚,听到玄羽打趣的话,哼了一声,“小瞧我?” 转身冲灶台走去,廉清漪忙拽她,“誒,知秋……” 手却落了空。 却听叶知秋忽然一本正经道:“王妃!” 灶台旁扎堆的人群迅速散开来,叶知秋迅速上前,端起两碗面,面不改色道:“清漪,吃饭了。” 玄烈等人齐齐默语。 玄羽哑然失笑,“得,薑还是老的辣,我服了!” 叶知秋得意地哼了一声,和廉清漪一人一碗麵愜意地享用起来。 玄烈等人一阵无语,转身拿了碗凑过去,“嚇我一跳,还以为王妃来了呢,太坏了!” 叶知秋兀自享用著云九倾辛苦一下午做出来的美食,“兵不厌诈,王爷难道没教过你们?”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云九倾的努力下叶知秋和廉清漪也迅速与玄烈等人熟悉起来。 云九倾从来没有理所当然地觉得玄烈他们应该照顾叶知秋和廉清漪,但叶知秋和廉清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为谢辞渊及其麾下眾人做一些事情。 比如谁的衣服破了,谁的鞋子磨坏了,她们会帮著补好。 而有危险的时候她们哪怕帮不上太多的忙,也不会拖后腿,还会尽己所能帮云九倾等人对付敌人。 久而久之,玄烈兄弟几个自然而然的就与二人亲近了起来。 这会儿被叶知秋不轻不重的捉弄了一把,也没人真的生气,反倒趁机开起了玩笑。 而房间里,云九倾捧著正愜意的吸溜著麵条,玄烈端了一碗麵递给谢辞渊,“王爷,尝尝王妃亲手做的面。 说是手擀麵,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呢! 那么一大盆面在王妃手上变成薄薄一张麵饼,然后又变成您面前这碗面,简直太神奇了!” 玄烈激动不已,“属下都不敢想像如果军中伙夫会这门手艺,一年能省多少军费!” 因为谢辞渊还在对外装病,所以玄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声音和情绪。 可即便如此,他的激动还是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 谢辞渊接过碗筷细细地品尝了一口,再没有耽搁时间,埋头苦吃起来。 反倒是身为厨师的云九倾,先是被辣椒攻击,后是被油烟燻了半晌,哪怕她只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面,这会儿还吃得费劲。 好不容易把那一小碗面塞下去,撑得她直在屋子里打转。 转著转著,不自觉地就转到了谢辞渊面前,“看过了吗,东西还在不在?” 谢辞渊看著云九倾已经吃完了,自觉地加快了速度,闻言直接把碗筷递给玄烈,“一进来就看过,不在了。” 玄烈默契道:“马车也被搜了一圈儿,看样子他是真急了。” 假的舆图已经送到王靖康手上,云九倾不再为此浪费时间。 她好奇道:“做假舆图给新帝,我暂且理解为你是不希望他的手伸到北荒。 但你费这么大劲,將那假舆图送到新帝手里,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吧?” 当时只想著暂时替谢辞渊对付王靖康,不让三响岭要塞为新第三所用。 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问,“他们若是按照那假舆图走过去,终点会是在哪里?” 既是舆图,不管是真假,总要有个来路和归处的。 以谢辞渊的行事风格,如果没有相应的回报,他根本不会费那么大劲跟王靖康演戏。 显然云九倾也没有猜错,谢辞渊甚至也没想过要瞒著她,闻言狡黠道:“北荒十三部,我收復了九部,你猜,剩下的四部在哪儿?” 云九倾:…… 她才知道北荒原来不只有九部,不过,“你用舆图把新帝引到其他四部的地盘儿上去了?” 她说完忙又自我否定,“不对,不是剩下的四部。 你收復北荒九部的时候,当中总有不愿意归降於你的人吧,他们去哪儿了?” 第186章 鷸蚌相爭渔翁得利 谢辞渊没忍住笑了,“你猜?” 这哪儿还用得著猜,北荒九部甚至可能北戎方面那些不愿意归降谢辞渊的草原部落的人估计都跑到剩余的北荒四部的地盘儿上去了。 谢辞渊利用假舆图將新帝引到那边,分明是存了鷸蚌相爭渔翁得利的心思。 云九倾难得得想跟谢辞渊来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了。 她兴奋地蹲在谢辞渊面前,“可新帝和他麾下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去验证那份舆图的真假的。 你如何能保证这份舆图真的能送到新帝手上,又能经过他们的重重验证?” 新帝的能力或许不如谢辞渊,王靖康或许也不够聪明。 可皇帝这个身份能赋予他们的力量和资源实在是太多了。 谢辞渊的计划很好,可哪怕有一丝紕漏,可能他就得从渔翁变成黄雀口中的螳螂了。 可即便如此,云九倾也不得不承认谢辞渊以假舆图诱新帝入局这件事是她遇到谢辞渊以来对方做的让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所以哪怕她知道这件事实施起来並没有那么轻鬆还是愿意一点点地帮他查漏补缺,確保计划顺利实施。 谢辞渊见云九倾如此开心,大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云九倾的发顶,“你猜,北戎和大楚两国那么多人,为何通过三响岭的人至今都屈指可数?” “你擼狗呢!” 云九倾歪头甩开他的手,“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沙漠或者无人区之类的原因,难道不是吗?” 谢辞渊哑然失笑,手指在虚空中抓了抓,“大楚北境戈壁、荒漠、草原复杂的地形很多,寻常人想要越过或许很难,然於军中將士们不算事。 只有三响岭,远的不说,单是我拿下北荒这两年,新帝和邓氏母子就派了至少十几波人试图穿越三响岭,自行掌握北荒九部。 我听说他们甚至从民间找了诸多机扩师和道士之类的能人异士,可他们依然没能成功。” 这下云九倾都有点好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不是地形原因,又不是机关阵法,她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原因了。 “其实说起来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三响岭的地形不算复杂,因为地形而发出的鬼叫听著可怖,其实对人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狼嚎虽然可怖,可对於装备齐全的將士们而言也不是问题。 真正令人难以逾越三响岭的原因很奇怪,因为不管是什么人,进入三响岭就会方向感全无,一直在里面兜圈子。 而且眼中还会看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本王后来也带著机栝师和大夫进去看过,玄清亲自確认过,那里面有一种会让人產生幻觉的毒瘴,服药就能解。 但找不到方向这件事完全没有办法。 我的斥候营最初为了通过那地方,折了十七个一流的斥候。” 哪怕现在已经自行掌握了通过三响岭的方法,谢辞渊说起那地方依旧心情沉重。 看得出来,三响岭这个地方到现在也挺令他头疼的。 云九倾却听得皱起了眉头,“那不就是磁场紊乱加瘴气吗? 说得这么玄乎,你们后来怎么解决的?” “磁场紊乱加瘴气?” 谢辞渊听到她这话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是我理解错了吗,你好像很了解这种情况?” 玄羽几个也都默默放下了碗筷,满眼希冀地望著云九倾。 三响岭的存在不仅挡住了新帝和新帝通往北荒九部的路,也挡住了镇魂军將士们的路。 以前还好,先帝在的时候谢辞渊可以霸占三响岭十天半个月,让大军顺利通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没了先帝的包容,数万大军出入三响岭,若是让新帝看到了那就是个活靶子。 新帝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守在三响岭,就可以把镇魂军拖死在那里。 云九倾被一双炙热的眼神看得心慌,“不是,你们別这么看我啊!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了也不好解决的。” 玄羽眨巴著一双无辜的眼睛,“可王妃既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至少比我们了解的多一些吧? 真的完全没有办法解决吗?” 玄羽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心里,已经將云九倾当成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云九倾无措地搓搓手,“那什么,你们之前是怎么通过三响岭的?” 谢辞渊等人的神情立刻沉重了起来,“之前进去过十七个弟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贯穿三响岭的办法,他们进去前带了很多卷鱼线,进去后用鱼线贯穿了三响岭的南北两端。 玄清他们就是顺著那根鱼线进入三响岭的,后来找到了解决毒瘴的药方。 每次通过三响岭的时候起码要燃烧上千斤的药材助大家保持清醒。” 云九倾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惨烈的真相,她怔了怔,“那宋归和宴寧他们……” 三响岭是从北荒九部进入大楚的必经之路,可就谢辞渊他们说的这种情况,宋归和宴寧还有南沽营那数万大军从三响岭过去,那得走多久? 谢辞渊闻言没忍住嗤了一声,“那时候父皇在,南岳、西岐、乃至常年与我们交战的北戎都要仰父皇之鼻息。 父皇要从南岳借道,只需一道国书,不用一丝一缕就可以搞定。 但现在……” 他毫不掩饰对新帝的蔑视,“別说我让大军出入三响岭是为谋逆了,便是他谢行渊光明正大地调兵,你看有人愿意搭理他吗?” 云九倾懂了,谢行渊的无能不仅是在谢辞渊这儿,还是表现在方方面面。 “磁场紊乱这事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但瘴气我有办法。 不过这得我自己走一趟三响岭才算。 但三响岭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你们想將新帝的大部队引到北荒剩余四部的地盘儿上也没那么容易吧?” 都是人,他们无法通过,新帝麾下的大军自然也无法通过。 谢辞渊却是露出了一个老狐狸似的笑容,“既是假舆图,当然是能將他们引到索卜滩的。 再说了,除了真正走过三响岭的人,又有谁知道所谓三响岭真实的样子呢?” 云九倾有些怀疑人生了,“我之前看的舆图,不会也是假的吧?”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除了三响岭之外,似乎並没有从北荒通往中原的路。 “舆图是真的,但你仔细想想,你在地图上看到过索卜滩吗?” 第187章 让他们狗咬狗 云九倾:…… 索卜滩这个地名她还真看到过,只不过不是在三响岭的舆图上,而是在北戎的舆图上。 她的思维停滯了那么片刻,“剩下的北荒四部,是投靠北戎了,还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会在北戎的地盘儿上?” 云九倾听了太多次“北荒九部”,导致先入为主地忽略了很多她其实已经知道的细节。 被谢辞渊提醒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北荒这个地方,並没有明確的分界线。 大楚和北戎、南岳之间的大片疆域都可以被称之为北荒。 所谓北荒十三部也不过是因为那些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分了十三个部落聚集而已。 甚至就连北荒九部这个名字都是谢辞渊打下北荒后安排的名字。 而索卜滩那个名字却是真实存在於北戎舆图上的。 云九倾甚至怀疑谢辞渊將新帝引到索卜滩不是为了让新帝和剩下的北荒四部狗咬狗,而是要让新帝和北绒打起来。 谢辞渊闻言没忍住笑了,“你猜?” “猜你个头!” 云九倾哪儿有心情陪他玩儿猜猜的游戏,“赶紧的,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荒这块地方架在大楚和北戎、南岳中间,肯定不止我一人想要吞噬他们啊! 之前我没动手的时候北戎和南岳就一直在观望,我这边一动手,北戎、南岳两边就跟著动了。 毕竟是打仗嘛,有愿意归降於我的,自然就有不愿意的。 北戎的生活方式与北荒眾人极其相似,他们就投靠了北戎。” 谢辞渊说起来还有些遗憾,“那些人其实並不都是一开始就住在索卜滩附近的。 我带大军收復北荒的过程中时常有各部人员往索卜滩附近逃窜,我没拦著而已。 本想著先平定了好管理的那几部,再一举拿下那些老顽固,后面父皇出事后也就没机会了。”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功绩,却因为新帝的捣乱而让大楚多了一股劲敌,还成了大楚宿敌北戎的助力。 谢辞渊说起来是又气又遗憾。 云九倾却是嘴角一抽,“也就是说,现在加入北戎的那些北荒人,其实是最为顽固,难以对付的,对吗?” 谢辞渊最初的目的是开疆拓土,肯定是以拿地盘儿为主。 好对付的人估计也就留在那些疆域上了,四处逃窜与他为敌的,自然都是不好对付的硬骨头。 谢辞渊原本是想拿下北荒再一鼓作气拿下那些顽敌的,结果被新帝一捣乱,那些敌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逃过了谢辞渊的攻击。 而如今那些顽敌全都成了北戎的助力。 云九倾没忍住感慨了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话说回来,咱们这位新帝真的不是和大楚有仇吗?” 云九倾一直都清楚就个人立场而言,新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谢辞渊的队友。 可她以为就维护大楚的江山,共同抵御北戎这方面他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但现在,云九倾忽然没那么確定了。 “他不是和大楚有仇,他们母子俩是忌惮我和母妃忌惮得都已经魔怔了。” 谢辞渊倒是对新帝和邓氏的情况清楚的很,“莫说只是耽误我拿下北荒四部了,为了能断我后路,连杀父弒君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干的?” 云九倾:…… 她还真给忘了,那位一直被她和谢辞渊唾弃的新帝再不堪那也是个皇帝,甚至还联合自己的母亲弄死了谢辞渊口中那位无所不能的先帝的。 “如此说来,你將他引到索卜滩我也就能理解了。” 云九倾没有再多言,冷静道:“索卜滩的舆图我还记得,从大楚到索卜滩不经三响岭,且路途不算近。 你打算怎么將新帝麾下大军引过去?” 谢辞渊自信一笑,“新帝登基后党同伐异,许多到过索卜滩的老將都已经被他打压到地方,即便楚京还有一部分,新帝也不会放心让他们来索卜滩的。 剩下的那些將军们空有兵权和身份,別说打北戎了,这辈子可能连楚京都没出过。 只要在他们的罗盘上动点儿手脚,哪怕前方是南墙他们都能撞过去。” 饶是云九倾平日里说话嘴就挺损的,也是被谢辞渊鄙视朝中那些將军们言语给逗笑了。 “引这样一群乌合之眾到索卜滩,王爷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仅仅只是戏弄新帝一番?” 谢辞渊从来都不无的放矢,甚至说白了就是无利不起早。 他费心思搞出这么些事情来,云九倾怎么都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戏弄一下新帝,出口恶气。 谢辞渊闻言缓缓地笑了,“一开始,新帝的確可能只会派一些乌合之眾。 可只要两军短兵相接,后面的事情怕是就由不得他了。” 两军交战,何时开战,开始停战素来是强势的那一方说了算的。 新帝被谢辞渊算计的惹上北戎狼兵,哪怕他心里不愿意与北戎为敌,可只要打起来,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云九倾恍然大悟,“北戎和大楚朝廷的军队打起来,朝廷就彻底顾不上你了。 在他们交战期间,北荒无人看管,你想趁机做什么?” 谢辞渊这才真正地將自己的计划具体地告知云九倾。 “之前就跟你说过,北荒的许多官员立场不定,甚至有很多人都在暗度陈仓,帮著皇帝对付我。 他们在北荒虽然没什么基础,但经营的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了些爪牙。 我要趁著新帝与北戎方面纠缠之际,剔除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北荒的蛀虫,让北荒完完全全的成为我的地盘。” 谢辞渊要与新帝为敌,当然要有一个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大后方。 云九倾对这一点是完全赞成的,“误导朝廷大军入索卜滩这事儿,我帮你。 但是,在你拿下北荒之后,我也要一处完全属於我,连你也不能干涉的地方。” 她最新招揽的人手还在鹰巢寄居著呢,北荒大地,势必要有一处她的立足之地。 谢辞渊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 北荒的舆图就在你手上,你想要哪儿,儘管自己挑便是。” 心头大患得以告一段落,云九倾一夜睡到天明。 惦记著还要蒸馒头,舒展著四肢出门,却差点被脚下的不明物体扳倒。 一低头就看到温氏抱著寧媛缩在门口睡著,她这一踉蹌,母女俩都醒了。 第188章 温氏求救 云九倾一脸懵,“大清早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路走过来,出於温氏最初的照拂,她一直照顾著这对母女。 结果温氏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抱著寧媛躲著她。 一开始云九倾还会让叶知秋给她们母女俩送点吃的什么的,后来就不管了。 她也没有热脸贴別人冷屁股的毛病。 结果这对母女俩现在又出现在了她面前,看著可怜巴巴的,云九倾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觉得无语。 寧媛怯怯地望著云九倾没说话,温氏则慌张道:“王妃,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您说。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温氏虽然行事令人摸不著头脑,但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云九倾迟疑了下,“把孩子放屋里,你跟我到厨房说话吧。” 跟著云九倾一起出来,打算给云九倾打下手的叶知秋主动抱起了寧媛,“给我吧。” 温氏和叶知秋妯娌十几年,深知对方嘴硬心善,安心地將孩子递给了她。 跟著云九倾一路到厨房,玄烈已经在烧水了。 看到云九倾来,忙站起来,“王妃,水马上就好了。” 云九倾点了点头,“加根粗一点的柴別让火熄了就行,洗手过来帮我揉面。” 今日的馒头更是大工程,云九倾实在是不想为难自己,理所当然地使唤玄烈。 后者忙不迭应了一声,转身去粗壮的柴火。 灶台里的柴火燃烧得噼啪作响,温氏谨慎地环顾四周,像是一只惊弓之鸟。 云九倾自顾自走到案板前將昨晚准备好的一大盆面掏出来开始揉面,“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温氏犹豫著看了玄烈好几眼,后者像是没看到她的存在,兀自忙活著,云九倾更是吝嗇於给她多余的眼神。 温氏不安地缴著帕子,忽然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著云九倾就开始磕头,“求王妃救救媛姐儿!” 她到底跟了云九倾一眨眼时间,哪怕她现在肉眼可见的情绪激动,却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跪著,既没有叫嚷,也没有上前撕扯云九倾的衣衫。 云九倾倒是被她下跪的动作惊了一下,“媛姐儿出什么事了,如何就要向我求救了?” 温氏开口前犹豫良久,这一跪下去,似乎也不怕了,“有人用媛姐儿的性命威胁妾身,要妾身找藉口重新回到王妃身边。 去弄清楚王妃之前在晋城外、还有在鹰巢里用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还有……” 温氏迟疑了下,“他让妾身查清楚,明慧郡主和肃亲王旧部是否有私下联繫王妃。” “哈?” 一直忙著揉面,没怎么注意温氏的云九倾忽而扭过头,“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我娘都逝世多少年了,她如何能联繫我? 还有肃亲王旧部又是什么鬼? 他不是当了一辈子的閒散王爷吗,他能有什么旧部?” 云九倾就算对大楚的情况再怎么不了解,对自己相关的事情好歹是知道的。 若非肃亲王当了一辈子的逍遥王,除了亲王的身份外什么都没有,当时名冠楚京的明慧郡主又怎么可能下嫁云道唯? 退一万步说,就算嫁给云道唯是明慧郡主自己看走眼了,但凡肃亲王在世间还有些人脉,原身怎么可能过得那么惨? 温氏微微摇头,“妾身也问过对方这个问题,对方让妾身莫要瞎打听,只管盯著王妃便是。” 彼时玄烈洗了手过来,“王妃,让属下来吧。” 云九倾顺势抽手,“过来这边说话。” 灶台远离房门,还正对著门口,是整个厨房里最安全的地方。 她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温氏也跟了过去。 云九倾边搓著手上的面,边道:“我有点好奇,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你? 除了媛姐儿这个人质之外,你还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吗?” 敌人选择耳目也不是没有门槛的,除了能靠近她之外,也得好拿捏。 她之前对温氏母女不错,想不通为什么敌人会从那么多人中选中温氏。 后者犹豫了下,小声道:“王妃请息怒,在楚京郊外,林將军摔伤时,让您去確认王爷是不是真的不良於行,目不能视之人,亦是妾身。” 话说完,她忙跪在地上竖起手指做发誓状,“但妾身发誓,从楚京到这里,妾身从未做过任何对王爷和王妃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 王妃为了妾身与媛媛和王靖康、林湛斡旋,如此大恩大德妾身铭记在心。 妾身虽然无能,以至於受制於人,可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还请王妃明鑑。” 温氏说了许多,云九倾却没有顺著她的话问下去,“那么,后来的疏远呢,也是受制於人?” 温氏那么善解人意的人,云九倾一开口她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那倒不是。” 她微微笑著,语气有些苦涩,“王妃对妾身和媛姐儿很好,妾身很感激。 妾身知道,王妃是看妾身一个女人带著媛姐儿一个女孩子辛苦,才大发慈悲地照顾我们母女。 可有人盯上了王妃的这份善良,他们自己开罪了王妃,在王妃面前討不到好处,便用孝道来逼著媛姐儿从王妃手中给他们討吃討喝。 一声孝道大过天,媛姐儿是寧家的人,日后若有机会回归自由身,还要以寧家女的身份处世,不能让他们污了媛姐的名声。 可我们母女俩也不能揣著明白装糊涂,为了媛姐儿就害得王妃吃亏,这些日子让王妃失望了。” 温氏说得委婉,可这流放的路上能以孝道压制寧媛的人除了寧老夫人和寧钦之外还能有谁? 想到那一家子无耻的嘴脸,云九倾扯了扯嘴角,这次却没有主动说要帮温氏母女脱困。 只顺势问她,“那现在呢,你想我怎么救寧媛?” 温氏无奈地摇头,“在昨晚之前妾身甚至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又会求到王妃头上,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只要王妃能救媛姐儿,妾身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云九倾挑眉,“若是我要寧氏一族彻底消失呢?” 温氏震惊地抬起了头,可也仅仅是一瞬,她便咬牙道:“妾身愿助王妃一臂之力,王妃但请吩咐。” 云九倾定定地看她良久,递给她一颗珠子,“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下一次,那个人再来找你时捏爆这颗珠子。 至於寧媛,我会让玄烈他们隨时留意她,不会给旁人动她的机会的。” 第189章 明慧郡主还活著? 温氏闻言立刻明白云九倾想做什么了。 她心里其实还有些担心的,但玄烈几人的確已经是流放队伍中最强的存在了。 “妾身明白了。” 果断答应下来,温氏迟疑再三,再度开口,“有句话,妾身觉得应该告诉王妃,王妃若是不信,权当妾身没说过这话可好?” 云九倾下巴微扬,“你说。” “据说,当年明慧郡主每到一处地方,就会有很多东西莫名其妙地失踪。 朝廷和江湖上都出动了很多神探追查,都没有查到那些东西的踪跡,可那些东西再度出现,却又往往跟明慧郡主有关。 为此,甚至有人曾挟持了明慧郡主,逼问她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如今有人再度怀疑明慧郡主和萧亲王旧部联络王妃,或许,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 云九倾心里咯噔一下,宴王府、棲霞观地宫、鹰巢、淮阳侯府……这一路走来,她或许真的留下什么破绽了。 不过,“你的意思是,他们觉得我娘要来找我了?” 空间的存在,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哪怕温氏看上去再无害,她也绝不可能將如此重要的事情暴露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好奇的眼神一直盯著温氏,对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一闪而逝的疑惑和失望还是微妙地落在了云九倾眼中。 “他们很狡猾,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在我身后,也不让我转身。 就连声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变得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 关於王爷和王妃的情报,还有妾身的情况他们一清二楚,可他们的情况却不让妾身过问分毫。 以至於到现在妾身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但看他们问妾身的话,妾身感觉他们针对的不是王妃您,而是已故的明慧郡主,乃至萧亲王府。” 这一点不用温氏说,云九倾自己也感受到了。 只不过对她来说,不知道是死是活,已经从楚京销声匿跡十几年的肃清王府和明慧郡主都没有她自身的安危重要。 所以她仅仅迟疑了片刻,就对温氏道:“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按照我方才所言去做便是。 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温氏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在云九倾如此强硬的態度下也说不出什么了,冲云九倾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玄烈才从旁道:“王妃,属下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幕后之人可能真的是衝著明慧郡主和萧亲王府来的。” 云九倾走过去在面盆里戳啊戳,“差不多了,把面搓成条就可以做馒头了。” 说完便站在案板边上等著做馒头,“听你这意思,萧亲王並非常人所知的只是个閒散王爷?” 一个除了亲王身份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閒散王爷去世二十年可能早就被人遗忘了,除了自己的嫡系血脉之外,可能都没几个人记得他。 时至今日还有人在暗中追查,只能说明萧亲王的身份远不是外面的人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玄烈迅速地將已经揉得差不多的面搓成长条,给云九倾让了个位置才从容地回道:“王妃猜得不错,萧亲王,明面上是不理世事,四处瀟洒的逍遥王。 实际上却是皇家暗卫之首,专替高宗皇帝和先帝打理暗中之事。 甚至连九龙卫都能有如今之规模和实力,也可以说是萧亲王一手练出来的。” 云九倾有想到萧亲王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萧亲王的真实身份也会跟他们有些渊源。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纳闷地开口,“既如此,我娘怎么会嫁给云道唯那个垃圾? 萧亲王掌管九龙卫,想来掌握的情报最是丰富了,他难道不知道云道唯那就是个道貌岸然,唯利是图的小人?” 明慧郡主名冠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萧亲王夫妇的掌上明珠,而她也是楚京王公贵族中少有的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独生女。 这样一个生来就带著满身气运的天之骄女居然嫁给了云道唯那么一个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云九倾怎么也想不通。 玄烈很早之前就知道谢辞渊看不上云道唯了,听到她的话虽觉好笑,但其实也打从心底里认同云九倾对云道唯的评价。 毕竟云道唯是怎么从一个翰林院修撰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的,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秘密。 闻言只得无奈道:“或许,是明慧郡主看走眼了?” 怕云九倾不乐意,玄烈忙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云道唯那偽君子还挺擅长偽装的。 明慧郡主不在了后,不是还骗了一个王氏吗? 那王太傅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云道唯若是没两把刷子,如何能骗得过王太傅去?” 云九倾想想也是,嘖了一声,“算了,我娘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我在这儿瞎猜也没用。 你和他们说一下,从现在起,盯紧温氏母女。 在確保寧媛那小丫头的安全的前提下,如果有机会,直接摁住那个人,不用太束手束脚的。” 玄烈最喜欢的就是格杀勿论、直接拿下这类的话了。 闻言眼睛都亮了几分,“属下明白,稍后就与他们通传。” 馒头上锅,云九倾又开始爆炒辣椒。 蒜蓉和辣椒被热油泼过,又香又辣的味道瞬间將整个驛站的人都唤醒了。 老驛卒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我说大人们誒,你们又在折腾什么呢? 这味道,让我等成日清汤寡水的日子怎么过哟……” 说是老驛卒,其实也就五十来岁。 只是被塞北的风沙摧残的看上去像是六十好几了。 这会儿忽然从门外进来,整张脸黑红黑红的,给云九倾嚇了一跳。 闻言又忍不住笑出声,“抱歉抱歉,吵到你们了。 我这儿蒸馒头,做辣酱呢,稍后赏个脸,你们父子俩也尝尝?” 那老驛卒是应了其他人的控诉来警告云九倾的,听到这话,故意阴沉著的脸不由地阴转晴。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厨房里还有食材,你们要用的话儘管用……” 玄烈眼睁睁看著前后不到两句话的功夫,那老驛卒的態度都转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但是吸了吸鼻子,闻到扑鼻的馒头香和辣酱的香味,他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震惊的了。 第190章 混战爆发 “王妃,可以吃饭了吗?” 玄羽从门缝里挤进来一个脑袋,踉踉蹌蹌的像是站都站不稳。 云九倾正在熬辣酱的锅盖一掀开,“辣酱装坛,馒头就可以出笼了。 来得正好,过来帮我装坛!” 玄羽踉蹌著跌进厨房里,门被撞开,一排排脑袋瞬间全都跌了进来。 云九倾手里的勺子一扔,“一大群人早就起了,就躲那儿看著我和玄烈干活,你们好意思吗?” 几个人登时衝上前,討好道:“王妃辛苦了,您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属下们来就好了!” 馒头已经上笼,辣酱也只等装坛,这些没有任何难度的事情是隨便谁都可以上手的。 云九倾也不跟他们客气,“馒头出笼后给驛卒父子俩送两个。 剩下的大家先吃,吃完有剩的就路上带著吃……” 好好的王妃弄得跟食堂阿姨似的,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才回到谢辞渊的房间。 大部分人被吃食吸引,谢辞渊身边只有莫管家和玄清在照顾。 云九倾一进屋,谢辞渊就座了起来,“温氏去找你了?” “是啊!” 云九倾冲谢辞渊挑眉,“据说是我娘死而復生了,你信吗?” 谢辞渊惊了一下,“是因为肃亲王旧部最近又出现了吗?” 云九倾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谢辞渊面前,“你知道肃亲王旧部重出江湖了?” 谢辞渊失笑,“我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云九倾兴致缺缺地翻了个白眼儿,“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 懒洋洋地往火炕上一躺,后半夜微凉的火炕因为蒸馒头的热量热了起来,云九倾贴在上面完全不想动。 “我睡一觉,待会儿吃饭不用管我了,出发的时候叫我便可。” 话说完,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谢辞渊心疼的望著她略显粗糙的小脸儿抬手示意眾人安静,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少时,玄羽却走了进来,对上谢辞渊的噤声手势,脚步微顿,隨即躡手躡脚的走上前,对谢辞渊耳语了一番。 后者微讶的抬起头,“他的部队不是在北大营,怎会出现在东河走廊?” 玄羽低声道:“杨氏一族彻底谋逆,朝廷派了长平王赴晋城平叛,长平王带了五万大军,但到晋城平叛的只有一万两千多人,剩下的全往东河走廊去了。 看样子,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去辽东的。” 谢辞渊闻言乐了,“辽东是长平王的封地,一旦长平王麾下大军到了辽东,整个大楚境內由新帝自行掌控的疆域就只剩下不到六成了,他这个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吧?” 方才还说要一觉睡到出发时间的云九倾忽然诈尸似的爬了起来,“北荒是你,辽东是长平王,西边儿还有个西凉七十二寨,南边儿呢,有什么让新帝恨得牙痒痒但又没办法的人吗?” 谢辞渊被突然诈尸的人嚇了一跳,闻言愣了下,“南边儿……便是你父皇在的时候也是时稳时不稳的。 说起来,好像新帝登基后我就没怎么听到过那边的情况了呀?” 他一脸茫然地看著玄羽,“新帝登基的时候那边儿有人去参加庆典了吗?” 玄羽反应慢半拍地回忆了半晌,“貌似,华阳夫人著人送了一份什么礼物,但是那边儿的人好像真的没出席新帝的登基大典。” 云九倾眨了眨眼,“除却北荒九部、西凉七十二寨和长平王封地以及这位我刚知道她名字的华阳夫人下辖的区域之外,新帝自己掌控的地盘儿还有多少?” “不到六成吧。” 谢辞渊幸灾乐祸道:“前提是他能使唤得动朝堂上那些人的话。” “皇帝当到这个份儿上还玩儿个得儿啊!” 她一骨碌翻了起来,“都给我说兴奋了,吃饭吃饭……” 外面眾人好像感应到了似的,没走到门口,廉清漪就推门而入,“王妃,该用膳了。” 云九倾准备得早,即便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还是没到林湛和王靖康说好的出发的时间,大家都还能轻轻鬆鬆吃个早饭。 只不过他们这边吃吃喝喝无比悠閒,其他人就很惨了。 虽然驛站提供了食材和厨房,可被流放的人多半是常年生活在楚京的达官贵族。 便是其中的女犯也多只会做一些精致的点心汤羹之类的食物,勉强有那么几个会做饭的,也只会做南方菜。 驛站里给的那一大堆杂粮面和白菜土豆拿过来,给一群贵妇人都给弄傻眼了。 別说像云九倾那样煮麵了,馒头都做不了,只能做一些硬到硌牙的麵饼,把白菜土豆炒在一起勉强果腹。 本来流放的路上大家也就不讲究了,可偏偏旁边的云九倾一拨人又是臊子麵又是辣酱馒头的,玄羽那几个昨晚还端著碗格外神气地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 今早更是抱著香喷喷的辣酱罈子站在门口炫耀。 其他人不知道罈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被刺激得直流口水。 等到玄烈用提著一篮子白的馒头出来后那些人再也忍不住了,“我们也要吃馒头!” 说著话竟然一股脑衝上去直接开抢。 流放的犯人、王靖康和林湛麾下的官差,各方人员皆扑到玄烈面前,好像那一篮子馒头是什么珍宝一般。 玄烈当然不干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是陪伴云九倾最久的人,亲眼看著云九倾那么辛苦地做出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拱手让人。 每次到驛站,各方人马都紧绷著精神唯恐出事,眼看著要出发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气,却不料,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这场因为一篮子馒头引起的斗殴迅速发展成了一场流放队伍內部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混战。 被官差和犯人们围攻后玄烈迅速將篮子丟了出去,“接著!” 篮子丟得极高极远,玄羽踩著马车辕借了下力才接到,却不想竟然还有人敢衝到谢辞渊和云九倾的马车上去抢。 “馒头,给我馒头!” 那官差理直气壮地衝到马车前试图抢夺韁绳,“老子都没热饭吃,你们一群犯人凭什么吃得比老子还好? 懂不懂规矩的?” 马韁被拉扯得左右摇摆,马车里的云九倾和谢辞渊也坐不稳。 玄羽当即怒了,“食物摆在眼前都不会做,来抢我们的,给你脸了!” 站在车辕上一脚踹在了那官差的脸上,由此,这场混战的初衷就彻底变了。 第191章 荒唐的闹剧 “反了,老子不给你们点顏色,真忘了谁是官谁才是匪了!” 本来只是在肉搏的官差拔出了长刀,扯著嗓子高喊一声,“弟兄们,收拾他们!” 一嗓子吼出声,所有的官差、犯人和谢辞渊麾下眾人全都打了起来。 打著打著,连敌我都分不清了,见人就打,捞起东西就砸。 女眷们一开始被嚇得瑟瑟发抖,后面也乾脆扯著头髮互相撕咬起来。 而云九倾和谢辞渊的马车显然成了那些积怨已久的犯人和官差们共同的目標。 一群人跟丧尸似的,哪怕都已经打红了眼,激动得都敌我不分了却还不忘往谢辞渊和云九倾的马车上铺。 云九倾在马车里看著谢辞渊都要笑了,“你猜他们在等什么?” 之前吃饭的功夫云九倾已经將温氏的话全都告诉谢辞渊了,这会儿谢辞渊听到她意味深长的问话,不假思索道:“或许,在等你拿枪出来,像是当初那般震慑他们?” 云九倾无比顺滑地接过话茬,“然后再最好趁机抢了我的枪他们好去研究一番?” 谢辞渊肯定地点点头,“若非如此,这齣闹剧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也是难为他们了,为了逼我用枪,竟然使出如此牵强又搞笑的手段。” 谢辞渊呵呵一笑,“体谅一下他们吧。 过了此驛站,便是三响岭,在三响岭他们又不敢惹我们,这寸草不生的大漠之中冒出来一群刺客会更奇怪的?” 云九倾嘖了一声,“我要不满足他们一下? 这耽搁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到三响岭? 再说了,玄烈他们几个跟这些傻子打太久了,会变傻吧?” 谢辞渊总是会被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表述方法逗笑,知道她是担心玄烈他们,温柔地安抚她,“稍安勿躁。 虽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你不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吗? 三县令將至,长平王大军又即將回到封地,这一场混战看似是为了抢一顿吃食,你耐著性子看一会儿,可有的看头呢!” 云九倾当然知道这支流放队伍里眾人都是各怀心思,听得谢辞渊这別有深意的说法,也就耐著性子点了头,“也罢,我便陪你看这一齣好戏。” 马车帘子有点碍眼,乾脆掀开帘子光明正大地看戏。 衝著马车来的人不少,她以为大部分都是衝著谢辞渊来的,不想,她这一看,一根灵活又乾净的,完全不符合流放队伍这个环境的白綾从天而降,精准地缠住了她掀帘子的手。 猛力一拽,云九倾察觉到白綾主人的力量,想反抗的心思立刻压了下去。 柔弱的顺著白綾跌下马车前还不忘给谢辞渊打个手势,想追出来救她的谢辞渊硬生生被云九倾强势地摁了回去。 而云九倾也没有真的一怂到底,被白綾拽出马车后她反手握住白綾就迎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用这白綾的居然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一身黑色劲装,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驛站的,方才他便是从驛站內衝出来直奔云九倾而来了。 彼时他就站在驛站的门槛上,见自己的武器被云九倾抓住,他冷哼一声,“的確有点儿能耐,不过也就如此了。 跟爷走,爷助你摆脱戴罪之身!” 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令云九倾看得生理性不適。 “多大脸啊,敢在你九爷面前自称是爷,想带我走,有那能耐吗?” 云九倾说著將白綾丟给对方,飞身而起,膝盖就往那人面门顶过去。 那人迅速上去前,在云九倾的膝盖顶在他面门之前手中的白綾甩了出去。 明明是柔软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材质,在他手里却甩得猎猎生风,那动静比鞭子还厉害。 玄烈几个见状想过来支援,云九倾见状,冷喝一嗓子,“玩儿你们的”,捡起驛站门口立著的一根木棍就挥舞了过去。 粗糙不平的木棍飞速挥舞著將白綾缠在上面,云九倾用力一拽,直接將人拽到了面前。 那人连忙做防御状,云九倾却直接拔枪,嘭的一声,男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旁侧出现,长剑直直衝著云九倾的胳膊砍了下去。 云九倾反手扣下扳机,嘭的一声,那人不可思议地低头,看著自己胸口黑洞洞的窟窿一点点倒了下去。 而两个人相继倒下並没有打消那些人抢夺手枪的念头,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人出现。 云九倾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跟我玩儿葫芦娃救爷爷呢这是,可惜我不是蛇精!” 等到下一个试图抢夺手枪的人出现,她直接將人往驛站远处引过去,看著对方故意露出破绽,她却没有开枪,而是一个手雷直接丟到了驛站西厢房的位置。 轰隆一声巨响,那个引著她开枪的黑衣人都愣住了。 “该死! 你是故意的!” 发现云九倾不仅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意图,还毁了他们临时的大本营,那个黑衣人再不故意卖破绽给云九倾,提著剑杀气腾腾地衝到了云九倾面前。 云九倾亦提著剑迎了上去,剑锋相触的瞬间火四溅,云九倾捏著剑刃绕至那人身后,手指看似隨意地拨弄了一下,那人就僵在了原地。 “我只是不喜欢身上沾血,还真以为我不能打了?” 云九倾嫌弃地將长剑丟开,直奔谢辞渊的马车而去,却不料车辕上的玄羽早就换了人。 “站住!” 穿著囚服的陌生面孔將匕首抵在谢辞渊的脖子上,谢辞渊也是真的能演,脑袋东倒西歪的,倒真的有一副昏迷之人的样子。 “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放下武器,乖乖跟我们的人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宴王!” “王爷!” 玄烈几个虽然知道谢辞渊昏迷时装的,看到这情形也不由得慌了。 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看著谢辞渊,想衝上去救人。 只是玄烈才动了一下,对方的匕首就在谢辞渊脖子上划出了血痕,“都別动! 谁敢妄动一步,我就捅他一刀!” 玄烈几个闻言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云九倾將那把掌心擂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儿,“放了宴王,东西给你,別得寸进尺。 否则……” 她指了指旁边倒下的那几个黑衣人,“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尝尝这东西的滋味。” 第192章 踢到铁板上了 说话间她拿著手枪比画了开枪的姿势,对方嚇得连忙躲避。 云九倾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那人来不及躲闪,肩膀当即中了一枪,在子弹的衝击下向著侧方倒下去。 云九倾一个箭步衝上去,扶著谢辞渊就一脚將人踹出了马车。 边为谢辞渊诊脉,她边扬声道:“不想死的都给我安静!” 事实上,不用等她吼这一嗓子,在驛站的房间被炸的时候大部分人其实都已经安静下来了。 剩下的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和那几个黑衣人打,只不过事发突然,谁都没来得及放下手中军械而已。 当云九倾吼出这句话后,不管是犯人还是官差都丟了手中的兵器,唯恐丟慢了下一刻云九倾手里那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指著自己了。 玄烈他们见无人攻击谢辞渊了才走上前,“王妃,王爷还好吧?” 云九倾没应声,拿出银针在谢辞渊身上扎了几下,冷眼看著王靖康和林湛的方向,“身为朝廷官员,眼睁睁看著犯人和官差起衝突,非但不出面制止,还站在一边看热闹,你们二位……” 她哼老衲一声,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钻进马车里冷声下令,“我们走!” 话说完,不顾驛站外的一片狼藉,自顾自驾车走了。 林湛侧首看著王靖康,“搞出如此大的阵仗,跟人彻底翻脸,王捕头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不是我!” 王靖康愕然否认,“我以为是你要试探宴王的情况才没有出手制止的,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他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好確认的? 再说了我家王爷又不忌惮宴王,我试探他的情况做什么?” 林湛没好气地回懟了王靖康一句,还是不相信他,“真不是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王靖康无语,“宴王妃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便是要试探宴王的情况又岂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再说了,接下来过三响岭还要靠他们,这种时候跟他们翻脸,你当我傻呀?” 林湛听到这话才算是彻底相信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不是王靖康挑起的。 他忽而看向混乱的人群,回头又看王靖康,“你看记得最开始是谁挑事的吗?” 后者摇摇头,“我正在整队呢,一出来他们就打起来了……” 不过王靖康自己不记得也没关係,他大小也是个官,找人问了一下,很快就问出来了。 “老大,打听出来了,是林將军那边的范月清。” 得知搞事情的不是自己的人,王靖康狠狠鬆了口气,“你的人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扬声下令,“所有人,立刻整队,有受伤的,家属自行负责。 一盏茶之后,谁若是不在队伍中,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鞭子就先甩在了地上。 那些官差们闻言简直要气死了,“老大,他们敢跟我们动手啊,您就这么认了?” 所谓他们,自然指的是玄烈那些人。 那些官差们完全不说自己抢人家吃食的事情,只知道他们身为官差被一群犯人打了,要找回面子。 王靖康却反手一鞭子甩在了自己身上,“我看是往常的犯人们太怂让你们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跟他们动手,你们的命有人家值钱吗? 没有人家,三响岭你们谁能过?” …… 他们当然是官差,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那些来无权势的犯人们,但也仅仅是欺负一下而已,他们职责就是押送那些犯人,真让他们把犯人弄死,他们要承担的责任也不轻。 可三响岭的通关图纸却掌握在谢辞渊手中,这个时候將谢辞渊惹怒,若是谢辞渊拒绝带他们过三前岭,就误了抵达流放之地的时间,那他们这些负责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也可以加入流放之列了。 一群人等是慌了,尤其是最先闹事那几个全都围在了王靖康身边,“老大,您之前不是已经和宴王说好了吗? 您不追究宴王妃打入之事,让那廉清漪跟著宴王妃,作为交易,宴王带您过三响岭,他可是堂堂战神,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这些官养都是跟著王端康很多年的老部下,否则也不敢当著王靖康的面如此胡闹。而他们也无比消楚,没有谢辞漏和他的下属们带路,他们这些人想凭自己过三响冷,简直是痴人说梦,全无可能。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王靖康再將他们打个半死也无济於事,只恼火地踹了那个问话的下属一脚,“这会儿想起来人家是大楚战神了,方才不是还很厉害吗? 你也知道人家是大楚战神,若是人家铁了心要出尔反尔,你能拿人家怎么样?” 被自己的下属们气到,又不能真的大人,王端康频吐扎心之言,“想逼迫人家兑现承诺?別说是强悍如宴王夫妇了,便是人家麾下的那几个护卫,你们打得过谁?” 几个官差都被王筑康扎心的话给刺激到,可即便他们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也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老大,现在怎么办?” 他们这边纠结懊悔之时,另一边林湛早就做出决定了。 大骂经过时恰好听到那官差的话,登时一乐,“你们期待宴王身体无碍吧,林某就先行一步了,给赛王妃送药材和银针去!” 他和王端康分工不同,说起来此次流放的押运官其实还是王靖康,他就是来错歌经验的。一开始刚从处京出发时他还觉得长平主安排的这个差事只出力没职权不够意思,如今却觉得只出力不掛名也挺好的。 好歹耽误了抵达流放之地的时间也不用承担太重的责任,最多就是和其他官差一样挨一顿板子,可身为主要押运官的王靖康却是真的要被流放的。 王婧康反应过来忙不迭对下属们道:“咱们车上是不是有一副拐杖,那副拐杖还在吗?”下属不明所以的点头,“在啊,那东西又没人用,扔在物资车上压箱底儿呢!” “立刻拿出来,顺便將我那张狼皮褥子拿过来,赶紧出发……” 三响岭遥遥在望,王靖康这个时候可不敢息漫谢辞渊。为了让谢辞渊和云九倾消气,连给自己准备好过冬的狼皮褥子都拿出来了。 第193章 她要占山为王 而另一边,云九倾撤了给谢辞渊诊脉的手后就冲外面吩咐,“抓紧时间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三响岭,不用管他们。” 玄烈二话不说,驾著车就跑。 后面的玄羽和玄墨用各自的马载著叶知秋和麻清漪跑得飞快。 谢辞渊慢吞吞地在左右顛簸的马车里爬了起来,“这又是在演哪出? 怎么把他们都给甩了?” 从离开楚京到现在,除了在鹰巢中的那段时间,他们几乎一直都在王靖康和林湛的眼皮子底下。 不是没有能力逃脱那两人的监视,而是没必要。 二来也可以告诉告诉皇帝和暗中那些盯著谢辞渊的人,谢辞渊的確日薄西山,不成气候了。如今云九倾直接甩了他们却又不逃跑,自己往流放之地跑,怎么看怎么觉得说不通。 “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到三响岭验证一下,不方便和他们同行。 而且我觉得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被新帝怀疑一下,后面被王靖康他们盯紧一点也是值得的。” 谢辞渊嫌弃地掸了掸被那个黑衣人碰过的地方,“什么东西让你如此豁得出去? 该不会又发现了什么宝藏吧?” 谢辞渊可没忘了云九倾发现鹰巢后山那煤矿时惊喜的表情。 感觉能让她如此兴奋的,除了代表著无尽財富的矿藏之外,没別的了。 云九倾不答反问,“如果说,三响岭藏著一座储量惊人的铁矿,以你的力量,能打造一支从採矿、冶炼到锻造的產业链吗?” 谢辞渊到底是个打仗起家的王爷,他听到云九倾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用整座铁矿供应镇魂军的兵器,那倒也不至於吧?” 十五万镇魂军是不少,可也不至於用整座铁矿乱来供应他们的兵器。 而且对於谢辞渊而言,用辛苦练出来的兵去採矿、冶炼打造兵器,是一种严重的浪费。 云九倾看出他的想法,不由笑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啊王爷? 更何况,你打下北荒九部,应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打仗吧?” 谢辞渊挑眉,“倾儿有何见教,本王愿闻其详。” 云九倾嘴角抽了抽,“那什么,我想说很久了,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讲真的,我家里四世同堂,长辈三五十人,没有一个这么叫我的。 还有你我和离之事也该公开了。 和离书都到手了,还让下面的人一口一个王妃地叫著,我觉著彆扭。 之前说起来的时候让你给岔过去了,虽然九爷这个身份用於暗中,但你也可以跟我家人一样叫我小九,或者倾倾也行,我不挑的。” 离开鹰巢后两人一直都没提和离之事,云九倾是忙得没顾上,谢辞渊是巴不得对方忘了这件事,他才不会主动去提。 好不容易苟了几天,没想到云九倾一提起此事就如此之决绝,他想找藉口搪塞一下都难。 思忖良久,才道:“既如此,我便唤你倾倾吧。 至於和离之事,到北荒之后再正式公开,趁著还没到北荒,你可以在这半个月內给自己想一个合適的身份,日后你便以新的身份在北荒生活,你觉得可好?” 这流放的路上下属没几个,却还有一个等著撬他墙角的林湛。 不管云九倾怎么说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宣布两人已经和离的事情。 云九倾倒也不是连这半个月都等不了,不过,“身份我已经想到了。” 她的兴奋直白地显现在脸上,“我要在北荒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 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小弟!” 云九倾虽然一直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但天朝的大环境和强到无人敢惹的家人让她实在是没有太多放飞自我的机会。 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拳头大就可以横著走的世界,从谢辞渊同意和离后给他一块地方让她自己玩儿的时候她就在思考究竟要如何安置自己和即將到手的兵马了。 思考了一路都没什么收穫,却在方才忽然福至心灵。 若说自在,有什么身份能比山大王更自在? 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透亮了。 谢辞渊哑然失笑,“山大王? 你认真的?” 虽然他已经想好不太管云九倾做什么决定都要全力支持,以回报她这一路的鼎力相助了,但真的听到云九倾的决定,还是被震惊到了。 “我很认真的。” 云九倾正色道:“我连山寨名都想好了,就叫九天寨,凤倾九天,专们降楚京里那条假龙!” “凤倾九天,倾倾的確配得起这个寨名。” 谢辞渊听得云九倾兴致勃勃的话也不远扫她的兴,“抵达北荒后你要常住在你要和你的人一起住在寨子里,还是训练的地方和寨子分开? 有什么要求你与我说一下,我让他们提前准备。 儘量让他们快一些,等我们安顿好,你的寨子也就可以著手准备了。” 云九倾陷入占山为王的快乐想像中无法自拔,闻言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吩咐,“我当然要跟我的小弟们住一起啊! 训练场就建在寨子里吧! 那些人素质良莠不齐的,一开始还是要盯紧点儿的,不然松鬆散散的干不了正事。” 谢辞渊: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转念一想,北荒那么大,將云九倾的寨子建在离镇魂军大本营近一点的地方也可以。 遂好脾气的全都应下,而后暗戳转移话题,“所以,你不惜被所有人怀疑也要提前去三响岭验证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虽然驛站外的混战是突发的,云九倾决定甩开大部队提前出发也的確是临时起意,但三项老板对她的诱惑力还是挺大的。 谢辞渊一句话就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你们说三响岭的情况,我猜测应该就是因为地下铁矿和其他金属矿互相反应导致的磁场紊乱。 能造成那么大面积磁场紊乱,且对人类的影响严重到那种地步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储量都不会小。 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適合在北荒种植的粮食了吗? 搞基建我在行,做生意勉强也可以,你手上还有人可用。 你有没有想过,趁著三响岭这道天堑还在,我们在北荒九部建立一个国中之国,充分积蓄力量,待力量足够强悍时再给新帝和太后母子致命一击。” 第194章 一本正经的忽悠 谢辞渊最近半年来基本都是处於兵来將挡水来土掩的状態,很少主动发起攻击。 听得云九倾的话,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想的,不如具体说说?” “很简单,你和新帝母子之间的状態就如同一个天平的两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完全扼杀你,你也做不到直接击杀他们,为先皇和宸妃娘娘报仇。 像是今日他搞一场刺杀,明日你剔掉他一个下属,这样的来回拉扯除了浪费时间,慢慢將你的底牌一点点透给对方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人家到底是一个建制完全的王朝,打消耗战我们是耗不起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利用好我们现有的条件,养精蓄锐,而后,一击制胜。” 云九倾的確是军人,可家里一窝子的政客,对於朝堂利益她也不是一窍不通的。 只要谢辞渊听得进去劝,她不介意替谢辞渊出谋划策,替他打前锋。 谢辞渊如果听不进去,她自己干也无妨。 很幸运,谢辞渊虽然不是一个多言之人,但脑子足够清醒。 他知道云九倾的话有道理,所以配合地点了头,“事实的確如此,可是建立国中之国,岂能只有军队? 即便我们能自行建造屋舍街道,人从何处来?” “这就要辛苦咱们镇魂军的將士们了。” 云九倾淡定地熬起了鸡汤,“王爷须得相信,你若盛开,蝴蝶自来呀! 除了大楚,北荒九部附近不是还有北辽和南岳、西岐吗? 王爷与这些方面往来密切,你说,最紧张的会是谁?” 北荒九部地广人稀,要完全靠著大楚富饶起来,几乎不可能。 新帝忌惮谢辞渊已经魔怔了,为了打压谢辞渊,几乎已经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利弊。 好不容易將谢辞渊流放,若是得知谢辞渊不仅没有一蹶不振,还在北荒与其他国家建立起了比与大楚更为亲密的联繫,只怕是著急得连觉都睡不著了。 谢辞渊其实大概听懂了云九倾的话,却是难得的对云九倾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让我开放北荒,让各国之人都到北荒生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根植在他们这些军人骨子里的理念。 云九倾又岂会傻到去改变他们的这种念头,“你想什么呢,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儿,让他们过来生活,那之前你和將士们付出的辛苦成什么了?” 果然,听他这样一说,谢辞渊皱巴巴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他也的確不赞成让其他国家的人到北荒生活,但他能感觉到云九倾方才的话的確是有那个意思的。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参与北荒九部的建设呀!” 云九倾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现在的北荒,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大致上也能想像那里是个什么样子。 开垦荒地,建设街道,畜牧牛羊,豢养家畜这些哪样不用人? 即便所有镇魂军的家眷都搬到北荒,又能有多少人? 何况那些人就算来了,能开垦的荒地又有多少? 可若是用土地、牛羊、乃至生意吸引各国人到北荒,让他们去做这些事情。 咱们的將士依旧可以集中精力提升实力,待日后你与朝廷正式开干,中原大地那诸多百姓往哪儿跑,不是很明显了吗?” 谢辞渊嘖了一声,“让他国百姓种树,待我朝子民乘凉,想法倒是不错。 可这样,那些外邦人不还是留在北荒了吗? 到那种时候,再把人家赶走就不合適了吧?” 谢辞渊隱约感觉到了云九倾的小心思,不过云九倾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他就很想看看云九倾怎么自圆其说。 岂料云九倾眨巴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天真地看著他,“什么外邦人? 这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北荒大园的辛勤园丁吗? 管他之前是北戎人还是南岳人,留下他们,让他们成为实打实的北荒人,这不就是我们要做的吗? 不然我们打下北荒九部那么大的疆域做什么,摆著好看?” 谢辞渊:…… 虽然他心里还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合適的措辞来反驳云九倾。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弱弱地开口,“可是,半年前一战,差点让镇魂军全军覆没。 虽然没有外界传闻那么严重,可镇魂军的损失也不小。 如今距离那场恶战也才过去不到一年,別的都还好,可北戎人真不行,那会寒了將士们的心的。” 云九倾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迟疑了下,她改了主意,“那就下正式的文书,欢迎南岳和西岐等所有除了北戎以外的人到北荒发展。 政策和技术上都要给与全力的支持。 日后就让北戎人看得到吃不著,眼红死他们!” 谢辞渊心里其实还是没底,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而且看著云九倾兴致勃勃的,他也不忍心扫兴,便应下来了。 “听你的,行不行,试一下总归是可以的。” 云九倾本来就没指望一个古代的统治者能那么轻易地接受这种大胆的方案,谢辞渊愿意尝试一下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 闻言立刻笑眯眯道:“你说得对,先试一下,不行咱们就想別的办法嘛!” 说完枕头一拉,“我先睡一觉!” 呲溜一下躺下去就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了空间里。 老板正趴在中控台上睡觉呢,看到突然出现的云九倾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 云九倾开心地直搓手,“我记得这里原来有一个生物培养皿对吧?” 老板傻傻地眨著眼睛,聪明手都蜷缩了起来,“是有来著,那不是为了隨时勘测你身处之地的环境情况吗? 种植什么农作物能改善当地人的生活,你们维和兵乾的不就是这事儿啊? 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我没忘!” 云九倾的兴奋和激动完全流露在眉眼之间,“所以我不但有环境检测仪器,还有各种实验粮种是不是?” 她们之前执行维和任务的时候老首长经常掛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们能保护任务区域的人一时,保护不了一世。 而需要维和的地方很多地方衝突都是因为食物爆发的,只要他们在食物上能够自给自足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衝突。 所以他们也把大天朝的基因发挥到了极致,走到哪里,就种到哪里。 万万没想到都换了一个时空了还能吃到天朝基因的红利,云九倾都想给大天朝磕一个了。 第195章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老板没说话,直接从中控台上跳下来,迈著优雅的猫步直接往培养皿那边走去。 云九倾心情大好地跟在老板身后,也学著它走猫步。 所谓培养皿,其实是一个大型的生物实验室。 此时里面除了那些专业的设备之外基本没什么东西,老板带著她走到了一排展示柜前。 “自己看吧,所有种子极其適宜生存的环境都在这里了。” 老板往转椅上一跳,“上面三排的就不用看了,都是需水量极大的热带作物。 我建议你直接看第七排吧,那边的环境和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差不多,北荒九部顶多就是再冷再干一点。 虽然不能確定这些作物能不能在当地种出来,好歹能缩小一下选择范围。” 云九倾通过谢辞渊等人的言辞和舆图,对北荒的情况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但再怎么样具体的情况还是无从得知的。 只不过看著那摆满了一整面墙壁的种子標本,她好像已经看到一个繁华如盛唐长安的大都市在向她招手了。 盯著那些標本看了良久,她立刻拿了几样种子標本走到培养皿旁,“我记得这个培养皿最大程度上缩短了作物的种植周期对吧? 要是我想要十亩地的种子,得种几茬才能凑够十亩地的种子?” 她想让谢辞渊用优渥的政策和生存条件来吸引各国百姓到北荒发展,总要给人一点理由才行。 思来想去,代价最小,最有说服力的还是粮食。 只要她让谢辞渊和镇魂军將士们看到北荒大地上也能种出他们都吃不完的粮食,他们自然不会再只想著征战,而要考虑日后长久的发展。 “四茬吧,冬麦的种植周期是半个月,蚕豆和玉米短一点,十二天就行。 六號油菜种时间长一点,得二十天。 不过你为什么不等到了北荒,检验过北荒的土壤和种植环境后再培育种子呢? 万一你这种子培育出来了,在北荒不適用,那不是白瞎了吗?” 培养皿里培育种子也不是那么轻鬆的,要隨时观察温度,植株的生长情况,隨时都要调整设备。 云九倾若是真的种下去,起码这二十天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辛苦会白费,“我们又不是只有北荒九部那巴掌大的地方,这中原大地,哪一处是多余的? 提早准备好种子,日后杀回来的时候才好安家落户呀!”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给老板都搞不会了。 虽然心里觉得云九倾再杀回来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云九倾他们就保持著將王靖康一行人甩在后面的节奏到了三响岭。 说来也巧,关於三响岭的事情谢辞渊说了那么多,云九倾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如同鬼叫的山风和狼嚎。 结果他们到三响岭的时候刚好是下午最爱颳风的那段时间,山风穿过三响岭的峡谷和山上的窟窿,发出呜呜的哀嚎。 在不远处的传来的狼嚎衬托下更显得阴森了。 玄烈搓著手臂直打哆嗦,“这鬼地方,我来多少次也觉得阴森森的。 看天色像是要下雪了,王爷,我们是现在就过去,还是等他们一起啊?” 云九倾甩开大部队提前跑路的原因並未告诉玄烈他们,玄烈他们几个也不问。 直到谢辞渊让马车停下来,玄烈才问了这么一句。 谢辞渊下意识地看向云九倾,后者从马车里弹出个脑袋来,“你们在这儿等吧,玄清陪我走一样三响岭,天亮之前再回来,能行吗?” 谢辞渊心下一惊,“確认是否有铁矿要进入三响岭?” 他自己走过三响岭,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面有多危险。 此前就已经想好要亲自带著云九倾过三响岭了,结果云九倾却要自己走一趟,谢辞渊的心当即提了起来。 云九倾灵活地跳下马车,理所当然道:“当然了,不靠近,怎么確定?” 谢辞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那我陪你一起去。” 云九倾倒是不介意谢辞渊同去,只是,“你走了,万一王靖康他们到了怎么办?” 不是说王靖康將那份舆图拿走,谢辞渊就不用装病了。 起码他们得等到那份舆图送到新帝手上,这期间谢辞渊可以在適当的时候醒来,但绝不能像现在这样分开四天不到就健步如飞。 以新帝那多疑的本性,一旦知道谢辞渊的真实状態,他是绝不敢相信那份舆图的,如此,谢辞渊后面坐山观虎斗的计划也就要胎死腹中了。 见云九倾还在纠结,助攻心切的玄清立刻开口,“无妨,王爷和王妃儘管去便是,到时候也不用回来了。 属下们直接跟林湛和王靖康说,王爷体弱,对抗不了里面的毒瘴,王妃特地提前赶到就是为了帮王爷平安度过三响岭,他们会相信的。” 那篤定的姿態令云九倾好奇不已,“如此荒唐的理由,你为何如此篤定? 王靖康和林湛在你眼里就如此好糊弄?” 玄清神秘兮兮的咧嘴一笑,“王妃此言差矣,虽然他们两个的確挺好糊弄的,但在这事儿上,的確是事出有因的。 想当初朝廷不信邪,非说三响岭天堑是王爷编造出来糊弄朝廷的,其实就是王爷想拥兵自重, 第一次以流放犯人之名义派了一队人马过来试探,王靖康就是其中之一。 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惨烈了。 將近二百人,被困死在三响岭里,若不是我们的人要入关时发现,王靖康也得交代在那儿。 三响岭有多恐怖,王靖康比其他人都清楚。 这个理由,林湛或许不信,他绝对不会怀疑什么的。” 云九倾歪头看谢辞渊,后者投递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王靖康的確差点曾经在三响岭丟了命。 所以,每次押送犯人,三响岭这一关是他最安分的时候。” “也罢,那你便陪我去吧。” 云九倾径直走到谢辞渊身边,“你需要看舆图吗?” “小瞧我呢?” 谢辞渊嗔她一眼,牵起云九倾的手便坚定地朝著三响岭走去,“我都走了多少次了,还看舆图,將士们岂敢跟著我?” 云九倾呵呵一声,对他过分自信的言语不发表意见,“按照正常情况,我们多久能过去?” 第196章 神秘三响岭 “差不多两个时辰吧。” 尚未走入核心区域,谢辞渊指著前方仿佛立在地上的大蚌壳似的山道:“你也看到了,这是一个南北走向的峡谷,里面又有毒瘴,方向也不好找。 虽然有绳索,但光线也不好,走不了太快。” 云九倾默然跟在他身后没再说话,因为两人离开马车停下的位置没多久,光线就已经暗下来了。 鼻翼间隱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慢慢钻进来,云九倾立刻招呼老板,“快,帮我分析一下这毒瘴的成分。 打开中药柜,自行配解药,隨时准备解毒。” 才吩咐完,谢辞渊却已经拿了一个药瓶出来,从中倒了一颗药丸递给云九倾,“这里已经在毒瘴波及范围內了,將此丹药压在舌根下,能让我们保持清醒地通过三响岭。” 云九倾接过丹药嗅了嗅,差点yue出来,“好苦! 这里面的主要成分不会是黄连吧?” 谢辞渊宠溺地看著他,“黄连的药效不是解毒瘴,而是通过剧烈的苦涩让你保持清醒,万一迷失了方向,要在这里饿死的。” “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出发了。” 云九倾毫不犹豫地將丹药塞回谢辞渊的药瓶里,“我此番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这毒瘴的威力,目前还不需要。 你不是清醒著的吗,等我什么时候需要了你给我塞一颗吧。” 谢辞渊有些怀疑地看著她,一时间不敢確定她究竟是真的因为要研究毒瘴的成分才不用药,还是嫌弃那药太苦了才找得藉口,云九倾却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老板,咱们的导航系统有感受到影响吗?” 都已经走进三响岭了云九倾才想起来空间里也有导航系统的,万一被紊乱的磁场影响了,那可就亏大了。 “指南系统受了些影响,磁针不太稳定。 但主系统没问题,我已经將方圆三十里內的路线录入系统了,你跟著主系统走就没问题。” 云九倾闻言鬆了口气,好歹她最后的保障还在,这下她就无所畏惧了。 被所有人都忌惮如人间地狱的三响岭愣是被她走出了街溜子的感觉,谢辞渊嚇得赶紧追上去,“走慢点儿,这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些你不知道的……” 话没说完,云九倾就已经停了下来,“是我看错了吗,这种地方为什么狼?” 谢辞渊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差点被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嚇到心梗。 “不瞒你说,虽然这地方常有狼嚎,但其实狼群多半是在山下唯独。 真的在山上遇到狼群,我也是第一次。” 谢辞渊手习惯性地往腰间去摸,没摸到佩剑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流放的。 好在上山前玄烈给他塞了一把刀,不至於手无寸铁。 提著那把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大刀,他眼神询问云九倾,“打不打?” “先让我试试吧。” 云九倾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乾脆吹起了口哨。 悦耳清脆的哨声响起,她慢慢向狼群的方向走去。 倒不是她勇的一来就要挑战狼群,实在是三响岭这地方也没什么能躲的空间,而狼群又恰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想过去,就只能解决狼群。 好在云九倾的驯兽曲还挺有效的,曲乐吹响后那些蠢蠢欲动的狼群就不再对他们呲牙了。 只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狼群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 它们该不会也在山上迷失方向了吧?” 谢辞渊看著被云九倾驱离原地,却走得像是喝醉了的狼群,虽然觉得很离谱,但是不得不承认,“貌似,这是真的迷失方向了。 那怎么办? 放任它们在这里横衝直撞,咱们的弟兄出关和入关的时候会很危险啊!” 镇魂军既然没有全军覆没,就不可避免地要出入三响岭。 万一让基层搞採购的那些將士们遇到了,他们可没有像云九倾一样全身而退的能力。 云九倾听出谢辞渊的言外之意,立刻有了主意,“你在前面带路吧,我们带著狼群一起离开。” 谢辞渊一愣,“那我儘量走快点儿。” 隨即一个箭步衝上前,“再往前一点,就能找到第一个接应的绳结了。” 云九倾忙著吹口哨完全没功夫理会他的话。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谢辞渊说的绳结,两个人顺著绳结走,云九倾吹著口哨,狼群走在他们前面,那画面诡异中又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和谐。 谢辞渊时不时地回头看云九倾一眼,看看她眼神是否清明,有没有毒瘴和地磁场影响到。 好几次看过来云九倾都眼神清明得很,哨音亦清脆悠长,他便渐渐放了心。 等到反应过来许久不曾听到口哨声时嚇了一跳,正想回头看,后背上忽然一重,嚇得他忙回头,云九倾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反手將人捞至身前,二话不说將丹药塞进云九倾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开来,云九倾眼睛还没睁开,脸就先皱成了包子,“呸呸,什么呀好苦……” 谢辞渊鬆了口气,“你嚇死我了,走著走著忽然就没了动静。 赶紧再吃一颗丹药……” 谢辞渊拿出丹药还想餵给云九倾,后者嘴巴抿成一条线,“我不要,太苦了,刚才我是大意了,这会儿不需要了。” 她靠在谢辞渊身上给自己诊脉,脑海里老板也迅速给出了瘴气的主要成分。 有云九倾这个主人在,她甚至不用进入空间,医药室的设备就能自行配製出解药来。 而关於三响岭磁场异样的各种报告也罗列了出来,当云九倾看到铁矿和铜矿的储蓄量时被毒瘴攻击的虚弱和眩晕瞬间消失了。 爬起来扒拉著谢辞渊的胳膊想说点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扭头,就和一双迷濛的绿眼睛对在了一起。 那匹狼不知道饿了多久,杵在那儿站都站不稳了,还在看著谢辞渊和云九倾流哈喇子。 云九倾眼疾手快地夺过谢辞渊手里的药瓶,一股脑儿倒进狼嘴里,捏著那匹狼的嘴巴就將其丟了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磕绊,谢辞渊都惊呆了。 “朝廷的黑衣人、成年公狼都能顺手丟出去,倾倾你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第197章 我娘也能大变各种东西? 云九倾:…… 她是真不想给別人留下一个大力女金刚的刻板印象。 奈何总有人和狼撞到她手上。 顺手抹了一下谢辞渊的眼睛,手动让人闭眼,“怪,你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迅速抽手,“赶紧的,前面带路,不然狼群要杀过来了!” 话说完爬起来连忙吹口哨驱赶已经在缓缓向他们靠近的狼群,只是空间里的好消息实在是太多,云九倾心情太好,就连一旁的谢辞渊都感受到了她吹的驯兽曲与之前大不相同。 狐疑的眼神在云九倾身上扫来扫去,既疑惑,又担心她像方才一样悄无声息地倒下去。 好不容易看到出口处那熟悉的关卡,一路上什么都没做的谢辞渊都累出了一身的汗。 “终於出来了!” 云九倾做了两个夸张的动作,“终於到了,口哨吹得我脸都酸了!” 说完也顾不上別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辞渊忙解下腰间的水囊的给她,“快喝口水润润口。 早知道我多带一个水囊了,还好吗?” 因为都说了两个时辰就出来,二人就带了一人一个水囊就出发了。 结果遇到狼群,云九倾一路带著狼群出来,吹得口乾舌燥的,喝的水比寻常玄烈他们过三响岭时多了几倍。 “遇到狼群又不是你能未卜先知的,说什么丧气话?” 云九倾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將水囊还给谢辞渊,正要爬起来,却愣住了。 “怎么了?” 谢辞渊嘴上问著,眼神已经顺著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隨即就看到一群饿得几乎站不住的狼竟然衝著云九倾的方向跪伏了下去。 “它们这是在……谢谢你?” 谢辞渊震惊不已。 云九倾亦从未经歷过如此令人震撼的事情。 犹豫良久,“扶我起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辞渊顺势扶她起来,云九倾又吹起了口哨。 一路上害怕被狼群攻击,口哨几乎不敢停下来。 方才放鬆以后身上那股劲儿就散了,整个人疲惫至极。 仅仅是重新爬起来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再吹起口哨,两颊的肌肉和嗓子都又干又疼。 可云九倾还是坚持著將那一段音乐奏响。 跪伏在地的狼群缓缓抬头,眼神虔诚地像是在朝圣。 停顿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復又跪拜下去,良久,它们才起身衝著远处走去。 云九倾整个人就如同倒栽葱似的栽了下去。 “倾倾!” 谢辞渊嚇得惊叫一声,再顾不得其他,拿出信號弹,对著天空放了出去。 继而拿了水囊一点点给云九倾餵水,谁料,云九倾嫌弃地撇过头去,凭空摸出了一颗水汪汪的大苹果啃了起来。 空间有著极强的储蓄能力,离京前从户部尚书府搜刮出来的苹果这会儿还新鲜得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云九倾啃了两口,分和营养都补充齐全了,才丟给谢辞渊一个,“吃吧,吃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回不回答看我心情。” 谢辞渊被她那副淡定的模样给逗得哭笑不得,也学著她的样子狠狠啃了一口苹果,嘴巴不那么干了,才瞭然道:“委屈你了。 本来可以轻鬆享受的,被我们这么一大群人盯著,吃不了也用不了的,很难受吧?” 他说这话多少有些打趣调侃的意味,以为云九倾多少会有点心虚的,谁知她理直气壮道:“那可不? 你知道我身上携带的东西供我用多久吗? 要不是怕被人盯上,给我当妖怪烧了,区区流放,那就是踏秋郊游好吗? 一天时间,从楚京到北荒,我能跑个来回还拖个你!” 饶是谢辞渊见多识广,对很多罕见的事情都接受良好,倒也不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被云九倾的话嚇到,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嘴巴离开苹果,留下一排整齐的压印,眼神懵懵地望著云九倾,“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云九倾很早就发现了,就她的处境,除非她与谢辞渊脱离关係,跑到某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一辈子,否则她註定是在各种阴谋的漩涡之中。 但很显然,她寧愿面对各种牛鬼蛇神也要活得轰轰烈烈,不愿意成为那八千万分之一的浮游。 而在这种权力漩涡中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她需要一个熟悉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能为她打掩护的盟友。 而谢辞渊显然就是那个现成的盟友。 一路上都有这样那样的牛鬼蛇神干扰,难得有这样一个鬼都插不进来的机会,云九倾自然不会错过。 她甚至也做好了被谢辞渊各种盘问的准备,没想到谢辞渊忽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所以,宴王府和户部侍郎府,后来的棲霞观地宫,淮阳侯府,甚至是鹰巢的很多东西並不是凭空消失,或者被其他人藏匿,而是被你带走了?” 两个人说话也没耽误云九倾啃苹果,比她脸还大的苹果眨眼只剩下一个核儿,习惯性地想投个篮,忽然想起什么,又塞进了空间里。 而后愕然道:“你居然真的敢相信凭我一己之力能带走那么多东西?” “我当然相信。” 谢辞渊也语出惊人,“这一路上你凭空拿出来的东西不算少了。 何况,你是明慧郡主的女儿,而这些,也是明慧郡主身上难解的谜。” 云九倾心跳漏了半拍,“我娘,当初也曾大变各种东西?” “只是怀疑,毕竟从未有人见过。 何况,明慧郡主的一切特殊之能力全用於效忠父皇,有父皇替她掩护,不至於全然暴露於人前。” 云九倾眨了眨眼,“能与我说说,明慧郡主曾经拿出来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是什么吗?” 谢辞渊靠著山体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是不曾见过的,不过就父皇所言,明慧郡主可能没你厉害。 她只能把一个地方的东西带到另一个地方,像是你之前说的手枪、炸弹和那种能日行千里的工具却是没有的。 若说最令人惊讶的东西,估计也就是当年父皇御驾亲征西岐时凭空填满一整个粮仓的粮食了。 但同时,楚京户部国库的粮食失窃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父皇为了平息那件事,可没少费心力呢!” 第198章 提供了新思路 谢辞渊每次提起先皇和宸妃时总是会显得很絮叨,云九倾体恤他骤失双亲,一般都不会打扰他美好的回忆。 这次却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先皇身为一国之君,得知我娘有那样的特殊本领,难道就没想过要將我娘身上的储存空间据为己有吗?” 不怪云九倾好奇,毕竟她第一次知道隨身空间这种存在的第一反应也是好想自己也有一个。 当然,她的隨身空间全是科技与狠活,她只要自己够强,组织就会给她配备,是属於她想要,她得到系列。 可在这个时空先皇是没有那种科技与狠活的,想要就只能抢了。 但听谢辞渊的意思,先皇好像从未打过明慧郡主的主意,她真的很难想像一个人在拥有绝对权力时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谢辞渊也是坦然,“实不相瞒,父皇最初发现明慧郡主的那种能力时的確有想过將那种能力据为己有。 不过当时我师父,也就是九黎山人告诉父皇,明慧郡主的能力乃是与生俱来,亦会隨著她的逝去而消失,是旁人夺不走的,父皇这才打消了將那种能力据为己有的念头。” “那你呢?” 云九倾目光灼灼地看著谢辞渊,“我就在你面前,你可没有想过將我这隨身空间抢过去据为己有?” “若是在两个月之前,让我发现了世间有此奇货,我的確不会手软。” 谢辞渊遗憾的坦荡荡,“但现在,比起这古怪的空间,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重要。” 这个答案属实出乎云九倾的意料,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確被这个回答给取悦到了。 “看在你的回答令我很满意的份上,再给你一个。” 这回倒不是苹果了,而是一颗水润的大鸭梨。 谢辞渊接过去捧在手里没急著啃,“倾倾忽然与我吐露如此重要的秘密,可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温氏找过她的事情云九倾早就与谢辞渊说过了,若只是为了明慧郡主,云九倾完全没必要暴露那么多。 谢辞渊知道,除了当下的环境適合討论绝密问题之外,云九倾一定还有別的打算。 “我的空间,不仅能带来这诸多的东西,还能把远处的房屋、街道乃至楚京的皇宫都搬到我想搬的地方。 但就如我之前所说,凭空冒出来这许多东西,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真的会被大家当成妖怪烧死的。 所以,你得配合我给那些东西的出现製造一个合理的契机。” 她认真地看著谢辞渊,“我做这些不仅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谢辞渊,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成为我活著的障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虽然老板说了只要她完成空间系统交代的任务就可以回到天朝。 可就连老板自己也不知道空间系统到底要交代多少任务,云九倾什么时候能回去天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总不会是一天两天就回去了。 万一这辈子活完了才能回到天朝去,云九倾总不能苦哈哈地过一辈子。 她是个天生享福的懒性子,让她吃一辈子苦,或者乾脆被人当妖怪烧死,她就算活过来了也能再给自己气死。 谢辞渊完全不觉得云九倾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云九倾愿意將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心下严重怀疑云九倾之所以敢如此信任他,还是因为那扎心的老祖宗的身份,但总比去找別人要强。 谢辞渊一边努力地给自己洗脑,一边宠溺道:“当然,爱人先爱己,这是三年前及冠时母妃亲口交代给我的话,你也一样。 不过你说连皇宫和楚京的街道都能搬过来是认真的吗?” 谢辞渊努力说服自己,那是倾倾,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护他安危,治癒他双腿和眼睛的倾倾,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她。 但作为一个有著正常思维能力的人类,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呃……是可以,但那是以后的事情。” 云九倾说完担心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吹牛,又解释了一下,“那,最开始呢,我在宴王府里,就只能拿到宴王府方圆五里的东西。 但后来我做了点任务,就能拿到更远的东西了。 而且一开始我只能拿一些食物工具之类的能搬动的东西,但只要我再强一点,就能將房子、街道之类的东西搬走了。 我没办法具体与你说我要做什么,但总之就是我实力越强,能拿到的东西就越多,涉及的距离也就越远。 所以,帮我其实也相当於在帮你自己,王爷这下明白了吧?” 谢辞渊其实並不明白,但通过表面看本质,他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还有不到十日就到流放之地了,届时我將整个北荒九部的地图都拿给你,到时候搬过来的东西往哪儿安置,你说了算。 还有你的九天寨,需要什么直接说,我帮你办妥。 至於如何让那些东西出现的合理化,我有一个粗略的想法,但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谢辞渊从始至终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说服自己接受云九倾身上的异於常人之现象,然后竭尽所能,为她想办法。 诚然,这个时候帮云九倾就是在帮他自己,可他这也太淡定了。 云九倾都跟不上他的思维了,傻愣愣地接茬,“什、什么办法?” 谢辞渊却是不答反问,“你能搬水到北荒吗? 有多少搬多少,或者,乾脆搬一口源源不断的井?” 云九倾愣了愣,“搬水是没问题,但直接弄水源,起码现在我做不到。” 虽然暂时做不到,可谢辞渊的话却给云九倾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你是想用水源这种依赖上天的东西来让北荒百姓们相信他们的確是得上天庇佑?” 谢辞渊肯定地点头,“不仅是北荒百姓,天下人都一样。 你凭空拿出吃食、屋舍来,他们会觉得你是妖女,既覬覦你带来的东西,又害怕你身上未知的潜能。 所以他们最常做的就是抢走你的东西,抹杀你的存在,以求他们安心。 第199章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虽然谢辞渊言语间显露出来的对於普通民眾的负面態度有些令人不喜,但云九倾不得不承认他將大眾剖析得极为彻底。 甚至就在方才谢辞渊问到水源的时候,她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通过自然现象来换取百姓们的信任。 如今谢辞渊却在她之前就提出了此种办法,这对於云九倾而言可不就是刚瞌睡就遇到枕头了吗? 她当即就想到了一个邪招,“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咱们离开楚京时为了保南沽营做的那出戏,如果说我们真的要在北荒以天意做文章的话,那应该能算个前奏吧?” 天降异象,直接承认谢辞渊真龙天子之身份,可不就刚好是北荒兴盛的前兆吗? “算,那怎么能不算呢?” 谢辞渊想到玄羽传回来的消息就忍俊不禁,“听玄羽说,当日南沽营的弟兄们装死没出面。 新帝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城中百姓们嚷嚷著我才是真龙天子,当今皇帝得位不正。 朝中忠於父皇的大臣遗老们还闹著要复查父皇驾崩之真相,给新帝年纪轻轻的气得当朝昏厥。 非要钦天监和顺天府想办法找出散布谣言之人治罪,可把朝中大臣们给折腾得不轻,但百姓们其实还是对天意深信不疑的。” 时值深夜,在北荒的月色下视野其实还好。 云九倾靠在冰凉的山体上懒洋洋道:“民多无知,本就不是说他们真的蠢,只是基层百姓们信息太闭塞了,知道的事情太有限,以至於很容易被人带著走而已。 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有自己思想的大活人,他们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可先帝对大楚子民的功劳他们是知道的。 新帝登基不到半年,赋税徭役重叠了数倍,四处打仗还打不贏。 还想著法儿地打压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和信任的大臣,百姓们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云九倾甚至至今都觉得谢辞渊最大的倚仗不是那支传闻中全军覆没了,实际上却越大越多的镇魂军,而是新帝的无能和太后的贪婪。 谢辞渊对云九倾的话亦表示了高度的赞同,“的確,天上的异象刚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將心中所思所想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 同样的,你若是真的能將粮食、水源甚至更多的有助於百姓们生活的东西带到北荒,北荒百姓们当然不会抗拒。 我让你借著天意將那些东西带到北荒,无非就是为了防止外人看到北荒兴盛后钻空子暗箭伤人,也防止北荒內部有那么几个蛀虫吃里扒外。 说到底就是以防万一,只是这个万一被触发的后果有点严重,我们不得不谨慎为之,你可明白?” 云九倾先是亮明了借尸还魂的身份,认了他这个老祖宗,如今又是冷不丁的將隨身空间这种极端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谢辞渊现在严重怀疑云九倾虽然足够聪慧,但处事经验好像真的不太够。 云九倾闻言还在那直愣愣道:“我当然明白啊,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投其所好,还要用人家能接受的方式投对吧?” 谢辞渊:…… “这两个月来,我看倾倾作战和生活技能都相当出色,连审人的手段也让玄墨她们几个敬佩不已。 只是好像对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往来不甚擅长,是教你的人忘了,还是你之前生活的確乾净到不需要学这些东西?” 谢辞渊已经在很克制的不去打探云九倾之前的生活了,因为他自己对云九倾有所保留,总觉得问太多了对云九倾不公平。 然而云九倾每次提及她过去的身份和生活时总能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这样的疑问来。 云九倾和谢辞渊说话时的確挺少动脑子的,但那是她知道事情目前还没有脱离她能掌控的范围。 需要动脑的时候她还是很聪明的,就像现在,她那双犀利的小眼神儿就精准地锁定了谢辞渊,“你是不是在內涵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谢辞渊:…… 该说不说,她总结得还挺精准的,但这种话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谢辞渊极具求生欲地为自己辩解,“那没有,你要是头脑简单,这一路走过来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不是好奇嘛,你行事很周全,照顾人也很信手拈来。 嘴上虽然说著帮我是为了你自己,行善却从不含糊,好像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揣测別人的恶意,说实在的,我的確想像不出你之前的生活环境是什么样的。” 云九倾当然够聪明,如果不够聪明,又岂能以戴罪之身给自己和谢辞渊还有身边这么多人谋得诸多便利? 只是过去的生活环境和从小受的教育的確让她没办法毫无理由地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別人,也无法將杀人之类的事情视作稀鬆平常。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为有力的反应了。 不过被谢辞渊如此提醒,她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 稍稍思忖片刻,她笑著对上了谢辞渊无奈中带著些许探究的眼神,“王爷说了这么一大堆,可是担心我警惕性不够,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吃了本可以不吃的亏?” 谢辞渊沉沉点头,“正是此意。 借尸还魂,隨身空间,这两件事隨便哪一件传出去都是致命的,你太大胆了。” 云九倾淡定地挑眉,“那请问,除了王爷,还有人知道这两件事吗?” 谢辞渊摇头,“至少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 云九倾依旧保持著方才的姿態,“那王爷会伤我?” “我当然不会伤你。” 谢辞渊否认得无比坚定。 云九倾闻言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不就得了,我又不是对谁都那么不设防的。 对你,疑人不用,用人不一疑嘛!” 她轻飘飘丟下这么一句话,注意力被迅速靠近的身影吸引,“那边什么动静,不会是又有刺客吧?” 谢辞渊上一刻被她三言两语撩拨得老鹿乱撞,下一刻就被迫为她解惑。 “不是刺客,应该是我的人。” 谢辞渊看著迅速靠近的黑影,“我回楚京后就和这边的弟兄们断了联繫,先试著联繫他们一下,让他们提前打点一下。 否则等我们到了流放之地再做行动,太耽搁时间了。” 第200章 未雨绸繆 云九倾一听是谢辞渊的人就鬆了口气。 歪在山上问他,“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我还是得確定一下,镇魂军內部,没什么问题吧?” 镇魂军的凝聚力关係到她后期的行事,话要是不问清楚,后面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镇魂军没问题,但北荒的官员一个都不可信。” 谢辞渊果断道:“稍后我让他们整理一份北荒的家族谱系,你可以了解一下,对你日后行事有好处。” 云九倾兴致勃勃地爬起来,“这所谓的家族谱系是不是就跟楚京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女们要学的世家谱系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谢辞渊肯定道:“不过北荒的官员都是新派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形成世家。 但他们之间的利益关係基本都是这几年才形成的,不过这些不重要。 你只管先了解著,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 谢辞渊对云九倾的能力是绝对信任的,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北荒的所有事情全都丟给云九倾一个人去处理。 可云九倾却並不赞成他的说法,“见招拆招怎么能行? 新帝也就算了,左右他的死活跟我们没太大的关係,且楚京乱了对我们是好事。 可北荒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儿,肯定要未雨绸繆,必要的时候钓鱼执法的呀!” 谢辞渊听得她一本正经的言语,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未雨绸繆,钓鱼执法?”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云九倾一点都不心虚,“那我还没想好。 总之,既是要过新生活,那就要有一个新的环境和新的態度。 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另立门户地打扫屋子再请客,我们又岂能新瓶装旧酒,被敌人搅和了好日子?” 谢辞渊听得嘴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来。 不远处的黑衣人便是在这个时候靠近的。 一行十三人,全都穿著整齐的黑色劲装,外面罩著一身黑色的大氅,即使是在策马也整整齐齐。 看到谢辞渊一身狼狈地靠在山上和同样狼狈的陌生女子言笑晏晏,几人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离相卿参见王爷,王妃!” “起来吧。” 十三人应声而起,为首之人站起来像是原地立了一根柱子,个子高得令本就好奇的云九倾忍不住再度瞪圆了眼睛。 谢辞渊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只觉得好笑,“暗卫营统领离相卿,他麾下有一个算一个,拎出来都能给镇魂军其他营当教头。 也是镇魂军十二营所有將领中唯一一个真正江湖出身的人。” 朝廷和江湖本来就是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世界,朝廷中人嫌江湖中人草莽,江湖中人嫌弃朝廷中人虚偽。 离相卿一个江湖人能在镇魂军中立足,还得谢辞渊倚重,成为对镇魂军至关重要的暗卫营统领,能力可见一斑。 云九倾仰头看了良久,冷不丁来了一句,“离將军能稍微退后一点吗,我恐高。” 主要是不愿意被对方衬托得太矮了。 虽然她之前一直也不觉得自己一六八的身高很矮,但事实证明,参照物很重要。 离相卿懵了一瞬,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其他人也被迫后退。 谢辞渊失笑地起身,自然地伸手去牵云九倾,“先起来,地上太凉了。” 云九倾亦毫不客气地拽著他的手爬起来,本能的扑棱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扭头就看到那十三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们二人。 云九倾扑棱衣服的动作都僵硬了。 离相卿激动地衝上前,“王爷,您的腿,还有眼睛都好了?” 他顾不得上下尊卑,抬手在谢辞渊面前大力地晃了晃,被谢辞渊一巴掌拍下去。 “装什么傻? 如此大事,玄羽能忍住不告诉你们?”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谢辞渊被流放后情报往来反倒比在楚京的时候灵活多了。 这两个月为了匯总之前被困在楚京时落下的情报,玄羽可没少和离相卿他们联繫。 玄羽的斥候营,离相卿的暗卫营,两个营功能互补,性能相似,离相卿和玄羽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相爱相杀的死党。 他们之间的情报共享只怕是连谢辞渊这个主子都比不过。 离相卿显然也知道谢辞渊在影射他什么,面上訕訕,“玄羽倒的確是与属下说过王妃妙手回春,不但医好了王爷的眼疾和腿伤,还凭藉一身医术和胆识为王爷和同行的弟兄们都谋了不少方便。 只是当初连孟神医都曾断言治不好的伤,王妃不但治好了,还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属下实在是难以置信。” 谢辞渊此番回京受尽委屈,唯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得了云九倾这么个聪慧能干,还一心帮著他的王妃。 他可听不得有人质疑云九倾的医术,哪怕心里很清楚离相卿对云九倾並无恶意,还是很刻意地在离相卿和其他几个暗卫面前走了两步。 边踱步边道:“身上带北荒舆图了吗?” 离相卿不明所以地拿出自己隨身携带的舆图递给他,谢辞渊看都没看一眼转手就递给了谢辞渊。 “说说吧,北荒最近情况怎么样。” 离相卿遂郑重开口,“八个月前王爷前脚离开北荒,楼庆阳就以靖边之名四处巡逻,搜寻镇魂军残部。 弟兄们按照王爷的吩咐,驻在黑弥山躲过了楼庆阳的盘查,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一些,但至少安全。” 谢辞渊斜眼扫过去,“直接说但是吧。 本王倒也想看看,本王这位先生能在北荒翻出什么浪来。” 离相卿倏然严肃起来,语带哀切道:“楼庆阳找不到大军,便四处搜罗和镇魂军有关係的人严刑逼供。 镇魂军伤退的老兵、伤兵,之前给镇魂军行过方便的商人、大夫全都未能倖免。 弟兄们虽然儘可能地救了一些人,但都是杯水车薪。 亓颂他们见不得楼庆阳欺负人,想杀了楼庆阳为遇害的弟兄和百姓们报仇,却中了楼庆阳的陷阱,至今生死不明。 楼庆阳为了报復示威,又当街斩杀了近百名我们的弟兄。 將士们都快受不了了,王爷,您下令吧,只要您下令,將士们哪怕是拼了命也会推了那都护府。 北荒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让他一个外来者在我们的地盘上杀我百姓,伤我將士,如此耀武扬威啊!” 第201章 山雨欲来 看得出来,离相卿本性並不是一个衝动之人。 只是在谢辞渊受伤回京后的这些日子里受了太多委屈了。 以至於重新见到谢辞渊,心情激动得像个受了委屈后终於见到大人的孩子。 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是否理智,只想著告状。 谢辞渊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教导他要心怀天下,体恤黎民百姓的太傅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就能拿百姓当牛羊一样屠戮虐待了。 微闭了闭眼,他越发地冷静了,“你们……一直在城中?” “弟兄们都在城里,属下和其他將士们会假扮成商队轮流到北戎和南岳採买。 大部分时间,还是按王爷的吩咐,原地待命。” 上万人的队伍,说静默潜伏,就真的大半年都没有暴露行踪,离相卿丝毫不说当中经歷的辛苦。 谢辞渊对离相卿的回答还算满意,“回去告诉他们,可以適当地动一动了。 另外,严密监视楼庆阳等一眾朝廷命官的动向,北戎那边也不要鬆懈。 必要的时候,可以给那些硕鼠透露一些消息,就说九龙卫统领带著九龙令,意图从莽山绕到北荒,將九龙令交於本王。 总之,只要朝廷打听镇魂军残部或者九龙令的下落,就把人往索卜滩附近引,明白了吗?” 谢辞渊的话对於隱忍多时的离相卿一行人而言几乎就是特赦令。 一想到马上就不用那么憋屈地忍著楼庆阳那群鳩占鹊巢的小人,他心情都好了。 果断应声,“属下遵命!” 应了声,离相卿却並没有要走的打算。 谢辞渊抬眸,“还有事?” 离相卿看了一眼云九倾,欲言又止,后者识趣道:“你们聊,我迴避。” 说完就自觉的想离开,却被谢辞渊一把拽住手腕,他冷眼看著离相卿,“说。” 离相卿隨即抱拳道:“稟王爷,您离开北荒后,裴姑娘也立即离开了北荒。 而且,她离开时带走了北荒半数以上的医者和王府药库的雪莲等珍贵药材。 属下听说,裴姑娘不仅回了九黎山,上个月,还以南岳太傅之女的名义与南岳太子叶清绝订婚了。” 此话一出,云九倾八卦兮兮的小眼神儿迅速落在了谢辞渊身上。 虽然不知道离相卿口中的裴姑娘是谁,但就凭离相卿明明忌讳著她的存在还要向谢辞渊稟报此事,她断定那位裴姑娘和谢辞渊关係匪浅。 甚至等不及谢辞渊和离相卿把话说完自己就脑补了一出谢辞渊和那位裴姑娘恩爱缠绵,却在谢辞渊虎落平阳之时,那位裴姑娘绝望出走,另嫁他人的狗血剧情。 她甚至满心八卦地想看到谢辞渊伤心欲绝,然后提到衝到南岳去跟南岳太子抢人的戏码。 结果谢辞渊皱著脸来了句,“那么多奇珍药材全让她带走了? 给钱了吗?” 云九倾发誓,她真的在离相卿脸上看到了具象化的懵逼。 估计离相卿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得知裴如烟带著药材和南岳太子订婚后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反应。 结结实实懵逼了一下后茫然道:“没,没给。 主要是之前王爷您也没说裴姑娘在王府用的东西要给钱啊!” “那是她之前给將士们疗伤治病,可以用医术抵了平时的开销。 如今她都已经是准南岳太子妃了,又不会来给我们的將士们疗伤,还拿走那么多药材,不给钱,你来填那个窟窿?” 离相卿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王爷,属下那点儿家底全用来买吃食安抚將士们了,裴姑娘留下的窟窿,属下真填不了。” “出息!” 谢辞渊嫌弃地看都不愿意看离相卿那委屈的小表情,“知道自己没钱就不要穷大方。 下次把家看好了,再让人偷家,你这暗卫营统领也不用当了,先学著苏幕遮养家吧,暗卫营交给玄羽算了。” “那不能够!” 一听谢辞渊要把自己的暗卫营交给玄羽,离相卿激动极了。 “裴姑娘虽然是以南岳太傅裴令宜之女的身份与叶清绝订的婚,但真正让她能步入南岳东宫的还是她九黎山人大弟子的身份。 但凡那叶清绝稍微懂点儿事不都得给九黎山一些聘礼什么的,咱们也不多要,就把裴姑娘带走的那些药材等价的东西拿回来不就好了?” 离相卿自以为想到了绝佳的主意,开心地向谢辞渊邀功。 结果方才还只是眼神嫌弃他的谢辞渊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叶清绝就算拿整个南岳去当聘礼,那也是送给九黎山的,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拿得不多,谁给你的胆子敢覬覦师尊的东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离相卿简直要哭了。 “王爷这是非要属下把老婆本儿掏出来吗?” 那委屈巴巴的神情,就连云九倾看著都觉得谢辞渊有点过分了。 下一刻,却听谢辞渊拿乔道:“你那点老婆本还不够本王本王的一株葬茵陈的,本王不稀罕。” 上一次谢辞渊如此得理不饶人还是上一次,离相卿再怎么著也咂摸出些滋味来了。 不再跟谢辞渊討价还价,他老老实实的冲谢辞渊行礼,“属下愚钝,请王爷明示。” 谢辞渊满意的下巴微扬,“巴音部原来猫冬的鹰嘴岭,当时是你带著池南风打下来的吧?” “是、是的吧?” 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到这上面去了,离相卿努力地跟上自家主子的思维。 只是被谢辞渊嚇过了头,离相卿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辞渊也根本不理会他有没有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自顾自道:“给你二十天时间,把鹰嘴岭清理出来。” 离相卿差一点本能的就要应下来,脑袋都要点下去了,愣是被他抬手撑了回去,“可是王爷,鹰嘴岭现在是楼非宇的地盘儿。 虽然打下来不成问题,但属下只要碰了那地方,基本就是跟北荒官府宣战了。 这样不会对您接下来的计划造成负面影响吗?” 离相卿其实也不知道谢辞渊接下来的计划的具体內容是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要扮猪吃老虎,从通过三响岭的那一刻起,谢辞渊就可以甩开林湛那些人,直接回到镇魂军大本营了。 他既然选择了继续蛰伏,就说明还有保持低调的理由。 可谢辞渊又在这种时候要求他攻击鹰嘴岭,这给离相卿整不会了。 谢辞渊低低笑出声来,“楼庆阳若是也如你这般困惑,那本王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第202章 我的老祖宗,就你啊? 得! 离相卿听到自家主子这话就知道自己问到点儿了。 也不再多话,转身跑到后面將马背上的水囊和乾粮拿下来,顺势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 “出来的突然,没来得及带太多东西。 这里有一些酒和乾粮,还有这个大氅,王爷和王妃先盖著。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山上太冷了,別再著了风寒了。” 离相卿看著挺硬朗一青年,说起话来也是絮絮叨叨的,跟个老父亲似的。 谢辞渊一点不客气地收下来,顺势披在了云九倾身上。 而后视线落在了离相卿腰间,“把你的软剑和鞭子、匕首、鏢囊都留下。” 谢辞渊是以流放犯的身份过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武器更別提。 所以当他提出这些要求时离相卿不假思索的把东西全都拿了下来。 结果谢辞渊一边为云九倾整理大氅,一边看著离相卿的副手,“你身上的装备也都卸下来。” 那个暗卫听到谢辞渊的命令也不敢多言,忙不迭將自己的装备都卸了下来。 离相卿这下不解了,“不是,王爷,有属下这一套还不够吗?” 飞鏢之类的消耗品也就算了,防身之物本就多多益善,可软剑和匕首多了就是累赘了。 谢辞渊用大氅將云九倾包成了黑黑的一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而后才站在云九倾身旁,“这么大个王妃你是看不到吗?” 离相卿对自家主子已然无语了,盯著谢辞渊那令人难以言表的眼神直接问云九倾,“这些东西,王妃都用得上?” 这可真不是他看不起云九倾,而是暗卫营本就非常规队伍,他们使用的武器也非寻常习武之人可用之东西。 离相卿从玄羽的情报中知道也知道了云九倾身手不错,但暗卫营的软剑、飞鏢能不能用,他还真不好说。 而方才离相卿给谢辞渊卸装备的时候云九倾其实就已经在观察这些装备了。 不可否认,谢辞渊的暗卫营几乎將这个世界適合暗卫们用的装备几乎都已经装备齐全了。 不过,“鏢囊和匕首留著吧吗,其他的东西你们可以带走。” 离相卿用眼神询问谢辞渊,后者將离相卿的鏢囊拿起来就往云九倾胳膊上绑,闻言头也不抬道:“听王妃的。” 於是那个暗卫又將多出来的东西收了回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天快亮了,你们走吧。” 谢辞渊开始赶人了。 离相卿左看看,又看看,转身又挑了一个下属,將其身上的大氅扒了下来。 “北荒的早晨比夜间更冷,王爷別冻著了。” 说完热情的替谢辞渊披上,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打马离开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副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刚脱了大氅的缘故吗,我怎么觉得好冷啊!” 离相卿一本正经,“冷就对了,想想王爷和王妃这一路都是这么冷过来的。 回头告诉弟兄们,看到都护府的人给我往死里打,少打他们一顿,王爷和王妃都吃亏!” 北荒都护府是谢辞渊打下北荒后朝廷在北荒设立的第一个正式的官府衙门。 在那个时间进入北荒,成为北荒第一批官府班子成员的人无一不是靠著先皇和谢辞渊的信任成为北荒父母官之一的。 按理说,他们就算没有什么崇高的职业理想,哪怕是为了报答先皇和谢辞渊的知遇之恩也不应该与谢辞渊为敌。 可事实恰恰与大部分人以为的相反,在谢辞渊重伤,先皇驾崩以后北荒的官员们迅速投靠了新帝。 甚至谢辞渊一度以为会成为他治理北荒之臂膀的楼庆阳也毫无预兆地成了新帝的爪牙。 带著朝廷的鹰犬四处搜捕镇魂军残部,逼得没能来得及撤离备荒的將士们只能躲到山里。 就连谢辞渊被流放,也少不了楼庆阳的出卖。 离相卿身为谢辞渊的心腹,当然知道谢辞渊在这当中受的委屈,好不容易等到谢辞渊说不用忍了,那自然是要大干特干,为谢辞渊报仇泄愤了。 云九倾裹著离相卿的大氅靠在山上眯眼望著远处若隱若现的日出嘖了一生,“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看一次日出。 日出东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这是不是意味著我们抵达北荒后就能顺风顺水,一路顺到底了?” “原来日出还有这个寓意,是挺好的。” 谢辞渊一副学到了的表情,顺势將水囊和乾粮递给云九倾,“趁著他们还没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这是北荒百姓常吃的风乾的牛肉乾,你可能吃不太惯,可以先试一下……” 水囊和装著乾粮的包裹全都摆在云九倾面前,明明那么简单,却已经是谢辞渊目前拿出来的全部了。 云九倾也是不客气,拿起水囊猛灌了一口,小脸儿登时皱成了包子。 谢辞渊忙將水囊接过来,“正要跟你说呢,这是北荒百姓自己酿的马奶酒,烈的很,没喝过的人得慢慢適应,如此猛灌,不出三口就得醉了!” “醉?” 云九倾两眼直勾勾盯著他,“你在逗我吗? 九爷的大號可不是白叫的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能让九爷醉的人还没出生呢!” 她说著像是在证明自己所言似的劈手夺过谢辞渊手里的水囊仰头猛灌了几下,扭脸瞪著谢辞渊,“不是说三口就醉,你看我醉了吗?” 谢辞渊嚇了一跳,却不敢再说她会醉,只是哄声道:“倾倾好生厉害,喝了这么多马奶酒还能保持清醒,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你一个。 不过空腹喝这么多烈酒对身体不好,我们吃点乾粮好不好?” 说话间一只手拿著乾粮,一只手拿著云九倾手里的水囊企图將水囊换过来。 云九倾没接乾粮,脑袋缓缓转过来,“完蛋,谢辞渊,我好像真的醉了。 万一我醉死过去了,他们出来了可怎生是好?” 谢辞渊了解马奶酒的烈性少有人能抗拒,却不知晓云九倾的酒量如何,只能从她的表情中判断是否有异。 方才担心云九倾会喝多才出言劝阻,这会儿听到云九倾如此冷静地说自己醉了,谢辞渊反而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本就始终落在云九倾身上的眼神更加认真的盯著云九倾,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很快,他就发现云九倾是真的醉了。 因为云九倾迷瞪著一双眼睛掐住了他的脸颊,將他的脸颊肉当橡皮泥往两边拽。 “我的老祖宗,就你啊?” 第203章 允许你进九爷的后宫 那桀驁不驯的眼神让谢辞渊清晰地意识到云九倾对他这个老祖宗似乎也不甚满意。 明明很排斥这个身份的,可这会儿他却彆扭地想要得到云九倾对他各种身份的认可。 於是顺势道:“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我是你的老祖宗吗,又不想承认了?” 云九倾这会儿早已经喝蒙了,完全没有自主思考能力。 谢辞渊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只是说出口的答案显然也不是谢辞渊想要的。 只见云九倾双眼迷濛地望著他,“祖宗又不是老公,那也不是我自己能选的呀! 老公不满意可以换,祖宗也能换吗?” “老公”二字对於谢辞渊又是个陌生词汇,不过结合当下的语境倒也不难推测出老公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云九倾可能曾用这个別致的称呼唤过別的男子,他心里就像是困了无数只凶恶的猛兽。 “所以,你对我这位不能自由选择的老祖宗是不是太满意了?” 难为他都已经被嫉妒吞没了还能保持理智继续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云九倾本就不喜欢弯弯绕的东西,喝醉后更是耿直的嚇人。 两只眼睛都已经不聚焦了还不忘控诉谢辞渊,“当然不满意了! 歷史上的宴王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冤家! 有钱、有权亦有军队,竟然还上赶著给人当奶爸! 有这条件你搞什么臥薪尝胆,当什么忠臣良將啊,自己当皇帝不爽吗? ……” 云九倾显然是醉得不轻,说的全是自己之前对史书上所记载的宴王的控诉。 谢辞渊小心地扶著人的肩膀,唯恐人儿伤著自己,边哄声道:“那如果宴王愿意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你愿意当宴王妃吗?” 云九倾眼神迷濛地瞅著谢辞渊的脸不说话。 两只手在他脸上又揉又搓,“话说,这张脸是真挺对得起我的眼睛的。 你怎么就是我的老祖宗呢?” 虽然答非所问,但那惋惜的口吻多多少少给了谢辞渊些许希望。 只要云九倾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除却对老祖宗这个身份的尊敬之外的感情,哪怕只是对他美色的覬覦,他也是很欣慰的。 察觉到云九倾眼中对他那张脸的痴迷,谢辞渊像个嗅觉敏锐的猎人,开始一点点的诱哄。 “若我不是你的老祖宗,你想如何?” 明明云九倾之前已经开始答非所问,胡言乱语了,可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却迫切地希望云九倾能给他一个精確的答案。 事实证明,谢辞渊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对云九倾的诱惑力还是蛮大的。 隨著她醉意渐浓,那原本还在四下飘忽的眼神就跟安装了导航似的直勾勾地盯著谢辞渊。 听到谢辞渊的话,忽然傻傻地笑出声来,“嘿嘿,脸好看,声音也好听。 所谓借尸还魂,其实也就是比投胎少了一个程序而已,千年后云九倾的老祖宗,跟大魏的云九倾有什么关係? 所以我摸摸亲亲也没关係吧?” 话没说完,云九倾红唇微张,直直衝谢辞渊嘴上压了过去。 她也就是理论经验丰富,看著色胆包天,实则跟个人机似的,撞得谢辞渊唇齿生疼。 然而即便如此,谢辞渊也还是捨不得躲避,温柔地纵容著云九倾笨拙的触碰。 奈何云九倾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小狗吃食似的对著人家的嘴巴啃了几下,他微微推开了一些,煞有介事地评价,“嘖,口感不错,可以允许你进入九爷的后宫了!” 两只手还极为不老实地在人身上四处点火吃豆腐。 …… 按理说云九倾自己在老祖宗这个身份上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还给出了前所未有的香吻奖励谢辞渊应该高兴的。 本来他也不信所谓的老祖宗这回事,云九倾能想通更是再好不过,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了。 扶著云九倾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你的后宫? 除了我,你的后宫里还有谁?” 和云九倾难得的亲密本来让谢辞渊挺开心的,可听到她后面的话后谢辞渊就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自己好像是那秦楼楚馆里的姑娘,而云九倾是他的恩客的错乱之感。 脸色黑得已然不忍直视了,身为罪魁祸首的云九倾却还闯祸而不自知。 突然被束缚的感觉让云九倾本能的感觉到了不適,她不再回答谢辞渊的问题,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在谢辞渊的脸上。 小脸儿皱巴巴地歪著,双手本能地抗拒,“你弄疼我了~” 谢辞渊倏然回神,忙卸了力,小心地扶著她,却固执地没有放弃那个问题,“乖,告诉我,你的后宫里,都有谁?” 然而云九倾最初的那股疯劲儿已经过去了,酒劲儿上来后就睡得跟只小猪似的,脑袋直往谢辞渊怀里钻。 谢辞渊问的多了,便哼哼唧唧的,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谢辞渊看著她那乖软的模样也就心软了。 无奈地嘆了口气,將人揽入怀中,努力地让对方睡得舒服一些。 然而白日里活动量太大,又喝了酒,云九倾根本睡不踏实。 虽然身体在烈酒的作用下已经陷入了沉睡,大脑却格外的活跃。 以至於不管谢辞渊如何调整坐姿,她都睡不踏实。 时而拧眉,时而囈语,谢辞渊一开始並没有留意那些细微的动作,直到他听到了云九倾撒娇似的啜泣,侧耳去听,才听到了云九倾呢喃的那句“爷爷,我想回家。” 谢辞渊的脑海里嗡得一声,那一瞬间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既心疼,又愧疚,还夹杂著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心疼云九倾有家不能回,愧疚的是他隱约感觉到云九倾想回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他心里最直白的感受不是心疼,而是庆幸她不能轻易离开自己了。 这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匯聚成了难以言表的恐惧。 云九倾来的突然,在另一个他完全不知晓的地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疼爱她的家人。 而这里,云九倾除了无尽的麻烦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她如果哪天又忽然回去了,亦或是变成原来的云九倾,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种种复杂的情绪压得谢辞渊喘不过气来,他不可自抑地设想了无数种发现云九倾不见了的画面。 直到凌乱的马蹄声响起,谢辞渊才停止了那令他恐惧却又无法停止的设想。 第204章 他这是被调戏了? 聚精会神地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只等確定了来人身份后再做出应对之策。 却不想此时的老板在空间里开始了一系列的叫醒行动。 “酷爱起来啊老登,再不起来你在这个世界也要被人收人头了! 你的任务好不容易有点进度,这个时候嘎了很不划算的……” 老板也是被云九倾给气疯了。 原来千杯不醉的人换了一具身体竟然就成了个一喝就醉,还醉到不省人事的菜鸡。 老板一个机械体都被逼出了头脑风暴,疯狂地呼唤著云九倾,把所有能叫醒云九倾的办法都想了一遍。 最终决定,还是利用空间系统的隔空取物功能直接给云九倾用药。 实验室里各种血清和药物简直不要太多,老板想到这一茬后就好办多了。 就是云九倾有点惨,原身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弱,被几口马奶酒彻底放倒,云九倾即便是在醉死的状態中也难以忽略那股烧心又头疼的感觉。 被老板一剂强效解酒药强行唤醒,意识是清醒了,脑子却几乎要炸了。 云九倾这个暴脾气,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老板却先声夺人,“有人来了,不要声张!” 只一句话足以让云九倾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不用老板再多言,她便直接开口问谢辞渊,“什么情况,又是你的人?” 这一番忙活给老板累得都快成牛马了,然而,在谢辞渊看来,云九倾却是忽然沉睡,忽然清醒。 对上云九倾那极其清明,且无比坦荡的眼神,谢辞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怀疑方才那些令人心动的遐想是不是他自己太覬覦云九倾而不得以至於想入非非了! 然而他绝望地发现,他的身体好像比大脑更加臣服於云九倾。 哪怕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可是在听到云九倾的问题后的第一本能却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不是我的人,你看他们,穿的是北荒都护府的鎧甲。 而且听这马蹄声,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在追什么人。” 谢辞渊有条不紊地回答著云九倾的问题,眼神隱晦地观察著她的神態,却无奈地发现云九倾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迅速向他们靠近的人身上。 好像方才那些令他情绪上下翻飞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一般。 “这种地方,能追什么人?” 谢辞渊早已经知晓了空间的存在,身边再没有旁人对自己造成威胁,云九倾肆无忌惮地拿出望远镜对准远处的队伍就看了起来。 如谢辞渊所说,对方穿著与大楚各地军士截然不同的鎧甲,手中长刀带血,赫然是一副刚经过一场激战的模样。 云九倾顺著他们追赶的方向看过去,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沈夜澜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云九倾惊讶地放下望远镜,不信邪地又抬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这到底是不是沈夜澜啊,你来看……” 眼看著对方快要跑出他们的视野了,云九倾直接將望远镜架在了谢辞渊面前。 远处的城楼忽然靠近,明明还在数百丈外的將士们忽然窜到眼前,谢辞渊被古怪的画面嚇了一跳。 本能的后退了一下,却被云九倾重新按住,“別怕,这是望远镜的效果。 你先看看左前方人群中那个穿著红衣服的女人是不是沈夜澜,后面我再教你正確使用望远镜。” 眼睛看到的所有画面都呈万倍的放大,谢辞渊备受衝击。 云九倾站在旁边毫不费力地就能感受到他的不適应,但他还是努力地集中精力看过去,並极其迅速地给出了答案,“那不是沈夜澜。” “不是沈夜澜?” 云九倾抢过望远镜又看了一眼,“你怎么判断出她不是沈夜澜的? 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事实上云九倾看到那人的第一感觉也不是沈夜澜,但云九倾其实也没近距离接触过沈夜澜,对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像沈夜澜了。 以至於哪怕谢辞渊的答案其实是符合她的第一印象的,也不由得想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说不好,直觉。” 谢辞渊盯著远处追逐的人群似乎还在辨认对方是不是沈夜澜。 云九倾便果断开口,“要不要出手?” 谢辞渊讶然侧首,“你想救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云九倾冷静地盯著远处狼狈逃窜的身影。 彼时北荒都护府的人已经追上了那个像极了沈夜澜的人,对方似乎受了伤,虽然也有隨从拼死相护,但北荒都护府的人显然是衝著那人去的。 数轮的进攻几乎都是对著那一人而去,甚至为了伤她一下,可以直接忽略旁边的隨从们。 “被北荒都护府如此追杀的人我们都不需要做別的,只要让他们活下来,对我们而言就是一大助力了。” 云九倾前面说得冠冕堂皇,后面就朴实多了,“主要是我太冷了,想活动一下筋骨,不然我怕明天等玄烈他们到,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僵硬的我了! 反正都是要活动筋骨,顺便创造一点连带价值也不错,你说是吧?” 谢辞渊见她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打架,连如此嚇人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哪儿还能拒绝? 修长的手指戳云九倾的脸颊,“打架救人没问题,要遮一下脸才行,毕竟我们……”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顺手扯下那块黑布遮住脸,谢辞渊看著云九倾动作熟稔地遮脸,难忍好奇道:“连蒙面的布都有,你这身上携带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空间?” 云九倾像是酒劲儿还没过去似的,修长的手指抵在谢辞渊唇间,“乖,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 话音落下,挑眉露出一个坏笑,提刀就往廝杀的中心狂奔而去。 谢辞渊早在被云九倾的手指牴触嘴唇时魂儿就已经不在了,再看到云九倾坏笑著离开,他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他方才,是被调戏了? 而另一边调戏完谢辞渊的云九倾早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中,受宠长刀拖地,脚下生风似的衝到了廝杀的中心。 而比她更早到的是离相卿留给她的飞鏢。 谁也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北荒大地上还会从荒野里钻出个大活人来,廝杀的双方全都卯足了劲儿在击杀自己的猎物。 以至於北荒都护府的几个精锐杀手倏然倒下的时候双方都懵了一下。 第205章 西凉寨二小姐 也就是他们发蒙的这一刻,云九倾手里的横刀毫无预兆地砍在了那个北荒都护府的杀手头目腰间。 横刀锋利,云九倾手上更是毫不控制力道,砍过去的瞬间那杀手头目的身体就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云九倾看都不看一眼已经落马的杀手头目,反手一刀捅穿了旁边拦截过来的杀手的腰部。 收刀的同时,素手微扬,一把飞鏢飞出去,七八个杀手被飞鏢逼退。 云九倾手中横刀紧跟著追了过去。 好像那些飞鏢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扰乱对方的进攻方式一般,在对方躲避飞鏢的时候,她手里的横刀就如同一把死亡镰刀一般迅速而犀利地收割著那些杀手的性命。 谢辞渊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九倾杀红了眼的一幕。 “该死,他们还有援兵!” 那些杀手本就被突然出现的云九倾打了个措手不及,再看到谢辞渊,顿时大感不妙。 “弟兄们,布阵!” 其中一人吼了一嗓子,那些杀手忽然就改变了攻势,一个个的不再反抗云九倾的杀招,只想衝出去。 云九倾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布的是什么阵,但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当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去布阵。 於是她也不管对方要布希么阵,反正就是一通捣乱,將那些杀手们远远的分开。 过程中若是有合適的时机,就顺势收割一人。 谢辞渊也听到了对方的那句话,默契地配合著云九倾去分隔那些杀手。 那个长得极像沈夜澜的女人也是反应迅速,看到有人帮自己,立刻改逃跑为反击。 她用的是一把弯刀,且与身下的马儿配合得极好,她骑在马背上甚至不用抓马韁,马儿就会自发地配合她调整方向。 而这一切都在云九倾將一杀手踹飞出去,还没落地就被策马而来的女人用双刀绞了脖子,远处的谢辞渊又以长刀为箭,投出去击杀跑远的杀手时让北荒都护府的杀手们彻底破防。 一群原本在追杀別人的杀手在不到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內忽然变成了被追杀的人。 谢辞渊和云九倾还有那个他们的追杀目標显露出来的杀伤力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那为首之人被云九倾砍伤反而保住了性命,反应过来后立刻招呼下属们,“撤!” 话音落下,他想就近找一坐骑逃离,却不想他才上马,云九倾的鞭子就甩过来了。 鞭子缠在腰间重重拽下,那人摔在地上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云九倾收了鞭子对谢辞渊言简意賅,“全部诛杀,別留活口!”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辞渊回了一句,提刀就追了上去。 那个女人眼带震惊地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二人,隨即招呼自己的下属,“动手!” 短短一刻钟,追杀和被追杀的两拨人就完成了角色互换,一群人二话不说就是干。 本来被追杀多时,身负重伤的神秘女人和她的隨从们其实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可突然出现,还杀伤力巨大的谢辞渊和云九倾的出现却像是给了他们一剂强心针似的,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疲惫和痛苦,谁也没有说话,就是卯足了劲儿去砍、去杀,默契地想要完成云九倾的那句话,不留活口。 晨光熹微之时,云九倾也学著之前谢辞渊的样子將手中长剑丟出去刺中了一个仓皇逃窜的黑衣人的后背。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云九倾拿长刀当拐杖杵著地面,懒洋洋往谢辞渊身上一靠,“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急。” 谢辞渊淡定得很,“三响岭不好走,王靖康他们不敢夜间穿行的。 这个时候估计才进山,我们现在回去睡一觉都来得及。” 云九倾於是拖著刀就往回走,谢辞渊自然是紧隨其后。 那边一行人见他们不声不响就要走都懵了。 “二位请留步!” 女人小跑著上前,冲云九倾和谢辞渊抱拳,“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在下若是能活著回去,一定报答二位大恩。” 女人一身红衣,看著飘逸瀟洒,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流了许多血,那些血都將她身上的衣裙浸透了,只是因为她身著红衣,看著不显眼而已。 云九倾心里登时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感,含笑望过去,“唤我一声九爷便是,不过,问別人名字前,你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女人神情一滯,而后爽朗地笑出了声,“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在下西凉寨沈微澜,不小心被朝廷的狗给咬上,连累二位了。 不知二位出关是要去何处? 若是二位要在关外行走,在下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方便。” 云九倾眨眨眼,“提供方便倒是不必,只是请恕我冒昧,西凉寨,我只听说过有位大小姐叫沈夜澜,阁下……当真是西凉寨的人?” 云九倾这话一说出口,明显感觉到了沈微澜和她的隨从们的情绪变化,那是一种连藏都不愿意藏的厌恶和排斥。 不过沈微澜並没有將这种情绪对著云九倾显露出来,“长姐名声在外,不怪……九爷只知长姐,不知我。” 她说“九爷”二字的时候不仅迟疑了一下,还带了些微的笑意。 顺势从怀里掏出一枚木製的叶子递给云九倾,“看二位的样子,想来也是见多识广之人。 这是我的令牌,不知二位可否辨出真假?” 云九倾眼神示意谢辞渊,后者接过令牌瞄了一眼,“西凉寨居然还有位二小姐,长见识了。” 顺手將令牌丟还给沈微澜,谢辞渊便毫不客气道:“报答救命之恩就不必了。 我二人在山上冻得慌,下山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何况北荒都护府的那些垃圾,即便没有你们,我二人也会动手。 不过我二人行动不便,烦请二小姐处理一下现场,並儘快离开。 朝廷负责押送流人的队伍马上就会抵达,你们应该也不想被他们撞见吧?” 西凉寨这种江湖上的力量本就要避朝廷的锋芒,何况他们才杀了那么多北荒都护府的人,让官府的队伍撞见,多少有些不吉利。 人家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既不知恩图报,也没有颐指气使。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打扫战场並儘快离开,沈微澜自然是满口答应。 “没问题,我们这就清理战场,儘快离开。” 素手一摆,那些隨从们从谢辞渊和云九倾抱了抱拳就开始收拾地上的尸体。 第206章 营救是为了合作? 使唤了下属们去清理战场,沈微澜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眼神纠结地看了云九倾和谢辞渊半晌,还是开了口,“二位好像对朝廷押送流人的队伍甚为熟悉。 据闻此番流放队伍中,宴王谢辞渊亦在列,不知此消息可属实?” 云九倾和谢辞渊对视一眼,云九倾忽然就露出了警惕之態,“你打听宴王做什么? 难道你也想和沙漠之鹰一样去截杀他?” 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和谢辞渊关係匪浅。 情绪外露的谢辞渊本人都一愣一愣的。 沈微澜愕然,“截杀宴王? 你们也是从沙漠之鹰那边过来的?” 她考究的眼神重新將云九倾和谢辞渊打量了一遍,略带试探道:“你们……是宴王的人?” 云九倾不接话,手里早已经放下的长刀却慢慢提了起来。 口中似是不满的抱怨,“还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结果,王爷一到,全是敌人。” 她没有直接承认沈微澜的话,可愤愤的情绪和不满的碎碎念却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我就是宴王府的人! 沈微澜反应倒是不慢,看著云九倾手里的刀就要挥起来了,忙不迭按住云九倾的手,“九爷且慢,沈某並非要截杀宴王,而是想救他。 你们若是宴王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可否移步一敘,共商营救宴王事宜?” 云九倾挥出去的刀就那么收了回来,“你们要救宴王?” 她眼神询问谢辞渊,得了对方一个茫然的回视后又收了回来,“据我所知,王爷和西凉寨並无交情。 且我们並未向西凉寨求救,二小姐何以自发地去救王爷?” 一路上面对无数的敌意,云九倾和谢辞渊都是以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之势挡了回去,以至於他们都习惯了各种恶意。 沈微澜这个之前和谢辞渊毫无交情的人忽然说要去救谢辞渊,她们毫无被人善待的欣喜,只有说不尽的疑惑。 沈微澜倒也没有与二人卖关子,只是也忽然认真了起来,“抱歉,二位,但营救宴王之事关乎我西凉七十二寨之前途。 虽然二位於我有著救命之恩,然一码归一码,二位说你们是宴王的人,能否让沈某看一下你们的令牌,或者其他任何能够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 云九倾就说,一个自称是西凉寨二小姐,还要营救谢辞渊的人怎么可能连他们的身份都不確定就將那么重要的事情对他们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和盘托出? 沈微澜要求他们自证身份的这一瞬间她才觉得这是正常的。 理所当然地看向谢辞渊,后者熟练的摸出一枚令牌,“镇魂军暗卫营。” 沈微澜接过令牌认真观察了一下,精致的小脸儿上神情微冷,“七年前宴王曾著军师宋鹤卿借道青城与西岐谈判,当时西岐方面与他们谈判的是谁?” 云九倾习惯性地看向谢辞渊,才和谢辞渊相识不过两个月,她还真不知道他七年前做的事情。 谢辞渊倒是一点障碍都没有,“西岐中山王堂溪尧,他偽装成西岐护国將军风无月与宋將军谈判半月。 宋將军识破了他的身份,在谈判书上签字之前才戳穿他的身份,逼他用西岐中山王的身份签了谈判书。 沈二小姐之所以知晓此事,是因为当时宋將军和堂溪尧都不放心在对方的地盘上谈判,所以双方是在西凉寨进行的谈判。 二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镇魂军和西岐的谈判本就是谢辞渊一手促成的,箇中细节他再清楚不过。 沈微澜客气地將令牌还给他,“二位,我们借一步说话。” 云九倾和谢辞渊遂带著她离开了战场。 荒野之间也不怕人偷听,把场地留给打扫战场的下属们后沈微澜就耿直道:“二位知道流放队伍要来,特地等在此处,可是为了营救宴王?” 沈微澜从一开始就透露出要营救谢辞渊,可这一路上的套路何其多? 纵使沈微澜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谢辞渊和云九倾表现出一丝丝的敌意,二人也还是始终保持著警惕心。 闻言低头苦笑,“只是看看王爷是否安好而已,何谈营救?” 沈微澜看到有人出现在三响岭,言语间提及谢辞渊和即將抵达的押运队,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劫囚营救谢辞渊。 听到云九倾的话她不解了,沈微澜眼带怀疑,“你们……不打算救宴王?” “我们当然想救王爷,可流放王爷的是当今皇帝。 偌大的北荒如今全在都护府的制辖內,即便从押运队的那些乌合之眾手里救出了王爷,没办法安置王爷,最后不还是得落在朝廷手中? 非但保护不了王爷,还只会给皇帝抹杀王爷的理由,没有万全之策,如何能救?” 镇魂军对外宣称全军覆没,沈微澜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听得云九倾的话,却还是略带怀疑道:“镇魂军,当真不存在了吗?” 云九倾答非所问,“营救王爷的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二小姐的好意我替王爷心领了,我们就此別过吧。” 她一副不抱希望的样子,惹得沈微澜直拧眉。 谢辞渊则一派冷静地问她,“据我所知,王爷和西凉寨无甚交情,我能不能问问二小姐,为何要如此冒险地去救王爷?” 沈微澜眉头紧蹙,“就如你们方才所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新帝要招安西凉七十二寨,还要往西凉派遣都护。 北荒九部的前车之鑑就摆在这里,沈某岂能坐视西凉七十二寨重蹈北荒九部的覆辙。 宴王在北荒多年,即便一时虎落平阳也令新帝寢食难安,沈某助他归还自由,他助西凉寨免於被朝廷招安,这个交易很公平,不是吗?” 云九倾和谢辞渊都没想到沈微澜主动救谢辞渊竟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 “朝廷要招安西凉寨?” 云九倾迷瞪著眼睛不確定地问谢辞渊,“谁给新帝的勇气,屁股底下的龙椅都还没坐稳,就敢动这些土皇帝的? 前段时间沙漠之鹰那边也好像有官府中人出没,他不会是想將各地的大规模江湖歷练全都据为己有吧?” 谢辞渊和云九倾之前还真没听到过什么朝廷要招安某支力量的消息,但奇怪的是当他们听到沈微澜的话后,却一点都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以他们对新帝的了解,那又蠢又贪婪的货还真干得出这种事儿。 第207章 曲线救国 谢辞渊甚至毫不留情道:“不一定非得有要什么底气,还有可能是狗急跳墙。 毕竟没了宴王府和之前效忠先皇的那些老臣,他手里的可用之人真的挺少的。 如今长平王又去了辽东,除了招安这些地方武装充门面,他还能怎么玩儿?” 云九倾不无赞同地点头,“说的也是,那咱怎么办?” 因为沈微澜还在,云九倾的话说得有些语焉不详的。 可谢辞渊却明白,云九倾这是在问他要不要跟沈微澜合作呢? 他脚底下往云九倾那边靠了靠,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营救王爷自然是好事,可据我所知,西凉寨眼下是令尊沈靖山当家。 少主则是大小姐沈夜澜。 二小姐有心救我家王爷自是好事,但我想请问二小姐,救出我家王爷后你想如何安顿我家王爷? 还有,西凉寨最终是否会与我家王爷合作,二小姐做得了主吗?” 涉及自己以后对西凉寨的態度,谢辞渊既谨慎又大胆。 沈微澜明明是好意救人,却被如此质疑,也有些不高兴了。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二位觉得沈某会害宴王不成?” 她似是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心被质疑,努力维持著平静的脸上还是透露出几分不悦来。 谢辞渊却格外的冷静,“二小姐別急著生气,要救我家王爷,不是只將他从那几十个押运队的官差手中抢出来就能行的。 北荒都护府、皇帝暗中派出的杀手、还有太后、北戎乃至南岳,想置我家王爷於死地的人多不胜数。 二小姐若是无法保障我家王爷的安危,那流放之地就是我家王爷目前最好的去处。” 流放之地是朝廷的地盘儿,谢辞渊在里面死了伤了,天下人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新帝。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即便他们母子每一天都想杀谢辞渊而后快也会投鼠忌器。 可出了流放之地,他们再动起手来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沈微澜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以至於被谢辞渊问住,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谢辞渊遂冲沈微澜抱拳,“看来二小姐並未做好营救我家王爷的准备,那就请回吧。” 他说完,漫不经心地往三响岭的出口走去,云九倾紧隨其后。 沈微澜这一次没有再叫住二人,只是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著二人离去的背影。 直到谢辞渊和云九倾的身影在她的视野里变成小小的一团,她才扬声下令,“走了,回总寨!” 马蹄声重新响起,扰乱了北荒清晨的寂静。 云九倾回头看著沈微澜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沈微澜的话,你觉得有几分真的?” “新帝想招安西凉寨估计是真的,想与我合作,让我帮西凉寨摆平朝廷的干扰也是真的。 不过最终的目的估计和新帝还有长平王一样,都是想將镇魂军残部和九龙卫据为己有。 当然,西凉寨的实力比起新帝和长平王的確不值一提,所以她的方式也就比新帝和长平王委婉了一些而已。” 毕竟经歷了一场人难度不低的廝杀,云九倾身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 谢辞渊跟在后面抖落云九倾身上的尘土,仔细扫过她每身体的每一处,边確认她有没有受伤,边为云九倾答疑解惑。 这个答案与云九倾所想的相差无几,不过她却並不排斥沈微澜的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其实,如果沈微澜的话若是真的,我们跟她合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谢辞渊有点意外,“怎么会想著与他们合作?” 之前只要听到有人覬覦镇魂军或者九龙卫,云九倾比他还激动。 如今却主动表示愿意和沈微澜合作,这令谢辞渊好奇极了。 云九倾手里的长刀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漫不经心道:“北荒九部我们势必是要收拢的,日后与朝廷分庭抗礼,大本营当然是越大越好。 我看过舆图,西凉寨与北荒相距不远,却恰好在大楚和西岐边境上。 平日里看著没什么,但若是我们和朝廷打起来的时候能合理利用西凉寨,经济和政治上都能给我们诸多助益。 最重要的是,区区西凉寨,即便他们有什么別的心思,我们也能及时止损,反制於他们,不是吗?” 谢辞渊恍然,“你这不是想跟西凉寨合作,而是想让西凉寨为我所用吧?” 小心思被拆穿,云九倾一点都不觉得心虚,“那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打我们的主意,我们还不能算计回去了?” 云九倾一贯的原则就是合理利用身边的一切条件將所有不利己的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態,即便偶尔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也在所不辞。 看到谢辞渊那意味不明的神情,她神气地哼了一声,狡猾得理直气壮,“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啊? 想当真诚不算计的善男信女,你该去庙里,在这儿做什么?” 谢辞渊忍气吞声被流放,无非是为了养精蓄锐给新帝致命一击,给先皇和宸妃报仇,夺回大楚江山。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用算计就能成功的。 谢辞渊若是想当君子,早在当初被陈念之算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听得云九倾的话,他安抚似的捏了捏云九倾的后颈,哄声道:“没有说这样不好的意思,但西凉寨有点特殊,真的想让西凉寨为我们所用,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话间两人又回到了三响岭外的位置,云九倾熟练地回到窝了大半夜的位置,仰头望著谢辞渊,“你连沙漠之鹰都不怕,却不敢招惹西凉寨,这西凉寨到底特殊在哪儿?” 北荒的天黑的早亮得早,这会儿太阳正照著山体,谢辞渊看云九倾被阳光照耀得睁不开眼,自觉站在她面前为她遮挡刺眼的阳光。 边道:“西凉寨和沙漠之鹰不同,沙漠之鹰里面的成员素质本就良莠不齐,而且他们行事没有章法,虽然看似团结,实则各自为阵。 且里面的人都是被迫留在鹰巢的,他们不会维护沙漠之鹰的整体利益。 可西凉寨却是老债主沈执当年带著他行走江湖时亲自收养的孤儿一手建立的。 后面的成员也多是迫於无奈触犯了朝廷律法,却又本性不坏,甚至是在普通百姓眼里重情义的英豪义士。 这些人是真的把西凉寨当家,也真的把寨主当成自己的亲人的。” 第208章 要不你娶了沈微澜吧? 云九倾听得入了神,“听上去是比沙漠之鹰靠谱一点,这对我们是好事啊! 西凉寨若真的是沙漠之鹰那种德行,再怎么著我也不会想著跟他们合作的好吧?” 谢辞渊说了那么多,见云九倾非但没有要打消和西凉寨合作的念头,还越发欣赏西凉寨的样子,无奈道:“你可知,西凉寨寨主沈靖山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云九倾忽然打岔,“你不是连沈微澜的存在都不知道,如何能確定人家有没有儿子? 或许人家有好几个儿子,只是像沈微澜一样名声不显,你不知道呢?” 谢辞渊…… 忽然被打岔,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方才不是要套话嘛,自然跟著你说不知道了。 我在北荒十几年,西凉寨就在我们旁边,沈靖山有几个儿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不仅知道他的確只有沈夜澜和沈微澜这两个女儿,我还知道他们夫妻生下沈微澜这个女儿就是为了给沈夜澜当药人。 我几乎敢肯定,沈微澜跑到这里来救我,要与我们合作都是他自己的主意,沈靖山甚至可能都不知情。” 谢辞渊早就知道沈微澜的存在,这对云九倾而言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云九倾真正好奇的是,“药人? 你是说沈靖山让沈微澜给沈夜澜试药?” 云九倾自己也算是半个医者,她对这种拿人试药的行为是深恶痛绝的。 岂料谢辞渊说出口的话却令她更加震惊,“岂止是试药,沈靖山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换血亦能换命的说法。 从沈微澜出生时起便让人给她餵药,自她七岁时起,每个月都会取沈微澜的血,用她的血给沈夜澜製药。” 谢辞渊说到此处,语气不免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沈夜澜的確名声在外,不过让她名声鹊起的那些事情多半都是沈微澜做的,只是安在了她头上而已。 沈靖山为了不让沈夜澜受委屈,甚至在沈夜澜及笄那日就对外宣布了未来的西凉寨少主,只能是沈夜澜的儿子。 这两年,他找了无数的青年才俊供沈夜澜挑选,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適的。 到后来,沈靖山乾脆放话,谁想娶沈夜澜为妻,需得挑得起西凉七十二寨的担子才行。” 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眼神微妙地瞅著云九倾。 后者倒也不负所望,“挑得起西凉七十二寨的担子? 这分明是想替沈夜澜挑个听话的免费劳动力吧? 所以王爷犹豫著不肯和西凉七十二寨合作,是怕被沈靖山抓去给沈夜澜当压寨夫君?” 明明也还不確定的事情,她却呲著一排大牙嘎嘎直乐。 乐完了爬起来对著谢辞渊掰著手指头数,“要为沈夜澜撑起整个西凉七十二寨,还不威胁她在西凉七十二寨的地位,这个人得有能力打理西凉七十二寨,但自身的背景又不能太硬,不然不好掌控。 最好父母双亡,因为一般的父母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入赘,孩子还得跟女方的姓氏。 最好这个人还能有些把柄能握在沈靖山和沈夜澜父女的手里。 这么看来,除了最后一条,王爷你都很符合呀!” 她说著说著,忽然想起来谢辞渊的第二位王妃不就姓沈吗? 堂堂亲王妃,按理说怎么也能留一个完整的名字在史册上的,可谢辞渊的第二位王妃却只有寥寥数语。 “继王妃沈氏,於十九岁嫁於北王辞渊,享年37。” 短短一句话就写完了沈氏的一生,云九倾却越想越觉得这位继王妃沈氏很有可能就是沈夜澜和沈微澜这两姐妹中的一个。 因为出身问题,才不会史书承认。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兴奋地猛晃谢辞渊的膝盖,“要不王爷你牺牲一下,把西凉寨搞到手? 沈夜澜就算了,看那样子估计不太好相处,你娶了沈微澜吧,我看她还挺顺眼的,既有能力,脑子还清醒。 关键是沈靖山和西凉寨都对她不好,只要你好生对她,她至少不会帮著沈靖山来坑你的……” 云九倾自顾自的设想著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西凉寨的美好景象,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有些过於安静了。 回过神来就看到谢辞渊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著她,云九倾不由自主地磕巴了一下,“做、做什么这么看著我?” 谢辞渊明明很生气,说出口的话却格外的冷静,只是语气微冷,像是在质问,“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替我安排我的婚事?” “不、不是安排呀!” 云九倾还没有抓到重点,“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吗? 主要是你现在既没有成家,也没有心仪的人,刚好有一个合適的,就聊聊唄。 我又不是逼著你非娶沈微澜不可……” 云九倾不是个胆小的人,何况谢辞渊的態度最多就是有点冷淡,还不至於嚇到他。 只是她对別人的情绪很敏感,已然从谢辞渊足够冷静的言语中听出了对方的不悦,有些无措。 而这点无措足以让谢辞渊察觉到她的不安,心中怒意尚未散去,却不忍心再显露出来嚇到面前之人。 谢辞渊沉声道:“西凉七十二寨的確是一股可合作的力量,我会安排人去爭取。 但娶沈氏女之事日后就不要提了。 与你和离,是因为你想要这个结果,非我所愿。 你还要把我推给別人,这多少有点不公平了吧?” 云九倾一脸茫然,“和离不是我们明晰彼此关係和身份后理所当然的结果吗,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谢辞渊被她茫然而又理所当然的言语给刺激到了。 即使心里再不愿意承认,这一刻谢辞渊也无法不承认,在云九倾心里,真的就是將他当成那史书上的老祖宗,除此之外,她对他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甚至她时时刻刻都记著这份莫名其妙的身份和关係,打从心底里断了他们日后所有的可能。 原本只是虚搭在云九倾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是不是非要逼著我告诉你,你口中所谓老祖宗这个身份,我从来都不接受。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隔了数千年。 何况现在的你跟重新投胎转世有何区別?” 云九倾一脸懵地瞅著谢辞渊,“不想当我的老祖宗就不当唄,你激动什么? 不过投胎转世这个想法咱俩倒是不谋而合了,我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云九倾,所以,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如果真的有旧部残留,我应该可以全数收入囊中吧?” 第209章 还是太衝动了 她小脸儿上满是丰收的喜悦,谢辞渊却是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厥过去。 强忍著没有对云九倾发怒,沉声说了句“萧亲王和明慧郡主的情况我已经著人去查了,有消息后再告诉你。” 说完就闭上眼睛往身后山体上一靠不说话了,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唔,那好吧。” 云九倾訕訕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平静极了,无人知晓她此刻心跳如鼓。 算上前世,云九倾活了快三十岁了,她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又怎么可能对谢辞渊明里暗里的示好毫无所觉。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三十年的寡王,如果条件成熟的话云九倾还真不排斥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然而且不说谢辞渊的確是她那隔了数千年的老祖宗,单论这一世,谢辞渊还是她的堂舅舅。 拋开这些伦理上的障碍,云九倾也还记得她迟早是要回去的。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空间系统发布给她的任务,换得重回天朝的机会,可直觉告诉云九倾,她不能让谢辞渊太过沉沦了。 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谢辞渊虽然有过三位王妃,却从未像是同期的王公贵族一般纳妾狎妓。 这固然不能说明谢辞渊是一个多么情深义重的人,可至少也说明他对婚姻大事不会太隨便的。 先皇驾崩,宸妃薨逝,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队伍被迫弄得七零八落,谢辞渊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 她若是这个时候心软,遂了谢辞渊的心意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过起小日子,未来那一天忽然就走了,她都不敢想谢辞渊会有多难过。 怔怔望著谢辞渊恬静而略显憔悴的脸,云九倾暗暗下了决心,哪怕未来有一天真的要离开,也得先把谢辞渊送上皇位才行,就当是补偿了。 如此一想,心里复杂的感觉才淡了一些,她也乾脆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殊不知她才闭上眼睛,谢辞渊就睁开了眼。 那么灼热的眼神直直地落在脸上,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想到云九倾之前疯狂躲避装傻的眼神,谢辞渊眼神微暗,果然,还是太衝动了! ……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激动的喊声打破了北荒的平静,几个身影踉蹌著从峡谷里衝出来,直接扑在了地上。 谢辞渊和云九倾听到动静立刻窜了起来,与此同时,离相卿和那个可怜的暗卫贡献出来的大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空间。 正愜意地舔毛的老板被突如其来的大氅盖了个正著,气得挥爪一通抓挠,成功用大氅上的线和毛把自己捆了起来。 云九倾则无比顺滑的一针扎在了谢辞渊后脖颈上。 方才还在怔怔望著她发愣的人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玄烈才爬起来就看到这一幕,惊叫了一声,“王爷!” 喊完才意识到谢辞渊现在的人设是重伤不行的病人来著,忙找补了一句,“王妃,我家王爷还好吧?”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从峡谷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谢辞渊扶著谢辞渊的脑袋让人躺在自己腿上,努力憋出一副伤感的口吻,“还是老样子,值得庆幸的是过三响岭的时候没有让他的病情加重。 只希望到了北荒后能把药材找齐全,这样一直昏迷著也不是个事啊!” 说完又嘆了口气,每一个表情都透著淡淡的忧愁。 把神情自然地给玄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亲眼看著云九倾一针给自家王爷扎晕过去,他都要当真了。 话说回来,好像也只有他家王妃能那么轻易的偷袭到他家王爷了。 玄烈敢肯定,虽然自家王妃身手的確厉害,可但凡方才动手的不是自家王妃,她手举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自家王爷反杀了。 心里忍不住感慨王爷遇到王妃算是栽了,面上还不忘配合著云九倾演戏,“流放之地恐怕也没什么好药材。 不过地点固定,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托人从楚京採购好药材给我们送过来,就是又要耽搁好多时间了……” 两个人似模似样的聊了几句,出来的人越发的多了。 云九倾这才发现最初踉蹌著衝出来,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几个人都已经算是状態比较好的了。 后面的人几乎是互相搀扶著爬出来的。 就连经验最丰富的王靖康和官差中算得上是身手最好的林湛也是扶著墙走出来的。 王靖康和林湛麾下的官差们手里还扯著两根绳索在费劲巴拉地往外拽,不一会儿,拽出来一群晕到站不起来的犯人。 寧若冰也在其中,看到安安稳稳坐在一旁的云九倾,本来虚弱的看上去好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的人倏然来了精神。 两眼死死地瞪著云九倾,好像她现在所有的惨状都是云九倾导致的一般,不过云九倾压根儿没有搭理她就是了。 她只是狐疑地看著那一串儿被拽出来的犯人,不解道:“山上的狼群不是已经被我解决了吗,我还留了好多解毒瘴的药材在里面呢,你们这是怎么了?” 说是中了毒,看著不像,可若是没中毒,那这些人未免也太狼狈了一些。 云九倾话音才落,素来沉默寡言的玄墨便愤愤道:“还不是有的人手欠,非得要去摘山上的野。 那儿看著也就指头大一点,结果一摘,从里面钻出好多密密麻麻的小飞虫。 凡是那些小飞虫飞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头晕目眩的,解毒瘴的药都没用,严重的几个都留在峡谷里了。” 玄墨说这话时不仅他自己,其他人也都用怨恨的眼神瞪著寧若冰。 若不是他们被小飞虫身上的毒折磨得筋疲力竭爬不起来,只怕是要活生生撕了寧若冰。 而拖著寧若冰出峡谷的寧若愚也只是眼神复杂地看著她,没有再像是以前那样护著她。 寧家二房的一个少年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缓过劲儿后转身就一脚踹在了寧若冰身上。 “你说你手贱不贱! 不知道三响岭是什么地方啊,还摘! 还当你是楚京主家的大小姐呢! 连累大家差点丟了命你就满意了……” 那少年也是中毒不轻,踢了寧若冰一脚,自己也站不稳,踉蹌著摔倒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放过寧若冰,爬过去还想打两下泄愤,却被寧若愚一把推开,“够了寧毅! 三姐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一朵野会惹来那么大的麻烦! 大家都是寧家人,你是要让外人看我们寧家人的笑话吗?” 第210章 寧若冰又作妖了 寧若愚说得义正辞严,还习惯性地摆出了那副寧家嫡系公子对旁支弟子高高在上的姿態,可这一次別人却不肯买帐了。 那个叫寧毅的少年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把,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气势却不显弱,“你少跟我摆嫡公子的架势! 寧氏富贵时我们旁支没沾到一点光,可你们自己犯蠢,出卖宴王,却害得我们二房和三房受累! 还有这个蠢货,害死了祖母还敢装无辜,寧家就算被人看热闹也是你们这些蠢货闹的笑话! 不给祖母赔罪你们就去死!” 寧毅说著扑过去连寧若愚也要一起打。 其他几个寧家二房和三房的晚辈也被寧毅的话带动了,跟著扑过去廝打起来。 四五个年纪不等的青壮年即便身体不適,廝打起来也是够寧若愚喝一壶的。 在这种情况下寧若愚居然还死死地护著寧若冰,云九倾都惊讶了,“这是什么情况,寧若冰是救过寧若愚的命吗,他为什么如此护著寧若冰?” 寧若冰坑寧若愚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甚至可以確定,在抵达晋阳驛站之前寧若愚就已经知道寧若冰是个什么人了。 当时寧若愚也实实在在地冷落了寧若冰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又中邪了似的开始舔寧若冰。 这要不是知道这两人是堂兄妹,她真要以为寧若冰是寧若愚的白月光了。 玄羽满脸嫌弃地撇过头不愿去看那边的闹剧,“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啊,他愿意护著寧若冰就让他护著唄。 就寧若冰这惹麻烦的能力,迟早搭上他这条命!” 玄羽才说完,却听林湛忽然道:“够了! 都给我安静! 还嫌不够乱嘛,我数三个数,谁若是还在捣乱,仔细我的鞭子!” 说著话他甚至都没有数到三个数字就直接挥鞭子打在了寧家二房和三房那几个青年的身上。 那几个青年慌忙逃开,林湛手里的鞭子却没有就此收回,直直落在了死死地护著寧若冰的寧若愚身上。 寧若愚被打得抖了一下,鬆开了寧若冰。 林湛脸色不虞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被撕扯得露出半截肩膀的寧若冰,扬声下令,“徐半仙儿呢,过来给大家看看。 伙夫,给大家发乾粮! 半个时辰后重新出发!” 有玄烈几个帮忙,押运队的车倒是都安全过来了。 眾人到手了一个杂粮饼,也顾不上嫌弃难吃,接过来就狼吞虎咽起来。 云九倾扶著谢辞渊靠在山上,轻声道:“都过来让我看看,我给调理一下。” 她这话是对著玄烈几人说的,顺便冲叶知秋和廉清漪招了招手。 云九倾离开前看著玄清给那二人留了解毒丹,她们虽然也未能免於被小飞虫波及的命运,但比其他人好一些,起码能直立行走。 闻言互相搀扶著过来,玄羽和玄清见状也过去帮著扶了一把。 云九倾伸出手来同时给叶知秋和廉清漪诊脉,还不忘问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小飞虫能伤到如此多人?” “就是普通的隱翅虫,估计是在三响岭这种特殊环境里变异了,其毒素也带了一些毒瘴,咬在人身上,比嗅到的毒瘴更为剧烈而已。” 玄清的医术只是不及云九倾那么精湛和先进而已,他本身的能力是有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为了日后镇魂军將士们的安危他也要弄清楚的。 听得云九倾的问题,他很容忍的解释了一番后又忍不住抱怨。 “其实这种隱翅虫並不是今日才发现的,进三响岭的时候属下已经说过了,怕后面的人不知道,还特地让清漪传达了一下。 属下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属下不提醒,她反而不会去手欠摘那隱翅虫巢穴了。” 身为队伍中唯一一个正经的大夫,又要和玄烈他们配合官差们把犯人们带过三响岭,中间还要糊弄一下王靖康,让他相信手上那份舆图就是真的,逼得他恨不得给自己搞出个分身来。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寧若冰还手欠地去摘,放出隱翅虫。 玄清说起来寧若冰这个名字都恨得牙痒痒。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喜欢发牢骚了?” 云九倾好笑地看著几个小伙伴儿,“还有精力吗,我教你一套解毒的针法?” 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玄清立刻来劲儿了,“当然有精力,但现学来得及吗?” “你又不是完全不会,记住施针的穴位和顺序便是。” 云九倾拿出针囊,冲扎堆的玄烈几个招手,“来两个人。” 说完又对玄清道:“很简单的,我实时教学,你边看边学就行了。 能记多少算多少,多试几次就记住了。” 玄清於是拿著银针跃跃欲试,玄烈几个抱著手臂瑟瑟发抖,“王妃,我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玄羽忙跟著点头附和,“对对对,属下们时常出入三响岭,身体早就適应了,这点儿毒瘴,扛一扛就过去了,就不用施针了。” 几个人弱弱地表示抗拒,而廉清漪则悄咪咪挽住了云九倾的手臂,乖巧道:“主子,我来给您当教材。” 叶知秋也连忙上前,“只清漪一人,玄清应该记不住的,我也来给你当教材吧。” 玄烈几个眼睛都直了,“还能这样的?” 以他们的体质,当然不会怕被扎几针,只是云九倾让玄清现学现卖,谁也不知道玄清能学成什么样。 一个个的才避如蛇蝎地在那儿抗拒的,看到廉清漪和叶知秋那么积极的地跑上前当云九倾的教材,才反应过来,他们其实也不一定要被玄清扎的。 只不过他们明白的已经太晚了,廉清漪抱著云九倾的手臂格外真诚地看著玄清,“听说玄清护卫曾经是王爷身边独当一面的军医,两个教材,怎么也够了吧?” 玄清也是被自己的小伙伴儿们为了不被自己扎而发出的胡言乱语给气笑了,“放心,两个教材足够了。 就算不够,我今日高低也得扎你们几针。” 玄烈几个表情惊恐地哀嚎出声,云九倾好笑地招呼眾人,“好了,就半个时辰,既要解毒还要吃早饭,就別浪费时间了。 莫叔先过来吧,玄清你仔细看,这套针法適用於所有神经性毒素,以后用得上的。” 玄清一秒正经,“属下明白了王妃,我们可以开始了。” 云九倾遂拿出银针扎在了廉清漪身上。 第211章 王靖康和林湛的威胁 一个三响岭,让所有人都筋疲力竭。 寧家兄弟们的闹剧被林湛镇压下去后也就玄烈他们几个还有些精力闹一下。 这会儿怕打扰到云九倾,迅速安静下来,周围便只有犯人们咀嚼东西和咳嗽的声音。 而在云九倾和玄清给自己的小伙伴儿施针解毒的时候,所有的犯人和官差都看著他们,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艷羡和渴望。 王靖康和林湛乾脆走到了云九倾面前,直勾勾看著她给廉清漪施针。 “好了,到旁边休息一下,体內的晕眩感和无力感消失了,毒瘴基本就解了。” 云九倾拍拍廉清漪的手臂,“知秋,该你了。” 叶知秋本就在云九倾身边,顺手扶了一把廉清漪就要过去,林湛却直接杵在了云九倾面前,“本將军身体亦有些不適,烦请云姑娘为本將军施救。” 一句云姑娘引得附近眾人都看著云九倾,后者不管不顾抓著叶知秋的手一针扎下去才施捨给林湛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我不是队伍中的医官,没有救你们的义务。 你的毒已解,三响岭亦已经通,二位,你们和我、和王爷之间的交易都已经结束了。” 话说完,她又落了一针,只不过林湛杵在那里,她给叶知秋施针的姿势多少有些彆扭。 抬起头嫌弃地驱赶,“我说二位,站在这里碍手碍脚还挡光,能不能让一让?” 林湛面上不悦,到底是往旁边挪了一下,“交易归交易,这么多人身中剧毒,队伍里就您和玄清两个大夫,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歹我二人之前也算是对你们颇多照拂,再说了,你们到流放之地后不是还需要我打点吗? 云姑娘如此强势,难道就不怕林某不为你们打点了? 还有王捕头,他虽然要回京復命,可你们后面在流放之地的处境却是他可以直接决定的。 你確定真的要与我们作对吗?” 先是拒绝他的示好,后是带著谢辞渊独自过三响岭,林湛哪怕是之前对云九倾有些好感也早已经消磨乾净了。 何况……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隨即收回视线,对王靖康道:“王捕头,你怎么说?” 王靖康不知道林湛对云九倾的態度为什么忽然就变了,以为林湛是体內的百面针解了以后觉得自己不需要云九倾了,腰杆儿就挺直了。 心里对林湛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颇为不齿,面上却还是配合著他对云九倾道:“北荒九部归降朝廷不久,流放之地的流人们不是被关在牢里就行了的。 他们还要负责开荒种地、挖矿、修城墙等常规的徭役。” 恐嚇似的眼神在云九倾和廉清漪等年轻女子身上扫过,“还要伺候好朝廷派到北荒的各级官员。 宴王妃,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不会吃亏。 可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你身边这些人考虑考虑吧? 我和林將军最多受十几天罪就回楚京了,可他们,在流放之地可不止要待十几天啊!” 王靖康这话说出口,云九倾就明白了。 他和林湛的立场未必一致,但想在她这儿找回场子的念头是一致的。 她手下施针的人又换了一个,表情极其轻鬆,眼神却令人心底发寒,“你们如此肆无忌惮地跑到我面前嗶,是不是觉得这么长时间没被毒素折磨,就用不到我了?” 她的眼神分明还带著笑意,却让林湛和王靖康打从心底里感到不安。 王靖康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之前那一次又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和剧痛,紧张地质问出声,“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又给我下毒了?” 林湛也迅速反应过来,“云九倾,你不是说我体內的百面针已经解了吗,你敢骗我?” 两个人有志一同的感受著体內的变化,却没有丝毫异常症状。 一时间二人也摸不准自己体內有没有毒药残留,害怕的同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对云九倾如此强势了。 云九倾明知道这两个人最是怕死,故意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只继续道:“这个时间,长平王应该已经快到辽东府了吧? 还有三响岭的舆图,是不是快到皇帝手中了? 你……还有你们,留著应该没什么用了吧?” 这一刻,她的眼神像极了地府的判官笔,好像被她的眼神波及的人下一刻都得死似的。 林湛甚至激动地直接窜到云九倾面前想去抓她的衣领,却被玄烈拿刀抵在了脖子上,“想死你就继续往前走试试看。” 玄烈也是眼尖,云九倾一针將谢辞渊扎晕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到藏在谢辞渊和云九倾身后的剑了。 听云九倾那话他便知道以后不用再对林湛那些人那么小心了,激动得手里的刀都没握稳,差点就给林湛给嘎了。 林湛自以为身手就算不如云九倾和谢辞渊,至少也算是楚京青年中的翘楚。 被玄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护卫挟持,他又气又羞,“你敢? 我乃朝廷命官,两个月內我若不回京述职,朝廷就会直接追到北荒都护府,你想害死宴王吗?” 王靖康也被云九倾的言语刺激到,“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份舆图有问题是不是? 你们故意让我拿到那份舆图的?” 王靖康太清楚那份舆图的含金量了,真正的舆图可以让他青云直上,直接踩在王氏主家那些人头上的话,那一幅假舆图就可以让他带著王氏三代以內的所有亲眷一起被流放到北荒,甚至是直接被斩首。 他把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份舆图上,那份舆图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可现在,云九倾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却告诉他,那份舆图,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云九倾傲然一笑,顺势一针扎在了谢辞渊身上。 方才还昏迷不醒的谢辞渊倏然转醒,精准地握住了云九倾的手,“怎么了,他们没来吗?” 是了,之前玄烈几人从三响岭出来的动静谢辞渊也发现了,不过云九倾手快,將他一针扎晕了。 这会儿忽然被一针扎醒,还以为是之前误判了呢。 云九倾甩开他的手嗤了一声,“来了,不仅来了还要拿捏我给他们当牛做马呢? 不给他们免费治病就让你们去服苦役,让我去伺候北荒的官员们,听著可嚇人了呢?” “伺候谁?” 谢辞渊虽然身份尊贵,可身在军中多年,又落魄多时,对这些不乾不净的话最是敏感。 闻言直接站了起来,“本王去亲自伺候你们可满意?” 第212章 不装了 他突然被云九倾一针扎醒,其实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可那浑然天成的威慑力还是让林湛和王靖康生出了本能的畏惧。 只是畏惧之余,林湛和王靖康也终於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只听他们异口同声道:“宴王你没有受伤?!” 林湛紧接著又道:“不但在鹰巢没有受伤,甚至连之前的腿伤和眼疾都痊癒了。 从进入鹰巢之前,你们就一直在骗我!” 林湛就算再蠢,到这个地步也该明白了。 “又是装病,又是对我们各种妥协,你们等的就是过三响岭的这一日吧? 才过三响岭,就忍不住要暴露出你们的真面目了?” 就在方才,他以为他终於可以不用受云九倾的掣肘,可以对著云九倾和谢辞渊摆出他身为朝廷命官的架子了。 可这种扬眉吐气的优势就保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幻灭了。 谢辞渊听到两人不满的控诉后就知道自己露馅儿了,不过他也不怕,更不后悔。 “本王从来都是狼,是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主子太过贪婪,自欺欺人地以为將本王当成羊哄一哄就能连本带利全都捞到手了。” 他蹲身扶著云九倾起身,“既然让你们发现了,本王也不藏著掖著了。 本王知道,在场的人中有方方面面的眼睛、耳朵。 不过现在,给你们的只有两条路,第一,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陪本王演好这齣戏,你们的主子许给你们的好处还是能到手; 第二,都把命留在这三响岭里,客死他乡,做个孤魂野鬼! 诸位,可以做决定了!” 她说完,就捡起了地上的长刀,“弟兄们,好傢伙!” 云九倾正想说离相卿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那儿还有什么弟兄,有什么傢伙? 结果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甚至就连那些平日里跟著林湛和王靖康起鬨架秧子的官差和犯人们也都从身上摸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与那些黑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將其他人围在中间。 王靖康押送犯人將近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由习惯性地说起了藉口,“谢辞渊,你是想造反吗?” “不然呢,你以为本王回到北荒是想做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谢辞渊甚至都不等他们做选择,直接下令,“拿奴丹来!” 其中一黑衣人悄然上前,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瓶子。 “想活命的人,自己过来领取丹药,待本王重回北荒,自会给你们解药。” “奴丹?” 林湛看著那硃砂色的药瓶眼露惊恐,“我可是堂堂林氏嫡子,將来要继承平原侯爵位的,你居然想將我变成你的战奴,不可能,我绝不服用此药!” 谢辞渊没接话,只冷冷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自行决定,本王不强人所难。” 说完对站在他身侧的黑衣人道:“既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別辛苦王妃继续步行了。 去找本王的车驾来,联繫宋鹤卿、离相卿和穆如卿,即刻调兵回防,隨时准备攻打都护府。” 先是云九倾肆无忌惮地对著林湛和王靖康放狠话,这会儿谢辞渊直接开始调兵,其他人再怎么反应迟钝也回过神来了。 过了三响岭,云九倾和谢辞渊是彻底不忍了。 皇帝特地安排与谢辞渊一同流放的大理寺卿见状立刻站在人群里破口大骂,“谢辞渊,你这个乱臣贼子,你指挥不当,造成朝廷损兵折將,气死先皇,陛下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如何还敢瞒天过海,祸乱江山! 还不速速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向陛下认罪伏法! 你是要先皇和宸妃娘娘百年之后还被人们詬病教子无方……” 大理寺卿话音未落,就隔空挨了一巴掌。 一道犀利的女声传来,“凭你也配提先皇和宸妃主子! 我看先皇和宸妃主子倒不是教子无方,而是遇人不淑! 你这两面三刀,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今日不用王爷下令,反正你这样的战奴王爷用著也嫌噁心,我先替王爷结果了你!” 话音落下,那人手起刀落,却是鏘的一声,手中断刀落了地。 一把柳叶刀衝著她的心臟就飞了过去,眼看那女子的心臟就要中刀,却听嘭两声枪响,几乎要落在那女子脖子上的柳叶刀就飞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林湛队伍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官差直挺挺倒了下去,脑门儿上黑洞洞的窟窿还在冒烟。 云九倾不客气道:“一群鱼龙混杂的垃圾,王爷何苦浪费奴丹,不若將他们交给我? 我保证让他们死得乾乾净净,不留一丝痕跡。” 话说完,漫不经心地走到那个中枪而亡的官差身边,拇指粗的小瓶子在人身上一倒,那比林湛矮不了多少的官差的身体就一点点的化作气味难闻的液体渗透到了北荒的大地里。 谢辞渊的命令没有让那些人屈服,围著眾人气势逼人的镇魂军残部没有让他们胆怯,可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透骨的寒凉。 离那个身死的官差最近的犯人颤巍巍举起了时候,“我……我愿意服下奴丹。” 他用诚恳的眼神望著云九倾像是在发誓,唯恐一言不合,下一个化成一滩水消失在世界上的人就成了他。 云九倾却並不乐意让那些人立刻拿到奴丹,她甚至还有心情边把玩儿那个药瓶,边问谢辞渊,“忘了问你了,这个奴丹有什么用,服下去就能保证他们一定听我们的话,不坏我们的事吗?” 云九倾知道古代的皇室和世家大族都有用药物控制死尸的习惯,但每个家族所用的药物成分和症状都不一样。 在今日之前,他也不知道谢辞渊还有用这奴丹,自然也就不知道谢辞渊所用的这奴丹对服药之人的控制手段是什么了。 谢辞渊则不太满意道:“没有你说的那么理想的效果,顶多就是背叛者生不如死而已。 倾倾医术高明,日后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帮我改良一下奴丹。” 云九倾嫌弃的皱眉,“那你还何必费那个劲,让他们吃什么奴丹? 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处理了不就行了?” 说话间手中长刀不耐地在地上来回磨蹭,惹得那些官差和犯人都暗戳往后溜,好像云九倾拿到来回摩擦的不是地面,而是他们的脖子似的。 第213章 林湛之死 云九倾办正事的时候很容易冷脸,每每这个时候,便是谢辞渊也分不清楚他说出口的话是为了嚇唬人还是认真的。 遂乾脆道:“不若,这些人就交给倾来处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別!” 谢辞渊话音未落,那些犯人们就先怂了。 “宴王饶命,小人愿意服用奴丹,为宴王效命!” 笑话,服下奴丹,哪怕偶尔受剧毒折磨,那也比死无全尸的要好。 就云九倾那狠劲儿,他们完全不怀疑谢辞渊这话一旦落地,他们这些人全都会变得跟方才的大理寺卿一样,直接原地消失了。 那个犯人之前也屡屡和谢辞渊作对,甚至还口嗨嘲讽奚落过云九倾。 这个时候他忽然认怂,一下子唤醒了在场眾人的求生欲。 无论是官差还是犯人,在这一刻有志一同的跟著附和,“我们愿意服用奴丹。” 云九倾挑了挑眉,看向林湛和王靖康,林湛依然是那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王靖康已然认清了形势,“服用奴丹,为你们做事都可以。 但有一点林將军所言不假,我们是奉朝廷之命押送流人到流放之地的,跟都护府交接后就得回去復命了。 长时间不回京,朝廷的確是会派人来核查的。 二位扣押我们,当真不怕被朝廷为难吗?”听到他的话,云九倾也是忍不住笑了,“拿自己和朝廷相提並论,你脸大不大?” 王靖康只是在能力和手段上都比谢辞渊和云九倾差了许多,但並不代表他真的无能。 虽然谢辞渊和云九倾一过三响岭就卸下偽装这一点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看得出来,谢辞渊和云九倾还没做好彻底与朝廷翻脸的准备。 否则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二话不说就將在场的人全都杀了,是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並不害怕。可王靖康不知道的是,就算他的想法是对的,可在谢辞渊和云九倾眼里,他和林湛以及那些官差还代表不了朝廷。 所以,杀他们,对谢辞渊和云九倾毫无障碍。 云九倾这话说的直白,王靖康被懟得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 如此严肃的场合,玄烈几个看著王靖康被懟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却忍不住想笑。 林湛这一路上都在防著王靖康,唯恐王靖康比他先得了镇魂军残部的下落,害得他完不成长平王交代的任务。 这会儿却难得地和王靖康统一了战线,拧眉道:“我们的確不能全然等同於朝廷,可在这支流放的队伍中,我们就是朝廷的代表。 二位武功高强,还演得一手好戏,论硬的,我们的確技不如人。 可我们的確牵繫著北荒都护府和朝廷,只要中间有一步不对,都护府,朝廷都会出面追查到底,这个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云九倾嘖了一声,扭脸看著谢辞渊,“这位好像听不懂人话还掂不清楚自己分量的样子,你確定,真的要留这么一个麻烦在身边吗?” 事实上,林湛不仅不是听不懂人话,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分量,他只是认不清情况。 总以为谢辞渊现在被流放了,镇魂军又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行事就会跟他一样束手束脚的。 殊不知谢辞渊不是他,听到云九倾不耐烦的话,谢辞渊直接大手一挥,“玄烈,让他闭嘴。” “是,王爷!” 玄烈应了一声,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林湛面前,“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就能蠢到这个地步呢? 王爷和王妃连长平王抵达辽东之事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真以为你掌握了一些朝廷的秘辛就能在王爷和王妃面前拿乔了,做梦呢?” 玄烈说著话就挥刀往林湛脖子上砍过去。 林湛到底是长平王的心腹,也是有些身手的。 虽然在毒瘴的影响下身手大不如前,但也不至於一下都反抗不了。 看著玄烈挥刀,他立刻抬手反击,始终陪在他左右的韩卓也立刻拔刀刺向玄烈。 两个站都站不稳的人居然还敢反抗,这要是让他们得手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玄烈二话不说一脚踹飞韩卓,隨即刀锋一转就刺进了林湛的胸膛。 林湛举刀的手都没来得及落下便脱手而出,他愕然看著自己的胸口,而后缓缓抬头看向谢辞渊和云九倾,似乎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云九倾和谢辞渊居然真的敢对他下死手。 谢辞渊却无视了林湛灼热的眼神,扬声道:“还有谁嫌命长,儘早站出来,本王成全他。” 一群人鸦雀无声,衝到玄清面前拿药的队伍却无声的变长了。 玄烈也没有在林湛身上浪费时间,抽刀回到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王爷、王妃,这尸体怎么处理?” 云九倾反问他,“死在峡谷里的人的遗体怎么处理的?” 玄烈嗤了一声,“他们根本没有处理遗体的能力,丟在峡谷里没管。 至於那些人的家属,能自己活著出来就不错了,有的人甚至是出了三响岭才知道自己的亲眷死了的,遗体还在那儿扔著呢!” 玄烈不过是正常回答云九倾的问题,那些死者家属却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看著王靖康和林湛、还有那些官差们的眼神都带上了怨恨。 押运队的官差们负责押送犯人,自然也要保障犯人在流放途中的安全。 可这一路走来,这些官差们根本没有任何应对意外的能力,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谢辞渊和云九倾在应付。 唯一一次谢辞渊和云九倾提前离开,就死了那么多人,还连人的遗体都没能带出来,这支押运队的无能显而易见。 然而就在眾人群情激奋,对押运队官差们流露出强烈不满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就冒了出来。 “通过三响岭的路线是王爷提供的,其实,王爷如果没有装病和王妃提前离开,那些人,本来应该不用死的吧?” 柔弱但挑拨意味十足的话传出来,云九倾的眼神瞬间犀利地扫向寧若冰,她怎么忘了还有这样一个是非头呢? 感受到那些犯人们陡变的情绪,云九倾的手已然握住了刀柄,只等衝上去一刀砍了寧若冰这个惹事精,就听叶知秋道:“都说女人最爱的还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从前我一直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三小姐之前还爱王爷爱得死去活来的,昨日才委身於林將军,今日就要拿命挑拨离间,为林將军报仇。 就是林將军死得太早,没看得到三小姐的真心,真是太可惜了!” 第214章 寧若冰的真面目 叶知秋的一句话像是什么强有力的魔法似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寧若冰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犯人还是官差、甚至是谢辞渊召来的暗卫都忍不住盯紧了她。 一群人只恨自己就长了一双眼睛,无法同时看到林湛和寧若冰。 寧若冰亦是惊呆了,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的。 “你胡说!” 自己做的丑事被揭露,她想也不想地辩解起来。 “你这个拋夫弃子的坏女人,弃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管不顾,还要毁我的名声! 你不就是想討好云九倾,让她在流放之地保护你吗? 你以为她对你有多好,她只会保护对她有用的人,像你们这样的累赘,迟早会被她拋弃的!” 寧若冰急於转移话题,知道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对谢辞渊和云九倾又惧又恨,便拿云九倾当筏子。 而且叶知秋生性莽撞,只要让她相信了云九倾对她的保护是有条件的,云九倾就没办法拉拢人心了。 殊不知叶知秋性子再耿直莽撞那也是在深宅大院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怎会被她如此拙劣的演技带到坑里。 看到寧若冰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挑拨离间,她直接衝上前一把扯开了寧若冰的衣服。 囚服质量本就不咋的,在经过多日的日晒雨淋后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叶知秋奋力一扯,寧若冰的衣服直接从衣领裂到了腰腹。 两个月的流放生活让原来冰肌玉骨的寧若冰多少有些沧桑了,可她衣服下未见光的皮肤还是很白皙的。 此时锁骨和胸前斑驳的痕跡和齿痕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啊啊啊啊……” 寧若冰捂著身子失声尖叫,努力地想將自己的身体遮住,可那囚服本就简陋,既然被撕了,又怎么可能遮得住? 在场的官差和犯人中的男丁也是数月未碰过女人了,看到这香艷的一幕都看直了眼睛。 寧氏眾人见状,既羞又气,本就在晋阳城丟了半条命,靠著那神秘丹药才捡回一条命的寧老夫人看到寧若冰满身的痕跡,气得竟然当场厥了过去! “娘!” 二夫人柳氏看著怀里的寧老夫人,再看一旁崩溃痛苦的女儿,一时间痛不欲生。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寧三爷撇过头不去看寧若冰的狼狈姿態,直言家门不幸。 而寧若愚则彻底呆住了。 叶知秋冷眼看著自己的儿子,“瞧瞧,这就是你心里冰清玉洁的姐姐。 她是不是告诉你,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被新皇轻薄的?” 寧若愚就算是再蠢也明白叶知秋话里有话了,他既想听到叶知秋后面的话,又怕听到。 犹豫半响,他纠结道:“你什么意思?” “阿愚,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恨你和三叔对我比对她好,她就是嫉妒我,她说的都是骗你的!” 寧若冰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除了寧若愚,不会再有人帮她了。 顾不得遮掩自己裸露的身体就去游说寧若愚。 后者到底是护了她十几年,还是不忍她在眾目睽睽下被那些人用眼神轻薄。 没怎么思索就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寧若冰身上,从始至终,脑袋撇到一旁却没有看寧若冰的裸体。 寧若冰心下暗喜,好歹还有一个寧若愚肯为她所用,她越发的楚楚可怜了。 “阿愚,我是被迫的。 昨日半夜林湛糟蹋了我,他说只要我发出声音,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脏了。 我只是一个犯人,我反抗不了他……” 寧若冰努力地为自己打造柔弱可怜的形象给寧若愚洗脑,有意无意地告诉寧若愚,她那么虚弱,需要寧若愚的保护。 可寧若愚这一次却难得的没有那么快就昏了头,他甚至没有回寧若冰的话,反而执拗地盯著叶知秋,“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你也是侯府嫡子,还能不清楚楚京那点情况?” 叶知秋讽刺道:“宴王没受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宴王会是未来的大楚新皇,她便理所当然地以宴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让楚京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宴王的青梅竹马,是宴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可自从宴王受伤回京后,她就开始另觅高枝。 而新皇当时是中宫嫡子,如日中天,她不去討好新皇去討好谁?” “所以呢?” 寧若愚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但多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选择了维护寧若冰。 “楚京那些贵女,但凡身份够得上的,哪个不想母仪天下,宠冠六宫? 三姐就算不嫁入宫中也还是要嫁给其他世家子弟,若是她为自己打算都有错,你让长姐假长寧郡王又算什么?” 叶知秋其实早就不对寧若愚父子抱希望了,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选择在流放的路上和离的。 可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寧若冰如此对待自己,叶知秋还是有些伤心。 “人为財死鸟为食亡这没错,可你姐姐能嫁给长寧郡王那是她自己优秀,贏得了长寧郡王和老王妃的认可。 她不像你身后这个小贱人,一边搔首弄姿爬別人的床,一边又卖惨让你给她当牛做马。” 叶知秋痛心疾首道:“你以为新皇当初为何会为难你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是她,寧若冰,在新皇面前卖惨说我们和大房都欺负她们二房没有儿子,要將她嫁给年过甲的礼部尚书做填房。 你以为新皇是在仗势欺人吗,他是在英雄救美,为寧若冰出头,也就是你蠢……” “不可能,你骗人!” 寧若愚怎么也不敢相信寧若冰当时搭上清白救他,令他愧疚不已的事故居然会是这样一场闹剧。 “没什么不可能的,若愚,你就別再气你娘了。” 寧大夫人抱著寧媛上前,“那间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寧若冰身边的丫鬟莹玉就全都招了。 我和你娘、柳氏、老夫人都在场,是老夫人怕事情传出去与寧家名声有损,你娘担心你受不了,才让我们缄口不言的。 何况,老公爷战损的消息传来时,寧若冰与新皇珠胎暗结,被知情的皇后赐了药。 否则,你以为新皇选秀那么重要的时候,她那么爱出风头的人为何会闭门不出?” 寧若冰一直自詡淡泊名利,可实际上楚京城里凡是能出风头的场合从来都不缺乏她的身影。 而那一段时间,却是切切实实在房间里闷了一个多月。 第215章 害人精,去死吧! 寧若愚的天都要塌了。 不確定的眼神看向身后,寧老夫人早已经僵硬了,柳氏则心虚地搂著寧若冰不敢与他对视。 只有寧若冰还嘴硬地爭辩著,“不是那样的阿愚,你娘和大伯母一直都偏帮云九倾,她们都在骗你。 新皇登基至今未有子嗣,如果我真的有了新皇的子嗣,太后怎么捨得赐药?” 对於一个刚登基的皇帝而言,子嗣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稳固地位的方法。 寧若冰的话还真唬住了寧若愚。 眼看寧若愚又要被寧若冰骗过去了,一旁的谢辞渊冷声道:“因为你是寧氏女。 母妃独宠二十载,邓氏最痛恨的就是寧家女。 但凡是旁人,哪怕是身份最低贱的丫鬟妓子有了新皇的子嗣,太后顶多就是去母留子。 但她绝不会允许一个留著寧氏血脉的皇子成为他们母子的继承人。” 谢辞渊对寧若冰一直採取的是不理睬的政策,以至於他忽然插手这件事,眾人都有点意外。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寧若冰虚荣、自私又贪婪,但对谢辞渊的痴迷却是不作假的。 明明谢辞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令她万劫不復的诛心之词,她还是痴迷地望著谢辞渊。 直到谢辞渊说出那句,“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邓氏不当著大家的面说出这些话,你依旧可以狡辩。 但你可知,在你爬了谢行渊床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王府来向本王炫耀了?” 叶知秋和寧大夫人说了那么多,寧若愚亦质问了那么多句,寧若冰都没有承认。 她甚至还能顶著最无辜柔弱的表情在寧若愚面前卖惨。 可当谢辞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之前所有的偽装和遮掩都彻底失效了。 方才还痴迷的眼神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怨恨,“为什么?” 她不顾自己衣领大开,令人覬覦,手脚並用地边往谢辞渊面前爬,边淒声质问,“我从十一岁就开始喜欢你。 为了你,我苦学琴棋书画,连枯燥无味的兵书我也啃下去了。 他们都说你会是未来的皇帝,我又自己找宫里的教导嬤嬤学规矩,练礼仪。 就连谢行渊也以为我会是你的准王妃,才在得势的第一时间来勾引我,利用我去打击你。 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你过苦日子,一念之差,中了他的奸计而已,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寧若冰声嘶力竭,好像谢辞渊真的对不起她似的。 谢辞渊却只冷哼,“如此说来,从外祖父书房里偷镇魂军的行军图和作战方案给谢行渊,替谢行渊当耳目,將本王的行踪出卖给沙漠之鹰,让他们挟持本王,逼镇魂军残部现身也是一念之差了?” 寧若冰整个人都僵住了,脑袋一点点地抬起来,不可置信地瞪著谢辞渊,“你早就知道了?” 她当新帝耳目,算计承恩公和镇魂军惨败,將谢辞渊的行踪透露给沙漠之鹰,这桩件件的事情就连老夫人江氏和寧氏唯一的大家长寧三爷都不知道。 没有外人告诉谢辞渊的可能,那便是他一早就知道了。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傻演了这么久的戏,寧若冰忽然觉得她一直自詡聪明,可在谢辞渊面前,她就跟个小丑一样。 谢辞渊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寧若冰崩溃的情绪,继续口吐扎心之语言,“不算早就知道,不过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你,恰好又著人查了一下而已。 原本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想保留一些体面,但现在看来,外祖父的面子抵不住你的厚顏无耻。 奴丹就不给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谢辞渊说完就回到了云九倾身边,转而吩咐王靖康,“可以重新出发了,一些照旧。 至於都护府那边如何交代林湛的死,应该不用本王教你吧?” 角色彻底调转,服用过奴丹的王靖康再没有胆量跟谢辞渊较劲,当即很有眼色地道:“林將军本就身中剧毒,在三响岭遭遇变异隱翅虫,意外牺牲。 本王会向朝廷稟报林將军和其他一个官差、六个犯人的伤亡情况。” 谢辞渊满意地頷首,牵著云九倾的手走在前方,“辛苦你再走一段,最多一个时辰,我们的车驾就到了。” 云九倾也被谢辞渊的诸多雷霆手段惊到了,回头不可置信地去看寧若冰,却恰好看到寧若愚一刀捅在了寧若冰肚子上。 “你这个谎话连天的害人精,去死吧!” 当初有多心疼这个堂姐,寧若愚现在就有多恨寧若冰。 长刀刺穿寧若冰的腹部,他还嫌不够解恨,狠狠搅动了一下长刀。 寧若冰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她以为能当傻子拿捏一辈子的弟弟手上。 云九倾亦从未想到寧若愚这个又蠢又执拗的人却真的捨得对寧若冰下杀手,就她愣神的功夫,王靖康追上了谢辞渊,“王爷、王妃,这个怎么办?” 按理说,寧若愚杀了人,理应上报北荒都护府,让都护府处置。 可如今王靖康自己都投靠谢辞渊了,自然是一切以谢辞渊为主。 云九倾也看著谢辞渊,之前总觉得谢辞渊对寧若冰的態度怪怪的,明明很反感,却又总是纵容。 如今想来,谢辞渊是早就知道了寧若冰做的那些破事,在那儿捏著鼻子放长线钓大鱼呢! 想想你明知一个人的內里有多烂,还非得要在你面前装深情,也挺噁心人的。 她於是拍了拍谢辞渊的肩膀,安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辞渊表情诡异的变了一下,冷声道:“只要不坏本王的事,其他的事情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事事与本王请示。” 王靖康抱了抱拳,表示明白。 寧若愚却丟下寧若冰,一路小跑到了谢辞渊面前。 玄烈几个紧张兮兮的跑过来护在谢辞渊面前,唯恐他杀红了眼,再伤到谢辞渊和云九倾。 寧若愚却把刀一丟,红著眼问谢辞渊,“哥,我没机会了是不是?” 眾人愕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 谢辞渊则瞭然道:“你不是现在才没机会的。 从本王將公府要被抄家的消息告诉你,而你没有做任何应对措施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符合镇魂军招人的標准了。 镇魂军的將士,哪怕是最普通的马前卒都没有人会坐以待毙的。” 第216章 也就只剩下將门风骨了 寧若愚悽惨一笑,“我知道,我不配为镇魂军。 以我所做之事,便是杀了我也不为过。 但我还是想爭取一下,看在我们幼年时也有过些许快乐时光的份上,能不能送我去前线。 哪怕是死,我也想杀几个北戎狼兵,我不想窝窝囊囊地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承恩公府虽然不是世家,可寧若愚记事的时候承恩公府已经很风光了。 他知道自己是將门子弟,也还算有些风骨,但脑子太蠢,也就只剩下些许將门风骨了。 眾人听到他的话,还有些动容。 谢辞渊却直直看著他,神色更为复杂了,“所以,当初你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应对措施,而是和现在一样,觉得本王一定还有后手,所以才没有动手?” 寧若愚一下子涨红了脸,想否认,可事实如此,根本无法否认。 何况,他虽然蠢笨了些,总是被人利用,可对於谢辞渊这个战神表哥的崇拜和尊敬都是不作假的。 他不敢,也不愿意在谢辞渊面前说谎。 憋了半晌,他才红著脸磕巴道:“我一直都知道表哥是最厉害的。 新帝也好,太后也罢,他们都不是您的对手。 甚至他们说您打了败仗,伤了腿,瞎了眼的时候我也觉得那只不过是您的策略而已。 因为以往的每一次您都是如我所想的那般,无论情况多危险,表哥总能力挽狂澜,可这一次,我好像弄错了。” 谢辞渊得了承恩公府要被抄家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的是他,而不是別人,至少说明当时谢辞渊是认可了他的能力的。 可他却习惯性地依赖谢辞渊,甚至依赖到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来策应谢辞渊,以至於承恩公府眾人被流放后孤立无援。 明明有那么多准备的时间,却落得个比其他流人还惨的地步。 寧若愚的依赖和愚蠢害的不仅是他自己,也害了和他一样被流放的寧家其他人。 若是他没有错过最佳的时间,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全家人有充分的银钱换取食物,可能叶知秋和寧三爷不会和离。 寧老夫人和柳氏也不会对谢辞渊和云九倾恶语相向。 所谓穷则思变,不外乎如此。 那些人骨子里可能都有自己的劣根性,可將他们的劣根性逼出来的,却是寧若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云九倾对寧若愚的表现全程都没有发表意见,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谢辞渊沉吟半晌,对玄烈道:“给他换个身份,送他离开北荒。 从此以后,他的死活荣辱都与本王无关。” 玄烈应声,大手一挥,几个暗卫上前拖著寧若愚离开。 一直在装死的寧三爷忽然窜了出来,“王爷,让我也走吧! 我是你的亲舅舅啊王爷,你年幼的时候我也曾教你学文习武,我真的不想去流放之地受苦了! 王爷你既然能把阿愚送走,顺便也把我送走吧……” 见谢辞渊不理会,他还想衝到前面拉扯谢辞渊,却被玄烈一脚踢开。 “省省吧你,自己的夫人受欺负,你装死不吭声。 老娘都要咽气了,连找王妃给她看看都不敢。 轮到自己,你倒是知道求王爷了! 你儿子虽蠢,好歹还有些良心,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自私到六亲不认的人呢?” 越说越来气,玄烈没忍住又踹了寧三爷一脚。 谢辞渊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正好暗卫们送了新的车驾来,两人上车走人。 有了原地消失的大理寺卿和被玄烈亲手斩杀的林湛当前车之鑑,队伍里安静多了。 王靖康都不可不承认,他负责押送流人这么多年,从来没送过如此安静的流放队伍,谢辞渊的战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队伍里安静了,外面就不安静了。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隔著老远就能听到打斗声和惨叫声。 云九倾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来,“这才几天,都第四波北戎散兵了,北荒都护府能不能行了? 抓镇魂军残部有人又有武器,抓北戎残兵就什么都没了是吧?” 玄烈也按捺不住地道:“是啊王爷,这些北戎散兵一看就是去为难边的百姓的,咱们真的不能出手吗? 实在不行,属下带著弟兄们穿了夜行衣去教训他们一通再回来行吗?” 从他们进入北荒至今也不过才七天而已,结果就这七天时间就已经遇到了四次北戎小股部队袭扰北荒百姓的事情。 谢辞渊带著流放队伍走了密道,从他们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肆无忌惮行凶的北戎小股部队,对方却发现不了他们。 玄烈一行人早就手痒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素来视北戎蛮敌为肉中刺眼中钉的谢辞渊却不许他们出手。 如今又看到肆意妄为的北戎满地,玄烈几个忍不住再一次的申请出战。 以为谢辞渊之前不让他们出手是担心暴露身份,打草惊蛇,玄烈还主动提出可以偽装身份后再出手。 王靖康和那些同样服下奴丹的犯人们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著谢辞渊,好像在说,“不是说宴王爱民如子,英勇杀敌? 眼睁睁看著敌人在大楚境內横行无忌,欺辱百姓却无动於衷,你算哪门子战神?” 谢辞渊却是不为所动,见玄烈他们几个蠢蠢欲动的样子,只侧首道:“你是看不起本王还是看不起自己的弟兄们? 北荒九部如真有如此荒唐之事,他们会坐视不理?” 玄烈一怔,再度探出头去看那过往的队伍,神情就不对劲了。 谢辞渊接管流放队伍后虽然没有直接插手队伍的管理,但没有之前那许多垃圾事,队伍的进程顺利了许多,赶路反而不那么著急了。 彼时眾人走得像是在散步一般,看热闹也不耽搁正事,听得谢辞渊的话,眾人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半晌,玄墨不太確定道:“我怎么觉得这支队伍里的人和马匹,甚至马背上的口袋都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七天前咱们第一次遇到的那支队伍吗? 我们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这是不是太巧了?” 一群人生来热血,见不得北戎蛮人欺负大楚百姓,以至於被热血蒙蔽了双眼,被谢辞渊提醒后智商就上线了。 玄羽也机智道:“大军打下北荒九部后王爷想为所有百姓划定生活区域,当时我带著斥候营几乎跑遍了北荒。 那个方位,怕是骆驼来了也活不下去,哪里来的百姓?” 第217章 量身定做的陷阱 玄烈倏然反应过来,“从三响岭到这里,我们经过的地方地势都差不多。 若是那边没有百姓,而且这七日之间我们数次遇到的北戎敌人都是同一支队伍的话,那前面三次悽苦挣扎,惨叫求救的那些人……” 玄烈已然反应过来这些频频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恰到好处地欺负大楚百姓让他们看到的北戎人是专门为他们设下的陷阱,现在他就怕那些百姓是真的。 “如果是楼庆阳他们为了逼镇魂军旧部出现,故意將大楚百姓逼至此种恶劣之环境,还让北戎蛮子如此欺凌,那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数次遇到的北戎敌人都是同一支队伍,而本不该有大楚百姓生活的地方却偏偏出现了一群足够悽惨的百姓。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为谢辞渊和他麾下的镇魂军將士们量身定做的阴谋。 只等著镇魂军將士们出面营救那些百姓,楼庆阳就会果断出现,將镇魂军旧部斩草除根。 可如果他们对那些百姓的惨状视而不见,在场的人都能想像,这件事过后,谢辞渊和镇魂军的声誉会受到多大的损伤。 被迫服下奴丹,面上一派恭顺,实则心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王靖康不满道:“不可能! 楼大人临危受命,舍下楚京荣华富贵远赴北荒任都护就是为了让北荒儘快融入大楚,以免成为某些人拥兵自重之地。 可他对北戎的態度从来都是寸土不让的。 而且楼家夫人每月十五都在相国寺布膳施粥,楼大人怎么可能主动让北戎蛮敌来欺负大楚百姓?” 王靖康是有自己的小算计,也有大部分人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 但往北荒押送犯人的这些年,他也曾亲眼看到北戎敌人欺负大楚百姓,镇魂军又驱逐北戎蛮敌的场景。 他对北戎敌人的畏惧和痛恨也是渗透在骨血里的。 他不但不相信会有人为了构陷谢辞渊而放任北戎敌人欺负大楚百姓,甚至打从心底里觉得没有一个大楚人会那样做。 云九倾听出他言语间的不可置信,有点意外王靖康这种小人心里竟然也会有家国大义,说出口的话却一针见血。 “那你倒是说说,这北荒腹地,若不是楼庆阳故意放任,这些北戎敌人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一旁的玄烈冷哼一声,“北荒九部早就归了大楚,王爷受伤那一次大军虽然打了败仗,可也是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吃了亏而已,並不代表镇魂军真的就不行了。 甚至哪怕王爷受伤回京后,北荒九部的防御设施早就完善,北戎屡次纠缠也没能將北荒九部夺过去。 如今楼庆阳身为北荒都护,却让一群北戎蛮敌在北荒横行无忌,要么是楼庆阳默许的,要么是北荒九部又沦为北戎的地盘儿了。 但目前尚未有北戎入侵北荒的消息传来,你说,这些北戎人是怎么进入北荒的?” 玄烈所说的並不是什么高深的推测,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只是王靖康心里认定的主子不是谢辞渊,是以故作眼盲心瞎地装作看不见而已。 不过他都已经是服下奴丹的傀儡了,也没人真的在乎他的想法了。 玄烈说完这话,便认真地对谢辞渊道:“属下愚钝,差点中了敌人的圈套。 只是王爷,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要著人去查一下? 万一真的是我北荒百姓,就算是陷阱,也要想办法救一下吧?” 对於新帝和大楚朝中其他官员而言,北荒就像是后娘养的。 他们乐意享受北荒宽阔的疆域带来的大国威严,也覬覦北荒无数的矿藏和牛羊马匹,却不捨得为北荒付出分毫。 甚至觉得北荒被北戎进犯也无关紧要。 可对谢辞渊他们不一样,北荒是无数镇魂军將士搭上性命才打下来的,是属於他们自己的家。 北荒百姓们不似中原百姓那般长著和他们一样的五官,甚至生活习性也与他们不尽相同。 可他们当中有的人在大雪天给將士们送过羊皮袄子,给受伤的小將士送过牛乳。 甚至北戎敌人来袭时,他们主动將镇魂军伤员藏匿在自己家里,拼命相护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拋开谢辞渊和镇魂军的声誉,他们也无法放任北荒百姓受欺辱而无动於衷的。 “等你想到这点,黄菜都凉了。” 玄清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玄烈肩膀上,“王爷早就派人去查了。 那些所谓的北荒百姓都是都护府的杀手装的,他们就等著咱们的弟兄们出现呢! 只要我们的人出现,不管是谁,能抓的抓,抓不了的就杀。 就指著抓一两个舌头严刑逼供,问出大部队的位置好斩草除根呢! 且等著瞧吧,这几日我们都不理会,等快到流放之地的时候那些百姓就会哭著跑到我们面前卖惨了!” 玄烈怀疑的眼神看著玄清,后者一脸淡定。 云九倾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我怎么感觉楼庆阳有些著急? 这些事情等我们到流放之地再做不好吗? 今天让你犯病,明天对你行刺,一天到晚让你遭遇个几次意外,就不信镇魂军的弟兄们能忍住不出手。 他如此著急,是那流放之地有什么问题吗?” 远处的北戎队伍见谢辞渊他们没反应,已然演不下走了。 云九倾为了跟玄烈几个探討八卦,老早就跑到了外面,谢辞渊也忍不住钻了出来。 两个人有好好的马车不坐,掛在车尾供丫鬟护卫们坐的木板上活像有那个什么大病。 云九倾这话说完,谢辞渊也觉得不对劲了,仰头看跟著两人的玄羽,“流放之地,查过了吗?” 在拿到北荒九部的控制权之前他们还是要在流放之地待一段时间的,而谢辞渊每到一处,斥候营先查清楚他身处之地的所有情况,安排好撤退路线这都是基本操作。 忽然被问到,玄羽一点都不打磕绊,“早就查过了,就在善州西北角的流月镇。 里面的流人在经都护府接手后会被分配到北荒各地去开垦荒地、採矿、修筑工事。 北荒境內大大小小的服刑的地方属下都查过了。 属下可以確定,无论是流放之地还是刑场基本都没有什么异常。 楼庆阳如此著急地逼王爷露出马脚,属下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新帝等不及了。” 第218章 镇北仓空了? 眾人对玄羽的想法都报以高度赞同的態度。 毕竟新皇对谢辞渊的忌惮和仇恨那是深入骨髓的,他完全可以毫无理由地催著楼庆阳去对谢辞渊斩尽杀绝。 谢辞渊和云九倾看著大家都忙著討论楼庆阳在搞什么鬼,两个人默默缩回了马车里。 “还有三天。” 云九倾冲谢辞渊竖起三根手指懟在谢辞渊的脸前,“我有预感,这三天肯定会过得非常精彩。 老实交代,你其实已经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了是不是?” 谢辞渊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每一次眾人討论问题时他忽然的沉默之后一般都会发生一些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而方才,自玄羽说流放之地和其他谢辞渊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就沉默了。 “他在消磨我的耐心。” 不再偽装病人后谢辞渊的双眼难得能光明正大地直视万物。 彼时他正用那双多情的桃眼瞅著车窗外的远处,“我说过,他是我年少时的老师,这世上除了父皇和师尊,就属他最了解我。 他很清楚,从楚京到这里,他弄出的那些人和事情顶多只是给我添一些麻烦,但绝不足以致命。 他就是要故意弄出这副杯弓蛇影的姿態,消磨我的耐心,在我不耐烦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曾经亦师亦友的人利用两个人做师生时积累的默契和了解来要他的命,摧毁他半生经营,谢辞渊勘破楼庆阳的阴谋后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云九倾听的咂舌,“那怎么著,咱们就只能忍著他如此骚扰,就不能先发制人吗?” “还有三天,万一这三天他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噁心我们,你就捏著鼻子认了呀?” 这几天那些北戎人三番五次的骚扰,云九倾看得清楚,谢辞渊烦得很,她可不信谢辞渊真的忍得住。 谢辞渊终於捨得收回视线,“你猜,他什么时候会最著急?” “那肯定是后天晚上啊!” 云九倾想也不想道:“过了后天,我们就进流放之地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但很明显他並不想让你安然无恙地进入流放之地,后天是他唯一的机会。 但后天我们就穿过无人区了,善州城是北荒最大的一座城池,眾目睽睽之下,大白天他肯定不敢动手的。 按照形成,傍晚我们会出城,在夜间抵达流月镇。 至少在我看来,离开善州城,抵达流月镇之间的这段时间,是他最好也是最后的下手机会。” 离流放之地越近,云九倾对北荒的了解就越深厚。 时至今日,北荒的官员、地形和布防情况她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也掌握了个十之八九。 谢辞渊看著她神采飞扬地在那里推理猜测,却始终没有说云九倾的猜测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直到云九倾许久没有得到反馈,感觉不对劲,停下来用控诉的眼神瞪著他,他才悠然开了金口,“过了今日,他怕是没机会与本王为难了。” 云九倾怀疑的小眼神儿瞅过去,“你干什么了?” 话音才落,玄羽掀开帘子钻了个脑袋过来,“王爷,老家来消息了,离相卿带著暗卫营的弟兄们四处点火,楼庆阳现在正在带著他手下那些乌合之眾四处寻找镇魂军旧部的踪跡。 不过看今日这情形,楼庆阳那老小子似乎还没到山穷水尽之地步,我们要不要给他加点儿码?” 玄羽也是受够了楼庆阳那弄不死他们,又跟身边骚扰不断的苍蝇行为,得知离相卿那边有了动作,自己也按捺不住了。 谢辞渊双眼微闔,“鹰嘴岭那边动了吗?” 玄羽猛点头,“离相卿昨日就杀上了鹰嘴岭,听说给那楼非宇差点嚇死了。 除了鹰嘴岭被离相卿偷袭之外,楼庆阳最看重的那个银矿今早还发生了坍塌事故。 而且,镇北仓还被人给打开了,不过,镇北仓里一颗粮食也没有,百姓们已经闹上街头了。 属下觉得,这事儿若是不处理好,新帝就算不直接摘了楼庆阳那北荒都护的帽子,起码也得让他伤筋动骨一番。 否则,北荒那些百姓们是安抚不好的。” 云九倾忽然横了一只手在谢辞渊和玄羽中间,“那什么,我插一句。 镇北仓空了,楼庆阳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向朝廷交代吗,怎么还扯上北荒百姓了? 我请问,镇北仓和北荒百姓有什么关係?” 谢辞渊在知道了云九倾特殊的身份后也就逐渐理解了她对这个世界一些常识的匱乏。 看到她狐疑的表情就知道镇北仓这件事又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遂耐著性子解释,“镇北仓是我们拿下北荒后修建的最大的官属粮仓。 这种仓库在每个地方都有,一般而言,都是缴纳的地方百姓的税粮,存在仓库里既防天灾,比如有收成不好的时候,朝廷会开仓放粮,助百姓们应对天灾。 或者说有外敌入侵时,用来当军粮。 若是能无灾无难的度过一年,第二年的税粮下来的时候再把粮仓里的粮食交到朝廷粮库,將当年的税粮冲入粮仓中……” 谢辞渊解释得仔细,云九倾也听得认真,“粮仓的意义我大概明白,但粮仓空了,朝廷指责我能理解,北荒百姓为何要上街闹事? 听你和玄羽的话,这事儿好像还挺严重?”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只要事情没有严重到危及生死存亡的地步,百姓们基本还是默认民不与官斗的。 能让百姓们衝到街头跟朝廷对抗,这事情的性子就很严重了。 谢辞渊听到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复杂,“北荒於两年前才归属朝廷,在此之前北荒百姓也根本没有种地的能力和习惯。 镇北仓建立之初,里面是完全空的,父皇助我调集了朝中半数以上的粮食给本王,才填满了镇北仓。 本王亦承诺北荒九部的百姓,只要他们服从朝廷管理,朝廷会负责他们两年內的吃食,並在三年之內教他们种出粮食。 他们才答应本王固定居所,为此,他们还处理了一批牛羊。 可如今,距离本王承诺他们的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年,北荒百姓还连地都没开垦出来,粮仓却空了,他们如何能不闹?” 镇北仓空了,北荒百姓怒了,楼庆阳哭了,云九倾笑了。 “这效果,还用给楼庆阳加码吗?” 第219章 整成逃犯了 拋开別的不说,就镇北仓这一件事足够令楼庆阳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 云九倾开心地在车里扭来扭去,谢辞渊却神情凝重,“楼庆阳那边我从来都不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镇北仓里那么多粮食去哪儿了?” 敌人的粮食丟了固然是好事,可这粮食要是落在另一股更为强劲的敌人手里,那就另当別论了。 云九倾一秒严肃,“镇北仓的粮食大概有多少?” 目前还不知道镇北仓的粮食去哪儿了,但在北荒这种地方,除非是镇魂军带走,否则不管那些粮食落在谁手里都是在助长他们敌人的气焰。 “父皇有意为我立威,前后了三个月的时间將镇北仓填满,里面的粮食足够北荒三十万百姓吃四五年的。 哪怕镇魂军跟著一起吃,起码也能扛两年甚至更久。 但我在想,那么多粮食,不仅北荒都护府在派著人看守,我们的人也不会全然不管,怎么就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被人偷走呢?” 云九倾一听被偷走的竟然是先皇当年送给谢辞渊的粮食,那葛朗台的本性瞬间就爆发了。 “有没有可能,镇北仓的粮食就是镇魂军的弟兄们搬走的,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不是云九倾想得太乐观,只是她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么多粮草平白落在了敌人手里的惨痛事实。“我也期望是这样,不过,如此大事,他们当不会擅自行动。 何况,镇魂军的弟兄们包括本王在內,我们所有人都坚信大家还是会回到北荒。 镇北仓是属於镇魂军、属於北荒九部的镇北仓,没有人会去偷自己的东西的。” 云九倾:…… 这个答案简直无懈可击。 虽然不太愿意接受那几十万吨粮食真的丟了的事实,但这一刻她也切实感受到了谢辞渊回归北荒的决心。 “这件事能將楼庆阳的注意力从你身上转移开吗?” 虽然楼庆阳搞出来的动静目前为止並没有真的伤到谢辞渊,可是这样也实在是够烦的。 而且她很担心隨著他们靠近流放之地,楼庆阳会狗急跳墙直接下死手。 这是在北荒,楼庆阳可以明目张胆地只手遮天的地方。 如果楼庆阳铁了心要弄谢辞渊的话,即便他们有能力自保,也会很难的。 “楼庆阳此人行事周全且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 想让他彻底放弃针对我,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本王会让离相卿他们给楼庆阳添点乱,总之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云九倾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看著他不说话,谢辞渊被盯得浑身发毛,“倾倾有话直说,何故如此盯著我看?” 云九倾沉沉嘆了口气,手脚並用地爬过去,双手撑著谢辞渊的膝盖不满地瞪著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边伏低做小,一边又让人去袭扰楼庆阳,我什么时候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能给个准话吗?” 她不怕吃苦,也没有太想去过那种王妃的富裕生活。 但当下这种情况,让她有一种望不到头的不確定感。 楼庆阳有没有抹掉谢辞渊的耐心她不知道,她的確是没什么耐心了。 谢辞渊挑眉,“著急了?” “我不该著急吗?” 云九倾理直气壮,“两个月又九天,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一觉醒来就让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本想著你这大楚战神恢復健康,有镇魂军在,我总能睡个安稳觉了,结果敌人成天在眼皮子地下晃悠也不见你动手,你说我急不急?” 云九倾是真的著急了,想另立门户,谢辞渊千般劝阻,跟他一起混吧,谢辞渊这慢条斯理的性子真的能把他急死。 谢辞渊宠溺地望著他,“想去玩玩儿吗?” 云九倾瞪著两只死鱼眼不想理他,“玩儿什么,你吗?” “隨便什么。” 谢辞渊乐意看到云九倾在他面前露出各种活泼的小性子,见她不高兴,想著法儿地哄她开心。 “带你到善州城去晃一圈儿,杀北戎蛮敌,或者乾脆衝到都护府嚇唬一下楼庆阳? 实在不行,带你去鹰嘴岭提前去了解接一下你的九天寨?” …… 他整个人都向云九倾透露出了一种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的神情,惹得云九倾忍不住怀疑,“你在逗我吗?” 前两个月伏低做小,忍辱负重,最后三天忽然放飞自我,玩儿呢? “没有逗你,我认真的。” 谢辞渊正色道:“左右这支队伍已经被我们控制的了,只要我们和大部队一起赶到流放之地,其他的王靖康自会替我们遮掩,那我们何必老老实实地缩在这队伍里过苦日子? 何况那可是你的九天寨的雏形,真的不想提前去看看?” 云九倾当即掀开帘子招呼玄烈,“咱们还有多余的坐骑吗?” “有啊王妃,要给您牵过来吗?” 云九倾回头看谢辞渊,“我真走了啊?” 那表情,告诉在场所有的人,只要谢辞渊点头,她立马就能策马衝出去。 谢辞渊直接出了马车,告诉玄烈,“本王带王妃出去转转,三日后你们进流放之地前给我个信儿。” 说完自己先下车,掐著云九倾的腰把人丟上马背就策马冲了出去。 前后加起来数不到一百个数字,云九倾和谢辞渊就已经跑出老远了。 “唉不是,我只是想去有人的地方转一转,沾点人气儿,不是要亡命天涯啊,有必要这么著急吗?” 云九倾都无语了。 谢辞渊控制了流放队伍后要来的那辆马车里不仅夹带了很多食物和药材、赶紧的酒水等必需品,还带了许多换洗的衣服。 托玄羽的福,镇魂军的管事们还给她也带了几件衣服,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很得云九倾的心。 谢辞渊跑得跟逃命似的,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甚至身上还穿著之前的囚服。 这行色匆匆的,活脱脱两个逃犯。 “放心,在北荒这个地方,便是逃犯,我们也能横著走。” 谢辞渊將人紧拢在怀中,策马狂奔而去。 云九倾彻底无语,像个被挟持的人质一般窝在他怀里乾脆不说话了。 快马加鞭脱离了眾人的视野,谢辞渊才放缓了速度,探头去观察云九倾的表情,“生气了?” 第220章 你太小看北荒了 云九倾整个人气鼓鼓的,“脱离了犯人的身份后我不想再搞得这么埋汰了。” 镇魂军的马格外的高,云九倾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坐在马背上小小的一只连马鐙都够不著。 两只脚翘在两边,看著小小的一只。 整个人缩在谢辞渊怀里,像个丟进泥地里滚了两圈儿的瓷娃娃,谢辞渊看得心底发软。 眼馋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不埋汰的,喏,给你带了衣服,还有吃的。 我们偽装一下,带你去吃点儿好吃的,顺便去镇北仓看看好不好?” 哄孩子似的语气令云九倾嫌弃地皱眉,可有一点,谢辞渊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 按照谢辞渊的说法,镇北仓里储存的粮食怎么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搬走。 那些粮食本与她无关,可她在听到镇北仓失窃的时候,却格外地想查清楚那些粮食究竟去哪儿了。 天朝人的本能,守护好嘴边的美食,还有手里的小钱钱和別人的手里的小钱钱,这一点云九倾向来遵守得很好。 如果可以,她甚至还想將那些粮食找回来去填充她的空间。 不过,“楼庆阳不是对你很熟悉吗,我们这个时候进城,不会被发现吗?” 好奇是真的,但若是为了一时的好奇心搭上谢辞渊这个重要的盟友就不太划算了。 谢辞渊闻言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以为,善州城和咱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城池一样?” “难道不一样吗?” 对上他含笑的眼神,云九倾当即意识到善州这座北荒第一重镇怕是和大楚其他城池有些不同,却想不出一座城池能有多迥异,才会让谢辞渊特地在她面前提出来。 好在谢辞渊並没有要跟她卖关子的意思,边缓缓策马向前,边柔声解释,“北荒之所以叫北荒,就是因为此地荒芜,没有城池村落。 所谓善州城,也不过是本王打下北荒后用朝廷的粮仓和各种优惠的政策吸引了一部分北荒百姓定居的地方而已。 从第一批百姓入驻善州城至今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善州城,没有城墙,没有街道,甚至没有完整的屋舍。 只是一大群人居住在那里罢了,別说我们过去的时候无人发现,就算真的走到楼庆阳的都护府门口,除非撞上认识我的人,否则也无人能发现。” 云九倾有想过北荒是一座原始化的城池,却也是真的没想到能原始到那种地步。 她忍不住震惊道:“那这样的话,所谓的都护府、鹰嘴岭和镇北仓,又是怎么回事?”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离相卿曾说过,鹰嘴岭是楼庆阳的儿子楼非宇的安乐窝,而镇北仓亦是戒备森严的存在。 至於都护府,谢辞渊虽然没有提到过,但怎么想,官邸和私宅並重的都护府应该不会太简陋的样子。 云九倾严重觉得谢辞渊的话前后矛盾。 而谢辞渊后面的话也解释清楚了她的疑惑。 他说,“镇北仓是我为了让北荒九部安定下来,在北荒九部尚未彻底归降朝廷时就组织人建立的。 选址、设计、建造全程都由镇魂军將士们完成,前后耗时將近四个月。 至於都护府,是本王之前在北荒时寻得的一处易守难攻的山洞,之前本王用来当做镇魂军指挥部,楼庆阳抵达都护府后便直接改成了都护府。 之所以戒备森严,难以进攻,主要就是因为都护府在半山腰上。 且上山的路只有那一条,尤其是半山腰上两片刀刃一样的山,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 不过这两个都是我在北荒的时候就建的差不多的,不需要怎么费精力。 真正了人力物力的,其实只有鹰嘴岭。 那里之前是一个匪寨,本王只著下面的人端了那个匪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不过后来听玄羽和离相卿说,楼非宇將鹰嘴岭建成了一个满是酒池肉林的安乐窝,专门用於供北荒的官员们响了。 若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那鹰嘴岭反而是楼庆阳到北荒后精力最多的地方。” 云九倾一开始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听著听著却觉得不对劲了。 “听你们之前所言,楼庆阳虽然背刺了你,但他骨子里应该是一个挺正直的人才对。 但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好像楼非宇建立鹰嘴岭那安乐窝,好像还有楼庆阳的手笔?” 朝堂上的敌人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楼庆阳能从那么多朝中大臣中脱颖而出,被先皇选择为谢辞渊的老师,他的能力和人品应该是得到先皇认可的。 先皇驾崩后他选择背叛谢辞渊,尚且可以说是良禽择木而棲。 可是他到了北荒之后不但放任自己的儿子在北荒建立鹰嘴岭那种混乱的地方,自己还参与进去,这就完全不符合云九倾和谢辞渊对他的刻板印象了。 “楼非宇是楼庆阳庶子,他母族冯氏是商户出身,楼庆阳向来看不上这个儿子,没有他的支持,楼非宇別说是在鹰嘴岭开那安乐窝了,连北荒都来不了。” 他说著,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停下来,自己先跳下马背,顺势冲云九倾伸手,“先下来换身衣服,把这身衣服换了,我再带你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入夜后再去镇北仓。” 云九倾接过包袱看了一下,迟疑道:“你確定善州城里能有供我们洗漱的地方?” 北荒这个地方,北不重要,荒很重要。 深处內陆,水和油一样金贵,眼下又正是枯水期。 云九倾很担心善州城內即便是有钱也不见得能找到洗漱的地方。 “你太小看北荒了。” 谢辞渊好笑地看著云九倾那生无可恋的小表情,“北荒也好,其他地方也罢,只要有足够的钱和权,你想要的东西会有无数人送到你面前来的。” “说的也是” 云九倾咂嘴,顺势拿下装著男装的包裹塞到谢辞渊怀里,“行了,各自换装,剩下的行动我就看你的了。” 话说完,她拿了包裹绕到马儿的另一边,將要换的衣服准备好掛在马背上就一把扯开了自己的上衣。 囚服早就晒坏了,稍稍一用力,直接从衣领裂到衣摆。 谢辞渊还在那里磨蹭,眼神本就时时刻刻追隨著云九倾,看到她利索的动作,嚇得猛回头。 第221章 善州城 十一岁上战场,二十三岁就拿下北荒九部,攻克北戎无数悍將。 哪怕是被打残了双腿,双目失明时也只是满腔愤怒,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人被云九倾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惊得心跳如鼓。 堂堂鸡翅男儿,跟个鵪鶉似的抱著包袱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 明知道两个人身在飞沙走石,蛇鼠虫蚁都比人多的荒野,却还是忍不住左右环顾,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想提醒云九倾什么,却连头也不敢回,抱著包袱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要在这里更衣吗?” “那不然呢?” 云九倾理直气壮道:“这地方有没有可以让我换衣服的地方,再说了,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最不怕的就是人吧?” 云九倾虽然之前没接触过古装,但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当初从楚京离开的时候她从户部侍郎府、宴王府和其他欺负过原身的那些人家里拿的衣服中有不少女装,她老早就学会那些衣服怎么弄了。 扒了之前的一副就自信满满的在那儿准备换衣服,结果,衣服拿起来,她就发现眼睛会了,手却不会这事儿是完全存在的。 她看得出来,谢辞渊著人给她带的衣服其实已经是相对简洁了,但那左边一根带子,右边一个扣子的,她拿在手上还是不知道往哪儿懟。 古装柔软,衣带和扣子没弄好的话死后那衣服就像是戏服一样,她甩著袖子直奔谢辞渊,“快来帮我弄一下……”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谢辞渊。 谢辞渊听到她的动静回头就看到云九倾衣衫不整的站在那里,四目相对之间谢辞渊一张俊脸瞬间爆红。 手里的包袱掉到地上都不自知,两只手伸出去想替云九倾收拢衣襟,却又缩了回去。 两只纤长的大手举在半空中,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你……快把衣服穿好,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故作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却压不住他的羞涩和爆红的双耳。 云九倾被他这故作镇定的模样给逗笑了,“不是啊王爷,你们这衣服我是真不会弄啊! 你帮我弄好,我不就衣衫整齐了?” 衣衫不整是真的,毕竟那长长的衣裙不收拾好的確乱得可以。 但毕竟已经是初冬了,又是在气候寒冷的北荒,下面的人送来的衣服其实是严严实实的那种冬装。 云九倾也是怕冷的,哪怕衣衫不整,她也把领子收得很紧,可谢辞渊那表情,却搞得她好像在裸奔似的。 “不会?” 谢辞渊不会告诉云九倾,其实他的窘迫並非因为当下的云九倾,而是她方才彪悍的换装动作。 哪怕云九倾现在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只要看到云九倾,眼前就会自动浮现云九倾方才宽衣时窈窕的身姿。 避著云九倾的眼神靠上前,“你之前的生活是有多愜意,连衣衫都不用自己穿吗?” 说话间心下微动,不用亲自更衣,一般而言两种情况,要么是家境优渥,便是更衣洗漱这种琐事也有人伺候。 还有一种便是幼时被家人照顾,长大后被爱人照顾,第二种情况恰恰是谢辞渊最担心的。 他可以接受云九倾暂时不接受他的示好,拒绝当他的王妃,但如果云九倾早就有了爱人,那他便是有再多的爱和心意都没用了。 说到此处,他的言语间多多少少带了一些试探之意。 云九倾对他的小心思毫无所觉,“衣服当然要穿,但我们的衣服没这么繁琐啊! 不是你能不能先帮我弄一下,这风颼的只往脖子里钻……” 云九倾冷得直跺脚。 谢辞渊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了,红著个脸上前,“给我吧,北荒这边的衣服和北辽人的服装有点像,是有点复杂的。” 里衣的带子,外衣的腰带,一点点弄好,顺势从马背上拿下靴子放在云九倾脚边,“衣服都换了,顺便把鞋子也换了吧。 我看看他们有没有带梳子……” 小小的牛皮包像个仓库似的,谢辞渊什么都想找出来,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些人,自己糙惯了,连你也想带歪。” 他嫌弃地拍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袋子,心里已经设想了无数种惩罚离相卿办事不利的方法。 云九倾则淡定道:“无妨,这东西我有。” 她本就不会弄古代那种乱七八糟的髮髻,好在流放途中女眷们头上的簪子都被没收了,大部分人都是用一根荆釵或者贴簪子挽发,髮髻自然散乱,云九倾隨便用布包著也就不显另类了。 后来有了廉清漪和叶知秋后那二人便自觉地为云九倾挽发。 如今离了队伍,又没梳子,云九倾果断从空间里拿了一个抓夹三两下就把头髮挽到了脑后,根本就没用到梳子。 反倒是谢辞渊,用云九倾贡献的梳子梳了好久,把自己弄得整整齐齐的。 两人重新上路时日暮已然西斜,好在谢辞渊熟悉善州城的防御,完全没经过有守卫的地方,带著云九倾轻而易举地就混入了善州城里。 如谢辞渊所说,善州不是城,只是一个聚落而已。 她看到散落在各方,没有任何规划可言的土木房子,中间还夹杂著材质各异的帐篷。 地上零星散落著一些摊子在兜售风乾肉、和材质不明的杂粮饼以及一些认不出品种的乾菜。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牵著牛羊,有的两手空空,在人群中肆意穿梭。 云九倾牵著手和谢辞渊行走在人群中,完全分不清楚哪里是街道,哪里是百姓的居住地。 一路都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赶路,忽然进入充满人间烟火的地方,云九倾本就有点不习惯,善州城这恶劣的环境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陌生的环境让她本能的依赖谢辞渊,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手便抓住了谢辞渊的袖子,“这地方,真的有客栈吗?” 放目望去,四处都是又低又杂乱的土木房,中间胡乱地夹杂著一些帐篷,或者是隨意用木头、土砖搭起来的窝棚,根本看不到像客栈的地方。 “你往那边看。” 谢辞渊给她指了个方向,“善州城里所有的好地方都在那边。” 云九倾顺势望去,就看到远处隱隱约约有一些屋顶和旗幡若隱若现。 第222章 不知怎的就成了魔教 虽然距离遥远,但即便是从那样的距离看,也能看得出来那个地方和他们身处之地完全不一样。 诚然,她看得不太清楚也知道那地方比不上楚京等富庶之地,但和他们身处的地方比,那地方显然富庶了十倍不止。 云九倾不由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不夜天。” 谢辞渊冷静地吐出三个字,云九倾却更加狐疑了。 “不夜天又是什么地方? 你建立的还是楼庆阳建立起来的?” 谢辞渊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却將手中马韁换了个手,用空著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云九倾的手。 云九倾狐疑的侧首,他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著,边走边道:“本王初到北荒之时並没有要將北荒收入囊中的打算,只是烦北辽和西岐每次利用北荒这段三不管地带频频袭扰大楚。 那时候年少轻狂,单枪匹马就跟父皇放狠话说我要將北辽和西岐的敌人都打趴下。 父皇也是纵著我,给了我一支五百人的护卫队就让真的让我来了。 那时候少不更事,到了这里还当自己是在楚京一样,来这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自己的大本营。 那五百个神策营的將士被我当成了劳工去无条件地去落实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也是父皇宠我,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由著我胡闹了两年,又著人暗中相助,帮我建立了北荒大地的第一条完整的街道。 时至今日,不夜天不仅是北荒最繁华的街道,更是大楚和北辽、西岐三国最大的情报集散中心。” 云九倾遥望著远处已然有灯火亮起来的地方,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有心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十年前的无心之举竟然造就了今日发展北荒的星星之火,想来冥冥之中就註定了你就是北荒之主。” 话说完,她却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话说回来,不夜天的控制权没有被楼庆阳夺走吧?” 这样一个类似於大本营的地方若是被楼庆阳抢走,云九倾真的会气到心梗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谢辞渊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抚道:“不会。 当初本王闹著要凭一己之力去对付北辽和西岐之强敌,父皇担心本王做不成后会被人奚落,特地隱瞒了本王的行踪。 就连那五百隨从都是分批抵达的北荒。 后来不夜天建成时本王受师尊提醒,特地隱瞒了自己和不夜天之间的关係,將不夜天交给了沈寂。 如今的不夜天,归沈寂管。 而沈寂,楼庆阳他们是不敢去招惹的。” 两个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力异常灵敏,说话时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甚至旁人看来就好像他们只是嘴唇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似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样的交流也不担心被人窃听了去。 谢辞渊说完,云九倾沉默了良久,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对方没听到。 不確定地低头去看,却刚好对上云九倾那怀疑人生的表情,“不夜天和沈寂,这两个名字我好像都在那儿听到过。 那不是楚京上下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和魔教教主吗?” 再三回忆后云九倾才敢確定,沈寂这个名字她虽然也从谢辞渊口中听到过,但沈寂和不夜天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在,却是在原身的记忆里。 哪怕原身在楚京的存在感若到如果不是新帝將其赐婚给谢辞渊,可能楚京上下都无人知晓户部侍郎府还有云九倾这么一个大小姐,可她也听过魔教不夜天和魔教教主沈寂的大名。 云九倾现在甚至有点想捶自己一拳。 那么多次,谢辞渊在她面前提了沈寂的名字那么多次,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要將谢辞渊口中的军师沈寂和那个名扬四海的魔教教主沈寂联繫在一起。 这会儿问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傻得可以。 谢辞渊还没开口,就先已经笑了出来,“不瞒你说,此沈寂就是彼沈寂。 不过不夜天会被传成是魔教,沈寂被当成魔教教主这可真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说起来他都有点无语,“之前也跟你说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北荒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我从著手建立不夜天的时候起,北荒地界上哪里有不平事就到哪里去行侠仗义,久而久之,不夜天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后来中原有些不愿意受规矩束缚的江湖人也就慕名而来,成了不夜天的一份子。 他们其实就是不受各国常规律法约束而已,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魔教了。 不过你还別说,魔教的这个名头还挺好用的。 至少不夜天的魔教之名传出去后,到现在为止,从未有人怀疑过我这个大楚战神会和魔教有关係。 镇魂军最重要的材料和资產全都明目张胆地放在不夜天,新帝和太后、楼庆阳、长平王甚至是北戎和西岐、南岳的暗探们为了找镇魂军的那些资料几乎把王府和原来的镇魂军指挥部都掘地三尺了,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不夜天。” 他说起来神采奕奕的,像个骄傲的孩子似的。 云九倾看著他那模样,好像能穿透现在的他,看到谢辞渊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 她毫不吝嗇地冲谢辞渊竖起了大拇指,“我相信王爷年纪轻轻能拿下北荒九部,成为威名赫赫的大楚战神是有理由的。 不过不夜天我是看到了,但都护府呢? 三州不是城我相信了,但都护府,总归要有个府吧?” “那是自然。” 谢辞渊指著远处的一座山给她看,“洞府也是府。 看看那旌旗飘摇,布满岗哨的样子是不是还挺有都护府那派头?” 云九倾把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眯成了眯眼都没看到谢辞渊口中的都护府。 正说呢,视线內就多了两串大红的灯笼,两串灯笼中间“北荒都护府”的牌匾格外的扎眼。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你別告诉我,那个在山顶上红彤彤的山洞是北荒都护府?” 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小动作中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谢辞渊都有点被嚇到了,“那个北荒都护府,有什么问题吗?” 这语气让云九倾確信那都护府真的就是谢辞渊之前亲自敲定的镇魂军指挥部了。 她两眼无神地回头看谢辞渊,“我真的有点怀疑你的脑子了,麻烦你仔细看看,那真的不是一个绝佳的寺庙或者道观的位置吗?” 第223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北荒其实没有太多的山,谢辞渊当初想来也是为了利用山上的地理优势才將北荒第一个聚落建立在了黑弥山附近,这不是问题。 但是將镇魂军指挥部设立在山顶,她是真心不能理解。 更无法想像楼庆阳竟然一点没有迟疑地就將北荒都护府设在了那么一个像是寺庙的地方。 还在门口掛了两串那么显眼的红灯笼,她看著那山洞的大门就有一种点上三炷香的衝动。 “还真是……” 谢辞渊之前只觉得那山洞易守难攻,是个当指挥部的好地方,被云九倾这么一说,却越觉得越像个寺庙。 为了避免云九倾嫌弃自己的审美,他强行掰著人的下巴让人看向不夜天,“那只是为了避免被敌人抄老窝的权宜之计,想看我的审美,你应该看这里。” 不过才酉时,北荒的天就已经黑得彻底。 北荒都护府门前的灯笼被点亮的时候不夜天的灯也亮了起来。 整整一条街,恰好布满了一整个山坳,就好像是满天星辰掉落在了那山坳里。 而就在云九倾回头的瞬间,那里竟然还放起了烟,一簇簇的烟以令人想不到的速度飞到空中绽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云九倾从未想过在魂穿异世的两个月后,竟然能在这荒野之中看到如此绚丽的一幕。 “火树银不夜天,这个名字当真是取对了。” 她遥望著不夜天的方向,好奇道:“这里是每天晚上都要放烟吗?” 据她所知,大楚的烟价格绝不算低,甚至放烟这件事也能成为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彰显家族地位和財富的一种手段。 不夜天如果真的能每天晚上都放烟的话,那她要重新评估一下谢辞渊的財力了。 “不夜天的规矩,每月十五放烟。” 谢辞渊笑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正是因为这个规矩,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有各种江湖中人专门赶来,或看烟,或在不夜天寻找自己的对手切磋博弈。 楼非宇最初在鹰嘴岭建立天外天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和不夜天抗衡,將北荒的重心转移到鹰嘴岭去,从而彻底由他们父子掌握北荒。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北荒开阔的地形让他们毫无障碍地看到了不夜天绚丽的烟,但事实上,他们离不夜天还有一段距离。 眼看著二人活动的地方越来越热闹,可这种热闹也仅仅是人越来越多而已,那些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不怎么说话,好像对经过的行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麻木的像是一群填充北荒的npc似的,跟远处热闹的不夜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想走了,我们赶紧找地方休息吧。” 云九倾说著翻身上马,谢辞渊隨即跳上马背衝到前面带路。 不过一刻钟,谢辞渊停了下来,“怎么停了?” 云九倾狐疑上前,却见有几个伙计迎了上来,“客人请下马!” 谢辞渊利索地翻身下马,將马韁丟给了伙计,转身搀扶云九倾下马,边道:“不夜天的规矩,任何人入不夜天不得驾车策马,不得携带暗器。 一旦被不夜天的人发现,所有不夜天內的人会合力將那人赶出不夜天,並拉入黑名单。” 这话成功引起了云九倾的兴趣,“被不夜天拉入黑名单会怎样?” “被不夜天拉入黑名单,相当於告诉大楚、北辽和西岐所有的江湖人,你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除非你解甲归田安安分份当个普通百姓討生活,但凡你还想出现在江湖上,你就会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这位公子对我们不夜天的规矩好生熟悉,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伙计將二人的坐骑带到一旁,另一个伙计殷勤地迎上来。 “二位可有指定的寓所,小人这就派软轿送二位过去。 若二位是第一次来的话,可以先四处转转,有满意的寓所,直接入住便可。” 看似是给足了谢辞渊和云九倾选择权,可说得好像云九倾和谢辞渊今晚一定会住在不夜天一般。 云九倾不了解情况就没有贸然开口,谢辞渊则柔声问她,“累不累? 先找个地方歇一下,还是想逛一逛?” “先逛逛吧。” 云九倾其实是有点累的,但对不夜天的好奇足以让她暂时忽略身体的疲惫。 谢辞渊於是牵著她的手向火树银处走去,那伙计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云九倾这才发现山坳的两边分別是马厩和停放软轿的地方。 只不过入口的两侧都是各种绿植和篮,稍微远一点才是马厩和软轿,看著並不影响观瞻,他们的前后都有人乘坐软轿进出。 她不由好奇道:“我们方才也没有钱,那伙计直接上来就收马,还要用软轿送我们进去,他就不怕我们一穷二白给不了钱吗? 或者我们想吃霸王餐呢?” 谢辞渊闻言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答,边听旁边一人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娘子是第一次来不夜天吧? 人家不夜郎君说了,人家为了不夜天的美观收了客人的坐骑,用软轿接送客人是应该的。 至於敢在不夜天吃霸王餐的人,小娘子不妨去打听打听,借他个胆子他敢不敢?” 云九倾本性开朗,又许久没看到流放队伍之外的人。 如今有人主动搭话,一看是一群江湖人,社牛属性大发,丟下谢辞渊就衝到了几人身边,“我们的確是第一次来不夜天,这位兄台听上去好像对不夜天很熟悉啊? 我们夫妻二人本想去西岐的,不慎走错路到这儿了,看上去好像附近也只有这不夜天有个住的地方,这不夜天,安全吗?”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巴巴儿地望著对方,好像被不夜天的异样给嚇到了似的。 主动与他们搭话的少年本就性子活跃,见云九倾接茬,立刻凑了过来,雀跃道:“这不夜天您就住吧,整个北荒,没有比不夜天安全的地方了。 我听说这一整条街所有的商铺都是不夜天的,你只要进了不夜天,无论在哪家店甚至是街头出了事儿,只要喊一嗓子,隨便哪个店里的伙计和街头的商贩都会衝出来帮你解决问题。 想有性命危险是不太可能的,如果丟了东西,他们没找到,他们还会给你赔偿等价的东西,你就安心住吧。 只要不出不夜天,你睡大街上都没事儿!” 第224章 谢辞渊的超前思维 云九倾相信以谢辞渊的性子,他的大本营一定会极力地排除所有可察觉的安全隱患。 但听到不夜天所有的商铺和摊贩都属於不夜天的时候她还是震惊到了。 这和现代的综合性商业街有什么区別? 谢辞渊一个古人居然会有如此超前的商业思维,感觉別说是北荒九部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整个大楚的发展程度都能拉进一大截。 但是这少年兴奋的样子却给他逗乐了,“公子一说起不夜天便如此兴奋,你该不会是不夜天请来的託儿吧?” 谢辞渊这个不夜天真正的主人给云九倾介绍不夜天时都没有他那么兴奋和激动。 结果云九倾这话一说出口,那少年更激动了,“怎么会是託儿呢? 本王……公子行走江湖多年,每次途经此地都要住在不夜天的。 就连我姐姐一个弱女子,每次孤身一人入住不夜天都悠然自得的。 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文弱书生,还有何可怕的?” 少年说得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可云九倾和谢辞渊都没有错过他激动时吐出的那个自称。 少年估计是提前做过准备工作,虽然一身锦衣华服,但自己的衣服和头髮,甚至周边隨从的打扮都是日常行走江湖之人的模样。 可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尊贵气息却早已经告诉行人,她身份不一般。 加上方才那差点说漏嘴的称呼,云九倾几乎敢肯定他就是某国皇室子弟,遂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儿。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她嘴上像是相信了对方的话,面上却难掩警惕地拽著谢辞渊加快了步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们还是走快点吧,不行的话今晚就离开这里。” 说完拽著谢辞渊逃也似的跑远了。 隔著老远还能听到那少年不满的抱怨,“不是,她什么意思啊? 我好心给她介绍不夜天,怎么还成了无事献殷勤了……” 紧接著是隨从们安抚那少年的声音。 云九倾和谢辞渊谁也没有回头,却將少年的抱怨收入耳中,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二人便兀自向前走去。 “好香的味道,饿了!” 鼻翼间传来各种吃食的味道,云九倾揉了揉肚子,可怜巴巴地看著谢辞渊。 后者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不夜天的夜晚到处都是吃的,自己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今天让你吃个够。” 云九倾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嚕咕嚕响了,难为她还保持著一个医者的理智。 “我们少食素食太久了,不能吃太油、调料太重的。 看看这个抓饭吧。” 夜晚的不夜天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热闹的夜市,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但条件所限,这个地方还是烤制的食物比较多一些,类似於牛羊肉、还有一些红薯之类的粗粮。 当然也有一些烤饼,但云九倾对这个世界里麵食的做法素来是看不上的,挑来选去,选中了抓饭。 甚至看著泛著油光的饭,还是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谢辞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適,遂道:“不若我们进不夜天主楼去吃点儿清淡爽快的? 主楼可以俯瞰整个不夜天,你若还想逛的话我们吃完东西再出来逛。” 事实上云九倾看到不夜天像极了天朝夜市的模式就已经不想逛了。 谢辞渊的话正合她意,於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啊,直接过去吧。” 不夜天的主楼在整条街道的尽头,一座三层的木製楼房正对著门口。 一条街道本就不是很长,两个人不再閒逛,不到一刻钟就到主楼。 三层楼的廊檐下都掛著灯笼,照得整座楼灯火通明。 高悬在三楼廊檐下的“不夜天”三个大字发著亮光,囂张地彰显著它在北荒大地上独一无二的地位。 门庭若市的盛景让人很难想像这是在各国百姓们谈之色变的北荒大地上能出现的情形。 二人甫一进门,立刻就有伙计迎上前,“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的话大堂有座,住店的话楼上请!” 谢辞渊从容道:“一间上房,来一个金玉满堂套餐。” 伙计脚下不带停顿的,立刻走在了前面,“二位楼上请,您要的金玉满堂马上就好!” 不像寻常酒楼客栈的伙计,不夜天的伙计们並不尖声唱喏。 应对的声音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热情或者被怠慢,进入不夜天,除了大堂中央的歌舞表演之外,再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云九倾边好奇地四下观望著,边拾阶而上。 直到进门,那伙计立刻严肃起来,“卑职参见王爷、王妃。 不知王爷会来,今日郎君不在楼中,不知可要卑职著人將郎君唤来?” 谢辞渊牵著云九倾的手安安稳地落座后才不急不缓道:“楼里能主事的有谁?” 那伙计不假思索道:“昨日郎君说要曲將军帮著押运一批苏管事调过来的药材,半个时辰后,曲將军应该会来拿货单和切口。” 镇魂军藏匿在黑弥山中,粮食、衣服、药材等军需的消耗无疑是极大的。 谢辞渊身陷囹圄,这些东西都要下面的人自己想办法解决。 之前虽然也从玄羽和离相卿口中知晓弟兄们度日艰难,但耳朵听到的显然没有亲眼看到的令人放心。 谢辞渊当即不假思索道:“先准备一些热水来,本王和王妃要沐浴。 另外,让曲非卿到不夜天后来见本王。” 能在不夜天主楼当差的都是谢辞渊心腹中的心腹,无需多言,便应声离开。 云九倾看著那伙计离开,才有些担心道:“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將士们的一应需求都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吗?” 云九倾深知古代之所以有那么多手握重兵的將军被帝王轻而易举地斩首、甚至抄家,除了古人愚忠之外,更多的就是因为那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朝廷为了避免武將拥兵自重,危及江山,一般都会將粮草和军队分开管理。 甚至管理军队和粮草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立场不合的政敌,而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手握重兵的將军们根本没有自行养活手下將士的能力。 谢辞渊一直在向云九倾强调先皇对他的宠爱和倚重,也从未提过镇魂军的艰难,她便以为镇魂军会是个例外,如今看来,她却是想差了。 第225章 山中镇魂军出事了? 北荒的镇魂军大部队躲在黑弥山中,自然是越少下山越安全。 如今却逼得一个將军亲自去押送药材,山里的情况可想而知。 云九倾嘴上问著谢辞渊,神识却已经在盘点空间里的药物了。 边盘点边问,“老板,你之前说空间防御系统能让这个世界的人忽略突然出现的东西的不合理性,这中间包括武器之外的东西吗?” “当然包括啊!” 老板傲娇的甩著尾巴,“只要你自己的实力够强,別说只是药物和粮食了,你就算把整个楚京搬到北荒来也没人能发现。” 云九倾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言语的变化,“之前不是说只有我完成招兵买马的任务才能触发空间的自我防御体系,怎么又变了,你不是在唬我吧?” 老板的確是她的战略空间系统的主控,云九倾信任它就如同她的战友们一样。 但她也无法否认,来到这个世界后战略空间系统的確多出了一些原来不曾具备的功能,这让她有时候也忍不住怀疑中控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就像现在,老板说出口的话和之前出现了明显的衝突,她都不知道该听哪个了。 老板却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 让你驾考、让你招兵买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增强你的实力吗? 只要你的影响力覆盖的地方,用什么东西唱什么戏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我影响力覆盖的地方?” 云九倾谨慎地確认了一下,“怎么个意思? 是由我直接管理的地方,还是区域內的群眾认可我的地方?” 老板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 反正系统会一点点给你开放权限,你就专心提升自己的实力,到时候空间系统有变化,你自己会感受到的。”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別?” 云九倾嫌弃地吐槽了一句,直接问出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那如果我现在把空间里那些粮食搬出来给黑弥山的镇魂军的话,他们会怀疑到我吗?” 镇魂军不仅是谢辞渊的底气,也是她的后盾,如果能在不危及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帮到镇魂军她还是很乐意的。 结果老板眨巴著那双圆溜溜的猫眼不確定道:“啊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搬一下试试看?”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要你有何用?” 云九倾暴躁的一巴掌抽它后脑勺上,意识便退出了空间。 空间里一人一猫新的一轮斗智斗勇结束,空间外的时间还停留在云九倾问谢辞渊粮草问题的时候。 只见谢辞渊俊眉微皱,“大军撤出善州时带的粮草足够黑弥山上的弟兄们吃两年了。 曲非卿亲自下山押运药材,只怕不是粮草的问题,而是山上出什么事了。” 云九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军队所需的粮草二字可不单单指的是粮食和马匹所需的草料。 还包括衣物和常需的药材、调料、肉类等所有的东西。 也是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那位叫曲非卿的將军要亲自押运的不是粮草,而是药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下一紧,“黑弥山上的镇魂军上山前没有带药材吗?” 这一刻她其实反而希望当时撤入黑弥山的镇魂军將士们出於某种原因没来得及携带药材。 至少这样来说,这个时候曲非卿来押运药材是合理的。 毕竟將近三万人的军队,在山里训练的时候受了伤,甚至是得了风寒、闹了肚子需要点药材都是正常的。 但谢辞渊的回答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那一丝丝的希望,他说,“大军进山之前我就让人准备了足够的常用药材,曲非卿这个时候下山押运药材,只怕是山里出了別的情况了。” 云九倾心下一凉,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情况。 对上谢辞渊同样严肃的神情,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篤篤”敲门声响起,“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云九倾快一步起身想去开门,却见们自动开了。 回头就见谢辞渊的手搭在茶几旁的绳索上,她忍不住挑眉,“这么先进的吗?” “不夜天的存在是为了让人享受,总不能让客人睡到一半还要起来去开门吧?” 谢辞渊面上甚异样,云九倾却能感受到他的得意。 好笑地摇了摇头,看著两个伙计各自提了两个热水桶进来,熟门熟路的进入浴室將热水倒进了大大的浴桶中。 后面还有一个伙计抱著两个大锦盒进屋,“王爷,王妃,衣服都在这里了。 沐浴完后可拉绳呼唤,属下们再为王爷和王妃换新的热水。” 话说完,伙计们迅速退下,谢辞渊红著一张脸催云九倾,“你不是累了吗,先去沐浴吧,我等你洗完再洗。” 云九倾的心思还在黑弥山里镇魂军將士们身上,走过去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他们住的客房是不夜天专门留给谢辞渊的房间,从外面看著不显眼,进了內里却是一个臥室、浴室和书房、客厅、茶室等设备齐全的大套间。 从客厅里听到浴室里的声音之类的操作是不存在的。 谢辞渊明明什么都听不到,两个耳朵却红得像是被热水烫过一般。 以至於敲门声响了三次他才听到,本能地起身开门,给门口的人嚇了一跳。 “王、王爷?” 一身书生打扮的青年慌得结巴了起来,他是做错了什么,都逼得王爷亲自开门相迎了? 谢辞渊还没意识到自己亲自开门相迎的动作给来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蹙著眉头问了一句,“不是说半个时辰后才到?” 曲非卿著实闹不明白自己提前到怎么还能惹了王爷不高兴了? 乾脆也不去察言观色了,耿直道:“苏幕遮此番送过来的药材有些特殊,量也大,末將担心中途出什么岔子,多带了几个弟兄提前过来准备一下。 刚好听到伙计们说王爷在,就直接过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正事,谢辞渊的注意力才慢慢回笼。 “上山之前本王不是让你们提前准备了常用药物,怎么还要你亲自来押运药材,可是山上出什么事了?” 曲非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属下不敢欺瞒王爷,自八月中旬开始,弟兄们就开始莫名的浑身发软,明明吃得也不少,却一个个瘦得厉害,连刀也拿不稳了。 还有的弟兄说全身的骨头都疼,看著却没有受伤,有的人则是受一点点伤数日都不癒合……” 第226章 可以声张,我能治 军中將士们哪怕是不上战场的时候,受伤也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谢辞渊临走前给他们准备的最多的也是治疗外伤的药材,其次才是治疗风寒和肠胃疾病的常用药。 曲非卿所说的情况却全然出乎了他的预料,“將士们可有死亡的病例,鬼老可诊出来將士们患的是什么病?” 曲非卿自己扛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看到谢辞渊,心里有了主心骨,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目前为止尚未有死亡的案例出现,但弟兄们实在是痛苦,昨夜末將下山前还有两个弟兄说实在是疼得受不了,请末將帮忙给个痛快。 此病来得诡异,连鬼老也束手无策,只能按照弟兄们身上的症状治疗,但此法除了消耗药材之外,却是收效甚微。 王爷,实在不行,让弟兄们下山吧。 坊间多名医,下山后起码能让弟兄们看到些许活下去的希望啊!” 他虽然了不少精力搜集药材,可心里其实知道,那些药材救不了弟兄们的性命。 之前是自己做不了主,不敢带將士们下山,唯恐坏了谢辞渊的事。 如今谢辞渊亲自到了北荒,曲非卿便迫切地恳求谢辞渊能给將士们一条生路。 “下山並不能解决问题,你先如常將药材运到山里,我请王妃上山看看將士们的情况,再做决定。” 曲非卿眨了眨眼,“王妃?” 他后知后觉地对上谢辞渊锐利的双眸,“不对,王爷您的眼睛真的好了? 还有腿……” 话说完他才回想起来,方才,貌似、好像是自家王爷亲自给他开的门来著。 曲非卿蹭得一下跳了起来,“离相卿说王妃神医在世,治好了王爷的双腿和眼睛,这是真的!” 他惊喜的声音都变了,两只眼睛来来回回地在谢辞渊的眼睛和腿上看著,雀跃得好像自己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谢辞渊含笑点头,“王妃的確助本王良多,也的確医术惊人,所以本王才说要请王妃上山看看。 但你先不要声张。” 曲非卿连连点头,“末將明白,此病来得诡异,能不能治还不一定,这时候把事情闹大,给了弟兄们希望,万一治不好,难免让王妃受委屈。 末將会安抚好弟兄们的,王爷只管带王妃上山便是。 在王妃確定能否治好此怪病之前末將不会声张的。” 云九倾刚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地来了句,“可以声张,我能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客厅里说话的两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云九倾从內室的门后探出个脑袋来,头髮被她用一个大抓夹盘在头顶还在滴水,只听她弱弱道:“不夜天有女伙计吗,找个人帮我弄一下衣服唄?” 谢辞渊哑然失笑,给曲非卿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恭敬道:“王妃请稍等,末將去为您寻个女使来。” 云九倾用左手指在右手掌心做了个磕头的动作,客气道:“有劳曲將军了。” 曲非卿被她那灵活的手指搞得一愣,嘴上说著,“王妃客气了。” 眼睛却本能地看向谢辞渊,好像在说,“手指磕头,王爷您教的?” 谢辞渊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云九倾如此俏皮的模样呢,大手一挥,桌面上的茶盏就飞到了曲非卿身上。 后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地窜了出去。 门口望风的守卫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曲非卿狼狈窜出来的身影,忍不住出言打趣,“王爷回来第一天就挨打,还得是曲將军! 看样子您很快就能赶上玄烈的挨打记录了……” “去你的!” 曲非卿抬起大脚就往守卫屁股上踹过去。 不过他的功力还是没有谢辞渊那么到家,守卫在看到他动脚的时候就已经窜到一旁起了。 好在曲非卿没真的想传人,即便踹空了也是稳稳落地。 “叫玄锦过来,就说王爷和王妃要见她。” 守卫遂收了笑脸,忙应声而去。 曲非卿想到云九倾方才的话心下有些著急,搓著手在门口来回踱步数趟,看到玄锦来,二话不说拽著对方就进了屋子。 彼时云九倾和谢辞渊正在远程聊天,门一开,二人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曲非卿带著玄锦恭敬地冲云九倾行礼,“王妃,玄锦到了。” 和玄烈他们不同,玄锦的名字虽然也从了玄字辈,身上却没有丝毫习武之人的气息。 一身浅蓝色交领长裙,外面罩著一件宝蓝色大衫,头髮被梳成温婉的团髻,整个人的打扮像极了楚京高门大院里的贵夫人,看面相,却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模样。 曲非卿介绍完,她便自行在云九倾面前行了一个万福礼,声音温温柔柔的,“属下玄锦参见王妃。 玄锦曾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得宸妃娘娘和王爷眷顾,打点不夜天的成衣和胭脂水粉等生意。 王爷麾下所有女史亦由奴婢一手打理,日后王妃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她说著,用询问的眼神看著云九倾,“不过现在,奴婢先伺候王妃更衣?” 云九倾其实在看到玄锦的时候眼睛就已经亮晶晶的,听闻此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先谢谢你了! 玄锦是吧,可以帮我梳个帅帅的,不影响行动又好看的髮髻吗?” 她对玄锦异常的热情,不等玄锦走进去,那神態,不像是看到一个下属,就像是一个一个人玩儿了很久的小孩子忽然遇到了一个愿意陪自己玩儿的小朋友似的。 沐浴完后她没再关门,谢辞渊和曲非卿哪怕是在客厅里也能听到云九倾嘰嘰喳喳的声音。 两个人都好奇极了,恨不得把耳朵贴到窗口去听听二人在说什么。 好在云九倾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玄锦虽然看著温柔,作气势来却也是一点都不拖沓。 加之云九倾又不喜欢太繁杂的髮髻,两个人进去不到两刻钟就出来了。 彼时云九倾一身红色交领长裙加身,头髮被梳成了简单的灵蛇髻,上面只斜斜插了一根镶著红宝石的祥云簪子。 另一边蝴蝶缠金丝步摇在她发间微微晃动著,脚步轻移间顾盼神飞。 云九倾也不扭捏,走到客厅中央就转了一圈儿,“看,玄锦给我找的衣服好不好看,还有髮髻? 我感觉我八辈子都没这么漂亮过,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去镇北仓可惜了,咱们改下行程吧? 你觉得我穿这身去哪儿比较好?” 第227章 鹰嘴岭,我要了 云九倾虽然是一个职业军人,但骨子里並没有把自己当成除了打架就什么都不会的男人婆。 相反,因为良好的家世和教养,她虽然將军人这个职业做到了极致,但並没有放弃女子本身拥有的美丽和温柔。 帝都大院儿里的女孩子们学的琴棋书画,甚至礼仪、化妆等技能她也都会,甚至还挺喜欢偶尔化个妆,穿个小裙子打扮的美美的去玩儿。 只是穿越到大楚后流放犯的身份让她始终都灰头土脸的,也没什么机会去打扮。 这会儿不但洗漱一新,还尝试了之前从未尝试过的风格,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透著兴奋。 谢辞渊看著她如此开心的样子哄声道:“好看,不仅衣服和髮髻好看,最主要的是王妃生的好看。 镇北仓那边不急於一时,你想去哪儿,我先带你四下里去转转。” 云九倾臭美的转来转去,时而摸摸步摇上的流苏,时而拽一拽裙摆。 听得谢辞渊的话,不假思索道:“鹰嘴岭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们能去看看吗?” 谢辞渊看向曲非卿,后者立刻抱拳,“回王爷、王妃的话,因为王爷之前的意思是让弟兄们嚇唬一下楼非宇父子,所以离相卿只让人装成江湖人衝到鹰嘴岭打砸抢烧了一通。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当时在鹰嘴岭的客人们虽然嚇得不轻,但在鹰嘴岭玩儿的多半是北荒的官员们,楼庆阳安抚过后那些人就又上了鹰嘴岭,目前而言,鹰嘴岭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变化。 王妃若是想去鹰嘴岭逛逛倒也无妨,只是那地方脏得很,末將是建议王妃不要去的。” “逛?你家王爷没告诉过你,鹰嘴岭是我要的地方吗?” 她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痞劲儿跃跃欲试地看著谢辞渊,“你说,我若是只身杀进鹰嘴岭,能自己杀出来吗?” 谢辞渊眉心一跳,隱约感觉到了云九倾想做什么,还是不可置信道:“你所谓的杀是什么概念?” 总感觉云九倾对“杀”字的定义和他们不太像的样子。 “不是说鹰嘴岭和之前的北荒一样,是三不管地带吗? 既是三不管,那自然便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杀尽岭中人,鹰嘴岭自然就是我的了,有问题?” 別说是谢辞渊,连玄锦和曲非卿都愣住了。 曲非卿弱弱地把脑袋伸到云九倾面前,“王妃,您的意思是,您要今晚就杀上鹰嘴岭,並且杀尽鹰嘴岭所有的人?” 像是怕云九倾误会,他特地补充了一句,“包括楼非宇的人和鹰嘴岭上玩儿的所有人?” 云九倾果断地点头,“对。” 曲非卿一时间不知所措,他迟疑著看向谢辞渊,后者却一脸骄傲道:“你只管去,不行还有我呢,这么多人,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让人准备好,不管你能不能成,明日一早,北荒九部所有人都会知道北荒多了个神秘的九天寨。” “还有我九爷。” 云九倾从空间里翻出一个彼岸面具戴在脸上,“有谁想报仇,你让他只管来。” “好。” 谢辞渊一派宠溺的全然应下。 曲非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那什么,听王妃方才的话,好像能治山上弟兄们的怪病。 若是王妃真的拿下鹰嘴岭,成了九天寨的寨主,还会给弟兄们治病吗?” 感觉云九倾已经对鹰嘴岭上头了,曲非卿很担心她会沉迷於鹰嘴岭忘了黑弥山上还有一群等著救命的小可怜儿。 “嘖”云九倾像是才想起来这事儿,“你和王爷討论將士们的病情我听到了,九天寨那边结束后我就去黑弥山给將士们治病。 不过你也別光顾著往山上搬药材,也想办法弄一些水果蔬菜送到山上给將士们吃。 相信我,你们会发现惊喜的。” “水果蔬菜?” 曲非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就已经皱了起来。 “哪些东西能治病?” 云九倾並不说话,只笑盈盈看著谢辞渊,后者冷眼看曲非卿,“本王是不是让离相卿与你们说过,在镇魂军和宴王府的地盘儿上,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 曲非卿当即抱拳,“末將知错,请王妃责罚。” 云九倾面上还带著笑,“责罚倒是不至於,但是曲將军,烦请告知你所有的同僚和下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离相卿应该跟你们说过,我和王爷已经和离了,只等一个合適的契机就会对外宣布和离之事,所以你们大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但是一边让我出力救人,一边质疑我的决策,这我是万万不答应的,明白吗?” 云九倾倒不是张狂到要跑到谢辞渊的地盘儿上搞自己的一言堂,而是她很清楚,如果第一件事就这么犹犹豫的,后面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 而她参与的镇魂军的许多事情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杀人,一旦中间出问题,不是她自己吃亏,就是別人用性命安全付出代价,这是她绝不接受的。 “和、和离?!” 曲非卿愕然看著谢辞渊,云九倾看他这表情也搞不懂了,“离相卿没跟你们说?” 曲非卿连连摇头,“从来没有说过,而且,王爷和王妃怎么会和离呢?” 在曲非卿看来和离和休妻其实是没什么区別的,和离的夫妻他也不是没见过,哪有相处的像谢辞渊和云九倾这么和谐的? 云九倾这下连解释的意思都没了,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上一坐,冲谢辞渊摊手,“你来解释吧。” 扭脸吩咐玄锦,“有吃的没,给我弄点儿,不然待会儿干架干到一半没力气了。” “自然是有的,不知王……九爷有没有什么忌口,属下这就去准备。” 云九倾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叫出“九爷”这个称呼的会是从玄锦口中叫出来的。 她愣愣地看著玄锦,后者又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除了芹菜,我什么都吃,你看著准备就好。” 玄锦屈膝福了福身,转身退下,很快曲非卿也跟著走了。 谢辞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哀愁地望著云九倾,“不是说好九爷这个名號用在暗中吗?” 谢辞渊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总觉得云九倾是九天寨寨主这个身份不公开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可事实上他再清楚不过,云九倾的去留从来都不是一个称呼能决定的。 第228章 要玩儿,就玩儿把大的 是以话说完,他不等云九倾回答,便又认真道:“曲非卿质疑你,是本王约束不力。 今日过后,镇魂军、不夜天和宴王府没有人会置喙你一句。 你的身份確立后本王会在第一时间公布我们已经和离之事,並正式宣布你的新身份。” 这无疑是云九倾一直以来想要的,她从容地应下,“这样很好。 不过我还是得先去一趟鹰嘴岭才能去黑弥山,不如你先去沐浴后做你自己的事情。 我在鹰嘴岭的事情处理好后再来找你一起进山?” 谢辞渊眉头紧锁,“你要和我分开行动?” 谢辞渊以为云九倾还在为曲非卿方才的质疑不高兴,殊不知对於云九倾而言,方才的冷脸和言语都不过是为了日后在镇魂军行事方便而已。 曲非卿离开后她的注意力就已经不在那些琐碎上了。 当下说出口的话也完全是为了儘快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而已。 见谢辞渊不乐意,云九倾依旧冷静,“我们都知道镇魂军是你一手拉起来的,但因为当时你有宴王这个身份,因为你来北荒之初先皇给了你人马银钱,所以哪怕到后来你打下北荒九部,將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扩张到十五万,你军功赫赫,仍然有人觉得你所有的成就都是因为先皇。 虽然我们没有討论过这个话题,但朝中那些先前拥护你,先皇驾崩后却又迅速调转方向去投靠新帝,甚至对你各种不耻的大臣中应该有不少人抱著这种念头吧?” 云九倾的言语太过犀利,谢辞渊完全无法否认。 她甚至从云九倾委婉的言语中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你是担心,本王与你同去,即便顺利拿下了鹰嘴岭,建立起了九天寨,等到天下人知晓你的身份后会觉得你是靠著本王才拿下的鹰嘴岭,建立的九天寨?” “不是担心,只要今夜你和我一起出现在鹰嘴岭,那你所说的那些在不久的將来就会成为眾口鑠金的事实。” 云九倾情绪一如既往地冷静,此时却格外郑重。 “九天寨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倚仗,我决不允许他出现任何问题。 谢辞渊,这件事上我们没得商量。” 云九倾又不是傻子,谢辞渊这段时间各种暗戳戳的试探和小心思她怎么会毫无所觉? 离开队伍时身后永远跟隨的影子她也默许了。 但九天寨是她给自己在这个世界建立的一个大本营,不管谢辞渊的初衷是什么,她都不允许谢辞渊在跟九天寨相关的事情上跟她玩心眼儿。 要跟云九倾分头行动,谢辞渊心里八百个不乐意,但他也是分得清楚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的。 见云九倾如此郑重,他亦正色道:“行,你要自己干,我不给你捣乱。 但你要带个信號弹,我让人在山下隨时准备支援,万一山上情况不妙,別逞强,放出信號弹,让山下的弟兄们去支援你。” 云九倾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有驳了谢辞渊的一片心意。 “没问题,我答应你。” 她答应得爽快,“黑弥山那边,我虽然还没见到病人,但听曲將军说的症状,十有八九就是败血症。 说白了就是將士们在山里太久没吃到蔬菜水果,身体里欠缺了正常情况需要的元素。 你自己想办法让他们多调集一些蔬菜水果送到山上,给尚未出现病症的將士们补补身体。 至於已经出现症状的人,我先列个单子,让他们把药材准备好,明日上山给他们治疗。” 谢辞渊其实也从来没听说过水果蔬菜就能治病的,不由狐疑道:“隨便什么水果蔬菜都能行吗?” “能行。” 云九倾说完看出他面上疑惑,对他倒是比对曲非卿客气了一些。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普通的水果蔬菜能治病,但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你仔细想想就应该不难发现西岐、北辽、中原和岭南各地的人生病其实都是有相应的特色的。 说白了就是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富有的或者稀缺的元素,而北荒本就少蔬菜水果,將士们进山后能吃到的水果蔬菜就更有限了,出现这样的症状其实不足为怪。” 给谢辞渊大致的解释了一下败血症的原理,云九倾便极其务实道:“不过其实你们能不能理解也不重要,他们的確是病了,已经出现败血症症状的人也不是吃了普通的水果蔬菜就能痊癒的。 就让他们当水果蔬菜是改善生活好了,反正我会去给已经生病的人用药,事情解决了就好,过程不重要。” 想当初玄烈他们几个也是不相信她能治好谢辞渊的眼睛和腿的,如今不照样还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想到那几个傢伙,云九倾也就不急著让镇魂军的將士们立刻相信自己了。 “我会让人准备好你需要的一切,到时候你在鹰嘴岭完事后也不用下山了,直接从鹰嘴岭进山即可。 不过这样一来,你的人是不是就该提前抵达北荒了?” 之前从鹰巢后山救的那些人,除了少部分家境不错的被家人接了回去,大部分都留在了鹰巢。 云九倾和谢辞渊当时说好的,待鹰嘴岭清理出来,谢辞渊的人就会帮她把人带到鹰嘴岭。 按他们的计划,他们是要抵达流放之地后再展开行动的,如今行动比计划快了將近半个月,计划自然也得跟著调整了。 云九倾却乐呵呵地来了句,“不必了,我的人,我亲自去带。” 谢辞渊震惊了,“你要重回鹰巢去亲自把那些人带过来?” “对。” 云九倾郑重点头,眉宇间自信昂扬,“既然要玩儿,乾脆就玩儿把大的。” “篤篤”门外又有人扣门,玄锦的声音传来,“客官,您的晚膳好了。” 云九倾有样学样,拉著绳索开门,玄锦去而復返,轻手轻脚地布了菜,“九爷,请用膳。” 云九倾点了下头,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试戴面具忘摘了。 將面具放在桌上,她温声道:“九爷是日后九天寨寨主的称號,在这里,你们便唤我一声云姑娘吧,省得出了门行事不便。” 玄锦从善如流的屈膝,“是,云姑娘。” 她带来的是两人份的膳食,云九倾遂主动开口,“王爷要不与我一同用了膳再去沐浴?” 谢辞渊在她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走向了餐桌,等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谢辞渊早就落座了。 第229章 猜错了 不过入座归入座,谢辞渊倒不是真的急著用膳。 坐在云九倾身侧,谢辞渊极其自然地抢了玄锦的活儿,“我来吧。” 將玄锦打发到一旁后他像是才想起来正事,“镇北仓失窃之事你可有耳闻?” 云九倾的眼神本来在打量桌子上的膳食来著,听到这个问题,视线迅速定格在了玄锦的脸上,生怕错过玄锦的哪句话。 后者倒也不让他们失望,“事发当时郎君就著人去查了。 据说是整个镇北仓內的粮食在一夜之间消失全无,一粒不剩。 都护府本来还想隱瞒此事,暗中调查的,事发后怕引起轰动都没敢调兵,就只是派人暗查。 结果第二天不知是何人假传了都护府的告示,说要提前放粮,天都没亮百姓们就在镇北仓外候著了。” 玄锦从宸妃身边的大宫女到为谢辞渊打理一切琐碎的女史,必然是格外沉稳的。 说到此处,却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姿態,“听说楼庆阳和卓不群还想以放粮时间没到为由拒不开仓,让都护府的官差们驱逐百姓。 结果就在双方衝突最为剧烈的时候镇北仓的门不知怎的彻底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场景让仓外的百姓们看了个正著,这事儿就完全压不住了。” 谢辞渊和云九倾虽然从情报上知晓了镇北仓失窃之事,可情报能传递的內容有限,这些细节他们是不知道的。 听得玄锦的话,二人对视一眼,云九倾果断摆手,“不是我,在离相卿的情报传过来之前我都不知道北荒还有一个储量如此巨大的仓库的。” 谢辞渊都忍不住笑了,“没说是你,只是你不觉得这失窃的形式有点熟悉吗? 镇北仓里那些粮食,別说是偷了,便是把大门敞开了让人搬也得搬个两三天的,一夜之间消失全无,什么人能如此厉害?” 云九倾知道谢辞渊在怀疑什么,她自己其实也挺疑惑的。 不夜天的菜单很丰富,但玄锦考虑到云九倾和谢辞渊被流放的途中太久没沾荤腥,便送了一些清粥小菜来,倒也刚好合云九倾的胃口。 彼时云九倾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搅动著碗里的杂粮粥,注意力又回到了玄锦身上,“沈寂著人去查,有结果了吗,我们的人怎么说?” 玄锦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能把镇北仓失窃之事和云九倾扯上关係,如今话茬回到了自己手中,便没敢再囉嗦,忙不迭將剩下的线索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镇北仓事关重大,郎君派了许多人去查。 但就目前看来,只能確认大概从四个月前,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不断地从镇北仓往外偷运粮食。 但对方偷运粮食的工具每次都不尽相同,且每一次运出去的目的地也各有不同。 下面的弟兄们正在追查那些粮食的去向,因为对方搬得零散,最终的目的地和真正偷粮食的人是谁,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確定下来。” 云九倾眨了眨眼,回头看谢辞渊,“得,看来我们都猜错了。” 谢辞渊亦不无赞同道:“零散转运这种方法的確能避开巡逻队的耳目,不过也说明了一点,对方的最终目的地应该不会太远。” “说的是。” 云九倾亦笑著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没有相应的运输能力,只能如此。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至少有线索可循,我就不多费力气了,有消息告诉我一声就行。” 確认了偷走镇北仓里粮食的人不是空间拥有者,云九倾就对镇北仓没什么兴趣了。 集中精力埋头乾饭,再不多言。 谢辞渊有心让她安心吃点饭,也没有再说话打扰她。 两个人都是富有良好教养的人,用膳的时候只要不说话,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声音。 房间里归於寂静,玄锦安安静静地佇立一旁,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感。 云九倾吃完饭才抬起头,感觉今天她的眼神被玄锦吸引的次数有点多了,“你也是习武之人?” 玄锦微微頷首,“承蒙宸妃主子眷顾,属下自幼跟著宸妃主子行走江湖,宸妃主子特地请了三秋山庄的春夫人教属下们习武。 多年下来,虽然比不得王爷和云姑娘武功高强,但为二位主子跑腿还是可以的。” 云九倾颇为诧异,她的眼光算是敏锐,虽然玄锦將自身习武之人的特徵隱藏得很好,她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所以確认了玄锦会武之事,她也不甚意外。 她意外的是教玄锦习武的竟然是宸妃。 这两个月来,她无数次听谢辞渊和他身边的人提及宸妃,如今是对宸妃越发的好奇了。 “知道鹰嘴岭对的情况吗? 比如,从此地到鹰嘴岭大概需要多久?” 明明是问句,却没给玄锦拒绝的机会,“知道多少说多少,我就打发下时间。 今晚后半夜我应该要在鹰嘴岭度过了,多多少少打听一下,以免显得对人家不尊重。” 玄锦嘴角抽了一下,心说您都要杀到人家老巢去了,还谈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不过对云九倾和谢辞渊现在的状態她也有点摸不准,曲非卿已经栽跟头了,她就不在言语上自找不痛快了。 遂努力维持著自己习以为常的沉稳,冷静地道:“鹰嘴岭在东南方向二十里外,得如其名,鹰嘴岭在黑弥山最高的一座山上。 和都护府不同,鹰嘴岭上下山的路径四通八达,而且楼非宇几乎不限制上山之人的身份。 据属下所知,楼非宇和中原的许多人牙子甚至是拍子都有合作。 他会时常著人挑一些相貌漂亮,身材出眾或者有一些特殊才艺的年轻男女送到鹰嘴岭著人调教后去伺候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而他也没有专门安排护卫保护鹰嘴岭,而是让鹰嘴岭的伙计和婆子充当了护卫的角色。 至於其他的,属下就不甚了解了。” 云九倾在流放了两个月后终於坐在舒適温暖的室內消停地用了一餐饭,愜意地听著玄锦的稟报,正筹划著名接下来的行动呢,玄锦的稟报却停了。 “你还真是谦虚,就这点儿已经足够了。” 她起身踱步到窗口的茶几旁坐定,懒洋洋地望著已然垂下的暮色,回头看谢辞渊,“楼非宇所做的这一切,若是按律法处置,该当何罪?” 第230章 风雨欲来 “別的不说,单凭蛊惑朝廷命官,买卖人口这两条就足以让他人头落地了 谢辞渊的视线定格在云九倾被暮色映衬的一片寧静的脸上,后面的话却是对著玄锦说的,“本王明日才走,去把最近一年积累的情报和相关资料都拿过来吧。” 身为北荒之主,谢辞渊离开自己的地盘儿將近一年。 即便下面的人已经將北荒的各项事宜都处理得很不错了,但他如今回来,总要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玄锦他们显然也是做好了供谢辞渊查阅的准备,谢辞渊说完,玄锦立刻应声而去。 谢辞渊挪到云九倾身边,“本王离京后这些年北荒或者其他各国发生的大小事情都有专人收集记录,你可要一起看看?” 其实云九倾没有必须要看那些东西的理由,就算里面的一些情报跟后面他们要做的事情有关,可只要谢辞渊或者他身边的人给云九倾说一声便可。 谢辞渊缠著云九倾,主动让她了解,除了是想和云九倾多一些共同话题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让云九倾儘快地融入他的生活,降低云九倾身上的那种游离感。 云九倾这会儿情绪正躁动著也安静不下来,闻言欣然頷首,“可以啊,反正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了解一下总归是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说,你们在北荒那么多年,城建和街道规划方面就真的一点都来得及上手吗? 善州城,怎么能是这副模样呢?” 她知道,北荒之前是无人管理的地方,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多半是逐水草而生的游牧民族。 但谢辞渊既然有了建城的打算,就算硬体设施跟不上,起码百姓的生活要有所改变。 结果今日她看到的善州城里那些百姓,感觉除了没有生活在大漠和草原上,没有遍地牛羊之外,剩下的其实跟她刻板印象中的牧民们没有任何区別,甚至比她所了解的牧民的生活还要原始。 “父皇在的时候大楚境內虽然算不得四海昇平,但也算是安乐无忧。 我们就总想著先开疆拓土,拿下北荒所有的领地后再慢慢教化,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以至於北荒九部的一切都只停留在了计划层面,什么都没来得及落实。” 本来北荒是可以更好的,突发的意外不光打乱了谢辞渊的计划,更迟滯了北荒的发展,谢辞渊说起来难免有些失落。 云九倾了解到个中缘由后却只觉得造化弄人,“如此说来,你们对北荒的发展也有一定的规划,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是吗?” 她就说,像是谢辞渊这种一出生就大权在握,还那么受先帝倚重的人有了新的疆域,怎么可能会放任它保持原状,而不加以改造。 “我在北荒拿下第一个不到百人的部落时父皇就篤定北荒大地迟早会是我大楚的新疆域。 等到我的队伍上万的时候,父皇就带著几位熟悉北境情况的老臣做了完整的北荒初步发展的方案。 那份方案从最基本的城池分化到官道的修筑,军事防御、农工商区域的划分彻底完成,耗了几位老臣將近六年的时间。 可完整的规划才送到我手里不到半年,父皇就出了事。” 谢辞渊的话彻底印证了云九倾的想法,也让她彻底明白了被谢辞渊亲手打下的北荒何以至今都还是如此原始化的模样。 谢辞渊却有些沉溺於这个无意间挑起的话题,情绪格外沉重。 “北荒这块疆域,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全新的。 父皇当初为了找几个能合理规划北荒发展的人,几乎將曾经在大楚北境履职过的人全都復盘了一遍。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北荒战事结束,他们会被父皇任命为北荒的官员,助本王治理北荒,让北荒从疆域到民心全都归属於大楚。 可新帝多疑,一上任就找藉口发落了那几位大人。 时至今日,几位老臣不是被逼得回乡下荣养,就是身心俱疲,客死他乡。 眼下怕是除了那份《北荒考工杂记》手稿之外,就什么都不剩了。” 为了皇位,杀兄弒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会发落了先皇留给谢辞渊的几个肱股之臣,云九倾一点都不意外。 她耿直道:“那份《北荒考工记》在这儿吗,我想看看。” 按照老板所说,她以后不但能將其他地方的杂物带到北荒,就连房子、街道等死物也能带过来。 但那些东西不是搬过来隨便往哪儿一丟就可以了的。 而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上她的確没什么天分,眼下得知有现成的针对北荒打造的规划方案,不用白不用。 虽然目前她还没有將其他地方的街道搬到北荒来的能力,可一旦有了相应的能力和契机,她总得知道该把街道往哪儿安置才行。 令人遗憾的是谢辞渊却有些无奈地道:“那东西涉及的机密和琐碎比较多,一直由沈寂亲自保管,今日怕是看不到了。 回头等见了沈寂,我让他拿给你看。” 话音落下,玄锦去而復返,怀里抱了一个不小的木箱子,“稟王爷,最近九个月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话落,將箱子放在桌子上便退到了一旁,那里面的东西,已然不是她能看的了。 谢辞渊隨手打开箱子,拿了一道摺子看起来,云九倾也不客气,顺手拿了一道摺子边了解情况边打发时间。 玄锦就守在二人身侧,时不时地续上茶水,挑一下灯芯。 直到墙角的沙漏滴过子时线时,云九倾站了起来,“我该出发了,找人给我带下路吧。” 她话音才落,玄锦就从旁侧抱了一个箱子出来,“王爷命属下给姑娘准备了一套装备,姑娘请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的话属下再为您找来。” 云九倾的空间里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所以武器方面她从来没操心过。 听得玄锦的话,却还是好奇地上去前打开了箱子,“我看看都有什么?” 箱子不大,狭长而精致。 一打开就露出了一把將近四尺的长剑,旁边还放著一根赤红的鞭子。 连箱子的盖子上都放著袖箭和鏢囊、银针、梅鐺等暗器,可以说凡是云九倾可能用到的东西都配备齐全了。 第231章 黑夜白天,没什么区別 云九倾有些纳闷,“这盒子和武器看著不像是临时组装的,更像是早就组装好的一整套,是哪个组织的標配装备吗?” 那么多的暗器,一看就不是常规部队的將士们用的。 离相卿来的时候那些暗卫们她也粗略地打量过一遍,但那些暗卫们装备的东西似乎並没有如此齐全。 “这是沈寂改进的给斥候营的弟兄们的装备,不过目前还没落实下去,你是第一个使用这套装备的人了。 正好,你可以好好替他们尝试一下这套装备的性能。”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袖箭绑在手臂上,鏢囊戴在腰间,上面还缠了一根鞭子。 玄锦很有眼力见儿地帮著云九倾佩戴装备,看著云九倾佩戴完,又从一旁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递给云九倾,“北荒的天气寒冷,属下找了一件披风来,姑娘可在出不夜天后再穿上,到时候面具一戴,九爷就与姑娘再无关係了。” “玄锦你可真是太贴心了!” 云九倾开心地抱住她,“再这样我都想跟你家王爷抢人了。” 玄锦身为宸妃身边的大宫女,端庄持重已然成了她身上最显赫的標籤。 而这个標籤固然让她受主子们重视,受下面的人尊敬,却也失去与人亲近的机会,毕竟一旦亲近,就显得不持重。 忽然被云九倾抱住,还小孩子似的蹭了蹭,玄锦整个人像是被陌生的温度包裹了一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回过神来后便靦腆地红著脸看著云九倾,“姑娘可还有別的想要的? 不夜天储存的武器还挺多的,姑娘不用顾忌什么的。” “你们准备得很齐全,没什么別的要求了,给我带路的人准备好了吗?” 玄锦倏然单膝跪地,“不夜天內了解鹰嘴岭情况的人很多,但属下斗胆想毛遂自荐,由属下来带姑娘去鹰嘴岭。” “你?” 云九倾倏然扭脸看谢辞渊,“我是乐意至极,但你家王爷……貌似不太乐意。” 云九倾本来是想替玄锦徵求一下谢辞渊的意见,结果一扭头就看到谢辞渊黑著脸坐在那里好像谁欠看他八百万两金子似的,云九听到嘴边的话就没忍住拐了个弯儿。 玄锦在提出要自己带云九倾去鹰嘴岭的时候其实没想过谢辞渊会反对的。 毕竟云九倾单枪匹马去鹰嘴岭的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给她带路的人自然是与她越熟悉越好。 可云九倾和谢辞渊来不夜天时没带人,目前不夜天上下与她最熟悉的就是玄锦了。 玄锦敢提出来,除了自己的確想去之外,多少也是觉得谢辞渊和云九倾不会反对的,结果看到云九倾那阴沉的脸色她忽然就不那么確定了。 可想到自己去鹰嘴岭的目的,玄锦还是冲谢辞渊行了一礼,“请王爷成全。” 谢辞渊其实是在被自己的发现给刺激到了。 就在方才,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云九倾好像天然地亲近出现在她身边的女性。 从一开始的寧媛母女,到后来的叶知秋和廉清漪,然后是现在的玄锦。 甚至就连一直惹人嫌的寧若冰,她都一再纵容著,甚至为了保护寧若冰不被侵犯不惜动手杀人。 直到寧若冰铸下不容饶恕的重罪,都只是放弃了她,却没动手伤人。 还有对只一面之缘的沈微澜,她也是满目欣赏。 再对比沿途遇到的男人,揍王靖康、杀林湛,提防他们,一点察觉不对劲,提刀就杀,毫不留情。 谢辞渊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接受,他想留云九倾在身边,仅仅是取悦云九倾,討好她没用。 他要改变自己对所有女人的態度,才能让云九倾拋开他那个操蛋的老祖宗的身份,將他当成一个可以当做夫婿的人选来正视他的存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谢辞渊的心思却早已经千迴百转。 虽然心里恨不得將云九倾身边吸引她注意力的男人和女人全部打飞,面上却一派温和道:“既是要带路,就顺便再多带一套装备给倾倾备著,记得遮掩一下身份,莫让人通过你摸到倾倾的身份。” “属下遵命!” 玄锦兴奋地应了一声,“姑娘请稍等属下片刻,属下这就回来。” 云九倾点点头,玄锦便冲了出去。 不消多时,两个黑色的身影从不夜天的侧门钻出来,绕老绕去,混进了人群之中。 是夜,善州城內外一阵寂静,云九倾策马疾驰在混乱的荒地上忍不住感慨,“你还別说,城池建制不完善也是有好处的。 这要是在楚京,大半夜的我们想出城可没那么顺利。” “谁说不是呢?” 玄锦亦不无感慨地附和云九倾,“不过姑娘,属下得提醒您一下,鹰嘴岭的生意是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 即便眼下已经是半夜了,那里的人都还清醒著,偷袭的效果估计不会太大。” “无妨。” 云九倾目標明確,完全不受干扰,“我就是衝著抢地盘儿去的,谁拦我,我杀谁,跟白天或者夜晚没什么区別。” 玄锦发誓她没有跟人抬槓的爱好,但云九倾那话说完后她条件反射似的就接了一句,“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还要等到半夜才动手呢? 我们对鹰嘴岭毕竟不熟,不是白天行动更方便一些吗?” 谁都知道,夜间出手最大的好处就是隱蔽,既能掩护自己,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云九倾说白天和晚上动手没什么区別,却又生生在不夜天等到半夜才行动,玄锦表示理解不了。 “你们不是说了吗,鹰嘴岭的主要客人就是北荒那些官员,他们白天要当值,还要掩人耳目,可不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去那儿了吗? 他们不在,我跑著一趟岂不就是事倍功半了?” 玄锦眉心一跳,“所以,姑娘一开始就是奔著那些官员去的?” “谁说的?” 云九倾拒不承认,“我不是早就说了,我是奔著鹰嘴岭去的。 里面的人,顺带而已。” 玄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承认这一点,却也不执著於逼著云九倾承认,只顺势道:“姑娘是真的要將鹰嘴岭上所有人都杀了吗?” “不然呢?” 云九倾头也不回地问她,“我一人杀上鹰嘴岭,还得分出个好人坏人来,你觉得我是去抢地盘儿的还是去送人头的?” 第232章 邓太后的阴谋 云九倾当然知道,鹰嘴岭那么大的地方,就算他是楼非宇那个紈絝建立的销金窟,里面的人定然也有好有坏。 可她若是真的善良到连一个好人都不忍伤害的地步,她跟在谢辞渊身后当个富贵閒人多好? 又何必跟谢辞渊和离,非要去建立什么九天寨? 玄锦意识到云九倾貌似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不迭策马赶上,“属下不是要为里面的人求情,其他人,属下可以帮姑娘一起杀。 但被楼非宇拐到鹰嘴岭的人中有几个当初和属下一起伺候宸妃娘娘的姑娘,她们是被邓氏故意送到鹰嘴岭噁心王爷的。 属下若是能找到她们,姑娘可否留她们一条性命,允许属下將人带下山?” “吁!” 正策马疾驰的云九倾听到玄锦这话,迅速勒住马韁停下来,“此事王爷知不知道?” 玄锦也跟著停下来,“不仅王爷不知,除了属下和郎君,还有他手下最初接触过此消息的几个弟兄,其他人一概不知。” 云九倾隱约猜到了玄锦的打算,还是问了一句,“为何要瞒著他?” “邓氏与宸妃主子爭宠多年,却始终被宸妃主子压了一头,即便如今宸妃主子已经香消玉殞,邓氏却入主慈寧宫,她却还是记恨著宸妃主子。 她冒险留下那几个伺候宸妃主子的姑娘的性命,不仅仅是想用她们牵制王爷,更是想利用那几个姑娘来引人质疑宸妃主子的清白,混淆王爷的身份,將王爷彻底排挤出大楚皇室。 一旦王爷知晓了那几个姑娘的存在,对方就会加快行动。 姑娘想必也知道,流言蜚语最是伤人。 所以郎君命属下务必要封锁此消息,最近几个月,属下和郎君一直在设法寻找救那几位姑娘的突破口,倒也有了些许线索。 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姑娘便来了。” 云九倾默然,作为下属,瞒著主子如此重要的情报本是不该,可这一刻她却没办法责怪沈寂和玄锦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同为女子,她太清楚荡妇羞辱对一个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尤其是在这女子地位极为低下的古代,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宸妃已经不在了,但只要有心之人宣扬出宸妃身边的丫鬟不洁之事,这事就算再荒谬也能扯到宸妃头上。 而一旦宸妃的清白受到质疑,邓氏想要混淆谢辞渊血脉这件事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尤其是古代没有亲子鑑定那样能直接鑑定亲子关係的方式,宸妃的清白、谢辞渊的血统都在人嘴里判定。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云九倾直接问玄锦,“有她们的画像吗?” 玄锦愣住,“没、没有。” 这件事要瞒著谢辞渊,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不夜天留下画像。 云九倾也不怪她,“你跟她们有多久没见了?” “不久,也就不到一年。” 玄锦隱约意识到云九倾想问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她们在宫里的时候宸妃主子待她们极好,相貌上看著要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邓氏想利用她们攻击王爷和宸妃主子,想来物质上应该不会太苛待她们,让她们变了容貌。 奴婢只要见到她们,应该就能认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然跑出主城区,不过善州城没有明確的城区和郊区、乡下的划分,她们每策马跑过三五百丈就能看到一两个民居,有的是相对精致的土木房,有的是隨便搭的窝棚,碍於这些,两个人说话並不能太过肆意。 云九倾双脚轻踢马腹,边往前,边观察周围,在快抵达鹰嘴岭的时候才寻得了一处无人之地。 翻身下马,拿出文件夹和铅笔,“说那几个人都长什么样,我留意一下,以免到时候误杀了。” 之前两人说话说到一半云九倾忽然禁了声,玄锦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吱声,还以为云九倾不愿意为了几个宫女浪费精力呢! 一路上都在纠结怎么才能说服云九倾放过那几个宫女,以至於云九倾后面说话她都没反应过来。 “哦,其实也不多,就四个人。 穀雨是鹅蛋脸,杏眼,不过两只眼睛有点大小眼,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在应云九倾的要求描述几个姐妹的相貌了。 不过也不打紧,因为她嘴上说的时候云九倾手上就已经在飞快的描绘她的姐妹们了。 玄锦按捺著心中的好奇努力地將自己的姐妹们的相貌描述得仔细一些,云九倾偶尔也会问她两句。 没出两刻钟,云九倾直接將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了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玄锦结果文件夹就被上面栩栩如生的画像给惊到了。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黑色,线条也极其简陋,可只要看到那画像,即便是之前不认识寒露的人也能一眼认出来她就是画上的人。 迅速翻看下面的几张图,“穀雨、霜降和寒露都没什么问题,不过白露这里有一道疤,据说是幼时被家里的公鸡啄的,看著还挺显眼的。” “左边眉骨中间是吧?” 云九倾拿过文件夹改了两笔,“现在呢,像吗?” “太像了!” 玄锦难言惊艷地感慨出声,“姑娘的丹青真是绝了,便是楚京城里被誉为丹青圣手的卢大学士也画不出如此像的人物画像啊!” “错了。” 云九倾顺势將画像收起来,“我只会画肖像,你要比,应该拿我跟三司给通缉犯画肖像的画师比,跟人家丹青圣手,有点太折辱人家了。” 话说完,云九倾人已经跳上了马背,“上前来,让你带路呢,缩在后面还要你带什么路?” 玄锦忙策马跑上前,“不知姑娘是想何时动手? 若是上山直接动手的话我们从后山那条路上山比较好,上去就是山顶,从上杀到下,方便一些。 姑娘若是想摸摸情况再动手,我们就从正门上山。” “不用摸索了,直接动手吧。” 有老板在,云九倾根本不需要以身涉险去跟鹰嘴岭上那些人斡旋。 就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叮嘱好老板了,“这个距离,咱们的实时监控系统应该能覆盖到整个鹰嘴岭吧?” “当然了。” 云九倾每次出手都能带来各种东西充盈空间,老板亦乐得配合她。 “画面给你实时传输过去了,不过那四个宫女就只找到三个,剩下的一个可能不在山上。 还有,你看一下鹰嘴岭上面,有惊喜。” 第233章 夜袭鹰嘴岭 老板嘴上说著让云九倾自己看,实际上话还没说完,画面就已经传输给了云九倾。 而后云九倾就看到了那占据了鹰嘴岭整个山头的格子间。 乍一看,那就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摆满了一个个的类似於中药柜的房间,只是格外的大而已。 仔细一看,每一个格子上都写了不同的名字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字,云九倾眨了眨眼,“这又是什么?” “都说了是惊喜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吧,我就不破坏这份惊喜了。” 老板话落便噤了声,云九倾虽然好奇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也很快被脑海里其他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如谢辞渊和玄锦所说,鹰嘴岭就是楼非宇建立起来用於拉拢北荒官员、搜集情报、敛財,顺便与不夜天抗衡的销金窟。 从外面看,荒芜偏远的鹰嘴岭里面却是金碧辉煌。 所有的房屋都依山而建,既有荒芜大漠之风情,又不乏江南水乡之雅致,將天人合一运用到了极致。 楼庆阳任北荒都护不到两年,楼非宇却能將鹰嘴岭修建成如此模样,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因为確定了要从后山上山,云九倾便也从后山一路看过去。 只见鹰嘴岭被楼非宇一分为三,最上面就是那个装满了格子架的房间,中间便是他供那些官员和各路商旅们玩乐的地方。 而下面则是他们训养和调教伶人的地方。 那占据了鹰嘴岭三分之一的地方被修成地牢、斗兽场和露天的欢场,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在那里观看或者亲自上手,满足他们变態的癖好。 云九倾只看了一眼,视线便定格在了那个露天的欢场里。 玄锦说的四个人中有三个在那里,山体被挖了一个大坑,里面修筑了一个圆形的舞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几个女子穿著几乎透明的衣服,关键部位被故意暴露出来,搔首弄姿地摆著动作,她们被圆台周围的灯光照得淫靡非常,而坑外的座位上,人头攒动。 尊严在那个地方,是一个弹起来只会令人生笑的东西。 “姑娘,下面的路就起不了马了,我们得步行上山了。” 玄锦的声音將云九倾的注意力暂时拉出了空间,她仰望高耸入云的鹰嘴岭。 玄锦以为她是不想爬山,小心地解释,“鹰嘴岭的客人鱼龙混杂,很多人为了掩人耳目,到山下后就不会用自己的车马了,拉山下的绳索,鹰嘴岭的伙计们会下山用软轿去接。 不过咱们不能用,这条路是一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野路,看著是有些陡峭,但不容易被人发现。” “走吧。” 云九倾脑海里已经计划好了上山后的行动路线,翻身下马,利索地踏上了上山的路。 与此同时,神识微动,山顶那房间里的格子架就全都进了空间。 顺便找了一批趁手的武器放在顺手的地方,还不忘吩咐老板,“一会儿打起来我可能就忘了,等下混乱起来后就將那几个女人弄晕后丟到空间里。” 伺候宸妃的人变成那副模样,別说是玄锦了,她看著都不忍心。 不管带回去如何安置,起码她们再出现在人前时得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的才好。 老板全然应下,云九倾也就不多话了,专心爬山。 玄锦想著云九倾毕竟是个闺阁小姐,可能会爬不动,结果一抬头,云九倾甩了她一大截。 再顾不上胡思乱想,玄锦奋力向前冲。 心下还说果然是野路,爬了小半个时辰竟然真的无人发现。 正说呢,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紧接著,那双眼睛连著脑袋被重重一歪,没了动静。 云九倾拖著那鹰嘴岭伙计的尸体往角落里一丟,小声吐槽,“这光禿禿的石山果然废柴,藏个尸体都没地方藏。 这要是在中原的那座草木茂盛的山上,隨便一丟,三年五载都无人能发现。” 玄锦吞了吞口水,“据说,姑娘有一种药水,可以在顷刻间让一个人消失无形?” “药水也是要钱的好么?” 能將一具尸体腐蚀殆尽的浓硫酸不知道要提纯多少次,用在这些丟出去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找的人身上也太浪费了。 何况她今天上山,本就是衝著抢地盘,立威来的,尸体都没了还立什么威? 嘴上如此说著,云九倾却借著夜色掩护撅了一块鹰嘴岭的土送到了空间里,“帮我化验一下,看看这里的土质適合种什么植物? 草木粮食水果,只要能让这座山沾上点绿色,隨便什么都行。” 老板被她丟进来的土块砸了个正著,无语地鼓著脸吐槽,“明明自己就能顺手丟到化验室,非要使唤我,什么毛病哦!” 云九倾忙里偷閒地调戏了小猫咪,心情颇好地开著全息画面囂张地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屋顶房间的格子架已经被搬到空间里,她也不再踏足,不过守在山上对的护卫还是不能放过的。 “有人,准备行动。” 提醒了玄锦一句,云九倾果断挥剑砍下去。 手起剑落,才从后面巡逻过来的护卫就倒了一个。 不过很显然玄锦的情报有误,鹰嘴岭也不是所有的护卫都当成了伙计。 就像是现在,云九倾才砍了一个,后面就窜出一群护卫来。 玄锦忙提剑杀过去,成功將第二个护卫刺了个对穿,也毫无意外地让其他护卫发现了她们的踪跡。 “有人偷袭!” 最后面的护卫反应神速,喊了一嗓子吼就伸手往怀里掏。 “小心他们手里有信號弹!” 云九倾话音未落,飞出去的袖箭却已经射穿了那个试图求救的护卫的喉咙。 与此同时,她一手持剑,一手挥刀,左右开弓,飞速地收割著那队护卫的性命。 玄锦亦反应迅速,发现护卫的数量超出了她们的预期,果断收了长剑,以匕首入阵。 她並不自己找击杀的目標,只不远不近地跟在云九倾身后,一旦发现某个人有伤到云九倾的可能,她便果断上前击杀,毫不拖泥带水。 一共十三人的护卫,在云九倾和玄锦的配合下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部诛杀殆尽。 看著满地的尸体,玄锦冷静道:“十三人的护卫队,看样子楼非宇是模仿了宫里的巡逻规模,还有两盏茶的时间,会有第二支巡逻队过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第234章 大开杀戒 云九倾听著玄锦冷静的分析抬脚走人,注意力一半在警戒,一半却在玄锦手里的匕首上 “比起长剑,你好像更擅长用匕首。 而且,方才所使的多半是刺客专用的招式,那位春夫人之前是在拿你们当暗卫训练?” 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宸妃身边伺候的原因,玄锦哪怕深藏一身刺杀书,性情却极其內敛。 哪怕方才的动作让她身上已经沾染了敌人的血液,匕首也还没收起来,她的存在感却极弱。 闻言还颇为靦腆地解释了一句,“春夫人说属下们在宫里不方便携带长兵器,且需要属下们出手的时候就说明那时候的情形已经不適合用长兵器了。 所以属下们学的都是短兵器,后面便是学了长兵器,动起手来,还是短兵器趁手一些……”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红色的烟从他们身后窜起,在天空中炸开来。 云九倾本能地回头,手里的飞鏢已经飞了出去。 身后几乎和山壁融为一体的护卫被飞鏢扎入心臟,靠在山上用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嗓子,“有敌袭!” 大概是因为受了伤,他的声音並不大,等他想喊第二声的时候云九倾直接一剑划破了他的喉管。 云九倾隨即衝到下山的小路上,“抓紧时间下山,那几个人交给我,別跟著我,干你该乾的!” 话音落下,几颗手雷就丟了下去。 鹰嘴岭本就在山上,她们占据了有利地势,顺势一丟,那几颗手雷就在鹰嘴岭最核心的地方炸开了。 云九倾顺势將鹰嘴岭內所有以后她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里,提著剑就冲了下去。 看到信號弹的打手们衝出来,看到云九倾和玄锦手里提著剑,立刻吆喝起来,“弟兄们,抄傢伙!” 云九倾和玄锦再不说话,提剑就去就是一通砍杀。 云九倾的身手本就少有敌手,玄锦的身手亦不可小覷。 而楼非宇修建鹰嘴岭这个销金窟可以氪金,训练人手却需要时间。 哪怕有一些是他想尽办法从外面找来的所谓高手,可也都用在了鹰嘴岭的核心部位。 而那些护卫们一开始只当云九倾和玄锦是来闹事的江湖人,根本没上心,等到她们发现云九倾和玄锦出手就是杀招时那所谓的“天外天”门口已经倒了一地的尸体了。 云九倾手中的剑甚至已经斩杀了几个北荒的官员。 鹰嘴岭的管事这才怕了,“两位大侠有话好好说,何必一来就动手呢! 你们想要什么儘管说,我们少主一定满足二位的……” 话没说完,云九倾又丟了几颗手雷出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轰隆隆的声响下天外天成了一片废墟。 眾人眼睁睁看著方才还想跟云九倾和玄锦討价还价的那人直接从二楼高台上飞了出去。 连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静观其变的楼非宇也被炸了出来。 他顶著一头被炸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恼羞成怒地下令。 “娘的,这两人就是来挑事儿的,给我上!” 那些打手和护卫们在北荒横行无忌的这一年多早已经习惯了当大爷,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只觉得受到了挑衅。 听得楼非宇的命令,立刻提刀冲了上去。 云九倾和玄锦不说一句废话,目標明確地斩杀那些慌乱逃窜的客人,被护卫们拦住了做正事的路才出手与护卫们纠缠片刻。 边动手,云九倾边扬声吆喝,“老子今日就是衝著鹰嘴岭来的,鹰嘴岭这地方,从今日起,老子说了算! 想活命的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否则,別怪老子的刀剑无眼,手下不留情!” 玄锦心说您不是说要杀尽鹰嘴岭所有人吗,怎么又让人跑了? 不过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云九倾的话刺激到了本就怒气冲冲的楼非宇和那些护卫们。 隨著云九倾话落,那些护卫们疯了似的扑了过来,她也只能集中精力对付那些护卫们。 很显然,楼非宇身边的近卫显然不是外面那些个普通打手能比的。 得了楼非宇的命令后,一群护卫迅速亮了刀,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云九倾而去,大刀衝著云九倾的面门砍下,另一只手却忽然释放出一枚飞刀直奔远处还在喝其他护卫交手的玄锦而去。 云九倾手里的剑都已经举起来了,看到这一幕,果断一跃而起,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顺势丟出一枚飞鏢,將对方偷袭玄锦的飞刀砸了出去。 顺势丟出一串手雷,拎著玄锦避开了爆炸中心。 混合了无数钉子的手雷炸开,爆炸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与此同时,下山的路上挤满了急著逃离的客人。 放目望去,十之八九皆是北荒的官员。 云九倾衝上去左右开弓,犹如刀切豆腐一般砍了过去。 那些急著逃命的多半是文官,在云九倾犀利的杀招下毫无反手之力。 甚至连云九倾什么时候过来的毒没分清楚,就人头落地了。 稍微胆大一点的武官门反应过来,边仓惶反击,边试图震慑云九倾和玄锦。 “何方宵小! 我乃朝廷正五品游击將军,干行刺本將军,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说话间对方毫不犹豫地將自己身边的隨从推出来挡刀,自己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杀的就是你们这群朝廷的鹰犬!” 云九倾说著,一脚踹飞台阶上的灯罩,那石头的灯罩砸在跑出去的將军头上,人就咕嚕嚕滚了下去。 云九倾也不再浪费时间,手雷和手枪並用,说大开杀戒,就一点都不含糊。 等到她抵达在老板传送过来的画面中看到的舞台时,整个鹰嘴岭已然被血腥味浸透了。 所有的人都在逃命,只有被困在所谓“极乐天”里的男男女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著,一个也未能逃离自己身处的地方。 那三个姑娘已经被老板收入了空间里,至於其他人,被锁链、铁笼,或者看上去柔软,却比绳索还难解的绸缎束缚著。 云九倾站在高台上犹豫半晌,对玄锦道:“给他们鬆绑。” 话说完,自己先飞身而下,挥剑砍断了一个铁笼上的锁链。 转身去又斩断捆著几个女子的绸缎,边砍边道:“你们自由了,从今以后,我才是鹰嘴岭的主人。 天亮之前,所有人都离开我的地盘,否则,若有人杀回来,我概不负责。” 第235章 就这样走了? 长剑砍断各种障碍的声音此起彼伏,云九倾对玄锦说了句,“这里交给你了”,隨即消失在原地。 玄锦被现场淫靡的画面刺激到了,同为女子,她全然无法容忍有人如此不拿女子当人对待。 顾不得云九倾去了何处,便到处解锁放人。 而不消多时,去而復返的云九倾用鞭子赶著一群天外天的护卫回来了。 那些护卫们无一例外地抱著满怀的衣服,被云九倾挨个儿踹到了坑里,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梯子丟进了坑里。 而后她用著鞭子慢条斯理地下山,边走边吆喝,“撤!” 那个名字既是说给玄锦听的,也是说给鹰嘴岭活下来的人说的。 坑里的男男女们反应过来,齐齐跪地,“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山上的客人和护卫以及其他成员们早就被云九倾和玄锦大开杀戒的姿態给嚇傻了。 本来也就死得不剩多少人了,侥倖活下来的人跟烂泥似的缩在自己躲避的地方,看到云九倾和玄锦的背影都想像是见了活阎王,嚇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可极乐天的眾人却像是看到了两个救世之神。 无人知晓,他们自从进入鹰嘴岭后就再也没有丝缕遮身了。 哪怕不需要接客的时候楼非宇也不许他们穿衣服,日常生活每一刻都在挫磨他们生而为人的自尊心。 云九倾斩杀鹰嘴岭上所有人,却放他们自由时,他们只觉得懵,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可当云九倾將那许多衣服丟到他们身边后,他们才感觉真的活过来了。 几个姑娘们磕完头发现云九倾已经走了,抓著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哭出了声。 “姐妹们,我们有衣服了!” 年轻的姑娘们手忙脚乱地帮彼此穿衣服,和她们一起被褻玩的美少年们虽然也看著地上的衣服满是渴望,却还是將穿衣的机会让给了更需要衣物的女子。 这种场合,也没什么条件分什么男装女装了,能有一片布料遮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所有的姑娘们穿好衣服后,他们才发现即便他们每个人都把每一件该穿的衣服都穿好,云九倾送过来的衣服也还都绰绰有余。 看著衣著整齐的难姐难弟们,有人忽然开了口,“你们……有谁认识那两位恩人吗?” “对啊,我这样子,就算下山了怕是也回不来家了。 若是恩人不嫌弃的话,我想留在恩人身边,哪怕是为恩人斟茶倒水,洗洗衣服我也愿意的。” “是啊,若是恩人愿意留我们就好了!” ……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饱受欺凌的年轻男女们都有点懵,他们忘了云九倾特地架在那坑里的梯子,只茫然地互相商量著接下来对的出路。 而云九倾出了极乐天后基本就在鹰嘴岭畅行无阻了,面前偶有明里暗里的护卫出现,不用她动手,玄锦就给收拾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路下山,到了出口才发现出口早就被堵了。 一群黑衣人举著弓弩气势汹汹地对著她们,那些人也是学聪明了,看出来云九倾和玄锦就是衝著杀人来的,根本没有要跟他们扯皮的打算。 这会儿也不再扯別的了,为首之人看到云九倾和玄锦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下令,“放箭!” 然而云九倾比他们更果断,看到那些弓弩手的时候她顺势就丟了一串儿手雷过去。 在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之前,她拽著玄锦躲在了影壁后面。 待手雷爆炸,箭矢落地后云九倾和拽著玄锦衝出了天外天。 彼时那些看似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被炸得四下里散开,大部分当场丧命,有一些活下来的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 还没来得及动手,云九倾的长剑就砍过去了。 从始至终,玄锦就跟云九倾的一个小跟班儿似的,云九倾指哪儿她就打哪儿,以至於这趟鹰嘴岭之行云九倾的战斗力也达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巔峰状態。 自然,她们状態抵达巔峰,就该敌人倒霉了。 切瓜砍菜似的收拾了最后的拦路虎,云九倾提溜著鞭子就往下走。 玄锦跟在后面囁喏半晌,还是小声道:“姑娘,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下山吗?” 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带人,可玄锦以为云九倾至少要做点什么处理一下山上的人和物的。 “不是说好了要进山的吗?” 云九倾侧首示意玄锦,“难道不是轮到你带路了?” 玄锦愕然站在原地,“鹰嘴岭,我们就这样不管了? 楼非宇方才可是跑了的,万一他再带人回来怎么办?” 她的承认,这一趟鹰嘴岭之行的確比她所想的顺利很多,也简单很多。 但再简单两人也是冒了险的,好不容易打下来,眼下的鹰嘴岭上下就算有一些漏网之鱼也不足为奇。 可若是就这样离开,玄锦不用想也可以预见,不过一天,鹰嘴岭这个地方就会重新落入楼庆阳和楼非宇父子手里。 “就是要回来才好啊!” 玄锦好就好在她虽然心有疑惑,但只是嘴上问,脚下却已经在顺著云九倾的命令將人往山里走了。 云九倾跟在她身后溜溜达达地为她解惑,“我们都知道来鹰嘴岭的人没什么好东西,可外面的人不见得跟我们一样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尤其是那些人死了以后,他们的家眷更会想著法儿地把他们往乾净无辜的受害者的位置上推。 可我的九天寨是平天下不平之事的仗义之地,怎么会杀害无辜呢?” 玄锦之所以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还能为谢辞渊重用,一来就接手了不夜天的各项琐碎也是有道理的。 云九倾的话说得那么含蓄,她却是听得两眼发光。 “您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吸引都护府的官差甚至是楼庆阳自己上鹰嘴岭,让外界都知晓鹰嘴岭和楼庆阳之间的关係,从而让楼庆阳这个道貌岸然的都护將军下水?” 他们掌握的情报都是最顶级的,哪怕是平日里聊天时隨便提及的事情,出了他们的圈子,外人多半一无所知。 鹰嘴岭遭袭,对於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一个可看可不看的热闹。 可若是让那些官员家眷甚至是朝廷的人知道那些大臣遇害的罪魁祸首是楼庆阳父子,那可就热闹了。 “事情肯定是要闹大的,至於结果是什么,且看事情后面的走向吧。” 第236章 为什么会和离? 云九倾仰头望著鹰嘴岭的方向,“你们在北荒那么久,引导一下舆论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玄锦信心十足地问她,“不知王妃需要引导什么?” “楼庆阳是北荒都护,鹰嘴岭遇袭,他带人出马巡查现场或者缉拿凶手都理所应当。 你得让人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宣扬一下,主要是那些官员家眷,得让他们知晓,他们的父兄本可以不去鹰嘴岭,是因为楼庆阳父子,他们的父兄才会去鹰嘴岭,才会遇害。” 因为要带路,玄锦走在云九倾前面,听到她那么冷静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玄锦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陪著宸妃从寧家一个五品武將的女儿成为宠冠六宫,甚至一言一行都影响到大楚江山社稷的宠妃,当然不会单纯到在这种时候还想著云九倾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甚至为了替宸妃剔除一些障碍,她们几个宫女也都手染鲜血。 可即便如此,云九倾今日大杀四方的举动还是惊到她了。 在玄锦看来,云九倾的所作所为不像个身居高位的王妃或者別的贵女,甚至她比谢辞渊本人还像一个杀伐果断的武將。 可就在她以为云九倾是一个拥有雷霆手段的女罗剎的时候,云九倾却又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她不仅善杀,还擅谋。 心里各种念头杂陈,最后最为清晰的念头竟然是庆幸,幸好,这样的云九倾与他们是敌非友。 “属下带姑娘上山后立刻著手去安排此事。” 云九倾忽然脚步一顿,“为何要等我上山后再去安排,谢辞渊不是派了人支援吗? 这个时候不出面,真等著我打了败仗来给我收拾烂摊子啊?” 不是她自负,谢辞渊派的那些暗卫想给她收拾烂摊子,怕是等不到那机会的。 倒不是说她做事真的就周全到了没有失误的地步,只是她一般不会捅篓子,但若是真的捅了篓子,恐怕那几个暗卫还真收拾不了。 玄锦默默回头,冲暗中打了个手势,云九倾只当没听到后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继续向前走去。 玄锦和暗中跟隨的暗卫们沟通好,小跑著追上了云九倾,“属下方才没看到寒露她们,敢问姑娘,对她们也是有別的打算吗?” 云九倾夜袭鹰嘴岭是临时的决定,但她在鹰嘴岭的一系列表现却让玄锦坚信她的所有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是以就算全程都没看到自己的姐妹们,她也没有怀疑云九倾分毫,甚至还能耐著性子等到云九倾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才问及自己想问的事情。 却不想从两人相见时就对每一件事都游刃有余,说话也掷地有声的云九倾在这时犹豫了起来。“寒露和霜降、穀雨她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给她们一点自我修復的时间,我会让你看到她们的。” 四个宫女,云九倾却只提及了三人之姓名,玄锦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白露呢?” 话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著急了,忙又找补,“她没跟寒露她们在一起吗?” 那么大的鹰嘴岭,玄锦虽然恪尽职守地做到了一个隨从的本分,可中间也有那么一些短暂的时间云九倾没跟她在一起。 她以为云九倾是在她没看到的时候安排了寒露几人,想著白露若只是没和寒露她们在一起,那还是有希望的。 云九倾却摇了摇头,“我问过那个龟公,从一开始就只有三人,鹰嘴岭上,从来没有白露这么个人出现过。” 说话时两个人脚下未停,玄锦虽然心里装著事情,自始至终也没忘了自己带路的任务。 只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云九倾一眼,又回过头去,“姑娘觉得,白露不在鹰嘴岭,是早就遇害了吗?” 滔天大火將鹰嘴岭上空照得亮如白昼,却衬托得她们身处的地方更为昏暗了。 云九倾顺著她的话说下去,“或许是遇害,或许是侥倖逃脱,亦或者……这些可能你不是都能想到的吗? 別瞎想了,到时候问问她们三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玄锦听出云九倾的话外音,再没有说话。 玄锦在前方带路,云九倾就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著。 接连翻了几座山头,玄锦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云九倾,她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跟著,听得出来比刚开始时呼吸重了一些,“姑娘累了吗? 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大军藏身的地方有些偏僻,可能还得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我们要不要歇一下再走?” 镇魂军进山將近一年,玄锦出入山中数次,这条路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累。 可云九倾却是第一次进山,玄锦深知走这条路最难捱的不是累,而是那种放眼望去,四下皆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的无望。 是以她直接告诉云九倾,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到,想以此来鼓励云九倾。 谁知云九倾却面不改色道:“还是继续走吧,进山后再休息也不迟,这个样子,一旦停下来我就不想走了。” 为了避免走不动的情况出现,她和玄锦说话的时候都没停下脚步,均匀的步伐径直往前走。 玄锦无奈,只得跟上,又忍不住问云九倾,“姑娘,您都不累的吗?” “有点累,但还能忍。” 云九倾就算再怎么著也是血肉之躯,从昨日到现在做了那么多事,又赶了將近两个时辰的路,怎么可能完全不行? “而且你们说大军是为了避免被朝廷发现才躲进山里的时候我就预料到大本营不会太近了。 抓紧时间赶路吧,等到白天热起来,赶路更累。” 北荒的昼夜温差大到离谱,夜里的时候,两个人哪怕一直在全速赶路,都冷得浑身冰冷。 可这会儿不过才辰时过半,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就已经被晒得有些发痒了。 玄锦闻言难掩敬佩,“从昨日到现在,姑娘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又一次。 郎君说新帝和邓氏那对母子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就是將您赐婚给了王爷,现在属下也觉得为您和王爷赐婚,是新帝做的唯一一件明智之事了。” 她说著,忽然话锋一转,“虽然姑娘才到北荒,但您可能不知道,军中將士们可喜欢您了, 姑娘为什么会和王爷和离呢?” 第237章 因为我够强 一开始玄锦其实並不在乎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究竟是什么关係,所以云九倾让玄锦称她为姑娘时她没多想就应了。 可经过这一夜,她却由衷地觉得没有人比云九倾更適合宴王妃的位置了。 楚京城里王宫贵胄颇多,一砖头下去都能拍死十个八个王爷王妃。 而楚京上下自幼受良好教导的那些世家女多半也能胜任王妃的职责,可谢辞渊不同。 他不仅是大楚的亲王,更是镇魂军的统率。 在上到大楚皇帝,下到朝中大臣,还有一群外敌都在对镇魂军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时候,宴王妃就不仅是谢辞渊的妻子了,她还是镇魂军的主母。 等閒的世家女这个时候嫁给谢辞渊,自己能活下去就算她厉害了,想让人像云九倾这般辅佐谢辞渊,想都不要想。 以至於玄锦一时间忘了身份之別,就那么直白地將心头疑惑问了出来。 云九倾听到玄锦的问题却忍不住笑了,“因为我够强啊!” 玄锦话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她已经做好了云九倾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是被云九倾训斥的准备。 可听到云九倾这番话,她却愣住了,“因为你强?” “对啊,就是因为我够强。” 云九倾虽然有些累,但还是心情颇好地解释道:“新帝赐婚,本就从未问过我和谢辞渊的意见。 我被流放,纯属无妄之灾,但刚出楚京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我有多无辜。 直到我帮谢辞渊摆脱了新帝的为难,助南沽营脱离新帝的算计,他才看到了我,想起来我的无辜,说要给我和离书,放我自由,这不是因为我强,是因为什么?” 云九倾看得清楚,谢辞渊或许是个驍勇善战的好將军,有朝一日当了皇帝或许也会是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在男权、皇权至上的时代的上位者的事实。 哪怕云九倾最初是以他的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可也只有云九倾在他面前展露出够强的实力,谢辞渊才能看到她,尊重她。 甚至就连和离,也是她用自己的实力换来的。 玄锦茫然地看著云九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九倾也不管她,埋头自顾自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玄锦才像是狐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吐出了一句,“既然够强,为什么还要和离呢?” 她那茫然的语气告诉云九倾,哪怕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玄锦还是觉得云九倾只有留在谢辞渊身边,保住宴王妃的身份,才是真的够呛。 她和谢辞渊和离,就是云九倾还不够强,没能让谢辞渊打消与她和离的念头。 云九倾回过头,两眼直直的看著玄锦,“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和离之事,是我提出来的?” 她像是在跟一个尚未开智的幼童讲话似的,指著自己的鼻尖,一字一句道:“是我,云九倾想和谢辞渊和离,所以写了和离书,让他签了字。 不是他谢辞渊看不上我,以和离的名义休了我,懂了吗?” 玄锦清晰地感受到了云九倾发自內心的愤怒,甚至她觉得哪怕是方才两个人看到极乐天里那群衣不蔽体的供人玩乐的女子时云九倾都没有这一刻愤怒。 她懵懂地看著云九倾,只觉得自己在宫里十几年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在云九倾身上却用不到一分。 云九倾对上她那懵懂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却骤然散去。 罢了,都是一群物化自己而不自知的可怜人,跟她较什么真呢? 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她舒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继续带路吧。” 玄锦隱约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仔细回想自己方才和云九倾,却始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沉默是金。 两个人再没有言语,沉默著爬上爬下大半个时辰,总算是见到了镇魂军大本营。 北荒的大山给镇魂军提供了天然的掩体,三面环山的峡谷內处处都是黄褐色的帐篷。 借著山势掩护,哪怕镇魂军的大旗插满了营地也无人发现。 “终於到了。” 玄锦激动的冲云九倾露出一个笑容来,“最里面那顶方形大帐就是主帐,王爷应该已经到了。” 话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衝著下面晃了几下。 看似凌乱的动作结束,云九倾自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就出现的那股被人盯著的感觉便消失了。 云九倾看著玄锦將镜子收回怀里,才瞭然道:“用旗语给暗中的守卫打招呼?” 不到一天时间,玄锦已然见识了云九倾强悍到变態的洞察力。 此时见云九倾已经发现了暗中的守卫,认出了她在用旗语,玄锦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是冲云九倾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毕竟是一个临时的营地,修筑工事,砌筑城墙也不现实,一切防御只能靠人力。 姑娘放眼能看到的地方,一射之地皆有暗桩。 一旦有外人进入射程,直接放箭,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数万人的营地,一旦暴露,就算立刻转移也得转移个十天八天的。 只要有一丝侥倖,一旦出事,说什么都晚了,特殊时期,云九倾还挺认可这种防御方案的。 “下山吧。” 她拍拍玄锦的肩膀,“有什么话进了大营再说,我感觉再站下去,我就要跪了。” 维和兵的素质自然不会低,可问题是她新换的这具身体素质可没有她原来的好。 在云家本就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出了云家又被流放。 虽然她时常偷偷用空间里的巧克力、能量球等东西补充体能,可一路上没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昨晚又杀了那么多人,结束后又赶路三个时辰。 饶是云九倾再头铁也没办法不认怂了。 玄锦自己也累得够呛,只是看著云九倾当主子的都不说累,自己不好意思而已。 “姑娘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说完直接往山下走去。 不过北荒的山总是能教育每一个相信自己眼睛的人,就连云九倾也不例外。 看著一刻钟就能走到的营地,硬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抵达大营门口,还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是我。” 玄锦亮了令牌,守卫將拒马搬开,“原来是锦护卫,这位便是云姑娘吧? 王爷早就吩咐过了,卑职带二位去大帐。” 第238章 两位女侠 一个个的圆顶帐篷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峡谷里,不远处將士们操练喊號子的声音整齐有力。 成队的镇魂军將士来回经过,虽然看上去都有面色不太好,但队伍风气却没有丝毫鬆懈之想。 快抵达大帐的时候云九倾却听到了呕吐的声音,那种此起彼伏的,像是要將胃都吐出来似的动静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顿住了脚步,“这顶帐篷是做什么的?” 玄锦一时无言,她虽然时常出入军营,但毕竟只负责和上面的將军们对接,军营里的具体情况她还真不了解。 顺手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兵问了一句,那小兵冲二人抱拳,“回姑娘,这是病重的弟兄们养病的营帐。” 玄锦纳闷,“医帐不是在后方,何时挪到前面来了?” 小兵恭敬道:“据说前日有两个弟兄夜间忽然发病,等不及鬼老过去就去了。 曲將军和鬼老担心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便著人將医帐搬到了这边,方便隨时施救。” “不是说尚未有人死亡吗,怎么会这样?” 玄锦一听已经出现了死亡案例,登时著急了。 “是前日夜里的事情,那时候我在城里,尚未得到消息。” 医帐距主帐不过十丈之距,云九倾和玄锦跟那小兵说话的功夫,得到消息的谢辞渊就带著曲非卿和几个下属出来了。 曲非卿说著便格外郑重地冲云九倾拜了一拜,“末將恳请姑娘救救我的將士们,只要能治癒他们,末將愿意为姑娘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这种时候就別客套了。”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云九倾解下身上的大氅甩给玄锦,“给我准备一顶空帐,將我昨日让你们准备的药材全都送过去,我先去看看。” 话说完,掀开帘子就进了营帐。 將近三十人的帐篷,才住了不到两天,帘子一掀,汗气、呕吐物、甚至是粪便等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能把人熏个仰倒。 云九倾这个见惯了南洲难民营氛围的人都忍不住把眉头皱得死紧。 玄锦更是一进门就跑出去吐了,那种生理性的呕吐欲完全不是你心疼那些將士就能忍住的。 曲非卿亦堵在门口不让谢辞渊进,“王爷,这帐中真是重病之人,您的腿和眼睛都才治好,您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有云姑娘和末將在,鬼老也在旁边看著,您还不放心吗?” 谢辞渊没有洁癖,但他生来尊贵,也的確鲜少有这样的经歷。 就方才玄锦没忍住出去狂呕的时候他其实也没忍住呕吼耸动了下,所以曲非卿才会劝他別进医帐的。 结果谢辞渊的眼神就跟装了导航似的,直勾勾的跟著云九倾,甚至都没有给曲非卿一个眼神,推开人就直接进了医帐。 “倾倾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能进,本王一个大男人哪儿就那么矫情了?” 好心为自己主子著想还被嫌弃的曲非卿一脸懵地站在医帐门口不知所措。 吐完后自觉在主子面前失仪,所以迫不及待跑回来的玄锦刚好就听到了谢辞渊的那番话,看到曲非卿怀疑人生的表情,她吶吶道:“王爷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口中那位娇滴滴的姑娘昨夜屠了整个鹰嘴岭?” 曲非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云姑娘说要杀上鹰嘴岭,真的杀过去了?” 玄锦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发誓,姑娘昨夜杀的人,比你曲非卿上一次战场杀的人还要多。” 曲非卿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鹰嘴岭好歹也是楼非宇的地盘儿,我听说他可找了好多江湖上的穷凶极恶之徒去给他当打手的。 连离相卿手下的弟兄们也都是踩好点,组队去砸了他招待的天外天主楼后就开溜的,还折了两个弟兄。 回来的人也有好几个都受了伤,云姑娘看著柔柔弱弱一人,就算能杀几个人,用途这个字,有点过了吧?” 玄锦呵呵乾笑两声,“就知道你们不会信,所以我也没打算跟王爷稟报。 且等著看吧,如果姑娘自己不跟王爷说,那我估计用不了两天,你们就可以从四面八方听到两位彪悍的女侠屠了鹰嘴岭的消息了。” 曲非卿挑眉,“两位女侠?” 玄锦从怀里掏出云九倾塞给她的面具在曲非卿面前晃了晃,“托姑娘的福,我也混了个女罗剎的名头。” 她扒著医帐的门看了看,见云九倾正在和谢辞渊说话,感觉自己过去有点打扰二人,便继续和曲非卿扯皮。 “你说,凭著昨晚一起杀上鹰嘴岭的情分,等姑娘真的建立了九天寨,我能不能也混个山大王噹噹?” “山大王是不太可能了,据说姑娘在来的路上还收了好多人。 不过你想的山匪的话,多討好討好姑娘,我看比討好王爷有用多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嚇了一跳。 回头就看到一个铁塔似的青年杵在二人身后,身上的鎧甲带了一层土,活像刚出土的兵马俑。 对上二人惊悚的表情,对方正色道:“我听说姑娘能治將士们的病,是真的吗?” 曲非卿推门示意对方往营帐內看,“虽然还没开始治咱们將士们的病,但你看,连王爷的眼睛和腿都能治好,姑娘的医术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吧?” 那铁塔似的將军看到站在將士们病榻旁和云九倾说话的谢辞渊,眼睛都直了,“那是王爷?” “不然呢?” 曲非卿指了指自己,“这是乌云骑大营,我都在这儿,除了王爷和姑娘,谁能让我曲非卿在这儿看大门?” 那將军怔然站在原地,再没有吭声。 而医帐內,云九倾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病得最严重的那人。 彼时那个子高挑的將士躺在榻上已经昏迷了,可哪怕是在昏迷中他都被呕吐的动静震得上半身挺起,又重重倒下。 几个军医按都按不住,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费力地给那將士施针。 看到谢辞渊来,几个人都如蒙大赦。 那老者边施针边道:“王爷您可回来了,弟兄们快撑不住了,听说王妃医术高绝,能不能让她为將士们看看? 倒下的人越来越大,弟兄们耽搁不起了呀!” 那么多人生病却无药可医,他们向来依赖的鬼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军心必然受影响,鬼老都快急疯了。 第239章 陪我去睡觉 “云姑娘已经来了。” 谢辞渊侧身將离病人更近的位置让给云九倾,“倾倾,劳你看一下。 只要你能治,无论你需要什么药材和设备,我都设法给你弄来。” “先容我看看。” 病人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云九倾二话不说上前诊脉、检查瞳孔,不等她开口,老板就在脑海里一针见血道:“这就是坏血病吗? 不过到这种程度,单靠水果蔬菜已经没用了吧?” “既然知道就给我拿药。” 云九倾用意识回復老板,手里的银针已经扎在了那个將士身上。 情况已经严峻到不容她顾虑许多,用银针將人唤醒后便直接拿了一瓶专治坏血病的浓缩维生素出来。 本来还想借著衣袖掩饰一下的,结果摸到冰冰凉的瓷瓶,云九倾差点震惊地將药瓶丟出去。 假装从袖袋里拿出药瓶,鬼鬼祟祟地举到自己面前,就看到实验室里最新的合成维生素的玻璃瓶变成了古色古香的琉璃瓶。 看著那漂亮精致的琉璃瓶,她实在是无法想像里面的维生素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打开倒了两粒在手心里,圆滚滚的白色药丸在手心里滚了两下,隨即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不动了。 还好,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顏色和形状,云九倾放心了。 將两颗药丸塞进那將士的嘴里,顺势將药瓶递给谢辞渊,“我果然没有猜错,就是坏血病。 我手头只有这一瓶药,先把药给病症比较重的患者服下,一人两粒,缓解一下症状。 马上让人將我昨日要的含有生石膏和黄柏、五倍子等药材的那副方子煎了给所有出现不適的將士们服下。 还有,虽然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蔬菜水果的供应一定要足。” 她没忘记曲非卿昨日那怀疑的表情,遂格外认真地对谢辞渊道:“方才过来的路上我特地观察了其他將士们的情况,从门口的守卫到大营里巡逻队的將士,几乎所有人都有坏血病的症状。 但大部分只要补充蔬菜和水果,过段时间就能自愈,等到严重了再用药,人受罪,將士们的士气也受影响,属实没必要。” 全军上下束手无策的怪病,云九倾不过看了一下就给出了治疗方案,甚至还给了预防策略,眾人都愣住了。 那表情和昨日的曲非卿如出一辙。 谢辞渊却只当没看到,果断对云九倾道:“你放心,第一批药材已经上山了,其他的药材最多三日也能到。 至於水果蔬菜,我亲自下令,让这边的將士们先吃上。 后面大军回到北荒后我也会让苏幕遮按时送蔬菜水果来,保证镇魂军將士们起码蔬菜水果不会断顿。” 云九倾满意地点点头,看著医帐门口的曲非卿,“我要的新帐篷准备好了吗?” 曲非卿连连点头,“准备好了,不知姑娘可还有別的要求……” 话没说完,云九倾径直出门,“走,陪我去睡觉。” 把玄锦拖出医帐,才想起来问曲非卿,“我的帐篷在哪儿?” “就在那儿。” 曲非卿傻傻地指了指大帐旁边崭新的帐篷,“所以,姑娘要帐篷,是为了睡觉?” “没错,就是为了睡觉。” 她拽著玄锦一路疾走,“三天之內,不管鹰嘴岭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还有,只要没死人,就不要来吵我。” 话音落下,云九倾嘭的一声关上了帐篷的门。 曲非卿堪堪停下脚步,差点被帐篷上那格外重的樺树皮门砸到脸。 訕訕的回头,就看到谢辞渊遥遥望著他,“王、王爷,姑娘去睡了。” 云九倾刚来时那么严肃地让他们准备新的帐篷,曲非卿和身边的同僚们都以为云九倾是要用那顶帐篷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结果她居然只是要去睡觉,还拖走了状况外的玄锦,直接给曲非卿整懵了。 谢辞渊一开始也有些意外,回过神来后却是又好笑,又心疼。 “让她睡吧,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快三日未闔眼了。 而且,这个时候她睡得下,说明军中的怪病已经不需要她了。” 曲非卿两只手在虚空中尷尬地抓了抓,退到谢辞渊身边,“王爷,末將不是信不过云姑娘,但是这病,真的能如此轻易地就治好吗?” 曲非卿不懂医术,但鬼老的医术她是知道的,鬼老束手无策,折腾了一个多月,云九倾来了不到一刻钟就搞定,总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谢辞渊笑看著云九倾紧闭的房门,自有一派曲非卿难以体会的从容。 “两个月前在楚京外她说不到两个月就能让本王健步如飞的时候我也是像你这般想法,但现在,你觉得本王有怀疑她的理由吗?” 谢辞渊是云九倾医术最大的受益者,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不相信云九倾都可以说得过去,但谢辞渊不会。 甚至如果有一天云九倾告诉谢辞渊她能起死回生,谢辞渊都不会怀疑分毫。 曲非卿看著谢辞渊笔挺的身姿,对上他清亮的双眸,心头所有的疑虑都被压了下去。 “玄锦方才说,云姑娘昨夜真的带著她屠了鹰嘴岭。 而且,她在鹰嘴岭那些人中看到了好几个本不应该出现在北荒的朝中大臣。” 谢辞渊沉浸在云九倾救了自己的將士的兴奋中,听得曲非卿的话,才捨得分给曲非卿些许眼神,“知道是谁吗?” “玄锦就看到了龙应时和阴隋二人的正脸,但末將以为,这两人都到了,鹰嘴岭上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二人。” 曲非卿一张脸皱巴巴的,“可是三响岭一直有我们的耳目,那些人要过三响岭,我们的人不会毫无所觉。 难道,他们早已经掌握了其他通往北荒的渠道不成?” 曲非卿是乌云骑的统领,他最敏锐的就是军事思维。 玄锦告诉他那些消息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三响岭这道佇立在北荒和中原大地之间的天堑出现缺口了。 谢辞渊想到下属之前告诉自己的消息,有点不好的预感,“那些朝中官员,还有活著的吗?” 曲非卿摇头,“听玄锦说,王妃昨夜大开杀戒,除了那些被楼非宇勾结拍子卖到鹰嘴岭的可怜人,其他的人全杀了。 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有朝廷中人的机率应该不大。” 第240章 睡著了,还是昏迷了? 谢辞渊从来都欣赏云九倾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的,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云九倾过於雷厉风行而犯愁。 看著曲非卿愁得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哭笑不得。 “得,先带著离相卿去查一下吧,看看是何人在和楼庆阳父子往来,以及他们潜入北荒的渠道、目的。 另外,让苏幕遮在试验粮食的同时也留意一下能在北荒境內种出来的植株。 不管是粮食、灌木、还是草,只要是有可能在北荒生存下来的植物的种子都先收集起来。” 收集能在北荒生存的粮食的种子这件事苏幕遮老早就在做了,如今谢辞渊不过是扩大了一下范围,曲非卿倒也没多想。 隨意而不失认真地应了一声,他隨即严肃道:“王爷,马上就入冬了,眼看著歷年北戎进犯北荒的时间又到了,今年怎么办,咱们管还是不管?” 按理说,他们是大楚的军队,北戎进犯大楚,他们理应果断反击,驱敌於大楚边境之外,保护大楚子民和疆土不受侵犯。 可问题是当今的大楚皇帝並不认可镇魂军。 他们一无援军,而无粮草,甚至在对付北戎蛮敌的时候还得防著大楚朝廷的军队在背后偷袭。 可让他们眼睁睁看著北戎蛮敌进犯他们亲手打下的疆域,欺负他们曾经守护的百姓,这对於满腔热血的镇魂军儿郎们而言,简直比打了败仗还难受。 “管,为什么不管?” 谢辞渊岂能不知曲非卿在纠结什么? 无非是放不下北荒的疆域和百姓,又不甘心给楼庆阳和新帝打白工罢了。 他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地道:“没听说倾已经带著玄锦在鹰嘴岭杀了许多朝廷命官吗? 她们已经把头给我们打开了,就楼庆阳那几个乌合之眾,我们还能不敢动手?” 谢辞渊不过是想安抚一下曲非卿,却不想这一下安抚过头了。 方才还忧心忡忡满脸不甘的曲非卿跟打了鸡血似的看著他,“王爷的意思是,我们要正式接管北荒吗? 何时动手? 攻打北荒都护府的时候能不能让末將来带队?” …… 他一下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恨不得立刻提剑杀到都护府,让都护府重新变成镇魂军指挥部。 “且等鹰嘴岭的事情发酵一下吧。 就算镇魂军要继续守著北荒这片土地和百姓,也得让百姓们看看朝廷派来的接管他们的是一群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才是。” 普通百姓对朝廷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他们知道谢辞渊和镇魂军之前为了他们做了什么,被骂卖国贼的谢辞渊有多冤枉,但谢行渊是皇帝,楼庆阳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在他们眼里谢行渊和楼庆阳就是比谢辞渊和镇魂军好。 这样的人在北荒不是少数,而对这种人,只有让他们吃到被新帝和楼庆阳管理的苦头,刀真的砍在他们身上,疼在他们身上,他们才能意识到谢辞渊和镇魂军的好,安安生生的当北荒的子民,而不是隨风倒的墙头草。 曲非卿瞭然道:“末將明白了。 末將先去跟其他弟兄们联繫一下,儘可能多筹集一些粮草和冬衣,以备不时之需。” 身为乌云骑的统领,曲非卿带著三万大军与楼庆阳等人斡旋大半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统筹全局的能力。 谢辞渊只是稍稍透露了一下要跟楼庆阳撕破脸的打算,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谢辞渊欣慰地頷首,“去吧。 准备好坐骑,不出意外的话,王妃睡醒我们就下山。” 曲非卿应声而去,谢辞渊盯著云九倾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良久,抬脚向大帐走去。 大战在即,他这位镇魂军主帅也得忙活起来了。 而另一边,玄锦被云九倾拽进帐篷里后嚇得都结巴了,“姑、姑娘,我们……这就睡了? 那些將士们看著病得不轻,咱们真的不用盯著点儿吗?” 云九倾利索地將外衣一脱,踢了鞋子跳上床,被子一盖就闭上了眼睛,“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门在那边,你不想睡可以走,但別吵我。” 她没有睡觉非得拽著一个人作伴的癖好,只是隱约记得之前有人说过,镇魂军上不许女子出入。 而方才她一路走过来的確没见过大营里有女人。 玄锦是为了给她带路才和她一起上的鹰嘴岭,又来的黑弥山,云九倾才想带著她一起休息。 机会她给了,玄锦自己不想休息,那就怪不得她了。 玄锦看著临时用木板搭起来的板床上凸起的一坨,本来只是觉得累的她莫名觉得自己也有点困了。 再看一旁铺著狼皮的床榻,犹豫了一下,自我安慰似的来了句,“既然姑娘说了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隨即果断復刻云九倾方才的动作,三两下就將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眼睛一闭,主僕二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而彼时谢辞渊的主帐內却几乎被眾人吵翻了。 “好了好了,王爷,前日几乎命悬一线的將士们今日全活过来了!” 铁塔似的將军兴奋地在谢辞渊面前蹦躂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只是他体型太过庞大,每蹦躂一下,主帐里的桌椅茶具都得跟著晃一晃。 曲非卿和离相卿两个人连忙一人一边按住他,“別別別,铁將军,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別蹦! 王爷早就说了,云姑娘医术高绝,她既然说了能治,当然是没问题的。 弟兄们的病好了是好事,但你也不至於激动地把主帐给蹦塌了。 虽然咱们马上就要下山了,但还要准备一段时间呢,这主帐榻了,王爷就无处可去了!” “好了好了,铁某知道了。” 铁將军的大手犹如两个蒲扇似的拍拍曲非卿和离相卿的后背,给两人拍得直翻白眼儿。 灵活得跟猴子似的躲开对方大力的安抚,曲非卿对坐在主位上的谢辞渊道:“將士们的情况的確大有改善。 末將也已经吩咐火头营按照云姑娘的吩咐给將士们的饮食里赔了蔬果,目前来看,军中是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王爷,云姑娘和玄锦都已经睡了十四个时辰了,这样睡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曲非卿严重怀疑云九倾和玄锦可能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过去了。 只是身份不便,没办法进去查看一下,这会儿由衷地替二人担心。 第241章 都护府比戏园子还热闹 谢辞渊唇角漾著一丝宠溺的笑容,“且让她们睡吧。 倾倾这一路都没怎么睡过踏实觉,睡饱了,自然会醒来。” 谢辞渊也不是不担心云九倾,只是他今早才去看过云九倾,可以確定,对方只是睡著了,並没有曲非卿所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 安抚了曲非卿,他又问离相卿,“鹰嘴岭那边情况如何?”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楼非宇父子做出反应了。 谢辞渊也挺想知道云九倾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屠杀给楼庆阳父子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的。 离相卿一听到高谢辞渊的话,那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王爷您是不知道,楼庆阳现在都要急疯了! 鹰嘴岭出事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让卓不群带人上了鹰嘴岭。 结果死在鹰嘴岭的那些官眷们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天外天的掌柜是楼非宇,那些官员都是楼非宇请到鹰嘴岭的,不到午时,所有的官眷都衝到了都护府。 楼庆阳被那些官眷们缠住,结果从鹰嘴岭下山的一部分倖存者又跑到都护府状告楼非宇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眼下都护府比戏园子还热闹……” 玄羽不在,离相卿早就接手了统管情报的任务,鹰嘴岭一出事,不需要谢辞渊吩咐,他的人闻著味儿就扑了过去。 时至今日,离相卿就像那掉瓜堆里的猹,上躥下跳,吃瓜吃得好不欢快。 “楼庆阳带来的那两万多北荒守备军呢?” 离相卿吃瓜吃得欢快,谢辞渊却严肃地如临大敌,全然不似云九倾在时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那些人的动静属下一直留意著,凤池烈所率领的一万兵马一直驻守在雪狼关,从他到北荒时那一万兵马基本就没怎么动过。 至于于化龙麾下那一万守备军被分成了十支队伍,其中八支队伍分別驻守在其余北荒八部的位置。 剩下的两千人则一直在都护府,供楼庆阳父子隨时调用。 昨日刚得知鹰嘴岭出事时卓不群带过去的五百人就是那支队伍的。 剩余队伍一部分在守著镇北仓,一部分在都护府,尚未有任何动作。” 离相卿吃瓜的时候看著像是来搞笑的,可他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北荒境內只要是暗卫营和斥候营能查到的消息,一旦谢辞渊问到,他甚至都不用回忆一下就能直接报出来。 谢辞渊满意的点了点头,“玄锦说,他昨日在鹰嘴岭看到了诸多本不该出现在北荒的朝廷命官,其中还有阴隋和龙应时,此事你作何解释?” 镇魂军在北荒,明面上的一应防御和入侵都由曲非卿的乌云骑负责,而各方暗中的算计就该由离相卿的暗卫营负责了。 提及此事,离相卿面上笑意全无,脸色惨白的跪在了谢辞渊面前,“属下失职,敌人摸到北荒,属下竟然一无所知。 就在方才,属下已经著人去查了。 在得到结果之前,还请王爷责罚。” 龙应时和阴隋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只是普通的朝中官员而已,让他们潜入北荒,身为暗卫营统领的离相卿却一无所知,他的確该罚。 谢辞渊也是一点都不客气,“罚是免不了的,但手头的事情也不可耽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属下下山后就找郎君领罚。” 离相卿惨白著脸跪在原地,都已经要被罚了,却还惦记著正事,“王爷,云姑娘杀上三响岭不是说要抢了三响岭建立她的九天寨吗? 可如今鹰嘴岭又被楼庆阳派兵占据,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一旁插不上话的铁將军听到这话立刻激动道:“姑娘想要鹰嘴岭可以找我啊! 我这就带人杀上鹰嘴岭,把鹰嘴岭抢过来还给姑娘。” 黑弥山中三万大军不全是曲非卿的乌云骑,还有铁行的驍骑营。 眼睁睁看著將士们一个个病得连长枪都拿不起来,生性急躁的铁行也跟著著急上火,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嘴角都冒泡了。 云九倾才来不过一天,濒死的將士们迅速恢復过来,铁行激动地將云九倾当成了起死回生的女菩萨。 之前曲非卿和离相卿说话的时候他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听著。 这会儿听到云九倾好不容易抢过来的地盘儿又被楼庆阳给抢走了,他顿时按捺不住了。 也就是鹰嘴岭那是一个死物,只能打下来占据,但凡鹰嘴岭是一个能搬动的东西,他指定搬过来献在云九倾面前。 “铁將军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鹰嘴岭是我自己的地盘,就不劳铁將军和將士们费心了。” 带著困意的声音响起,几人纷纷回头,就看到一脸困意的云九倾推门而入。 “还在门外就听到你们在討论的激烈,怎么著,看这意思,大军是要反攻了?” 她睡得脸上都压出了手指印而不自知,说著话目標明確地就往主位上走。 谢辞渊也无比自然地將自己宽大的主位让了一截给她,“是有反攻的打算,不过大军粮草和装备还没有筹措完备。 每年冬日里北戎都会进犯北荒,我们也要准备一下。 真的反攻,可能起码还要一个月。” 云九倾眨了眨眼,盖棺定论似的来了句“一个月倒也不算太久,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楼庆阳翻脸呢?” 谢辞渊微微侧首看著云九倾迷迷瞪瞪的双眼,“倾倾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重建鹰嘴岭啊,被困在流放之地太浪费时间了。” 看谢辞渊之前的意思,哪怕已经掌握了流放队伍了也还是有去流放之地的打算。 可云九倾要建鹰嘴岭为九天寨,还要训练人,那么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被困在流放之地耽搁一天,就浪费一天。 好不容易脱离流放队伍,她现在是一天都不愿意耽搁。 “倾倾不想回去也是可以的。” 谢辞渊隨和得很,“既然已经开始动北荒的官员们了,我也没打算中断。 流放之地那边我也可以让人接管过来。 不知倾倾想把鹰嘴岭建成什么样。 流放之地可是个人才济济的藏龙臥虎之地,倾倾想要哪方面的人才都能给你找出来。” 谢辞渊能感受到云九倾那种想要在这个世界有一个自己的立足之地的迫切感,所以他也愿意儘可能的帮一帮云九倾。 却不料云九倾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的帮助。 第242章 杀唄,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说了,鹰嘴岭是我的地盘儿,从零开始,到大楼崛起,只能靠我自己。 王爷只需要让我自由地出现在北荒大地上即可,其他的,我都可以自己来。” 铁行一开始被拒绝,还以为云九倾是在跟他客气。 见谢辞渊都被云九倾拒绝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瞬间就平了。 谢辞渊倍感无奈,却只能正色道:“那就再等一天,只要明日流放队伍进城,看清楚楼庆阳想如何对我就可以了。” 一天时间,云九倾还真等得起。 “玄烈他们明日就到了吧,我还想去镇北仓看一眼呢,那我们……现在就下山?” “下山没问题,但你睡了这么久,不饿吗?” 谢辞渊眼神落在她腹部,老早就听到云九倾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也难为她能视而不见。 谢辞渊也是无奈,云九倾忙起来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玄锦已经去备饭了,吃完就能走。” 谢辞渊唔了一声,早知道云九倾是个心思縝密的,这种小事又怎会需要他操心? 话题毫无意外地回到了正事上,“鹰嘴岭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按理说,云九倾屠了鹰嘴岭,应该及时派人占据的,他们就算需要隱藏身份,但占据鹰嘴岭的人还是有的。 那么多镇魂军,只要穿了鎧甲,楼庆阳他们又不是全都认识。 可偏偏云九倾却不让谢辞渊派人驻守,自己又杀完就下山。 这一举动,非但楼庆阳父子糊涂了,就连谢辞渊他们也被搞得摸不著头脑。 谢辞渊问完,从前日狐疑到现在的曲非卿几个亦都瞪大了眼睛,用一双双充满求知慾的眼睛看著云九倾。 后者像是还没睡醒,靠在谢辞渊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开口,“杀唄,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都说了鹰嘴岭我要了,还一个个的要往上跑,这么想找死,我成全他们便是。” 一向自詡行事杀伐果断对的离相卿没忍住哆嗦了一下,“那那那、那如果,这一次杀了,您又走了,楼庆阳,或者其他人再上鹰嘴岭呢?” “那就一直杀,直到除了我的人,再无人敢上鹰嘴岭为止。” 云九倾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刚好对上离相卿惊悚的眼神。 “鹰嘴岭是我看上的地方,它就得是我的,除非,有人能在鹰嘴岭杀了我,这很难理解吗?” 离相卿机械的摇了摇头,默默后退了一步。 虽然云九倾的表情很冷静,但他总觉得云九倾已经被问得不耐烦了,他再多问一句,云九倾就能揍他一顿。 因为云九倾这番平静但杀伤力极大的话,主帐內的气氛有些诡异,玄锦便是这时候来的。 北荒的早晨太冷,刚做出来的膳食直接装进了食盒里提过来,看到云九倾坐在主位上,便直接走到了云九倾面前,“因为不是饭点,属下只准备了王爷和姑娘的饭,还请几位將军见谅。” 曲非卿几个自然不至於因为这个跟玄锦耍性子。 反倒是云九倾,耿直地问玄锦,“马上要下山了,你自己不吃点儿?” 玄锦温顺一笑,“奴婢留了些吃的在小帐內,稍后就去吃了。” 话说完,她才正色道:“对了姑娘,属下方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听暗卫营的几个弟兄们说,昨日下午,有几个年轻男女状告楼非宇买卖人口。 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善州城里抓了几个专门拐卖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女和他们一起去的都护府,算是人赃俱获。 属下特地打听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前天晚上咱们在极乐天救的那些人中的一部分。” 云九倾是从睡梦中饿醒的,从玄锦进来的时候那眼神儿就一直跟著玄锦手里的食盒走。 乍然听到玄锦的话,眼神倏然挪到玄锦脸上,“极乐天还有如此有种之人,確定吗?” 玄锦眼带迟疑,“属下亦觉震惊,特地多问了几句,八九不离十。” 云九倾径直起身,自己也开始布菜,边摆弄饭菜边问玄锦,“那些人眼下身在何处?” “属下著人打听过了,那件事闹得太大,卓不群又不在,楼庆阳向围观的百姓们承诺会彻查此事,並妥善安置被拐卖的贫苦男女。 眼下不止上都护府告状的那几个,从鹰嘴岭下来的那些被拐卖的男女都安置在离都护府不远的北荒官署里。” 云九倾愣了一下,“確定过了吗,是真的妥善安置,还是软禁?” 儿子涉案,楼庆阳这个既当爹,又当父母官的人能妥善安置状告他儿子的受害者? 云九倾对这一点表示怀疑。 “咱们的弟兄盯著呢,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但楼庆阳知道鹰嘴岭发生的全部事情后还会不会出问题就不一定了。” 云九倾端著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玄锦道:“赶紧回去垫垫肚子,准备一下。 若是楼庆阳试图对那些人动手,想办法把人劫下来。” 玄锦郑重应声退下,在原地挣扎了半晌的离相卿默默往前凑了凑,“敢问姑娘,您打算何时再上鹰嘴岭?” “就今晚。” 云九倾吞下嘴里的饭菜,头也不抬地道:“今晚在鹰嘴岭的不是朝中官员就是都护府的官差,这时候动手,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伤及无辜,有什么问题吗?” 她可没忘了方才她说敌人占据鹰嘴岭一次,她就杀一次的时候这货暗戳往后退了好几步。 离相卿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怵,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那什么,玄锦说姑娘不仅武功高强,一身刺杀术更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 姑娘今晚上鹰嘴岭,末將能与姑娘同行吗?” 怕云九倾不答应,他连忙举手保证,“末將保证姑娘说动,末將绝不往西。 而且在杀人这方面,末將保证比玄锦更能配合姑娘,绝不给姑娘拖后腿。” 云九倾的筷子举起来又放下,“仅仅是这样?” 昨日玄锦主动请缨为她带路,结果半路上才告诉她是要救人,还得瞒著谢辞渊。 她可不想半路上离相卿又爆出个什么秘密来,让她帮著一起隱瞒谢辞渊。 离相卿不明所以,却格外的坚定,“末將保证真的就只是想长长见识,绝不给姑娘添乱。” 云九倾询问的眼神看向谢辞渊,离相卿是他的人,能不能与她同行,只有她同意还不够。 谁料谢辞渊眨巴著一双眼睛,跟只大狗狗似的,可怜巴巴的,“他去不去无所谓,倾倾能不能带我一起?” 第243章 都想去鹰嘴岭 边上离相卿和曲非卿、铁行三个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谢辞渊毫无所觉,就用那双狗狗眼可怜巴巴地望著云九倾,好像云九倾不答应他就能原地打滚似的。 云九倾有些无语,“我是去杀人的,又不是去玩儿的,你们一个个地跟著瞎凑什么热闹?” 离相卿实在是太好奇了,以至於他头铁的无视了自家主子几欲杀人的眼神,一本正经道:“末將是暗卫啊姑娘,刺杀本就是末將的老本行。 末將若是能开开眼,提升一下自身的本事,暗卫营的弟兄们就能少牺牲、少受伤了。 而且日后带著九天寨的弟兄们办事儿也方便不是?” 他贼兮兮的以为这样能討好云九倾,笑得格外的鸡贼。 曲非卿默默举起一只手,“听说楼非宇狡兔三窟,在鹰嘴岭弄了无数的暗道。 王妃单枪匹马上山,难免有一些漏网之鱼试图逃之夭夭。 若只是人跑了也就罢了,万一带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开溜,岂不是耽误事? 姑娘您带著末將,末將把鹰嘴岭那些乱七八糟的出入口全堵了,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铁行也不甘心地挤到前面,不过他实在是不善言辞,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带我去。” 云九倾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三人组,最后视线定格在谢辞渊脸上,“王爷你呢,你又有什么理由非去不可?” 谢辞渊眨巴著一双狐狸眼可怜巴巴地开口,“没有理由,就是想跟你一起,不可以吗?” 那表情,好像云九倾说不客气他当场就能哭给她看。 曲非卿几个被雷得不轻,默契地后退几步,不敢相信那是他们高大威猛的战神王爷能做出来的表情,发出来的声音。 云九倾则呵呵冷笑一声,“还真不可以。 吃完了没事,吃完了就下山去镇北仓,完事儿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今夜上鹰嘴岭,我谁也不带。” 笑话,她还想趁机打扫鹰嘴岭,布下防御阵,准备建训练场呢,带那么多拖油瓶还做什么正事? 连谢辞渊都被拒绝,离相卿几人心里瞬间平衡了。 “那好吧,姑娘先用膳,末將就不打扰了。” 曲非卿最是识趣,与云九倾告別后就直接出了大帐。 离相卿不甘心地杵在原地看了看,拽著铁行一起离开。 只有谢辞渊还在那儿不死心地用眼神骚扰云九倾,见云九倾无视他的眼神,还开始用语言死缠烂打,“倾倾,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鹰嘴岭吗? 我保证就像玄锦一样只给你做打手,绝不插手你的事情。” “不行。” 云九倾无情的活像灭绝师太,“鹰嘴岭这个地方,除了我的人,我谁也不会带上去。” 云九倾冷漠的无懈可击,谢辞渊也不敢再磨她了。 “那好吧。” 他可怜巴巴地捧著碗乖乖吃饭,“从镇北仓出来后我就回不夜天。 到时候你直接到不夜天找我,我们一起出城去找流放不对,等他们一起去流放之地。” 说话没耽误云九倾吃饭,三两下安慰好五臟庙,抬眼看到谢辞渊可怜巴巴的模样,她都要气笑了。 指关节轻叩桌面,她忍笑道:“说说,为什么想跟我一起去鹰嘴岭。” 话说完,她却又立刻找补了一句,“別跟我说是因为担心我,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鹰嘴岭那地方,没人能伤到我。” “没有理由,就是想和你一起啊!” 谢辞渊委屈巴巴道:“我所有的秘密都与你分享了,镇魂军、父皇和母妃、还有对未来的各种计划。 可以说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哪怕目前不知道的,只要你问到,我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甚至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 云九倾杀伐果断,能力强悍,这都是谢辞渊与有荣焉的事情。 可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云九倾不是他能掌握的人,在他和云九倾之间,分开或者在一起,主动权永远在云九倾手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 谢辞渊自幼大权在握,身份尊贵,从来都是主动的那一方。 意识到自己成了被动方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而这种不安在云九倾拒绝他上鹰嘴岭的时候达到了巔峰,以至於让他不惜顛覆自己的形象,用撒娇示弱的方式来谋求云九倾的首肯。 这个答案是云九倾没有想到过的,不过她也不甚意外。 她只是看著谢辞渊充斥著不安的双眼问了一句,“所以呢,我带你一起上鹰嘴岭,你就能安心了?” 谢辞渊正欲点头,就听云九倾道:“可我不会只有一个鹰嘴岭啊! 只要突破流放犯这个身份桎梏,我会有更多的力量,更多的地盘和更多的身份。 未来我要做的你不知道的事情,结交你不认识的人,这是必然的。 一个鹰嘴岭,我固然可以带你去,但往后呢,难道我要为了消除你的不安而事事向你稟报?” 谢辞渊心说那不是稟报,只要他们心意相通,互相了解彼此所做的事情只是分享而已。 但他很清楚,心意相通是他所奢求的,云九倾对他无意。 於是憋了半晌,他也只能来一句,“不是稟报,而且,我们熟悉彼此的情况,对日后行事不也有好处吗?” “情报共享,互通有无,不代表要事事都让对方了解,这世上没有那样的合作伙伴,我相信王爷也不会要求你跟其他的合作伙伴互通有无到这种地步的。” 谢辞渊眉眼倏然冷了下来,“所以,你介意的根本不是我去不去鹰嘴岭的事情,而是想跟我划清界限?” “没错。” 云九倾冷静道:“谢辞渊是谢辞渊,云九倾是云九倾。 刚离开楚京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的,我治好你的腿和眼睛,你还我自由。 当然,我们之间毕竟多了一份血缘在,合作还是可以继续,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混在你的人里做事和生活,我要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宴王殿下。” 饶是谢辞渊再不愿意,他也格外清晰地感觉到了云九倾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他茫然极了,“为什么要这样?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只要说出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改的。” 第244章 划清界限 谢辞渊態度无比坚决,好像不管云九倾说什么事情,也不管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他就会去改似的。 云九倾却比他更无奈,“王爷没做错事情,任何人都没做错。 我就是要走我原本就想走的路啊,王爷难道非要逼著我说出你做错了某件事,直到我愿意如你所愿地回到你身边,你才能甘心吗?” 云九倾的確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 在北荒、甚至是这个世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无拘无束地过日子,这是她一开始就想要的。 非要说有什么突然要划清界限的理由的话,那就是她发现她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系统判定她的实力提升了十分的话,那她救一整个军营的人,提升的实力却不足两分。 这中间的差別,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谢辞渊带回来的人,她是谢辞渊的前王妃。 所以哪怕人是她救的,那些將士们的感激、崇拜却还是落在了谢辞渊身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云九倾不怪谢辞渊,也没办法怪谢辞渊。 但只要她还想扩大空间的容量和隔空取物的力量与距离,她就得想办法去提升自己的力量。 而既然要离开,自然是要建立完全属於自己的力量,迟早要走到这一步,云九倾可不愿意拖拖拉拉的,到最后弄得更难收场。 谢辞渊想摇头否认,但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是云九倾说的那样。 想彻底打消他的不安,就是要完全掌握云九倾做的所有的事情,包括她的行踪、想法以及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 然而,不用说他也知道,那是甘愿为他所豢养的金丝雀,不是云九倾。 沉默良久,他强自冷静道:“不会,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的。” 他放在腿上的手一再地握拳,“你既去意已决,我不拦著你。 明日过后,你亦不需要再陪我演戏。 我会向镇魂军上下公开我们和离的事情,给你办理好出入北荒以及大楚各部的文书还有令牌。 不夜天以及各地的苏幕遮永远都会有你的一间房,需要的时候直接拿了令牌招呼,只要是我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帮你。 只是我们和离的事情暂时传不到楚京,朝廷那边可能还会派人来为难你。 能拦的我会及时拦下,若是没拦住,这方面你莫要与我客气。” 谢辞渊能想通这一点,云九倾自然庆幸至极。 “当然,说了是盟友,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那就,先下山?” 谢辞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再没有跟云九倾掰扯什么,径直出了主帐。 离相卿就在门口候著,见二人出来,立刻恭敬道:“稟王爷,姑娘,坐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走吧。” 谢辞渊径直走在前面,云九倾面不改色地跟上去,快出了大营才发现离相卿准备的坐骑居然是骆驼。 但很快反应过来,北荒这个沙子比尘土多的地方,骆驼的確比马实用多了。 而她执行维和任务的地方骆驼也算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她已然熟练到甚至不用等骆驼跪下来就能骑上骆驼。 从旁边绕到骆驼旁边,正想上去,就听得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道:“镇魂军乌云骑、驍骑营眾將士谢过云姑娘救命之恩,恭送云姑娘!” 云九倾愕然回头,就看到一群將士整整齐齐跪在大营內,视野范围內全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她不自觉地看向谢辞渊,后者冷静道:“倾倾救了他们的命,也救了镇魂军的希望,他们理应谢你。 何况这是將士们主动要送你的,你不出声,他们可不会起。” 云九倾於是扬声道:“云某在流放途中亦受阎王和镇魂军的弟兄们颇多照顾,举手之劳,能救眾位兄弟,是云某之荣幸。 诸位兄弟请起!” 话音落下,眾人却只继续道:“谢云姑娘!” 恭敬、热烈,却无人起身。 云九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曲非卿走过来,“云姑娘,您走吧,他们这是跪送,您不走,他们不会起的。” 跪送的礼仪云九倾倒也听说过,据说是某些地方至高无上的礼仪。 以一己之力救三万大军之性命,她自觉受得起,遂抱拳说了句“后会有期!” 便翻身上了骆驼背,一手扶著驼峰,一手轻晃韁绳,那骆驼便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因为是隱匿在军中的驼队,队伍里並没有驼铃。 云九倾却应景地清唱起来,“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其实並不太適合《驼铃》这首歌,甚至声音小得后面的將士们都没听清楚歌词。 眾人只看到她瀟洒肆意的背影,曲非卿忍不住感慨出声,“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生活、战场上好像没有她不会的事情。 这位姑娘若能当咱们的王妃,莫说王爷,镇魂军都赚了!” …… 这边曲非卿感慨万千,前方玄锦也是敬佩不已,“姑娘当真好生厉害! 楚京城里那些世家贵女骑个马都能嚇得容失色,至於骆驼,只怕是还没靠近她们就能嚇哭了,姑娘怎么什么都会啊?” 明明是讚扬的话,云九倾却全然没有被人夸奖的喜悦。 她只是认真道:“各有机缘而已。 楚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若是能似军中將士们一般在北荒长大,有人教导,她们也可以上马杀敌,策马奔腾。 你知道她们到了北荒要嚇哭,又岂知这镇魂军的將士们被丟到闺房里,有几个能如那些世家贵女一般完美地通过各种女夫子和教养嬤嬤的考验?” 云九倾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一度也被家人宠爱的单纯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如她一般幸福。 结果出了家门,成为维和兵,才发现像她这般能自幼被无数人疼爱,受到良好教导的女孩子有多幸运。 不只是在维和区,甚至在她以为完美无瑕的天朝內,仅仅因为是女孩子而受尽欺负和不公的人多不胜数。 而她最不齿的,就是有人仗著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一群弱势女子中找优越感。 诚然,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格外骄傲地承认,她的九倾就是优秀,就是厉害。 但这种厉害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因为种种原因可能连大门都没出过的女孩子的衬托。 第245章 镇北仓里还有粮食? 这是玄锦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对女性的轻视了。 云九倾知道她根深蒂固的思想短时间內无法改变,只是打断了玄锦不恰当的夸奖。 玄锦却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张口结舌。 云九倾可以对谢辞渊冷脸,可无法对如此无措的玄锦视而不见。 骑在毛茸茸的驼峰上云九倾回头看著玄锦,“嚇到了?” “那倒不至於。” 见云九倾没生气,玄锦就不紧张了。 “姑娘说要在鹰嘴岭建一个叫九天寨的地方,属下能否问问您想把九天寨建成什么样子?” 两人相识不过三天,其中一天多时间还是睡过去的,玄锦却对云九倾格外的感兴趣。 “这个不好说。 一开始,只是想建立一个山寨,培养一些属於我自己的人,做生意,替我清理麻烦的同时也为以后赚点儿养老金。” 云九倾咂嘴,斟酌著措辞娓娓道来。 “但现在,我也想拉起一支队伍,有一块像是北荒之於王爷一样,完全属於我的地盘儿。 至於用这块地盘来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不过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有的是时间慢慢计划。” 事实上,她其实有些眉目了。 她想拉起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让区域內的所有人都过正常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还想给那些被欺负、被遗弃的女子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但她太清楚这种事情还没办成之前说出来会招来多大的阻碍了,乾脆就先不说。 可即便如此,玄锦也还是被她蓬勃的野心给嚇到了,“姑娘是想像王爷一样,手握重兵,割据一方?” 云九倾的话其实说得已经很明確了,基本上不存在令人误解的空间,所以玄锦也没怎么费力的就明白了云九倾想做什么。 后面这句话问得,分明只是出于震惊的不可置信而已。 云九倾今日却好像打定主意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我现在还是个光杆儿司令,说割据一方严重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的確可以作为一个长远的目標来奋斗。” 玄锦:…… 她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感慨云九倾野心太大,还是该后悔自己多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等她就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云九倾已经心情大好地横著小曲儿走远了。 有了骆驼当坐骑,云九倾和玄锦的確不至於相进山时那么累了,但骆驼这玩意儿的速度的確不快。 他们出发时午时刚过,等到善州城时都已经快入夜了。 谢辞渊深知云九倾上鹰嘴岭的时候如果天光大亮了会很危险,隨即主动道:“我们先去镇北仓。” 善州城这地方,骆驼和氂牛比马匹还多。 他们一行人在容貌上稍微做了些乔装就光明正大地骑著骆驼进了城。 快到镇北仓附近的时候谢辞渊才將骆驼交给隨行的护卫,自己带著云九倾往镇北仓附近走去。 进城大概两刻钟,云九倾又一次上山了。 正想吐槽谁閒的没事儿干会把粮仓建在山顶上,就见到了来北荒后除了鹰嘴岭和不夜天之外第三座完善的建筑。 只见都护府旁侧的山谷里,一座石头砌起来的圆形粮仓高高佇立,上小下大,土黄色的外形活像是一个丟在山谷里的南瓜窝头,几乎与北荒大地的十万大山融为一体。 “你別告诉我,这就是镇北仓啊?” 云九倾望著山卡卡里的大窝头眼睛都直了。 该说不说,这个粮仓是真符合她的审美,看得她都有点想吃窝头了。 “如你所见,这就是镇北仓。” 谢辞渊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她的话,但也还是皱起了眉头,“不是说楼庆阳派了五百官兵把守镇北仓吗,这点儿守卫,有五百人?” 上午的时候离相卿还说楼庆阳派了五百官兵把守镇北仓,结果从他们的位置看下去,除了门口守著一队十二个,再看不见一个官兵的影子。 镇北仓不是楼庆阳一个人的镇北仓,里面的粮食关係到整个北荒两三年的稳定。 何况,在谢辞渊心里镇北仓一直都是他的,楼庆阳不过是个临时保管的人,居然还保管不好,谢辞渊嘴上问著话,心里已经开始嫌弃楼庆阳无用了。 离相卿忙不迭小声皆是,“属下方才打听了一下,后天就是开仓放粮的日子,楼庆阳怕百姓们闹事,带著那些官差筹措粮食去了。” 话说完,离相卿自己都觉得荒谬。 “按理说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镇北仓的守卫去筹措粮草,属下想,他们大概是觉得反正镇北仓都已经空了,守或不守的意义不大,就先集中力量去解决粮食缺口了。”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玄锦望著下方的镇北仓问谢辞渊,“王爷,我们要下去看一看吗?” 镇北仓被建在山谷里,守卫只要守住进谷的门就足以將那些偷粮食的贼拒之门外。 而谢辞渊他们也是为了避免被守卫撞见才费劲巴拉地从山顶绕行。 但在山上怎么也只能看个大概,如今知道看守镇北仓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当然想下去一探究竟。 云九倾也正有此意,可她正要开口,脑海里老板的声音传来,“不是,这粮仓里这么多粮食,为什么你们都说粮仓空了啊?” 云九倾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里面还有粮食?你確定吗?” 那么多人都说镇北仓空了,楼庆阳甚至都不派兵驻守,云九倾也早已经相信了镇北仓失窃事件。 老板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她颇感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旁人可能会失误、会骗她,老板可不会。 不等老板回答她,她便直接道:“画面传送给我看一下。” 话音才落,脑海里就浮现了镇北仓內的全息画面。 只粗略看了一眼,她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不动声色地跟在谢辞渊一行人身后靠近镇北仓,却在快抵达镇北仓后门的时候故意踉蹌了一下。 虽然谢辞渊和玄锦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的手却还是磕在那与镇北仓只有不到三尺之距的崖壁上。 “姑娘小心!” 玄锦慌忙扶著云九倾,眼神仔细地观察著,“姑娘没摔到吧?” 云九倾却不说话,只是拍了拍方才撑过的崖壁。 咚咚的闷响传来,离相卿反应极为灵敏地道:“这里面,好像是空的!” 第246章 楼庆阳监守自盗? 他说著话自己也不確定地敲了两下,这一次不仅是他和云九倾,谢辞渊和玄锦也听到了那古怪的声音。 云九倾用极具引导性的话问道:“这后面的山洞,是你们凿出来的吗?” 谢辞渊果断摇头,“这座山本来就有很多山洞,都护府、军营……里面天然和人工的山洞太多了。 建立镇北仓的时候连箭说过,山洞太多,万一有什么天灾,稍微有点儿动静,所有人都得葬身此山,本王就没再让人凿洞了。” 他极其肯定地道:“我可以確定,当初我们离开北荒之时,这个地方没有这个山洞。” 不用云九倾再引导,谢辞渊便立刻道:“离相卿,马上找到这个山洞的入口,你和玄锦一起去一探究竟。 弄清楚后回到这里等我和倾倾。” 几人当机立断,立刻行动起来。 云九倾摸出袖子里的匕首做好了要解决门口那一队看守的准备,却不料谢辞渊悄然推开了面前光滑的墙壁。 云九倾看著眼前光溜溜的大窝头上凭空出现的一个圆洞眼睛都直了,“这又是什么鬼?” 谢辞渊面上还有些尷尬,“当初建立镇北仓的时候將士们闹著玩儿,非要让连箭把外形弄成这个样子。 后来有人说看著像个大蘑菇,沈寂乾脆就让人在上面多开了几个口用来通风,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用场了。” 堂堂镇魂军的粮仓被弄成如此幼稚的模样,谢辞渊只觉得尷尬。 云九倾却是皱著脸钻进了那洞里,只是不满地辩解,“什么嘛,这分明就是个大窝头,哪里就像蘑菇了? 还机栝师呢,一点眼光都没有!” “窝头?” 对於一个在北荒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而言,谢辞渊对窝头还真不陌生。 一听云九倾的话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还別说,你这么一说,再看这粮仓,的確越看越像窝头了。” 他说著几步走到云九倾前面,“跟著我走,这仓里有一些机关,一旦触发,可是会要命的。” “有机关怎么还能让人把粮食偷走呢?” 云九倾跟在他后面嘀咕,“还有啊,镇魂军亲手打造的仓库和机关,楼庆阳那些人来搬粮食的时候就没触发吗?” 镇北仓的粮食是最近才失窃的,可在失窃之前楼庆阳可也是用镇北仓里的粮食过了好一阵安生日子的。 “当然触发过。” 连箭的水平虽然比不上他们家族里那些机栝大师,可只是防御一些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楼庆阳麾下的官差第一次进镇北仓就被里面的机关拦在了外面,听说还死了十好几个人。 不过你大概是没想到,楼庆阳得知镇北仓內有机关后便以激励百姓的名义换北荒百姓进仓搬粮。 第一次让百姓进仓时弟兄们不知道,三十多个青壮年死在我们的机关下。” 提起楼庆阳做的那些垃圾事,谢辞渊的情绪就不太好了。 “楼庆阳趁机宣扬是镇魂军为了不放粮,故意设下机关,不让百姓们吃饱饭,还放话说谁想吃饭就得自己去搬粮食。 镇魂军的將士们为了保护北荒百姓,装作普通进入镇北仓帮百姓们搬粮食,並趁机关了一部分机关,还將躲过机关的法子交给了一些熟悉的青壮年。 如此,剩下的这半年里当地的百姓们才能吃上父皇当年拨给他们的救济粮。” 云九倾没想到谢辞渊的人为了北荒百姓会那般冒险,更没想到谢辞渊居然捨得將自己的粮仓拱手让给楼庆阳。 她的確有些震撼和感动,但那种微弱的情绪没有压过她的理智。 “镇北仓失窃,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镇北仓里有机关,也不知道有一部分非镇魂军的人掌握了躲过机关的方法。 可谢辞渊方才那么一说,她的思维就忍不住开始发散了。 谢辞渊这一次回答的格外的迅速,“没有確凿的证据,我不会隨便怀疑军中將士和北荒的百姓。 比起他们背叛镇魂军,我寧愿相信是楼庆阳监守自盗。” 谢辞渊没有唱高调的习惯,但他对镇魂军、对北荒百姓的维护却总能从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 云九倾对此不置可否,“那就先看看吧,不过这边估计是没什么了,我反倒是觉得玄锦他们那边,肯能会有一些惊喜。” 谢辞渊於是带著她迅速將整个镇北仓看了个遍,一共十七个仓库,两个人转来转去,到最后一个仓里才看到墙角堆了一些粮食。 谢辞渊一刀扎破一个口袋,露出了里面黄灿灿的小麦。 “真难得,居然还剩了一些东西。” 占据了半个小仓的粮食不算少,也足够养活数千人一两个月了。 可问题是偌大的镇北仓原来的储量是他们眼前这堆粮食的几十上百倍。 “我越来越相信你的判断了。” 云九倾看著那些精细的冬麦,不信邪的又上前扎破了几个麻袋,里面的精米如白色的瀑布一般流了出来。 “这些粮食看似是盗贼留下的,可在我看来,分明是留著给都护府的官差们的后备粮。” 她眼神微冷,“百姓都没得吃,你们倒是给自己准备得齐全。” 话说完,意念微动,眼前小山似的粮食就消失不见了。 谢辞渊两只狐狸眼瞪得老大,那乌黑的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用仅存的理智压制了想要失声尖叫的欲望,谢辞渊一字一顿道:“这便是你说的空间的力量?” 云九倾在不久前承认了楚京宴王府、户部侍郎府、棲霞观地宫……等多处地方的东西凭空消失是她用空间製造的奇蹟。 如今那么多粮食当著他的面凭空消失,除了空间,谢辞渊不做他想。 “没错,这就是空间的力量。” 云九倾深知只要她没有要跟谢辞渊彻底分开,各自为政地打算,这些事情谢辞渊迟早会知道,便也没有想办法瞒著他。 “楚京宴王府、还有这里的粮食我先帮你存著,待大军重回北荒,你准备好仓库,我会將属於你的东西悉数奉还。 所以大军的粮草问题你不用担心。” 谢辞渊眉头紧皱,“粮食是大军急需的紧俏物资,且本就是父皇给我的东西,我不与你客气,但宴王府的东西就算了。 新帝下旨抄家,即便没有你,那些东西也都落入了新帝之手。 你能拿到,是你自己的本事,不用给任何人。” 第247章 怒火中烧 云九倾本就是要从谢辞渊身边独立出去,除了两人的身份、財產,更重要的就是让谢辞渊和他身边的人,还有以后可能会和二人有交集的人知道谢辞渊是谢辞渊,云九倾是云九倾。 见谢辞渊如此清楚二人的利益区分,云九倾也不跟他掰扯,“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吧,先去玄锦她们那边看看。” 仓库里一个人都没有,以至於他们巡察镇北仓的时间比预期的快了许多。 等二人出去,却见玄锦和离相卿跟两个门神似的直接堵在门口。 那个蘑菇上的圆点似的通风口设置得有点高,云九倾出去时脚底下绊了一下,玄锦直接扑了过来,“姑娘小心!” 云九倾扶著她的胳膊出了通风口,纳闷得不行,“你们不是去找那个秘密山洞的入口了吗,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功夫两人往旁边挪了挪,把通风口的位置给谢辞渊让开来,让后者顺利出库。 离相卿则紧张道:“王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您才离开北荒八个月而已,北荒早已经不是您当初离开时的样子了。” 离相卿和玄锦的脸色都太难看,以至於谢辞渊都顾不得问话,直接催促他,“前面带路。” 离相卿二话不说,带著二人只往山谷內走。 走到前方无路之时,离相卿一脚踩在旁侧丟在地上都没人会多看一眼的石头上,那山体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一丈高,六尺宽的大门。 谢辞渊大踏步跨入其中,鼻翼间赫然传来一股刺鼻的霉味儿。 放眼望去,入目的皆是混合在一起的粮食。 不仅白的精米和赤豆、红薯、土豆、蚕豆等杂粮混在了一起,甚至连小麦也都混入其中。 他们闻到的,正是那满地的土豆和红薯腐烂的味道。 本来黑弥山大部分地方都是石壁,山洞里即便常年不见光也温度极低,且通风好,就算隨意摆放,那些大米和小麦还有其他杂粮也能存放很久。 可架不住红薯和土豆腐烂得快,放眼望去,烂成泥的土豆和红薯將那些粮食都泡在里面了。 地上的小麦和蚕豆都发了芽,甚至寸草不生的石板地面上都生出了大片的霉斑。 “这是……本来想先將镇北仓里的东西转移到这里,再故意做出往外转运的姿態让人发现,等所有人都以为镇北仓里的粮食都被偷运出城了的时候再择机將这些粮食运出去吧?” 云九倾拿了一个火摺子出来,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山洞。 “偷就偷了,白白糟蹋了这么多粮食,办这事的人得有多无能?” 离相卿本来就是谢辞渊当初从楚京带到北荒来的第一批暗卫之中的一个,他亲自参与和见证了北荒十几年的发展。 他们这些人比任何人都知道粮食在北荒是多么稀缺的资源。 哪怕镇魂军不作战的时候,十几万镇魂军加上北荒九部將近三十万百姓日常生活的粮食需求量也绝不是小数目。 镇魂军上到主帅谢辞渊,下到不知名的马前卒,节约和保护粮食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么多粮食就这么烂在山洞里,离相卿心疼得只想哭。 “他们太过分了! 大军撤离,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唯独这些粮食,想著百姓们需要,特地留在了这里。 他们防著镇魂军也就罢了,怎么能把百姓们的粮食也糟蹋成这样呢?” 对方糟蹋多少粮食,就意味著有多少百姓要挨饿。 这完全就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难怪离相卿那么生气了。 “还是先看看有没有能挽救的吧?” 云九倾顺手將自己的火摺子递给玄锦,“到处看一下,看看有没发霉,或者离这些发霉的东西远一点的。 咱们能挽救一些是一些,带出去哪怕是无偿送给百姓们也比放在这里糟蹋了得好。” 离相卿和谢辞渊反应过来也各自拿了火摺子去寻找。 云九倾自己也拿了一个火摺子,边寻找尚能拯救的粮食,边问空间里睡得正舒服的大猫,“老板,帮我记录这个山洞里所有可用的蛛丝马跡。” 云九倾的要求看似很简单,但以老板的实力,这个山洞里留下的脚印、指纹、甚至是浅浅的,肉眼不可见的皮肤组织,老板都能收集到。 只要云九倾在外面遇到任何一个进过这个山洞的人,老板立刻就能精確的识別出来。 毕竟是临时挖掘出来的一个暂时储存赃物的地方,它的空间肯定没有镇北仓那么大。 四个人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不到两刻钟也就结束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辞渊脸色难看的道:“和土豆、红薯离得远一些的粮食拿出去重新晒一下应该还能食用。 其他的也都还好,但那些冬麦都和其他粮食混在一起了,那东西,不能和其他粮食一起吃吧?” 所有的杂粮都可以用来煮饭或者煲粥,可小麦却是怎么也不行的。 玄锦也点头附和,“我那边也差不多,粮食都还可以,就是都混在一起了,想分开,得费不少功夫。” 离相卿则是一副气到头顶冒烟的样子,“我那边全是土豆红薯和萝卜白菜,上面的早就烂成泥了,下面的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看那样子,估计也没多大希望。” 那些烂成泥的东西,即便下面有好的,让人清理也是一大难题。 “得,先出去吧。” 云九倾始终都屏著呼吸,“再在这儿待下去,我们几个都得发霉了。” 空气里呼吸到的都是腐烂的气息,云九倾都担心待久了他们几个都的肺部感染。 离相卿犹不甘心,“那这里怎么办? 本来就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了,再耽搁下去,只怕连剩下的那些粮食也不能吃了吧?” 那些粮食虽然填不满整个镇北仓,可拿出去也是够几十万人吃上两三个月的。 但同时腐烂情况也极其严重,多耽搁一天,就会有足够数百人生活好几天的粮食坏掉。 云九倾看谢辞渊,她倒是可以將挑挑拣拣地將这些粮食收进空间里,再择机拿出来给镇魂军或者北荒百姓用。 就是玄锦和离相卿都已经看到了那些粮食,云九倾若是不声不响地將那些粮食弄出去,他们难免生疑。 而且,她总觉得这些粮食其实可以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248章 分道扬鑣 谢辞渊显然也並不满足於仅仅是將粮食带出这山洞。 对上云九倾询问的眼神,他边往外走,边冷静道:“就先耽搁一日吧。 回头你跟曲非卿和沈寂商量一下,看看带什么人来砸了镇北仓,抢了这些粮食。 务必要让北荒百姓都亲眼看到,都护府所谓的镇北仓失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辞渊的语气其实算冷静的,可离相卿和玄锦却从他冷静的言语中听出他的怒意来。 不过离相卿也很快跟上了谢辞渊的思维,“属下明白了。 稍后属下就去找曲非卿商量,儘量保证让百姓们拿到粮食的同时,给都护府有力一击。” 谢辞渊自己马上也要去不夜天,离相卿他们商量策略的时候他也会在场,就没在这里多说了。 出了山洞,云九倾便果断道:“就此告別吧,我该上山了。”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那日上鹰嘴岭时一模一样,就连髮髻上的簪子也没换过。 彼时面具一戴,剎那间就將人的记忆拉回了前天晚上。 玄锦默默拽住她的袖子,“姑娘,属下可以和您一起吗?” 云九倾愕然,“你不是还有事要忙?” 玄锦不是云九倾的专属丫鬟,她一个人包揽了不夜天和镇魂军还有各方往来的琐事。 这几天能跟在云九倾身边给她跑腿,还是谢辞渊特许后由沈寂他们暂代了她的伙计。 可她那些活还真不是沈寂他们能一直代为忙活的。 玄锦没说话,转身冲谢辞渊抱拳,“属下想跟著姑娘去长长见识,还请王爷成全。” 玄锦並不知道云九倾为什么那么执著地要跟谢辞渊和离,也不明白谢辞渊明明都已经如此尊重她了,她为什么还要舍易求难的去自己拉队伍。 可她始终都记得昨日在极乐天救下那些人后他们崇拜和感激的眼神,以及在鹰嘴岭肆意廝杀时的快感。 没有任何理由的,她就是喜欢。 谢辞渊看著云九倾,见她面上没有不悦,才神色淡淡道:“姑娘愿意,本王就没意见。” 玄锦扭脸眼巴巴的望著云九倾,“姑娘,您就带著属下吧,那天我们不是配合的挺默契吗? 属下保证,今晚属下会比之前更配合您的。” 云九倾倒是不介意带著玄锦,不过,“你不是要去官署救那些被拐卖过来的人吗,又不去了?” 玄锦眨巴著一双丹凤眼格外的真诚,“今日不是已经入夜了吗,属下又不能闯入官署去抢人,明日再也是无妨的。 而且官署那边暗卫营的弟兄们不是盯著的吗,若真有什么事,离將军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玄锦身为宸妃身边的大宫女,歷来都是沉稳持重,能自己解决问题便不惊动主子们的那个。 结果今日为了能跟著云九倾上鹰嘴岭,却又是求谢辞渊,又是求云九倾的,甚至还欠了离相卿一个大人情。 因为看到那些被糟蹋的粮食而气得不行的离相卿都被她逗笑了,“跟姑娘去鹰嘴岭有那么好吗?” 玄锦果断点头,“就是好。” 云九倾亦看的无奈,“好了,带你去便是。 不过今晚在鹰嘴岭的都是都护府的官差,咱们不用投鼠忌器,人家也可以以逸待劳。 要做好抵御箭阵和大军围攻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可能还得逃命,不会像前天晚上那么瀟洒的。” 谢辞渊虽然答应了云九倾让她自己去闯,可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叮嘱。 “的確要小心,你们第一次上鹰嘴岭,里面的守卫都是楼非宇自己招揽的三教九流的打手,即便有一些江湖上的高手,也还没有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力。 加之你们的確实力不菲,又去得突然,才会打得稍微轻鬆一些。 可今晚显然不一样,可不要小瞧了人家朝廷培养出来的正规军。 何况楼庆阳留在北荒都护府的肯定是从那一万多人中挑出来的精锐,他们也不缺武器,还是要小心为上。” 玄锦听著听著就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王爷放心,姑娘放心,我绝不会给姑娘拖后腿的。” “那就走吧。” 云九倾仰头望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感慨不已,“今晚这月色,太適合动手了。” 谢辞渊再怎么不愿意,分开的时候还是到了。 云九倾走得毫不留情,玄锦跟个孩子似的跟在她身侧问东问西,两个人都没有丝毫的不舍。 反倒是谢辞渊和离相卿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还捨不得离开。 “王爷,那我们……” 离相卿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虽然谢辞渊面上看著挺冷静的,但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在憋什么大招。 “明日到流放之地,不管楼庆阳做了什么,只要他离开都护府,即刻让人攻占镇北仓和都护府。 北荒官府所有人,全部拿下。 能活捉的就活捉,不行的就杀。 其他地方暂且不论,善州,必须要回到我们的手里。 凤池烈若是想插手,带他去看看镇北仓后面的那山洞再让他说话。” 谢辞渊所有的命令离相卿都一一应下,可接下来,他却纳闷了,“王爷,这好像不是去不夜天的路啊!” 不夜天这地方,谢辞渊之前走得比他还多,不可能认错的。 而谢辞渊走的那方向,分明是另一条上鹰嘴岭的路。 谢辞渊见他认出来了,才明言一句,“本王过去看看。 你记得做人保护官署那些人,另外……”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將流放之地还有各部难民营的人员中二十岁以下,来歷乾净的年轻男女的资料整理出来。 待倾倾和玄锦下山后交给玄锦,给倾倾参考一下。” 离相卿本就是暗卫出身,察言观色是他的老本行。 虽然他不知道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来谢辞渊在无声地討好云九倾。 云九倾的能力和个性都摆在那里,他没办法置喙什么,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谢辞渊的命令。 而另一边,云九倾其实是有些纳闷的,“宸妃娘娘知道她身边端庄持重的大宫女是个弒杀的女罗剎吗?” 玄锦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上都给人一种绝对的知性美。 甚至隱约有些忍辱负重的受气包的意思。 前天主动请缨给她带路,只当是为了几个姐妹。 可如今她都说了寒露几个已经安全了,她还如此坚持著要跟过来,云九倾怎么都想不通。 第249章 你要甩了谢辞渊跟著我干? 对上玄锦闪烁的眼神,她自以为洞察了玄锦的小心思,戏謔道:“还是不放心寒露她们吧? 早跟你说了,她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与其担心她们,还不如省下这份力气去找找白露。 鹰嘴岭上侥倖活下来的那些人都没见过白露,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希望你能儘快打消我这种不祥的预感。” 根据玄锦所说,邓太后故意將伺候宸妃的寒露几人弄到鹰嘴岭,让她们以那般淫荡的姿態出现在眾人面前,为的就是以贴身宫女殃及到宸妃自己,顺势动摇谢辞渊的出身。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宸妃身边的宫女们一个都不能倖免。 可如今白露却消失无踪,鹰嘴岭的管事和伙计们亦从未见过她,这就令云九倾很纳闷了。 玄锦吶吶的望著云九倾,“姑娘不是说过,白露的情况,只要见到寒露她们,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吗?” 云九倾自己说过的话,如今却忘了。 闻言尷尬地轻拍自己的脸颊,“瞧我,都忙糊涂了。 的確,今晚下山就能直接去问寒露她们了。 不过你既然相信我的话,为何还非要冒险跟到鹰嘴岭来,鹰嘴岭到底有什么在吸引著你啊?” 云九倾有意和谢辞渊划清界限,自然也包括玄锦。 只是玄锦方才太过执著,彻底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才允了玄锦跟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玄锦却也学著她的样子,皱著脸认真地道:“属下就是喜欢跟著姑娘肆意征伐的感觉啊! 姑娘您不知道,那天在极乐天救下那些可怜人儿,被他们像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著时属下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满足过。” 玄锦的眼神亮晶晶的,满眼都是骄傲和期待。 云九倾莫名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只有在爷爷和他的老前辈们脸上才能看到的使命感和博爱。 閒庭散步似的脚步停下来,“我们在鹰嘴岭上杀了不下三百人,救了却不到三十人。 那三百人的恐慌、求饶给你的快感没有救下的那三十个人言语上的感谢多?” 玄锦似是一时间没能理解云九倾的意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肯定的点头,“救人当然会比杀人带来的成就感更强啊,姑娘不是这样吗?” 玄锦狐疑地望著云九倾,好像不敢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以杀人为乐的人。 实际上云九倾倒也真的没有残暴到以杀人为乐的地步,不过她也的確是家里的一个例外。 她的父母、爷爷奶奶和小姑、叔叔、姐妹兄弟都是真正的胸怀大爱,以家国百姓为难己任的人。 可她之所以听爷爷的话先学医,再入伍,还特地选择去律法不那么完善的地方去当维和兵,就是因为医术和维和兵的身份可以让她最大限度的肆意行事,不受约束。 和玄锦不一样,她在鹰嘴岭上唯一的成就感来源就是顺利杀了那些人,就能抢到鹰嘴岭,实现自己的目標了。 但有一点云九倾自己都觉得奇怪,可能是受了家人的影响,她自己骨子里明明就是一个横行无忌的小魔女,却打从心底里敬佩那些个心繫家国天下的有志之士。 看著玄锦狐疑中还带著些许嚮往的眼神,她心里一直以来的念头忽然就有些动摇了。 “若是有个机会能让你救更多的人,也能让你更好地辅佐谢辞渊,但可能要承受许多质疑和阻挠,你可愿意?” 虽然已经入夜,但这个时候不夜天和鹰嘴岭的灯火还亮著,还没到杀上鹰嘴岭的时候。 云九倾还挺享受这种夜下漫步的感觉的,也没有用坐骑,就那么悠閒地走在善州城的街头。 夜色下,玄锦其实不太能看清楚云九倾的神情的,可她就是莫名相信云九倾的话。 “属下奉宸妃主子之命照顾王爷。 之前王爷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属下得替宸妃主子照看他。 如今王爷身体恢復康健,看这情形,马上也要东山再起。 姑娘能否给属下一段时间,容属下亲眼看著王爷重回巔峰,再来跟著姑娘干?” 云九倾诧异不已,“你要甩了谢辞渊跟著我干?” 她问那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粗略的能让玄锦发挥她自身价值的办法,结果玄锦突然来这么一句,给她也整不会了。 玄锦却冷静道:“忠臣不事二主,宸妃主子已然仙逝,属下本就是无主之人。 照顾王爷到他东山再起,属下也算是完成宸妃主子交代给属下的任务了。 若是姑娘不嫌属下愚笨,属下愿意追隨姑娘,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该说不说,云九倾当真是爱极了玄锦这清醒又有担当的模样。 不过,“谢辞渊知道你从未將他当成过自己的主子吗?” 毕竟在玄锦说出这句话之前,云九倾都没怀疑过她的立场。 她连名字都和谢辞渊身边的亲卫们一样,谁能想到她效忠谢辞渊那么久,竟然只是拿他当一个任务呢? 玄锦愣了一下,很快组织好语言,“属下当初奉命来北荒时並未与王爷明言这些事情,但姑娘请放心,属下离开之前会当面与王爷说清楚的。 既然说了要追隨姑娘,自不会还没开始追隨姑娘,就给姑娘添麻烦。” 云九倾对此不置可否,“也罢,到时候我向谢辞渊討了你便是。” ……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竟然也就到了鹰嘴岭下。 不用靠太近,就能看到鹰嘴岭下全是朝廷的官差。 “姑娘猜对了,今晚的鹰嘴岭,果真戒备森严。” 玄锦的手已然摸出了匕首,“我们怎么办,强攻,还是和那日一样,从后山上去,从內部突袭?” “可別。” 云九倾將玄锦拔出的匕首又按了回去,“全杀了,里面那些个尸体和垃圾谁来替我们清理?” 玄锦愕然看著云九倾,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姑娘的话,属下不明白。” “我打下鹰嘴岭是为了建立九天寨,可不是为了把自己累死。 你总不会想著我打下鹰嘴岭后还要自己找人把里面的垃圾清理出去,再找人来重建我自己的地盘儿吧?” 她的语气明確地告诉玄锦,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自己在这上面费力气。 可玄锦著实也想不明白云九倾怎么样才能不清理里面的垃圾,不重建屋舍就能白得一个九天寨。 所以哪怕她已经听出云九倾的话外音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问了一句,“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250章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玄锦相信,真的不是她蠢。 隨便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既然打下了地盘儿,当然要清理乾净再重建啊! 结果就听云九倾理直气壮道:“那些垃圾是他们製造的,当然得他们清理了。 上赶著清理別人製造的垃圾,你当我是什么啊?” 云九倾话说完,不等玄锦反应过来,就將一把手枪递给了玄锦,“摸索一下,待会儿你就负责用这个守门了。” 玄锦还是第一次见手枪,握著枪管就问云九倾,“这是什么?” “手枪,来,看我的动作。” 云九倾拿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手枪放慢了动作给玄锦演示,扣下扳机的瞬间,不远处守著鹰嘴岭的官差中一人应声倒地。 咻的一声,那声音微弱到除了在她身边的玄锦,谁也没听到。 玄锦一直在模仿云九倾的动作,见状也扣下了扳机,子弹却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完全没了影子。 “有敌袭!” 那边的官差们看到自己的同僚倒下,一时间慌乱不已。 但他们只看到了倒下的同僚,却没看到出手的人。 “在那边,动静是从那边传来的,你们过去看看! 其他人,给我打起精神来! 大人说了,若是那两个妖女再来,务必拿下他们,给枉死在山上的受害者报仇!” 说话的是官差中的一个小头目,见队伍乱起来,试图用楼庆阳的话来安抚下属。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森森的口哨声响起,“在那边,快……” 官差们慌张地冲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想要抓住作乱的人,消除他们的恐惧和害怕。 却不想,他们还没找到吹口哨的人,却听到了一声声的狼嚎。 鹰嘴岭本就在偏僻的荒野之地,刚死了人,如今狼嚎声此起彼伏,那些官差们只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 可就在此时,笛声却越来越高,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一般,即便笛声停了,眾人也还是觉得那声音就在耳边。 与此同时,玄锦拽著自高处垂下来的绳索边往上爬,边无奈地问云九倾,“姑娘不是说今晚不动手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看到云九倾在山下就出手伤人时她人都傻了。 在大门口闹事,惊动了那些守卫,她们哪儿还上得去山? 结果扭头就看到云九倾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两根绳子,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抓著绳索就攀援而上。 玄锦虽然还在震惊中,手脚却无比自然地跟了上去。 眼睁睁看著云九倾秀悠哉游哉地边往上爬,边吹著口哨,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狼嚎。 玄锦想都没想就直接认定了那狼嚎就是云九倾的口哨声引来的,她已然不想去问云九倾为什么能引来狼嚎了,她只想知道云九倾到底想干嘛? 云九倾重续了一下被打断的口哨,听著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起,才漫不经心道:“想让堂堂北荒都护府的官差给我打扫卫生,清理垃圾,不做点儿准备怎么行? 就是要嚇破他们的胆儿,让他们知道不听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才会听话呀!” 听云九倾的意思,今晚好像不打算动手。 玄锦小脸儿一垮,“那属下能做什么?” 好不容易跟过来,就只是看著云九倾在那里大杀四方,她感觉好亏的。 “不是说了吗,你守门啊!” 云九倾停下口哨,下巴指著旁边,“看到了没,那就是天外天的入口。 守住那个位置,看到有人出来就开枪,打不打得著没关係,先练练准头。 你以后要跟著我混,这些东西必须得熟悉起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练手的机会了,別错过。” 玄锦虽然也很羡慕云九倾隔著数丈的距离就能放倒一个七尺大汉,对方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的能力,但她更清楚地记得自己方才一枪可是把子弹都打飞了。 到现在她都並不知道那颗子弹飞哪儿去了,也就云九倾胆子够大,还敢让她拿枪守门。 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可我准头不够啊姑娘,万一打不中,让人跑了怎么办? 而且山下还有那么多官差呢,我一个人,还只用这手枪的话怕是拦不住吧?” 她不知道云九倾会不会再屠一次鹰嘴岭,但不管屠还是不屠,那都得是云九倾自己的计划,而绝对不能是因为她无能,没能守住门才让云九倾不得不再来一次。 云九倾嘖了一声,头也不回道:“谁让你只用手枪了? 我只是让你趁此机会练练手,熟悉一下手感。 真有必要,你手里那些装备你爱用哪个用哪个。 另外,我会让狼群配合你守门,不过有一点,狼毕竟不是人,万一敌人若是对狼群放箭的话,你可得保护好它们,知道了吗?” 马上就快到天外天的入口,眼看著云九倾就要走远,玄锦傻了,“属下保护狼群,姑娘您確定没有说错吗?” 饶是玄锦早已经猜到突然出现的狼嚎跟云九倾有关,但云九倾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一惊再惊,“属下连狗都怕,保护不了狼啊!” 玄锦的確稳重大方,胆大心细,比寻常的宫女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她生活的圈子到底也就那么大,隨著宸妃地位越来越高,她这个大宫女需要亲自动手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以至於连她身边自己最亲密的寒露几个都不知道玄锦还有个怕狗的毛病。 云九倾也是愣住了,“你怕狗?” 玄锦不好意思地望著云九倾,“很怕。”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她更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她不跟云九倾说清楚,等她真正到了入口,被狼群嚇到不能动的时候耽误了云九倾的事情,后果更糟。 难为情地承认自己怕狗的时候玄锦已经做好了被云九倾嫌弃和训斥的打算。 本来就是她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也做好了接受一切斥责的准备。 却不料云九倾只是稍稍思忖了下,就道:“罢了,门口有狼群在也不是非得你自己守著不可,你跟我一起上山。” 话说完留心到狼嚎声逐渐变少,忙又吹起了口哨。 玄锦心下鬆了口气,默默跟著云九倾往上爬,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今晚是不是不该跟过来? 不过都已经到这儿了,再多想也没用。 她默默地用力追上云九倾,努力地想要再別的地方找回在云九倾那儿的印象分。 第251章 游戏开始了 等到云九倾停下来,跟著云九倾爬上绳索终端的断崖,才发现绳索的终端竟然在鹰嘴岭的最高点。 放眼望去,整个鹰嘴岭以及半个善州城的画面都尽收眼底。 玄锦还在感慨云九倾会找地方,云九倾就拎著一个喇叭和一把狙击步枪走到断崖边架了起来。 顺势往旁边架了一把枪,自己调整了一下角度和瞄准镜,回头招呼玄锦,“过来试试这个。” 在空间防御系统的作用下玄锦完全没有好奇云九倾手里的枪是从哪儿来的。 只茫然道:“姑娘,这个又是什么?” “这叫狙击步枪,射程千丈,看好了,我教你操作,你自己连准头。” 考虑到狙击步枪的操作难度,这一次她手把手地教玄锦用狙击步枪。 “还是那句话,不指望你用这个打退敌人,就练练手。” 她鼓励似的拍了拍玄锦的肩膀,“试著放一枪。” 东西是云九倾给的,基础动作是云九倾教的,玄锦一点都没再怕的,按照云九倾讲的动作要领,眯著眼睛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了,玄锦也倒地了。 云九倾像是早就料到这一点,稳稳地接住了即將倒下的九五狙,九五狙安然无恙,玄锦却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玄锦懵逼地坐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去捂被震到的耳朵,还是该去揉被后坐力震到麻木的肩膀。 云九倾没给安装消音器,这会儿下面已经闹腾起来了。 她瞟了一眼下面的动静,才问玄锦,“能起来吗?” “能。” 玄锦果断地应了一声,手脚並用地爬起来,云九倾拍了拍给玄锦的九五狙,“还敢上手吗?” “敢。” 大概是习武之人的天性,玄锦明明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强大的后坐力给嚇到了,可云九倾一问,她还是果断点了头。 “那就记住方才的感觉。” 云九倾拿起自己的武器,“看清楚了,肩膀抵住枪托,手上要用力,还有,眼睛和瞄准镜里的星號、跟你要击打的目標三点一线,別闭眼。” 她有些无语地瞅著玄锦,“打枪跟射箭有著异曲同工之妙,你射箭的时候闭上眼睛,能射得准?” 玄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嚇到闭上了眼睛。 “属下以后不会了姑娘。” 她忙向云九倾保证。 云九倾也不著急,“说了让你练手就不指望你能立刻杀敌,但別再让我看到你重犯我说过的错误。” 话音落下,她重回到自己的位置,架好自己的枪和喇叭,悦耳的哨声响起,隨著嘭踉蹌,天外天门口的两个守卫彻底倒下。 云九倾阴森森的声音伴著山顶的风声传遍鹰嘴岭,“游戏开始了各位! 我说了,鹰嘴岭是我的地盘儿,既然诸位硬要闯进来,那就替我把这鹰嘴岭都打扫乾净再出去吧! 我也不逼大家,日出之前处理乾净就行。 不过,既然来了,大家就都忙活起来,让我看到有人偷懒,我可以不会客气的啊!” 理所当然的,她这番话说完后並没有配合她的指令。 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和恐慌,“该死的,这个妖女究竟在哪儿啊? 卓久,即刻给我將她找出来,本官要將她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喊话的是善州知府卓不群。 云九倾杀那两个守卫的时候他刚好在天外天门口,那两个官差死的时候血都溅到他身上了。 脸上还有灼热的温度,卓不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倒下了,怕得要死,却拿云九倾完全没办法。 “门口的那位,你该动动了!” 云九倾说著,又是一枪。 卓不群身边的有一个官差应声倒下,不过这次没死。 那个官差抱著自己的胳膊哀嚎不已,云九倾的声音里却还带著笑,“这是第一次警告,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把山上的尸体、崩塌的废墟往外面清理。 一盏茶之后,若是还没动起来,我就得让狼群来陪著诸位了!” 话音落下,那阴森森的口哨声再度响起,外围的官差们已然看到了夜幕中幽绿的狼眼。 “狼,真的有狼啊大人,我们先撤吧! 敌在暗,我在明,在这里拖延下去,只怕我们会损失惨重啊大人!” “对啊大人,先撤吧! 下山后將鹰嘴岭包围起来,就不信那妖女能永远不下山!”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人也还是不愿服从云九倾的指令,只是想著先下山逃命,等天亮后利用人数优势拿下云九倾和玄锦,而后报仇雪恨。 这个主意也得到了卓不群的支持,他扬声下令,“传本官命令,下山!” 话音落下,一群官差簇拥著卓不群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跑去。 嘴硬又怕死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 山顶上,云九倾通过瞄准镜望著这荒唐的一幕,侧首看玄锦,“这么多人扎堆,你就是闭眼看应该也能打中一人吧,放一枪试试?” 卓不群毕竟是堂堂一州知府,尤其是鹰嘴岭上那些官差们为了逃命,更恨不得长了翅膀往门口飞。 这会儿天外天门口巴掌大的地方挤了起码不下一百人。 玄锦深呼了口气,“我试试。” 话说完,小心翼翼地瞄准,扣下扳机。 很好,有了上次的经验,没有让后坐力掀翻,也没有被枪声嚇到,但子弹依旧飞得没了踪影,只是把山下的人嚇了一跳。 “有声音,又是那个声音!” 一群人避无可避,乱糟糟的,没跑出去,反而被自己人挤到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都让开,踩到我了,我的肚子……” 那人叫得悽惨,可那些人都嚇疯了,又哪里听得到他的求饶? 玄锦弱弱地瞅著云九倾,“姑娘,对不起啊,我好像又打歪了。” “还行,至少这次没闭眼睛。” 云九倾的要求倒也是真的不高,“再试两下吧,难得的机会,別错过了。” 说完拿起喇叭,“诸位,彼时山门,此时鬼门,想活命的就乖乖听我的话,替我把鹰嘴岭清理出来。 再有人试图下山,我可不会客气的哦!” 明明是哄小孩儿似的温柔的语气,可说出口的话却让眾人恐慌不已。 而玄锦也没有辜负云九倾的提醒,果断扣下扳机。 嘭踉蹌,一颗子弹不翼而飞,另一颗,却很巧地擦著卓不群的耳朵飞过去,打中了一个官差的脑袋。 第252章 制霸鹰嘴岭 那个官差被爆头的瞬间,他周围的人嚇得嘴张得老大,却叫不出声来。 少时,云九倾的声音再度响起,“抱歉了各位,你们不出场,那就该狼群出场了!” 这迴响起的不是口哨声,而是清脆的竹笛。 按理说竹笛的声音应该是格外悦耳的才对,可此时奏响的乐曲却像是锁魂咒一般令人打从心底里毛骨悚然。 伴隨著阴森森的乐曲,一阵阵狼嚎响起。 天外天里卯足了劲儿往外跑的官差们还没反应过来云九倾那话什么意思,就听到了山下的同僚们传来的惨叫声。 一群狼从四面八方涌入鹰嘴岭,还没靠近,那冒著绿光的眼睛就先將一群官差嚇得腿都软了。 冲入天外天后,那些狼就开始见人就咬。 一时间没来得及衝到门口往外跑的官差们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提剑就要反击。 却又听到了云九倾那死亡通知似的声音,“奉劝诸位,我的狼崽的命可比你们金贵多了! 想活命的就乖乖替我打扫卫生,收拾鹰嘴岭的垃圾,敢出手伤我狼崽,我即刻要你性命! 说的就是你,垃圾……” 话音未落,又是嘭的一声。 一个高举著佩剑想杀死面前的饿狼的官差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天外天门口扎堆的那些官差也被从山下衝上来的狼群嚇得四下逃窜,不过须臾,方才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地方就只剩下几具被踩得认不出谁是谁的尸体和几匹失去目標的狼。 鹰嘴岭上的官差们被狼群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狼给嚇得简直要崩溃了,却无人发现,带著他们上山的卓不群不见了。 “姑娘,卓不群跑了。” 玄锦虽然还没有练出百步穿杨的枪法,却也迅速地摸索出了瞄准镜的新用法。 她在瞄准镜里找了一圈儿,没看到卓不群,纷纷道:“要不要属下进去將他揪出来?” 卓不群是这群官差的直系上司,拿下他,再想控制那些官差可就简单多了。 “不必。” 云九倾通过瞄准镜找了一圈儿,“卓大人,別想著躲在安全之地苟到明日再来找我,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还有,你们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 从现在起,只要有人不干活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当场击杀,我说到做到!” 话说完,她倏然扣下扳机,一枪打在了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碎石飞溅之际,消失不见的卓不群捂著脸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而伴隨著紧隨而来的一声枪响,掩护著他的护卫也应声倒地。 远处的饿狼正对著他们虎视眈眈,头顶上那诡异的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降落,官差们终於不再侥倖,拖著地上的尸体,捡起散落的木头开始往山下搬运。 云九倾满意的勾唇,“这就对了。 我知道,鹰嘴岭还在扩建中,极乐天后面的库房里有你们需要的建筑工具。 乖乖地把东西弄到隔壁山谷里,別想著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鹰嘴岭地势险要,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只要將东西弄到那两侧的深渊之中,云九倾自然有的是法子让那些垃圾不破坏鹰嘴岭周围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从天外天出口通往两侧深渊的地方也在她的视野和射程之內。 她甚至都不需要动,趴在那儿就能把控全场。 危及到性命,那些人也顾不上身为官差的尊严和面子了,见有人带头,便也听了云九倾的话开始搬运那些垃圾。 不过到底是被人逼著做自己不乐意做的事情,他们磨洋工的意思肉眼可见。 甚至云九倾的特地警告在部分人眼里也成了提醒。 几个胆子大的拖著不重的木头就试探著出天外天的门,发现出天外天时那古怪的武器和狼群都没有攻击他们,当即丟了手里的垃圾撒腿往山下跑。 却不料就在他们丟下垃圾的瞬间,两侧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的狼立刻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后脑勺。 那个人从丟下垃圾准备逃跑到丧命,加起来甚至都没跑出去三步。 其他动了逃跑心思的官差们怔怔望著附近直衝自己流口水的狼,也终於打消了开溜的念头,又磨磨蹭蹭地搬起垃圾来。 云九倾却不满意了,“诸位,我说过的日出之时,如果不能成为鹰嘴岭焕然一新的时间,就该是你们死无全尸的时间了。 为了避免你们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请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就是磨洋工的下场!” 眾人齐齐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天外天主楼附近摇摇欲坠的一处屋角塌了下去。 那些官差们看得清楚,天外天主楼被炸塌后那个地方的垃圾最多,方才有起码二十几个人在那个地方磨磨蹭蹭的。 他们也不是不动,看到那些在他们身边盘旋的狼靠近,就拿起一根木头,或者一块倒下的墙砖走两步,但看著狼群不动了,便立刻磨蹭起来。 他们自以为这是一种聪明的,连狼群也没办法的反击云九倾的办法,却不知盯著他们的,除了不那么聪明的狼,还有高处的云九倾。 隨著那爆炸声响起,天外天上下的官差都僵在了原地。 “你们还有不到三个时辰,日出之前,这里的东西搬不完,那就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当养料吧,我想来年的鹰嘴岭上一定会春意盎然的!” 说著话给玄锦使了个眼色,云九倾小声鼓励,“只要別打著我的狼崽,你打哪儿都不是问题。” 玄锦於是瞄准了天外天的门,那里有个巨大的牌坊,她再怎么著也不可能连那牌坊都打不到,还能震慑一下那里的官差。 嘭嘭嘭,玄锦连开三枪,很意外的是不仅没有打歪,其中一颗子弹跳过来打在了附近的一个官差的脖子,当场就给人打了个踉蹌。 两个人趴在鹰嘴岭之巔,犹如两个掌握著死亡镰刀的杀神,鹰嘴岭上的官差们再不敢耽搁分毫,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日出时间还没到,数百身强体健的官兵將鹰嘴岭收拾得焕然一新,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那里曾经有过房屋建筑。 直到这时,云九倾才终於满意了,“卓大人,回去告诉楼庆阳,这地方我要了。 哪怕我不在鹰嘴岭,也別试图让人来抢回去。 否则,下次炸的就是他的都护府了!” 第253章 野心那么大,当然要谋算周全 隨著新的笛声响起,天外天门口的狼群嚎叫著四散而去,不消一刻钟,鹰嘴岭上下便见不到一匹狼的影子了。 玄锦趴了一晚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问云九倾,“姑娘,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下山,去接应流放队伍。” 云九倾说著话就將陪伴了自己一夜的九五狙拆卸下来,装进枪盒里。 顺势將箱子递给玄锦,后者亦有样学样,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也还算顺利。 “我们……又一次就这样走了?” 虽然云九倾已经警告过卓不群了,但玄锦总觉得对方不会那么听话的样子。 “谁想找死谁就来便是,我反正不怕,你怕吗?” 玄锦果断摇头,就两次上鹰嘴岭的爽感,她有什么好怕的? 云九倾边往山下走,神识探进了空间里,“老板,紊乱磁场的方案出了吗?” 当初过三响岭的时候她就让老板弄过紊乱磁场,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了。 老板二话不说,“你只管下山,等你到山下,整个鹰嘴岭就在紊乱磁场的笼罩下了。” 云九倾对於老板的能力向来是绝对信任的,更何况是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老板更是信手拈来。 不过,“姑娘,他们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我们离开吧? 有没有可能,此时此刻卓不群早已在山下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著我们下山呢?” 该说不说,玄锦还真的精准预测到了卓不群的计划。 可她能想到的事情,云九倾又岂会想不到呢? 只见她勾唇一笑,坏笑道:“是谁给了你,或者给了卓不群只要著人防守,就一定能拿下我的错觉的?” 玄锦:…… 她还真忘了。 这大半年来,为了避免和朝廷的人马发生正面衝突,他们一直都避其锋芒。 可云九倾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敢一个人杀上鹰嘴岭,昨夜又一人牵制都护府数百官兵,她又怎会怕? “那……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下去?” 玄锦鬼鬼祟祟地瞅著云九倾,虽然不怕,但感觉才使唤著都护府的官差们当了一晚上的苦役,大早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下山,多少有点过於囂张了。 她有点担心昨天晚上的捉弄会让卓不群麾下那些人恼羞成怒,看到她们下山,再不管不顾地衝过来找她们拼命。 时至今日,她倒是不怕打不过对方,就是怕对方玩儿车轮战,耽搁了她们去找谢辞渊一起去流放之地的时间。 “放心吧,他们抓不到我们。” 云九倾说著,竟是不多不避,直接上了鹰嘴岭最中间的石阶,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玄锦一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儿了,却不敢置喙一句。 在快下山的时候,两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云九倾娇喝一声“上马!” 玄锦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即跳上马背窜了出去。 善州知府卓不群高喝一声,“拦住她们!” 只是他话说完,那些藏在暗处的官差们都还没来得及衝出来,几个乌溜溜的圆球丟过来,伴隨著轰隆隆的爆炸声,现场瞬间白茫茫一片。 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那些官差们涕泪横流,哪儿还顾得上抓人? 玄锦都已经策马跑出老远了,回头望著被烟雾笼罩的官差们,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都有点同情那些官差了。 遇到云九倾,简直不要太倒霉。 她甚至没忍住问了一句,“姑娘,属下能不能问问您,我们明明有那么多不惊动这些官差下山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大张旗鼓呢?” 如果不是云九倾的確实力不菲,每一次的攻击都效果显著且杀伤力巨大,北荒都护府那些人根本不够资格让云九倾费心思去挑衅,她真的会以为云九倾是在挑衅以楼庆阳为代表的北荒都护府。 天刚蒙蒙亮,善州城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 她摘下面具,把身上脏污的外衣脱下来丟向远处,顺手捞起马背上的大氅裹,便又是一个陌生的模样了。 玄锦见状有样学样,快到主城区了二人才放慢速度,云九倾重拾方才的话题,“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拉队伍? 就算北荒有无数的青年才俊,人家又凭什么相信我? 总得让大家看到九天寨的独到之处,连朝廷都奈何不得我,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不就自然而然地涌向他处了吗? 镇魂军也好,九天寨也罢,只要那些人不跟著朝廷,对我们就是有好处的。 反正我要打鹰嘴岭,怎么打都是打,扩大一下成果,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呢?” 云九倾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玄锦看著她的眼神却在冒光。 “姑娘想得也太周全了!”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云九倾的崇拜,“好像我属下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起,您就总是如此运筹帷幄的模样,姑娘做事向来都是如此周全的吗?” 周全的她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哪怕不是在北荒这个一招走错,就可能会丧命的地方,玄锦觉得以云九倾的能力,即便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也一样能活得很瀟洒。 “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当然要考虑得周全一些。” 云九倾倒是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为了爭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想要手握重兵,割据一方,不受人掣肘,当然要认真谋算,仔细盘算。 总不能说只是上下俩儿嘴皮子一碰,空口白牙的向天许愿,然后等著別人將兵马、权力和地位都送到我面前来吧?” 玄锦心说也不是不行啊,只要云九倾愿意,谢辞渊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將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的。 不只是她可以这样,歷任后宫皇后和宠妃,甚至是大臣家眷不都是靠著夫君实现自己的抱负的吗? 可心里想归想,面上却是不敢透露分毫。 跟著云九倾混了三天,虽然其中一天是完全睡过去的,但玄锦也还是知道,云九倾大概是不愿意靠著男人去往上爬的。 她不拒绝谢辞渊的帮助,也会利用谢辞渊带的人气、名声甚至是现有的力量她该用还是会用。 可只要接受了一次谢辞渊的帮助,她就会迅速给谢辞渊一份帮助,像是还人情似的,一点都不愿意欠著谢辞渊。 以往玄锦可能会觉得云九倾在自找苦吃,但现在她却觉得云九倾每一次的拒绝之后,其实隱藏的是更大的野心。 第254章 姑娘神通广大 趁著凌晨还没什么人,云九倾很快出了城。 眼看著附近几乎没什么人了,她才停下来,“你回去吧,记得告诉谢辞渊,让他抓紧时间到那棵歪脖子树附近找我会合。 另外,这个你带回去,有空就多练练,手枪也別耽搁。 顺便拿找一些石头练练准头,总归没坏处。” 玄锦早已经被九五狙的魅力折服,看著云九倾递过来的子弹双手恭敬地接住。 看著同样被云九倾背在背上的枪盒,犹豫一下,还是开了个,“姑娘神通广大,瘦瘦小小的身上能藏匿许多东西。 不过请恕属下多嘴,当年明慧郡主变换乾坤之事,普通百姓虽然不知,但一些朝中旧臣和江湖上的前辈,甚至是北戎和南岳、西岐的高层多半是知道的。 他们当初覬覦明慧郡主不成,早已经成了执念,还请姑娘保护好自己,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昨日当著玄锦的面从空间里拿出两把九五狙,又不住地往外丟手雷时玄锦就做好了会被玄锦发现的准备。 她相信玄锦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如她所料,玄锦的確一路上都很冷静,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这会儿突然开口,说实在的,云九倾有些意外,但她意外的点不是玄锦发现了,而是,“那么多人都知晓我母亲的异常,她行事便如此张扬吗?” 按理说,肃亲王府是实打实的皇商,明慧郡主身为肃亲王唯一的女儿,怎么著也应该是个聪慧的。 可云九倾每一次听到跟明慧郡主有关的话,好像都是明慧郡主將自己置身险境的蠢事。 玄锦却认真地摇头,“一开始,听说连北戎独孤太后都知道明慧郡主身负小乾坤时属下也是如您这般想的。 想著如此重要之事,不好生保密,怎么能搞得人眾皆知。 后来才知道郡主是自幼身负小乾坤,在郡主还不知道如何控制那小乾坤的时候,她身边照顾的乳娘就先发现了小乾坤的存在。 乳娘利用郡主的小乾坤肆意妄为,甚至私藏了肃亲王府奉命给王军准备的三十万餉银,肃亲王和王妃这才发现郡主的异。 虽然肃亲王和王妃发现后在第一时间处理了乳娘,也封锁了消息。 但那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以至於,郡主后来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都风波不断,至死都未得安寧。” 云九倾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她的空间是组织分配的,彼时她早已经成年,且分配到空间之前组织详细地给她们介绍了空间的各种功能和存在方式。 听了玄锦的话,仔细想想,如果她也是一出生就自带空间,估计也比明慧郡主好不到哪里去。 感慨了片刻,她正色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就当昨日什么都没看到吧。 记住,上鹰嘴岭的是九天寨债主慕容九,跟被流放北荒的云九倾没有任何关係。” “慕容九?” 玄锦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这是姑娘给自己取的名字吗? 能不能为属下也娶一个名字?” 云九倾两次上鹰嘴岭她都在身侧,玄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以新的身份和云九倾一起出现在人前了。 可云九倾却轻笑道:“不急,等你成为我的人的那天,会有新身份和名字的。” 玄锦於是也不再耽搁,与云九倾告辞后便直奔不夜天而去。 而云九倾在打发走玄锦后也没有继续囉嗦,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就將在空间里藏了数日的人放了出来。 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並不相同,寒露几个只觉得上一刻被关进一个四面漆黑的房间里,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荒野里。 清晨的冷风吹得她们身上迅速起了鸡皮疙瘩,几个人本能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但那拢共也没几片布料的衣服扯来扯去也都还是那样,只会让人更显狼狈。 看到云九倾抱著手臂站在面前,三人惊慌地缩成一团,“你是什么人? 你想干什么?” 那惊慌恐惧的样子,赫然是不认识她了。 也难怪,云九倾在鹰嘴岭上时一身红衣,面具遮盖,跟当前的模样的確扯不上关係。 “玄锦拜託我来救你们的。” 指了指地上一早拿出来的衣服,“这里是乾净的衣服和髮饰,先把自己收拾好我们再说话。” 和极乐天里那些男女一样,寒露她们看到整洁的衣服,眼睛都亮了起来。 顾不得考虑云九倾的话是真是假,衝上去拿起衣服翻看起来。 “咳咳……” 冷风一吹,动作稍微有点激烈,其中一人就咳了起来。 其他两个人反应过来忙拿了衣服给她穿,“穀雨你身子不好,赶紧把衣服穿好。 这都是上好的冬衣,穿好就不冷了。” 两个女子虽说伺候宸妃很多年了,可古代女子成婚早,她们看著也就三十来岁而已。 看到衣服时都很欣喜,听到同伴咳嗽,却放下自身的羞怯与寒冷,忙转过身去照顾同伴。 云九倾看得眼眶微热,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宴王不知你们被拐到鹰嘴岭的事情,目前只有玄锦和沈寂知晓。 玄锦本想將你们姐妹四人都救出来的,但我和玄锦在鹰嘴岭没见到白露,你们知道白露在哪儿吗?” 几个姑娘其实並不太相信云九倾的话,闻言假装穿衣,没人应她的话。 云九倾將一枚玉佩坠在几人眼前,“这是玄锦的东西,就在方才,她刚从这里离开,可能这会儿还没到不夜天。 她回去后,宴王很快就会著人进攻都护府,到时候宴王这边的人都会为楼庆阳父子所迁怒。 你们確定要继续保持沉默,白白耽搁营救白露的时间吗?” 身为隨时可能会处在暴乱中心的维和兵,云九倾的谈判技巧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一开口就拿捏到了那几个宫女的软肋,几个人瞬间泪眼汪汪。 “郭桥那老畜生要把我们送到军营当红妓,白露、白露她为了保护我们,主动做了郭桥那老畜生的对食,她根本没来北荒。” 听到对食二字,云九倾本能地感到厌恶,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郭桥是何人?” “他是邓氏身边的总管太监,之前就喜欢虐打长得好看的宫女和小太监。 偏生他最是会那些奇巧淫技,能討得邓氏护他。 之前娘娘还在的时候他就多番覬覦白露,娘娘一走,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只是白露有身手,他便总也未能如愿……” 第255章 我还有些名气 寒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穀雨和霜降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们的话没说完,云九倾却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白露为了她们三人的安危,献祭了自己。 云九倾心下感动,却还是问出了那句,“据玄锦所言,你们和她一样都曾习武,穀雨还会医术。 在楚京,邓氏的人戒备森严,你们逃不开也能理解。 但从楚京到北荒这一路,还有鹰嘴岭,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自己逃出去吗?” 云九倾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是以她也难以理解穀雨她们怎么能容忍邓氏那么长期以来的侮辱的。 当然了,如果只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云九倾也不会非要逼著她们表现所谓的自救。 但寒露三人会武功,还会医术,还有一个是使用暗器的行家里手,就这样,还被逼到这份儿上,她是真不理解。 “逃出去? 谈何容易?” 寒露替穀雨穿好衣服,自己才拿了衣服有气无力的往自己身上套。 “我们三个想逃当然容易,可同在鹰嘴岭的那些小姑娘们呢,她们大多比我们还要小十几甚至二十岁。 她们本可以不入极乐天那魔窟的,楼非宇为了牵制我们姐妹几个,才特地绑了那些个小姑娘。 我们一走,那几个小姑娘就得被凌辱致死。 宸妃娘娘哪怕高居皇贵妃之位,战场上需要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体己都换了粮草鎧甲送到前线去,供將士们杀敌。 王爷亦是保护百姓的英雄。 我们几个自幼陪伴娘娘左右,虽不似娘娘和王爷一般能护百姓免於蛮敌欺辱,又岂能放任本就受我们牵连的无辜女子再受性命之忧?” 大概是通过玄锦的信物確认了云九倾的確是来救她们的,寒露几个再不强装冷静,一个个哭得不能自已。 可哭归哭,她们谈及自己坚持的理由,却散发著由衷的坚定。 玄锦如此,寒露几人亦是如此,云九倾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宸妃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存在了? 心下感慨万千,手上却只是拿了一把梳子递给寒露,“收拾一下,稍后遮好自己的脸去不夜天,玄锦会安排你们重新乾乾净净地出现在人前。” 寒露几人这才发现云九倾放在那里的不仅有一堆衣服,还有一些乾粮和一包碎银子,以及一人一张面纱。 寒露接过梳子,难掩惊讶道:“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如此神通广大?” “不是何方神圣,我叫云九倾,玄锦和谢辞渊的朋友。” 云九倾知道自己日后少不得要跟这几人打交道,也没有故作神秘地卖关子。 却不想寒露闻言连忙爬起来就冲她磕头,“原来是王妃,请王妃恕奴婢眼拙,竟然面见王妃而不识,奴婢失礼,请王妃责罚。” 一旁的白露和穀雨也跟著爬起来对著云九倾就是一通叩头。 顶著宴王妃这个身份,又有一身的医术,给云九倾见礼的人还真不少。 但这回属实给云九倾干懵了,“你们不是被困在极乐天吗,怎么还能知道我?” 她方才可知说了自己是云九倾,没说自己是宴王妃。 可寒露她们几个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唤她王妃,分明是早就知道了宴王妃的名字的叫云九倾,却还没获悉云九倾已经和谢辞渊和离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云九倾也还是忍不住惊讶。 寒露她们之前被困极乐天,居然还能知晓她的名字,只能说明她的名字在北荒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寒露几个跪伏在地上,姿態虔诚而恭敬,“楼非宇篤定奴婢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和那些朝中官员们商討事情时根本不避著奴婢们。 听完王妃一再打乱他们的计划,楼非宇甚为恼怒。 曾放言等您到了流放之地,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九倾虽然从未与楼非宇打过照面,但就从寒露的话中也能想像得到对方说这话分明是不怀好意。 “还没到北荒呢,就能让楼非宇如此忌惮於我,看来我也是有些分量的。” 她自恋地挑了挑眉,“去吧,找到玄锦,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还有,记住一点,我已经与宴王和离,镇魂军上下皆知,下次见面,可称我一声云姑娘,宴王妃这个头衔就別往我身上套了。” 几人愕然不已,云九倾却把手指放在唇边吹响了口哨。 寒露她们本能地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正觉得纳闷呢,几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从晋城到北荒,一千四百多里,云九倾抢来的那几匹马始终不远不近地跟著她。 它们甚至聪明地直到拉开距离,不让云九倾被人发现。 几匹马迅速靠近,云九倾指著地上的乾粮催她们,“抓紧时间吃两口就回去吧,玄锦很担心你们。 至於白露,回头我想想办法,但能不能救出来,就得尽人事,听天命了。” 寒露几个对著云九倾千恩万谢,再没了之前的质疑。 云九倾见自己站在那里她们吃得也不痛快,顺手將自己的长剑和匕首、鞭子放在地上,“虽然这里离天外天已经不远了,但最近北荒不太平。 这些东西你们带著防身,只要能活著到不夜天,该出手时就出手,別给谢辞渊丟脸。” 说完自己就牵著一匹马走了。 善州没有城墙,但城里城外的区別却格外明显。 城內说不上多繁华热闹,城外却是真的冷清。 尤其是冬日的北荒格外的冷,现在天还没亮,百姓们出来的就更晚了。 云九倾走在无人的荒野上,除了那条算不上官道的路引出了去往远方的路,甚至连方向都辨不清。 四下无人,云九倾一个人置身於天地间,不知不觉就生出了就在此刻离开的念头。 她有信心,只要她愿意,哪怕她回不到天朝,还在这个时空里,也能让任何她不想见的人找不到她。 凭她的能力,有空间在,她在哪儿都能过得肆意逍遥。 可只一眼,她只看了那广袤大地一眼,就坚定地衝著流放队伍会来的方向走去。 瀟洒日子在哪儿都能过,割据一方的梟雄却不是在哪儿都能做的。 这个地方,不仅是谢辞渊东山再起的基石,迟早也会成为她云九倾世册留名的沃土。 第256章 大楚要和北戎和亲? 北荒大地的,除了黑弥山附近,大部分地方地势还是很平坦的。 云九倾策马到离善州城约莫十里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天色尚早,流放队伍没到,谢辞渊也不会那么早来,她乾脆开始练轻功。 她之前就接触过古武,这一路上有谢辞渊亲自指点,虽然这具身体没有习武的底子,连起来却也称得上进步神速。 所以等谢辞渊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袭红衣的云九倾上下翻飞的样子。 云九倾的確是受上天眷顾的那波人,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轻功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学轻功的机缘。 可自从看到谢辞渊用轻功后她就犹如豁然开朗。 这一路过来,在谢辞渊的亲自指点和云九倾自己见缝插针的修炼下她的轻功早已经打好底子。 而这一早上无人打扰的修炼也成功让云九倾成功做到了厚积薄发。 如今的云九倾只需要稍稍借力,身体就能飞离地面数丈之高,距离和方向的把控亦是隨心所欲,云九倾自己都觉得她现在强得可怕。 正嘚瑟呢,乍然看到突然出现的谢辞渊,就忘了运气。 气息一段,身体如同自由落体般落下。 “小心!” 谢辞渊慌忙衝过去,飞至半空中稳稳接住了她。 饶是谢辞渊武功高强少有敌手,可云九倾一个大活人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那衝击力依然砸得谢辞渊闷哼出声。 云九倾双脚落地后才反应过来,“我会轻功了,我会飞了……你看到没有,我刚才飞起来了!” 內力已经练出来,轻功的底子也有了,只是她折腾了一上午,总是飞一下就掉,飞一下就掉,看著像一只努力地想飞起来的火鸡似的。 也就是谢辞渊来之前,不知怎的忽然就开了窍,学会了连贯的运气,在天上飞了几圈儿,她比当初发现自己死而復生的时候还开心。 “看到了,很厉害,” 谢辞渊吸著气扶著云九倾站稳,“怎会想到在此地练功?” 虽然云九倾已经离善州城很远了,但毕竟北荒这地方一马平川的,且她穿了一声鲜艷的红衣。 谢辞渊从善州城出来没走多久就看到她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云九倾像是凤凰浴火似的姿態,他却只想將云九倾带入自己的地盘藏起来。 “等你啊!” 云九倾回答的格外散漫,“不是说流放队伍今日进城,过善州城入流月镇,我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可不得早点过来嘛?” “是我的错,应该定一个准確的时间的,让你久等了。” 谢辞渊说著提起手中的食盒微微晃动,“给你带了不夜天最受欢迎的早膳,要不要尝尝?” 云九倾办正事的时候总能习惯性地让自己忽略飢饿,彼时美食在前,却也不会辜负。 “给我看看。” 她都等不及谢辞渊將食盒给她,抢过来自己动手。 食盒打开,香气扑鼻的烤包子和香喷喷的鸡汤的味道令人瞬间食指大动。 “给我看饿了。” 她顺势席地而坐,拈起一个包子开动,第一口羊肉包子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云九倾满足地喟嘆出声。 这才回头看谢辞渊,“你不吃吗?” “我来之前就吃过了。” 谢辞渊温柔地看著云九倾在那儿吃得一本满足。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我一声令下就能杀回善州,夺回北荒。 我打算按照你的建议,先利用三响岭天堑发展北荒,待羽翼丰满,再直接杀回楚京,给父皇和母妃报仇,你愿意来帮我吗?” 云九倾微怔,“怎么会如此仓促?” 先养精蓄锐,再厚积薄发的主意是她出的没错,但当时谢辞渊明显是不乐意的。 偌大的北荒,十五万镇魂军,养精蓄锐不是说说的,一旦开始,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年八年可能都要耗下去。 如今谢辞渊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云九倾自然觉得惊讶。 “昨晚刚得到的消息,新皇向北戎提出了和亲。” 云九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件事,跟你决定养精蓄锐有关係吗?” “自然有关係。” 谢辞渊依旧微微笑著,看得出来不是那种习惯性的假笑,他是真的开心。 “过去的十几年,北戎和大楚交战,主力基本是镇魂军。 如今镇魂军全军覆没,新皇手上无人可用,且前线一旦作战,他就更稳不住朝中局面了。 他想通过和亲这种手段为自己求得一丝喘息之机,其实没问题。 可问题是,大楚和北戎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大楚可以和南岳、西岐任何一个国家和亲,唯独不能和北戎和亲,更不能是大楚主动提出来的。 新帝这个时候提出和亲,就是在明晃晃地作法自毙。 都不用我出手,他自己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了,我们只等著看结果,就能坐收渔利,又何必白白浪费精力呢?” 大楚是天朝歷史上真正存在过的,云九倾虽然不至於如数家珍,但一些標誌性的大事件她还是知道的。 谢辞渊如此一说,她就意识到对方的意思了。 “你是说,前朝的七王之乱?” 谢辞渊诧异的挑眉,“你知道?” 云九倾神气地哼了一声,“大楚之前的魏朝,皇室子弟一个个跟中毒了似的,尤其是那些本来还算正常的皇室子弟一旦登基当了皇帝,脑子好像就自动变异了。 做出来的事情好像是被驴踢了后发疯似的。 將边疆驻军调回皇城修建皇陵,挪用军餉去建酒池肉林。 將本该在战场上杀敌的將军们丟到围场里当猎物射杀。 总之在魏朝歷代皇帝的作妖下,中原彻底大乱,北方门户大开,引得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大肆入侵中原。 將近五千万中原汉人被北方蛮敌屠杀的只剩不到一千万人。 直到太祖皇帝集结一眾中原武林豪杰、世家门阀推翻大魏,驱敌於虎牢关之外,中原才得以休养生息之机会。 可北方游牧民族还是借那机会见识到了中原的富庶,也学著中原建立起了完善的朝廷制度。” 云九倾儘可能地回忆著上学时歷史老师侃大山时讲的內容,脑子里也有点回味过来了。 “我若是没记错,当今的北戎就是当年差点害得我中原汉人亡族灭种的主要力量吧? 就这样,新帝还跟主动跟北戎提和亲,他是真不怕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第257章 大楚和北戎要和亲? 歷史上昏庸无道,完全不在乎史书对自己的评价,或者逼著史官杜撰史实的帝王不在少数。 但他们坐上皇位后对上天、对祖宗礼法还是有所畏惧的。 背弃祖宗的事情,他们不敢干,也不会干。 但大楚新帝乾的这事儿,云九倾甚至怀疑消息一旦传开,不用不满意和亲之事的大臣们和谢辞渊动手,百姓们就能把新帝骂得狗血淋头。 “他当然怕,只是更相信他身为皇帝,可以扭转一切局面。 何况朝中主和派的大臣亦不在少数,有那群人在,加之邓氏最会扭曲事实,笼络人心,这件事自然就提上日程了。” 云九倾看得出来谢辞渊是绝不赞成这和亲之事的,可她却也从谢辞渊的言语中听出了些別的意思。 “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和亲这事儿会成?” 按理说,不赞成的事情当然要全力阻挠,从中作梗,让他们办不成才是。 可云九倾却觉得谢辞渊心里虽然不赞成,却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皇帝要做的事情,当然会成。 而且,和亲队伍可是能直接抵达北戎狼牙谷的。” 他好整以暇的望著云九倾,“镇魂军和北戎为敌十二年,正式交锋七年之久,也只是打下北荒九部。 狼牙谷那地方,玄羽和离相卿派人试探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始终都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靠著谢行渊认怂,居然找到了一丝撬开狼牙谷大门的机会,我怎么能允许此事不成呢?” 云九倾恍然。 她就说,谢辞渊和她一样,骨子里分明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他不乐意的事情,老早就出手捣乱了,怎么还会允许新帝在那里蹦躂? 原是他已经做好利用和亲之事做文章的准备了。 “你想利用和亲队伍杀到北戎去? 虽然是个不错的机会,但眼下这情况,镇魂军真的和北戎打起来,要腹背受敌吧?” 如果谢辞渊兵马、粮仓都足够充沛,跟朝廷商量好,借著和亲队伍杀到北戎,將北戎蛮敌彻底打服,使得大楚免於被北戎袭扰当然是好事。 可在云九倾的记忆中,北戎一半归降,一半逃到大漠深处是將近三十年以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当今新帝早已经驾崩,继位的新皇是谢辞渊一手扶上去的小皇帝,和谢辞渊配合默契,能有那样的功绩,自然是君臣和乐的结果。 而眼下谢行渊恨谢辞渊更甚於北戎外敌,云九倾甚至不用想都敢肯定,如果谢辞渊真的率兵对北戎发起进攻,新帝一定会想方设法断他后路,和北戎外敌联手,將谢辞渊置於死地。 “只是设法將狼牙谷撕开一道口子而已,不会现在就动手的。” 谢辞渊不紧不慢的走在云九倾身侧,“两国和亲不是小事,即便北戎不会拒绝大楚的主动求和,可谢行渊也才提出来。 两国就和亲的诸多细节达成共识,再挑选和亲人选,直到最后落实,怎么也要大半年。 而我要做的,是在这半年期间,將我的人安插进和亲队伍里。 只要有一个我的人跟著和亲队伍进北戎,日后大军进攻北戎之时就不至於成了聋子瞎子。” 云九倾算是明白了,谢辞渊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宫北戎,但只要有了解北戎的情报,瓦解北戎的力量的机会,他都会重逢加以利用。 如此深谋远虑,也难怪三十年后他能凭一己之力让大楚彻底免於北戎的袭扰了。 “王爷深谋远虑,令我佩服。” 谢辞渊对她中肯的夸奖很是受用,正欲回话,却瞥见了远处的官道上正慢慢靠近的流放队伍。 “得嘞,更衣吧。” 云九倾二话不说开始宽衣解带。 左右谢辞渊已经知晓她身负空间之事,她也不藏著掖著,將扒下来的衣服丟进空间里,迅速换上了囚服。 顺手扒拉一下自己的髮髻,让头髮看上去乱糟糟的,跑到谢辞渊面前问他,“帮我看看,有犯人那味儿了吗?” 云九倾是天生晒不黑的那种,流放两个月,同行的女眷在长时间的暴晒和营养不良下变的又黑又黄的。 哪怕是谢辞渊也被晒黑了,初遇时皮肤白皙的病秧子如今成了小麦色的健康青年。 只有云九倾和叶知秋两个人,不管经歷了怎样的日晒雨淋,只要清水洗下脸,那皮肤依旧白的跟刚出锅的馒头似的。 顶多就是有点儿干吧,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漂亮的脸蛋儿。 以至於谢辞渊一看到她就臊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拢著身上的囚服,活像个怕被人糟蹋的黄闺女。 “倾倾,你日后在外面,可不敢如此大胆了!” 他强自镇定地收拾著自己的衣服,眼睛不敢去看云九倾。 “上次我就想与你说了,或许你之前生活的地方不介意这些。 但在这里,哪怕是民风最为开放的北戎,当著外男的面宽衣解带,都不用谁说什么,这就是你不洁的证据,是可以拿到堂上当罪行被定罪的。” “哈?” 云九倾还在手动製造鸟窝,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疑惑道:“我没有连里衣都扒下来吧?” 之前离开流放队伍时身上除了一件囚服就什么都没有,换衣服的时候她是背对著谢辞渊换的。 如今她在不夜天换了新的衣服,有小衣也有里衣,就没太避讳。 被谢辞渊红著脸提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换衣服动作太快,不小心连里衣也扒下来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谢辞渊已经收拾好了衣服,听著云九倾的话,他大概也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合著云九倾是觉得自己只要没有被人看到肌肤,关於清白的各种污名就落不在她身上,所以她两次当著他的面更衣时都不带脸红的。 谢辞渊只觉得自己看到她当著自己的面宽衣解带时的尷尬、窘迫都像是自作多情。 心下只觉得哭笑不得,却又认真的与她解释,“没有,你动作很快,就算我正对著你,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但宗亲族老,朝廷官员给被控诉不洁的女子定罪靠的不是旁人看到了什么,而是当事人宽衣解带的行为。 莫说你只穿了一身里衣,哪怕是冬日里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你只要做了不该有的动作,自然要承受结果。 至少,在有人能改变这条律法之前,就是这样的。” 第258章 蝴蝶效应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过分乾净的囚服,蹲地上抓了两把土撒自己身上,顺便往脸上也抹了两下。 抬头看谢辞渊,“你觉得那些律法是有必要的吗?” 感觉这措辞不太精確,她又解释了一句,“或者说,王爷觉得针对女子的那些律法、教条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留在这个世界,总要做点什么的。 云九倾还记得跟著姑姑去山区做调查时那些穿著人的衣服,住著人的房子,却被自己的父亲、丈夫、甚至是儿子当成个牲口使唤的女子们。 哪怕是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先进了不知道多少个度的大天朝都有那样的情况。 这往后倒推一千三百多年,连寒露这些宸妃身边伺候的人都落得那般下场,她不敢想像普通女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如今刚好站在了一个相对权威的人身边,这时候能改善一下大楚女子们的处境,说不定蝴蝶翅膀一动,千年后天朝普通女子们的地位也能跟著提升一些。 “律法可以改变,但人心是很难变的。” 那么多先例摆在那里,谢辞渊哪儿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对女的女人的境遇五感,可云九倾要做的事情他却是愿意全力支持的。 言简意賅地指出云九倾要做的事情真正的困难在哪里,他又认真道:“不过你可以先慢慢准备起来。 朝中有几位与你志同道合的老太君,江湖上亦有许多如你这般的女子,我让人替你搜罗一下你的同道中人,你若是愿意,与她们同行,比你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效果要好很多。” 流放队伍逐渐靠近,二人也不走了,坐在地上就等著他们靠近。 谢辞渊的话让云九倾完全没有想到,“能被你称为老太君的人,想来身份地位不俗。 江湖中能为人所知的女子,亦不会是等閒之辈。 她们会愿意冒著被自己身边的人质疑、嫌弃的风险为普通女子谋出路?” 云九倾自己都是亲眼见到那些受欺负的女人后才会想到利用自己当下的资源为那些普通女子做点事。 却从没想过这个时代也有那么一群思维超前的女人早已经走在了她前面。 只是谢辞渊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问题,流放队伍就已经到了。 “王爷、王……” 玄烈看到二人激动地衝上前,“王妃”二字都溜到嘴边了,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姑娘,你们到了啊,属下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不是还要去流放之地吗,在这里浪费了时间,到那边就得入夜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流放之地等著他们的会是什么,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当然是儘可能要在白天抵达流放之地。 就算避不开楼庆阳他们的算计,熟悉一下环境好歹也能提前防御一下。 “也是,早到早安心。” 玄烈赞同地点点头,不放心的眼神仔细地將云九倾和谢辞渊观察了一遍。 “您二位还好吧?” 谢辞渊一走,玄烈他们的情报就断了。 但玄烈对北荒这个地方的性子再熟悉不过,他既提前进了城,可不只是为了少受几天苦,会安安静静的在善州城里等著他们。 將近四日时间,善州城里要是没出点儿什么事,玄烈都怀疑他家王爷是不是哪里出什么问题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 云九倾懒洋洋看著还在往这边走的队伍,“那些人,没想著反水吧?” “反水倒是没有,不过那个何敬业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奴丹的是朝廷用来控制暗卫的东西,私底下找了王靖康,想让王靖康安排人回去与新帝拿奴丹的解药。 听何敬业的意思,他好像知道王靖康背后的主子是谁。 看样子他们之前应该就暗中有过往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王靖康没有同意何敬业的要求,而且还警告何敬业自己想作死不要连累他。 何敬业估计是无人可用,这一路上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了。” 王靖康突然改变的態度的確令云九倾和谢辞渊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见很统一的表示无人作妖再好不过。 说话间,流放的队伍迅速靠近。 王靖康主动上前,“王爷、王妃,在下已经如约將队伍带过来,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目標明確,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谢辞渊对於敢如此直白地向他提要求的王靖康还是挺欣赏的。 不过,“本王什么时候向你承诺过只要你把队伍带到北荒,就把解药给你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可王靖康哪儿能接受? “你们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用一颗小小的丹药让我给你们卖一辈子的命不成?” 王靖康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 否则以他的家世,虽然没办法像王氏主家的二世祖们一般过挥金如土的奢靡日子,可稍微节省点儿,靠著主家的供养混吃等死也是可以的。 他之所以愿意入刑部任九州巡捕,干这吃力不討好还没油水的押送流放犯人的活儿本就是瞅准了北荒这块地方机遇多,想以身入局,谋个不用王氏之人经手的好前程。 这样的人,即便谢辞渊和云九倾目前並没有逼著他做什么他不乐意的事情,可奴丹的存在对於他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之前隱忍不发,不过是因为押送犯人到流放之地本也是他的职责。 如今流放队伍已经到了北荒,谢辞渊却不肯给他解药,他当即暴躁了。 “你怕是对奴丹的性子有什么误解。” 谢辞渊才不惯著他,“要么乖乖回到队伍里去干你该干的事情,要么现在就给你的主子通风报信,等二十天后肠穿肚烂而亡,休要碍本王的眼。” “你……” 王靖康气得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你们一群罪犯,还能在北荒翻了天不成!” 王靖康只觉得自己被戏弄,气愤不已。 云九倾和谢辞渊却默契地无视了他,就连后面的队伍也没有因为他而有任何的变化。 反倒是看到云九倾和谢辞渊身上还穿著囚服,那些犯人们眼中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甚至有人当场出言讽刺,“欺负我们的时候那么囂张,还以为你们多能耐呢? 搞半天还是摘不掉犯人的帽子,白折腾什么呢?” “走你的吧,有你什么事儿啊!” 一官差用著鞭子勒令对方闭嘴,路过云九倾和谢辞渊的时候没敢多话,却不忘冲二人点头哈腰地叫一声,“王爷、王妃!” 第259章 跳出来个拦路虎 云九倾见状冲王靖康嗤了一声,“这些官差可比你有眼力见儿多了。” 王靖康气得又是心头一梗。 正欲回懟,云九倾却先他一步进入了流放队伍中,还不忘拍拍那物资车,“王爷,老规矩,你的座驾回来了。” 谢辞渊於是熟门熟路地上了物资车,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去。 无视王靖康和那些官差们惊异的眼神,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才扯住了云九倾的衣袖,“这身强体健的人装病好像真的有点困难,倾倾你要不再给我扎一针?” 身患重病时身体无力,每天昏昏欲睡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自然一天到晚只想睡。 可如今身体都已经恢復了,他躺在那里眼珠子就不由得滴溜溜瞎转悠。 云九倾二话不说就摸出了银针,“这针只会让你暂时动不了,但不会彻底限制你的行动。 若是有什么特殊行动,你自己运气顶到此穴,撞破桎梏,虽然当时可能会有点轻微的不舒服,但於身体无甚大碍。” 话音未落,银针已至,谢辞渊压根儿就没有回话的机会,心下只苦笑连连。 所幸这支队伍看似是王靖康在负责,实则管理整支队伍的任务已经落在了玄烈几人身上,他们这边的小动作並没有影响大部队的行程。 甚至因为天气渐冷,没有之前那么暴晒,队伍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不少。 十里的路程,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云九倾他们数次出入时两个门槛儿都没有的善州城,在今日忽然就增设了门岗。 估计他们也是知道善州无门可守,无围墙阻挡,所以这道防线也显得很临时。 笨重的木製拒马横在官道上,拒马两侧是气势汹汹的弓箭手,那意思很明显,谁敢逃,就直接放箭射杀。 不出意外地,他们这支流放队伍被拦下了。 “站住。” 站在拒马前的两个官差的长枪交错著拦在王靖康面前,简短两个字,敌意十足。 在这方面王靖康倒是经验丰富,他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那官差,面上挤出一个討好的笑容,“往常不是过都护府下方官道时才检查吗,今日诸位兄弟怎的在这里设卡?” 每一次都奏效的方法这次却失了灵。 那两个官差拿著钱袋义正言辞道:“干什么干什么,贿赂监门將军,你们的队伍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名册和路引呢,你们这支流放队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人?” 说话之人气势汹汹,附近的官差们也迅速衝上来將百余人的队伍围了起来。 王靖康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被那些官差围起来时一点反应能力都没有。 眼看大刀都要落在身上了,他才回过神来慌忙皆是,“將军是不是误会了,朝廷押送流放犯人的队伍怎会有误? 我们的路引、通关文书、名册都在这里,若无意外,杨柳台驛站应该也向您方递交过文书,一切照章办事,怎么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人呢?” 北荒这个地方,律法是对弱者讲的,道理是对拳头硬的人讲的。 哪怕王靖康是代表朝廷的九州巡捕,在这儿出了都护府和善州知府衙门也不敢拿身份说事。 以至於当以往用银钱疏通的方式行不通后,王靖康面对態度陡变的官兵们束手无策,只能老老实实將流放队伍所有的文书、令牌和证件全都交出去。 殊不知,他这种符合正式交接流程的举动在那些官兵们看来却成了示弱的表现。 那监门將军隨意翻看了一下王靖康交出的东西,隨意翻看了一下,顺势丟给王靖康,语气不善地质问出声,“名册上显示你们此行一共二百一十三人,白沙镇驛站报损了七人、棲霞观报损四人、晋城报损十七人,三响岭报损二十四人。 什么流放的队伍能死这么多人?” 那监门將军不悦地看向王靖康身后,“你这押运官当得挺大方啊,还让犯人坐马车,自己却走著!” 话没说完,他几步走上前,在眾人狐疑的眼神中一脚踹在了谢辞渊躺著的物资车上。 马儿受惊,当即惊叫著挣扎起来,昏迷不醒的谢辞渊差点被车上的物资砸到。 玄烈几个迅速衝上前,像是一堵墙一般挡在了谢辞渊面前。 同样坐在马车上被惊到的云九倾屁股都没挪一下,素手按在谢辞渊肩膀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眼带惊恐地望向围过来的官差们。 那监门將军冷笑一声,“嚯,原来是当初夹著尾巴从北荒逃走的丧家犬们啊,当初逃走的败军之將,如今又以阶下囚之身份回到北荒。 一个两个的还不知道捂著脸低调行事,怎么,还想与我等朝廷中人动手?” 他说话的时候手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胸口,生怕云九倾等人看不到他身上代表著朝廷的鎧甲。 跳樑小丑似的动作將外强中乾和狗仗人势这两个词儿演绎得淋漓尽致。 云九倾不愿节外生枝,没接那监门將军的话,示意王靖康儘快走完程序出发。 王靖康也懒得在这儿给人装孙子,当即配合道:“这位將军,我们的东西是没问题的。 中间折损的人员也已经上报,若是有什么问题,待到了都护府,王某自会和流放之地的赵典狱长沟通,我们可以走了吧?” 善州本就没有监门军,如今突然增加了这么一波人,王靖康只是亮一下相应的证件,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那监门將军分明是来找事儿的,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放他们过去? 见玄烈他们不接话,他正觉得无趣,王靖康一开口,立刻开口喷,“谁说你们能过去了? 让两个阶下之囚乘车,哪有这样的道理? 让他们滚下来自己走!” 说话间那监门將军给自己的下属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围著流放队伍的官差们立刻开始推搡谢辞渊,甚至直接拿了物资车上的东西往下丟。 有些大胆的官差甚至打上了云九倾的主意,借著丟东西的名义往云九倾身上摸。 只是它还连云九倾的衣领都没碰到,人就被玄烈一脚踹了出去。 “当著老子的面欺负我们姑娘,当老子是死的呢?” 玄烈这一脚力道可不小,那官差被踹飞出去,砸在他的同僚们身上又撂倒了好几个。 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恶劣了。 第260章 围追堵截,进退维谷 “都他娘的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跟老子动手,弟兄们,打!” 那监门將军喊了一嗓子,抽出佩刀就冲玄烈砍过去,他麾下那些將士们也不疯了似的朝玄烈他们扑了过去。 一路上遭遇了各种事情,云九倾他们本能地以为这次的挑衅也是衝著谢辞渊来的。 所以玄烈几个在衝突爆发的第一时间就挡在了谢辞渊面前。 却不料那个本来要砍玄烈的监门將军在手中长刀快要落在玄烈身上的时候忽而调转方向砍向了蹲在马车上护著谢辞渊的云九倾。 北荒官兵们別的不好说,手中兵器却是最为锋利的。 尤其那监门將军看著像个只会放狠话的傻大个儿,可动起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他方向改变得太快,就连敏锐如玄烈也没反应过来,只能高声提醒云九倾,“王妃小心!” 来的路上谢辞渊才与他们说了改口的事情,一著急,又把之前惯用的称呼喊了出来。 离云九倾稍近一些的玄羽见状,来不及出手掩护,整个人腾空一跃,重重摔在了云九倾面前。 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玄羽的血喷溅在了云九倾脸上。 “玄羽!” 云九倾伸手握住了那监门將军的刀刃,防止他再有动作伤到玄羽。 素手微抬,一枪放倒了那监门將军,对准周围的官兵连连开枪。 隨著嘭嘭嘭的枪声不断,云九倾和谢辞渊乘坐的物资车周围到了一圈儿的尸体。 云九倾厉声嘶吼,“玄清,给我滚过来!” 话音落下,趁著那些官兵们被云九倾的杀伤力震慑到的功夫往玄羽嘴里塞了一颗特效药,“坚持一下,离开这里我就给你疗伤。” 玄羽被捅在了右胸上,离心臟不过尺寸之距。 大概是伤到了肺,玄羽嘴一张全是血,根本说不出话来。 云九倾从空间里摸了一根中空的钢管儿就刺进了玄羽的胸口。 猩红的血液迅速从伤口里喷出来,穿破重重阻碍衝过来的玄清只愣了一下,反手一剑撂倒了反应过来后试图再度袭击云九倾的官兵。 玄墨也突出重围,跳上了车辕,“姑娘坐稳了!” 话说完,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那马儿就直接冲了出去。 玄烈和玄清、玄墨亦不恋战,开路的开路,断后的断后。 关键时刻,王靖康倒也反应过来了,“所有人跟上,抓紧时间赶路!”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捞了一把刀跟那些守门官兵打了起来。 王靖康一动手,他麾下那些官差也跟著打了起来,“给我打! 都是吃皇粮的,跟老子摆什么架子呢,活著干,死了算,老子才不受这窝囊气!” 官差、犯人,但凡能比画两下的全都提起了刀,没有刀的人也是不管不顾,闷头往前冲。 一时间那些官差竟然还真没能拦住他们,让这一行人跑到了善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眼看著犯人们和善州百姓就要混在一起,云九倾他们逃脱在即,却不想一群善州百姓忽然从前方冲了过来。 “那个卖国贼回来了!” “谢辞渊你这个叛徒,说好要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的,却將我们丟给北戎蛮子,说话不算数的偽君子……” 那些百姓们顶著北荒特有的红脸蛋,口音重到云九倾几乎听不懂。 可玄烈他们却都是在北荒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了,又怎会听不懂? 方才被那么多官差围追堵截,玄羽甚至丟了半条命时也毫无惧色,只顾掩护著谢辞渊向前冲的眾人在看到镇魂军拼死相护的北荒百姓对谢辞渊恶语相向时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爷不是叛徒!” 玄烈愤怒地嘶吼著,“我们离开前还给你们留了过冬的粮食和冬衣,你们不能……” 为谢辞渊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完,玄烈就被一块石头砸了脸。 “废话少说,叛徒就是叛徒,不然朝廷怎么会流放你们?” 那些百姓们说著就开始用手里的东西砸云九倾他们。 北荒百姓可没有那么多供人打砸的臭鸡蛋烂菜叶,他们砸人用的全是硬石头土坷垃,落在人身上比直接用拳头捶还腰疼。 “保护王爷!” 云九倾娇喝一声,隨即冲天开枪。 嘭嘭嘭连开三枪,“尔等蠢货,宴王乃是你们的天命贵人! 宴王重回北荒,天降初雪相迎,你们却在此如此宴王,你们难道想在这个冬天冻死渴死吗?”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去,颤颤巍巍的,带著回声,余音繚绕。 在这个连烟都属於贵族特权的时空,对於北荒百姓们而言,枪声都显得格外的恐怖。 云九倾的枪声本就已经震慑住了大部分闹事的百姓,再听到她那话,那些百姓们砸东西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庄员们,別听这个女人的! 你们看看,这大晴天的哪儿有下雪的样子? 之前北荒这个时候也是不下雨雪的,她就是想骗我们放过谢辞渊那个叛徒! 她肯定是跟谢辞渊一伙儿的,跟那叛徒一起的没一个好东西,给我打!” “没错! 人家说了,镇魂军还有好多人和粮食,他们故意藏著不拿出来,就是想逼死我们! 他们和那些狡猾的中原人一样坏……” 百姓们堵在前方不让走,后面监门军又追了过来,云九倾一行人彻底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地。 谢辞渊暗自运气,想要衝破穴位束缚起来帮忙。 可这念头才起,他就听到了那些百姓们的惊呼声,“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谢辞渊心说北荒这地方,一年到头下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下雪更別提,腊月前根本没希望,腊月和正月下的雪却能把人埋起来。 这才十月,怎么可能下雪? 心下正犯嘀咕,却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而那些百姓们都要高兴疯了,“是雪,真的是雪,太好了,再也不怕牛羊渴死了……” 他们忘了满心的怒气,一个个仰头望天,看著天上飘下来的雪失了神。 就连那些追过来的监门军都忘了他们的任务,仰头望著雪出了神。 玄烈他们虽觉惊讶,但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著谢辞渊离开。 “都让开!” 被北荒百姓们伤了心,玄烈一点都不客气,那些百姓们却都不自觉地让开了前方的路。 也是这时,拉著谢辞渊的那匹马不知怎的忽然疯了似的向前疾驰而去。 连云九倾都被顛了下去。 第261章 宴王是你们的天命贵人 “姑娘小心!” 玄烈和玄墨忙扶住云九倾。 云九倾推开他们,“別管我,快保护王爷!”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被那匹疯马拉跑了。 “王爷!” 二人惊叫著追过去,可这时候拉著谢辞渊的那匹马仿佛才是善州土著,熟稔地在善州城的各个聚落里穿梭著。 看似毫无规律地横衝直撞,却將玄烈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才飘了片刻的雪也慢慢停了。 “不是,好不容易下场雪,这就停了?” 那些百姓们看到雪的兴奋和激动还没有散去,雪就没了。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降落的雪甚至都没能浸湿地面就停了。 “王爷都快命悬一线了,雪当然停了。” 云九倾捂著心口一副失望摸样,“王爷在北荒这块土地上付出了十三年心血,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真好,真好啊!” 那些人本就是为人煽动而来,事实上他们比那些煽动他们的人更清楚谢辞渊待北荒百姓如何。 不过是最近日子过得不如想得那么好,就拿谢辞渊当出气筒罢了。 如今亲眼看到一场雪在谢辞渊来的时候来,在谢辞渊走的时候走,他们顿时忍不住心虚了。 “我们不会真的冤枉宴王了吧?” 有人忍不住提出了疑虑,“北荒是他亲手打下来的,怎么又会想著拋弃呢? 对啊,大楚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那么六百万顷疆域的啊,还不是后面一点点打下来的,也没见那个王爷把自己亲手打下来的疆土又丟出去啊?” …… 就在眾人后悔、迟疑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句“镇北仓开仓放粮了!” 一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的怪物,顷刻间將堵在街面上的百姓们全都吸引了过去。 “粮食,我们有粮食吃了!” 百姓们甚至都没有去確认一下消息的真假,就一窝蜂地往镇北仓衝去。 短短片刻功夫,方才还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地方忽然就又恢復了早上云九倾出城时的萧索状態。 那些官差们都傻眼了,“开仓放粮?” 他们面面相覷,监门將军纳闷道:“镇北仓哪儿还有粮可放?”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是啊將军,我们自己吃的都不够了,哪儿还有粮食给那些刁民吃?” “消息不会空穴来风,將军,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被派来拦截谢辞渊一行人的都算得上是楼庆阳的心腹,镇北仓的情况他们不说全然掌握,起码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们曾经都是以自身职位为荣耀的大楚王军,莫名其妙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野人一样的生活本就不太乐意。 如今若是连仅剩的口粮都要让给他们眼里的刁民,那他们还玩儿什么? “是该去看看,可他们怎么办?” 那些官兵不放心地看著云九倾一行人。 方才的骚乱逼得王靖康麾下的官差和其他犯人也都跟著玄烈他们一起反抗那些监门军,惹得那些本来只是找碴儿的监门军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要想杀人了。 就在一群官兵一时间在继续刁难云九倾一行人和赶往镇北仓守护自己过冬的口粮之间摇摆不定之时,云九倾施然开口,“你们不用犹豫了,我帮你做决定。” 她说著,素手微抬,两把大刀呈八字状握在手中,“不是想告诉北荒的百姓和你们的弟兄们,你们回来了吗? 机会摆在眼前,还犹豫什么?” 话音未落,云九倾便提刀冲了出去。 两把大刀犹如一把长了眼睛的大剪刀,隨便云九倾挥向何处,都能收割一颗脑袋回来。 玄烈他们虽然惊讶於云九倾的胆大妄为,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全力配合。 反倒是叶知秋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姑娘,您不管王爷了?” 虽然那些官兵的確有够討厌的,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好像找谢辞渊比杀那些官兵泄愤更重要。 然而嫌命长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还清醒地惦记著被那匹疯马拖走的谢辞渊。 平日里最关心谢辞渊健康的玄烈几个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谢辞渊这么个人,那是他们的主子。 只一个个地杀红了眼。好像眼里只有那些个对他们围追堵截的官兵似的。 那些官兵也被玄烈几人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给嚇到了。 他们都是最为普通的官兵,有些拳脚功夫,上阵杀敌也不成问题,可在谢辞渊麾下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们面前就不太够看了。 何况他们的人数也撑不起人海战术。 发现玄烈他们发了狠,要跟他们玩儿命的时候,那些官兵们迅速反应过来,“任务完成,撤,快撤!” 说话之人自己率先向著城內跑去,剩下的官兵们也纷纷跟著逃跑。 看似杀红了眼的玄烈等人这会儿却是格外的清醒,只杀不追,骇人的杀意和疯狂来得快,去得也快。 “王爷回来了!” 热血的余韵尚未散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眾人齐齐抬头,就看到方才载著谢辞渊跑得不知去向的疯马居然又自己跑回来了。 玄烈几个愕然对视一眼,迅速冲了过去。 “姑娘,真的是王爷,王爷自己回来了!” 玄烈几个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从楚京到北荒,惦记著谢辞渊这条命的人多不胜数。 方才谢辞渊被疯马拖走,他们虽然应允九倾之命没有动作,但也是因为知道谢辞渊並非真的昏迷,所以才敢放任谢辞渊一个人离开。 本想著谢辞渊可能是要趁机去別的地方做什么事,没敢坏他的事。 结果这会儿谢辞渊又纹丝不动的自己回来了? 几个人顿时用那充满求知慾的大眼睛看向云九倾,玄烈更加茫然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们几个,就连那些官差们也都纳闷地瞅著云九倾和谢辞渊,搞不清楚两人这是在闹什么? 可向来对玄烈几人有耐心的云九倾这回却是一反常態的暴躁,“王爷回来了就好,哪有那么多问题? 玄羽还受著伤呢,把人弄上车,赶紧走,早到早踏实!” 她这话倒是提醒王靖康了,“赶紧的,所有人抓紧时间,日落前要赶到流放之地!” 犯人们也知道不管是出於什么原因,他们跟北荒官府的人动了手是既定的事实,在善州城待得越久,他们就越吃亏,所以对王靖康的命令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 第262章 到流放之地 “快,让玄羽上车! 云九倾招呼玄烈几个將身负重伤的玄羽搬到谢辞渊身边躺下,一行人急匆匆离开。 而善州城的百姓们忙著去镇北仓抢粮食,偌大的善州城除了他们和之前慌忙逃窜的官兵们,再看不到一个行人。 途经北荒都护府时只看到乌压压一群人正在气势汹汹地与叫嚷著,“还我们的粮食! 贪官,给我们开仓放粮,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过冬!” …… 那些犯人们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閒得慌,自己刚死里逃生,竟然还在那儿嘀咕:“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些百姓怎敢在都护府门前如此闹事?” “就是啊,这都护府可不是普通的官府衙门,他们如此闹事,不怕都护府直接派兵捉拿了他们吗?” 普通的官府衙门虽然也有几个负责跑腿办事的差役,可人数和战斗力都不足以形成规模。 哪怕是大楚皇城的京兆府,一旦需要动武,就得向御林军或者兵部、禁军借人。 都护府却不同,大楚为数不多的几位都护將军那都是集文武职权於一身的封疆大吏。 他们只要一声令下,哪怕是杀人见血,只需时候向朝廷稟报一下,朝廷一般也不会追究的。 所以当这群將尊卑有序刻在骨子里的楚京贵人们看到北荒百姓们居然敢在有著全副武装的官兵驻守的都护府门前闹事的时候,他们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没听到他们说要活命吗?” 玄烈嗤了一声,“备荒这地方,没有粮食,入冬后不足一月就得饿死。 横竖都是个死,在官府门前爭取一下,起码还有一部分活著的希望。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些百姓们口口声声喊著要吃饭,要活命。 那些犯人们却浑然不觉,“你说的也太危言耸听了! 再说了,这世上那么多人都在自给自足,怎么无病无灾地,他们就要朝廷开仓放粮了? 一群穷山恶水养出来的蛮族刁民,难道还能比我大楚子民更尊贵不成?” “就是,我大楚子民还在自己经营生活呢,他们哪儿就那般尊贵了……” 那些犯人们出事前多是朝中官员,或者官员家属。 哪怕自己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言语间却丝毫不掩饰对北荒百姓的鄙夷和自己生来就是大楚子民的优越感。 几乎所有听到玄烈话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对玄烈的话提出了质疑。 可向来爭强好胜,吵架都要占上风的玄烈这一次面对那么多人的质疑和冷嘲热讽,愣是多一个字都没说。 只凉凉地说了一句,“等你们能活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而后就回到云九倾身边,安安静静地看著云九倾和玄清给玄羽处理伤口,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镇北仓开仓放粮之事吸引了善州城所有人的注意力,云九倾他们这一行人接下来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还没到傍晚就到了流放之地。 “不是说在流放之地在一个叫流月镇的地方吗,这是哪里?” 一群人都已经进入流放之地了,犯人们还在疑问。 也不怪他们疑惑,毕竟放眼四周,除了荒山就是大漠,眼睛能看到的有草木的地方离他们至少几十里远。 不过才十月初,远处的山上已经有了积雪。 而所谓的流放之地赫然就是一大片荒地,他们从官道上过去的时候,旁边还有一群犯人正在开垦荒地、搬石头铺路。 在他们到现场后,才看到那山上蚂蚁似的爬上爬下的也都是被流放的犯人。 放眼四周,没看到人住的房间,地面上只有一排不足三尺高的凸起。 “那不会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吧?” 原大理寺卿何敬业指著那凸起满面惊恐,“那地方,便是缩著也进不去吧?” “那是北荒特有的地窝堡,北荒风沙大,夜间更是寒冷,百姓们都住在地下。” 领队的官差说完却又嗤笑道:“不过你们別想了,那冬暖夏凉的地窝堡是我等朝廷中人住的,你们一群犯人就算了吧! 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喏,那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 眾人放目望去,只见两座山之间用木板搭了个顶棚,那里摆放著一些被褥。 遥遥望去,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山洞,甚至隔著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散发出来的臭味。 “典狱长来了!” 远处的有人吼了一嗓子,眾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一对官兵朝他们走来。 若非对上身上的確穿著鎧甲,那流里流气的姿態,实在是令人难以想像他们是大楚的官兵。 而典狱长来的目標也很明確,人还没靠近,就吆喝著发问,“押运官何在?” 王靖康在城门口吃了亏,这会儿虽然確认典狱长还是原来的人,却也不敢向过去那般討好了。 只例行公事的应了一声,“卑职在此,此番押运所有的文书、令牌和名册都已经准备好,赵將军请过目。” 事实上管理流放之地的典狱长甚至连个官都不是,只是个无名小吏罢了,还真当不起一声將军。 不过是在北荒这个以拳头论英雄的地方,一声將军,会令那些官差们有些面子而已。 果然,那典狱长一听王靖康叫他赵將军,那张连官服都遮不住匪气的脸上才挤出了些许笑容来。 “这不是王捕头吗,怎么忽然如此客气了?” 他没去看王靖康呈上去的东西,视线放到王靖康身后,“早就收到消息说老弟你此番押送的人不简单,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吧?” 王靖康摇头苦笑,“说来话长,先不聊了。 赵將军还请儘快接收吧,此番行程耽搁了半月有余,我还得回京復命,请赵將军体谅一下。” “好说好说。” 典狱长示意身边的隨从接过名册,“还是和原来一样,问清楚所有人的特长和技能分配下去便是。” 话说完,扬声道:“宴王何在?” 玄烈主动应声,“王爷在此。” 待典狱长走到谢辞渊面前,他又补充了一句,“王爷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我们几个做什么都可以,烦请给王爷安排一处清净之地,让我们姑娘给王爷疗伤治病。” 那典狱长看著昏迷的谢辞渊良久,忽然伸手去抓谢辞渊的胳膊。 玄烈忙挡在谢辞渊面前,“你干什么?” 声音紧张,神情凶悍,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第263章 针锋相对,蓄意纵容 “年轻人,急什么?” 典狱长从面向上看就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乾的暴脾气,说起话来却慢悠悠的,不见太多的戾气。 “不確认一下,我怎么知道宴王是真的受伤昏迷,还是想以生病为託词,拒绝劳作? 流放之地这么多人,若是每个人说自己生病了就不去干活,那这些活谁干? 难道我这流放之地还要养著一群人吃白饭,当我这儿是善堂呢?” 那典狱长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说出口的话却是格外的掷地有声。 “一句话,要么让我確认的確有病,他可以去药房休息,要么给我爬起来干活。 別说是宴王,既然已经沦为阶下囚,就要有自知之明,想在我这儿当大爷,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命!” 典狱长说完就走,完全没有因为谢辞渊的特殊身份而给他们任何特殊待遇。 那些被谢辞渊逼著吃了奴丹的犯人们见状不由得开始幸灾乐祸,“就说吧,都是犯人了,谁又比谁高贵啊? 还跟我们摆谱呢,再摆一个……” “听说宴王到了,他在那儿,让那个叛徒滚出来!” 一群穿著囚服的犯人从山上衝下来,有的拿著石头,有的挥舞著镐头,一个个凶神恶煞,像是要將谢辞渊生吞活剥了一般。 “宴王在这儿!” 何敬业自以为到了流放之地就安全了,看到有人要对付谢辞渊,忙不迭將谢辞渊的位置让了出来。 其他犯人们反应过来后也都迅速躲开,等那些犯人们过来时就只看到谢辞渊一行人。 “谣言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成了个活死人! 活该,当初拋下我们自己逃之夭夭的时候就该这样!” 那些犯人们看到昏迷的谢辞渊兴奋极了,立刻衝上前朝他砸石头,扔沙子。 “不行,他反正昏迷著,我们这样打他也感受不到,我们要让他跪在英雄冢前让他给枉死的將士们赎罪!” 带头的人混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嗓子,其他人就都跟著云集响应。 “没错,要让他赎罪!” 一群人衝上前开始拉扯谢辞渊。 云九倾他们自然不会允许,然而那些犯人虽然穿著囚服却格外的训练有素。 他们看似毫无组织地衝过来,却默契地將云九倾和玄烈几人分割包围,不让他们靠近谢辞渊。 而后其中两人迅速架著板车上昏迷的谢辞渊就跑。 “王爷,保护王爷!” 玄烈费劲功夫挣脱那些犯人的束缚,却有人比他先一步冲了出去。 四五个同样穿著囚服,却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衝出去出手抢夺谢辞渊。 玄烈和玄墨几个也相继挣脱束缚衝上去帮他们。 然而他们才靠近谢辞渊,就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 现场一片混乱,云九倾混跡人群中,时不时帮一下玄烈和玄墨、玄清,其他的人和事情她是一概不管。 而那些官兵就像是瞎了聋了一般,彻底默许了这场闹剧的发生。 直到一颗石头不知怎的就砸中了典狱长的脑袋,典狱长瞬间头破血流。 “都给老子住手!” 典狱长捂著脑袋尖叫出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半边脸就被血染红了。 云九倾趁乱迅速丟了几颗石头,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迅速重新躁动起来。 “给我放箭!” 典狱长一声令下,喧闹的人群中就倒下了三两个身影。 “老四!” 犯人大吼一声,转身扑向典狱长,“背叛镇魂军,纵容这些犯人污衊衝撞王爷,如今还杀我为数不多的兄弟,姓赵的,今日我就跟你拼了!” 那高高瘦瘦的犯人说这话举起一块石头就冲那典狱长脸上砸过去。 只是本就旧伤未愈,又常年劳作还只有一块石头的当武器的他又岂能是身手矫健,全副武装的典狱长的对手? 他离典狱长还有数尺之远,典狱长身侧的隨从就格外狗腿的一枪洞穿了他的身体。 那犯人被长枪刺穿心臟,整个人跪在地上,脑袋努力地往谢辞渊被拖走的方向看著,“王爷……”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就只喊出了那么两个字,而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云九倾瞳孔一震,望向谢辞渊方才所处的方向,马车还在原地,谢辞渊赫然不见了身影。 “王爷呢?” 她这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玄烈著急忙慌就要衝著那几个人带走谢辞渊的方向追过去。 可事发时装聋作哑放任事態恶化的典狱长这会儿却又活过来了,“我看谁敢乱跑?” 他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就立刻將手中箭头对准了玄烈,其他官兵也迅速上前挡住了玄烈的去处。 典狱长这才慢悠悠开口,“宴王既然入了流放之地,他的一切自由我来打理。 赵世豪,立刻带人去將那些犯人追回来,找到宴王,將人带回药房。” 他身后的隨从应了一声,大手一挥,几个官兵迅速跟著离去。 典狱长的视线这才重新回到护卫们身上,“记住了,进到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流放之地的犯人。 没有什么王爷、王妃和护卫。 这是第一次,我只当没看到,谁再跟我齜牙咧嘴,老子就罢了他的尖牙,剁了他的利爪!” 那典狱长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玄烈等人,几乎就差直接点他们的名字了。” “放你娘的狗屁!” 玄烈他们还没来得及吭声,之前就在流放之地的一些犯人们就怒道:“他们闹事,挟持王爷的时候你装聋作哑,任由那些所谓的犯人绑架王爷。 如今有人相救王爷,你倒是知道拦著了,一群顛倒黑白的瘪犊子玩意儿,谁爱装孙子听这混球的话自己去装孙子,我等镇魂军將士绝不能坐视王爷遇难而无动於衷! 弟兄们,跟我去救王爷!” 话音一落,竟有几十人响应他的號召,向著谢辞被带走的方向涌去。 而那些人一动起来,流放之地里里外外竟然又涌出了一群人,口中嚷嚷著“救王爷!” 便跟著那些人想要一起去救谢辞渊。 奇怪的是这一次那典狱长又一次无视了那些所谓镇魂军旧部的动作,放任他们就那么离开。 玄烈几个不过是狐疑地转身看了看,他便紧接著厉声呵斥,“看什么看? 汪桥,把他们都带下去,明日统一安顿,再有人闹事,直接丟地牢!” 第264章 九龙卫是什么? 谢辞渊失踪,一群自称是镇魂军旧部的犯人眼看又要吃亏,玄烈他们怎么能甘心就此离开? 梗著脖子站在那里,赫然摆出了隨时开乾的架势。 只是在动手之前他们习惯性地去请示云九倾的意见,后者自重新进入善州城后就低调得像是不存在。 直到这一刻,感受到玄烈几人的眼神,她才素手微抬,冷静道:“稍安勿躁,王爷是皇帝钦点的要犯,丟了死了,这流放之地所有的官差都要陪葬。 我相信,大家都挺惜命的,对吧,赵將军?” 她锐利的眼神越过眾人,直直与典狱长对视。 典狱长也像是才看到云九倾这个人似的,听到这话,满意道:“倒是有个清醒的,是宴王妃吧? 既然是个明事理的,那就把你的人都带下去吧。 宴王的生死,任何人都可以负责,但你们……不行。” 云九倾站在原地微微笑著,“错了,我已经不是宴王妃了。 但我得提醒赵將军,镇魂军全军覆没,朝中大臣维护宴王也讲究个证据確凿。 可九龙卫是不管证据、无论是非的。 他们的使命就是確保宴王性命无忧,宴王若是死了,他的死可能的確无人负责,但你们的死,一定是九龙卫负责。 赵將军不妨猜猜看,新帝能不能抓到九龙卫为你们报仇?” 云九倾冷静自持,不吵不闹,一句话却將典狱长盯在了原地。 她则主动对那叫汪桥的牢头道:“不是要安顿我们,走吧?” 转身吩咐玄清,“照顾好玄羽。” 后者背著玄羽牢牢跟在云九倾身后,玄墨和玄烈分別跟在身后,莫管家和廉清漪、叶知秋几个跟尾巴似的追在后面小跑著跟了过去,徒留那牢头在原地发愣。 那牢头在流放之地也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平日里莫说是对犯人们了,哪怕是同在官差中也是囂张的不行。 结果云九倾轻飘飘这么一句话,他竟然二话不说带著自己的几个弟兄就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口中还配合地吆喝著,“所有人都跟我走!” 话说完,自己都往前走了好几步忽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老子才是官,老子只需要听赵將军和卓大人的话,你凭什么指挥老子?” 被一个犯人,尤其是马上要进入自己辖区內的女犯人牵著鼻子走,汪桥恼羞成怒,几欲动手。 结果云九倾又轻飘飘地来了句,“凭你惜命。” 话说完她都不等汪桥反应过来,她自己就先走了。 “你是说老子贪生怕死?” 那汪桥恼羞成怒地追了过去。 而那典狱长就站在原地目送云九倾一行人离开。 直到云九倾等人走远了,他身边的隨从才狐疑地问了一句,“將军,九龙卫是什么呀?” 这处流放之地虽然归北荒都护府和善州知府管辖,可地方偏僻,又都是犯人,上面的人基本不来。 赵成泰这个典狱长就是这流放之地的土皇帝,从犯人到官差,无人不畏惧他。 可以说赵成泰就是这些人心里眼里最威风的人,竟然被云九倾那么一个小女子一句话给震慑住,这简直比大白天见鬼还令人惊讶。 “九龙卫,大楚歷任皇帝专属的暗卫,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且只听命於一人。 一支暗卫,多达五千多人,藏身於大楚的三教九流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什么时候会出现。 而这一代的九龙卫,先帝没有传给当今陛下,却传给了宴王。 她没有在嚇唬我们,宴王若是死在流放之地,我们这些人……都得死。” 那些官兵们闻言后心一凉,再没敢多话。 而另一边,云九倾他们果真就被安顿在了他们老远就看到的破棚里。 才到门口,那北荒特有的尘土气和汗臭味就能把人熏个仰倒。 犯人们立刻就叫嚷了起来,“这地方还不如这一路上的驛站呢,破成这样怎么住人啊? 再说了,这么大个屋子,是要男女混住吗?” 哪怕是到了流放之地,那些女眷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男女大房问题。 看著偌大的破棚,还什么都没发生呢,那些女眷们就害怕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云九倾问玄烈,“这地方你们很熟悉吧,以前也是男女混住的吗?” “当然不是,男女混住那管理多不方便啊!” 如云九倾所言,玄烈对流放之地的情况的確熟悉多了。 云九倾一开口,他便不假思索道:“从流放之地建立开始,所有的犯人到流放之地后先在此处进行特长和身份登记。 登记完后就按照性別、工种安排住处。 都是犯人,条件肯定不会太好,但人死了那也是北荒的损失,不会在生活环境上太为难犯人们的。” 那些押送的官兵们闻言都好奇地看著云九倾和玄烈,犯人们听得玄烈的话也都不嚷嚷了。 云九倾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顾自走到了最里面,“知秋,你和清漪跟我过来。” 犹豫了一下,又招呼了一声,“把媛媛和大舅母也带过来吧,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別再把孩子嚇著了。”| 寧家人行事的確令人厌恶,可寧媛却也是玄烈几人看著长大的。 尤其是莫管家,年过甲的老人膝下无儿无女,寧媛一句“莫爷爷”能把老人家的心都叫化了。 不过是碍於寧家人之前做的事情,不方便对他们太亲近而已。 云九倾一下令,莫管家赶忙跑过去將寧媛母女俩带了过来。 寧大夫人虽然已经和谢辞渊还有云九倾达成了协议,但自己做的事情被谢辞渊和云九倾知道了以后,除非云九倾和谢辞渊主动提出帮助,寧大夫人是没脸再往二人身边凑的。 此番被云九倾带过去,寧大夫人也缩在旁边不敢吱声。 所有人进入那大棚后只觉得无处落脚,云九倾则默不作声的整理出了一块地方出来。 閒人走路都能扬起满地尘土的地方铺了两块破蓆子,还是整个大棚里最乾净的地方,云九倾扑棱了两下,“把玄羽放这儿吧。” 玄墨和玄烈忙上前帮著安顿,结果才把人安顿在草蓆上,几个人就被玄羽胸大片的血色给嚇到了。 云九倾眼神当即一冷,果断掀开玄羽的伤口开始重新处理,边怒声质问玄清,“伤口裂成这样为什么不早说?” 第265章 那些人都不是镇魂军 流了那么多的血,玄羽的后背都被血浸湿了,玄清当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云九倾这一问,玄清还没开口,玄羽就抬起了手,“姑娘別怪玄清,是属下不让他说的。 行程未定,说了亦无用,有劳姑娘了。” 流了那么多血,玄羽现在的状態自是极度虚弱。 不过云九倾的战略空间系统里配备的药效也是不可小覷的,虚弱归虚弱,玄羽起码说话是没问题的,意识也格外的清醒。 话说完,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著云九倾,故意卖惨。 云九倾不理会他,边重新为玄羽处理伤口,边道:“都別杵著了,就地休息吧。” 玄烈暗戳戳蹲在了她身边,“姑娘,我们真的不管王爷啊?” 谢辞渊哪怕是清醒的时候他们也都想跟在对方身侧,如今谢辞渊昏迷著还失踪了,|他们又岂能放心? “你想怎么管?” 云九倾儘可能地压低声音,“山上那些人你是没看到,还是想让大家跟著你去送人头? 本来王爷自己一个人来去自如,非得送一堆累赘去,让人有把柄威胁他你们就满意了?” 玄烈早就知道自己在嘴皮子上说不过云九倾,这会儿乾脆不接云九倾的话。 “可那些自称是镇魂军的人不就是为了掣肘王爷才弄出来的吗? 没有我们,那些人也会拖累王爷吧?” 云九倾终於听到自己想听的了,手下没停,脑袋抬了起来,“我方才就想问你们了,那个被一箭射死的將士,还有那个典狱长,他们到底谁才是镇魂军的人? 那么多人自称镇魂军的人,你们倒是淡定得很,你们是確定他们並非镇魂军的人,还是有什么別的计划?” 玄烈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犯人们正忙著抱怨恶劣的住宿环境,无暇搭理他们。 至於官兵们,也都忙著镇压闹事的犯人,离他们这儿老远。 饶是如此,云九倾一说这话,玄清几个迅速以抢占铺位的名义占了大片空间,將云九倾和其他犯人以及官差的距离拉开。 顺便拉了道防御线,玄烈这才开口,“姑娘有所不知,这流放之地以前也是归镇魂军管的,王爷出事后才让都护府接管了流放之地。 那赵成泰本是镇魂军在北荒救下的一个难民,因为会写功夫,熟悉北荒地形,还做得一手好饭,就让他火头营。 谁知道王爷出事后他怕自己受牵连,不但將大军採购粮食物品的路线交给了楼庆阳,还出卖了好几个秘库换了这典狱长的位置,所以镇魂军的弟兄们对此人算是深恶痛绝。 至於那个叫著王爷死去的那人,属下倒是敢確定他绝不会是咱们镇魂军的弟兄。 赵成泰和他背后的人搞出那么一齣戏,属下只担心暗中的弟兄们会忍不住跑出来……” 他们都看得出来对方接二连三地拿谢辞渊做文章分明就是想以谢辞渊为饵,引出他们口中所谓的镇魂军残部。 镇魂军没有全军覆没,还有沈寂和宋鹤卿等人暗中领导,大部队不会出什么乱子。 就怕流放之地附近的那些弟兄们忧心谢辞渊的安全,会不小心钻了对方的陷阱。 云九倾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格外谨慎地问了一句,“方才那些吆喝著要去救王爷的人,你觉得里面有几个是真的镇魂军?” 云九倾犹记得那些人群情激奋的样子,有的人双眼赤红,情绪激动,好像真的很担心谢辞渊的样子,感觉连真正的职业演员都演不出他们的水平。 “一个都没有。” 玄烈回答的果断,“或许有那么几个和赵成泰一样曾经受镇魂军恩惠,帮镇魂军干过一些杂活,稍微了解一些镇魂军的情况的。 但真正的镇魂军將士们绝不会成为楼庆阳的俘虏,而且,姑娘还记得咱们从鹰巢中救出来的那些弟兄吗?” 云九倾递过去一个狐疑的眼神,“咱们说流放之地的事儿呢,忽然提鹰巢做什么?” “属下后来问过,沙漠之鹰也不是一开始就將咱们的弟兄困在那种机关重重的地牢里的。 是因为咱们的弟兄一找到机会就想跑,跑不了就在鹰巢搞事情,甚至於想方设法的去行刺那些个匪首,他们是没办法才將弟兄们困在地牢里的。 那些人若真是咱们镇魂军的弟兄,不说將这流放之地抢过来自己当山大王,起码也能將赵成泰那垃圾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您瞧瞧那廝,哪有半分被人折腾过的痕跡?” 军中男儿,最是憎恶叛徒,想起赵成泰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玄烈就恨得牙痒痒。 云九倾也是没想到他判断那些人是不是镇魂军的方法居然如此的別出心裁,但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办法说玄烈这判断不对。 遂冷静道:“身上还有信號弹的话找机会放出去一颗,给周围的弟兄们报个平安,也省得坏了王爷的事。 晚上看好玄羽就好,听到什么动静都別轻举妄动。” 他们抵达流放之地的时候本就已经不早了,北荒的天黑得也早。 就这么会儿功夫,棚里已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人群里有人嘀咕,“都这么晚了,没有晚饭的吗?” 初来乍到,他们也不敢问流放之地的官兵,只是彼此间小声嘀咕,却还是让守卫的官兵察觉到了。 大刀在大棚旁边的墙壁上敲得邦邦响,那官差奚落的言语传来,“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流放之地的规矩是干活的人才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房间住。 你们一群刚老的猪玀就別想著要吃的了,都给老子安分点儿,否则,明日一早全给你们送矿场去!” 哪怕是完全不懂流放之地规矩的人也知道,所有的活计中矿场是最辛苦的。 为了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这些人也不敢跟官兵们闹事,大棚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云九倾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练功,玄烈几个见状有样学样。 莫管家在一旁提醒,“初来乍到的,別全都忙著练功,留个人提防一下。” 玄墨正欲应声,叶知秋便主动道:“无妨,你们练吧,我和清漪帮你们盯著。” 廉清漪跟著点头附和,“对啊,我们可以为你们护法的。” 寧大夫人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就怕云九倾记恨她之前做的事情,停止对她们母女的帮助,闻言也连忙出言附和。 第266章 楼庆阳要见她? 一旁闭著眼睛看似在认真练功的云九倾却悠然开口了,“好了,这地方,练什么功啊! 都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饿就忍著,冷就报团取暖,一切等天亮后再说。” 眾人於是乖乖听云九倾的话,就得休息起来。 连续赶路数日,北荒的夜晚又格外的寒冷,加之对未来的不確定性,这一晚,大部分人分度未能安眠,甚至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天还没亮,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生生熬了一夜的眾人烦躁地望去,却见大棚外停著一架马车。 赵成泰亲自前来,“云九倾,都护大人要见你,还不赶紧出来!” 云九倾尚未动身,玄烈几个就跳起来挡在了云九倾面前。 后者悠悠然起身,閒庭散步似的走到大棚门口,“有事?” 马车旁边的官差迅速走上前,“我们大人要见你,赶紧上车。” 说话间两个人堵在她两侧,不让她走,剩下的两人绕至她身后,也绝了她缩回到大棚里的可能。 云九倾嘖了一声,“难为你们了,为了我一个阶下囚,派这么多人来。 只可惜,我这掛名的前王妃对宴王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毫无价值。 楼庆阳若是想问宴王的事情,问里面那几个宴王亲隨,只怕是比问我有用得多。” 她说得冷静,那个官差却忽然厉声呵斥,“放肆! 谁给你的胆量直呼都护大人的名字? 还敢对都护大人指手画脚,大人怎么做,轮得到你指挥?” 那官差说著话就扬手冲云九倾脸上打过去,那力道和角度,赫然是要去抽云九倾的嘴巴。 却不料他的手才抬起来云九倾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小小的手,力气却大得惊人。 轻飘飘一巴掌过去,那官兵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你放肆! 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我是在通知你。 想让我去见楼庆阳,就把我的人带出来,跟我一起去。 否则……” 圆溜溜的手雷丟出去,离大棚不远的山坳里顿时地动山摇,惨叫声四起,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手忙脚乱地跑了出来。 云九倾故作惊讶,“呀,那地方怎么还能有人呢,不会是专门为了我才在那儿躲了一晚上吧?” 说完也不管那些人是死是活,她重新拿起一颗手雷在两只手里掂来掂去,“你们说,我把这玩意儿丟在你们脚下,你们能不能在它爆炸前跑出去?” 几个官兵看著云九倾在那儿掂手雷,心跳也跟著手雷一上一下的。 “你你你……,你跟炸鹰嘴岭的那两个妖女是什么关係?” 炸弹这东西在这个时空都是个新鲜玩意儿,这里的人就只在鹰嘴岭见过,一看到云九倾闹出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鹰嘴岭上发生的事故。 云九倾小嘴儿一撇,“鹰嘴岭,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的意思是有人学著我玩儿炸弹? 什么人这么头铁,什么都学,就不怕炸到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掂那手雷的动作没停,那些官差们都快嚇哭了。 “你你你……你拿稳了。 不管你跟炸鹰嘴岭的那两个妖女是什么关係,但你一个犯人,炸伤我如此多弟兄,还胆大妄为地威胁我等朝廷官兵,就不怕都护大人判你们个明知故犯,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流放这种惩罚方式从来都不是到了流放之地才开始的,被流放的人无论是什么出身,也不管流放之前骨头有多硬。 大部分人在从楚京抵达流放之地的这期间就被磨平了稜角,进入流放之地后一个个绵软得跟被拔了虎牙的猫儿似的。 像是云九倾这般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要人命的確是个另类,那官兵故作凶悍地嚇唬著云九倾,实际上心里也在打鼓。 云九倾却忍不住笑了,“他倒是想砍,可你觉得他砍得了吗?” 话说完,她小脸儿一冷,收了笑容,冷声道:“废话少说,让我和我的弟兄们去见楼庆阳,否则,动不了楼庆阳,我还动不了你们吗?” 手雷高高举起,威胁的意味十足。 那官差怂了,“好好好,我答应你,带他们一起去见都护大人……” 早已经准备好的玄烈几人立刻出现,甚至还带上了重伤在身的玄羽。 云九倾反客为主道:“送玄羽上车。” 那官兵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什么,又忍住了。 云九倾目视玄羽坐稳,自己招呼,“知秋和清漪上去照顾玄羽,带上寧媛,其他人跟我一起步行。” 玄烈二话不说,回去找寧媛,顺便將寧大夫人也带了出来。 一行人在流放之地的官差和犯人们狐疑的眼神中缓缓离开。 从流放之地到都护府,將近三十里的地方,马车被云九倾挪用给玄羽,连那几个官兵都要跟著走。 明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不甘,却奇怪地忍了一路。 可就在快进入城区的时候,云九倾忽然对玄清道:“会驾车吗?” 之前流放的路上一直都是玄烈在驾车,其他人会不会她还真不知道。 玄清愕然点头,“当然会啊,姑娘问这是……?” “带她们去不夜天。” 云九倾说这话时圣旨都没有避著那几个官兵,“玄烈和玄墨留下,其他人立即离开。” “你想干什么?” 那官兵终於忍不住走上前,手里的大刀抽出了一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云九倾却是下顎微抬,冷静的看著前方,“这种时候,你们与其关心我要做什么,是不是该关心一下自己往哪个方向逃命比较好?” 几个官兵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远处旌旗摇曳,一支队伍犹如乌云似的从远处向善州城靠拢,迎风招展的军旗上赫然是“镇魂”二字。 而那明黄色的旗帜上的“宴”字亦是格外的醒目。 “镇、镇魂军?!” 那几个官兵的声音在发抖,“不可能! 不是说镇魂军早就全军覆没了? 那些人看著起码有几千人吧,他们哪儿来的?” 云九倾呵呵一笑,“他们是衝著都护府去的,要不你们现在回都护府去试一下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镇魂军?” 那官差尷尬的愣在原地,不管对方是不是镇魂军,他又不是活腻了,怎么可能自己去送人头? 云九倾也不理会他,扭脸看玄清,“还不走,等著我请你吃饭呢?” 玄清本想说点什么的,被云九倾一嚇,一脚將原来的车夫踹下去,麻溜地驾车跑了。 第267章 拿百姓当肉盾 小小的一辆马车带走了所有云九倾在乎,又暂时帮不上她忙的人 她回头看玄烈和玄墨,“我想去都护府看看,你们要一起吗?” 二人毫不犹豫,“属下愿捨命相陪!” “捨命就算了,跟我走就行。” 说话间她抬手轻晃手里的令牌,“看在令牌的份上,今日我不要你们的命。 回去告诉你们的亲戚朋友,镇魂军就要回来了,谁若是还想活命,就別帮著楼庆阳父子与镇魂军作对。” 话说完,她悠哉游哉往都护府走去。 那个官兵后知后觉地把自己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个遍,语气惊悚,“不是,她什么时候把令牌偷走的?” “这种时候你就先別管令牌了,镇魂军杀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事实上,当镇魂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只有大楚朝中那些巴不得谢辞渊掉进泥里的大臣们和普通百姓相信、 但凡是真正见识过镇魂军的威力,知晓镇魂军实力的,不管是北戎敌人还是北荒的贩夫走卒都不会相信那样一支强悍到令人望而生畏的队伍会因为打了一次败仗就全军覆没。 那几个官兵倒不是土生土长的北荒人,可他们在北荒待了多久,就听北荒百姓称颂了镇魂军多久。 以至於时长日久,他们也和北荒百姓一样將镇魂军当成了战无不胜的常胜之师。 如今镇魂军要跟他们的主子打,按理说他们应该义无反顾地衝到都护府和自己的主子、同僚並肩作战。 可事实上他们还没看到镇魂军出手,心里却早已经认定北荒所有隶属朝廷的兵马加起来都打不过镇魂军了。 以至於哪怕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在镇魂军绝对的威力面前,他们也忍不住犹豫了。 几个人面面相覷的功夫,镇魂军又靠近了几分,为首之人咬了咬牙,“还是回都护府吧。 镇魂军就算杀回来,要对付的也是那些大人物们,谁会管我们这些小嘍囉啊! 可万一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我们不回去,一个瀆职的罪名砸下来,谁还能活?”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对那几关官兵而言,镇魂军再厉害,杀他们也越不过他们的上司去,纠结半晌,终於还是决定回都护府。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眼下他们的主子其实也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楼庆阳身为北荒都护,当然也不至於大军都兵临城下了,他还一无所知。 何况善州城本就无险可守,他就更要小心了。 著人去接云九倾的命令传达下去没多久,都护府的长史就急匆匆衝进了楼庆阳的房间。 “不好了大人,有一支打著镇魂军旗帜的队伍正面刚从黑弥山方向向我方靠近,估计起码有三千人!” 镇魂军的威力,对於任何人都是一种无形的震慑,长史紧张的腿都在发抖。 主位上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穿著一身天青色道袍,头髮用简单的莲簪拢在头顶。 眼底散著浓郁的青紫彰显著他近日来的忙碌和疲惫。 听得下属的稟报,他倒是不慌,“確定是镇魂军?” 长史低著头语气游移不定,“对方的確拉著镇魂军的旗帜,將士们也都是镇魂军的玄色鎧甲,观其气势,当是镇魂军不假。 但我们的斥候之前並未与镇魂军打过交道,只能从军旗和对方的鎧甲上来判断,是不是真的镇魂军,还不確定。” 楼庆阳炯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宴王在何处?” “就在官署,只是人还昏迷著,冯大夫说,以宴王之情况,眼下还活著本就是奇蹟。 除非他自己造化过人,否则,也就这样了。” 楼庆阳指节分明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桌面,“之前让你们设法去摸索哪些百姓和镇魂军相熟,都查清楚了吗?” 长史连连点头,“查清楚了。 按照大人的吩咐,所有与镇魂军交往过秘,尤其是跟宴王相熟的百姓都已经登记在册了,身份户籍,和镇魂军相处时所做的事情都包括其中,大人隨时都可查阅。” 楼庆阳满意地点头,“立刻著人將那些人带来,让他们分別站在官署和都护府门前。 传令给凤池烈和卓不群,立刻封锁善州城,待那些镇魂军入城,务必格杀勿论。” 楼庆阳当了半辈子的文官,成为北荒都护不到两年,对这个文武职权兼备的官职却运用的极为熟练。 杀伐果断,甚至令那武將出身的长史都自愧不如。 而另一边,云九倾也带著玄烈和玄墨到了都护府附近。 善州城没有街道,想去一个地方,你只要不怕绕了远路,怎么走都能到。 可都护府却就一个正门,云九倾带著玄墨和玄烈一路疾走,快到都护府时看到都护府所在的山下凡是能上山的位置全被军队围了起来。 而都护府大门的正前方一群百姓或坐或站著,吵吵嚷嚷的,把个都护府门前的广场弄得像是菜市场。 云九倾摸了一块碎银子塞给卖兽皮的摊贩,“这位老哥,跟您打听一下,都护府这是出什么事了啊,军队围著都护府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百姓呢? 这些百姓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那些百姓被官差们用长枪大刀唬得不敢动,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犯了事儿。 那摊贩看到指甲大小的银子,眼睛本能地亮了一下,听到云九倾的问题,却是义愤填膺道:“瞧您这话说的,那些青壮年,甚至大姑娘小媳妇儿也就罢了,那些老人小孩儿能犯什么罪? 这些当官儿的不知道是从哪儿得了消息说是镇魂军要杀回来了,这是在拿无辜百姓当人肉盾牌呢! 您瞧,最中间那位阿婆,他们一家都是镇魂军从北戎蛮敌手中救下来的。 后来也是她,每隔几天就带善州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就去镇魂军大营里为镇魂军將士们浆洗衣物,缝缝补补。 若不是宴王爷不允许,她还想把家里的两百多头牛都送给镇魂军呢! 还有她旁边那胖小子,那是兰草家的小儿子,出生的时候难產,差点一尸两命。 是卓嘎阿婆让她的儿子去镇魂军大营请来了那位年轻的军医,救了兰草母子俩……” 皮货贩子对都护府门前的那些百姓和镇魂军的交情如数家珍,云九倾却听得黑了脸。 第268章 被发现了 简单地向那皮货贩子道了谢,带著玄烈二人寻了一僻静之处,“知道外面带队的是谁吗?” “你们和外面带队的將领熟吗?” 玄烈若有所思,“属下们和镇魂军的將军们交情都不错,姑娘有话只管吩咐,属下一定传达。” “楼庆阳专门找这些跟镇魂军有交情的百姓来当人肉盾牌的目的不言而喻,军中之事我不做干涉,你们谁过去知会一声,让將士们有个心理准备就好。” 玄墨主动请缨,“属下这就去通知大军,以免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附近有你们的人的话让他们去看看城里还有没有这种百姓无端聚集的情况,有的话也通知一下。 都护府交过我,其他地方,就看你们的了。” 她说著,將从那官差手里偷出来的令牌递给玄烈,“都护府的守卫们应该不认识你吧?” 玄烈心领神会地领悟到了云九倾的意思,“都护府的守卫是不认识属下,可是姑娘,楼庆阳父子和他们身边的亲信都认识属下啊!” 楼庆阳毕竟是谢辞渊的师父,玄烈他们又陪伴谢辞渊多时,双方怎么会互不相识? 云九倾那意思分明是想让玄烈冒充那几个去押送云九倾的官差带她进都护府,玄烈都不敢想像他被发现后两人的处境会有多糟糕。 云九倾却嘖了一声,“哪儿那么多话? 你只管带我进都护府就是了! 之前不是想跟我进鹰嘴岭吗,鹰嘴岭是没指望了,我带你在都护府体验一下玄锦之前的感觉。” 玄烈不得不承认云九倾是会拿捏他们的。 所有的犹豫、担心在听到云九倾那话的时候全都忘到了脑后。 “姑娘请稍等,属下去搞一身衣服。” 云九倾点点头,示意他儘快。 完事儿就真的只是伸长了脖子看著外面的情形,专门等玄烈回来,自己是一点准备都不做。 没一会儿,玄烈就回来了,“姑娘,属下好了。” 一转身,都护府护卫的衣服和盔甲,从头到脚都齐全了。 “挺好,若是问起其他人,就说回来的路上看到镇魂军进城,到善州官署去报信儿了。” 玄烈一一应下,带著云九倾就直接往那些气势汹汹的守卫面前走。 果不其然,二人还没靠近就被都护府的守卫拦住了,“站住,什么人?” 玄烈高高在上地举起了內府侍卫的令牌,“大人要见宴王妃,耽搁了大人的事情,仔细你的脑袋!” 那些官差都是朝廷从各方派过来的,也不认识玄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反倒是那些百姓,还真有几个过去常打交道的老熟人,玄烈唯恐被认出来,故意站歪了些。 那守卫检查过令牌,確认是都护府的人,將令牌还给了他,只是有些好奇道:“这就是宴王妃? 不是说宴王妃神通广大,无人能敌? 怎会乖乖跟著你来都护府?” “又听人吹了吧? 她一个人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流放之地那许多官差去?” 玄烈显然很熟悉跟这些官差打交道的模式,浑身上下都是主人的亲信对外面的官差们的优越感。 那爹味儿都快能熏死个人了,“再说了,被流放的又不是她一人,她一个人厉害有什么用? 只要宴王府那些个护卫管家什么的在流放之地,她就是长了翅膀也得乖乖跟我过来。” 那些官差连连称是,“对对对,大人说得对,是小的见识浅薄了,大人请。” 说著话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生怕玄烈给他穿小鞋。 玄烈就这样带著云九倾大摇大摆地进了都护府。 因为都护府本来就是之前的镇魂军指挥部,而这些日子谢辞渊也一直在带著人盯著都护府,所以玄烈完全不需要跟人打听,带著云九倾一路直奔楼庆阳的书房。 而都护府內所有的官吏守卫也都被即將到来的战事弄得人心惶惶的,根本无暇顾及旁人。 云九倾和玄烈一路畅通无阻,两个人甚至觉得可能就这样直接到楼庆阳面前了也不会被发现。 正偷著乐呢,右前方就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二人没有停,只当没听到,继续走。 毕竟那么大的都护府,来回走动的人也不止他们两个,別人一喊就停,就显得他们心虚了。 那人却也是乾脆利落,见二人不停,直接叫出声,“玄烈!” 玄烈他们每一个人都经过这种忽然被人叫名字的试探性训练,闻言依旧不吭声,继续走。 对方却果断道:“他们是宴王府的人,给我拿下!” “走!” 云九倾一声娇喝,二人迅速从台阶上往上冲了一段,劈手夺过台阶尽头的守卫们手里的刀,直接砍了过去。 与此同时,云九倾手里的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那认出玄烈的人。 对方意外的身手不错,竟然躲过了云九倾的袖箭。 一个跟头躲到了粗壮的柱子后面,“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封锁大门,告诉父亲不要出……”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子弹打在他旁边的柱子上,石柱上的碎屑飞溅到他眼里,楼非宇当即捂住了眼睛。 可他受伤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惨叫,而是冲门口的守卫喊,“有枪,马上告诉父亲,让他带著东西下地道!” 楼非宇是从鹰嘴岭上下来的人,以他的身份,情报渠道不会少,会知道枪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太紧张,以至於没发现方才让她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杀过来的云九倾却在他说完这话后却只顾著和她身边的官兵们廝杀,好像全然没听到他的话。 就连玄烈也只顾著跟在云九倾身边跟官差们廝杀,没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可就在门口的那两个守卫进门后云九倾忽然提剑衝上了高台,双手持刀,强势地逼退两侧围过来的侍卫就衝进了屋里。 而方才看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玄烈这会儿却像是一道移动的墙似的挡在了他面前。 都护府的官兵们平日里掛在腰间用来嚇唬人的大刀在玄烈手中杀伤力格外的强大。 楼非宇两次从鹰嘴岭上死里逃生,虽然鹰嘴岭不復存在,但他还是觉得是自己够聪明才得以活下来。 可玄烈却无比直白的告诉他,不杀你,仅仅是因为时候不到! 就像现在,楼非宇绕著那根两人合抱的柱子绕了两圈儿都没找到甩开玄烈的机会。 反倒是他第三次跑过来的时候玄烈提前预判了他的行动,玄烈甚至没动,他自己就扑到了玄烈的刀上。 第269章 当滥好人没好下场 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玄烈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顺势往上一抬,本只是刺伤腹部的刀直接划到了心臟。 亲眼看著楼非宇从奋力挣扎到动弹不得,玄烈才抽出刀刃,重新挡在了门前。 而屋內,云九倾给足那两个守卫通风报信的时间就是为了跟著那两个守卫找到楼庆阳。 她的动作本就足够隱蔽,有老板的加持,哪怕是站在那两个守卫后面都能保证不被发现。 所以那两个守卫发现云九倾的存在,甚至是在楼庆阳之后。 楼庆阳毕竟也不是聋子,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当然也听到了,招呼下人,那么久都无人回应,楼庆阳就知道出事了。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本能地拿起了自己的大印和一些重要的文件准备开溜,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穿著囚服的女人站在那里。 本来还没多想,本就是他著人去找的云九倾,结果那守卫却慌慌张张地来了句“大人,外面有人闹事,三公子说对方有枪,让您先带著东西躲进地道里,他……” 那守卫话说得越来越大,云九倾只是调皮地笑著。 该说的都差不多说了,楼庆阳才反应过来那守卫根本不知道云九倾的存在。 素来冷静的都护大人当即脸色骤变,二话不说掰动桌面上的笔洗,身后的书架像是一本书一样往两侧缩过去,楼庆阳转身就往里钻,却不料他一只脚才迈进去,就被一根细长的鞭子缠住了腰身。 “楼大人別走啊,不是特地著人去请我吗,怎么我我一来楼大人就要跑,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云九倾用一根鞭子拽著楼庆阳,另一只手利索地结果了那两个守卫。 可怜两个守卫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了云九倾的引路石,还没回神,命就先没了。 楼庆阳看著云九倾那么乾脆利落地杀了两个自己以为是精锐的下属,不由得眼皮一跳,“明慧郡主蕙质兰心,最是善良,怎会教出你这般杀人不眨眼的狠毒之女来? 仗著自己有一身功夫,擅闯都护府,在本官的书房內杀人,你是还嫌被流放这个惩罚不够严重吗?” 令云九倾意外的是楼庆阳虽然看到她扭头就跑,可被她拦下来后却並未流露出太过惧怕的事情。 甚至那掷地有声的质问也显得理直气壮,好似云九倾当真是他楼庆阳的堂下犯人似的。 云九倾却只觉得可笑,“我母亲的確蕙质兰心,最是善良,可她死了。 她用自己的性命告诉我,当滥好人没好下场。 反倒是楼大人,先帝信任你,才亲自將北荒重镇和宴王託付於你,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却倒反天罡,帮助新帝和邓氏来算计宴王,污衊宸妃清誉,企图动摇宴王身世。 我倒是想问问楼大人,你想身体力行地教会你那些门生什么? 忘恩负义,为祸四方?” 言语间与楼庆阳对峙的时候云九倾也没閒著,执鞭的手用力一拽,將楼庆阳拽到自己面前就劈去夺楼庆阳怀里的箱子。 “你干什么,此乃我北荒都护大印,抢夺此印,等同谋逆,你是要连累宴王和你一起被冠上谋逆之骂名吗?” 楼庆阳死死地抱著盒子不鬆手,更企图用言语说服云九倾放弃抢夺那盒子。 只是他一个文官,又岂能爭得过手脚利落的云九倾? “拿来吧你!” 劈手夺过那盒子,云九倾持续嘴炮输出,“要的就是你的北荒都护大印! 还谋逆? 叛国的罪名他都担了,区区谋逆罪名又有何惧? 再者说了,你的人难道没告诉你,我跟他已经和离了? 我倒是不怕被冠以谋逆罪名,谋逆是什么后果来著,抄家流放,还是株连九族? 你去抄云家吧,或者株连,我母亲明慧郡主出身楚京谢氏,你可一定要连他们一起株连,千万別放过他们!” 楼庆阳现在是跑又跑不了,抢又抢不过,打嘴炮语速还赶不上云九倾,简直要气死了! “造孽,造孽啊! 明慧郡主那般贤惠女子,怎会生出你这般作孽之女子来?” 吐了两句贯口,他像是被气过头了,反而冷静了。 “小小罪女,岂有你妄论朝政,言说先皇和宸妃娘娘的份? 既然已经与宴王和离,不过一介白身,岂敢如此放肆?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此番强闯都护府,夺我大印,杀我將士,可当真是铁了心要谋逆?” “谋你个得儿!” 云九倾检查完箱子里的东西,当著楼庆阳的面倒也不好直接把东西往空间里塞,顺手掀了楼庆阳的桌子,用桌布做了个包袱,將东西装里面往背上一抡,在胸前打了个死结。 “拿百姓当肉盾,用来防镇魂军,做出此等畜生不如之事,你倒也还好意思说这个骂那个,滚过来吧你!” 拿鞭子当绳子,云九倾將楼庆阳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正欲將人捆起来带走,却忽然从里间衝出来几个人黑衣人。 几人分工明確,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持剑杀向云九倾,在云九倾出手反击之时后面二人迅速抓住楼庆阳,“大人快走!” 说完带著楼庆阳就往暗道里钻,剩下两人迅速將偽装成书柜的暗道门给掩上,而后提剑冲向云九倾,却是长剑一收,忽然单膝跪地,|“暗卫营离境参见姑娘!” 云九倾手里的刀差那么一咪咪就砍在人脑袋上了,堪堪收手,其他三人也迅速跪在了离境身边,“参见姑娘。” 云九倾直接將刀尖杵在了地上,“什么情况? 楼庆阳身边的暗卫,是暗卫营的人?” 话说完,才慢半拍地招呼他们,“起来回话吧。” 离境遂应声而起,“回姑娘的话,属下们也是您第二次杀上鹰嘴岭的时候才潜伏到楼庆阳身边的。 若非姑娘將善州城闹得天翻地覆,属下们也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 將军曾吩咐我等,若是在外遇到姑娘,一切当以姑娘之命令为先。” 云九倾愕然指了指那暗道的门,“所以,楼庆阳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姑娘有所不知,此暗道的出口离黑弥山大营的入口和不夜天都很近。 他在您身边,他那些同僚和下属还会不停地来救他,让他从暗道里,姑娘轻鬆,属下们也省些力气。” 第270章 血战都护府 这个解释,云九倾还真的无力反驳。 稍稍思忖了下,“也罢,只要他能活著见到王爷,爱上哪儿上哪儿吧。 这都护府里还有多少咱们的人?” 离境摇头,“属下们是后面摸进来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之前谁也没敢通知。 不过姑娘若是需要的话,属下可以用信號弹將弟兄们都召过来。” 暗卫营的信號弹云九倾是见过的,顏色穿透力很强,升空的位置也很高,但就是没什么辨识度。 这种时候放出信號弹,召过来的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考虑了那么片刻,她打消了召集人手的念头,“罢了,这个时候放信號弹,来浑水摸鱼的敌人怕是比同僚多。 从现在起,遮好你们的脸,露出镇魂军的身份標识,给我杀。 要赶在大军杀进都护府之前迎外面百姓入府,以免大军赶到时投鼠忌器,貽误战机。” 几个暗卫们一听是要接应大军,当即来劲儿了。 遮好脸,一个个地摩拳擦掌。 离境则主动道:“属下有办法不用信號弹就將咱们的弟兄引出来,姑娘,属下可以试一下吗?” 信號弹的风险离境自己也知道,所以並不坚持。 但他也知道,都护府里人不算少,仅凭他们几个,时间、人力都是问题。 若是执意逞强耽搁了战机,那中间的损失是他们几个全都耗死在这都护府里也弥补不了的。 云九倾也是乐得赞同,“行啊,只要別招来浑水摸鱼的硕鼠,你们自己看著办就是。 玄烈还在外面,大家都动起来吧。” 话说完自己先提刀冲了出去。 才出门就看到玄烈一人挡在门口,奋力击退了不知道第几波想冲入主屋营救楼庆阳的都护府守卫。 她就说,自己在屋里待了起码一刻钟,那些守卫们怎么可能看著她提刀冲入楼庆阳的书房而无动於衷? 看到浑身浴血,还犹如门神一般挡在门前的玄烈,一切疑惑就都迎刃而解了。 举刀斩杀了一个挥著长枪过来偷袭玄烈的守卫,云九倾亦放开手脚大开大合地杀起敌来。 玄烈见她安然无恙的出来,登时鬆了口气,虽然战斗还在继续,却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抓紧时间將都护府的敌人击杀或者驱逐,腾出空间来让外面的百姓们避入其中,以免大军投鼠忌器,貽误战机!” 云九倾刻意放大了声音喊出这句话,附近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部分谢辞渊的下属们迅速调转方向提刀砍人,之前素未谋面的一群人,在接应大军进城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云九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己提著刀切瓜砍菜似的斩杀著面前的敌人,余光瞄见有谁被偷袭或者多人围攻就直接开枪。 嘭啪啪的声音一响,那些费力奋战的都护府守卫就应声倒地。 搞得那些守卫们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对付玄烈他们,生怕下一个不知不觉倒下的就是自己,无形中又降低了玄烈他们的对敌难度。 看著都护府里的敌军清理得差不多,云九倾凑过去问玄烈,“知道都护府的弓箭在哪儿吗?” 不等玄烈开口,旁边穿著都护府守卫的衣服的人凑了过来,“我知道,就在这边耳房。” 云九倾眼睛一亮,“全部搬过来,所有人一起动手,杀国贼!” 不消片刻,都护府的门內站了一排拉弓搭箭,整装待发的弓箭手。 云九倾站在门前低声询问眾人,“都准备好了吗?” “是!” 一共十三个人,齐齐应声。 云九倾大力拉开那两扇笨重的大门。 十三个人迅速出门,不待站定直接放箭。 “前面的百姓们趴下!” 玄烈吆喝著一箭射穿了那领头守卫的后背。 “镇魂军在此,乡亲们莫怕! 所有人,跟我进帅府,等候宴王和镇魂军归来!” 射杀那领头的守卫后玄烈没停手,边继续放箭,边向台阶下走去。 “我乃宴王亲卫玄烈,奉宴王之命率先进城营救诸位乡亲! 都护府狗官要利用镇魂军和乡亲们的感情迟滯大军,爭取时间反击,还请乡亲们配合在下,莫要让都护府狗官奸计得逞!” …… 玄烈按照云九倾的吩咐吆喝著,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敢停,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些百姓们能不能听他的。 对他来说,儘可能地多杀几个敌人比吆喝著去说服那些百姓更重要。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百姓们还真就认出了他,“是玄烈將军,真的是玄烈將军!” 卓嘎阿婆激动地爬了起来,“我就说我老婆子不会认错的。 玄烈將军回来了,宴王和镇魂军也就不远了! 孩子们,听玄烈將军的,咱们进帅府,不给镇魂军添麻烦!” 卓嘎阿婆说著就想进都护府,结果那些都护府的府兵们被玄烈等人偷袭本就格外不爽,知道镇魂军杀了回来,更是紧张。 如今听到卓嘎阿婆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煽动其他百姓们配合镇魂军,当即恼怒地挥刀砍了过去,“老东西活腻了老子成全你!” 手中大刀才举起来,那人身体一僵,手里的刀就那么落了下去。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接住那把刀,顺势砍了追过来的守卫,云九倾扬声高喊,“楼庆阳父子已伏诛,不想死的速速束手就擒! 负隅顽抗者,待镇魂军入城,一律斩杀,不接受临阵投降!” 话说完,她提著刀將那些都护府官兵们的人墙撕开一道口子,“送乡亲们入府!”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才十四人,可在云九倾喊出这一嗓子吼所有弟兄都默契地赶到云九倾身边开始掩护百姓们撤退。 可那些百姓们本就在都护府官兵们的包围圈里,那些官兵见云九倾一行人不好对付,就开始冲百姓们动手,以此扰乱云九倾他们的精力和计划。 守在都护府门前的守卫显然比在都护府里的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饶是云九倾他们出来之前已经换了新的兵器,还提前拿了备用的刀剑,可还是抵不过敌人眾多。 眼看著新换的大刀又卷了刃,弟兄们也都筋疲力竭。 可对我双方和北荒百姓们混战在一起,云九倾想用手雷也不方便,正欲脱身找一处狙击点进行点射,却听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北荒的儿郎们! 还看什么呢,一个女娃子都在为咱们拼命,我们好意思当缩头乌龟吗?” 第271章 镇魂军归来! “老子早就不想忍了,他们会武,我们也有力气,都给我打!” 被抓过来的那些百姓们竟然自发地组织起了反击,“老人和孩子到中间,女人在外面,儿郎们跟我上!” 说著话那些只是身型高大,却瘦到看不出任何体型优势的青壮年们赤手空拳地冲向了那些全副武装的都护府官差们。 一群普通百姓为了保护他们的镇魂军將士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与都护府的官兵们廝杀起来。 他们用牙咬,用拳头砸,甚至用脑袋撞。 云九倾的弹夹换了一个又一个,挥刀的胳膊都累到几乎抬不起来。 快头昏眼之时,听到了一阵激动的尖叫,“镇魂军来了!” 云九倾垂著脑袋望去,就看到一群黑甲將士乌压压策马而来,噗呲一声,那为首的將军一剑斩杀了她面前张牙舞爪的都护府官兵。 云九倾转身哑著嗓子嘶吼,“掩护百姓们入都护府,快!” 將近半个时辰的廝杀,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被他们送进了都护府,眼下还在门外的除了跟著他们一起打都护府官差的那些青壮年,就是一些腿有重疾,或者实在老得走不动的老人。 云九倾几乎是凭著本能走过去,扶住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几个人围著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子,“来,我扶你进去。” “我、我不行,我要生了!” 那年轻妇人捂著肚子哀嚎出声,云九倾这才发现她的肚子大得嚇人。 “羊水破了吗?” 云九倾本能地问出声,手却已经搭上了那妇人的手腕儿。 “真难得,这种情况,你和孩子的情况居然都还挺好。” 那妇人忍著痛讶然道:“姑娘是大夫?” “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诉你,你和孩子的情况都很好,顺利生產没问题,现在请告诉我,羊水破了吗?” 见云九倾承认自己的確是大夫,那妇人才点了点头,“已经破了,请姑娘救救我和孩子!” “別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她话说完,冲后面喊了一嗓子,“来个人帮我一把!” 早在大军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有几个將士迅速上前將她和那些负隅顽抗的都护府官兵分离开来。 听到她招呼,立刻有人应声,“姑娘需要属下做什么?” “帮我把人抱进去,打听一下方才进去的人中有没有会接生孩子的,再找个人找热水和烈酒、乾净的匕首备用。 这个孩子是为了接应镇魂军进城才生在这里的,务必照顾周全,保证母子平安!” 几个將士迅速领命,一人抱著產妇进都护府,其他人迅速衝到前面去找人,准备东西。 云九倾提著刀跟上去,正欲进门,忽而抬手,转身的同时將身后袭来的冷箭打落在地。 “保护姑娘!” 玄烈衝过来挡在她面前,紧张兮兮地盯著她。 云九倾的视线定格在暗箭袭来的位置,观察良久,摇了摇头,“无碍。 大军既然已经赶到,你们几个不用拼命了。 让离境带弟兄们退下吧。” 他们本来就是暗卫,跟敌人正面交锋不是他们的职责。 而且,对暗卫而言,看到他们脸的人越多,就意味著越危险。 哪怕在场的都护府的那些官兵们多半活不到明日,镇魂军將士们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同僚,可暗卫就是暗卫,他们的安全感源自別人对他们的未知。 听到云九倾的话,不用玄烈通传,离境就顺势喊了一嗓子,“弟兄们,撤!” 他说完却是要直接离开都护府,云九倾赶忙下令,“先去都护府歇一下,我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你们再走。” 都不是铁打的,十七个人跟数百敌人生扛了一个多时辰,几个人虽然没伤到要害,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一点都不少。 离境还想走,玄烈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听姑娘的吧兄弟,这个时候逞强,连累的是你的弟兄们。 你若是真的倒在半路上,弟兄们杀敌还是去救你?” 镇魂军归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善州城街面上自然也不会干净。 离境从都护府门前离开,不管他去哪儿,能平安无事的机率小之又小。 但以他现在的体能,多来几个不会拳脚功夫的年轻小伙子也能给他撂倒。 所谓听人劝,吃饱饭,离境足够聪明且有自知之明,被玄烈一劝,没给玄烈太多发挥口才的机会他就顺势对云九倾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去歇著吧,我去看看那產妇就过来。” 镇魂军將士们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云九倾和玄烈、离境说话的功夫,云九倾要的东西全部备齐。 待云九倾进门,之前被他使唤的那个小將士就小跑著上前,“稟姑娘,东西已经备齐,那位卓嘎阿婆刚好是当地经验最为丰富的稳婆。 她自己还找了两个年轻妇人给她打下手,那妇人已经在生產了。” 云九倾欣慰地点点头,“这些百姓们都是为了镇魂军才被困至此的,他们都是镇魂军的恩人。 带人找些衣服和吃食给百姓们防寒充飢。 倒也不用你们事事准备齐全,衣服就算了,至於食物,有食材的话让还能动的百姓们自己去做,別让大家饿肚子就行。” 那几个將士一一应下,云九倾又扭脸吩咐玄烈,“找个地方带他们进去,临时充当药房,我去找点儿药材和纱布之类的东西来。” 云九倾说完正欲去楼庆阳房间里找,离境就主动站了出来,“姑娘,楼庆阳府上有他专用的府医和药房,就是离这儿有点远。 房间就算了,属下们去把东西搬过来吧。” 几个暗卫自己也要用药,知晓云九倾医术过人,在这方面他们格外的配合。 玄烈则直接指著旁边的房间道:“之前这里就是帅府的药房,方便出入帅府的弟兄们就近处理伤口,不用特地跑到府里去。” 云九倾顺势望去,却见那是府里离门口最近的一间屋子。 云九倾微微挑眉,“对面那间房是做什么的?” “之前是当值护卫们的班房,现在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一边是药房,一边是护卫们的班房,进攻和防御的力量在这里形成了最为和谐的统一。 云九倾大踏步走向玄烈说的那间房,“行,就这儿吧。” 逛街似的步伐走到那间房门口,一把將房门拉开,露出了里面长到惊人的大通铺。 第272章 重回都护府 云九倾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们……之前就住在这里啊?” 三丈长,两丈宽的房间里靠著墙的两边砌了两铺大炕,两铺炕都是从一头直接砌到另一头,无论那一铺炕都是能令云九倾眼前一黑的程度。 “这炕看上去比我的命都长了,北荒虽然穷,但真的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两铺炕若真的是物尽其用的话,这一间房就能住起码四十人。 房间倒是物尽其用了,但四十个每天大量训练的糙汉住在一个房间里,那房间里会是什么味儿云九倾都难以想像。 就像是现在,明明那房间看上去起码也有些时日没住人了,却还是能闻到一些经久不散的汗气味。 玄烈忙不迭摆著手为自己和镇魂军正名,“姑娘可別误会,镇魂军没有苛待將士们的爱好! 这不是北荒天气冷吗,军中弟兄们又多是外伤,流血过多的人都怕冷风,所以才特地著人砌了这两个大通铺。 除了冬日里为伤员供暖之外,这地方还能帮军医烘乾药材、帮厨房烘乾野菜,用途可大了呢!” 为了向云九倾正名镇魂军只是住的房间比较大,没有云九倾想的那么埋汰,玄烈恨不得化身那两铺火炕的託儿,给那两铺火炕都快吹成居家旅行必备之神器了。 云九倾无语的回头看离境,“你们冷吗?” 托谢辞渊的福,云九倾那些镇魂军將士们虽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云九倾,却格外的体贴和照顾她,连带的她身边的人也沾了光。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方才离境说要去搬药材的时候带著他们进来的那镇魂军將士立刻自己带人衝到了药房里。 这会儿听到云九倾的话,才跟她相识不到一天的离境就很奇妙地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属下倒是不冷。 北荒的白天还是挺暖和的,要不,著人打理一下,再將药材放进去?” 北荒就这么点儿条件,云九倾既然已经將这里定为临时药房,不出意外的话谢辞渊也不会再重新找药房。 与其等安顿好了再將所有的东西再折腾一遍,还不如一步到位。 玄烈主动请缨,“这事儿交给属下,这药房原来什么样子数一下属下大概都记得。 姑娘先和弟兄们找个地方等会儿,属下儘快带人把药房弄好。” “那就辛苦你了。” 云九倾不假思索地应了玄烈的请求,自己环顾四周,带著离境一行人走到了迴廊里,大马金刀往长椅上一坐,挑眉看著离境,“这个位置如何?” 后者抱拳,“既能第一时间掌握外面的动静,还能知晓里面那位產妇的情况,也不耽搁属下们用药,一箭多雕,姑娘选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 正说著呢,之前去搬药材的將士从后院儿出来,看到云九倾在迴廊里,便愣住了,“姑娘,这些东西……?” 那些將士们都是常年习武的好把式,说是去帮云九倾搬东西,那是真的一点都没省著自己的力气。 一共六个人,每个人都搬了一个到云九倾膝盖高的箱子,齐齐站在那里,颇为壮观。 “这么多?” 她实在是没想到北荒这偏僻之地还能搜刮出这么多东西来。 加之这是谢辞渊的地盘,她默认这里的一切都是谢辞渊的,便也没有让老板去窥探都护府的財务状况。 看到那些將士们搬出来的东西,她忽然觉得就算不全都搬进空间里,提前了解一下还是挺有必要的。 看你一下迴廊里的空位还算够,遂鬆了口气,“先放这儿吧。 玄羽受了伤,我让玄清先代他去別的地方疗伤了,外面有伤员就直接带到这里,暂时由我来处理。” 搬东西、布置药房,那些將士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听到云九倾的话,却激动道:“除了今日之伤,不知姑娘能不能治陈年旧疾?” 军中將士多疾苦,尤其是很多老兵,不仅是外伤,还有许多很常见,却很折磨人,寻常大夫又治不好的毛病。 谢辞渊残疾的眼睛和腿都被治好的消息传到军中,镇魂军將士们最为敬佩的就是云九倾的医术。 那些將士们一开始还不敢说,见云九倾主动让他们拿药,要为离境等受伤的暗卫疗伤,他们才敢装著胆子为军中的弟兄们爭取一下。 “陈年旧疾,疑难杂症我都能治,但目前的条件你们也看到了,先治今日之伤。 其他的等大军正式入城,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在城里寻一处合適的地方,开堂坐诊,专为军中將士们治疗顽疾。 我短时间內不会离开北荒,军中將士们有需要的都能照顾到的。” 云九倾应的从容,那几个將士们却是难掩失望。 因著身份之別,他们虽然失望,也还是回了一句,“谢姑娘。” 嘴上道著谢,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並不觉得云九倾以后真的会专门开设药堂为军中將士们疗伤。 权贵人士们为了拉拢人心,赚个好名声,偶尔施粥、布善也是有的。 但那都是他们乐意的时候,而不会是说百姓什么时候需要了,他们什么时候出现。 在那几个將士们眼里,云九倾和那些个一时兴起,跑到坊间布善施粥的贵夫人们没什么区別,或许真的有一身不错的医术,却不会给普通將士们治病疗伤。 云九倾虽然看出来了,但也没有说什么,起身示意离境,“坐吧,看你跟个救火队长似的帮这个帮那个的,几个弟兄里就你吃的亏最多,伤哪儿了?” 明明在问离境,手却已经捏住了他的膝盖,“也没见你腿上受伤啊,怎么走路还瘸呢?” 身为暗卫的本能让离境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膝盖没问题,手给我。” 离境乖乖伸出手让云九倾诊脉,两只手同时探脉,云九倾讶然嘖了一声,“以前受过腰伤?” 离境点头如捣蒜,“好几年前的伤了,当时不小心中了暗箭,伤好后也没当回事,姑娘您怎么知道的?” “裂开的脊椎没长好,增生的部分压住神经了,你的腰酸腿疼,时不时的脑袋疼,甚至是今日这一身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外伤都是拜这旧伤所赐。 但我现在手上没傢伙事儿,这条件也不適合慢条斯理地给你治旧伤。 让玄烈给你处理一下外伤,腰部的旧伤事后自己来找我。” 第273章 这年头,还有人盼著自己有病? “谢姑娘,属下明白了。” 离境乖乖应声,至於到时候他会不会去找云九倾,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九倾看他那样子,长腿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別不当回事,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按照你的身手,今日之伤,起码能避免一半以上。 我也看得清楚,你每一次用左手,出左腿时不管是拳脚刀剑都跟目標差了寸许的距离,那不是你的身手不好,而是为这腰伤所累。 所幸这一次你有弟兄们帮衬,敌人也没那么强悍,大军来得及时,你没有伤得太重,但你能保证自己次次都这么好运吗?” 这回离境倒是不敷衍了,连其他几个暗卫也都凑到了他身边,“姑娘,您的意思是,他的腰伤如果治好了,身手还能精进是吗?” 云九倾愕然回头,就发现那几个暗卫眼里冒著一种诡异的光。 他们从出现的时候就用黑布蒙著脸,除了离境一开始为表明身份主动解下了面巾,其他人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 云九倾到现在也不知道面前几个暗卫长什么样子,这一日看多了各种带著杀气的眼神,忽然被那种狗狗看到肉骨头似的眼神盯著还有点不习惯。 “咱们严谨一点哈,我虽然自认医术不错,但也还没有厉害到治个病就能让人武功增强的地步。 是他的身手本来就在那个水平,只是那腰伤限制了他的发挥。 我只是治好他的伤,让他把自己原有的水平发挥出来而已。” 疗伤的话离境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你要说能让他的实力得到提升,那他可就来劲了。 等不及云九倾把话说完,他就急切道:“敢问姑娘,属下当何时来找您疗伤?” 云九倾有些意外他的態度变化,但身为大夫,看到患者如此积极地配合治疗,不管对方是出於什么目的,她都是很乐意的。 “看情况吧,情况稳定后隨时都可以来。 实在摸不准时机,等我开堂坐诊的时候再来也行。” 相比起外面的將士们,离境他们的行动相对自由,离云九倾也比较近,云九倾这话算是给尽方便了。 离境那几个兄弟等不及他说完,就急切道:“烦请姑娘给属下们也看看,属下们身上有什么需要治的旧伤吗?” 三双六只眼睛殷切地望著云九倾,半途回来的玄烈都懵了,“什么情况,这年头还有人盼著自己一身伤呢?” 云九倾无语地撇嘴,“都过来吧,让我看看。” 云九倾一开口,三个人倒是不互相抢了,乖乖排队让云九倾诊脉。 大军来得很及时,加上还有云九倾用手枪从旁帮助,他们几个都没什么致命的伤。 云九倾稍稍探了下脉就把前面两人打发了,轮到最后一人,云九倾却不但两只手换著诊脉,甚至还沉沉嘆了口气。 那发愁的表情给那暗卫都弄紧张了,“不是,姑娘您嘆气是怎么个意思啊? 属下也没受过什么伤啊,不会真有什么沉疴暗疾吧?” “你不是就盼著能查出来点儿什么毛病,治好后让你的身手突飞猛进?” 暗卫们不像专门习武的將军和武林中人,多数人被挑选为暗卫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开蒙的最佳时机。 后期的一系列本事都是靠大量的训练和技巧来达成的。 达到一定程度后实力就很难得到提升,离境的经歷给陷入瓶颈的几个人带来了一些新的希望。 虽然有些投机取巧的嫌疑,但谁也不愿意放弃。 被云九倾戳穿自己的小心思,他还有点尷尬,“一开始的確是那么想的来著,但听到您嘆气,不知为何又有点紧张。”| “倒是还知道惜命。” 云九倾冷哼一声,“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 那暗卫认真思索了下,“这支手臂酸得很,感觉像是累过头了,就这么垂著也有一种举了一天的感觉算不算?” “亏你还有点儿知觉。” 云九倾摸出一颗药递给他,“先把药吃了,从现在起,不要用內力,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什么都別做,等我回来再说。” 转身对玄烈道:“和后面大军交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派几个暗卫混入正面战场,看到有身上冒红光的人,全部拿下。” 早已经和云九倾默契配合了无数次,玄烈问都没问一句,当即领命。 而云九倾在院子里观察了一圈儿,顺著府里的小路边往后面狂奔,边急声道:“老板,帮我看一下是谁在用鱼骨针伤人。 找到后锁定位置,用红外线锁定。” 指挥中心的机械迅速运转起来,云九倾则一路狂奔到了帅府的最高处。 和鹰嘴岭一样,都护府依山而建,自然也就让云九倾找到了她想要的制高点。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用九五狙,而是架了一把弩在那里。 老板的效率很快,云九倾在找制高点的途中她想要的东西就已经实时传送到了脑海中。 透过弓弩上的瞄准镜,红外线锁定,玄烈安排的暗卫却还没有到位。 果断放箭! 细长的碳钢箭矢划破长空,射在了那人的膝盖上。 挥著刀狼狈地应付著镇魂军將士们的强势进攻,实则用暗器伤人的善州守备军將士忽然倒地,给他周围的善州守备军和镇魂军將士都嚇了一跳。 云九倾再度锁定其他人,確认对方的確在用鱼骨针暗箭伤人后果断放箭。 在她放倒第三人时,玄烈的人终於到场了。 於是她手里有红外线瞄准镜的弓弩的作用就成了给下面的人指路。 大概是云九倾给那个暗卫诊脉后亲自上手杀人这事儿有点嚇到玄烈了,这次他派出的人手格外的利索。 云九倾也是结合双方的位置点人,基本上她的红外线锁定后数不到三十个数,那些暗卫们就能迅速锁定对方。 而只要玄烈的人锁定对方,云九倾就可以去找下一个人了。 双方配合默契,暗卫们在不到半个时辰內抓到了四个人。 感觉舌头够了,那些人也被惊动了,他们不再用鱼骨针伤人,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殊不知老板锁定的是他们体內的鱼骨针材质,不管他们动不动手,云九倾都能找到他们。 第274章 累到昏过去 在镇魂军入城后不久,善州守备军也迅速赶到,双方大军正式交战,一方是名震四海的常胜之师,一方以逸待劳,短兵相接之时双方难分伯仲。 可云九倾搞出的这波动静却令善州守备军的將士们躁动不安起来。 城中战事的平衡被打破,云九倾却收了弓弩拂衣而去,深藏功名。 来去一个时辰,她回来的时候药房都已经安置好了。 甚至里面还多了十多名伤员,之前被她亲自安顿过的暗卫躺在炕上眼巴巴地望著她,“云姑娘,属下不会死吧?” 云九倾冷著脸站在药房中间,“有我在,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你死。 但现在我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云九倾篤定的言语一点都没能令那暗卫放鬆,闻言紧张地盯著她,“您说。” “就在方才,我发现你体內有一种极其隱秘的暗器,且上有剧毒。 那毒素的效果和王爷手里的奴丹差不多,但比奴丹更能影响人的意志,迷惑人的心智。 但因为发现得太早,我还不知道这种药具体会以什么形式影响人的行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自行將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这种毒我能解,施针、用药都可以,隨时都能为你解毒。 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不能稍微晚点解毒?” 对上那暗卫狐疑的表情,云九倾飞快地解释,“我需要知道这种毒在人体內具体的反应是什么、 否则外面那数千將士,我若是一个个诊脉去检查他们是否身中追魂引,只怕是不等彻底確认完,中毒久一些,体质差一些的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云九倾的迟疑和犹豫不是没有理由的,无论是以谢辞渊的朋友,或者是医者云九倾的身份她都没有资格要求一个身中剧毒,正在承受著毒素和鱼骨针折磨的病人延缓治疗。 而且,她很清楚,这话只要说出口,就存在严重的道德绑架的成分。 毕竟,那么多人的安危牵繫在一人身上,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著,谁能忍心,又能好意思拒绝? 云九倾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语速放得极快。 岂料那暗卫想也不想道:“属下当是什么事呢,这有什么的? 若非姑娘发现,属下只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是晚点儿接受治疗,能让外面的弟兄们按照属下身上出现的症状自行判断是否中招,救下那么多弟兄的性命,属下乐意至极。” 他轻快果断的语气让云九倾鬆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谋生的权力。 客气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在镇魂军里的功劳到时候让谢辞渊对你论功行赏。 至於我,你不是想提升实力吗?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帮你。” 谢辞渊麾下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渴望变强。 听得云九倾的话,那暗卫眼睛蹭得一下亮了几个度,“姑娘当真能帮属下提升实力?”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云九倾说话的时候也没閒著,那些镇魂军將士们搬来的箱子她全都打开看了一遍。 拿了炭笔直接列单子交给离境,“这是后续解锁魂引需要的药材,按照方子儘快筹备。 必要的话找沈寂和离相卿帮忙,这事儿不能慢,要死人的。” 离境应声而去,云九倾才对那暗卫道:“你的情况很重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感觉也不要忍著,一定要说出来。” 顺手指著他的伙伴,“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陪著他,记录他所有的症状。” 两人深知军中將士们中毒对大军的影响有多大,谁也没敢懈怠分毫,郑重地应下云九倾的命令,后者再三叮嘱后才转身去照顾別的伤员。 虽说伤员不分三六九等,可云九倾毕竟不是镇魂军的军医,她出手相救本只是无偿帮助,而不是她的责任。 所以玄烈他们送过来的伤员也基本都是伤重到隨行军医处理不了的那种重伤。 云九倾一上手,整个人就都沉浸到了治病救人的忙碌中,对外界的事情毫无感知。 直到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口处理好,一抬头,眼前一黑,她就直挺挺栽了下去。 谢辞渊忙活了数日,好不容易抽出身来看看云九倾,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这样一幕,双手本能地接住累到昏厥的云九倾,紧张的嗓子都劈叉了,“让玄清给本王滚过来,快!” …… 所有人乱成了一团,终於在谢辞渊爆发之前玄清开了口,“王爷稍安勿躁,姑娘只是累晕过去了。 眼下强行唤醒她,於姑娘身体不利。 属下去熬煮一些参汤,待姑娘醒来喝一点,补充一下体力就好了。” 镇魂军重新杀回北荒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这几日谢辞渊一直在忙著调兵遣將。 整肃北荒的同时还要防著北戎敌军趁乱偷袭,以至於他根本不知道云九倾在这几日做了什么。 闻言纳闷道:“她这几日都做什么了,怎会累到晕厥过去?” 得知云九倾累到昏厥的玄烈应声而至,匆忙解释,“王爷有所不知,抵达流放之地的第二天,楼庆阳就著人召见姑娘。 可我们进城时却发现大军已经赶到善州城,得知消息的楼庆阳竟然抓了数百名曾经与镇魂军有旧的百姓堵在都护府门前,意图用那些百姓滯缓大军的攻势。 姑娘担心那些百姓出事会影响大军回归北荒之大局,带著属下们摸进都护府抓了楼庆阳,杀尽都护府的守卫,让百姓们躲进都护府里,好方便大军放开手脚干。 大军进城后姑娘又发现北荒守备军中有人偽装成普通將士用带有剧毒的鱼骨针伤人,姑娘亲自带属下抓了几个舌头,回来后又连续给十四个重伤员疗伤。 截止现在,姑娘已经整整四天都没有合过眼了。” 玄烈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云九倾忙了多久,他就跟著忙了多久。 只是他后来审人的时候趁机眯了会儿,又不像云九倾救人时那样需要精力高度集中,这才没有昏过去而已。 话说完,他將整理出来的口供交给了谢辞渊。 “这是属下审讯那几个舌头的口供,请王爷过目。” 第275章 她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一旁的暗卫见状主动走上去,“属下暗卫营离阳参见王爷,姑娘最早是在离砚身上发现的鱼骨针和追魂引。 遂命属下仔细观察和记录离砚毒发的症状,以便於军中弟兄们自行甄別是否身染追魂引。 这是离砚从中毒到现在十八个时辰之內的症状,请王爷过目。” 两个人所做的事情都是云九倾亲自安排的,但现在,云九倾昏迷在榻,谢辞渊又刚好回来,这些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先看了一下离阳交上来的病情记录,眉头微皱,抬头看玄清,“这种情况,你能解决吗?” 玄清面色复杂,“属下才听离境说姑娘昏过去之前已经把药方交给他了,姑娘开的药是用以解决追魂引的。药材也已经筹措妥当。 属下才查过离砚的脉象,可以进一步確认军中弟兄们都有哪些人中了追魂引。 但是……嵌在他们体內的鱼骨针,属下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將其拿出来。” 药房里一阵沉默。 谢辞渊看著玄烈交出来的那份口供神色淡淡地看向跟著他一起过来的曲非卿,“未免造成军中混乱,你与各部主將联繫一下,让他们的人也排查一下,看看其他各营的將士们有没有染上追魂引的。 这边的你亲自负责確定染病之人,安抚將士们的情绪,还要防止楼庆阳的人反扑。” 曲非卿也没想到在他们打著大军强势归来,自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云九倾为了他们的顺利做了那么多。 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感动,他严肃地应声,“末將遵命。 末將这就联繫各方,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一番忙乱,眾人都退了下去。 玄烈低声道:“王爷,主屋已经清理出来了。 天气寒凉,让姑娘回主屋休息吧。” 他们都知道,以云九倾的性子,她只要清醒了就是閒不下来的。 与其等她清醒后硬生生劝她休息,惹得她不高兴,还不如趁著她还没醒的时候给她换个舒適一些的环境,再辅以参汤保证她的体能。 一路上看到过云九倾太多生龙活虎的样子,玄烈寧愿看著云九倾生龙活虎地跟谢辞渊抬槓蹦躂,也不愿意看她病懨懨地躺在榻上了无生机。 “让玄锦过来伺候吧。” 谢辞渊说著,弯腰抱起云九倾往主屋走去。 “那几个舌头交代的供词,你觉得可信吗?” 审讯是一样技术活儿,写在纸上的口供能透露的信息有限。 当口供显示的內容和自己的判断有出入的时候,就得审讯的人自己做判断了。 “属下一共抓了四人,四个人分开审讯,得到的口供就是王爷您看到的那样。 虽然的確有些意外,但属下觉得应该是真的。 拋开別的不说,就那几个死士的水平也能看出来,至少他们不是新帝和太后的人。” 谢辞渊听到玄烈的话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將云九倾安顿在收拾得焕然一新的主屋里那张宽大柔软的榻上,冷静的声音復又响起,“楼庆阳做错了事,他自该付出代价。 但盗空镇北仓、拿百姓当肉盾阻挡镇魂军归来,还有,杀虎关泄露行军图,害镇魂军损失惨重的这笔帐,必须记在宫里那对母子身上。” 玄烈微微一怔,而后弯腰抱拳,“属下明白。” 正欲离开,谢辞渊又道:“倾倾为了营救百姓,发现鱼骨针和追魂引、为救伤员累到虚脱昏厥这诸多事情,有一件算一件,全部宣扬出去。 自即日起,倾倾不是我谢辞渊的宴王妃,但是全部镇魂军和善州百姓的救命恩人。” 玄烈再度领命后躡手躡脚地退下。 谢辞渊站在那里,凝视著云九倾的眼神中俱是溺死人的温柔和令人触目惊心的贪婪。 好像要將云九倾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可也仅仅是看著,看著……良久,绕过屏风进了浴室,唯恐一身的风尘僕僕衝撞了云九倾。 而云九倾这一次虽然也是累到昏过去,却很奇怪的並没有睡太久。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不过是眼睛动了动,候在一旁的玄锦就惊喜地探了过去,“姑娘您醒了吗?” 语气惊喜,声音却温温柔柔的,唯恐嚇著她似的。 有玄锦彻夜以参汤润口,云九倾睡了一夜也不觉得嗓子乾渴,缓缓爬起来,“这又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战事结束了?” 她大概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情况,但也因为救治伤员的原因,她对外面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了。 玄锦都笑了,拿了云九倾的衣服给她披上,“王爷真是说对了,姑娘只要醒来便一刻也閒不住。 您就安心吧,战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外面诸事有王爷在打理,倒是您,都已经两次把自己累晕过去了,可还要睡会儿?” 云九倾懵地坐在床沿上,“战事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玄锦拿温水浸泡过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看著云九倾眼神清醒了点儿才耐著性子解释,“北荒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不久,王爷不愿在北荒掀起战事,直接召大军无声潜入。 目前大军正在收復北荒九部的过程中,各地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摩擦,但不会真的打起来。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杀虎关镇守的北荒副都统凤池烈和他麾下的那一万两千北府兵。 王爷正在著手与之谈判事宜,说是想儘量將凤池烈爭取过来。 只要凤池烈別铁了心与镇魂军作对,北荒暂时不会有大型战事了。” 战爭从来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能避免大型战事,云九倾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我之前听王爷说起过凤池烈,好像王爷並不是很担心他,这凤池烈是什么来歷?” “凤池烈乃前朝司马大將军凤息顏后人,凤家歷代行伍,即便是在本朝,也是出了名的忠烈之家。 不过到了这一代,他们似乎有激流勇退的意思。 先是不让小辈行伍,后来亦不在禁军和京郊大营、御林军等重要部门任职。 便是身为凤家这一代嫡长孙的凤池烈,在父皇透露出有意提拔他时亲自请旨入了当时据说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定西军中,又阴差阳错地到了北荒。 据说他入定西军的初衷就是为了利用自身之身份优势养活定西军。” 第276章 空间功能提升 谢辞进屋,见云九倾尚未洗漱,便將餐盒放在了桌子上。 “著人给你做了一碗小餛飩,快洗漱一下过来吃。” 云九倾的很多生活习惯都是在军中养成的,自己懒散的时候不明显,一旦动起来,保准快得惊人。 数日未得到良好的休息,虽然在参汤的作用下並未感觉到饿,但这种时候一碗热乎饭的诱惑力太强了。 不用谁催促或者伺候,云九倾自己就跟那上了发条的小人机似的將速度拉到了极致。 捧著漂亮的小碗喝了一口汤,暖暖的鸡汤顺著喉咙进入肠胃,一口一个小餛飩,忙得找不到间隙说话。 直到最后一个小餛飩塞进嘴里,她愜意地喟嘆一声,“果然啊,还是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谢辞渊和玄锦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感慨弄得一愣,她却迅速进入了状態。 “你方才说的那些,就是你觉得可以和凤池烈谈判的基础吗?” 谢辞渊大脑宕机了一下,勉强跟上她的思维,“凤家在前朝就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受江山更迭的牵连才归降的,但归降之后他们受了很多恶意的攻击。 说什么两姓家奴,没有骨气之类的,总之在大楚建立初期,针对凤家的攻击性言论很多。 一开始凤家人还会解释,后来他们乾脆就不管了。 到了凤池烈这一代,他们好像对这种攻击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保护自己辖区內的百姓,体恤自己麾下的將士,却不怎么在意上位者和朝中大臣的想法了。 甚至凤池烈之所以肯到北荒,也是因为来北荒可以养活那两万定西军,而且,北荒需要他而已。” 肚子填饱后云九倾就不再事事都要谢辞渊解释了。 谢辞渊话说到这里,她便瞭然道:“难怪你说凤池烈若是有意见,先让他看看镇北仓再说话。 你是早就篤定,凤池烈一旦发现朝廷和楼庆阳动了定西军的粮草后,不会再那么坚定地效忠於朝廷?” 谢辞渊对此不置可否,却眯著眼睛笑了,“凤池烈有那个魄力。” “凤家那边,你打点好了?” 凤池烈或许有魄力不被所谓的正统和世俗所束缚,可他的家在楚京。 无论凤池烈再怎么心繫天下,爱兵如此,谢辞渊也不能要求人家枉顾家人之安危,无条件地帮他。 “早在流放之前就已经著人保护楚京城里那些曾经为我说过话,或者日后用得上的大臣及其家眷了。” 谢辞渊极其享受和云九倾聊天的每一个过程,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领会到他的想法,给他最想要的反馈。 话说完,眼里的笑意几乎藏都藏不住。 云九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如此说来,王爷收復北荒的行动要比我预期的要顺利很多。 那接下来呢,王爷是怎么打算的?” “按照你说的,充分利用三响岭天堑,趁著朝廷还没反应过来充实北荒。 至少不能在除了兵力之外一无所有的时候去跟朝廷硬碰硬。”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云九倾最满意的,“具体的呢,有想法吗?” “我觉得父皇之前著人做的那份《北荒考工杂记》就挺好的。 我打算让沈寂他们仔细研究一下,就按照那上面的来安排。” 话说完,不用云九倾开口,他便主动道:“之前被鹰嘴岭的事情耽搁了,我稍后就让沈寂將那份《北荒考工杂记》带过来给你看。 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沈寂和宋鹤卿说。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北荒的发展就靠他们二人了。 云九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就静候王爷佳音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那些將士们体內的追魂引和鱼骨针。 追魂引的解药这会儿应该已经用上了吧?” 提及此事,谢辞渊一派严肃,“这次多亏了。 拢共五千大军中竟然有三百余人身中追魂引和鱼骨针。 昨日黄昏过去后玄清就带著军医们煎了药,给將士们服下去了。 不过玄清说,他没有办法將將士们体內的鱼骨针弄出来,你有办法吗?” 云九倾闻言不由庆幸自己醒来的及时,那么多人,若是白白被耽搁就太可惜了。 “我当时交给离境的方子本就是有解毒和退针两种效果的。 后面没来得及,你要吩咐下去,那些身中鱼骨针和追魂引的將士们用药后的三日內儘量不要有剧烈动作,最好平躺。 那鱼骨针会在药物作用下顺著血管破肉而出,但具体会从何处出现,我自己也无法保证。 他们要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才能感受到鱼骨针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得划破血管放出鱼骨针。 若是错过最佳时机,让鱼骨针进入再循环,那就得手动切开血管,再將鱼骨针拿出来。 到时候病人遭罪,我也受累,不划算的。” 谢辞渊闻言直接起身,“我亲自去吩咐。 眼下也没什么重要之事,你多歇会儿,有什么需要我再让人来叫你。” 谢辞渊说完就要走,云九倾也想爬回去睡个回笼觉。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老板激动的喵喵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吵得还没完全睡醒的云九倾头疼。 正准备起身的人於是坐了回去,意识探进空间里抓起了老板命运的后脖颈,“叫春呢你,需要我给你找一只漂亮的小母猫来吗?” “你才想要小母猫!” 老板一爪子拍在云九的后脑勺上,逼著她去看中控台的数据,“看到了没,空间的囤货距离延伸到一千里了。 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这意味著一千里內,任何东西你都可以隨意搬动。 而且,空间的防御体系已经升级,不管你把什么东西搬过来,看到那些东西的人会自动將那些东西合理化,你再也不用担心搬出空间里的东西会引人怀疑了。” 云九倾只觉得眼前冷冰冰的机械和数据变成了漫天的烟,数日来的疲惫全被眼前的好消息给冲刷乾净了。 她惊喜得瞠目结舌,“这这这……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一晚上都发生什么了?” 老板晃悠著尾巴颇为愉悦道:“还是你自己的功劳。 救了善州城的百姓,还发现了鱼骨针和追魂引,又为了救人累到昏迷。 还是谢辞渊有良心,让人將你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那些人,现在不管是镇魂军的將士,还是善州百姓都把你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第277章 方圆千里,不是只有大楚 空间的能量本就与她自身的实力掛鉤,那些將士和百姓的感激无形中提升了云九倾的影响力,空间的能量自然而然就跟著水涨船高了。 意识回到外面,果断拽住了谢辞渊的袖子,后者愕然看著她,“还有事?” “还记得咱们在南沽营外的那出好戏吗?” 当时新帝想利用谢辞渊在南沽营犯错,却被云九倾的一齣好戏轻鬆化解,谢辞渊自是印象深刻。 “倾倾的精彩好戏我当然印象深刻。 只是倾倾此时说这话,莫不是又有好戏要上演了?” 当时的好戏是为了救南沽营,如今北荒的一切都无比顺利,他属实有些摸不准云九倾为何要演戏了? “这几天会有一些特殊情况出现,王爷只管让人往你自己身上引导便是,相信我,都是你意想不到的好事。” 谢辞渊再想打探点什么,云九倾却怎么也不肯透露了,他只能揣著一肚子疑惑离开。 云九倾却扭脸问玄锦,“玄锦,你觉得,大楚上下,除了皇宫之外,有什么建筑能让百姓相信,凡是出现在其中的人,都是得上天庇佑的真龙天子?” 纵使空间强大,但能量有限。 就像是之前被鹰巢的藏货挤爆空间一样,她用空间搬东西,总还是得有个契机,也要考虑一下空间的掩护能力。 搬回来的东西一定要价值最大化才行。 “让人相信里面的人是真龙天子?” 玄锦这会儿正在收拾从不夜天给云九倾带回来的衣服呢,听到云九倾这话,扭脸与之对视半晌,“这世上有这样的建筑吗?” “怎么没有?” 云九倾语出惊人,“譬如皇宫,只要有人坐上了龙椅,就一定会有人视其为正统。 当今朝中那些大臣们明知新帝是什么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隨他,不就是因为他入主皇宫,坐上了龙椅吗? 不过我现在问的是,除了皇宫,还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玄锦认真思索了下,“皇宫不行的话,那就只剩下皇陵了吧?” 云九倾一脸黑线,“谁在乎死人是不是真龙天子,你再说一个!” “那不然,相国寺?” 玄锦无奈道:“天下人关於皇帝的遐想都在宫里,而皇陵的动静能左右皇位上的人选。 除却这两个地方,能让人联想到皇帝的就只有相国寺了。 歷代皇帝登基前后,宫里有什么大事都要去相国寺祈福祭天的。” 玄锦解释得仔细,云九倾的脑袋却早已经放空了。 方才老板说空间的囤货功能已经延伸到一千里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大楚皇宫搬到北荒来。 但冷静下来,她才想起来,楚京距离北荒,整整两千里,別说是搬皇宫,便是搬个什么小物件儿都做不到。 於是她又去骚扰老板了,“话说,你要不辛苦一下,把大楚的全貌给我整理出一份资料让我看看唄?” 大楚很大,但她能確认跟她和谢辞渊有仇的其实只有楚京那些人。 她毕竟不是毫无底线的江洋大盗,搬东西的最终目的也还是为了帮谢辞渊发展北荒这个大本营。 若是连普通百姓安身立命的老底儿都搬走,惹得中原百姓记恨上谢辞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板听到她的要求后呆了呆,“整个大楚的情况都要的话,我恐怕得出去一趟。” “嗯?” 云九倾有点惊讶,“我记得你上次脱离空间可还是在收集海底数据的时候,大楚的大数据有那么难吗?” 老板收集信息的方式类似於雷达,只是涵盖面积比普通雷达广,採集到的信息比雷达更为详细。 自从有了老板之后,云九倾一直就像是带了一个移动的信息採集库,她一大半的安全感都是老板给的。 老板离开,虽然空间的诸多功能她还是能用,总归是不安心。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空间的囤货可能只在一千里內,我的能量涵盖的范围自然也是方圆一千里。 千里之外的东西,我当然就得亲自赶到了。” 云九倾眼睛眨呀眨,亮得嚇人,“方圆一千里,也就意味著其实並不一定非得是大楚的是不是?” 老板:…… “没错,只要是方圆千里之內,这个时空之中,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搬过来,你想放哪儿就放哪儿。” “千里內的视频和信息资料马上给我,尤其是能阻挡敌人大面积进攻北荒,短时间內帮助北荒经济和城建的东西,具体地址,归属问题,我全都要。” 云九倾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一直就在大楚,认识的人也都跟大楚源远流长。 以至於她的思维也在无形中固化,默认了自己只能搬运大厨的东西。 方才一听老板要离开,给她嚇得脑子都开窍了。 老板本来就是指令性机械,得到云九倾的指令,立刻开始搜集云九倾要的东西。 而云九倾早已经没了丝毫困意,正在那儿神采奕奕地看著老板整理出来的资料呢,注意力就被拉到外面了。 “云姑娘,沈军师到了。” 初来乍到,北荒的一切都是临时的。 镇魂军的將士们充当了云九倾的侍卫的角色,就连沈寂前来,也是他们通传。 云九倾倏然回神,“快请。” 听到声音的玄锦提醒云九倾,“姑娘,这毕竟是您的闺房,您要不移步到外间与沈军师说话?” 都护府的主屋是谢辞渊原来的臥房,空间的確很大,云九倾和谢辞渊方才坐著吃过饭的餐桌离床榻足足有一丈远。 但既然云九倾昨晚睡在了这里,谢辞渊又没说什么,那这就是她的闺房,该有的男女大防还是要有的。 云九倾顺势起身,“你也一起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外间,屁股才坐定,房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身长玉立,从头到脚都用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兜著,进屋后才摘下大氅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狐狸状的面具遮住来人的上半张脸,连带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只看下半张脸实在是看不出他的相貌。 彼时来人微微弯腰,“在下沈寂,见过云姑娘。 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北荒考公杂记》以及一些北荒相关的资料,在下也一併拿过来了。 姑娘可以慢慢看,或者您有什么想问的问完了再看也行,沈某隨时恭候。” 第278章 北荒的价值 “王爷与我说过了,北荒相关的事情,日后多半是沈军师和宋將军负责。 我倒也的確想问一下,北荒九部,善州既非北荒之中心,亦无任何地形优势。 王爷何以將镇魂军指挥部设在善州?” 谢辞渊是天生的统治者,先皇和宸妃亦是在拿他当继承人培养。 谢辞渊不会不知道在北荒这种荒芜之地选择一个指挥部意味著什么。 他这个镇魂军统帅在善州,附近的百姓、周围的商旅哪怕是为了做生意谋生也会跟著他聚过来。 云九倾自己也是观察过的,只是到现在也没观察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只能问沈寂了。 说著话,还不忘將沈寂带过来的东西接过来,“我想问的事情有点多,军师请坐下聊。” 后者却是愣住,隨即那双从面具后露出来的眼中多了几分认真。 顺势坐在云九倾下首的空位上,他正色道:“姑娘说得对,善州在地形上並无任何优势。 不过有一点姑娘可能误会了,不是百姓们跟著王爷到善州的,而是王爷跟著百姓们到善州的。 北荒这地方,太荒芜了,你得先有人,才能经营起来。 在有人之前,什么地理优势都是空的。” 这绝对是在无人区生活过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云九倾完全没办法反驳分毫。 “那……以后呢?” 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跟沈寂吵架,而是商量正事。 得到完善的解释后她便继续发问,“沈军事了解大楚局势,也熟知北荒九部的各个情况。 若是將北荒当成一个独立的国家来看,若是以善州为皇都,不知沈军师觉得可还合適?” 沈寂大概也明白了云九倾想问什么,笑著道:“北荒九部各有不同,姑娘可曾想过,为何那些土生土长的北荒百姓最初会出现在善州、聚集在善州,而不是別处?” 他明明笑著,可说这话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挖了坑等著人往里跳的感觉。 云九倾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沈军师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就善州这样子,在北荒九部中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吧?” 沈寂没被面具遮住的嘴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王爷诚不欺我,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北荒九部之所以连名字里都带著荒字,就是因为环境极其恶劣。 姑娘从三响岭一路北上,看到了戈壁、绿洲和沙漠,来到善州,便以为这是最恶劣的了。 可实际上,北荒还有许多地方连绿洲的影子都没有,土都是稀罕物。 否则,以王爷和镇魂军的实力,怎么可能打个十几年才能打下这北荒九部?” 古代的战爭往往是打到哪里,就从哪里攫取战爭资源。 別的不说,至少粮草、药材等东西是可以就地取材的。 可谢辞渊打北荒的时候,不仅所有的物资都要从中原筹措,甚至打下一地后,还要分出一部分的人力物力来安置当地的百姓。 而当地百姓习惯了游牧生活,还不一定乐意接受你所谓的安顿。 就这地狱难度,云九倾忽然觉得谢辞渊有这恆心和毅力,做什么都能成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既然北荒九部的环境如此恶劣,王爷为什么还要打呢?” 她相信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尤其是谢辞渊那种人,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拯救三十万北荒百姓才做这事的。 只是云九倾一时半会儿也的確想不到北荒对谢辞渊还能有什么特殊的价值,能令他如此坚持不懈地攻打十几年都还不放弃。 沈寂却是微微一笑,“其实,北荒的確没什么价值。 但北戎却可以以北荒为跳板,频频袭扰大楚。 北戎的环境与北荒相似,他们的人入了北荒如鱼得水,大楚王军却在北荒犹如深陷泥淖。 次次如此,大楚不知道在北荒吃了多少亏,王爷生来就是大楚的王爷,又那么要强,他怎么可能允许北荒这块疆域一直为北戎所用呢?”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云九倾瞭然頷首。 “这样的话,我暂时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了想,又问沈寂,“眼下大军归来,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起码几年之內我们应该就在北荒安营扎寨了。 大军回归初期,有什么急需的东西吗? 除了最基本的粮食之外,房间、生活设施之类的……” 沈寂虽然不知道云九倾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耐著性子回她,“房间肯定是缺的,但其实这个时候最缺的是能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的办法。 我们筹集的粮食其实能让百姓们度过这个冬天,北荒百姓们习惯了住帐篷,也不会觉得多冷。 但你知道,人只要閒下来就会闹事。 而且大军才回来,北戎、朝廷各方的人马肯定不会甘心就此將北荒拱手让给镇魂军的。 百姓闹事又不像是敌人袭扰那般直接打就行,最近一两年之內,这事儿若是不办妥当了,其他事情怕是也顺利不了。” 云九倾眨了眨眼,“这份北荒的发展规划我还没来得及看,都护府和鹰嘴岭的房子也不能作为普通百姓住房的参考標准。 想问问沈军师,你们的计划中,北荒九部的百姓以后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云九倾其实也曾试图用天朝的经验来对照北荒,对北荒的各个地方进行详细的规划。 但仔细想想,到底是两个世界,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没想到天朝哪个地方跟北荒相似的,便只能问沈寂了。 后者直接拿过她放在桌上的那份《北荒考公杂记》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她看,“你瞧,这是郑大学士年轻时云游四方后结合各方情况给北荒百姓设计的房子。 土砖的墙面厚实,能抵挡北荒的风沙,且冬暖夏凉。 关键是土砖不费財力,至於屋顶,就用北荒绿洲的松木和胡杨。 郑大学士还特地標註了,北荒风大,窗户纸要糊在外面,上面还有连灶炕的做法……” 云九倾看著上面详细的房屋设计和各种软装的標註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应该看完这些资料再来问军师的,白白耽误你的时间了。” 自己能掌握的东西,云九倾是不喜欢去问別人的。 只是这次她急於利用空间的囤货功能儘快平定善州当前的乱局,有些著急了。 第279章 要离开一段时间 沈寂看著一身清冷,不好相与,却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无妨,都是为大局计。 姑娘若真想参与到北荒的建设中,有什么想法不若说出来,若是合適的话,我们一起实施,肯定要比各自为政地要有效得多,你说呢?” 云九倾爽快頷首,“这是自然。 不过眼下大军归来,军师也忙,我就不瞎耽误军师的宝贵时间了。 请军师容我將这些资料看完,若是有需要军事的,我定不与军师客气。” 沈寂也的確有很多事情要忙,於是起身告辞后便自行忙活去了。 云九倾捧著那份《北荒考工杂记》迅速地攫取著自己想要的信息,还不忘一心二用的问玄锦,“善州官署里那些女子情况如何,王爷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回姑娘的话,王爷的意思是和鹰巢后山上的那些人一样。 封锁她们在鹰嘴岭的情况,找到她们的家眷,家人愿意接纳的就送她们回去。 无处可去的,就先留在官署。 日后由王府组建一处善堂,让那些人做一些缝补纺织的活计討生活,想来,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太艰难。” 云九倾歪头看玄锦,“你之前说想跟著我混,是认真的吗?” 上鹰嘴岭的时候玄锦就说过,照顾谢辞渊是宸妃交代给她的任务,只要谢辞渊安然无恙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会儿听得云九倾的问题,她还是果断道:“属下所言句句认真,请姑娘成全。” “稍后王爷回来,我会当面与她討了你。 现在,我要给你第一个任务。” 玄锦当即单膝跪地,“姑娘请吩咐。” “我想在北荒开设一所学院,教人医术、武功、农桑、木工……等基础的生活技能。 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让北荒所有人都知道这所学院的存在,能做到吗?” 玄锦见云九倾那么严肃,还以为她要交代自己什么特別难的事情呢? 一听就这事儿,毫不犹豫地应下,“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起来吧。” 云九倾的视线始终落在那本《北荒考工杂记》上,“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的了,去外面看看解毒的进度怎么样。 费心打听一下,有没有需要我治疗的伤患,有的话儘快带到府里,我立刻进行救治,没有的话,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玄锦的神经瞬间紧绷,“姑娘要离开北荒吗?” “只是稍微离开一段时间。” 云九倾终於捨得看她,“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给谢辞渊打辅助的。” 玄锦听她说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就放心了。 “那姑娘您走的时候可以跟王爷说一声再走吗,您若是不告而別的话,属下们怕是要遭殃。” 和云九倾相识以来的这两个多月谢辞渊的脾气的確好得没话说,可这两个多月並不能让玄锦就此忘了谢辞渊的战神之名是怎么来的。 尤其是先皇和宸妃离世后,谢辞渊的脾气就更无人能控制了。 他们都看得出来,目前最能影响谢辞渊情绪的人就是云九倾,这个时候云九倾若是抽身而去,玄锦觉得谢辞渊会发疯的。 云九倾也是不知道玄锦从哪儿看出来自己有不告而別的意思的,有些无语地应了一声,“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是去做点事,又不是跟他反目成仇了,当然会跟他说的。” 玄锦这才放心了,“王爷著属下从不夜天给您带了一些衣服,属下都放在橱柜里了。 外面冷得很,您若是要出门,记得加件厚衣服。” 说完便退了出去,云九倾於是埋头阅读那本厚实的《北荒考工杂记》,顺便將沈寂带来的资料也都看了一遍。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看完,她才明白了谢辞渊为什么能放心地將偌大的北荒交给沈寂打理。 在今日之前,她並没有要求要了解北荒什么,可沈寂送过来的资料中除了那份《北荒考工杂记》之外还带来了北荒九部所有的详细情况。 甚至囊括了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建筑材料,哪里有多少土地可以种地都已经做了详细的记录。 就那资料,只要数据没问题,就是直接抄作业也能把个北荒弄起来。 曾经入伍时特地学的速记在这儿给云九倾节省了大把的时间,看完资料也不想睡了,起身找了一间厚实的大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出了门。 都护府里全是行色匆匆的镇魂军將士,安置伤员的,忙著重新布置的,有些乱,却也给人一种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感觉。 慢悠悠跨出廊檐,门口的守卫迎了过来,“姑娘是要出去吗?” 熟悉的声音让云九倾一愣,细细端详片刻,微讶道:“怎么是你们两个? 昨日回城的不是曲非卿的乌云骑吗,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云九倾虽然没有与昨日进城的大军直接接触,但乌云骑的鎧甲她是认识的。 而眼前的何陆尧跟孟樘都是天枢营的人,云九倾有点纳闷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孟樘还是和之前一样活跃,“回姑娘的话,你们从鹰巢离开后宴將军就带著我们往北荒来了。 眼下除了远在楚京的南沽营之外,镇魂军所有將士都已经齐聚北荒,不只是卑职,宴將军和之前在鹰巢救出来的弟兄们都已经到了。” 云九倾万万没想到谢辞渊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对善州熟悉吗?”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大军离开之前善州本就是我们天枢营驻守地,卑职回善州就如同回自己家一样。 姑娘是想出去转转吗,卑职给您当嚮导啊!” 孟樘过度活跃,何陆尧也不甘被忽略,急急补充,“姑娘,卑职也可以的。 天枢营驻守善州时宴將军会刻意安排所有的將士轮流巡视全城,天枢营的每一个將士都熟悉善州的每一个边边角角。 姑娘想去哪里,卑职都可以为您带路的。” 这倒是个意外的收穫,云九倾心头微讶,面上一派冷静,“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吧,不过这身衣服太扎眼了,你们有可换洗的衣服吗?” “有的,姑娘请稍等,卑职去就回。” 二人急匆匆离开,生怕慢一点云九倾就不等他们自己走了。 第280章 善州见闻 相比起府內匆匆忙忙的眾人,云九倾悠閒的有些维和。 站在高处看著那些人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却再没看到有伤员送过来。 正觉纳闷,何陆尧和孟樘回来了。 “姑娘,我们换好了。” 两个人站在云九倾面前,活像云九倾在善州街头看到的土著百姓。 若不是她和这二人早就相识,真的很难相信这两个熊一样的憨憨是以精明强悍著称的镇魂军將士。 努力说服自己入乡隨俗就是最好的偽装,直接出门,快到门口时指著药房问二人,“昨日不是將这里改成药房了吗,怎么不见送伤员过来?” 云九倾盘算著若是没有需要自己亲自治疗的伤员,跟谢辞渊说一声,这两日就走了。 没有伤员需要她出手当然是好事,可数千人参与的战事,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伤员都没有? 何陆尧挠了挠头,“回姑娘的话,王爷进城后就著曲將军將善州官署的医署整理出来了,玄清昨日就带著军医赶到了医署。 王爷特地吩咐,若是有玄清和鬼老搞不定的重伤员,再送到府里由姑娘进行救治。” 以前的都护府,未来的宴王府是整个北荒最重要的地方,若是不设限制,所有伤员都可入府,不说药房能不能容纳那么多的伤员,万一有人偽装成镇魂军混入其中,那就又是一场麻烦了。 云九倾对谢辞渊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就出门了。 昨日的战事到底是给镇魂军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走出都护府,全然看不到如之前那些做生意的小摊子。 即便偶有百姓出没,也是躲在各种掩体后面偷偷望著,一看到穿著鎧甲的镇魂军將士就嚇得直往后躲。 走得稍微离都护府远一点,街面上,那些掩体周围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云九倾看得直皱眉,那些镇魂军將士们闷头打扫战场,並没有太留意他们三人。 走了一段都是那样子,云九倾就没了兴致,何陆尧见状,小声道:“这里是战场的正中心,战事才结束,场面难免血腥。 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要不先回去?” 饶是他们都已经无数次在战场上出入生死,也亲手斩杀了不少敌人,但看到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还是不由自主的生理性不適。 云九倾却摆了摆手,“我们去善州官署。” 何陆尧二人虽然担心云九倾会被战后场景嚇到,但她已经开了口,他们便也只能带云九倾去善州官署。 好在善州官署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並不远,几人步行小一刻钟也就到了。 只不过善州官署內外也没比都护府好到哪里去,甚至因为临时將伤员安排到医署,善州官署比都护府那边更显忙乱。 云九倾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此时频频出入善州官署的都是镇魂军的將士们,全都穿著统一的鎧甲,那身鎧甲就是將士们的通行证。 以至於一身白色狐皮大氅,身后跟著两个护卫的云九倾出现在官署门口,就和整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战事才结束,镇魂军將士们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 不等他们三人走到门口,两个守卫就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拦在了三人面前,“站住! 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们瞎逛的地方,赶紧回去!” 这种时候,將士们最是草木皆兵,云九倾没有在这种时候考验镇魂军將士的打算,直接亮出了谢辞渊给她的令牌,“我是云九倾。” 守卫倏然一惊,忙收了刀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卑职失礼,请姑娘恕罪!” “起来吧。” 云九倾已然习惯了镇魂军將士们见到她时过於郑重的礼节,“从鹰嘴岭上救下来的那些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姑娘这边请。” 那將士低头为云九倾引路,忽而听得一声轻笑,感觉那声音有点熟悉,狐疑地扭头,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努力在云九倾面前维持的稳重表情瞬间皸裂。 何陆尧和孟樘见状却是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囂张的笑声引得云九倾回头就看到了三人迥异的神情,“你们认识?” 何陆尧呵呵傻笑,“回姑娘的话,他叫何陆屿,我们是同胞兄弟。” 何陆屿见话都被弟弟说了,忙冲云九倾弯腰,“舍弟在天枢营,卑职在乌云骑,我们兄弟二人多日未见,忽然遇见,有些惊讶,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这算什么事,那就有罪可恕了? 前面带路。” 何陆屿忙小跑著上前给云九倾带路。 只是还没走几步,云九倾却被远处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怎得叫的这么惨,医署没有麻沸散吗?” 从还没进门开始,官署里就不住的传来悽厉的惨叫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云九倾问完这话,何陆屿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又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我不,我寧愿死也不要断腿! 我是镇魂军的將士,没有腿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悽厉的喊声透著浓浓的不甘和绝望,犹如悲鸣的孤雁。 本来跟著何陆屿往后院走的云九倾顿住了脚步,何陆屿自觉地解释,“那边是医署。 昨日的重伤员基本都在这边了,弟兄们在战场上都不怂,只是以后上不了战场,多少有些不甘心。” 云九倾秀眉微蹙,“每次战事结束后需要截肢的人多吗?” “不少。” 何陆屿自己也是行伍之人,对於身负重伤,需要截肢的弟兄们颇为同情。 “但战爭本就如此,而且不甘心也只是一时的,相比起战死的弟兄们,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但我相信大部分侥倖活下来的伤残老兵其实更希望自己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的牺牲了。” 她说完,果断抬脚,径直向医署走去。 所谓医署,其实也就是一个单独的院子。 因为伤员太多,连院子里也躺著一群伤员,有些伤员疼得满地打滚,却无人照顾。 云九倾看得直蹙眉,脚下却没停,径直朝著那个说要截肢的伤员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才到门口他就听到了玄清的声音,“唐宋你別衝动! 於大夫说要截肢只是最坏的打算,有我和鬼老在,不一定要截肢的。 再不行我带你去帅府找云姑娘,她连王爷的腿都能治好,你这点伤一定没问题的……” 第281章 你们都被她蛊惑了 “我不信!” 稚嫩的小將士激动地拿一截枪头抵著自己的脖子,“我听到你们的话了,要么截肢,要么死,没有別的选择! 就算那云姑娘真的医术过人,可她贵为王妃,怎么会为我一马前卒疗伤? 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就是死也要当个全乎人!” 话音落下,他眼睛一闭,真的就拿著枪头往自己脖子上捅。 “啊!” 一声短暂而急促的惨叫后那小將士鬆了手,手里的长枪落地,玄清忙上前將枪头捡了起来。 而后才来得及看向来人,见到云九倾,玄清快激动哭了,“姑娘,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又怎知在镇魂军將士们的心里我云九倾居然就是一个高高在上,只为权贵疗伤的沽名钓誉之辈?” 她拧眉看著玄清,“不是说重伤员会送到帅府由我治疗? 连截肢都不算重伤,那请问什么是重伤?” 明明云九倾的语气和脸色都难看得不行,玄清却惊喜不已,“姑娘的意思是此等需要截肢的重伤您也可以治癒?” 云九倾的话於玄清而言无异於天籟之音,然而,云九倾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一道强势的声音给打断了,“不可能! 髕骨骨裂,退步筋脉都已经蜷缩到了肉里,我不信有人能治。” 才被云九倾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忘了闹自杀的小將士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往墙上撞。 云九倾扑过去一把將人薅过来,眼神犀利地瞪了说话那人一眼,扭脸问玄清,“你別告诉我此等蠢货是镇魂军的军医,如果是的话,你现在可以带著他一起滚出去了!” 她话音落下,玄清还没反应,那个说元宋的伤不截肢就治不好的老者就先气得吹鬍子瞪眼的,“老夫悬壶济世的时候你个黄毛丫头还没出生呢! 让老夫滚出去,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连病人的伤都没弄清楚就敢大放厥词,军营这种地方也敢让让尔等头髮长见识短的女子混进来,不知道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於大夫!” 一直在当和事佬的玄清听到於大夫这话,当即严肃了起来。 “当初你也说过,以王爷的伤势,今生都没有重上战场的可能,可此番大军重回北荒,就是王爷亲自带兵杀回来的。 你若是能用医术胜过姑娘,我绝不置喙你分毫。 但別拿姑娘是女子这件事来说话,如果姑娘不是女子,你还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对她出言不逊!” 好歹也是一路跟著云九倾从楚京来到北荒的,玄清太清楚云九倾有多討厌以性別欺负人的人了。 云九倾肯来医署,就说明她是有救人的意愿的,若是因为於大夫嘴臭把人气走而耽搁了那些將士们的性命,他自己都会忍不住一刀把杨大夫砍了。 谢辞渊身边的几个亲卫都隨了他的性子,杀伐果断,生人勿近,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唯独玄清,可能是大夫这个身份赋予了他异於常人的亲和力,又因为身份之便,时常接触军中將士们,很容易让人忘了他也是谢辞渊身边的四大亲卫之一。 如今玄清冷了脸,於大夫也知道害怕了。 但他毕竟行医几十载,镇魂军的將士们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如今因为云九倾一个小女子被下了面子,他只觉得脸上掛不住。 “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哪有什么医术可言? 只怕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治好了王爷,就真的当自己是绝世神医了。 玄清你不会因为她是王妃才如此殷勤的吧,王爷不是已经把她休了吗,你怎么还……” 这回都不用云九倾开口了,玄清直接下了令,“来人,將於大夫请出去。 稍后我会亲自向王爷请示,將於浩然逐出镇魂军。 现在,立刻將其逐出官署。” 玄清的职位虽然只是谢辞渊的护卫,可他在镇魂军中的地位却不亚於任何一个將军。 他亲自下令,帮著照顾伤员的两个將士迅速上前架著於大夫就往外拖,后者没想到玄清一言不合就直接赶人,快被拖出房门时才回过神来。 “玄清你糊涂! 老夫是镇魂军的军医,你无权驱逐老夫!” 玄清不为所动,那两个將士自然也不会停下脚步。 眼见自己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拖出去了,登时恼羞成怒,“你们这些蠢货,都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快放开我,贱人,女人都是贱人……” 可直到他被拖出医署,医署里的病人和打下手的將士,还有其他军医要么忙於自己的事情,对他的叫囂无动於衷,要么好奇地看著云九倾和玄清,却无一人为他求情。 而云九倾则在玄清和於大夫爭吵的时候就已经在为那个叫元宋的小兵诊脉了。 她两次救人,却只字不提元宋自寻短见之事。 只温柔道:“看你的样子年纪不大,多少岁了?” “十、十七。” 元宋本就年少,在军中更没机会接触异性,云九倾的相貌本就优於常人,他羞红著脸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才十七岁就已经是镇魂军的百户了,你很厉害啊!” 云九倾诊完脉,又摸了摸他的膝盖。 元宋痛得抽了口气,却忍著没动,“小人不厉害的,王爷说了,死不可怕,活下去才需要勇气,可我不想像个废物一样的活著。” 他知道自寻短见不该,还当著云九倾的面作死了两次,这会儿哪怕求死之心未灭,却还是觉得羞於面对救了她的云九倾。 “王爷的话说得没错,但我想当初王爷说那话时他应该还没受伤。 而且就算他受伤了,每个人受伤的严重程度不一样,每个人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样。 谁也没有权力要求一个承受巨大痛苦的人为了別人的心意而活下去。 但前提是,他承受的那份痛苦和绝望都是真实的,你说呢?” 她的神情和语气都格外的认真,让元宋忘了羞涩和尷尬。 “姑娘的意思是,我的腿真的不用截肢?” 云九倾方才的话他当然听到了,但当时他和於大夫一样,想著云九倾都没看过他的情况,怎么能那么盲目地说出不用截肢的话? 可现在云九倾已经为他诊过脉了,而且,云九倾的话让她相信,云九倾如果治不了,她不会吹牛。 第282章 误入医署 “当然不用截肢,这髕骨只是稍微裂开了一点,又不是彻底碎了。 至於蜷缩回去的筋,重新接上便是,就是有点疼,你得忍忍。” “我能忍!” 元宋生怕云九倾反悔似的,竖起三根手指向她发誓,“只要不用截肢,多痛我都能忍!” 云九倾温柔地点点头,“我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你先容我准备一下。” 话说完,她对玄清道:“著人去將我的药箱拿过来,顺便招呼几个胆大心细的护卫给我打下手。 不一定要会医术,但一定要细心,乾净。 將士们在战场上受伤无可厚非,但若是因为我等医者的不作为而受到二次伤害,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玄清连连点头,指著孟樘就道:“你去,回帅府找玄锦,將姑娘方才所言对著玄锦再说一遍。” 孟樘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玄清隨即又询问云九倾,“姑娘可还有別的什么吩咐,属下一併著人安排。” 云九倾闭了闭眼,“所有被军医诊断需要截肢,或者会留下残疾,影响以后正常行动或寿命的伤员全部安排到一起,我再行筛选一遍。 实在没办法的,该截肢就截肢,该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能留下几个是几个。 另外,给我安排一张四面都方便接触的床。” 云九倾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也会充当军医的角色进行战地救护,她对医疗环境没有太高的要求,但那土坑的確有点考验她了。 再怎么著她也是坐不到蹲在土炕上给伤员进行治疗的。 云九倾的这番话无疑给许多本来已经被告知会残疾甚至会早逝的將士们带来了诸多希望。 然而,除了这些幸运儿,也总还有那么一些不幸的人。 “那我们呢?”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紧接著,十几个人跟著开口,“对啊,那我们呢?” 云九倾顺势望去,就看到十几个几乎全身都缠著纱布的人躺在內侧的火炕上。 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望著她,暗含的希冀微弱得几不可见。 一眼扫过去,还好,没看到缺胳膊瘸腿的,云九倾鬆了口气,“他们是什么情况?” “都是伤到了脊椎或者筋脉,被判定日后不能再上战场的。” 玄清惭愧地低头,“属下无能,他们的伤属下都看过,能做的都做了,但能做到的也只是不让他们缺胳膊断腿,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姑娘若是能让他们留在战场上,属下愿意在自己的权限內给姑娘提供所有的支持,还请姑娘帮帮他们。” 殷切地望著云九倾的眼睛又多了一双,她稍稍思忖了下,“看这样子,他们的伤都已经做了相对完善的处理了对吧?” 玄清点点头,“在姑娘来之前,他们的伤就这么个处理法了。” “既然已经处理了,再行处理也不现实。 我先给还没处理的重伤员疗伤,回头再给他们检查,最多疼一茬就过去了,少受罪。” 玄清连连点头,那些伤员们也跟著附和,“姑娘先救其他弟兄,別让其他弟兄再跟我们一样受二茬罪了。” 到底都是镇魂军的將士们,都希望弟兄们也能好,在疗伤这事儿上谁也不爭不抢。 云九倾解下宽大的大氅,借大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工具,而后递给何陆尧,“帮我放一下。” 顺手找了一卷纱布充当襻脖,將宽大的衣袖擼起来,又拿了几个常用药物出来。 维和兵救援不易,组织屡次更新医疗系统的药物和设备,已然研发出了口服的麻药和防过敏药、止血药等重要的应急药品,能帮他们免去掛水的麻烦。 云九倾和庆幸组织一直以来的火力不足恐惧症蔓延到各个领域的强悍。 但当她亲眼看著麻药变成麻沸丹,止血药变成止血丹,抗生素变成养元丹的时候她还是震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瓶捏碎。 强忍著將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瓶丟出去的衝动,云九倾用自己强悍的心理素质强自镇定地拿了几颗药给元宋,“把这几颗药吃了。” 元宋现在对云九倾的信任不亚於对谢辞渊的信任,闻言毫不犹豫地仰头將几颗药全都吞了下去。 “嘖,干吞了更好,省得给你找水了。” 彼时玄清已经著人將架子床搬了过来,云九倾见状直接吩咐,“放这儿,衝著门的位置。” 將士们將架子床放好,玄清主动上前,“属下抱他过去。” 话说完,乾脆利落地將元宋抱起来,后者痛得倒抽了口气,硬生生將脱口而出的痛呼憋了回去。 云九倾无语,“你们以往搬运伤员就是这么搬的?” 玄清將元宋放下后才茫然道:“那不然呢,搬个人还有讲究吗?” 云九倾捂著脸不忍直视,“有造成二次伤害的吗?” “偶尔有扯动伤口,或者扭伤的,不过咱们弟兄们都不是那等矫情人,好生治疗一下也就无人在意了。” “这是矫情不矫情的事吗,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避免的伤害为什么要因为患者不介意就视而不见了?” 玄清也没想到自己身为镇魂军的首席军医,云九倾一来就能发现这么多毛病。 关键是他自己也知道云九倾所说的问题都是真实存在的,並不是云九倾鸡蛋缝里挑骨头。 所以被骂了倒也不生气,只乖乖道:“属下知错,只是眼下伤员眾多,新学搬运之法已然来不及。 不若此间诸事结束后姑娘好生教教属下们当如何搬运伤员,治疗伤员? 只要姑娘愿意教,属下一定认真学,绝不敷衍推辞。” 彼时元宋服下的药物早已经生效,人已经昏了过去。 云九倾拿著工具上前,“暂时就这样吧,留两个人给我打下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云九倾放了话,那些军医们却捨不得离开。 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家王爷娶了一位医术过人的王妃,结果快回来的时候却又被告知王爷已经与王妃和离,日后要以姑娘相称。 镇魂军的將士们早就对云九倾好奇不已,尤其是军医们,更是想亲眼见识云九倾的医术。 玄清见状有些无奈,“都在这里看姑娘救人,外面的伤员不管了?” 昨夜一战,虽然镇魂军几乎是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善州城,但毕竟战爭就是战爭,伤员怎么都不会少。 数百伤员,对於身经百战的镇魂军將士和军医们而言虽然不多,但也不能丟下不管哪! 第283章 大展拳脚,医术惊人 被玄烈提醒后,十几个军医訕訕地摸著鼻子退了下去,只余下玄清站在原地。 “孟樘还没回来,这个就由属下来给姑娘打下手,待玄锦派人来,属下再去治別的病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云九倾都已经上手了,闻言匆忙点头,“找纸笔来记录,伤员的名字,军中籍契,受伤的位置,给他治疗的人,以及所用之药物全都记下来。” 玄清匆忙应了一声,拿了纸笔过来,却见云九倾直接拿刀划开了元宋的退。 一声惊叫几乎就要溢出来,被他强行忍住了。 云九倾有些诧异地秒了他一眼,视线重新回到元宋身上,“不是说要跟我学医术吗,也不用偷师了,就从现在开始吧。 髕骨只要没碎,轻微的裂痕並不至於让患者牺牲整条腿。 重新將碎裂的骨头正过来,进行固定后好生养著便可。 至於断裂的这个,你们叫筋脉,我叫韧带。 蜷进血肉里,取出来重新连接上,只要手法没问题,后续別感染,再好好养著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玄清就眼睁睁看著云九倾用两把细长的镊子將元宋腿上蜷缩到肉里的韧带两端都取了出来。 镊子固定,剪刀缝合。 在玄清眼里滑溜的跟池塘里的鱼似的韧带在云九倾手里好像自带粘胶的两根绳子,说固定就固定,说缝合就缝合。 用镊子捏著两条断裂的韧带,用剪刀夹著手术针一点一点地缝合,比玄清之前看绣娘们缝衣服的时候还利索。 韧带缝合完毕,轮到表皮,云九倾更是驾轻就熟。 玄清眼睛都看直了,“姑娘,属下也能像您一样用线缝合人的筋脉和皮肉吗?” “当然可以。” 云九倾头也不抬道:“你自身的医术底子就很不错,又是习武之人,手稳,也不怕血腥,学起来应该比纯新手要快更多。” “那个,姑娘,卑职也可以学吗?” 被玄清打发走的几个大夫本来只是在给伤员们进行治疗时偶尔偷瞄云九倾一眼。 直到他们看到云九倾把元宋腿上本来不大的伤口划开,又將韧带拽出来后,他们的注意力就被云九倾吸引了。 除了几个伤得的確不轻,需要立刻治疗的重伤员和他们的大夫们迫於无奈在认真进行治疗外,其他的军医和患者全都赔了起来,聚精会神的看著云九倾救元宋。 听得那些军医们的话,云九倾愕然回头,就看到了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神。 “大军安定后我会在择机在城里开设一所综合性学院,其中会设医学院,诸位若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跟王爷还有你们的主管將军商量一下,条件成熟的话可以入院学习。” 话说完,云九倾给元宋做了后期的包扎。 玄清难掩惊讶,“姑娘要开学院?” “这件事后面再说,元宋交给你了,六个时辰之內不要给他吃任何东西,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玄清认真应下,云九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叮嘱老板,“帮我锁定一下附近的病人,对其病情严重程度进行排序。” 下面的人顾忌著她的身份,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根本不敢来找她。 可就北荒这个医疗条件,真等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便是云九倾亲自出手也晚了。 老板的效率从来都不用担心,云九倾和那些大夫们说话的功夫,她想要的东西就已经到手了。 彼时玄锦带著她的药箱和一队侍卫过来,“姑娘,您的药箱。 另外,这几个都是斥候营里会一些粗略的医术的弟兄,治病救人他们还不行,给您打个下手应该够了。” 药箱本就是云九倾掩护空间的一个幌子,倒是那几个粗通医理的斥候营將士深得她心。 云九倾直接开口,“能识文断字吗?” 六个人齐齐点头,玄锦从旁解释,“斥候营的弟兄都有最基本的读写能力,否则收集到的情报无法准確传递出来的。” “那就好。” 云九倾拿过玄清方才的记录翻了翻,递给那几个將士,“两一组,一人给我打下手,一人做记录。 就按照这个格式来记,必要的时候我会进行口述,会有点累,你们几个人自己商量一下分工。 另外,玄锦,把后院儿里那些人带出来,让他们帮著打扫卫生、照顾伤员、做病號饭都行。 这种时候就別让他们吃閒饭了,那些多半是从中原拐过来的人,总不能几年找不到他们的家眷,镇魂军就白养他们几年吧?” 说话间,假装不经意地走到老板指出的伤得最严重的病人面前,隨意地蹲下去探伤对方的手腕。 那是个子高挑的中年男子,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跡,从云九倾进入医署时他就一直在给各位军医拿东西,帮著扶病人,若不是相信老板的数据不会出错,云九倾根本注意不到他。 这会儿却仔细盯著对上的瞳孔和面部观察了半晌,发现对方確有异常。 当事人正帮著拿药呢,忽然被云九倾抓住手腕还嚇了一跳,“云、云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里这么多伤员呢,末將好好的,您……” “先別说话。” 云九倾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拿担架来。” 玄锦带来的两个斥候营的弟兄迅速反应过来跑过去拿担架。 玄清则狐疑道:“姑娘,战將军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云姑娘怕是糊涂了……” 那人说著,忽然抬手去擦鼻子。 却被云九倾摁住了手,“你擦了几次了?” 战將军愕然,“这……擦个鼻涕谁会计数啊? 昨晚进城后嫌热拖了披风,可能是著凉了。 那么多人等著您救命呢,云姑娘您就別管在下这一点风寒了。” 怕耽误了同僚们的治疗,那战將军激动地劝著云九倾,后者却一抬手,直接扎在了他后颈。 战將军身子一僵,直直晕了过去。 云九倾忙扶住他,“慢点儿,担架呢,找两个凳子架著,別往炕上放,动作稳一点,別顛簸。” 她关注到战將军这事儿本就突然,那紧张的语气更是搞得医署其他人也紧张了起来。 好在医署里打下手的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將士,还有像是玄清这样的人愿意无条件地配合她的所有命令。 第284章 老子是镇魂军 一群人忙中有序地找了两条长凳架在空地上,將担架放上去,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了。 被云九倾那紧张兮兮的神情搞得没敢问得太急,直到將人安置在火炕上后玄清才担心道:“姑娘,战將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手比暗卫营的弟兄们还要好很多,也没听说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敌人,应该没有伤及內臟吧?” 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其他大夫们自然也都听到了。 亲眼看到云九倾方才给元宋治疗的手法,没有人再敢质疑她的医术,只是一个个好奇地观望著。 云九倾那般精神,玄清能想到他伤了內臟已是不易。 云九倾却格外严肃的道:“你仔细看看,他频频擦拭的不是鼻涕,而是脑脊液。” 说话的时候云九倾已经调阅了老板给的关於战將军的病歷资料。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战略空间系统本就是组织为维和兵专门配备的,从药物、机械等各个方面都降低了需要在户外进行高难度手术的机率。 而战將军的情况也没有糟糕到需要开颅的地步。 云九倾手中的一针扎在战將军周身的大穴上,用银针稳住他的情况后才从空间里拿了药招呼侍卫,“把这个药碾碎后用水化开,给他餵下去。” 顺势將药瓶递给那侍卫,“从现在开始算,一天三次,哪怕她醒来,餵药的时候还是要慢,儘量避免剧烈的运动,包括吞咽、咳嗽、大崩塌之类的情况能避则避。 一旦有瞳孔出血的症状,立刻与我稟报。” 玄清在得到云九倾的提醒后就亲自检查了战將军鼻腔內流出来的脑脊液。 看著云九倾给对方施针、用药后忧心忡忡道:“姑娘,这样就可以了吗?” 哪怕是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脑脊液流出来不会是小症状。 云九倾之前对战將军的紧张也证明了战將军的情况的確很严峻,可她对战將军的处理却简单到让玄清都有些不放心。 “重度撞击造成的颅內高压,开颅的意义不大,我就只能处理到这个地步了。” 云九倾简单收拾了一下,又走向另一个伤员。 玄清看她又是一副不把自己累到昏厥就不罢休的样子,无奈道:“属下和您一起。” 不然云九倾要是再把自己给累晕过去,谢辞渊真的会杀了他的。 云九倾隱约察觉到玄清在担心什么,果断指了几个人,“別的患者交给其他军医,这几个,再不救就死了。 抓紧时间治疗,別只盯著我,我不会把自己累死,也不会在眾目睽睽之下杀人的。” 手指格外用力地指了指老板给她列出来的伤员中伤得比较重,不藉助现代技术和药物也可以治疗的几个伤员。 玄清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不过他並没有像是云九倾一样直接走到谁的旁边就直接开始治疗,而是一个个进行探脉。 云九倾一共给他指了五个伤员,那动作隨意的就好像隨手一指似的,可玄清一探脉就被嚇到了,“快,拿我的针囊来!” 针灸並不是云九倾的专利,玄清也是会针灸的,只是不像云九倾那么运用自如而已,可救那几个伤员也是够用了。 拿著小针刀边给伤员放血疗伤,边口述方子让人记录。 而云九倾这边则用一贯的手法稳住病情,直接用药。 后续要么留下成药,要么开方子。 吃了上次累到昏迷的教训,云九倾这一次在救人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依赖了老板,所以哪怕连著救了八个人也没有累到昏过去的程度。 將老板筛选出来的重伤员搞定后,她便悄然离开了医署。 何陆尧和孟樘二人跟著出了医署就看到一些打扮的和善州当地人差不多的年轻男女穿梭在官署中。 那些面孔云九倾看著觉得眼熟,只是他们今日拿的不再是取悦人的乐器朵,而是救人的药材和部署所需要的各种东西。 孟樘小声询问,“姑娘,我们还去后院吗?” 云九倾在看到差点被截肢的元宋之前来官署的目的就是这些人。 只不过她那个时候是报了將这些人收为己用的心思的,如今这些人在官署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也就不用再去刷存在感了。 她正想说不用了,却见一个將士一巴掌打翻了一女子送上去的食物。 烧得滚烫的热粥洒在身上,那女子当即被烫得尖叫出声。 那將士却趁著那女子擦拭身上污渍的时候去扯那女子的衣服。 “你干什么?” 那女子一把推开那將士,慌忙將自己的衣服拢好,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走,那將士却不依不饶的,“装什么? 你们在鹰嘴岭上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吗? 怎么,朝廷的官老爷能伺候,我们就不能伺候了,老子是镇魂军……” 他身上明明还掛著伤,却恶劣地拽著那女子的衣服不让人走。 周围的伤员们都在看热闹,却无一人上前阻止。 云九倾看著有几个女子忍无可忍的要上前,她率先一步衝出去一脚將那伤员一脚踹飞了出去。 “谁、谁偷袭老子?” 那伤员被一脚踹得窝在墙角还在叫囂。 “你没事吧?” 云九倾抓起那女子的手,两只手的手背上赫然一连串的水泡。 那女子却慌忙將手放了下去,“我没事,谢谢姑娘,我去忙了。” 她说著急匆匆就要走,却被云九倾叫住,“等一下。” 她拿了烫伤膏递给玄锦,“给她擦一下药。” 顺势转身,冷眼盯著那將士,“滚过来,给她道歉。” 那將士看到云九倾就知道她的身份了,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惧色,可一听到云九倾要他给那女子道歉,却满脸不甘,“姑娘息怒,卑职不是故意的。” “我在那边看得清楚,你就是在仗著镇魂军的身份故意欺负人。” 云九倾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拆穿那人的狡辩,“你什么都不用说,给她道歉,或者,我现在就状告到谢辞渊面前去。 镇魂军军纪严明,我想,应该有不得调戏民女这一条吧?” 听到云九倾直呼谢辞渊的大名,那將士还是有些害怕的。 可当他听到云九倾后面的话,居然理直气壮地来了句,“她算什么民女?” 此言一出,那女子当即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285章 那就跟我走吧 可这却刚好给了那人继续打击她的机会,“您瞧,这哭天抹泪绞帕子的姿態,哪家的良家女子会像她这般……” 啪的一声,云九倾一巴掌抽在了那人脸上。 这一下子把附近的军官都吸引过来了,“云姑娘息怒! 不知这臭小子怎么惹了您,您告诉末將,末將收拾他便是。 您何必亲自动手呢?” 云九倾將那女子护在身后,护犊子似的凶恶眼神看著那军官,“你方才在何处?” 托这官署风格的福,她看得清楚,那镇魂军在调戏那女子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著。 甚至他称得上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中笑得最放肆的。 直到云九倾说要状告到谢辞渊面前,他才站出来。 被云九倾下了面子,他倒是也知道维护自己的下属,“云姑娘,战事刚结束,弟兄们难免心情不虞,您体谅一下。 王爷日理万机地,为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打扰他,怕是不好吧?” 那人一脸的严肃又认真,云九倾小脸儿阴沉得能滴水。 “你们成功让我觉得我那么大精力掩护镇魂军进城,为了救镇魂军的人累到昏厥,一大早又跑到这地方的种种行为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云九倾转身对玄锦道:“召集鹰嘴岭下来的所有人,准备跟我走。” 玄锦目前还是谢辞渊的人,可这一刻她却毫不犹豫的服从云九倾的命令,拉著那姑娘的手道:“走,我们去找其他的姐妹们,带他们一起走。” 那將军见云九倾来真的,顿时紧张了,“云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臭小子惹了您不高兴,末將让他给您赔罪!” 方才各种狡辩,梗著脖子不肯低头的人这会儿跪得极其顺滑,“卑职有罪,请云姑娘恕罪!” “不必了,我云九倾救的人,我自己安排。 镇魂军的事情,自然也该让镇魂军的统率来处理。 你们放心,我一定据实稟报王爷,绝不添油加醋分毫。 但你们记住,你们是镇魂军,更是大楚的军人,他们亦是大楚的子民,他们沦落到鹰嘴岭那种地方受尽屈辱,不是他们的错,却是尔等军人的无能。” 她环视那些镇魂军的將士们,“自己的百姓在自己的地盘上受辱,你们非但没有丝毫体恤爱护,竟然还能仗著自己占了个光彩的身份继续欺负人。 你们也別觉得自己有多光彩,方才呲著牙看热闹的人和动手欺负人的人也没什么区別。 实不相瞒,一想到我耗了半条命救下的是这样一群垃圾,我觉得噁心!” “云姑娘,过了啊!” 之前各种赔笑的那將军听著云九倾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鹰嘴岭下来的那些人也都跟过来,一副要离开的架势,那人的耐心都耗没了。 “怎么,你要与我动手?” 云九倾冷眼看著对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们就动手了怎么著? 字字句句都不忘提醒你救了镇魂军,还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 那些人是真正的职业军人,身上的痞气比正气还重。 被云九倾惹得不高兴了就真的想动手,只是他们架势还没摆开,得到消息的玄清就冲了出来。 “她是不是东西你说了不算,但你是不是镇魂军,她说了算。” 从高台上走到院中,玄清冷声质问,“方才是谁衝撞了姑娘?” 几个普通將士打扮的人站出来,熟练地將几个人推上前,“回將军,就是他们对姑娘的相貌肆意点评,言语侮辱姑娘。 其他人从始至终都在看热闹,只有何陆屿想出面帮姑娘,不过被他们给按下了。” 一句话牵扯进去的百人不止。 玄清闻言走到云九倾面前,弯腰抱拳,“姑娘请息怒。 属下稍后就將这边的情况如实稟报於王爷。 在王爷做出安排之前,姑娘请容属下先为鹰嘴岭下来的诸位安排一个去处,待事情有著落之后再做具体安排,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云九倾没有回答玄清的话,回头看那些人,“几个镇魂军將士的行为代表不了宴王,我向你们保证,宴王会秉公处理这件事。 不过我也的確有意在北荒另起炉灶,你们是想跟我走,还是想等候宴王处置?” 一共二十七人,其中十九个女人,八个男人。 听得云九倾的话,那些女子几乎是毫不犹豫道:“云姑娘,我们跟您走。” 那几个男的则犹豫了一下,有选择留下的,也有选择离开的。 粗略一看,还是跟著她走的人多一些。 云九倾正色道:“我提醒你们一下啊,跟我走,除非你们反悔,要回家,否则没有人会娇养著你们的。 你们要和男人一起吃苦,甚至吃比他们更多的苦。 当然,如果有方才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给你们当场打回去的实力和勇气。 要走还是要留,你们要考虑清楚。” 云九倾自己揭短的一番话又嚇退了几个人,到最后,只剩下十三个人,“云姑娘,我们跟您走。” 九个女人,四个男人,每一个都意志坚定。 云九倾目光灼灼地与之对视,“想好了?” 九女四男齐齐点头,“想好了。” “那就跟我走吧。” 云九倾抬脚走人,玄锦忙跟上去,却被她挡住,“站住。 后面是我的私人行程,等我晚上回来与谢辞渊討了你,再请你入阵。 至於现在,你自去忙活吧。 顺便把你那几个姐妹安顿好,跟了我还日日往这边跑,我可不答应啊!” 玄锦应得爽快,玄清却要哭了,“姑娘,您去哪儿啊?” “都说了是私人行程还问,干嘛,你也要学玄锦甩了谢辞渊跟著我干?” 玄清一大步衝上前,“可以吗?” “不可以。” 云九倾拒绝得乾脆利落,不留一丝情面。 甚至还补了一句,“你自己说的,今儿这事你会如实稟报谢辞渊。 他怎么处置是他的事情,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也跟这些混帐一样欺负人,哪怕我跟谢辞渊分道扬鑣了,我也得杀回来揍你一顿!” 玄清倒是不怕挨揍,他本来也没打算替那些个昏了头的混帐打掩护,听得云九倾的话却有点怕了。 “姑娘您真要跟我家王爷分家啊?”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我跟他商量好了的,迁怒不到你们几个。” 第286章 第二批人马到手 云九倾知道待得越久,玄清要问得越多,直接抬脚走人。 “走吧姐妹们,趁著天还没黑,带你们回我们自己家。” 话说完,完全不给玄清和玄锦再多话的机会,径直带著那几个愿意跟著她离开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官署。 何陆尧和孟樘想跟上去,被她用眼神盯在原地,“別跟上来,晚点我自己回都护府。 但你们若执意要跟,我就不確定会不会回去了。” 想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要想著暗中跟著我,你们还没有隱蔽到连我都发现不了的本事,让我发现了,后果你们应该知道的。” 两句话成功將明里暗里想跟著她的尾巴全都断在了善州官署里。 因为昨日的战事,善州街头出没的多还是镇魂军的將士们,稍有普通百姓。 云九倾这一波穿著便装的人出现在街头还挺扎眼的。 云九倾心里盘算著要怎么將这群人带上鹰嘴岭,还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眼睛环顾四周,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在官署里和镇魂军发生衝突的那女子怯怯道:“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其他人也跟著发问,“是啊姑娘,我们得罪了镇魂军,还能在北荒待下去吗?” 他们都是被楼非宇想方设法拐到鹰嘴岭的,可言语间却是一副以后也打算在北荒待下去的意思。 云九倾到嘴边的话就拐了个弯儿,“你们不是被楼非宇强拐过来的吗,为什么会想要留在北荒?” “不留在北荒,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问这话的女子哀切地低下了头,“连镇魂军都如此待我们,我们回到家里也是个死。 要么浸猪笼,要么三尺白綾一了百了,可是凭什么呢? 我们又不是自甘下贱的坏女人,凭什么我们要去死呢?” “就是! 与其回去被家中族老逼死,还不如留在北荒呢,好歹还能活下去!” 每个人都义愤填膺,一副哪怕死也要给自己爭口气的样子甚合云九倾的心意,但是…… 杏眼一个个看过去,她抓起面前女子的手开始诊脉,边诊脉边问,“我在官署內说的那些话没有在骗你们,跟著我,的確会很苦。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跟著我,接受比镇魂军更严酷的训练,在这北荒打下一片我们自己的地盘,过自己的日子。 当然,前期会很苦很苦,比苦瓜还苦。 所以,我也给你们第二个选择,想离开的人,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份盘缠,除了正常的衣服食物之外,你们可以一人带走二百两银子。 当下这个世道,二百两银子也够你们置办一些家当谋生了,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考虑,考虑好了就告诉我。”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给好几个人诊脉完了脉,话说完,她又换了一个人诊脉,这回换了个男的。 对方相貌清俊,高高大大的,乍一看跟玄烈有点像。 看著云九倾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又一个地换著诊脉,那人反应倒是挺快,“姑娘给我们所有人诊脉,可是觉得我们的行为举止不太正常?” 云九倾诧异地抬眸,“你发现了?” 那天在鹰嘴岭上她杀红了眼,根本没怎么留意这些人。 可是方才在官署的时候她却瞧出了些许端倪来。 那些人被人掳上鹰嘴岭受尽了屈辱,按理说,被人调戏了理应愤怒异常,凶狠反击才对。 可那女子被镇魂军调戏的时候虽然在反抗,可哪怕是反抗和拒绝的时候,浑身上下也都透著一股媚態,好似欲拒还迎。 后来帮她出头的那几个人,包括现在跟她问话的男子也都带著相似的气质。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就罢了,云九倾权当是楼非宇为了赚钱把人培养成这样,这些人受了太多的折磨,一时半会儿纠正不过来。 但所有人都这样,就多多少少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一个个诊脉后云九倾心里大致有了数,听到那人询问,便止不住的有些惊讶。 那人苦笑一声,“在下閒暇时喜欢看一下杂书,虽不通岐黄之术,但看过一些奇闻杂记。 如此身不由己,想来只能是药物所致了。” 他说这话时哪怕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眼神和语气了,可唇间还是发出无可自抑的呻吟来,话说完,他便羞耻地闭了嘴,那表情,简直羞愤欲死。 其他人听了那男子的话,也纷纷反应过来,“姑娘,我们都是被下了药才变成如此模样的吗? 听闻您医术过人,我们还能不能恢復原来的样子?” “当然能,不然我在这里给你们诊脉做什么?” 脑海里思索著对药方,她有些无奈,“本想说若是有人想走的话就此分道扬鑣来著,现在看来不太行了。 都考虑好了吗,考虑好了的话,留下的和要走的我分开治疗,到时候病癒后各自走人就行,就不用再耽误时间了。” 十三个人齐齐看著云九倾,“我们不走,姑娘,我们的命是您救的,您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云九倾暗骂自己该先把几个人的毒解了再说这事儿的,更加耐心地道:“你们不用担心,就算你们要走,我还是会给你们解药,不用勉强留下来的。” 云九倾知道自己未来要干的事情有多苦,这些人若是坚持不下去,只会白白遭罪。 却不料她这么一说,那姑娘皱著脸委屈巴巴地来了一句,“姑娘是不是也如那些镇魂军的將士们一般嫌弃我们不乾净了?” 此言一出,那几个姑娘都快要哭了。 云九倾无语,“要是嫌弃你们,我就不会救你们了。 不过,你们当真想要了要跟著我? 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那些人齐齐点头,“没错,只要姑娘不赶我们走,我们什么都听姑娘的。”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她说著,调转方向带著几人直接进了城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石头砌起来的墙,粗糙的樺木做的门板,粗糙的木板搭在两边的墙头上,如此粗糙的建筑就形成了善州唯一的一家客栈。 掌柜得扒著门缝看到有人来,慌忙跑到柜檯后,正在偷懒睡觉的伙计被推门声嚇醒,窜起来差点被长凳绊个四脚朝天。 云九倾將钱袋丟在柜檯上,“掌柜的,开开几间房,借你的厨房一用。” 第287章 谁给你的胆量? 掌柜的听到钱袋砸在柜檯上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白的银子,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北荒这个地方,稍微有点钱的人不是鹰嘴岭就是不夜天,来他这地方的多半是关內混不下去了才跑到北荒来討生活的。 到他这儿,好的也就几个铜板,更多的是当天打的猎物或者从家里带过来的货物。 这北荒客栈说是客栈,却同时兼了客栈和当铺的生意。 自从镇魂军离开后掌柜的都快忘了银子长什么样儿了。 爱不释手地捧著那钱袋子,掌柜的两眼冒著绿光看云九倾,“这这这……这些银钱都给我了?” “给你了,从现在起,三天之內你的客栈归我了。” 云九倾理直气壮地问掌柜,“有笔墨吗?” “有有有……” 掌柜的连忙从柜檯后拿了一张整洁的羊皮出来,又找了砚台和毛笔,“敢问贵人,这些可以吗?” “可以。” 云九倾看著那上好的羊皮只觉得肉疼。 无奈这就是纸比钱贵的北荒,接过羊皮,立刻就有一女子上前,“姑娘,我来为您研墨。” “留一人给我研墨就行了。 其他人,上街给大家採买两身换洗的衣服。 再买一些食材来,你们身上的药得三日后才能解除,多买几个砂锅用来煎药。” 云九倾说著,又將一个钱袋子拍在了桌面上。 指著几个男人道:“城中混乱得紧,就別让姑娘们出去了。 那位小哥,你带我这几个弟兄去採买一下东西。” 顺势从钱袋里推了一块碎银子过去,“这个归你了。” 伙计眼睛都直了,“好好好,小的这就带各位去採买。 听姑娘方才所言,你们买的东西有点多,小店有一辆板车可以借各位用一下。” 顺带解决了工具问题,云九倾想了想,拿了一枚令牌给那男子,“城里混乱,难免有镇魂军盘查,拿著这个,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替我採购。 你们身份和实力都不占便宜,儘量別跟人起衝突,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那人接过令牌,忐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姑娘连我等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为我们如此多的银钱,还將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在下,就不怕在下拿著银钱和令牌跑了吗?” 那一袋碎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最关键的是云九倾给他的那枚令牌可是谢辞渊身边亲卫才能拥有的令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闯出多大的祸来。 云九倾正开著方子,闻言忍不住笑了,“一百两银子我还损失得起,至於这令牌,我身上还有一打儿。 但你不妨去试试,看看没有我,你拿著这令牌能不能出得去这善州?” 那人亦是一愣,“姑娘好生豁达,在下果然没有跟错人。” “知道没跟错人就赶紧去,待会儿我得回都护府去拿点儿药,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我陪姑娘去吧。” 最先和镇魂军起衝突的女子主动站了出来,“我名洛雪衣,出身华阴洛氏,识得一些字体,请姑娘带著我,我不会给姑娘拖后腿的。” 云九倾点点头,“行,就你吧。 其他人先休息一下,等药和食材到了,你们就负责煎药和做饭。 三日后,我再带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不用像是在鹰嘴岭一样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討好那些人,也不用像在善州官署时一样小心翼翼地討好那些看守,忍受著他们的骚扰。 几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一个个地抢著答应,“我们知道了姑娘,我们保证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著您回来。” 云九倾这才带著自己开的方子出了门,脚步轻移,倏然转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倒是真的没让云九倾看到他们。 “还躲呢,都给我滚出来!” 四个人高马大的身影从客栈的各个角落钻出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的给云九倾见礼,“参见姑娘。” 云九倾看著无精打采的几个人,“斥候营的人,还是暗卫营的?” “回姑娘的话,属下隶属暗卫营,奉王爷之命跟隨姑娘左右,以防姑娘需要时身边无人可用。” 谢辞渊深知云九倾的身手,倒是没说要让暗卫们保护云九倾的废话。 一听是送给她跑腿的,云九倾的心情就没那么糟糕了,“那正好,留下一个人守著这儿,我这队伍还没拉起来,別再让镇魂军的人给我掀了。 你们几个,谁跟鹰巢的守军相熟?” 四人面面相覷半晌几人齐齐出头,“鹰巢那边目前是天枢营和天权营各自留了两千人在守著,具体是谁,属下们不太清楚。 不过军中各方向来互通有无,姑娘若是需要的话,属下们隨便谁都可以为姑娘效劳的。” 身为暗卫,一到云九倾身边就被发现已经够惨了,结果云九倾的第一个问题就没能答上来,几个人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殊不知云九倾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雪衣,我们走。” 洛雪衣连忙跟上去,几个暗卫中一人迅速缩回了客栈,剩下的三个人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也都跟了上去,“姑娘,属下们和您一起回去。” …… 再说另一边,玄清简直要被气死了。 眼睁睁看著云九倾出了官署,立刻吩咐玄锦,“別愣著了,赶紧回去將这边的事情如实稟报王爷,吩咐城门口的守卫,若是看到姑娘出城,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拦下来。” 玄锦二话不说,撩起裙摆就狂奔了出去。 玄清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那些將士们身上,“方才,是谁调戏民女,还对云姑娘出言不逊的?” 玄清出马,那些將士们无一敢狡辩、遮掩,那人自己就站了出来,“卑职有罪,请將军责罚。” “责罚?” 玄清冷哼一声,“镇魂军的规矩摆在那里,本將当然会罚你。 但在此之前,本將且问你,调戏姑娘派来照顾你们的人,对姑娘出言不逊,质疑姑娘的功劳,这都是谁给你的胆量?” 玄清之所以如此震怒,並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对云九倾出言不逊。 镇魂军军纪严明,上下有序,將士们就算不似天朝军人一样待百姓真诚善良,可也从来不会主动伤害。 否则镇魂军在北荒的名声不会那么好。 结果此番大军才回北荒,就闹出镇魂军將士调戏民女这种事情。 也多亏了是在官署里,这要是在外面,镇魂军十几年打下来的名声就烂了。 第288章 谣言的源头在乌云骑 玄清也只是在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跟个憨憨似的指哪儿打哪儿,可离开了谢辞渊和云九倾,他属於谢辞渊亲卫的威严就出来了。 那个將士跪在玄清面前头都不敢抬,质疑云九倾的话却是照说不误。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狗皇帝將她赐婚给王爷就没憋好屁! 这才多久就哄得你们都开始围著她团团转了! 如今大军归来,还让我们拿她当娘娘供著,时常日久,岂不是又带出了一个陈念之?” 陈念之的名字一出,玄清瞳孔骤然一缩。 “方才,你们都在看热闹,无一人出手制止,便也是抱了这样的念头?” 那些人看出玄清生气,没敢吱声,但那表情却分明是认可了那將士的话。 玄清气得不行,可是將士们不信任云九倾这种事情他又没办法强行干涉,一时间只恨自己无能。 就在这时,何陆屿上前,“玄清將军,卑职大概知道这些弟兄们为何会做如此想法了。” 玄清侧目望去,何陆屿便沉声道:“大概是从十多天前开始,军中不知为何忽然就开始流传关於姑娘的各种不好的揣测。 说姑娘是皇帝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眼线,还说姑娘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取王爷和將士们的信任。 等姑娘掌握了大军所有的情报后就会和朝廷里应外合,害死镇魂军。 所有的谣言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煽动性极强。 卑职顺著谣言打探了一下,可以確认,这种流言就是从乌云骑传出来的。 若是不加以制止,只怕是迟早会逼得姑娘离开王爷。” “乌云骑?” 玄清一听这话更气了,“曲非卿在哪儿?” 何陆屿弯腰抱拳,“不出意外的话,曲將军应该在收復建州的途中。 但凡曲將军在,都不会让此等流言发酵至如此地步的。” “龙影,这里交给你了,我去见王爷!” 玄清撂下话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王爷很早之前就说过,姑娘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你们两个,一个调戏民女,忤逆姑娘,一个无视姑娘的命令,当眾犯上。 自己滚去大堂领罚,龙影,亲自盯著他们受罚,將他们二人之事通报全军!” 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门。 於是,前后不到半天,谢辞渊和云九倾、玄清、玄锦和宴寧几人又聚集在了都护府的书房里。 正在说话的谢辞渊和玄锦、玄清看到云九倾回来,激动得像是久別重逢。 “姑娘,你真的回来了?!” 以为云九倾会一去不回的玄清快激动哭了。 “回来拿点东西,顺便要个人。” 云九倾走到谢辞渊面前理直气壮道:“你之前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我看上玄锦了,给吗?” 谢辞渊清冷的眼神迅速定格在了玄锦脸上,“就只要她?” 简短的几个字,眼神亦很平静,玄锦却觉得她好像从谢辞渊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她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谢辞渊身上的情绪。 那种情绪,名为嫉妒。 “人我只要她,但除了她之外,我还要在北荒九部內自由活动的权限。” 今天出去一趟,让她切实地感受到了特权的重要性。 如果她没有空间,没有谢辞渊的令牌,就小小的善州城內她除非与人动手,否则就寸步难行。 她现在一切都要从零起步,能行方便的事情当然要省,何况她自认为这一路以来她给谢辞渊的帮助换这么点儿特权还是可以的。 “可以,我稍后就让人多给你拿一些令牌和通关文书。 不过现在我们正在说你在善州官署遇到的事情,玄清带来个新情况。” 云九倾看到玄清在场就知道谢辞渊应该已经知晓善州官署里的事情了,闻言顺手將药方递给玄锦,“这上面的药材准备三份。 三人份的留给寒露她们,让她们按时煎服,三日后她们的身体状况和精神都会恢復正常。 二十人的送到善州官署,找人於人多的时候交给那些鹰嘴岭上下来的人,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会至今都不自觉地露出那种令人误会的姿態,乃是药物所致,非他们自己不自爱。 剩下的处理好你待会儿带著跟我一起走。” 玄锦收了药方,却没有离开,反而对著云九倾拜了下去,“姑娘,寒露她们也想跟著您。 她们是奴婢看著长大的,能否给她们一个机会? 若是不合適,属下会让她们自行离开,不会耽误姑娘的正事的。” 云九倾颇感意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们的意思?” “是她们几个的意思,奴婢只是代为转达,应或者不应,属下都听姑娘的。” “让她们先养好身体吧,等我回来再说。” 扭脸问谢辞渊,“所谓的新情况跟我有关吧? 怎么个情况? 镇魂军大营里有人不欢迎我?” 谢辞渊神色未变,玄清唯恐云九倾误会了,连忙解释,“姑娘走后属下特地问了一下,那几个人之所以当著姑娘的面调戏人。 除了那些人神態有异,引人误会之外,更是因为那些將士们知道了是您下令让鹰嘴岭获救的那些人去照顾打理官署的琐碎的。 他们就是想故意製造事端,激怒您,將您和鹰嘴岭那些人都赶走。” 云九倾进了谢辞渊的书房就跟进了自己的房间似的,从书架上找了一沓上好的宣纸,又找了好几块砚台,在笔架上挑来选去,拿了好几支上好的狼毫,王桌子上一堆,又开始翻翻找找。 边找边道:“看出来了,一个个的,看到搬东西的百姓知道让路,看我的眼神却跟看贼似的。 直接说最终结果吧,是什么让他们那么討厌我,是我在无意间做了什么戳中他们的敏感神经了吗?” 因为云九倾为了找东西满屋子晃悠,谢辞渊和云九倾这对主僕俩的视线就一直跟著她。 “属下打听了一下,是有人在军中散播谣言说姑娘是皇帝派到王爷身边的探子,这一路走来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收买人心。 眼下王爷於全军中下令,尊您为镇魂军主將,属下们亦打从心底里佩服姑娘,那些將士们就越发的觉得谣言是真的了。 他们非但不觉得自己是在违背军纪,还觉得是在帮王爷肃清外敌呢!” 第289章 新的地盘儿 想到一系列检查得出的结果,玄清既无奈又愤怒。 “一群別人一吹勺子就跟著走的傻叉,还觉得眾人皆醉他独醒呢?” 云九倾自己倒是完全不当回事,“知道这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 她不至於为那些荒唐的谣言生气,但谣言的源头往往可以直接判断出造谣者的目的,这就很有必要了。 方才还觉得追著云九倾的背影有点费劲儿的玄清这会儿开始感到庆幸了。 看著云九倾的脸他都不好意思说,趁著云九倾背对著他,玄清放轻了语速,“属下查了一下,可以確认此谣言最初是从乌云骑传出来的……” 他正想趁机说下去,云九倾却异常迅速地扭过头来,“乌云骑,你確定没有弄错吗?” 就在前几日,乌云骑深陷坏血病困境,是她步行近一天一夜上山给他们看病,交他们治病的。 若说她之前只是小范围的和镇魂军將士们打交道,救过一两个人的话,她大规模给镇魂军施救,救的就是乌云骑。 但凡玄清说是另一个军营,她都当个笑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可一听是乌云骑,她就得较真儿了。 “他们为什么能如此恨我? 总不能是恨我去得晚了,把我进山之前死的那几个人的帐也算我头上了吧?” 云九倾几乎用自己的头脑风暴回忆了所有跟乌云骑打交道的过程都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 玄清挠了挠头,只觉得没脸开口,“是之前和裴如烟交好的几个將士。 之前我们还没到北荒的时候裴如烟不是把山里的药材和大夫们都带走了吗? 那会儿王爷不在,大军四分五裂的,本就军心不稳,曲將军和军师怕动摇军心,就跟乌云骑的將士们说裴如烟是去九黎山帮我们筹措物资了。 那些人便以为山里后来所用的物资都是裴如烟筹集来的。 而且……”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也由不得他藏著掖著了,“不瞒姑娘,在许多镇魂军將士们的心里,裴如烟是他们默认的宴王妃。 那几人也是,他们觉得姑娘抢了裴如烟的位置。 后来发现军中將士们对姑娘的讚誉早已经超过了裴如烟后就开始散播谣言。 甚至连军中爆发坏血病的事情都怪罪给了姑娘。 就如同谣言说的那样,他们现在认定了姑娘这一路上为王爷和大军所做的一切,包括上山治坏血病,都是为了拉拢人心。 关键是,那几个人在乌云骑里人缘不错,现在乌云骑的將士们都信了。” 云九倾听著听著都不转悠了,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谢辞渊对面,“王爷厉害啊,人在流放的路上还能给我招蜂引蝶。 我若是没记错,这位裴姑娘不是已经跟南岳太子订婚了吗,怎么还能给我个滑铲? 跟我玩儿隔山打牛呢这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谢辞渊活了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知道招蜂引蝶这词儿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从还在官署时一直紧张兮兮的玄清也是没忍住笑了,瞅见云九倾的冷脸,忙又憋了回去。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位裴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看得出来,她在镇魂军中有基础。 这个时候就算你亲自告诉那些將士们裴如烟是在镇魂军虎落平阳之时带走了他们最重要的药材和物资。 而我才是救了他们的人,他们也只会觉得是我这个朝廷派来的妖女蛊惑了你,让你堂堂王爷是非不分地包庇我吧?” 裴如烟和镇魂军將士们相识的时间比云九倾更早,与他们待的时间更长,看样子,她平日里跟镇魂军將士们相处的估计也不错。 对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的镇魂军將士们而言,云九倾这个皇帝赐婚,后面又跟谢辞渊和离的前王妃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她在这一点上跟对方掰扯完全就是弱势的一方。 这一点云九倾清楚,谢辞渊也够清楚,所以云九倾那话说完,谢辞渊便立刻正色道:“我会即刻將裴如烟早在半年前便与南岳太子叶清绝订婚之事告诉所有军中將士。 同时,本王会让人將裴如烟带走镇魂军全部库存的药材以及大夫的事情告之全军。 方才我已经修书给师尊,他会將裴如烟带走的那些大夫都送回来,届时真相如何,不攻自破。 还有一点……” 他极其认真道:“从今日起,你不要再无偿给我和镇魂军提供任何的帮助。 之前你说的那件事也不要了,如果有可能,就用在你自己身上。 你不是要拉自己的队伍,打自己的地盘吗,那些东西用在你自己身上,想来效果比用在我身上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九倾也有想过给那些戴著有色眼镜看人的镇魂军將士们一点儿顏色看看,却没想到这事儿是谢辞渊先提出来的。 她惊讶道“你確定,真的要我停止对你和镇魂军的所有帮助,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谢辞渊頷首,“我是认真的。 免费的东西无人珍惜,虽然我可以帮你澄清一切,但你自愿帮他们,就算他们知道並且相信了真相,也不会感激你的。 既然如此,你就在別处站起来,等著他们来求你。” 玄清眼睛都直了,心说那些弟兄们虽然的確气人,但王爷你也不用下如此狠手吧? 小碎步子挪到谢辞渊身边,眼巴巴地望著云九倾,只等著云九倾拒绝谢辞渊。 结果云九倾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北荒九部之外,还有什么能让我过渡一下的地方吗?” 谢辞渊不解,“鹰嘴岭还不够?” “在你的地盘儿上拉队伍打自己的地盘儿那多冒昧啊! 鹰嘴岭送你了。” 云九倾也是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布置,当即素手一挥,大方道:“那地方现在和三响岭一样,除了我谁也进不去。 你当个秘密基地挺好的。 作为回报,你帮我找一个新的盘儿,这笔交易划算吧?” 这回轮到谢辞渊问她了,“连鹰嘴岭都不要了,全部从零开始,你认真的?” “当然,比真金还真。” 云九倾还不忘在那儿畅想,“最好我的地盘儿和你的地盘儿离得远一些,不然我怕我一著手开疆拓土就拖到你的地盘儿上了。” 谢辞渊倒是没有笑话他过於自信的言语,而是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张地图。 第290章 王爷要和姑娘分席? “我大概还真能给你提供一个你想要的地方,就是离这儿有点远,还有点危险,但你应该是不怕的。” 详细的地图在桌子上摊开,谢辞渊在地图上划了一圈儿,“除了北荒是北戎和大楚之间的三不管地带。 虎牢关向西三百里,西岐和北戎之间也有大片的三不管地带。 而且那边条件比起北荒其实是要好一些的,你若真要去,不是不行,就是初期会有点辛苦。 而且你手上无人,想建屋舍营地全都要靠自己。 最重要的是,那地方一边是西岐,一边是北戎,镇魂军无法过去帮你。 可一旦你建立起来的营地被他们发现,很有可能会被其中一方盯上,甚至是腹背受敌。” 云九倾眼神灼灼地盯著那处,良久,眼神坚定道:“就这儿了。 有具体的路线吗,或者你们谁去过,给我一条粗略的路线。” “你的人解毒不是要三日的时间吗,三日后,我给你一份详细的路线图。” “也行,那就各自忙活起来吧。” 云九倾指著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对玄清使眼色,“给我找个箱子,把这些东西装好,我要带走。” 玄清立刻去找箱子,谢辞渊则闷闷地道:“那地方连个名字都没有,你们贸然过去,什么都没有,身上也带不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过去,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物资先送过去,以免这大冷天的你们还要露宿荒野。” “东西你准备好,我们自己带过去就行,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一切从零开始,就让我继续保持神秘吧。” 云九倾倒也不跟他客气,接受了谢辞渊的好心后又招呼玄锦,“走吧,该回去了。” 谢辞渊倏然起身,“这就走了?” “啊,走了。” 云九倾应了一声,带著玄锦走人。 就这点儿时间,云九倾安排给玄锦的活儿也都安顿好了。 听到云九倾招呼她,立刻带著准备好的药材出现。 在门外候著云九倾的洛雪衣也跟了上去,主僕三人神態各异,离开都护府的步伐却格外的从容坚定。 “王爷,您怎么能答应与姑娘分席,还给她推荐那么远的地方呢?” 玄清看著谢辞渊满目不舍的目送云九倾离开,直到三个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玄清才难得的没有掩饰自己不满的语气,直接带了些许质问的意思。 “以姑娘的个性,这次的误会不解开,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何况穆勒川那边离我们这儿那么远,姑娘若是真的混出些许名堂来,岂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玄清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云九倾这位王妃,哪怕后来云九倾和谢辞渊和离了,他心里其实也还是拿云九倾当宴王妃的,而且,他心里,只有云九倾才是宴王妃。 “她可以是本王的王妃,可只有活著,才能是本王的王妃。 这一路走过来,本王的身份给她惹了多少麻烦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她固然有能力应对各种麻烦,若是镇魂军將士上下一心,北荒百姓心怀感激也就罢了。 本王也不介意使一些手段留她在本王身边乖乖当个宴王妃。” 谢辞渊眼里是只有云九倾不在时才敢释放的贪婪和惊人的占有欲。 “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她的功劳是不被认可的。 本王在北荒十三年才能让將士们认可,北荒百姓至今也还在东摇西摆。 你难道想让她也在这里蹉跎十几年,才收穫一份不知道对她有什么意义的认可? 或者再糟糕一些,这些年无论她做什么都无人认可,却给了旁人以中伤、甚至谋害她的机会,那我们算什么,恩將仇报吗?” 玄清想到自己亲耳听到的关於云九倾的各种恶俗甚至是称得上卑劣的谣言,无法再对谢辞渊的话置喙什么。 “可是,您让姑娘就此离开,难道就能让她获得將士们的认可,北荒百姓的爱戴?” 玄清不是不知道云九倾留在镇魂军中会吃亏,会受委屈。 只是他到现在为止,仍然觉得云九倾的劣势处境是谢辞渊可以改变的。 谢辞渊却缓缓收回来了眼神,“她为什么非要引得镇魂军將士们的认可,北荒百姓的爱戴?” 玄清张口结舌,是啊,云九倾既不是镇魂军的將军,也不是北荒的官员。 脱离了宴王妃这个身份之后,镇魂军百姓的认可和北荒百姓的爱戴对她毫无意义。 “可是,姑娘她总要回来的吧?” 无论是谢辞渊还是他身边的人心里都默认云九倾最终还是会回到宴王妃的位置上。 谢辞渊打从心底里认可玄清这个想法的,口中却是答非所问,“镇魂军的將士们,还有这北荒的百姓们是一开始就如现在一般敬畏本王的吗?” “当然不是。” 玄清他们身为谢辞渊的护卫,年纪都是要比谢辞渊大几岁的,谢辞渊初来北荒时的经歷他自然也记得清楚。 “属下还记得当初刚到北荒的时候那些北荒百姓们以为咱们是马贼,见了咱们就跑,晚上还放獒犬来赶我们。 百姓们也就算了,先皇给您的那些神策营也是,只负责让您活著,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属下到现在都觉得若不是您亲自带著属下们十几个人就击退了北戎的数次袭扰,咱们就算是累死在北荒,那些神策营也只会在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带您回楚京交差的。” 神策营是精锐中的精锐,且每个人都是从底层军队中层层筛选出来的,没有裙带关係,直接对皇帝负责。 这也就导致他们除了皇帝,对谁也不服气。 被先皇派到北荒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著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玩儿过家家,他们打从心底里不乐意。 如玄清所说,无论先皇给那些神策营將士下了多少命令,他们只认一个,那就是將谢辞渊活著带回楚京。 除此之外,谢辞渊经歷多少苦难,受多少委屈,都与他们无关。 再回忆起那个时候的经歷,玄清只是感慨万千。 谢辞渊却冷静地来了句,“这些都不重要,本王只知道,他们是先怕了本王,才开始敬重本王的。 那五百神策营將士是如此,后来的北荒百姓,甚至是北戎蛮敌也是如此。 敬畏敬畏,实则是先畏后敬,歷来如此。” 第291章 王爷和姑娘是天作之合 玄清陡然明白了谢辞渊的良苦用心,“王爷是要帮姑娘在穆勒川建立起她自己的力量,让镇魂军將士们和北荒百姓们像是畏惧当初的王爷一样畏惧姑娘,而后慢慢接受姑娘?” 谢辞渊望著云九倾离去的方向眼神一派清明,“不,本王不需要他们接受倾倾,他们只需要害怕倾倾就够了。 倾倾无条件帮他们的时候,他们逼得倾倾激流勇退。 那等倾倾回来的时候,就该看倾倾愿不愿意接受他们了。” 忽地,他话锋一转,“你查那流言的时候可曾注意过最初传流言的那几个人是自发詆毁倾倾的,还是有人指使他们?” 玄清连忙摇头,“他们都说是自己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属下旁敲侧击了一下,自您的眼睛復明之后,裴如烟带走的那些大夫中有两人回过北荒。 而且也的確以裴如烟的名义给山上的弟兄们带了一些物资。 我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关於王妃的许多事情都是那二人传到军中的。” 这种事情本该是玄羽或者离相卿的任务,但这回刚好让玄清撞上了。 回答谢辞渊问题的时候玄清只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裴如烟这扫把星的事情全让他撞上了。 心里思忖著谢辞渊该为难人了,结果对方却只幽幽来了句,“既然还惦记著镇魂军,那就別当南岳太子妃了吧。” 说著话,背著手迈著优雅的小四方步就走远了。 玄清莫名打了个寒战,总感觉这北荒的天要变了。 而云九倾这边,出了都护府后玄锦就忍不住问云九倾,“姑娘,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以后再也不回王府了吗?” 都护府的牌匾已经拆掉,宴王府的牌匾还没掛上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间都护府,就是未来的宴王宅。 云九倾回头望著都护府高高的门头,笑睨著玄锦,“这就捨不得了?” 她的语气其实很温和,表情也没什么异样,玄锦却给嚇得当场精神了,“姑娘明鑑,属下绝对没有捨不得王府。” 话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过於激动了,她有点尷尬地解释,“属下就是觉得,王爷和姑娘能遇到,其实挺难得的。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开,太可惜了。” 云九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再说了,別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本来就是要另立门户的,只是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提前离开的契机而已。” 玄锦抱著装了药材的包裹跟在她身后,“属下明白,若姑娘自己不想走,就这些琐事,还难不住姑娘。 可属下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你和王爷本就是天作之合,此间分开,您二位只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彼此更为合適的伴侣了。” 在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地告诉她,嫁给谢辞渊是她云九倾捡了大便宜的时候,玄锦却告诉她,谢辞渊错过她,也是他的损失。 饶是云九倾已经彻底和谢辞渊分席,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话怎么说的?” “王爷身在北荒,短时间內肯定是回不去楚京的,宴王妃的位置不能一直空著。 或许朝廷得到这边的消息后会再赐婚给王爷,对方身份不会差,我们暂时也不做恶意的揣测。 但王爷所行之事,镇魂军的状態姑娘也已经看到了,姑娘以为,寻常的世家女子在宴王府能活下去吗?” 云九倾不解,“只要对方別被皇帝和太后裹胁著与谢辞渊为敌,谢辞渊还能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 玄锦微微摇头,接这话的却却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身后的洛雪衣,“宴王府没有后院,不需要宴王妃打理后院的琐事,但宴王和麾下各位將军情同兄弟,宴王妃需要帮著打理各位宴王和各位將军的生活。 当然,她也可以不插手镇魂军的事情,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在后院儿里当个富贵閒人。 可楚京的贵夫人们可以通过打理后院,孕育子嗣確立自己的位置,姑娘您之前也通过辅佐王爷让自己在王爷身边的人面前立於一个相对受尊重的位置。 新王妃到了北荒,没有后院可打理,亦无法辅佐宴王打理军队和北荒,那这位掛名的王妃势必成为宴王府的边缘人。 无论她是皇帝派来的眼线,还是像云九倾一样无辜被牵连的,处境都好不到哪里去的。” 洛雪衣的话说得突然,云九倾和玄锦二人却谁也没有打断她,就那么往前走著。 直到洛雪衣的话说完,云九倾才停下脚步,“可以啊你,考虑得如此透彻,误入鹰嘴岭之前,你的出身怕是也不简单吧?” 她没错过回头的那一瞬间玄锦眼里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也说明洛雪衣说的那些是得了玄锦这个从宫里走出来,既熟悉內宅妇人的生存环境,又了解镇魂军主母责任的旁观者的认可的。 洛雪衣倒也不藏著掖著,“姑娘谬讚了,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您看我看诸事都如此通透,可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內宅斗爭的输家。 我乃华阴洛氏之女,虽不是主家嫡小姐,可出身也不差,无论如何也不至於沦落到帕子手里的。 是我的未婚夫婿和亲姐姐亲手將我交到了拍子手里。” 她努力地保持著冷静,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拍子拐人是卖钱的,可拐我的那拍子却反而从我未婚夫和我姐姐手里拿了二百两银子,就是为了將我卖得远一些,让我再也不能回去妨碍他们……” 说到后面,洛雪衣已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大颗大颗地流著眼泪,憋得浑身发抖。 云九倾和玄锦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洛雪衣主动开口不是多话,而是憋太久了,刚好云九倾的话给了她一个出口,她就抑制不住地失控了。 都护府外面全是来来往往的镇魂军將士,三个长相漂亮的女子走在街头本就引人注目,洛雪衣一哭,就更显突兀了。 云九倾和玄锦谁也没有劝洛雪衣,就站在那里看著洛雪衣哭。 有路过的镇魂军將士认出了玄锦和云九倾,特地上前询问,“姑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玄锦挡在云九倾和洛雪衣面前去打发那些镇魂军將士,“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我们待会儿就走了。” 那几个將士狐疑地瞅了一眼哭得不能自己的洛雪衣,视线落在了云九倾身上,“云姑娘,请受我们一拜!” 话说完,几个人呼啦啦全跪了下去。 第292章 真的要拉军队啊? 几人的动作来得突然,惹得其他路过的將士和围观的百姓们都好奇地看过来。 云九倾嚇了一跳,“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些將士们却固执地跪在那里,“我等都是被鱼骨针偷袭的人,若不是姑娘敏锐,为我们解了毒,逼出了鱼骨针,我们就死了。 云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那人话说完,其他人也齐齐拜了下去。 “谢云姑娘救命之恩!” 一共八个人,声音不大,阵势不小。 云九倾无奈,“你们八个人,不至於全都倒霉的中了鱼骨针和追魂引吧?” 中间那人无奈,“回姑娘的话,我等並不是一开始就在一个队伍的。 身中鱼骨针和追魂引后,被玄清將军安排在一起用药解毒,逼出鱼骨针后就组成了临时巡逻队,不成想,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遇到姑娘了。” “原来如此,那看来你们运气都还挺好的,继续巡逻吧。” 他们不肯起身,云九倾也不坚持让他们起身了,告辞后就直接走人。 洛雪衣被这一出小插曲弄得也哭不下去了,抹了抹眼睛,跟在云九倾后面不愿见人。 然而她们不惹事,不代表事情不惹她们。 才走出几步,就听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道:“还真有人拿她当菩萨啊?” “就是,什么坏血病,鱼骨针全是她发现的,怎么她没来之前就没那么多事儿呢?” “依我看就是想让我们大家都围著她转,先下毒,再解药,再卑劣不过的戏码了!” …… 一群人说话越来越难听,那几个才谢过云九倾的將士忍不住了,“说什么呢你们,恩將仇报的东西!”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玄锦也气得不行,想过去与他们爭执两句,却被云九倾拽住了胳膊,“马上就走了,不要节外生枝,” 洛雪衣眼泪还没干,却气鼓鼓道:“姑娘,他们太过分了!” 洛雪衣自鹰嘴岭获救后就一直在善州官署,自然也听过那些官兵们对云九倾的各种非议。 “不说知恩图报,起码不能恩將仇报吧? 如此是非不分,他们怎么不想想,镇魂军如果那么轻易就能被姑娘算计的话,他们又算哪门子镇魂军?” 镇魂军是实力的代名词,任谁提起镇魂军,都会觉得他们是战无不胜的。 那些人一边以镇魂军的身份为傲,一边又在那儿嚷嚷著坏血病、鱼骨针、追魂引全都是云九倾先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如果镇魂军那么容易被人算计,那又有什么资格自詡常胜之师? 如此浅显直白的道理,连洛雪衣一个年轻女子都懂,可一旦成了流言,那些所谓的镇魂军精锐们就跟突然降智了似的,完全不顾事实如何。 云九倾拽著玄锦没让她去跟那些对她出言不逊的镇魂军將士们理论,却毫不客气地冲洛雪衣竖了个大拇指,“精闢,且一针见血。 我决定了,你若是不打算回华阴的话,我的情报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让我满意的。” 洛雪衣靦腆地红了脸,温柔且无比坚定,“我此生一定是要回华阴一趟的,但不是现在。 而且,我回去收拾了那两个畜生后,还是会回到姑娘身边。 姑娘若是还看得上我的话,就请让我当您手中的一把刀,我愿为姑娘扫平一切障碍。” 云九倾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整个人都被罩在大氅里看不清表情,“我当然是不介意的,就看你的能力能不能撑得起你的信心了。 在我这儿,还是看实际行动比较好。” 洛雪衣眼神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我会用行动让姑娘留下我的。” 云九倾再不多言,转而对玄锦道:“我从谢辞渊那儿薅了许多纸笔,待会儿將你自己和廉清漪、叶知秋还有客栈里十三人的身份资料都做个名册。” 玄锦依言应下,云九倾又问她,“穆勒川那边的路线图给你后,你带著她们到穆勒川可以吗?” 玄锦张了张嘴,指指自己,又指指洛雪衣,“属下,带他们到穆勒川? 姑娘您说的带应该不是找几辆马车直接把人带到,穆勒川那么简单吧?” 云九倾尚未与玄锦透露过她要怎么在荒无人烟的穆勒川建立自己的队伍和地盘,可她总觉得云九倾接下来一定会搞出一番大动作来。 果然,云九倾嗤了一声,“怎么可能? 每个人配一把匕首,五天的口粮和饮用水。 鑑於是第一次,时间上我就放宽裕一些。 半个月內能顺利抵达穆勒川的留在那儿,不行的,带著我之前给准备的行李自行离开。” “半、半个月?” 玄锦待了待,“姑娘,穆勒川距离此地可有三百里呢,而且,您的营地还不一定会在穆勒川边缘。 他们都不是习武之人,只带五天的口粮……” 玄锦本能地替那些人求情,倒不是同情他们,只是担心云九倾如此苛刻的话,她的队伍建不起来。 “我的队伍,对標的是镇魂军,以后不仅要面对朝廷的算计,还要做好应对西岐和北戎前后夹击的准备。 这时候心软,你是想让他们白白丧命,还是想在打起来的时候到处当救火队长?” 玄锦呆住了,“姑娘您说要拉队伍是真的要拉军队啊?” 她虽然主动跟了云九倾,可心里还是觉得云九倾可能就是想找一些人给自己跑跑腿什么的。 直到云九倾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对方不是玩儿她以为的小打小闹,而是要真的拉队伍,建领地。 “不然你以为呢?” 云九倾眼神含笑地看著她,“还是说,你觉得我做不到?” 玄锦吞了吞口水,赶忙摇头,“姑娘的本事属下是从来都不担心的。 可是建立一支军队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莫说粮草、装备这些有钱就能搞定的东西,最关键的是,人从哪里来?” 玄锦虽然只是宫女出身,可因为先皇在宸妃面前从不避讳政务,她耳濡目染地,多少也学了些皮毛。 就连名正言顺统管朝廷的皇帝都在为兵源发愁,云九倾孤身一人,选定的基地又在穆勒川那种无人区,她能从哪儿招手人?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云九倾倒是干劲十足,“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拉队伍,一步一步来唄。 你就直接告诉我,能不能带他们到穆勒川吧。 你要是行的话我就先行一步,到前面去做准备,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起。” 第293章 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玄锦倒是很想说行,斟酌几次,还是弱弱道:“属下可以试一下,但是姑娘,属下可以申请让玄清帮忙押送物资吗?” 云九倾没有拒绝谢辞渊为他们准备的物资,那批货总是要送到穆勒川去的。 押送的人选尚未敲定,可玄锦却觉得没有人比玄清更適合干这活儿了。 “做什么,怕他们死在半路上啊?” 云九倾都没看她就猜透了她的小心思,玄锦难免有点尷尬,但还是坦诚道:“北荒到穆勒川这三百里路途,狼群、安息雀、雪豹时常出没不说,便是流沙和冰窟都能让人死得不知不觉。 属下的確觉得需要有个懂医术的人全程陪同比较好一些。” 云九倾看著玄锦忧心忡忡的表情,再看看洛雪衣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身形,嘖了一声,“算了,我陪你们一起吧。” 玄锦面上神情肉眼可见地放鬆了下来。 云九倾摇摇头,再没说话,一抬眼,北荒客栈就在眼前。 一开门,一群人眼巴巴地看过来,“姑娘,您终於回来了。 厨房和砂锅都准备好了,我们自己砌了几个药炉,隨时可以投入使用。” 云九倾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摆在柜檯前的一排红泥炉子,里面正装了一些乾柴在烘烤。 “东西都採购回来了?” 她看到了那几个负责去採购的人。 几人齐齐点头,“伙计带著我们去的,这几日无人採买,铺子里人少,买好就直接回来了。” “那就该煎药的煎药,该做饭的做饭,忙活起来吧。” 她指著玄锦给眾人介绍,“这是玄锦,接下来你们的日常琐事就由她负责。 我有什么事情也会通过她给你们传达。 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她也可以问我,我在的话基本会为你们解决的。” 眾人好不容易虎口逃生,哪儿还敢跟云九倾提什么要求? 不过云九倾的话他们倒是都应下了。 云九倾见自己待在大堂里大家都不自在,遂问了一句,“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吗,我的是哪间?” 负责收拾房间的女子讶异得不行,“姑娘也要住在这里吗?” “当然,我是你们的主子,不跟你们一起住,我住哪儿?” 话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你们疗伤解毒的这几天我要做一些准备,不会时时刻刻都在这里,你们又是找玄锦,不行就等著,三日后我必回来。” 虽然云九倾说了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可对於这些铁了心要跟著她的人而言,她只要不是回到了都护府那个地方,他们就是安心的。 之前负责收拾房间的那女子主动道:“二楼左边最里面的房间最是宽敞透亮,属下才收拾完的,很乾净,姑娘可以住那间。” “好,那我就住那里了。” 云九倾说著话拾阶而上,都已经走到楼梯中间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玄锦,这几天你抽空把叶知秋和清漪也带过来吧,差点把她们给忘了。 至於寧家母女,让谢辞渊安顿一下,尤其是寧媛,流放的路上都挺过来了,別让小姑娘在北荒被毁了。” “属下知道了姑娘,稍后就去不夜天把人带过来。 寒露她们也在不夜天,姑娘,属下可以带她们一起吗?” 这是玄锦第二次恳求云九倾留下寒露三人了。 云九倾稍稍思忖了下,还是点了头,“也行,你把她们带过来吧。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给她们也准备一套装备,她们也得和这里的人一样,全部徒步越野到穆勒川。 坚持不了,就要退出,我手下不留无用之徒。” 云九倾的话算不得好听,玄锦却欣喜不已,“谢姑娘成全,属下会提前与她们说明的,若是她们自己过不了姑娘的考验,自当自己滚回去,绝无半句怨言。”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连忙跟著附和,“没错,若是达不到姑娘的考验,我们一定主动离开,绝无半句怨言。” 明明云九倾还没与他们说要筛选的事情,他们却格外的配合,好像云九倾做什么都是对他们的恩赐一般。 那虔诚的,又患得患失的姿態惹得云九倾都忍不住心软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考虑到这客栈毕竟不是什么绝密之地,全都咽了回去,隨即点点头就上楼了。 转了一天,进入下面的人说的房间,已然是一片昏暗。 推开窗,遥望著远处一望无际的荒野,云九倾毫不客气地开始骚扰老板。 “话说老板,我现在的能量可以搬多少东西啊? 不会搬到一半儿忽然又停了吧?” 老板忽然被召唤,甩著尾巴极其悠閒地出现在了云九倾腿上。 “放心搬你的吧,千里之內,你搬的东西把善州城摆满都行。 不过你之前不是想把空间里的训练场搬到外面吗,你要是不想让这里的人怀疑训练场的来歷的话得消耗不少能量开启空间防御系统。 为了避免你还没拿到自己想要的物资,先把能量耗完,中控系统给出了一个能量进度条,你自己看著搬就行。” 云九倾下意识地擼了两下老板的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它不是在空间里,而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腿上。 “不是,你怎么出来了?” 太久没摸到老板的实体,云九倾激动地拎著它命运的后脖颈就提溜了起来。 老板也是淡定,既不挣扎,也不嚎叫,带著一种淡淡的死感就那么望著它,“之前你能量不足,我出来一次就要耗损你搬一件东西的能量。 但现在你的能量已经足够多,不用那么抠抠搜搜的了,我也能出来透透气,挺好的。” 之前在天朝的时候老板几乎是长在云九倾肩膀上的,到了这里,一切从零开始,连老板也得为云九倾节省能量了。 听到这话,云九倾心疼地將老板抱在怀里贴贴,“辛苦你了,再等等,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老板被她抱在怀里,整张猫脸都缩在云九倾的脖子里,云九倾自然也就错过了她说这话时老板露出的复杂神情。 云九倾见老板不接茬也不当回事,“话说,空间系统这么强大,我能不能搬一些空间里没有的东西用一下呀?” 她这话说得奇怪,老板却很默契地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天朝有,但这里没有的东西?” 第294章 身为穿越者的红利 云九倾之前搬用的都是空间里早就有的东西,枪械、武器、还有药物全是成品。 她的空间本来就是战略空间系统,只要她不去供养大规模军队,里面的储量够她用几辈子。 而隔空取物的这个囤货功能也给了她诸多便利,但那种便利都是有空间限制的。 作为在天朝见识过各种先进生產工具的云九倾当然不会满足於这点蝇头小利。 玄锦说得没错,她一个人想拉起一支队伍,比登天还难。 除非她能在各个方面都能拿出碾压这个世界各个领域的优势,而云九倾思前想后,除了武器、粮食这些必需品之外,就只有各种生產工具了。 脑海里想要的东西列了一长串儿,听到老板的话,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现代的织布机、旋耕机和挖机之类的大型机器。 只要能带出来,什么都行。” 老板用尾巴代替脑袋,在云九倾面前晃来晃去,“虽然你最近的能量涨幅不小,但也没大到那种地步。” 云九倾小脸儿一垮,“意思是我除了拥有一些先进的武器和药物之外,剩下的还是得用这个时空的东西来跟同时空的人竞爭了?” 老板看她可怜叭叭的,到底是不忍心,“其实按照空间的功能属性,你想要天朝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像是现在一样,只要能量够,你想搬天朝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现在,虽然我不能直接帮你把天朝的机器搬过来,但我可以给你完整的机器製造教程,你要是乐意的话,其实也可以自己製造机器提升生產力的,除了时间上慢一点,其他的也没毛病。” 云九倾:…… “行吧,好歹让我吃到了点身为穿越者的红利。 抓紧时间把相关教程给我,我想办法去落实一下。 不过你也提醒我了,目前我的能量能辐射到的方圆千里內有没有什么矿產资源? 比如盐、铁、煤、油之类的,如果有金银矿就更好了。” 按照空间的囤货功能,只要方圆千里內有哪些东西,她甚至都不用费力气开採,就能直接搬过来用。 方圆千里的领域,隨便哪里有一个矿都够发家致富了。 老板那颗除了空间能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的猫脑袋都竖了起来。 “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看看。” 话音落下,整个猫就消失在了云九倾面前。 云九倾的神识也跟著进了空间,中控台输入无人机编队程序,从老板给出的方圆千里的全息画面中挑选了一些东西,按照善州城的位置规划好,顺手塞了一颗能量球,打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北荒客栈本就在靠近城门的方向,她落地后就直奔城门口而去。 疾走了不足百步,一个青年匆匆追上前,“姑娘您这是要出城吗?” “对,我要出城,回去告诉谢辞渊,好好接收我送给他的大礼,以后我就不陪他玩儿了。” 转身走了几步,那暗卫还跟著不走,云九倾叉腰站在原地,“你知道押送我们到北荒的林湛吗?” 那暗卫懵懵地点头,“回姑娘的话,属下听下面的弟兄们说过一二。”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那暗卫继续点头。 开玩笑,云九倾面不改色地让林湛和那个大理寺卿原地消失是他在镇魂军中最广为人知的事跡,身为暗卫,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九倾继续平静发问,“那你想试一下那种药水用在你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那暗卫点头点成了习惯,也不管云九倾说了什么就点头,看著云九倾冷了脸才反应过来,脑袋晃的飞起,“不不不……这就不必了。” “那就听我的,回去。” 那暗卫知道云九倾倒不至於真的因为这么点儿事就將对付林湛的那种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却也明白了云九倾的態度。 遂抱拳道:“王爷说,姑娘的话就是王爷的意思,属下不敢抗议。 但能否请姑娘告诉卑职您要去哪里,属下好向王爷交差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虽然命令是谢辞渊亲口说的,让镇魂军所有人都服从云九倾的命令,但当他们的命令相悖时谢辞渊难免迁怒下面的人。 云九倾倒也无意为难这些人,闻言眉头微蹙,却还是告诉了他,“谢辞渊若是问起,就告诉他我去了穆勒川。 顺便告诉他,不要再派人跟著我,否则,天下的无人区不止北荒和穆勒川,我总能找到一处他谢辞渊的耳目找不到的地方的。” 前世今生,云九倾一直都是盯梢別人的身份。 虽然她知道谢辞渊对她没有恶意,但那种生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的感觉,她很不喜欢,甚至厌恶至极。 那暗卫也被她冷漠的眼神和决绝的语气给嚇到了。 云九倾却毫不心软的抬脚离开,走了几步,那暗卫还是跟了上来。 云九倾冷了脸想训斥他,那暗卫抢在他前面开口,“姑娘息怒,非是属下要忤逆您的意愿,而是王爷之前下了令,若没有內卫的令牌,您出不去城。” 他拿出暗卫营特有的令牌,“属下送您出城。” 云九倾知道从楚京到这里,自己身边一直都有谢辞渊的耳目,她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你了。 顺便劳烦你回去告诉谢辞渊,三日后我的人要出城,我希望,这一次我的人能在北荒自由活动不是一句空话。” 那暗卫认真应下,一路跟著云九倾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確戒备森严,守卫的方圆数丈之內没有一个普通百姓。 看得出来,云九倾如果想强行出城得费不少功夫。 那暗卫见状,弯腰冲云九倾抱了下拳,低声道:“姑娘稍等,容属下去与他们交涉一下。” 云九倾点点头,站在原地没动。 那暗卫过去没一会儿,牵了一匹马回来,“穆勒川距此甚远,属下借了一匹马给您,还有这是镇魂军的信號弹。 姑娘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放出信號弹,附近的弟兄们会及时支援您。” 说著话,將自己身上和暗卫营其他人联繫的信號弹递给了云九倾。 不得不说,云九倾还真的挺喜欢这种直白的善意的,冷了一路的脸上稍稍带了一些暖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此番就是去为我的人探路的,坐骑和信號弹就不必了,就此別过吧。” 第295章 最后的礼物 坐骑和信號弹她都没收,放眼看向守卫处,那边的守卫已经把路让开了。 云九倾无视那暗卫和守卫们狐疑的眼神,兀自出了关卡。 善州城本就是一个狭长的山谷,都护府、不夜天和鹰嘴岭分別在山谷的中间和两翼,而城门口就设在山谷的入口。 里越往外走,地域越开阔,自然也就越难判断云九倾的去向。 夜幕降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也是在云九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眾人的视野中后,善州城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些令人惊艷的画面。 只见原本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漫天的星星。 那些星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思一样,先是在空中显现出一句“紫薇极帝,王者归来!” 当全城军民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异象惊到后又出现了一句“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看到了吗,王爷是连上天都承认的真龙天子!” 镇魂军的將士们激动地望著天空兴奋不已,手上的头盔丟到半空中。 后面乾脆高呼,“王爷万岁! 镇魂军万岁!” 就在群情激昂之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谢辞渊面前,“王爷,您快来看! 外面突然出现了好多房子! 还有摊档、家具和各种各样的工具,善州城大变样了!” …… 那是都护府门口的守卫,眼睁睁看著那些东西从天而降,嚇得舌头都大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谢辞渊却一听下属的稟报就想到了云九倾之前跟他说的话。 二话不说衝出都护府,赫然看到原本凌乱不堪的善州城的街上一座座完整的房子拔地而起。 从都护府门外不足百丈的地方一直延续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而都护府门外的空地上则放著许多织布机、曲辕犁、甚至是铁锹锄头等最基础的生產工具,还有许多不知其內容和用法的书籍。 天空中的无人机还在变换著各种称颂谢辞渊的文字和图案,城中百姓们也发现了这惊人的变化,全都从自己破败不堪的屋舍中跑了出来。 有离都护府比较近一些的百姓直接跑到了都护府门前,扬声道:“老天爷显灵了,宴王真的是真龙天子啊,我们都有房子住了!” 就在此时,又有人衝过来,“王爷,镇北仓、镇北仓又被填满了! 里面全是粮食,我们今天的冬粮有著落了!” 那稟报的將士太过激动,附近的百姓和將士们闻言都激动不已。 谢辞渊却是急急问身边的玄烈,“马上去客栈,看看倾倾在做什么,马上……” “稟王爷,云姑娘去穆勒川了。 他让属下转告您,不要再让人跟著他,否则,她会放弃穆勒川,重新去一个您找不到的地方。 另外,三日后她的人要出城,希望到时候她的人能顺利出城,不受阻碍。” 所有的將士们都欣喜不易,百姓们都比过年还高兴,只有谢辞渊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大病了一场。 “她可还说了什么?” 那暗卫其实也不知道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本能地將云九倾最先留给谢辞渊的话留在了最后。 “姑娘说,请您做好准备接收她最后给您送的大礼,还说,她以后就不陪您玩儿了。” 那暗卫本能地调换了云九倾说话的顺序,可谢辞渊那么了解云九倾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呢? 看著满目从天而降的物资,谢辞渊比任何人都清楚云九倾为他节省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东西牵扯到空间,他想告诉外面狂欢的百姓们和將士们这些东西都是云九倾带来的却什么都不能说。 站在那里良久,他冷静地转身回书房,“让沈寂和宋鹤卿、周庭宇过来看一下吧。 把这些东西统计一下,登记好后再召集所有人商量一下怎么安排那些物资。” 玄烈一开始也是跟著大家一起开心的,毕竟那些东西不但能解了他们当下的燃眉之急,还给了他们休养生息之机会。 可听到谢辞渊问起云九倾,再听到那暗卫的话,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想到离京时南沽营获救的画面,向来大大咧咧的玄烈难得地细心了一回。 跟在谢辞渊身后回到都护府,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天降福利的狂欢中时,他低声问了一句,“王爷,那些东西,不会都是姑娘留给我们的吧?” 谢辞渊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快进书房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此事於她不利,不必宣扬。 著人盯著西岐和北戎的动静,一旦那两边有向穆勒川动手的跡象,立刻告诉本王。 还有,想办法將西岐、北戎和南岳所有难民聚集地和流民的情况透露给她,不要留痕跡。 想办法在民间寻找一些各行各业的行家,让玄锦带到穆勒川去……” 谢辞渊叮嘱了许多,却再没有说一句干涉云九倾决定的话。 而另一边,云九倾盘算著善州城的军民应该都已经看到那些画面了,遂撤了无人机,骑上自己的专属坐骑,油门踩到底,军中专用的山地摩托就轰鸣著往穆勒川而去。 穆勒川也在方圆千里之內,早在她决定要去穆勒川探路的时候老板已经將穆勒川的实时路线传输给她了。 油门踩到底,山地摩托载著云九倾一骑绝尘,夜晚还没结束,她人已经站在了四百里开外的地方。 “西边儿是西岐,北边是北戎,这地方要是凭空冒出一个庄园来,明日天一亮,西岐和北戎的边军就得追过来了吧?” 谢辞渊倒是没骗她,这的確是一大片无人区,甚至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绿洲,还有水源。 可北戎和西岐中间比北荒海平,北荒还有个黑弥山当天然的屏障,穆勒川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寻常人在这个地方想立足,分明就是给两国送过来的活靶子。 云九倾却边低估边搬了老早看好的院落过来,端端正正地安顿在了她看准的地方。 从大楚、西岐和南岳三国搬了几个风格迥异的院子放在一起,形成了错落又诡异的混搭风。 又將本来要放在鹰嘴岭的训练场安在其中一个院子里,云九倾叉腰站在所有的院落前方,“是不是还缺个牌坊啊?” 老板又蹲在了她肩膀上,“连牌坊都搬別人的就有点过分了吧?” 第296章 九天寨落成 “要什么牌坊啊,我想起来个好东西。” 云九倾嘴上说著,下一刻,老板就看到北荒都护府门口那块小山似的大石头出现在了它面前。 比房子还高的石头摆在地上,云九倾亲自搬了雷射仪笔走龙蛇写下“九天寨”三个大字。 老板都懵了,“你这是个什么风格?” 身在穆勒川,空间能够得著的地方也偏西北。 可即便如此,西岐和南岳、大楚的三种建筑风格摆在一起却还是特色机为鲜明。 西岐的石墙石屋,房子以白色和金色为主,里面的器具则以银子和金子为主。 大楚偏北的建筑则是青砖的墙和松木的屋顶,高墙大院,单独的院落里的巷子比云九倾的命还长。 而南岳的院子则是青瓦白墙的院子里围著木头和竹子建起来的精致房间。 云九倾好像比较偏爱南岳的院子,搬来的三个院子里南岳的那座青瓦白墙的院子是最大的。 粗略一看,里面起码还有三十几个小院子。 大楚的院子就是很正常的三进的小院子,至於西岐的屋子就更完蛋了,压根儿没有院子,只有一排房子咕嚕嚕地佇立在地上。 三种风格的院子混搭在一起,看上去极其的不和谐。 “就院子唄,能有什么风格?” 云九倾背著手溜溜达达地巡视起自己的屋子。 “我得琢磨一下把训练场和营房安排在哪儿?” 鑑於那些院子都是从各地搬过来的,虽然是自己的地盘儿,云九倾却一点都不了解。 背著手溜溜达达地进入西岐的那些房间,每一间房都很精致,甚至连里面的陈设都有了,省了她再费心布置。 “这地方可以用来当营房了。” 进去就出来,云九倾没有过多的停留。 然后是大处的院子,三进的院子不算小,云九倾从门口进去,就看到了一面化蝶的影壁。 嘖了一声,没怎么理会那不太吉利的影壁走进去,从院子到房间,基本上没有住过人的痕跡,却格外的乾净。 飞快地检查了每一间房,还是没怎么停留就绕了出来,她將老板从肩膀上擼下来,“房子够乾净,格局也不错,看上去是全新的,你挺会找啊?” 云九倾再怎么不拘小节,可在外面住和自己的地盘儿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在饭店或者食堂里,没人会讲究自己用的餐具是不是自己专属的。 可在寢室等地方,別人用一下自己的餐具就膈应得不行。 云九倾也是,从楚京到北荒的一路上驛站里能有个房间睡都是好运气。 可到了自己的地盘儿,大到房间,小到餐具,所有的日常用品就想从头到尾换了,再也不想沾染旁人的分毫气息。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板毕竟是她的专属中控系统,当然知道她的一些忌讳。 闻言直接道:“这里的只是看著乾净,还是有人用过的。 中间那个大院子是我专门给你找的新院子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无人用过。 除了房子和家具之外,里面所有的陈设、餐具、炊具和被褥之类的东西都没添置,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 “真的假的,这么贴心的吗?” 云九倾在院子里大致转了一圈儿就出了门,直奔那座青瓦白墙,古色古香的南国院落。 走到院子前就看得出来那是一座全新的院子,连门匾都没来得及放。 推门而入,所有的墙壁和走廊都还是最初的原木风格,坛里的草都还带著新土。 最令她惊讶的是这个院子还带了循环混合人工河,那条河的支流遍布整个院子,足以养活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绿植。 云九倾也顾不上房间了,顺著溪流到处晃悠,一路走过去,从里面的房间里转悠出来。 “得,一共一百零八间房,还有那么大一个后院,我看把训练场放那儿就行了。 说实在的,这一个院子就够用了,西岐和大楚的那两个院子好像其实没什么必要了。” 老板趴在她怀里,尾巴在她下巴上扫来扫去,“你不是要拉队伍吗,房子不多一点,拉起来的队伍住哪儿?” 云九倾:“倒是也没有考虑那么久远。” …… “你再帮我看看唄,看我从各家库房里搬过来的那些东西里有没有部署这个院子需要的? 我们筛选一下有什么需要从外面採购的,带过来后就不用再出去了。” 老板小脑袋埋在云九倾怀里静默半晌,她数次搬运到空间里的东西就有了一份明確的清单。 老板甚至贴心地將那些东西中有人用过的和全新的都標註了。 “那看来,大件儿的家具就不用找了,只要找一些小的调味料之类的东西就可以了啊!” 云九倾抱著老板出了门,“来搞个紊乱磁场吧,面积搞大一点,別天一亮就让人给我端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响岭试水,朱雀路牛刀小试,到了穆勒川久就彻底熟练了。 老板甚至不需要云九倾帮忙,自己就將那紊乱磁场安排好了。 趁著云九倾在標记出口的路线时,老板又给了她一大惊喜,“方圆千里內各种矿藏的位置和储量我都给你標出来了。 除了盐和煤可以直接开採並投入使用之外,其他的,直接拿过来也没什么用吧?” 看了无数次的方圆千里的地图上又多了几个引人注目的图標,布满半个西岐的煤矿,就在穆勒川的盐矿,还有在北荒和大楚、北戎境內的金银铁矿。 隨便哪一个矿开採完了都够云九倾富可敌国的。 可她的目的不是经商,那这些矿藏就只能暂时储存起来了。 “你把精盐和精煤的数据拿一下吧,到时候搬的时候直接把精盐和精煤搬过来,就不用提纯和洗煤了。 盐倒是还好,我空间里的还能撑一段时间。 煤可是急著用的,不然这个冬天要熬不过去的。” 空间系统的能量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重要。 老板任劳任怨地应了云九倾全部的要求,等到它埋头忙活起来的时候,云九倾又来了一句,“你能给我个去鹰巢的路线吗?” 老板尾巴都没动一下,直接將路线传输给她。 云九倾看著那详细的路线,再看看停在一旁的山地摩托,差点一个衝动骑著车就直奔鹰巢了。 好在衝动归衝动,她还有那么一些些的理智。 为了避免她一天之內跨越千里这种解释不通的事情出现,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第297章 暴殄天物 不过让她閒著是不可能的,於是她还是跳上了那辆山地摩托,“这地方,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包了饺子。 我得先四处转转,摸清楚周围的环境,再看看以后要是真的拉起了队伍,往哪边扩张比较合適。” 油门轰鸣间云九倾又离开了刚落成的九天寨。 穆勒川很大,甚至比北荒还要大,她骑著摩托车直到天亮,又加了一箱油也没能转一圈儿。 骑车骑累后,她又停了下来,“老板,你说这地方能改造成可以种出庄稼来吗?” 她找到穆勒川不仅仅是为了在这里有自己的一个地盘,以她空间里那些东西,仅仅是想要一块属於自己的地盘,太简单了。 她想要的是一块能养育一方百姓,供她和这个时空里的任何一支力量博弈,直到无人敢冒犯的领地。 “改造是可以,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完整的改造方案。 但你,比起改造穆勒川,其实我更建议你直接向北扩张。” 老板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执行她的指令,鲜少有过如此立场鲜明的时刻。 云九倾一时间忘了老板这种单方面的指令型机器怎么会给她主观意见? 只讶异道:“向北扩张? 你的意思是北戎有扩张的价值?” 北戎这个地方,从云九倾听到的时候代入的就是天朝古代环境恶劣,民风彪悍,除了一身的蛮力之外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山恶水之地。 所以哪怕是她没打算与谢辞渊分席的时候也只是想著帮镇魂军將北戎蛮敌阻击与杀虎关外。 可老板的话却让她觉得北戎或许没有她想的那么差。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老板幽幽道:越此地二百里,北戎往东的草原草场格外的丰茂,以那些土壤的肥沃程度,隨便撒下一颗种子,都不用人打理,自己就能茁壮成长。 蔬果、粮食,甚至是极其难种植的药材在那里可以事半功倍。 可北戎那些土包子却只知道放牛模样,到了冬天就四处掠夺,害得大家都不好过。 那大片沃土,他们不珍惜,这个时空的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对你而言,这是天生的优势,你確定不要?”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慢慢地消化著老板的话。 半晌,她重新跳上了摩托车,“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穆勒川和北荒之间这么大的三不管地带,你能给我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线直通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 主要是云九倾有交通工具,也有武器,不害怕半夜被什么猛兽袭击到,无人区也不怕被人看到,她只要敢,速度就能拉到极致。 老板被云九倾折腾得已经不想说话了,直接將她要的路线图丟给了她,顺便拿了一副夜视仪出来,“戴著吧,万一路上有坑,好歹能避开。” 云九倾笑嘻嘻地拿出来戴好,“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开车灯?” 无人区是真的,可架不住她车上的灯太好了,一亮起来,只怕是北戎边防的人全都能看到,相比较之下,夜视仪就安全多了。 一人一猫一摩托,说走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老板也没有让云九倾失望,还真就在北戎长达千里的边境线上找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缺口,带著云九倾长驱直入。 “这地方,別说是晚上了,就是大白天也没人啊!” 云九倾踩著油门一路狂飆数百里,愣是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不过快到上午,她那山地摩托也跑不下去了。 “这么厚的草地,老板,你说的那万顷良田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一夜之间,她从荒漠到戈壁,再到野草丰茂到看不见地面的草原,云九倾自己的脑子都还混乱著。 眼睛却依然盯紧了眼前的草地,已经是冬天了,这地方的草虽然枯黄了,却肉眼可见的丰茂。 不敢想如果这块地方用来种庄稼会是怎样的大丰收。 “以你脚下的土地为中心,方圆八百里都是此等沃野。 而在北戎和大楚东北的全部黑土地加起来起码有六十万顷。” 老板又开始拿它最熟悉的数据说话,而云九倾也终於感受到什么叫暴殄天物了。 北戎人之所以四处跟人打仗不就是因为一到冬天就饿肚子吗? 如果真的是没办法她也就认了,结果自己家里居然有这么富饶的土地不重,却跑出去抢大楚人的那三瓜两枣,这跟放著自己碗里香喷喷的肉不吃,跑去跟狗抢食有什么区別? 放目望去,借著平坦的地势也能看到许多北戎人的帐篷,目测一下,还是有些距离的。 云九倾鬼鬼祟祟地问老板,“不是说游牧民族皆逐水草而居,这地方草如此丰茂,他们为什么离这儿这么远?” 那长得比人高的草,一看就是牛羊最喜欢的草料。 地也不种,牛羊也不管,云九倾实在摸不准北戎人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了。 老板也是无语,“你一个大活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反正这大冬天的,就算这土地再肥沃,这个地方也不能立刻种地,我们在这儿留一个接收器就回去吧。 到时候他们有什么动静,接收器自然就提醒我们了。” “说的也是。” 云九倾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触手一片冰凉。 “下雪了啊!” 仰头一看,树叶大的雪从天空中晃晃悠悠地飘下来,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眼睛里已经是一片白了。 “这就是北方的冬天嘛?” 云九倾大为震撼,转身跳上了坐骑,“话说,这种大雪天过后所有降雪的区域內是不是会出现无数的难民? 对了,你能大致观测到这场雪的覆盖面积吗?” 既然已经和谢辞渊分析,招兵买马拉队伍这事儿就不能太消停了。 天灾人祸是最好的兵源製造机,她已经想好要去哪儿拉队伍了。 老板没应声,云九倾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份熟悉的地图,那是囊括了西岐、大楚和北荒、北戎大片疆域的一份地图,上面被白色覆盖的地方便是大雪波及的地方。 云九倾不过隨口一提,老板就直接將各地的雪的厚度,大概降几天都標註出来了。 云九倾大概记了一下,驱车回九天寨。 老板蹲在她肩膀上快被狂风颳倒了,“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格,我们不急著回去吧?” “你不急我急!” 云九倾逆风吼了一嗓子,车开得更快了。 第298章 都到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云九倾除了睡觉的时间,就全用来製药了。 冻伤膏、风寒药几乎堆满了空间,还將麵粉和大米、红薯等粗粮也分了一批出来。 老板都惊呆了,“搞这么多食物和药材,你是想干什么?” “当活菩萨。” 云九倾拍了拍手,叉腰站在那儿,“走吧,咱们当散財童子去。” 老板甩著尾巴跟在她身后,“北戎和西岐、北荒、还有大楚的部分区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灾。 不过北荒应对及时,加上你之前送的那些房屋,百姓们基本没有受灾。 西岐和北戎、还有大楚的那些人就惨了,暴雪连著下了十多天,三方朝廷毫无应对措施。 那些百姓们若是再得不到救援,只怕要易子而食了。 你打算先去哪儿?” 受灾的群体都是普通百姓,就他们这地方,除了大楚远一点,其他地方距离也差不多,老板也捉摸不透云九倾打算去哪儿。 而云九倾却极其隨意道:“先去西岐吧,就这儿,天骏,是个好名字,希望能给我开个好头。” 说著话,她却並没有立刻出发,又问了老板一句,“她们到哪儿了?” 老板猫脸上略带笑意,“比我们预期的要好一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 她看著似是不相信,却转身钻进小院儿里开始忙活起来。 连著下了十多天的雪,放眼望去,九天寨周围全是茫茫白雪。 一脚踩下去,雪能到人的小腿。 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场雪是十多天前就开始下的,玄锦她们倒也不傻,发现在下雪后就调整了装备,吃食和衣服都加了量。 一行十九人,驾车的驾车,步行的步行,十天下来,当初在鹰嘴岭上虽然柔弱却漂亮嫵媚的一群人被风沙璀璨的不成人形。 一群人几乎已经被冷的没有知觉了,往前走全靠本能。 “锦娘,姑娘真的会在这种地方等我们吗,我们不会是走错了吧?” 天还没亮就被玄锦叫起来赶路,眾人从雪窝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姑娘言出必行,从未食言过。” 玄锦麻利的引燃枯草,將铁锅架起来,抓了雪放进锅里,边忙活边道:“善州官署內外、北荒客栈里,姑娘一再地提醒过你们,跟著她会很苦。 你们要是后悔了隨时都可以坐车离开,要是不想离开,就闭嘴跟我去见姑娘,哪儿那么多话?” 许是因为他们最初看到云九倾的时候玄锦就在她身边,又或许是因为云九倾叮嘱过有什么事情玄锦可以做决定。 而玄锦也的確发挥了领队的位置,一路上规划路线,带他们躲过狼群的围堵,避开最热和最冷的时间段,还教他们合理分配为数不多的食物。 这一路走来,从鹰嘴岭上下来的那些人对玄锦都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见玄锦冷了脸,眾人也不敢多话,只吶吶吃东西。 年龄最大的叶知秋见气氛低迷,低声道:“我知道,天气冷,食物有点少,姑娘又没给我们具体的目的地,大家心里著急。 但其实你们退一步想想,刚从善州出来的时候你们有谁相信仅凭著一张粗略的地图和五天的口粮,一把刀,我们就能走到这穆勒川? 可我们还不是走到了? 这不刚好说明姑娘运筹帷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那你们又在怕什么呢?” 玄锦是云九倾的心腹,叶知秋是一路从楚京陪著云九倾过来的人,两个人相继安抚,那些人也就冷静了。 用玄锦烧的雪水匆匆垫了肚子就开始继续赶路。 不过一个时辰,眾人就看到了突兀的出现在荒野里的房子。 “你们看到了没,姑娘要我们去的,不会是那里吧?” 平坦的荒野里突然冒出一个院子,一群人想看不见都难。 “可是,这种荒山野岭,怎么会出现那么精致的院子呢?” 眾人惊喜又害怕,唯恐找错了地方,误入陷阱。 叶知秋主动上前,“大家先在此等候片刻,待我上前一探究竟。 若是姑娘的话就看我手中红巾,若不是姑娘,我就挥蓝巾提醒,大家另择他路,就不用管我了。” 她说著便大步地迈入一个脚印都没有的野地里,坚定又决绝。 寒露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我们也也去。” 穀雨和霜降、廉清漪也想跟上去,却被玄锦拦住,“在场就我们几个习武之人,全都去了前方,谁保护大家?” 三人无奈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就能看到刚建成不久的九天寨,可真的等人走过去,却是遥遥无期。 就连叶知秋也是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不行了,跑不动了。 我以为那房子离我们不远的,怎么还没到啊?” 嘴上嚷嚷著不行了,可怎么说也是她自己主动请缨为大伙儿探路的,叶知秋脚底下虽然放慢了速度,却並未彻底停下。 寒露一手扶著她,一手望向远处的房子,“北方大地都是这样,太平了,很多我们肉眼看著很近的东西实际上都隔得很远。 不过这屋子的確不远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叶知秋气喘吁吁地和寒露互相搀扶著往前走,还不忘好奇打探,“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专门往这种没人的地方跑。 先是北荒,后是穆勒川, 这要是再偏一点,就得直接进诺牧和沙漠了吧?” 叶知秋和廉清漪一样,追隨云九倾的意志不变,但是该吐槽的还是一句不少。 结果寒露闻言轻飘飘来了一句“姑娘或许可以去人多的地方,但她要是去了人多热闹的富庶之地,你们就入不了她门下了。” 叶知秋:……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和廉清漪还是戴罪之身呢! 一巴掌拍在寒露胳膊上,“你这人,看著温温柔柔的,怎么说话如此犀利?” 虽然她说的是真的,但也太扎心了。 寒露訕訕地冲她赔笑,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九天寨巨石前方的熟悉身影。 叶知秋还欲吐槽两句,就被寒露掐了胳膊,“你可以挥红巾了。” “什么?” 叶知秋嘴上纳闷地问著,眼睛跟著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雪地中,笑看著她们的云九倾。 第299章 我们的家 二话不说解下脖子上的红卫衣,疯狂地朝著后方挥动。 看著玄锦她们动起来,叶知秋才收了围巾跑向云九倾,“姑娘,我可算是见到你了,这十三日,比我过去活过的半辈子还长……” 明明叶知秋比她的母亲明慧郡主年长几岁,可这会儿看到云九倾却好像是一个跟大人走散多时,好不容易找到大人身边的小孩儿似的。 云九倾好笑地抱了抱她,“可千万別哭,这地方,眼泪也是能结冰的。 到时候脸上顺著眼泪皸裂开来,可就太难看了。” 云九倾这话是真没夸张,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一下就没停过。 哪怕是现在,天上也还在飘雪,就这气温,泼水成冰完全不是虚话。 叶知秋的確是激动得想哭,被她这么一闹,瞬间哭笑不得。 “我以为我要死在这路上了!” 胡乱地擦了两把脸,叶知秋哑声道:“太狠了你! 据我所知,镇魂军也没有这种练法儿,你是要练出一群女罗剎来吗?” 叶知秋和寧三爷和离之前也算是將门中人,且寧家和镇魂军关係向来密切,她对镇魂军的情况不说熟悉,起码也是知道一些的。 云九倾这练人的法子,她闻所未闻。 “镇魂军打仗有后院,有国库,我们什么都没有,不练自己,拿什么在这穆勒川扎根?” 云九倾拍了拍叶知秋的后背,哄声道:“好了,院里准备开了热水喝乾净衣服,还有热饭热菜,去吃点饭休息一下吧。 天大的事情睡醒了再说。 老板,带她去休息。” “老板,哪儿的……” 叶知秋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扑通一声掉进雪地里,在地上留下一条顺滑的雪道的大胖橘。 “这猫是老板?” 就在叶知秋愣神的功夫,老板见她没跟上去还没跟上去,特別嫌弃地赏给她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对啊,我来这儿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比我们还熟悉这地方,不是老板是什么?” 云九倾理直气壮地將自己从別处搬过来的房间和院落全都归结於突然出现,连老板的来歷也有了。 叶知秋却站在原地没动,“我还是等他们一起吧。 姑娘您还连其他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属下都已经搞清楚了,等会儿我介绍给您听。” 寒露从看到云九倾时起就没说话,好不容易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听到叶知秋的话,她才幽幽道:“听玄锦说,姑娘想拉队伍?” “是有这么回事。” 云九倾两眼直勾勾地看著寒露,“你对这事儿有想法?” 都是伺候宸妃的人,玄锦一人几乎可以拿一个政工干部和军事参谋来用,云九倾对寒露几个可不敢轻视分毫。 果然,寒露顶著一张国泰民安的脸说出口的话却令云九倾都忍不住震撼。 “十日暴雪,北戎、大楚和西岐都遭了灾。 据属下所知,北戎和西岐朝中並没有派人賑灾的习惯,大楚今年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要我们准备一些吃食,助这些人渡过难关,不用我们特地费力气,那些人就能跟著我们来。” 这想法对於稍微懂一点朝政的人而言並不难,云九倾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听寒露提起来,就想套一下她的话。 “想法是不错,但你说的这些地方距离远,灾民分散,还在不同国度,我们要如何越过各国的关卡將他们弄到这里来?” 虽是在套寒露的话,但这也的確是云九倾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寒露却是不答反问道:“敢问姑娘是只想要可以为您手中的刀的青壮年,还是想让穆勒川这块地方充满人气?” “就目前而言,肯定是想要青壮年的。 但如果能有更多的人气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你有办法?” 寒露自信地点头,“办法是有,就是得耗费不少银钱和粮食,只要姑娘捨得,属下和霜降、穀雨三人就能给您把这一整个冬天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活不下去的人都给您带到这儿来。” 饶是云九倾从来没有轻视过寒露三人,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惊讶了。 抑制住本能的怀疑和不信任,她正色道:“能给我一个確切的时间吗? 银钱、粮食我都能给你们,但我的时间也很重要。 如果你带人来的时间是三五年的话,我其实也可以做到的。” “半年。” 寒露果断道:“从您把东西给我的时候起,半年之內,我能给你带来起码一万人。 当然,到时候您能不能留住这些人,就看您的本事了。” 新建的地方人口流动性本来就强,云九倾如果不作为,她们带来再多的人也没用。 “你们呢,怎么说?” 虽说叶知秋和寒露是到前面探路的,玄锦他们却也没有完全在原地等著,只是走得慢了一些而已。 看到叶知秋挥舞红巾,一群人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寒露的话不仅云九倾听到了,后面赶来的穀雨和霜降也都听到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只要姑娘的钱到位,我们的人就能到位。” “行,我就信你们一回。” 素手指了指身后的院子,“恭喜你们拿到了九天寨的入场券,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后院儿里有吃食和热水,该洗漱的洗漱,该吃饭的吃饭,抓紧时间吧,天大的事情,明日睡醒了再说。” 在大雪天赶了將近四百里的路,眾人还能在这里站著,完全是靠毅力支撑著。 听到云九倾的话,却无一人鬆懈下来。 只怔怔望著她,“我们的家?” “对,就是你、我,我们大家的家。” 云九倾敢將这些人带到九天寨来,当然是做过背调的。 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能在这大雪天里从北荒到穆勒川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而是他们无处可去。 有的无家可归,有的是有家不能回,还有的是心里有口气,想借她的手出口气。 无论对方是出於什么原因过来的,云九倾都用九天寨给了他们一个家。 “进了九天寨,只要不背叛九天寨这个家,你们的腰杆儿,九天寨给你们撑著。” 院门上刻著“南苑”二字的巨大牌匾的院子就在正中央,旁边的两个院子临时掛上了“西苑”和“楚苑”的牌匾。 云九倾也不打扰他们,“群英堂是女子的寢室,两人一间,霄汉搂是男子寢室,也是两人一间,自行分配。 浴池在后院,各自安排,饭菜在琼林苑,大家自行摸索。 今天没什么事,大家自行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说。” 第300章 她也成了乘凉人 大致交代了一番,她自己率先踏入了南苑。 老板在她前面一跳一跳地奔著后院而去,云九倾也跟著老板到了后院。 前些日子还一片空旷的后院多了一个设施齐全的现代化训练场,从摆满冷兵器的黄土校场到设备完善的靶场,四百米障碍跑,武装泅渡模擬训练池应有尽有。 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云九倾头也不回地道:“一路上当奶妈当得可还满意?” 玄锦原地站定,“姑娘也说了,九天寨是一个家,我这个带头的若是不教会他们彼此照顾,互帮互助,日后我们的队伍又岂能成为称霸天下的铁军?” 寒露她们受过专业训练,十几日的无负重越野对她们不是问题。 可是鹰嘴岭上下来的那十三人,还有叶知秋和廉清漪却是一个比一个菜鸡。 没有玄锦和寒露她们的帮助,十三个人里能有三个人到九天寨,还得有两个只剩一口气了。 虽然这抵达九天寨的方式不大符合云九倾的预期,不过玄锦她们能把人带过来也算是本事。 云九倾都已经让人入九天寨了,也就没再为难玄锦的打算。 “寒露她们三个,不会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吧?” 只是三个宫女的话,就算再怎么得宸妃重用,又岂敢放那种话? 她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云九倾,耽误了云九倾的正事,她们比谁都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可她们还是说了。 最关键的是寒露三人放狠话的时候,既了解云九倾,也了解寒露三人的玄锦也没有出言阻止她们,这就令云九倾不得不多想了。 玄锦笑著上前,“她们的確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不过娘娘和明慧郡主曾经都说过,这天下,並非男子的天下,男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子同样也能。 所以她们挑选了一些女童教导以经史子集,帝王心术。 本意是想送这些人出將入相,与大楚男儿一爭高下。 可她们的宏愿尚未来得及施展,明慧郡主就先消失不见,后面王爷又出了事,她们的计划就被耽搁了。 属下只知道两位主子的门生遍布天下,可当时她们是以明慧郡主在神医山庄时的身份做的这些事情,具体都有谁,奴婢也不清楚。 只有寒露她们,因为人是属下自己挑的,所以还能找回来。” 无意间又挖掘出了一个天大的惊喜,云九倾忍不住笑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成为这个乘凉人。” 打断玄锦的欲言又止,她指著前方的训练场道:“这里所有的器械我亲自为你演示一遍,能记住吗?” 玄锦自信頷首,“姑娘请。” 云九倾於是解下外裳就冲了出去,先是一万米跑,然后是独木桥,四百米综合障碍,而后是射击,不过射击场被她换成了弓箭。 最后是武装泅渡。 看著云九倾噗通一声跳进那满是泥水的池子里,玄锦嚇了一跳。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不等她喊出声,云九倾已经奋力的向著泥潭的另一边游了过去。 眼看著拦不住云九倾,玄锦想到了什么,拿起云九倾放在一旁的大氅跑到另一头等著,顺便將手伸进泥潭里试了一下温度,冰凉透骨。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明明云九倾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她就是觉得云九倾生气了。 甚至她隱约也能猜到云九倾在为什么生气,却反而没办法去解释什么。 不过云九倾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从泥潭里爬起来后云九倾冻得牙齿都在打寒战,却没给玄锦开口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不要让我知道你在给谢辞渊当耳目,不要让我后悔来这儿的时候信了你,带著你。” 玄锦不敢再去试探云九倾的底线,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属下发誓,从离开北荒时起,属下和寒露她们的主子只有姑娘。 莫说是王爷,哪怕宸妃死而復生,属下们也绝不会再將姑娘的情况透露给宸妃和宴王分毫。” “但愿如此!” 云九倾说完,第一次没有让玄锦起身,直接拐到了旁边。 將院子整个搬过来就是这点好,这个院子的原主人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挺会享受的。 全套屋子都是上好的红木和黄梨木小叶紫檀等珍贵木材不说,就连各个房间里都带著无限循环的温泉循环系统。 云九倾利用空间的功能在训练场外安装了几个淋浴,温热的温泉水从头顶撒到身上,云九倾压下无用的情绪,冷静下令,“去归云居给我拿一身紧致的乾净衣服。” “是,姑娘。” 玄锦爬起来就跑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踉蹌了一下也顾不得缓缓,唯恐慢一步就惹了云九倾不快。 少时,玄锦带著云九倾要的衣服站在淋浴间外,“姑娘,衣服到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不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云九倾口中的归云居,甚至还特地洗了手。 怕云九倾在沐浴的时候不好拿衣服,她將云九倾的衣服放在了放水,还有手柄的篮子里。 云九倾没应声,只开了个门缝將东西接了过去。 “回去吃饭休息吧,不用在这儿候著了。” 已经察觉到云九倾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玄锦再不敢自作主张地留在原地试图安慰或者开解。 只低头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隨即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云九倾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琼林苑,就看到玄锦和叶知秋在收拾碗筷。 廉清漪和洛雪衣则正在院中清洗大家换下的衣物。 看到云九倾过来,叶知秋停下了手中动作,“姑娘,这边院子不小,我们大致將厨房、浆洗和洒扫的活都大致分了一下工,日后就轮流来。 你的饭在灶上温著,可要现在就用膳?” 虽然她努力保持著平静的神情,但看得出来还是带了几分紧张。 云九倾遂摇了摇头,“挺好的,就这样吧。 以后雪衣和涟漪在归云居就行,其他的按照你们的安排轮流来,日后有新人加入,也按今日之分工轮值就行。” 廉清漪和洛雪衣面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丟下正在浆洗的衣服就要起身,云九倾摆了摆手,“过了今日再说。 先去睡吧,睡醒了再洗。” 累得脑袋都要栽进洗衣盆里了,哪里还放心让她们洗下去。 顺便催叶知秋和玄锦,“你们也是,睡醒再洗,不差这一天。” 第301章 各司其职,初具雏形 几人本就累到极致,也不敢惹云九倾不快,当即放下东西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不消多时,九天寨归於寧静,云九倾站在院子里甚至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嚕声。 摇摇头,自己也回了归云居,忙碌数日,她终於也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她睡不惯火炕,恰好南苑的房间里也都是雕床,铺厚实一些,倒也就不冷了。 躺在榻上,想到那些人可能会冷,想著是不是让他们挪到北苑或者楚苑有火炕的房间去,思忖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著了。 云九倾向来不会在生活上为难自己,过去几天给各地难民准备药材和食物,布置九天寨没有休息好,如今人都已经到齐,她就没有特地惊醒,而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南苑的主人当初设计的时候也很会享受,床榻的位置不透光,也听不到丝毫外面的动静,只要屋里的人想继续睡,就永远也不会有被打扰到这一说。 云九倾裹著被子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將晨起的迷濛全部赶走,果断翻身下榻。 起身出门,就看到廉清漪和叶知秋候在外面,一看到她便带著洗漱用品和今日的新衣走了进来,“姑娘起床了,热水和皂角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洗漱吗?” 云九倾秀眉微蹙,却没说话。 动作利索地洗漱完,又在廉清漪的帮助下换了衣服。 廉清漪和叶知秋见她不说话,也不敢贸然开口,直到一切收拾妥当,只剩下头髮没弄,廉清漪才低声询问,“不知姑娘今日想挽个什么髮髻?” “乾脆利落一点的,训练场上头髮不能成为我的障碍。” 她认真地盯著模糊的铜镜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想著要换一面清晰的镜子了。 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动作慢一点,我学一下你挽发的手法。” “是,姑娘。” 廉清漪温柔地应了一声,开始熟练地为云九倾挽发。 可能是为了让云九倾看得更清楚一些,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大,却很温柔。 云九倾现在的头髮和这个世界的女子一样都长到及腰,而且因为流放的这两个多月没怎么好好打理,云九倾的头髮有些乾枯打结,这一点云九倾自己再清楚不过。 可廉清漪的手法却温柔地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丝的不適,並很快为云九倾挽了一个利落的灵蛇髻。 “按理说,姑娘云英未嫁,这后面的头髮应该放下来的。 不过姑娘要上训练场,我就先替姑娘將头髮挽上去了,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为了避免过多的饰品影响云九倾的行动,廉清漪没有给云九倾用太多夸张尖锐的簪子,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小姑娘用的绒將她的头髮挽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碎发。 叶知秋看著她们都收拾妥当,復又上前,“姑娘,早膳已经备好,您是要去琼林苑用膳,还是给您拿到这里来?” “不急,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云九倾起身出了內室,绕到一旁的房间。 推门而入,引入眼帘的是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跟著云九倾左拐,墙壁上掛著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地图。 而地图前方,这是一张比床还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书册。 上面还放著云九倾写了一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將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拍在叶知秋和廉清漪面前,“让你们在归云居伺候,是让你们做这些,而不是当伺候我生活起居的老妈子。 你们两个都出身世家,能识文断字,且有经营生意的经验。 尤其是你,清漪,你是我的第一个入门弟子,我让你读医书,学韜略,不是为了让你去伺候人的。 你们,还有玄锦,要比外面那些人,还有以后要来九天寨的人更早更快的学会我让你们学的所有东西。 然后在我不在的时候带著其他人去学,去练,明白吗?” 二人忐忑了一早上,在云九倾开口的时候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迅速翻看了一下云九倾丟给她们的东西,廉清漪满目欣喜道:“师父,您真的要教我学医啊?” 虽然当初云九倾刚救下她的时候就让她行了拜师礼,可这一路走来,廉清漪也看得清楚,云九倾其实就是看不惯女子受欺辱而已。 是以她一直以为云九倾收她为徒只是为了救她的一个託辞而已。 哪怕后来云九倾给人疗伤的时候时常让她旁观,还会给她讲述一些穴位之类的知识,她也只是努力的记著,却从不敢真的以云九倾的弟子自居。 这会儿看著云九倾塞给她的各种医学相关的书籍,廉清漪激动得想哭。 云九倾深呼了一口气,“不教你学医,我这两个多月逗你玩儿呢?” 廉清漪连忙摇头,“我错了师父,我一定好好学,再也不浪费时间了。” 云九倾冷声道:“我给你挑选的这些都是身为大夫最基础的知识典籍,不指望你全都背下来,但一定要常看,有空就去药房看看,学著识別药材和用法。 训练场上的事儿也別落下,以后你就是九天寨的队医了。 弟兄们非致命致残之伤你来处理。” 廉清漪连连点头。 云九倾下巴微扬,“出去吧,先熟悉一下训练场,下午我来教大家训练。” 廉清漪抱著满怀书籍应声而去,云九倾的眼神就落在了叶知秋身上,“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你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性子,別把我最欣赏你的优点埋没了。” 叶知秋遂顺势道:“这诸多帐册,姑娘是想让属下学什么?” 和廉清漪不同,云九倾递给叶知秋的不是什么典籍,而是一大堆帐册。 “我听温氏说你挺会做生意的,她应该没有骗我吧?” 她虽然用的是问句,却没给叶知秋回答的机会,“我手里虽然有一些倚仗,但九天寨不能坐吃山空。 而且九天寨远离富庶地区,需要保持与外界的请保畅通,这方面交给你,我能安心吗?” 叶知秋抿唇,“做生意没问题,但是姑娘,我能不能不回中原?” 云九倾挑眉,“不去中原,你想去哪儿做生意?” 他们从大楚来,一说做生意,叶知秋和云九倾一样,想到的只有中原。 叶知秋却坚定道:“天下诸国,商业最为繁荣的为南岳。 若是姑娘不介意,属下愿意赶赴南岳闯一闯。 日后若是时机成熟,属下可以將生意范围延伸到大楚,但属下自己,不想回中原。” 第302章 叫我九爷 云九倾要拉自己的队伍,建立自己的军队,势必要跟大楚朝廷对上。 甚至她最先对上的多半就是大楚,让叶知秋去做生意,建立九天寨和中原的联繫也是为了为以后与朝廷抗衡做准备。 叶知秋又岂能不知道个中微妙? 所以她虽然要求不回中原,却也主动提出后期会主动將生意领域扩张到中原。 云九倾见她如此捨近求远,迂迴曲折的,也是顿悟了,“你是担心万一让朝廷中人发现了你的身份,会连累你的娘家吧?” 叶知秋身为当初的承恩公府的三夫人,叶家的女儿,认识她的人还真不少。 而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戴罪之身。 一个被流放的人出现在中原,她的娘家岂能不受牵连? 当初楚京十里亭外送行的人中只有叶知秋是娘家父母兄长甚至嫂子都来相送的,如今她为娘家考虑,也是理所应当。 她不觉自己有错,只是云九倾已经帮她良多,唯一让她做一件事,她还如此多的顾忌,面上不免有些愧疚。 “属下的確是担心会连累到母族,或者,姑娘可否让属下去做一些旁的事情? 生意这一块……” 叶知秋话音未落,被云九倾打断,“我还没说什么呢,这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叶知秋立刻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她,廉清漪和寒露几个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发挥所长,为九天寨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见云九倾笑盈盈的,並无不悦之色,她果断道:“只要姑娘不撤我的职,我绝不打退堂鼓。” “行了,去准备吧。” 云九倾眼中带笑,“和清漪一样,训练和帐册两边兼顾。 先训练三个月再说,不然我怕你钱没赚回来,自己把命留在南岳了。” 叶知秋兴奋地道谢,而后告辞,背影轻快的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云九倾谈了口气,在桌面上翻找了下,拿起早先准备好的箱子,抱著出门。 一路走过去,男女寢室一个人影也无,步入训练场,就看到一群人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那些训练器材。 看到云九倾过来,玄锦扬声吆喝了一句,“姑娘。” 眾人齐齐停下来,不自觉地向云九倾靠近,跟著叫她,“姑娘。” “到了这里,就叫我九爷,从今日起,我就是九天寨寨主慕容九。 你们也不必先急著报名字,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代號,没有名字。 完成这上面的训练內容,成绩合格者,告诉我你们的名字,留在九天寨。 成绩不合格者,出寨,成为穆勒川的普通一员。” 看著下面的人神色大变,云九倾冷静道:“不要以为我是在嚇唬你们,或者是在出尔反尔。 开始训练后你们就知道,有的人的確不適合留在九天寨。 我若是心软留下你们的人,日后敌人留下的就是你们的命。” 事实上眾人虽然不愿意出寨子,但是从北荒到九天寨的这一路已经足以让他们明白,云九倾的话不是在嚇唬他们。 是以在短暂的慌乱后眾人就果断应了声,“属下明白!” 云九倾点点头,“昨日是我疏忽了这边的极端天气。 北苑的房间里都是有火炕的,从现在起,你们就搬到北苑休息,房间安排还是和昨晚一样。 分好后登记一下住房安排和轮值排班表送到归云居。” 眾人闻言欣喜不已,看上去昨晚的確冻得够呛。 云九倾任眾人欣喜,当著他们的面將手中东西递给玄锦,“这是三个月內的训练大纲和考核方案。 这三个月的训练就由你来带。” 玄锦接过训练大纲,恭敬应声,“属下遵命!” 云九倾点点头,“寒露、穀雨和霜降,跟我来。” “遵命!” 那三人应了一声,迅速跟上。 云九倾带著三人左拐右拐,绕到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院儿前,脚步微顿,却是脚下一绕,坐在了院门前的石凳上。 “昨日的话,都还记得吧?” 三人齐齐抱拳,“回九爷,属下们都记得。” “雪灾尚未结束,你们的训练就先延迟。 我要你们现在就出发,賑灾、招人,让所有人都知道穆勒川是新的希望之地。” 三人面不改色,还是那句,“属下遵命。” 云九倾指了指身后的院子,也打开了跑了一路的箱子。 “这里是三百万两银子。 后面的院子里是你们需要的药物和粮食、白。 需要什么东西,要多少,自行去挑选。 选好后自己报一下帐就可以走了。 马厩里的三匹马刚好够你们一人一匹,另外准备了草料,够你们走出无人区。” 三人看著整整一箱子的银票都惊呆了,素来寡言少语的穀雨声音都抖了,“姑娘,这么多银钱,就这么交给我们,您当真放心?” 三百万两银子,足够將一个布衣百姓抬举成楚京城里响噹噹的新贵了。 云九倾就那么轻飘飘地交给她们几个,简直没有比云九倾更大胆的人了。 云九倾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寒露迅速反应过来,“对不起九爷,是穀雨口误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银钱,带二十万两足矣。 那边库房,属下能不能去看一眼?” 穀雨反应过来,忙道:“寒露你只带二十万是要去西岐吧,我带三十万去大楚。 九爷,能不能劳烦您给属下开一些治疗常见病的方子? 例如风寒、疟疾、冻伤之类的。 賑灾时若遇到病人,不需要请大夫,我们自己就能把病治了。” 云九倾敲了敲箱子,“如果你们看一下的话就会知道,银钱、药方都已经在这里了。” 话落,她径直起身推开院门,“药材、粮食、布匹都有。 但你们力量有限,能带出去的不多。 这个库房我会交给叶知秋负责,要不要用,怎么用,你们自行商量。” 她特地推开门,指著摆在架子上的箱子道:“这里面是我亲手製作的药丸,普通的风寒、肠胃疾病、冻伤都可以直接用药,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人力和物力的浪费。 带多少,你们自己掂量。” 寒露三人看著摆满了一整间屋子的药物才反应过来,虽然说要去賑灾救人的是她们,可实际上云九倾却把她们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303章 她就是红衣圣女 寒露心里有了数,遂正色道:“敢问姑娘,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能安置多少难民?” “若是肯配合我们管理,自力更生的难民,来多少我都能安置。 若是懒惰成性,只想著吃白食的懒货,最多一万,再多,九天寨就撑不到来年秋天了。” 云九倾賑灾救人的初衷本就和已成建制的统治者不一样,她救人当然是要经过筛选的。 她说得仔细,寒露三人自然当即就明白了。 三人从箱子里拿了自己要的银钱,將剩下的银钱连同箱子递给云九倾,“九爷,我们带这些就够了。 剩下的您先留著,九天寨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云九倾点点头,“你们自己看著办吧,准备好了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安顿好这边的事情,云九倾重新绕到了训练场,就听一道突兀的声音道:“又是跑又是打拳的,完了还要射箭,射不准还要挨罚,这谁能做到啊?” 是那四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其他人没有明確反对,但都在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情愿。 玄锦冷眼看著他们,“九爷能做到。 就在昨晚,她当著我的面做完了这上面所有的项目,用时不到一个时辰。 我当时还纳闷她为何要那般折磨自己,现在看来,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刻。 都给我滚下去,就算要走,也给我熬过这三个月再自己滚去跟九爷说你们熬不下去,我丟不起这个人!” 话说完,她自己就先绕著训练场跑了起来。 其他人见玄锦並非只是站在那里喊喊口號,逼著他们去做他们认为做不到的事情,遂也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云九倾见状,默不作声地参与了进去。 一万米长跑,单双槓、独木桥、四百米障碍,泥地匍匐,武装泅渡,射击…… 当著所有人的面一项一项地去演示,最后,十箭连发,箭箭正中靶心。 最后,掏出手枪,“嘭”的一枪,打在了仅存的一个靶子上。 “这声音……” 从鹰嘴岭上下来的那些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是那晚的红衣圣女,九爷就是那天在鹰嘴岭上救我们的人!” 玄锦诧异的看著云九倾,完全没想到云九倾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她惊讶之时,云九倾却在眾人惊讶的眼神將那枚漂亮的掌心雷丟给了玄锦,“来一发!” 两个人之间隔著起码五丈的距离,不过云九倾看著丟得隨意,却也是讲究了角度的。 玄锦身手也不差,稳稳地接住云九倾丟过来的枪,利索地上膛,瞄准,嘭、嘭、嘭……连开数枪,枪命中靶心。 鹰嘴岭上下来的那些人都要疯狂了,“是她们,真的是她们!” 一群人爭先恐后地跑到上前,不顾训练的疲惫,跪在地上,“我等谢过九爷、锦姑的救命之恩!” “早知道二位就是那日救我们的人,我们哪会那么多话? 请九爷相信我们,从今以后,莫说是训练,便是九爷让我等去死,我等也绝无怨言。” 云九倾才爬过泥潭,满身满脸的污泥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听到这些话,她冷静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眾人,“希望你们都记住今天的话。 这样的枪,我有很多,但只有保质保量完成训练的人才能拿到,各凭本事吧,诸位!” 眾人齐齐抱拳,“定不负所望!” “都继续吧。” 云九倾重新步入泥潭,“玄锦,叶知秋,过来。” 二人在训练场上一直都是比较积极的,云九倾在靶场的时候她们本就在泥潭里,闻言立刻上前。 “体能训练你们自己想办法赶上,现在,我教你们最基本的格斗和搏击、刺杀术。 我离开后,这里就教给你们了。” 看到九天寨后玄锦和叶知秋就都知道,云九倾所图不小,自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九天寨內所有的事情云九倾都会亲力亲为。 二人果断领命,“是,九爷!” 云九倾遂马不停蹄地为二人演示起来。 前世无数次改进的格斗术和搏击术、刺杀术被云九倾融会贯通,以最为简单直白的方式展示在玄锦和叶知秋面前。 二人也都努力地学著,丝毫没有鬆懈。 而其他人则在知道了云九倾和玄锦就是救她们的人后也不再质疑云九倾给出的训练大纲,拼命的学著,练著。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训练时,寒露三人早早踏上了去往大楚、西岐和南岳的路。 十天后,云九倾也准备离开九天寨了。 “九爷,东西都在这里了。” 叶知秋替云九倾整理好行囊,忧心忡忡道:“属下们的搏击术还没学会呢,九爷此行非我去不可吗?” “偌大的九天寨,只这十几號人算怎么回事?” 云九倾利索地將包袱抡到背上,“你们好好看家,我招兵买马去了。 多了,我走以后不要隨便出门,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理会,只要你们不作死,外面的人进不来这里的。 若是看到外面有多了什么,也別大惊小怪的,慢慢你们就会习惯的。” 叶知秋和玄锦只担心云九倾的安危,根本没怎么留意她的叮嘱,以至於后来一出门就看到穆勒川凭空多了许多房间,就是后话了。 而此时,二人只是目送云九倾出了九天寨。 吱嘎,身后的门重新关上,云九倾二话不说又祭出了她的那辆山地摩托。 下了半个月的暴雪昨日才停,天还阴著,一副隨时都会落雪的架势。 她把自己抱成一只熊,上车就直奔鹰巢而去。 哪里还留著她给自己挑选的人呢,她从来没忘! 不过鹰巢毕竟是谢辞渊的地盘,所以她去鹰巢之前,还是回了趟北荒。 走的时候有暗卫相送,回来的时候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才离开一个月,善州的入口的关卡却已经鸟枪换炮了。 垒起来的石墙高达数丈,丈高的大铁门厚重而庄严,上方“善州”二字磅礴大气,是谢辞渊亲手所书。 云九倾站在城门外仰头望著那两个字,她看了太久,惹得门口的守卫都起了戒心,“什么人在那里,杵在那儿干什么呢?” 云九倾这才拿出令牌,“我是云九倾,我要进城。” 虽然一个月前的闹剧不太好看,但云九倾这个名字镇魂军上下还无人不知。 闻言那守卫小跑著迎了过来,“云姑娘,劳驾看一下您的令牌。” 第304章 她要不是皇帝赐给王爷的就好了 云九倾將早早准备好的令牌递给守卫,后者一再检查后双手將令牌递给她,“云姑娘请!” 交还了令牌,守卫冲同僚挥手示意,“开门,是自己人。” 丈高的大门洞开,云九倾缓步进了城。 离开时还听到了那些守卫们的嘀咕,“听说她走后天枢营的弟兄们差点跑到乌云骑大营里打起来。 非说是乌云骑的弟兄们赶走了她。 不过听说她救了好多人,就连我们刚进城时吃的粮食都是她给的,这样的人怎么会走呢?” “上面的事情谁知道啊?” “不过好歹也陪著王爷到了北荒,没半路跑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再可怜也是皇帝安插来的,她要不是皇帝赐给王爷的就好了!” …… 云九倾倒是没想到镇魂军中倒也有那么些念著她的好的人,努力忽视耳边的窃窃私语,直奔王府而去。 时隔一月,北荒正式进入了隆冬时节。 她到的时候刚好是晚膳的节点,街面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人,缩著脖子跑得飞快,根本没注意到她。 不过放目望去,善州城的变化还是肉眼可见。 原来隨处可见的牛羊粪和垃圾消失不见,铺了碎石的路面平整宽敞,两边的房子整整齐齐。 刚好是晚膳时间,百姓们的烟囱里飘出裊裊炊烟,她走在街头甚至能嗅到烤红薯的香味,以为是街边百姓的家里传来的,一转弯,却看到了在拐角卖烤红薯的摊子。 卖烤红薯的摊贩也不吆喝,站在那儿边跺脚边烤火。 云九倾快步走过去,“你好,我要一个烤红薯。” 摊贩惊了一下,“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在家里待得憋闷,出来透透气。” 云九倾熟练地与摊贩套话,“大叔,大家都是靠著官府的救济生活的,哪儿还有閒钱吃这些东西啊,您在这儿摆摊,有人买吗?” 善州城街面上肉眼能看到的每一座房子都是她从別处搬来的。 她心里当然希望这些房子能给谢辞渊带来利益最大化,不过提出分席的是她,她当然不会再干涉谢辞渊对这些东西的分配。 不过来都来了,多少有些好奇。 那摊贩大概是手冻僵了,折腾半天都没能给她拿出来,边搭话,“嗨,普通人是没钱买,这不是离镇魂军几个大营比较近吗? 年轻小伙子们嘴馋,容易饿,出来进去的买一个,一天能卖出去好几炉呢! 我拿钱去跟人家换点儿白面给我孙子烙白面乾粮吃!” “您孙子有您这样机灵的爷爷可真有福气!” 云九倾笑著搭话,“家里那么多人,官府分给您家的房子够住吗?” 云九倾深知以她送过来的那些房子,不足以全然安置善州城的所有百姓。 一旦分配不均,很容易引起矛盾。 那老头却笑呵呵的,“我们一家子搬到北荒有些年头了,前些年自己盖了几间房,够住,就没要官府的房子。 宴王说了,房子先给没地方住的人,他们白住了房子,就要帮官府修城墙、打扫街道,帮著官府开荒……” 说著话,老头终於从炉子里挑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薯来装进他自己用樺树皮做的像是盘子一样的东西里递给云九倾,“姑娘你看这个行吗?” “行行行,好得很。” 云九倾拿了一块碎银子递给那老头,“谢谢大叔,吃了您的烤红薯,这一整个冬天就都不怕冷了!” 嘴甜的给老头儿哄得乐呵呵的,好好好,姑娘也快回家啊,大晚上的,到底不安全! 云九倾胡乱地应了一声,將樺树皮盒子放在摊子上,两只手捧著热乎乎的红薯愜意地深呼了一口气,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是你吗?” 云九倾愕然回头,玄烈就激动地跑了过来。 “真的是您回来啊姑娘,真是太好了!” 玄烈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到云九倾手里捧著红薯,忙伸手,“太烫了吧,属下帮您拿著……” 不等云九倾反应过来,手里的红薯就易主了。 云九倾也不说什么,跟在玄烈身后开门见山道:“我在穆勒川安顿好了,想將从鹰巢后山救下的那些人也带过去。 那不是你们的地盘吗,就想跟王爷说一声,顺便找个人过去跟我一起过去交接。” “安顿好了?” 玄烈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抿唇道:“鹰巢那边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从我们离开鹰巢后王爷就著人调查过他们。 有家可归的全都送了回去,无处可去的王爷让人在鹰巢训练他们。 目前剩下的应该都是可以为姑娘所用的,姑娘可以直接带走。 不过有件事,姑娘或许会感兴趣。” 玄锦摸著红薯不那么烫了才递给云九倾,后者捧著红薯眨眼,“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大楚和北戎商定了和亲事宜,不出意外的话,和亲队伍这个月中旬会出发。 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会在二月初抵达边境。 但是,负责送嫁的队伍比常规的和亲队伍多出了两千人。 而且,据我们的情报,这段时间一直有各种小股部队往索卜滩方向移动。” 玄烈说了那么多,只有这一句云九倾听进去了。 “怎么个意思,皇帝打算对索卜滩动手了?” 古代消息闭塞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谢辞渊十五万大军齐聚北荒,善州城都变了模样,朝廷至今却都没收到消息。 而如今皇帝对索卜滩下手,恰好说明他们之前借王靖康的手送到新帝手中的情报生效了。 不过,“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情报应该也刚到皇帝手里没几天吧,这么著急,来得及求证吗?” 话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句,“话说,王靖康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楼庆阳一党本就落马了,王靖康再不回去,皇帝再心大也该起疑心了吧?” “王靖康我让他回去了,以后北荒的情况会经过筛选的报给新帝。 楼庆阳已经答应配合我应付皇帝了,短时间內不会有什么问题。 索卜滩那边只要打起来就是一场烂仗,皇帝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我们的。” 话说完,谢辞渊走了出来,“难得回来,回王府,还是在这儿聊?” 云九倾这才反应过来她和玄烈已经停在一家店门前聊了许久了。 看到谢辞渊,云九倾不难反应过来玄烈是故意的。 第305章 又一次不谋而合 扭脸对上谢辞渊那张熟悉的脸,阔別一个月,他比来时更健壮了。 云九倾哪怕不诊脉也知道,他的身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巔峰状態。 可那双眼睛看著她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温柔。 云九倾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我若是没记错,这里面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吧? 你们把自己据为己有了?” 方圆千里內能供她搬的建筑不少,她也不是什么都搬的。 挑挑拣拣了数日,虽然不见得全都记得,但一些格局比较特殊,她心里也估量了各种格局的院子的作用的。 在离开善州之前,这个院子是她选择的学院的位置。 不过她走了,学院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以她的了解,这个院子起码能安置十几家寻常百姓,看到谢辞渊从中出来,却是格外的纳闷。 谢辞渊往旁边退了一步,也不说请她进去,只柔声道:“你不是说要在北荒开个学院,教授北荒百姓各种生存技能吗? 我看这个院子挺不错的,就著人布置了一下,准备令其成为善州第一座官学,你看可好?” 云九倾从容迈进去,就看到了一座古代学校的雏形。 “挺好的。” 她看著空旷的房间小脸儿微皱,“不是要开学堂? 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什么都没有,镇魂军的办事效率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说是要开学院,可学校该有的写字板、桌子、纸笔什么的什么都没有,这要是她的人办的事情,云九倾已然要骂人了。 谢辞渊看云九倾要急,笑声道:“稍安勿躁,已经在让人准备了。” “些许书册纸笔你都弄不来?” 虽然两个人各有心思,谁也不服谁,可谢辞渊的能力云九倾是从未怀疑过的。 北荒这情况,教人读书识字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 我打算从各地搜罗一些掌握收益的好手来,教北荒百姓们种地,顺便掌握一门手艺。 北荒这情况,即便有田可种,农閒的时间还是长到没边,有一门手艺,百姓们也多个谋生的手段。” 谢辞渊的想法又一次与她不谋而合。 云九倾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顺势在院中凉亭內落座,“看来,王爷並不是只將北荒当成是一个收復中原,与新帝母子抗衡的踏板,而是要真的带著北荒的百姓们好生过日子是吗?” “当然。” 谢辞渊极其篤定,“从一开始,北荒就是我的抱负所在。 哪怕以后真的回了楚京,北荒这块地方,我势必是要带起来的。 就算真的是踏板,我谢辞渊也决不允许大楚境內还有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出现。” 云九倾从来都很欣赏谢辞渊的野心,她也愿意助长谢辞渊的野心。 “此番过来,一则,是想带走鹰巢那些人; 二来,就是想与你们商量改造北荒、穆勒川环境的计划。 如今看来,还得再加一项地方人才培训方案了。” 当著谢辞渊和玄烈的面,她素手一挥,石桌上就出现了一桌子的书册。 “最近正好整理了一些当下的技术手段能达到的一些工具的做法。 里面包括织布机、缝纫机、播种机以及在北荒这种地方种植的具体的教程,还有一些医术,也用得上。 王爷可以挑选一下,若是有合適的,就著人誊抄为教材。 学院招录的模式也可以认真规划一下,有条件自己出学费买教材的,学院就只负责教。 自己想学,但没钱付学费,买不起教材的,就由官府代为缴费,但学成后三到五年的时间內去何处做事,要服从官府的安排。 如此,既能收取一些费用用於官学的维持和经营,也有助於北荒的发展,王爷觉得可好?” 谢辞渊仅仅是这么三言两语,云九倾就知道她计划这件事不是一两天了。 心情更是沉重,“你特地挑选了学院地址,也选好了教材,甚至计划好了学院的经营模式,如今却远走穆勒川,真的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吗?” 云九倾微微摇头,“穆勒川於我,就如北荒於王爷。 今日之所以如此多事,除了的確是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让之前的计划付诸东流之外,更是想日后穆勒川有需要的时候,能从北荒官学借鑑一些经验而已。 王爷若是不嫌我多事,能採纳一些是一些。 至於回来北荒的话,就不必再提了。” 云九倾说话不太喜欢跟人发誓赌咒,可每一次的言语也还是掷地有声。 谢辞渊只问了一次,便知道云九倾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虽然他愿意用所有的诚意留下云九倾,可比起留下云九倾,他更想看到对方如愿展翅高飞。 所以哪怕心里不舍,他还是认真承诺,“我会儘快著人落实,赶在明年春耕之前先带出几个种田的好把式。 其他的也会儘快步入正轨。 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差人告诉我一声,北荒的人和物,只要你需要,隨时都可以拿去。” 云九倾点点头,扭脸问玄烈,“有纸笔吗?” “属下这就去拿。” 后者迅速跑去拿了纸笔过来,谢辞渊主动开始为她研墨。 云九倾边写边道:“枪炮火器是我最后的依仗,我就不送你了。 但我可以把火药的方子给你,你自己找人配製,其威力虽然比不上我的手雷,但对付朝廷和北戎的冷兵器也够了。 鹰嘴岭是个研製火药的好地方。 另外,这东西,你可以让连箭他们试著研究一下,能不能行,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云九倾写完火药的方子,认真叮嘱,“一定要严格按照配比来进行,不然炸了就是你们看到的手雷爆炸的场面。” 將火药配方和长枪的图纸给了谢辞渊,她眨巴著眼睛再度开口,“给我找一匹马,再找个靠谱的人带我去鹰巢吧,回来的时候,就不路过这里了。” 谢辞渊心头一惊,“你今晚就走?” 一个月没见的人,好不容易重逢,一起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要走。 饶是谢辞渊一再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早去早回,穆勒川还有一大群人等著我回去呢!” 她说著,忽然笑了,“对了,我试著在穆勒川种庄稼,培育果树来者,要是成了,回头教你们。” 这意思,便是非走不可了。 第306章 最好抓住这个机会 谢辞渊闭了闭眼,隨即起身,“玄烈,你送姑娘去鹰巢。” 玄烈对谢辞渊这个命令毫不意外,果断起身,“姑娘,属下送您。” 云九倾还是笑著,“我还是喜欢別人叫我九爷。” 这个被谢辞渊否掉的称呼再次出现,玄烈没敢再迟疑,“是,九爷。” 只不过说完,他又来了句,“劳烦九爷稍等片刻,容属下去找两匹能走夜路雪路的良驹来。” 玄烈行动迅速,不等云九倾应声,人已经走了。 云九倾只得慢悠悠往外走,“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才一个月,善州四条主要街道已经初具规模,按照这个速度发展,用不了两年,善州就能成为连接北戎和西岐、大楚三国的第一重镇。 不过大楚人暂时过不来,有想过开放边关,与西岐、北戎的商人经营商业,让善州变得富庶一些吗?” 北荒之所以如此贫瘠,除了位置和环境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楚所谓的靖边政策。 因为前朝中原大地被北方蛮族屠戮颳风,险些被灭族,大楚建立后就立下了不允许他国之人进入大楚的规矩。 加之北荒这块地方就人烟稀少,中原富庶之地的百姓根本没必要跑到北荒遭那罪,北荒的贫瘠是註定的。 可若是谢辞渊主动打破那闭关政策,允许北戎、西岐的商旅往来,怎么也能带动一下北荒的发展。 而且,就老板的发现而言,北荒这块地方明显是一处资源宝地,只要谢辞渊经营得当,不是富不起来的。 谢辞渊没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著她。 云九倾被她看得不自在,“我说错什么了吗,作何如此看著我?” 谢辞渊眼中笑意未散,“宋鹤龄从白城传来消息,大军在白城发现了储量不小的煤矿和火油,我正打算让沈寂把消息传出去。 听你方才所言,我们算不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云九倾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白城的位置,確定谢辞渊所说的煤矿和火油不在她自己锁定的范围之內后才笑声道:“看来在北荒发展商业是连上天都赞成的,不过煤炭还好,火油这东西,不能卖给北戎和西岐吧?” 在这个世界,煤炭就是用来取暖的,適当售卖並无问题,可火油却是这个时代重要的战略物资。 攻城、照明无一不用到火油,甚至不讲究的將军们是可以直接用火油烧成夺位的的。 “西岐的火油还没有宽裕到能用来打仗的地步,而且,北戎和西岐的铁矿都很多。 北荒虽然也有几座铁矿,可镇魂军需要的铁器却更多。 而且,火油和煤炭还只是打开西岐和北戎市场的敲门砖,至於市场打开后卖什么买什么,我们说了算,不是吗?” 云九倾静静地听著谢辞渊讲述完他的想法,默默吐出两个字,“奸商。” 谢辞渊粲然一笑,眉宇间都透著这一个月来从未有过的开心。 玄烈准备好马匹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提醒云九倾该出发了的话就那么堵在了喉咙里不忍吐出。 可云九倾又何其敏锐,玄烈才出现她就发现了,“虽然的確是奸商行为,但不可谓是个好办法,我祝王爷旗开得胜。” 谢辞渊这回坐在原地没动,“穆勒川虽在西岐和北戎双方的眼皮子底下,但这两年北戎国力耗损严重,西岐亦忙於內斗。 你若是想扩张的话,最好抓住这三五年的机会。 否则等他们缓过来,你再想扩张就很难了。” 云九倾微微一笑,“多谢王爷提醒,也请王爷厉兵秣马,莫要鬆懈。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要合作呢,我期待著与王爷合纵连横,共主天下的那一天。” 谢辞渊眼神微震,强自镇定地回了一句,“我也很期待。” 云九倾遂起身招呼玄烈,“走了,回头带你上鹰嘴岭,不让你白跑这一趟。” 谢辞渊这一次没有送云九倾出门,就那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目送她出了门。 策马离了院子很远,过了出城哨卡,玄烈才囁喏著问了一句,“姑娘,不是,九爷,您真的要將鹰嘴岭送给王爷啊? 拼著命打了两天,您当真捨得?” 血洗鹰嘴岭的两个夜晚,玄烈虽然不在场,可那场面有多惨烈却不止一个人与他说过。 任谁都看得出来,云九倾当初是真的拿鹰嘴岭当自己的大本营才那么拼的,结果如今说送就送,玄烈都替云九倾肉疼。 “好不要容易打下来的,閒置著可惜了。” 云九倾说了要將鹰嘴岭送给谢辞渊不是说说而已,若不是北荒这个地方限制了她的发展,她还是很喜欢鹰嘴岭的。 “再说了,我打鹰嘴岭的时候谢辞渊不也是暗中出了力吗? 又帮著调兵遣將,又帮著掩盖痕跡的,留给他,我不亏。” 云九倾看著忙於赶路,连在善州城休息一晚都不肯,可出了城却是悠哉游哉的,马儿根本没跑起来,这才给了玄烈与她閒聊的机会。 开听到云九倾那云淡风轻的话,他却嚇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您都知道了?” 云九倾说要一人杀上鹰嘴岭,谢辞渊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第一天晚上镇魂军、暗卫就遍布在鹰嘴岭四周,只要云九倾需要,那些人就会衝上鹰嘴岭,將云九倾安然带出。 第二次云九倾杀上鹰嘴岭的时候,谢辞渊甚至亲自跟著上了鹰嘴岭,还在云九倾离开后著人暗中除掉了几个观察到了云九倾招式套路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谢辞渊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云九倾行伍多年,只要有人盯著自己,不管多远都能感觉得出来。 何况还有老板这个外掛,有人想瞒著云九倾躲在她身边,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云九倾看玄烈那大惊小怪的模样嗤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我说什么了吗就嚇成这样?” 玄烈訕訕的坐稳,而后终於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想问云九倾的话,“九爷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开,是不是弟兄们让您寒心了?” 问完他忙又补充道:“您走后王爷已经召曲非卿和鬼老以及那得过坏血病,中过追魂引的弟兄们向全军將士解释过了。 弟兄们如今已经知晓了真相。 而且王爷也说了,您和王爷的婚事乃是皇帝所赐,您没有害过王爷,反而是王爷,是镇魂军连累了您,弟兄们都愿意与您认错赔罪的。” 第307章 她出现的时机不对 玄烈没说的是谢辞渊为了解决镇魂军將士们对云九倾的误会,特地將云九倾这一路上接触过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善州,让他们与镇魂军其他將士相处,一点点地將云九倾的好告知那些人。 而后才以镇魂军统帅的身份警告那些將士们不得再污衊和中伤云九倾。 云九倾却根本不在乎谢辞渊所做的这些,只是冷静道:“我承认,那些话的確不好听。 不过他们的误会也只是让我加快了离开的步伐而已,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永远地待在谢辞渊身边,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云九倾几次跟谢辞渊提出和离,玄烈都是在场的。 甚至她跟谢辞渊说到北荒后就给她一个自由的身份,让她去別的地方建立一方属於自己的力量时玄烈也是在场的。 听得云九倾冷静的提醒,玄烈黯然低头,“那会儿不是大家刚认识吗,谁也不放心谁。 这三个月来,您和王爷、甚至是和属下们同生共死无数次,属下以为,您和王爷不会分开了的。” 云九倾摇摇头,“那是这三个多月来我一点点拼出来的,你很清楚,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对我的態度和那些將士们也没什么区別。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桿秤,谢辞渊是高高在上的战神,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才配得上宴王妃这个身份。 甚至哪怕我不要宴王妃这个身份了,也还是得必须为镇魂军、为谢辞渊贡献点什么,我才能在他身边取得一个勉强被人尊重的位置。 即便如此,你、镇魂军將士、北荒百姓也都还是要看谢辞渊的脸色决定对我的態度。 可既然都是要做事,我为什么必须要为谢辞渊做,而不能为我自己做呢? 难道我选择了在谢辞渊身处低谷时拉他一把,就必须要赔上我的一辈子去陪衬他吗?” 云九倾心里其实很清楚,谢辞渊並没有做错什么,而是她出现的时机不对。 哪怕她陪著谢辞渊度过低谷,也帮著镇魂军拿回了北荒,可她出现的时候镇魂军这支队伍已经建成了。 不管她做了多大的贡献,对於熟悉镇魂军的人而言,她永远都是个后来者,入侵者。 诚然,她可以一点点去感化那些人,但是谁又规定了她必须去感化他们呢? 同样的力气,她明明可以得到更多,谁閒得没事干会去当別人的陪衬? 哪怕那个人是谢辞渊又能如何? 玄烈心里隱隱有什么动摇了,却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到嘴边的话反覆咀嚼后又吞了回去,“九爷既然心意已定,那……属下也祝九爷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好说!” 云九倾双腿夹紧马腹,挥鞭轻抽马儿屁股慢跑了起来,“別丧气! 玄锦这几日在九天寨干得可起劲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我麾下第一员驍將! 你们几个加把劲,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在阵前相遇呢!” 玄烈嚇得连连摇头,“不会,属下这辈子都不会对九爷出手的。 属下也相信,王爷绝不会让镇魂军出现在九爷的敌对方向。” 云九倾嘖了一声,“话可不要说太死了,北戎那块肥肉,谢辞渊想要,我也想要,届时若是两军相遇,我可不会手软的!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两军相逢,全力出击才是对彼此最大的遵命。” 玄烈才说服自己勉强接受云九倾不可能再回到谢辞渊身边了,就被云九倾这话给嚇到了。 “不是,九爷,您还真打算跟镇魂军两军对垒啊?” 玄烈可不是镇魂军中那些四六不懂的憨批,云九倾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他也不觉得云九倾能在短时间內拉出一支战斗力能和镇魂军抗衡的军队,但她哪怕是带著三五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衝到谢辞渊面前,他们这些下属也会为难死的。 可当他追上去想问个清楚的时候,云九倾却只是嗤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就策马跑了出去。 善州到鹰巢,步行二十天的路程,策马不过四五天而已。 有玄烈这个谢辞渊的亲卫,云九倾毫不费力的就进了鹰巢內部。 二人从门口到大殿的功夫,得到消息的宴寧便迎了过来,“属下参见云姑娘。” “该唤九爷了。” 云九倾笑著提醒对方一句,而后頷首,“宴將军免礼。” 宴寧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九爷,请。” 明明是镇魂军的地盘儿,宴寧却理所当然地將云九倾请上了主位。 云九倾也没推辞,入座后便开门见山道:“我来的目的,想来王爷已经与宴將军说过了吧?” 宴寧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九爷要的人一直在后山。 属下也早就告诉过他们,救他们的人是九爷,九爷始终要带他们走的,他们都很期待。” 云九倾满意了,“听玄烈说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训练那些人,以宴將军带兵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底子如何?” 宴寧直接將一本册子递给他,“除了已经联繫到家人,被救走的人和不愿意留下的人,剩下的人员名单,背景情况,以及最近两个月的训练情况都在这里了,请九爷过目。” 他们离开鹰巢至今两个多月,宴寧已经整理出了这些资料云九倾一点都不足为怪。 只是她才隨意的翻阅了一下宴寧递过来的名册,就被里面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会有这么多世家子弟留下? 这些人的家人应该是最有能力营救他们的吧?” 还没离开鹰嘴岭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些人中有不少官宦子弟,世家后人。 她以为这些人会是最先获救的,结果一翻宴寧带来的册子,好嘛,拢共三十四个人,十五个身份不凡的。 “属下亲自问过,这些人中,女子是觉得自己被沙漠之鹰所虏,名声早已经坏了,回去不是青灯古佛就是沉塘了事。 至於男丁,但凡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云九倾翻看了那些资料一遍又一遍,而后將名册收进怀里,“带我去见他们吧。” 宴寧二话不说起身,玄烈小心询问,“九爷,属下能一起去吗?” “可以。” 云九倾大方得很,“你若是不嫌累的话,回去的路上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彼时的玄烈还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兴高采烈地点头,“属下当然不嫌累,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第308章 见面礼 云九倾点了点头,跟著宴寧直奔目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上午,这会儿眾人正在训练。 宴寧带著他们到了一个院子,便往旁边一退,“这就是他们平日里训练和生活的地方,九爷请看。” 那是一个天然的院子,四面全是山,山体被凿空,眾人就住在里面。 云九倾彼时就站在稍加改造的门口,放眼望去,里面的男丁正在操练。 跟著前面的一个镇魂军將士比画著拳脚功夫,手中盾牌和长剑挥舞得有模有样。 而那些年轻女子们也在跟著一个穿著鎧甲的女子学著舞剑。 云九倾回头看宴寧,“他们学的这是镇魂军的军体拳?” 宴寧是第一次听到“军体拳”三个字,但顾名思义,也不难理解这话的意思。 点了点头,不等云九倾询问就主动解释,“那边带著女眷们舞剑的是天璇营的庄姑娘。 这边女眷太多,末將特地请庄姑娘过来帮忙的。” 云九倾还真听镇魂军的將士们提起过这位庄姑娘,闻言不由有些好奇,“不是说镇魂军的军营从不允许女子进入,这位庄姑娘是什么来歷?” “九爷有所不知,镇魂军的一切都是自给自足的。 大军平日里训练、作战,吃穿用度都极其浪费精力。 王爷便在行军途中收纳了一些无家可归,又有一技之长的普通百姓收入军中,將这些人归入天璇营。 镇魂军的后勤、火头营、运输队乃至您所熟知的沈军师和苏掌柜都是天璇营的人。 天璇营的统帅就是沈军师。 至於庄姑娘,她有一身的好武功,又懂得经营,也是天璇营的骨干。 沈军师时常忙得顾不上天璇营的事情,天璇营的事情一直都是庄姑娘在打理的。” 云九倾瞭然,“明白了,又是和玄锦一样的一个复合型人才?” 她眨了眨眼,“这位庄姑娘的能力,比之玄锦如何?” 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宴寧和玄烈想要一个明確的答案,可这二人与玄锦和庄晓梦的关係都不错,哪儿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云九倾本也是一时兴起问了这么一个送命题,看著二人窘迫的表情嘖了一声,正欲打趣他们一句,却见那庄晓梦忽然收剑朝她走了过来。 云九倾一时怔在了原地,却见那庄晓梦径直走到她面前抱拳道:“天璇营庄晓梦见过云姑娘,宴將军,玄清將军。” 庄晓梦人如其名,生得极为清秀,哪怕身上穿著镇魂军的黑色鎧甲,依然难掩她清秀的相貌,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说话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云九倾亦正色回她,“打扰了庄姑娘。 这些日子辛苦你带他们了,直接来摘桃子,云某很是抱歉。 拋开我与王爷的交情不说,庄姑娘可有什么心愿,云某愿意补偿。” 云九倾的话是认真的,庄晓梦带了那些人良久,她说带走就带走,虽然人是她救的,也一早就说好了要带走,但庄晓梦毕竟付出了心血,她是真心想要补偿的。 庄晓梦显然也是早就知道云九倾要將那些人带走的,听得云九倾的话,大大方方道:“抱歉就不必了,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云姑娘为镇魂军所做的事情,值这三十几號人。 不过卑职的確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云姑娘可否成全?” 云九倾好奇地挑眉,“庄姑娘请先说说看。” 庄晓梦也是不客气,“卑职听沈军师说云姑娘的一身刺杀术出神入化,能杀人於无形。 镇魂军上下只有玄锦有幸得姑娘指点一二,可如今玄锦也归了姑娘麾下。 不知卑职是否有幸亲眼目睹云姑娘展示一下被沈军师讚誉不断的刺杀术?” 云九倾愕然扭头,“我上鹰嘴岭的时候,沈寂也在场?” 云九倾对人的气息格外敏感,所以谢辞渊还有他派去的那些安慰出现的时候她老早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具体的身份,但只要她再次看到那个人就能准確地分辨出自己在何处见过那人。 可沈寂却是个例外,她自认除了那日谢辞渊让沈寂將《北荒考工杂记》以及相关资料的那次之外再没见过沈寂。 但除了鹰嘴岭那次,她也没怎么使用过刺杀术。 玄烈闻言笑了,“九爷您大概是不知道,镇魂军上下,要论武功,当然是王爷为首。 可若是论刺杀术,沈军师才是翘楚。 他若是隱匿气息藏在某人身边,除非你亲眼见到,否则便是咫尺之距,也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她。 您第一次上鹰嘴岭的那天,王爷实在脱不开身去保护您,便拜託了沈军师暗中跟隨。” 玄烈说著说著眼底的笑意没忍住就跑了出来,“所以,九爷您是完全没发现沈军师在暗中跟隨,直到现在才知道吗?” 从楚京到北荒,再到云九倾只身奔赴穆勒川的这些日子,玄烈从来没看到过云九倾为什么事情犯难,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 如今居然冒出了一个跟了云九倾一晚上,云九倾毫无所觉,甚至隔了一个多月的才知道的沈寂,玄烈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那疯狂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就连宴寧也和他一样,开心得肉眼可见。 庄晓梦则含笑道:“沈军师行事最为严谨,且素来高傲。 他以多重身份出入各种场合,见过的高手多不胜数,可让军师讚誉不断的,除了王爷和西岐第一高手堂溪澜之外,就只有您了。 所以卑职才想,九爷的刺杀术一定极其精湛,才能引得军师屡次在卑职面前提起。” 这话说得,云九倾眼神微变,“精湛算不上,我只是很擅长杀人而已。 你若是感兴趣,不妨与我打一场。 看在这些人的份上,我可以提点一二,或许,你以后执行任务能事半功倍呢!” 庄晓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云九倾的话,指著远处掛满了武器的石墙问她,“不知九爷习惯用什么兵器?” 云九倾摇摇头,“刺客,最擅长的就是没有条件的时候创造条件,今日既是我入你的地盘,自当我来想办法拿武器,而你,庄姑娘,理应竭尽全力阻止我拿到兵器才对。” 她说著边往內场走,边道:“帮我招呼他们过来吧,既要带人去我的地盘儿,总得给点儿见面礼才是。” 第309章 九爷威武 云九倾还真没有好脾气到隨便什么人向她挑战她都要应下的地步,可庄晓梦的挑战,她却接得非常乐意。 毕竟在她离开鹰巢后的这段时间,那些人都是庄晓梦在带著训练。 在他们眼里,庄晓梦就是最厉害的人,云九倾打败庄晓梦,什么都不用说,对那些人的震慑就已经在那里了。 大概是云九倾“见面礼”三个字说得太意味深长,宴寧连同一边正在打军体拳的男丁们也招了过来。 而云九倾说要展示刺杀术,真的就没给庄晓梦任何提醒或者暗示,前一刻还在原地站著,下一瞬人就直衝庄晓梦而去。 特製的口红抵在庄晓梦后心时对方才反应过来一个转身,拳头直抵云九倾心口。 云九倾顺势捏住她的拳头,一拉一拽之间,口红在庄晓梦铁黑色的鎧甲上又留下一道痕跡。 庄晓梦的右手挣脱不得,整个人顺势从云九倾头顶绕过去,被云九倾扭著的右手回归自由,挣脱的同时左手迅速半握拳杀向云九倾的脖子。 后者嘴巴一撅,口中吹箭一闪而过。 庄晓梦心下一惊,迅速拉开距离,云九倾腰间的软剑就那么追了上去,直抵她脖子。 哪怕说了是演示,可云九倾一旦动手,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意就能嚇退一大波人。 她在鹰巢救人的时候並未戴面具,那些人看到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在后山上救了我们的宴王妃吗?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群人获救后又主动留下来,被宴寧他们当镇魂军將士训著,只说有人会来接他们,也不说是谁。 在鹰巢待了两个多月,眾人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待在鹰巢的。 如今看到云九倾突然回来,还跟庄晓梦交了手,便忍不住猜测,“该不会,说要来接我们的人,就是宴王妃吧?” “什么宴王妃啊,你没听说吗,宴王和她已经和离了,庄姑娘和宴將军都叫她九爷呢!” …… “哎呀你管人家叫什么呢,你们不觉得,这位的身手,有点厉害吗?” 一个相貌白白净净的娃娃脸少年两眼冒光的看著云九倾灵活的身子,“你们瞧,那一招一式,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全是衝著杀人去的。 这要是上了战场,一个人怕是能当百十个人来用吧?”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即便自身武功不怎么样,可是別人的水平也还是能看出一些来的。 其他几个將门出身的人早就眼睛都看直了。 甚至在云九倾和庄晓梦拉开距离后忍不住激动地鼓起掌来,“好!” 一人带头,其他人全都开始跟著起鬨。 “好!” “九爷厉害!” …… 一群人爭先恐后地起鬨,云九倾却停了手。 庄晓梦的准备已久的全力一击还没来得及打出去,云九倾就停了手。 庄晓梦差点没来得及收回去,一脚踢空,自己差点摔倒,云九倾不紧不慢地踢过去一颗石子打在庄晓梦的腰间,后者堪堪稳住身形。 隨即深吸了口气,冲云九倾抱拳,“九爷的刺杀术的確出神入化,卑职甘拜下风。” “架子太多了,你是杀手,不是舞妓,动作不用好看,看好了,我只玩儿一遍。” 云九倾说著忽然握著匕首冲玄烈杀过去,后者迅速接招,云九倾边给玄烈餵招,边与他交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打著,宴寧和庄晓梦看得目不转睛。 可就在眾人看得正上头时玄烈忽然捂著胸口转身跑了,云九倾打出去的拳头顿在半空中气笑了,“搞什么呢你?” 她之所以挑玄烈配合她给庄晓梦掩饰刺杀术就是因为两人对彼此的身手都有一定的默契,不用让得太刻意也能发挥的不错。 万万没想到玄烈这货打到一半儿直接跑路,云九倾这下真的想打人了。 玄烈这可怜巴巴地抱著自己满脸的敬谢不敏,被云九倾质问后才弱弱地解释,“不是啊九爷,您这手也太重了。 知道的是您在给庄姑娘演示刺杀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拿属下泄愤呢!” 玄烈也是担心云九倾误会,说著话直接扒开了自己的上衣。 只见玄烈那算不得白皙但绝对健硕的身体上全是一个一个小小的拳头印。 而这正是因为云九倾为了避免真的伤到人,每次以拳代刀为庄晓梦掩饰刺杀术。 云九倾本来想说玄烈夸张了的,看到那一个个拳头硬,顿时哑口无言。 扭脸看庄晓梦,“你还好吗?” 玄烈那皮糙肉厚的都被打了一身的印,庄晓梦一个年轻女子,看著还是皮肤很白的那种,不知道得有多疼。 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卑职没那么娇气。 倒是九爷的刺杀术当真让卑职长见识了。 九爷可以在鹰巢多留一些时日吗,卑职还想与您討教討教。” 玄烈在听到庄晓梦的话时就炸毛了,“唉不是,庄晓梦你说谁娇气呢? 你別以为我没看到啊,九爷跟你打的时候根本没用拳头,只是……”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也跟著落在了庄晓梦身上,这才看到庄晓梦身上的痕跡。 “九爷,这该不会就是您刺杀庄晓梦的次数吧?” 玄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绕著庄晓梦转起圈儿来,“让我数数,一、二……十七处,庄晓梦,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你被杀了十七次哈哈……” 玄烈看著庄晓梦笑得活像是被点了笑穴,而庄晓梦则黑著脸精准反击,“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 九爷给你餵招,你还能被打得浑身印,你是不想躲吗?” 玄烈囂张的笑声戛然而止,呵呵一笑,“那又怎么样,我回去的路上可以跟九爷一起,你可以吗?” 庄晓梦:…… 无语地瞅了玄烈一眼,无视了对方蠢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神情,扬声道:“诸位,你们不是一直在问到底谁会来接你们,现在,九爷就在这里了。” 话说完,她退到云九倾身旁,“九爷,请。” 一个庄晓梦,一个玄烈,已经身体力行地向他们证明了云九倾的实力有多彪悍。 而且这些人也是在鹰巢后山见识过云九倾的实力的,看到云九倾走过来,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云九倾走上前,“过了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离开这个地方。 愿意的,跟我走,不愿意的,自奔前程。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次过后,要么跟著我一条道走到黑,要么自己彻底离开,不会再有第三个选择。” 第310章 考验,还是折辱? 那些人面面相覷,出身平平的那些人中只有那个叫阿古的少年站了出来,“请问九爷,若是跟著您走,我们以后需要做什么?” 不得不说,他虽然不是所有人中最年长的,但绝对是属於有担当,有胆色的那一掛。 一句话就问出了所有人最想问的问题。 云九倾指了指庄晓梦和玄烈,“和他们一样,先接受训练,而后助我杀敌。 日子会很苦,但我会给你们站著过日子的能力,还有,跟害你们到此地的人清帐的能力。 大家自己掂量掂量,吃不了苦的,趁早別来。” 听到这话,不仅是那些出身平平的孩子们,就连世家出身的那些人中的几个人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从获救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谢辞渊可没让人白养著他们。 这两个月期间,跟著镇魂军將士们训练、做杂活,但凡是怕受苦的人早就在期间熬不住走了。 能留到现在的,不说多坚韧,起码是有所图的。 而云九倾说会让他们拥有跟害他们的人清帐的能力。 心动归心动,他们对自己的敌人心里有数,也就不免多了一些顾虑,“可是九爷,若是害我们的人背后的力量很厉害呢?” “轻则生意纠葛,倾家荡產,重则派个人过去杀了,很难吗?” 云九倾嘖了一声,“你们的家世背景我都了解过了,不会还有哪个倒霉蛋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坑到这里来的吧?” 对於云九倾而言,確切地掌握每一个敌人的动静是只比让自己活下去第二重要的事情。 但是很显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意识。 所以当她这话说完后,对面三十四个人中竟然有不下二十人尷尬地低下了头。 玄烈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宴寧和庄晓梦亦是忍俊不禁。 不过玄烈笑归笑,还是耐著性子解释了一下,“九爷,不是所有人都跟您和王爷一样,机智得跟猴儿似的。 这里的很多人在出事之前都觉得自己生活得可温馨、可幸福了呢。 別说是现在了,他们就算真的回到了原来生活的地方,不被律法和流言逼死,也不见得能知道是谁在害他们。” 玄烈这话来得太及时,那些人止不住地猛点头,想以此来证明是人心险恶,而不是他们自己蠢。 云九倾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到底没再打击他们,“罢了,我的人,我负责到底。 想跟我走的,回头把自己的情况登记一下,我来解决。 现在,要跟我走的,站到我身后。” 一共三十四个人,二十六个人走到了云九的身后。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站在他身后的男丁偏多。 剩下的八个人中只有两个男的,剩下的全是女的。 那两个男的小心翼翼地问云九倾,“我们就是奔著宴王留下的,能不能让我们加入镇魂军?” 那几个年轻姑娘也连连点头,“我们也是,我们可以和庄姑娘一样帮將士们浆洗衣服,缝缝补补的,求求您了,让我们留下吧。” 可能是因为云九倾前宴王妃的身份,他们虽然不愿意跟著云九倾走,祈求的话却还是对著云九倾说的。 后者摇了摇头,“镇魂军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们问宴將军吧。” 她说著,转身看那些决定跟她走的人,“诸位可能不知,我的大本营在穆勒川,一个离此地上千里的地方。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雪下的最大的那几天,你们有一批前辈从北荒徒步四百里到了穆勒川,总共用时十三天。 此地距离穆勒川一千零六十里,但是没落雪,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內,若是抵达不了穆勒川,你们还是要离开的。 这一个月,我只会给你们一人一把匕首,一个医疗包,还有……二十天的口粮,跟我走,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云九倾的话说完,那些人果然面露难色。 “徒步千里,这……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还只有二十天的口粮,外加一把刀,你这哪儿是在考验我们,分明是在折磨人。 你不想要我们,直接留我们在这里便是,何苦如此戏耍於我等?” 他们以为云九倾走了两个多月,又特地从北荒回来接他们,就一定会欢欢喜喜地將他们接回去,好生伺候著。 一听云九倾要用如此严苛的方法考验他们,登时老大不乐意。 云九倾也不多话,眼神扫过眾人,“千里迢迢来戏耍你们,你们太高估自己了。 你呢,也觉得我在戏耍你?” 云九倾眼睛直视著那个叫阿古的少年,她犹记得小少年明明自己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要提到挡在自己的伙伴们面前的样子。 平心而论,她希望自己的队伍中能多几个这样的人。 那少年眼神灼灼地看著她,“您说之前有前辈冒雪徒步四百里到营地,可是真的?” “如假包换。” 云九倾眼眸沉静地望著少年阿古,“怎么,怕我骗你?” 那少年继续盯著她,“若是我竭尽全力,但没能完成你的条件,又当如何?” 阿古话落,其他人也好奇道:“对啊,如果完不成考验,我们怎么办?” 在鹰巢內虽然也需要训练,但安全有保障,包吃包住,他们其实待得挺愜意的。 跟著云九倾能报仇,一群人都愿意试一试,但如果通不过考验,云九倾那儿去不了,鹰巢又回不来,那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云九倾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故意捣乱,若真的尽力了,但还是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会给每人二百两银子做盘缠。 如果你们需要,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如有必要,可以为你们安排新的身份。 从此以后,你们忘了在鹰巢还有跟我去穆勒川的事情,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谁若是在外面妄议鹰巢和穆勒川的事情,不管你在哪儿,我必杀之。” 她说完,素手漫不经心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斩首的动作,隨意且散漫,却无端让人想起了她刚才说的那句,“实在不行,就派人杀了,很难吗?” 好像杀人这事儿,对她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鬆平常似的。 明明也没有刻意气势汹汹地嚇唬人,却无端让人后背发凉。 第311章 宴寧的礼物 在场的人神色多多少少都有所变化。 只有那个叫阿古的少年坚定道:“我跟您走。” 云九倾淡淡一笑,“不急,我明日卯时才走,给你们一晚上考虑的时间。 考虑好了也不用来告诉我,明日卯时准时出现在门口便可。 记住,是准时,错过一息,我也不会等。” 话说完,她转身走人,“走了,我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的,你们这些临时的东道主不打算招待招待我啊?” 宴寧巴不得她多留几天,忙不迭把人往大殿引,“九爷请! 我天枢营这些弟兄们老早惦记著想一睹九爷真容呢,末將带你四处逛逛?” 两个月过去,鹰巢从外表上看並没有发生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 可走在其中,偶尔和巡逻的士兵打个照面,云九倾便知道,土匪和军队给一个地方带来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逛就算了,从穆勒川行至此处,累得够呛,明日还要回去,你就让我歇会儿吧。” 云九倾一路走过去,也是不跟宴寧客气,“来得突然,你也知道我这孑然一身的,要啥没有。 还得劳驾宴將军帮我准备一辆马车,囤积好我方才说的物资,不然,我方才的话就成吹牛了。” 鹰巢一战,云九倾是救过宴寧和诸多天枢营弟兄们的性命的。 而且宴寧对云九倾的佩服更是刻在骨子里,难得有个机会报答云九倾一下,宴寧当即爽快道:“这不是问题,末將稍后就著人去准备。 不过九爷,您,真的要带著他们徒步回穆勒川啊?” 宴寧对云九倾要做的事情不加置喙,但考虑到鹰巢到穆勒川的距离和中间的路况,还是忍不住为云九倾捏了一把汗。 云九倾不答反问,“从善州到鹰巢,快马加鞭四五日就能到,我和玄烈却走了將近二十天,你可知这是为何?” 宴寧当然不知道,毕竟在他心里,在这种天气、这种路况下,除了急行军的军队,其他人千里的路赶个二十天其实是很正常的。 甚至有人赶一两个月,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玄烈深知自己这位同僚的性情,不忍看他为云九倾的一个问题绞尽脑汁地思索,笑著为他解惑,“来鹰巢的路上,九爷特地放慢了速度,將他们要走的路走了一遍。 有危险的地方,九爷会出手帮他们的。 没有外力干扰,只要那些人有足够的毅力,一个月赶至穆勒川不成问题。” 宴寧纳闷,“可是,这样的徒步越野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让他们走这一路,就能让他们从一群不知所谓的普通百姓变成训练有素,驍勇善战的將士吗?” 宴寧自己就是带兵的將军,他练兵时从来不手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越野千里,他不是做不到,而是觉得没必要,不理解。 云九倾坐在宴寧亲自搬过来的椅子上兀自淡定,“这些人是我队伍的基石,每一个都对我至关重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將一群不合格的人调教成合格的將士。 这一千里的路程是最基本的筛选,筛掉不合格的那一小部分,我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甚至,还能节省许多人命。” 她现在招揽的人都是为自己准备的左膀右臂,以后接触的人和事都不会普通。 能力不足,或者性情不合適的人出现在不合適的岗位上,不仅会坏事,还会害人。 一千里的路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云九倾筛除掉那些不合格的人了。 宴寧恍然頷首,“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他轻轻拍手,下面的將士们抬了几个箱子进来。 不顾云九倾狐疑的眼神,自顾自道:“听玄烈说九爷要自立门户,末將特地为九爷准备了一点心意,您过过目?” 他话说完,那几个抬著箱子进来的將士就將箱子打开来。 一共四个箱子,两箱书册和一箱子黄金,以及一箱子的小箱子。 书册上的墨香浓郁,满箱子的黄金耀眼,云九倾却被那一箱子小箱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东西,套娃?” 不怪她好奇,宴寧看著人抬过来的书和黄金,她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目的,但最后那个箱子,看上去跟装著黄金和书册的箱子没什么不同,只是里面装著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的箱子。 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个大箱子里,惹得人想立刻打开那些小箱子去看个究竟。 “回九爷的话,这里,是末將能搜集到的所有的练兵、治国、还有农桑、经商各种行业的书籍。 这一箱黄金,算是末將给九天寨的贺礼。 至於这些,是末將托人找的大楚、南岳、西岐和北戎所有朝廷、江湖的世家谱系以及相应的令牌、文书等东西。 有这些东西在,九爷,还有您麾下的人不管去哪儿都能畅行无阻,有效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云九倾讶然上前,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一眼瞧见了里面的“裴”字令牌,拿出令牌,露出下面书册上“河东裴氏”四个大字。 再打开一个箱子,还是同样的配置,“弘农杨氏”的字样格外鲜明,只是除了令牌和谱系,还多了一个东西,“南岳的通关文书?” 她惊讶地看著宴寧,“这里面,不会所有需要通关文牒的地方都给配备了这些东西吧?” 云九倾初到大楚之际,之所以不急著离开,除了的確想帮谢辞渊这位身陷囹圄的老祖宗一把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古代的户籍管理制度有多森严。 如果没有官府的路引,普通人別说是去他国做生意了,从一个村子跑到另一个村子,都得被官府抓去打板子。 宴寧如果真的把各个地方的通关文牒和路引都给她备好了,她给宴寧磕一个都乐意。 看到云九倾脸上肉眼可见的喜悦,宴寧眉眼也跟著兴奋起来,“九爷难道不喜欢?” 这话无疑就是直接告诉云九倾,天下诸地,你想去哪儿,通行令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可太喜欢了!” 云九倾完全不怀疑那些东西的可靠性,谢辞渊的人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激动的原地转了一圈儿,还是没忍住狠狠蹦了两下,“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不过我不白收。” 她冲宴寧竖起三根手指,“以后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向我提三个要求。 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內的,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第312章 我就记你的情 云九倾是真的开心。 那些通关文书和令牌不是简简单单堆放在箱子里的杂物。 甭管你什么身份来歷,办理这些东西不是有钱有权就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要跟每个地方负责这些东西的人打交道。 那耗费的不仅是银钱和精力,更需要时间。 宴寧这一箱子不知道给她省了多少力气。 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宴寧现在哪怕是想要摘星星她也得想办法摘一颗下来。 可宴寧只是訕訕笑了笑,“九爷客气,其实您应该知道的吧,以末將的能力,弄不来这些……” 他不知道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谢辞渊费劲巴啦为云九倾找来这许多东西,却又要借他的手交给云九倾。 身为下属,他总归是希望谢辞渊的心意能被云九倾看到的,所以擅作主张地將谢辞渊的心意透露了出去。 后者面上毫无异样,“那我不管,这东西是你给我的,我就记你的情。 三个要求,我替你记下了。 东西先放你这儿,你有空给我送过来,此行我孤身一人,就先不带过去了。” 不给宴寧再说话的机会,她故意夸张地揉了揉肚子,“不给点吃的吗,我饿了。” 好歹也是到了他的地盘,宴寧又怎么可能让她饿著,果断招呼亲隨,“快,布膳。” 於是其他的话题就此揭过,云九倾得以安安静静休息了一夜。 翌日,云九倾踩著点儿於卯时出现在了门口,玄烈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粗略一看,一共二十三个人,比昨日少了三个。 云九倾二话不说,跳上马车,“出发。” 她问都没问一下那缺席的三个人,玄烈也是不多话,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车咯吱咯吱向前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半晌,连忙跟了上去。 车队都已经走起来了,宴寧追赶而来,“九爷请留步。” 云九倾没出声,只是掀开帘子看过去,马车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宴寧提著两个巨大的食盒递给云九倾,“山高水远,末將著人为九爷准备了些许零嘴,来不及用膳的时候垫垫肚子。” 虽然相识不久,但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些小东西云九倾是不与之客气的。 “多谢了。” 接了食盒直接缩进了马车里,“三个要求,別忘了,永久有效的。” 马车帘子比她的尾音更快地落下,完全不给宴寧说话的机会。 宴寧无奈地后退两步,云九倾的马车是要给其他人带路的,走的並不快。 他站在原地看的眼睛都酸了,才悠悠然回头,“王爷啊,这回可真不是末將不帮您,您自求多福吧!” 感慨万千的嘀咕一句,宴寧再不纠结两个主子之间的事情,兀自回了鹰巢。 而云九倾则掀开了帘子,盘腿坐在马车门口看著后面的眾人,“我不要求你们走多快,但是,我身边只有两个位置。 每天晚上戌时之前,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第二天可以上马车休息,並且,马车上所有的食物,尽情享用。” 话音落下,本来落在后面的几个人肉眼可见地加快了速度。 云九倾打开宴寧送来的食盒,从里面抓了一把瓜子儿,跳下了马车。 玄烈惊得吁一声,“九爷,您这是做什么?” 他紧张地看著云九倾,唯恐对方一时兴起,自己也要下去跟著其他人一起徒步。 但人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九倾整了整衣服,头也不抬的道:“你別看这些人现在的行程差不多,不出两个时辰,距离就拉开了。 正好趁著你还在,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著,別到时候再少两个人。 我只是想把不合格的人从我的队伍里筛选出去,可没想直接把人筛出阳间。” 玄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佩服她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是为自己头疼。 但云九倾此番摆明了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亲自带人去穆勒川,以至於一个隨从都没带。 稍加思忖,玄烈就有了主意,“趁著属下还能陪您,抵达善州之前的这段时间,属下在后面跟隨保护,您来驾车。 过了善州,属下再不干涉您的行动。” 他自认为这样的安排再妥当不过,云九倾却笑看著他,“什么都替我干了,他们服你还是服我?” 玄烈一时无言,云九倾的下属,当然要服从他才是。 就在他哑口无言之际,云九倾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心意我领了,驾车吧。” 说著话,她往路边一站,扬声催促,“走快点儿,好歹让镇魂军的精锐们训练了两个月,这就是你们训练两个月的成果吗? 別给镇魂军丟人了,十五万张脸也经不起这么丟的……” 那些人跟著镇魂军將士们练了两个月,自詡小有成效,结果云九倾一句话就將他们那点自傲的小心思给摁灭了。 一群人不甘心地想说“你行你上啊”,结果他们的话还没说完,云九倾就已经坠在了队伍后面,一群人吐槽的话都没了出口,只能愤愤地跟著。 好不容易熬到戌时,走在最前面的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累死我了,我要吃东西,我要休息!” 说著话便要从包袱里拿出食物开始享用,可马车却並没有停下。 看著玄烈驾车远去,他忙爬起来追上玄烈,“九爷都说了,戌时,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可以上车休息,你怎么还往前走呢?” 玄烈轻蔑地看著那青年,“九爷是说了可以上车休息,但没说你们可以停下来。 何况戌时还差一点儿呢,你瞧,最前面的两个人不是还在走吗?” 玄烈其实也不知道云九倾从哪儿弄的那么精准的时刻,但云九倾既然给了他,他当然要以那上面的时间为依据。 轻懟了那青年一句,目睹漏刻上的时间显示到了戌时,他衝著前方吆喝了一嗓子,“你们俩,可以上车了。” 一共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叫阿古的少年,一个是长得非常漂亮,却极其冷酷的小姑娘。 两个人赶了一天的路,又冷又饿,能上马车,当然开心不已。 得了玄烈的招呼,两个人立刻向马车靠近。 可之前与玄烈说话的那青年却堵在了车门前,“不公平! 明明是我在最前面的,他们是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走到前面去的,这不公平! 马车上的位置应该有我一个的!” …… 第313章 重回善州 因为是第一天,这些人好歹也被镇魂军训练了两个月,玄烈有意有意的控制了速度,所以眾人的距离没有拉得太开。 这边纠缠的功夫,后面的人基本也都赶上来了。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能,哪怕徒步越野一天已经很累了,看到有人闹事,立刻围了过来。 云九倾亦从后面敢上前,“什么情况?” “回九爷的话,这人仗著自己体能不错,今日一直紧跟著马车。 不知道自己凭何判断的时间,自己感觉戌时到了,就坐在地上开始吃东西休息。 但他坐下的时候离戌时还有將近一盏茶的功夫,这两个小的超过了他。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招呼这两个小的上马车,结果他就开始闹了。” 玄烈的陈述基本没有带任何情绪,称得上是不偏不倚。 云九倾还是问了那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倒是没有撒谎,“是、是这样没错,可我今天一整天都是在最前面的,这足以证明我的能力比他们两个乘人不备谋夺机会的小崽子要强吧?” 一整天都在最前面,临近奖励的时间,只是因为一时疏忽就被別人抢在了前面,还是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傢伙,他怎能甘心? 云九倾却只问了他一句,“战场上,你因为一念之差放过了敌酋,別人在你之后杀了敌酋,你到时候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你本来可以杀那敌酋的,是別人抢了你的功劳?” 那人倒是还不糊涂,隱约看出了云九倾的態度,却还是不甘心,“这……这两者如何能相提並论? 战场重地,我只当全神贯注,若真有机会建功立业,又岂会给旁人以抢夺我功劳的机会?” 云九倾面不改色,“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要求我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改变针对所有人定製的规则吗?” 云九倾从不刻意板著脸嚇唬人,只是用她那双沉静的眼神看著,就能让人无地自容。 那人终究是没脸再狡辩,只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谁都有第一次,难道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误,就不能再给一个机会吗? 明明马车上不止两个位置的……” 宴寧给云九倾安排的马车格外宽大,真要是拉人,十个也容得下。 云九倾却直接冷了脸,“有的人可以犯错,有的人没资格犯错。 不好意思,我要的就是让能不犯错的那群人去做不能犯错的事,你要是不满意,隨时可以走。 现在,所有人继续赶路。” 云九倾此话一出,闹著要抢夺马车上的位置的人是闭嘴了,其他人却是炸了。 “不是说好的戌时休息吗,为什么又要继续赶路? 他犯错,凭什么连累我们?” 眾人群情激奋,看云九倾的眼神几乎要著火。 云九倾面不改色,“我只说戌时,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可以上马车休息,谁说你们也可以休息了? 徒步越野,听不懂什么意思么? 这一个月,我不管你们何时休息,何时吃饭,我只要在一个月后见到你们,其他的,自己想办法。” 哀嚎声此起彼伏,云九倾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兀自回到了队伍的末尾。 人就是这样,如果云九倾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对他们发號施令的话,他们有无数种说辞去反抗云九倾的命令,跟她討价还价。 但云九倾自从出了鹰巢后就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冷,云九倾也冷,他们累,云九倾也累,他们就是心有怨言也不好意思再说出来了。 云九倾就这样身体力行的带著眾人走了十七天,在第十七天的傍晚,作为领队的玄烈到了善州。 “玄烈要回去了,从今日起,每日戌时最前面的三人上车,顺便负责驾车,我就不跟队了。 路线不变,所有人自行规划行程,要放弃,就放信號弹,我会及时处理。” 十七天的行程,半夜的风雪,大中午的狂风,还有出没的狼群,这些人该经歷的全都经歷了。 累、恐惧已经成了常態。 听到云九倾的话,一群人机械地点点头,继续前行。 云九倾遂招呼玄烈,“走吧,说好的,带你上鹰嘴岭。” 从善州到穆勒川不用进城,正好鹰嘴岭也在城外,云九倾也就没进城,带著玄烈直奔鹰巢。 没想到,才到山下,就看到了熟悉的盔甲。 一群镇魂军將鹰嘴岭围起来,看到二人靠近,立刻拉弓搭箭,“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是我,玄烈!” 玄烈高举著令牌挡在云九倾面前,“你们是哪个营地,为何会在这里?” 鹰嘴岭是云九倾的地盘儿,谢辞渊从未往此处派过兵,玄烈虽然高举著令牌向对方报了家门,心里却紧绷著,根本没有完全认定对方的確是镇魂军。 “驍骑营奉王爷之命,督造火药司。”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身著青灰色长衫,半披著头髮,仿佛天外来人一般。 “宋將军,连你都来了?” 玄烈大感诧异,“火药司是什么东西,王爷又有新动作了?” 云九倾颇为无语,“我走之前不是给了他一份火药配方吗,火药,火药司,这你都能忘,怎么混成谢辞渊身边的四大亲卫之一的?” 玄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的確有这么回事,一时间无比尷尬。 “这不是,没想到王爷动作会这么快吗?” “能提升大军作战能力的事情,你何时见王爷慢过?” 说话的功夫双方走近,宋鹤卿冲云九倾见礼,“驍骑营统领宋鹤卿见过九爷。” “宋將军免礼。” 宋鹤卿应声抬头,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映入眼帘,云九倾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却笑了,“看来,之前大军横穿三响岭,如今王爷顺利登上鹰嘴岭,宋將军都没少出力啊!” 宋鹤卿讶然挑眉,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放在他那张美绝人寰的脸上却像是一场刻意的勾引。 云九倾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宋將军,对付敌人的魅术使在我身上,不合適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谢辞渊的前王妃,拋开这个身份,她也是镇魂军诸多將领的朋友,宋鹤卿的试探行为不算过分,但的確称得上是冒犯。 可当她的话说完,宋鹤卿却非但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还满脸惊喜道:“九爷如何知晓末將会使魅术?” 第314章 王爷追上去了 玄烈亦瞪大了一双眼睛看著云九倾,“九爷,您是我真爷! 这位会魅术的事情军中上下除了王爷,就只有沈军师和我们几个知道了,连离相卿和曲非卿他们都不知道,您怎么看出来的?” 宋鹤卿毕竟是个男人,他一直觉得使用魅术这事儿挺羞耻的。 之所以第一次看到云九倾就在她面前使用魅术,就是因为谢辞渊告诉他,云九倾第一次到三响岭就靠自己重新梳理出了一条通道不说,还人为地在鹰嘴岭弄出了一个迷魂阵。 那个被谢辞渊称为紊乱磁场的迷魂阵,他用时七日,耗费了数万两银子採购的药材才破开云九倾布下的迷魂阵。 这叫他如何能忍得住不跟云九倾一较高下? 然而,他甚至都还没有出招,两人间就已经高下立判了。 很快,宋鹤卿的目的就不再是试探云九倾的魅术深浅,而是和玄烈一样好奇,云九倾为什么能看出来他使了魅术? 云九倾见二人误会了,有些忍俊不禁,“二位可千万別拿我当什么魅术大师,我还真不会这玩意儿。 不过我的一位老师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我遇到一个人,还没跟那个人接触,就出现意识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那只有三个情况,其一,我身处的环境有问题,就像是三响岭那种地方,但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我確定这地方没问题; 其二,就是对方对我用了药,但你们也知道,在用药这方面,能神不知鬼不觉给我下药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剩下的,就是魅术了。” 她含笑的眼神落在宋鹤卿身上,“不过宋將军的確很適合练魅术,您这张脸,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玄烈脸色骤变,要知道,宋鹤卿最討厌別人拿他的长相说事了。 紧张地去观察对方的神色,宋鹤卿面上却一派平静,“若说適合练魅术的脸,九爷怕是还没见过王爷用脸持美行凶的时候。 那可是连北戎第一名將在战场上都能看著发愣的脸。” 云九倾眼带怀疑,“真的假的,你说的王爷和我认识的宴王是一个人吗?” 谢辞渊的相貌的確很得上天宠爱,但他是那种美而不艷的长相,即便再好看,你看到那张脸也只会觉得望而生畏,绝对没有半分可能误將他当成是女子。 玄烈忽然发出一声憨笑,“宋將军说的是王爷年轻的时候。 九爷您是不知道,王爷虽然一直都长得很好看,但十五六岁之前和之后完全就是两种模样。 若是有人想比对著王爷当年的模样想找到现在的他,怕是找到死都找不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三人先聊著,云九倾就顿住了脚步,“好说我带你上山呢,既然已经有人破了阵,我就不上去了。” 她要走的意图极其明显,却还不忘问宋鹤卿一句,“需要我把山上的阵撤了吗?” 送给人家的地方,用自己的阵困著,似乎不太妥当。 宋鹤卿却急切道:“不用撤,不能撤! 火药司这种地方,当然是越隱蔽越好,九爷的这个迷魂阵布置得再好不过,为何要撤?” “那……我就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玄烈急得不行,“九爷请留步。 后面的路也不用你亲自带他们到穆勒川了,我给您找个坐骑,您省点儿力气。”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王爷还连面都没见到,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云九倾想想也是,四百多里路呢,指不定还会遇到阿古他们,摩托车是不能骑了,有匹马也是好的。 玄烈给宋鹤卿使了个眼色,自己跑去找马。 但玄烈今日的心思註定要白费了。 他故意拖延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拖不下去才牵著马出现,谢辞渊却像是不知道云九倾回来了似的,始终没有动作。 云九倾没多想,只当是玄烈才跟她一起回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 看到他牵著马过来,走过去熟练地跳上马背,双方的丟下一句“走了!” 话音没落,人已经跑出去好远的距离。 玄烈转身捶了宋鹤卿一拳,“不是,我让你想办法留下九爷,你一句话都是不说是想什么呢?” 他去找坐骑之前给宋鹤卿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这人跟一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里,“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內敛羞涩啊,你故意的吧?” 玄烈气得想打人。 穆勒川与善州相距甚远,自云九倾走后两个人就鲜少有见面的机会。 所以每一次云九倾到善州的时候玄烈都想方设法的让云九倾留久一点,给两个主子製造一点见面的机会。 可这一次谢辞渊没有出现,宋鹤卿那种无所谓的態度也令他大为光火。 可这些人又谁都没做错什么,他也不能拿別人怎么样,只能自己在那儿生闷气。 而就在他拿路边的马桩撒气时,宋鹤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瞧,那是什么?” “什么呀?” 玄烈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顺著宋鹤卿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茫茫雪地里,一个黑色的身影策马远去,那正是云九倾离去的方向。 而那黑影,玄烈再熟悉不过,分明是谢辞渊。 玄烈纳闷了,“这什么情况?” 他之前看得清楚,自家王爷对云九倾分明是既贪慕,又不敢靠近的模样,每一次都目视著云九倾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再恋恋不捨地回去。 像是今日这般风风火火地追出去,还是第一次。 宋鹤卿摇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概十多天前王爷就让我们所有人盯著了,说是九爷一回来就告诉他。 就你去找坐骑那会儿,王爷就在边儿上看著呢,你不在,我和九爷孤男寡女的,哪儿敢跟九爷搭话?” 玄烈呆了呆,“我也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而已,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呀?” 这不仅是玄烈的疑问,更是被谢辞渊拦下的云九倾的疑问。 她好端端的在路上跑著,忽然从旁边窜出个人影来,差点撞个人仰马翻。 “不是,你什么情况?” 云九倾手里的飞刀差点就飞过去了。 还好她反应快,在飞刀丟出去的前一瞬认出了谢辞渊,小脸儿上满是怒气,像是要杀人。 “抱歉,嚇到你了吧?” 谢辞渊从善如流的道歉,而后语出惊人。 “楚京谢氏上个月添了七个新丁。” 第315章 认错祖宗了! 云九倾一整个黑人问號脸,“我管他们添了多少新丁? 你別告诉我你如此风风火火地拦下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我真要打你了啊?” 她策马从来不留余力,谢辞渊分明是从后面追上来的,还敢绕到她前面拦截,分明是在拿两个人的安危冒险。 若是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也就罢了,谢辞渊却又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就不能理解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辞渊策马上前,两匹马的脑袋几乎要撞在一处,他的声音里带著难言的欣喜,“谢氏添丁是跟我们无关,可是倾倾,那里面,有一个孩子名为谢昭。 他的祖父长寧郡王,是父王在宗亲之中为我挑选的先生,除了同为谢氏皇族,早就出了五服了。” 皇帝为自己的继承人挑选的先生不是纯粹的先生,而是谋臣。 而五服之外的长辈,既有皇室子弟的尊荣,又不似那些嫡系宗亲一般自恃身份,越俎代庖。 这些云九倾当然知道,她纳闷的却是,“谢昭,那不是我族谱上第二任北王的名讳吗,怎么这会儿就出现了?” 按理说,谢辞渊是第一任北王,第二任北王应该是谢辞渊的儿子。 可谢辞渊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按照族谱和歷史,谢辞渊的第一任王妃云氏、第二任王妃沈氏都没有子嗣。 只有第三任王妃,也就是歷史上最知名的宴南妃膝下有一子名曰谢昭,算是族谱上除了谢辞渊之外,第二个比较有歷史地位的人。 可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很显然,谢昭应该就是我过继的养子,只是为了完成王位传承而已。 倾倾,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什么老祖宗。” 谢辞渊格外认真地看著云九倾,“之前答应与你和离,是因为那是你想要的,我也不想用新帝的一道圣旨困住你。 如今,你我之间再无旁的关係束缚,我能不能重新向你提亲,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重新请你入主宴王府?” 云九倾眨了眨眼,表情有点期待。 事实上听到谢辞渊说谢昭是谢氏宗族之子她就猜到所谓的老祖宗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也的確没想到谢辞渊能如此果断。 捫心自问,心动么? 还是有的。 谢辞渊本就是一个人格魅力极为强大的人,而且他还有著这个时代的男人所不具备的前瞻性和容人之量。 哪怕是他原来没想到的事情,只要你言之有理,他也会去努力接受。 尤其是答应她,跟她和离,放她离开北荒,至少这两件事上谢辞渊让她感受到了谢辞渊对她的尊重。 云九倾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她要长久地留在这个世界,如果她真的要选择一人相伴终老的话,应该很难再遇到比谢辞渊更好的人了。 而且,谢辞渊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为她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非草木,又岂能无情呢? 看著那人紧张的浑身紧绷,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她的第一反应似的。 云九倾心头驀地一软,“谢辞渊,老祖宗这种关係可能是假的,但我之前与你说的却不是假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走,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说不定我们这会儿还在面对面谈话,下一刻我就消失了,甚至有可能,有一天我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人,你却都不知道。 如此,你还想让我当你的宴王妃吗?” 谢辞渊是经歷了诸多跌宕起伏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云九倾来歷不明,归期不定,甚至可能还会半途换人,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適合当他的伴侣。 可他听到云九倾的话后却反而更急切地翻身下马,小跑到云九倾面前,“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急著想让你重归宴王妃的身份。 哪怕多一天、一刻、一个时辰都好,我想儘可能地珍惜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想到云九倾离开前发生的事情,他黯然道:“我知道我没办法让镇魂军上下还有北荒百姓立刻敬你如同敬我一般。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质疑的眼神和目光落在你身上。 你要去穆勒川,我不拦著你,但是,能不能不要和我划分得那么清楚,或者,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给我一个確切的答案,你再离开?” 云九倾被他逗笑了,“所以你拦著我是要做什么,让我答应当你的王妃,然后劳燕分飞?” 云九倾还在马背上没下来,她低头巧笑倩兮地望著谢辞渊,后者窘迫地红了脸,“那……我能再娶你一次吗? 向天地眾生宣布我们的婚事,然后,我们一起治理北荒,一起打理穆勒川?” “我们可以成婚,但不是以宴王和宴王妃的身份。” 云九倾看够了谢辞渊小心翼翼的姿態,“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喜欢自己人的质疑、非议,不过你也不用著急,我有能力摆平所有的非议。” 谢辞渊听到她的那句“我们可以成婚”心里已然乐开了,再听到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心又忍不住悬了起来。 他以为云九倾铺垫了那么多,是想要先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能够令人不再轻视他的时候再嫁给他。 认真思索了半晌,正色道:“我不逼你,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抗拒我的帮助? 我真的很想,很想以伴侣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云九倾想用实力堵住旁人的嘴,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他没有意见。 可他实在是太想儘快站在云九倾身边了,所以总想著在云九倾提升实力的时候帮她一把。 却不想云九倾那张冷艷的小脸儿逐渐布满了困惑,“我不是说了我们可以成婚,你在委屈什么?” 谢辞渊懵懵地回看她,“不以宴王和宴王妃的身份,我们如何成婚? 如今这情况,我好像没办法向皇帝请辞吧?” 当今皇帝空有野心却没有丝毫魄力,明明恨不得除他而后快,却又惦记著镇魂军和九龙卫不敢直接杀了他。 明明恨不得將他踩到泥里作践,可还顾忌著名声连他的封號都不敢褫夺。 如今这情况,他又不可能让皇帝撤了他宴王的封號,感觉他有点完不成云九倾的要求了。 谁知云九倾慢悠悠来了一句,“都是成婚,怎么也得公平一些才是。 我都已经当过一次宴王妃了,王爷难道不该当一次我九天寨寨主的压寨夫君?” 第316章 压寨夫君 一句话直接给谢辞渊干懵了,“压,压制夫君?” 谢辞渊生来就被各种光环笼罩著,只要他在的地方,他就是各种场合、身份和话题的中心。 甚至在他风头正劲的那些年,世人说起先皇和宸妃以及九黎山人,也会说是战神谢辞渊的父母、师父。 所以当身边所有人都对云九倾以宴王妃相称时他亦习以为常,从未想过云九倾会跟他纠结这个。 “怎么,你不乐意?” 云九倾在马背上弯腰,素手挑起谢辞渊的下巴,“王爷,想与我成婚,就这点诚意啊?” 云九倾毕竟是在马背上,即便特地弯了腰也比谢辞渊高出一截。 彼时她修长的手指正隨意地挑著谢辞渊的下巴,动作略显轻佻,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隨意的轻挑,显得她像个强势的上位者。 谢辞渊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女,耳朵烧得厉害,心跳也犹如擂鼓似的,一点都不安分。 眼前是云九倾挑衅似的笑容,耳边是她意味不明的挑逗,谢辞渊顺势臊红了脸,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长臂一伸將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云九倾在谢辞渊面前向来是不设防的,饶是她身手过人,身体忽然悬空的时候却还是嚇了一跳。 双手下意识的搂紧了谢辞渊的脖子,后者也是顺势拦住了她的腰身,没让人真的摔到。 被嚇了一跳,云九倾这个小暴脾气,双脚落地的瞬间就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连珠炮想向谢辞渊发射,后者却是按著她的后脑不管不顾地吻了过去。 呼吸相对的瞬间云九倾愣了一下,短暂的怔愣和与人亲密接触的羞涩迅速又被人先发制人的胜负欲取代。 就在谢辞渊忐忑不安地以唇瓣舔抵试探,害怕对方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感到冒犯时,就见云九倾不耐地后退了一些,“会不会亲啊你,不会就让我来!” 短暂的分离之后,谢辞渊都还没反应过来,紧闭的双唇就被强势地顶开,云九倾以比北戎蛮敌人更强势的姿態在他的唇齿间攻城略地。 谢辞渊本就甘愿为云九倾的裙下之臣,如今更是被她攻略的城池尽失,丟盔弃甲,屡次想掌握主动权,都被云九倾强势的顶了回去。 直到云九倾主动退开,红著脸冲他挑眉,“先敌出手者为王,谢辞渊,这压制夫君,愿不愿意的,你都当定了。” 这一刻,谢辞渊才意识到,云九倾一直跟他保持距离,跑到穆勒川去自立门户,还真不是在使小性子,她的要强,表现在方方面面。 可想明白这一点后,他非但没觉得不好,反而彻底安心了。 宴王妃也好也好,压制夫君也罢,於他而言,只要能和云九倾在一起,就怎么都是好的。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他心里暖暖的,双手不自觉的將人揽在怀里,一点点的收紧,“当压制夫君没问题,但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软玉在怀的舒適感让谢辞渊整个人都跟著天马行空起来,“难道我真的要在北荒备好嫁妆等著你来娶我?” 从记事起,父皇从不对母妃摆帝王的架子,母妃也从不表现的低父皇一等,以至於谢辞渊其实也没什么非得比云九倾高一截的想法。 只是爱一个人,就总也忍不住想將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 而於谢辞渊而言,他能给云九倾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还有他身边唯一一个伴侣的位置。 用一场最为盛大的婚礼將云九倾迎接到自己身边,正式以他之姓冠之云九倾的名,是谢辞渊在流放的路上滋生出来的梦想。 只要能和云九倾共结连理,不管云九倾出什么招,他都甘之如飴。 可云九倾的一句“压制夫君”却好似一通乱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现在是完全不知道怎么接招了。 云九倾被谢辞渊茫然的表情逗得想笑,“什么呀? 结婚而已,就非得论个谁娶谁嫁吗? 九天寨寨主和北荒之主联姻听上去难道不是更好听一些?” 想到九天寨和北荒都还没有走上正轨,她又笑盈盈地补充,“不过就算是联姻,也不急於一时。 北荒百废俱兴,九天寨也还在起步阶段,我们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我们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联姻这样的大事,总得轰轰烈烈的才行,你说呢?” 这一点云九倾倒是与谢辞渊不谋而合了。 他生来就是光环笼罩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堂堂正正,轰轰烈烈。 成婚这等终身大事又怎么能像是隱姓埋名,弃家私奔的小情侣似的草草了事呢?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满腔情谊诉说出来,却是在云九倾即將回穆勒川的路上。 谢辞渊甚至都不敢確定云九倾为什么会答应与他成婚,又不敢多问,纠结到最后,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云九倾聪明的脑袋瓜子全都用来对付敌人,剩下的,就只剩下宠自己了。 她不喜欢去察言观色揣摩別人的情绪,所以格外地享受谢辞渊的这种直白的表达。 依託著谢辞渊的手臂懒洋洋后仰的忽然前倾,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想我了就来找我啊! 我的大寨在穆勒川一眼就能看到,你还能找不到? 再说了,我也不会总是在寨子里窝著我的。” 大方地给了谢辞渊所有靠近自己的方式,她又极其认真道:“不过也別太黏糊了,讲真的,我始终觉得认真搞事业的人最帅了。 我们爭取成为这个时空里最帅的伴侣,好不好?” 谢辞渊还能说什么呢? 在云九倾面前,他总是妥协的那个。 更何况,今天这结果,比他预期的已经要好太多了。 正抱著云九倾想再討价还价一下呢,云九倾却果断从他怀里抽身而出,“好了,我要回去了。 新人入营,我得去盯著点儿,你也回去吧,有事再联繫!” 话说完,不给谢辞渊说话的机会,灵活地跳上了马背。 眼看人就要窜出去了,谢辞渊忙拽住马笼头,“那我们都要成婚了,各自的力量还要划分得如此清楚吗? 好歹让下面的人互通有无吧,不然,我怎么联繫你?” 第317章 王爷成了大呲花 云九倾嘴上说著“有事再联繫”,可事实上自从她赶走跟在身边的暗卫去了穆勒川后,谢辞渊就联繫不上她了。 诚然,谢辞渊还是让人盯著云九倾在穆勒川的大营,如果云九倾的大营有什么危险,他能在第一时间给予支援。 可问题的关键是云九倾並不一直在九天寨內。 甚至谢辞渊都可以预测得到,即便是在未来,云九倾待在九天寨之外的时间肯定也多过待在九天寨里的时间。 而一旦云九倾到了外面,他再想了解云九倾的处境和动向,除非亲自上,或者让沈寂出马,否则跟不了百步就得被云九倾发现,最终的结果还是惹云九倾不快。 所以谢辞渊就想趁著云九倾看上去还算高兴先討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法子。 云九倾也没有太抗拒,“回头让玄烈联繫玄锦吧,具体怎么搞,让他们商量去。” 这一句话看似隨意,却几乎是默许了谢辞渊所有窥探她动向的心思。 谢辞渊果断后退一步,“路上小心,有事就让人来找我。” 回应他的是云九倾一声清脆果断的“驾!” 马儿疾驰起来,扬起了一地的灰尘,谢辞渊兀自盯著云九倾的背影笑成了个大呲。 …… 再说另一边,一路策马疾驰的云九倾其实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两世为人,她的情窍始终未开。 在遇到谢辞渊之前,她从不知情爱是何物,更不明白怎么就能有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係的人要死要活的。 哪怕是阴差阳错的跟谢辞渊以夫妻的关係相处了两个多月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因为这段关係有过什么不同。 直到方才谢辞渊站在她面前故作镇定的说著那些不知道在心里排练了多少遍,却还顛三倒四,磕磕绊绊的话,每一个看著她的眼神中都流淌著藏不住的担忧害怕地跟她诉说著他的心意时,她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捨不得让他失望。 是了,喜欢是什么,云九倾不知道,情爱是何物,她其实也不知晓。 可她知道,她心疼谢辞渊的忐忑不安与小心翼翼。 当她发现谢辞渊的情绪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起伏不定的时候她就在再也说不出一句令谢辞渊难过的话了。 不得不承认,强者落泪,上位者低头,的確很令人上头。 甩甩脑袋,將心头的万千思绪甩出去,云九倾快马加鞭直奔穆勒川而去。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谢辞渊只能占据很小的一部分,不能再多了。 一路策马,遥遥望到阿古一行人,她特地绕远了一些,將其甩开后弃马换了山地摩托前行。 入夜时分,人已经到了九天寨。 出乎意料的是她將车驾收好,向著九天寨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两个高挑的身影迎了出来,走近一看,却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丁中的两个人。 “参见九爷!” 见云九倾回来,二人激动地收了弓,对著云九倾见礼。 云九倾点点头,“不是让你们全体在里面训练,你们俩怎么在外面?” 虽然天色不早,但也还没到停训的时间。 云九倾对玄锦有信心,就算不能把这些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起码在该训练的时间將这些人留在训练场上还是可以的。 所以她真的只是很冷静的询问了一声,並没带质问的意思。 那两人也没多想,只抱拳道:“锦姑说我们身在西岐和北戎中间,难免惹人注目。 从您走后当天开始,锦姑安排我们四人一组,轮流在大寨周围巡逻,今日刚好轮到我二人。” 云九倾仗著九天寨周围有紊乱磁场保护,加之目前寨子里人的確不多就没有安排巡逻,没想到玄锦却安排上了。 看这二人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巡逻,却在见到她的时候也只往外迎了几步,想来玄锦连活动范围都给他们限定过了,心下越发的满意。 “挺好的,继续巡逻吧。” 打发走二人,她自顾自进了主院,直奔训练场而去。 过了中院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喊声,虽然只有十五个人,阵仗却不小。 时不时还有大水的声音和出拳头的吆喝声响起,云九倾兀自进去,就看到十五个人正在泥潭里对打。 玄锦穿著一身黑色作训服在岸上来回巡视,时不时地丟出一颗石子儿给她们上强度。 这画面给云九倾也看热血了,身上大氅一宽,衝过去就偷袭玄锦。 后者也是敏锐,云九倾的拳头离她只剩一尺之距时头也不回地向后飞起一脚,在云九倾躲避的时候趁机转身,紧跟著就来了个腿鞭。 云九倾顺势向侧后方撤了一步,紧接著挥拳上前,一拳打在了玄锦的膝盖弯。 身体腾空,全靠一条腿支撑著的玄锦当即觉得整条腿从膝盖弯一直麻到脚心,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云九倾顺势接了一把,没再动手。 玄锦站稳后隨即向其抱拳,“属下输了,请九爷惩罚。” 云九倾失笑,“隨意切磋而已,那就那么严肃了? 才学了不到两个月的军体拳这就用上了,看来带他们练的时候你自己的也没落下呀?” 云九倾並不吝嗇於对身边人的夸奖,但玄锦还是开心地弯起了眉眼,“弟兄们练得也不错,九爷要验收一下大家四十多天来的训练成果吗?” 玄锦深知云九倾带她来九天寨,所图的並不仅仅是她那一身並不算显赫的武功,而是盯上了她的管理能力。 四十多天,这群各怀心思的人在她的敲打下逐渐拧成了一股绳,玄锦也是蛮有成就感的,迫不及待地想让云九倾看到她的成绩。 而那些人在看到云九倾和玄锦交手的时候就已经停了下来,听到玄锦和云九倾的话,更是忍不住地摩拳擦掌,一副一定要云九倾刮目相看的架势。 云九倾欣然点头,“那就开始吧,把训练大纲上所有项目都来一遍。” 话说完,又问玄锦,“这几日训练的时候计时了吗?” 玄锦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拿出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衝下面吆喝,“所有人,回到起点做准备。” 眾人乱七八糟地应了一声,回到起点,只等云九倾或者玄锦一声令下。 第318章 鲶鱼效应 “开始!” 玄锦的手臂在引燃那一炷香的时候挥下。 泥潭里的二十个人爭先恐后地向前跑去,之前在泥潭里嘻嘻哈哈大闹的人这会儿谁也不让谁,仿佛跑慢了一步就会要命似的。 训练场上是八百米的跑道,一万米要跑差不多十三圈,可才跑了四圈,那两个男丁就套了其他姑娘们一圈儿。 玄锦看得直皱眉,扭脸见云九倾也皱眉,便顺理成章地道:“九爷,您也看到了,男人比女人,体力实在好太多。 就连叶知秋这样有习武基础的人也跑不过那四个男人。 而且不仅是跑步,就连后面的四百米障碍、搏击、诸多项目中女兵中只有洛雪衣和苏鈺莹二人偶尔能超过那四个男人。 剩下,也就射击项目,姐妹们大多能和四个男人玩儿的差不多。 所以,属下在想,待日后咱们人招的差不多了,是不是男女分开训练比较好?” 玄锦自己也是女人,看得出来,那些女孩子们跟男人一起训练,太辛苦了。 云九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奋力奔跑的中国人身上,彼时那两个男人已经跑完一万米在那里爬绳梯了,女人们却还在跑一万米。 玄锦的话她听在耳中,没有多言,直到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上了绳梯,她才侧首看玄锦,“男女分开训练,是你的想法,还是她们的想法?” 玄锦吞了吞口水,还是坦诚道:“是属下自己的想法,姐妹们从来没有抱怨过。 反倒是那几个男人,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没少在姐妹们面前秀优越感,属下看不过去,才想著请九爷为姐妹们主持公道。” 云九倾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些,“那你知道,你的姐妹们为什么不抱怨吗?” 玄锦看过那些人的资料,可能是楼非宇为了討好北荒的官员们而特地与拍子交代的,那些姑娘们在沦落到鹰嘴岭之前很多都是出身极好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地,从来没受过苦。 条件最差的也是出身乾净的小家碧玉,偶有操劳,也顶多是做做女工,给家人做个饭什么的,没受过大苦。 如今却被困在这荒野里,日日与泥水黄沙作伴,天天从鸡鸣训练到狗吠消失,怎么可能不累? 是以云九倾一问这问题,她便不假思索道:“因为她们没有退路了。 我跟她们都聊过,大部分人在进入鹰嘴岭后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没想到您不仅救了她们,还给她们安身立命之本事。 一开始也有几个姐妹撑不住想放弃,洛雪衣就拿她自己的事情来鼓励大家,现在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要报仇,累,也就能挺下来了。” 云九倾虽然不知道洛雪衣自揭伤疤的小插曲,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 “那么,你觉得她们受了训练,掌握了一身的本领后,真的能给自己报了仇,就放下一切,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吗?” “不可能。” 玄锦想也不想道:“莫说她们了,便是让属下现在回到宫里去当规规矩矩的掌事女官,属下也做不到的。” 人的想法总是在变的,以前她们困於闺阁之中,遵从三从四德,是因为她们的能力只能支撑她们过那样的生活。 如今云九倾给了她们更强的本事,她们又怎么能甘心当一朵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 “就是啊,看到过光明的人,有了留在光里的能力,又怎么会甘心缩回黑暗之中呢?” 云九倾在看到最后一个女子也开始了四百米障碍后,视线落在了旁边的香上,第一炷香已经燃尽,玄锦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记重新续上。 玄锦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为难,“林窈窈是西河林家的姑娘,他们家的姑娘出嫁前都是在不下绣楼的。 全家当宝贝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却被自己的亲姑母给卖到了人牙子手里。 这些人中她的体能最差了,第一天训练的时候一万米都没跑完人就晕了。 这些天好歹能坚持到最后。 只是一整个大综合下来,要比別人多三倍的时间。” 玄锦的语气里既有无奈,又有心疼。 如果林窈窈是偷奸耍滑,不肯好好训练的那种,她甩著鞭子就抽过去了。 可偏偏林窈窈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比別人更努力,除了体能太差之外,她甚至找不出林窈窈身上有什么不足,这就很无奈了。 云九倾看著林窈窈瘦弱的身躯却是柔和地笑了,“海里有一种叫沙丁鱼的海產,售价极其贵,但在船上运输的时候总是不动弹,容易憋死。 南边的渔民们就在运输沙丁鱼的渔船里放几条以沙丁鱼为食的鲶鱼。 鲶鱼追著沙丁鱼们跑,虽然会被鲶鱼吃几条,但到最后,活下来的沙丁鱼可就比没有鲶鱼的时候闷死的多了许多。 你看那几个傻大个儿在这些姑娘们中间,像不像逼著她们强大,然后活下来的鲶鱼?” 玄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些姑娘们被男人们嘲讽后好像的確在暗中较劲儿,后来的实力提升,很难说跟那几个男人完全没有关係。 眼里的担忧化作了佩服,玄锦冲云九倾抱拳,“还是九爷思虑周全,是属下感情用事了。” 云九倾的视线还是盯著那两个卯足了劲儿往前冲的男人,“话虽如此,但那几个傻大个儿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 別让他们以为我这儿男人少就是个宝贝疙瘩了。 还有,给他们立好规矩,我这儿是军营,不是他们的温柔乡。 训练期间,谁若是敢对寨中姐妹言语撩拨,动手动脚,直接拔了舌头扔出寨子。” 即便是刚到九天寨的时候云九倾也没说过这种狠话,玄锦嚇了一跳,“九爷何出此言,可是属下疏忽了什么?” 她还以为是这队伍里有那个色胆包天的男人调戏同僚被云九倾发现了。 后者却摆摆手,“防患於未然而已,鹰巢那批人马上就到了。 到时候男女混合训练,你要更费心一点才是。 至少训练结束前別给我闹出什么糟心事来。” 深知主子们最忌讳的就是让这种事情耽误了正事,玄锦连连应声。 眼见桌子上的香要燃尽了,又换了一炷香。 云九倾看向训练场,训练大纲上的项目连三分之一都没完,这香却换了一炷又一炷。 照这情况,以后人一多起来,玄锦乾脆什么都別干了,就在这儿点香就好了,搞得像是在上坟一样。 第319章 回不去了 於是待玄锦换好新燃起来的香,回到云九倾身边的时候,就被一个圆形的像个令牌一样的东西懟在了面前。 “喏,以后计时就別点香了,用这个。” 巴掌大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上面奇怪的符號正在一点点地变化著,玄锦隱约觉得自己在云九倾给她的一些东西上见过那些符號。 枪盒、书册甚至是地图上都有,只是不知道那些符號是什么意思。 “可是九爷,用这个怎么看时间呢?” 玄锦眨巴著眼睛一脸茫然。 “过来,我教你。” 电子计时器实在是太好认,但问题是玄锦对阿拉伯数字一窍不通。 想教她认电子计时器,就得从阿拉伯数字教起。 云九倾倒是不嫌麻烦,不过意识到想教玄锦使用电子计时器,就得教她阿拉伯数字时,她忽然將电子计时器收了起来。 “算了,这个教起来有点麻烦,今日临时验收结束后你和叶知秋一起来找我,你们一起学,这东西以后叶知秋和寒露她们几个都用得上。” 玄锦全盘应下,心里已经在重新为自己和叶知秋安排训练时间了。 云九倾遂搬了一把椅子,眼睛正朝著训练场,看上去像是在看大家训练,神识却又去骚扰老板了。 “老板老板,我的能量提升了没有? 这次一下子拉了这么多人回来,应该提升了吧? 除了隔空取物的距离和空间的储存量之外,有没有什么新的奖励?” 云九倾说的不仅是她从鹰巢带回来的人。 寒露几人是她的下属,那几人在各地招揽的力量最终也是都融合进她的综合力量中,所以她才觉得空间的整体功能应该会有一个质的飞升。 可老板这一次却並没有直接告诉她空间的某一项功能具体提升了多少,而是悠哉游哉道:“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现在最希望空间能具备的能力是什么?” 云九倾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著训练场,脑海里却是天马行空,“让我想的话当然是想让穆勒川一夜之间变得四季如春啊! 无论什么作物,种子种下去就能结出累累硕果。 出了寨子就是一望无际的粮田,不息的川流,所有来到穆勒川的人都能够丰衣足食,但是可能吗?” 云九倾知道空间的能量很强大,可再怎么样,它也只是人类研发出来的机器,一切功能都是依赖自然环境而生的。 穆勒川周围都是沙漠,她能找到一处近似戈壁,勉强能住人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想过在这些地方种一些植物慢慢改善穆勒川的环境,那云九倾很清楚那绝非一日之功。 所以她一开始给穆勒川的定位就不是能靠农业自给自足的那种,老板发现的煤、盐、铁各种矿都是她依託穆勒川扩张自己的版图的底气。 老板却悠哉游哉道:“空间系统利用这些日子研发出了一批能在穆勒川种出来的农作物以及相应的绿植种子,你確定不要嘛?” 老板那语气像是在逗小孩儿。 云九倾警惕得两眼圆瞪,“你先告诉我,这些奖励的代价是什么?” 虽然空间给她的便利的確多得没话说,但云九倾一想到刚来时没日没夜练车的事情还是气得想把下这个指令的人嘎了。 “其实,也没什么代价。” 老板心虚的甩著尾巴不敢喝云九倾对视。 它努力地表现得轻鬆、坦然一些,可云九倾却从老板迴避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的慌张。 一把拎起老板命运的后脖颈,“老实交代,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一人一猫搭档了两辈子,老板早就拥有了常规的机器没有的灵识,虽然它一直在刻意的掩饰,可云九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它的心虚? 到底是才刚开灵智,被云九倾提溜著嚇唬了一通,老板抖抖索索道:“系统出了故障,你……可能回不去了。” 云九倾故意偽装出来嚇唬老板的怒意瞬间化作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你的意思是,无论我在这里做多少努力,跟那个世界都无关了,是吗?” 老板的两只幽绿的眼珠子咕嚕嚕转著,心虚的不敢看云九倾,“我只是向你转达总台的消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空间系统和其他的大型战爭武器没什么区別,都靠人为指挥,自然也有控制它们的指挥中心。 老板之前给云九倾的各种情报以及任务指令都是通过指挥中心,也就是它口中的总台向云九倾传达的。 只是这会儿老板也怂得厉害,生怕云九倾一个不满意就把它给拆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云九倾听到不能回去了以后,並没有像它预料的那般激动。 只是怔怔道:“能告诉我,他们都怎么样了吗?” 他们,包括她的亲人、朋友和战友,所有可能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的人。 在此间重生虽然是意外之喜,但其实这个意外之喜並没有让云九倾遗忘了死亡到来的真实感觉。 她从一开始就清楚,逆转生死,穿越时空从来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她能死而復生一次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了,哪儿能事事圆满呢? 只是系统之前布置任务的时候给了她那么一个希望,她也就忍不住暗含希冀而已。 如今老板告诉她回不去了,失望吗,自然是有的,但不多,起码不至於让她彻底乱了阵脚。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可最终也只是想確认一下自己离开后亲人朋友们过得好不好。 虽然问题没出在自己身上,可老板实在是不习惯云九倾如此沉寂的模样。 以至於到嘴边的话也转了个弯儿,“系统这次的故障是不可逆的,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但如果你的实力如果能提升到那个程度的话,或许可以开启跨时空交流功能。 到时候就算回不去,报个平安应该是可以的。” 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云九倾预期的要好太多了,迅速整理情绪,她直接问老板,“直接告诉我空间这一次提升的功能都有哪些吧,我一步一步来。” 报平安这件事就和当初老板说只要一直提升实力就能回去一样遥遥无期,而且能不能兑现还是个未知数。 她能做的就是把当下的事情做好,给这个时空里的自己最大的保障。 老板见她没有追究系统故障的事情,对她接下来的问题配合得不得了。 第320章 空间的新奖励 “空间的功能介绍都在这上面了。 所有新增的物资和设备都在中控台那边,你可以根据说明书上的內容自行去检查。” 云九倾没有说话,兀自低头將那本厚实的册子看了一遍。 “所以,我虽然不能回去了,但只要我的力量够强大,我甚至能將这个时空,所有我能看到的人和物件、甚至江河湖海都装进空间里?” 云九倾兴奋得浑身发抖。 她得承认,她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一想到偌大的时空里一切的一切都能由他一手操控,她就兴奋得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就连回不去前世的家好像也没那么令她沮丧了。 “原则上来说,的確是这样。 但这样的话,你得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才行吧?” 空间的原则从来没变过,那就是,云九倾自己的影响力能辐射到的地方,才能为空间所影响。 简单来说,云九倾掌管穆勒川,那空间就能影响穆勒川。 云九倾掌管大楚,空间就能影响大楚。 可云九倾想要將整个世界装进自己的空间里,那她就得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是何其艰难的事情? 然而云九倾才不管这些,“按这个原则,眼下別的不说,起码九天寨应该能装进我的空间里吧,为什么我装不进去?” 別问她为什么知道装不进去? 问就是方才看到说明书上说空间的储存功能对应所有物品,包括山河湖海等自然物时她就立刻尝试著將九天寨塞进空间里,但很失望地没能得偿所愿。 老板整只猫简直要崩溃了,“不是啊祖宗,你真的不知道你这次从千里之外往北荒搬运那许多房子,粮食和生產工具。 又搬了这么多房子,还连续布置了两个紊乱磁场有多消耗空间的能量吗? 就算是生產队的驴你也得让它们喘口气儿啊,就这么折腾,你是想让空间彻底罢工吗?” 云九倾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利用空间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忍不住心虚,“空间系统这次出故障,不会是因为我吧?” 老板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天朝军人的战略空间系统,本质上是维护普通人利益的。 別人的屋子你分文不给,说搬就搬,別人的粮食也是不问自取。 要不是你搬去的房子和粮食大部分都用於救人,別说是故障,只怕是连我也要嘎了。” 要说老板是云九倾的中控呢? 哪怕云九倾做错事连累了它,云九倾情绪失落的时候它还是一句添堵的话都不说。 直到现在云九倾冷静下来,询问起相关的事情,它才一点点的吐露出来。 云九倾震惊得眼睛都忘了眨眼,“啊这……可我拿的都是各地贪官的房子和粮食啊! 我没有伤到普通百姓的……” 云九倾有时候做事是有些衝动,但也不是那么不讲武德的。 至少她对正常的普通百姓是有著悲悯和同情的。 即便再怎么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扩张自己的地盘,怎么也不至於牺牲普通百姓的利益。 何况她也相信,就算不那么不择手段,她也有能力做到自己想要的,无非是慢一点而已,她等得起。 “劫富济贫从来都是治標必治本的,这种道理那些所谓的江洋大盗不懂,你还不懂吗?” 老板无语地鄙视她,“系统这是在鞭策你走正道呢,你真要是拿空间当敛財工具,各种铺张浪费,总台直接抹杀你了,还会让你活到现在?” 云九倾怕怕的咂嘴,“那如果我从现在开始最大程度地当个圣母,系统的故障能自愈吗?” 老板摇头,“医者不自医,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先当一段时间的圣母试试看?” 云九倾设想了一下自己连只蚂蚁也不捨得踩死,见人受伤就哭唧唧上去治疗安慰展示安心的样子,惊悚地抖了抖肩膀,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抖落下去。 “还是算了吧,我跟圣母这个角色不搭,而且空间现在的功能我也够用了。” 她还惦记著外面的训练,神识撤出了空间。 空间外的画面还停留在方才的画面,一切进行得如火如荼。 一整个综合训练持续的时间不短,云九倾看了看天色,“这一场结束估计要到比平时训练结束的时间还要晚一些了。 书房里我桌子上有基本上帮我拿一下,这边我盯著。” 玄锦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小跑著去拿书。 云九倾趁机將老板说的那些种子和肥料放进了库房里,顺势將那些指导农耕的书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工具书上的简体字变成了大楚官方盛行的楷书,几句现代化的书册也成了古色古香的线装本子。 玄锦抱著那一摞书过来,有些好奇道:“九爷去接人,怎么还带了这许多书来?” 云九倾淡定道:“之前在鹰巢的时候就发现那边的书房里藏著很多不合沙匪身份的古籍,但都是一些教人从事农桑、织布、改造北荒环境等方面的书册,我就没当回事。 如今我们在穆勒川,这些书倒是刚好派上用场,就从宴寧那儿要过来了。” 说完这话云九倾不免有些庆幸自己从鹰巢离开的时候在鹰巢的书房转了一圈儿,挑了几本书。 鹰巢那地方不像別的地方,宴寧只收拾了库房和地宫,书房倒是看到了,只是想著一群沙匪能有什么好书,就没去动,也就不知道鹰巢里究竟有多少藏书了。 玄锦也没多想,“那些土匪本事不大,野心不小,还想著以鹰巢为大本营,谋逆造反后自己坐轮椅龙椅当皇帝呢! 属下以为他们真的只想靠梦当皇帝,没想到还真做了一些努力,倒是便宜我们了。” 云九倾翻看那些书的时候没避著玄锦,她也看到了书名。 那些跟农桑、商业、环境改造有关的书一看就是极其適合在穆勒川用的。 如此想著,玄锦都没那么討厌那些沙匪了。 云九倾顺势挑出改造环境的那本书翻开,眼睛却还盯著训练场,“这会儿已经到武装泅渡了。 那个泥潭不算浅,还是从空间里搬出来的,里面的泥水比例也是特地调製出来的。 个子最小的一个姑娘站在里面,水直接淹到她的胸口。” 见云九倾皱眉,玄锦立刻解释,“九爷请放心,属下水性极好,还在水池旁边放了救援的绳索和长木棍,不会让人真的出事的。” 第321章 助力还是敌人? 进入九天寨的第二天云九倾就教这些人游泳了,如今四十多天过去,在不过头的水里进行武装泅渡训练当然没问题。 但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死的,边儿上每个人看著云九倾还真不放心。 听得玄锦的话,她才放了心。 看了那么久,那几个体能相对比较弱基本已经看出来了,遂问玄锦,“大家的文化水平怎么样你了解过吗? 还有这些日子他们都看了什么书,应该都有记录吧?” 之前都说了,最先培养的这一批人以后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当然不能是一群文盲。 不过之前忙著去鹰巢接人,让这些人適应训练节奏,还没来得及安排文化课,只是留了一些书让玄锦给他们看。 云九倾也没指望这些人训练成果这副德行还能认真看那些枯燥的专业书籍,只是想藉机摸清楚眾人的特长和爱好,好为接下来的安排做个参考而已。 玄锦熟练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本册子,“这是弟兄们的名册,后面有他们求学的经歷介绍。 还有这上面是他们最近四十天看书的记录,请九爷过目。” 两本册子先后翻过,云九倾诧异地笑了,“苏鈺莹一个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对农桑如此感兴趣?” 为了了解眾人的兴趣,云九倾没有直接把书分给他们,而是弄了一个藏书室,让眾人想看书就去藏书室拿。 归还时间不限定,但借书要做登记。 而这四十多天,苏鈺莹只要借书,就借的全都是农桑方面的书。 玄锦轻笑,“这大概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九爷您別光看苏鈺莹啊,那洛雪衣也是世家小姐,可也是日日捧著毒经看呢! 不过最令属下惊讶的还是这个江浸月,鹰嘴岭和鹰巢两边的男男女女中属她出身最好。 您瞧,南岳渤海王府郡主,生母还是当今南岳皇帝的亲妹妹和硕嫡公主。 可您瞧瞧,兵书、毒经、药典……这哪一样是她一个王府郡主需要看的? 分明是怀了报仇的心思,属下只担心,这位怕是以后要为九天寨惹麻烦啊!” 事实上云九倾將这些世家子弟带回九天寨的时候玄锦就不甚赞同。 只是当时她名义上还是谢辞渊的人,云九倾对谢辞渊又表现得那么排斥,她就没敢多言。 如今看著这些人羽翼未丰,一个个的却已经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利齿。 诚然,他们目前还没形成什么有效的杀伤力,可这些人一旦走出穆勒川,將云九倾的事情告知他们的家族,那对云九倾而言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云九倾讶异地抬头,眼神不期然与玄锦对上,“都是一群寧愿跟著我在这儿吃苦也不愿意的人,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助力,而会是我们的敌人呢?” 那些人的家世是挺不错的,可家世好有什么用? 那些被拐卖的人中有很多在家的时候肚子都吃不饱的人获救后在善州官署还有鹰巢里吃著谢辞渊的人吃的饭,穿著厚实的冬衣,住著相比起普通百姓而言算得上是奢华的房子,依然有人执意要回家。 当然,也有像是江浸月、洛雪衣这般出身极好,却寧愿留在九天寨受苦也不愿意回去的人。 他们难道是不想回去吗? 不过是知道自己回去的后果比现在更差,所以不敢回去,甚至是回不去罢了。 这样一群有见识、有身份的人,拿捏住了以后就是她四处扩张的最强助力。 玄锦也迅速领会了云九倾的意思,心中不免佩服云九倾的大胆,面上却將所有的疑虑都按了下去,“属下明白了。 那么九爷,对这几个人,要进行特殊照顾吗?” 所谓照顾,可能是专门的教导,也可能是特別的关注,端看云九倾怎么理解了。 “不用。” 云九倾根本没去揣摩玄锦言语中的深意,“他们的身份固然有些特殊,但既然入了九天寨,就一视同仁。 后面的事情便是要利用他们的身份,也要与他们商量过后再行事。 一开始就別有用心的心意,打动不了任何人。” 训练场上的检验已经到了格斗项目,不知道玄锦是怎么分的组合,每个人的优缺点暴露得格外明显。 成功撂倒一方,五个数字內对方爬不起来后就去射击,就她看过去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站在射击位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回站在那里的不是那两个明显甩了姑娘们一大截的傻大个儿,而是个头娇小,看著一拳就能被撂倒的洛雪衣。 军中將士们用的硬弓被她拉满,而后毫不犹豫地放箭。 十支箭,七箭正中靶心,剩下的三箭虽不是十环却也几乎都在六环到九环中间。 云九倾惊讶地起身,“这么厉害的吗?” 玄锦呵呵一笑,“不只是弓箭,九爷,她开枪才有天赋呢! 不怕九爷笑话,她第一次拿枪,打得比属下苦练十多天的时候还要准。 属下甚至觉得日后若是要执行什么暗杀任务的话,有她在,九爷你都不用亲自出马了。” 云九倾担心自己走后玄锦一个人镇不住这些傢伙,给他们留了两把枪。 每天训练成绩最好的人第二天可以在状態最好的时候用她留下的枪打三发子弹。 她是想用这种方法诱惑眾人服从玄锦命令的同时让他们適应和熟悉一下枪械,以免突然拿到手,误把枪械的力量当成是自己的实力,四处闯祸。 倒是没想到这点儿小手段给她试出来了个狙击手的种子。 不过她更在乎的是洛雪衣的训练情况,“一次误打误撞看不出什么天赋来,你是想告诉我,洛雪衣的训练情况是在场的人中最好的?” 能让玄锦看出射击天赋,说明洛雪衣在她面前开枪不止一两次。 而就云九倾留下的规矩,能摸到枪,只能说明洛雪衣训练成绩名列前茅的次数也不是一两次。 “一开始她的训练成绩还真不怎么样,连中间都站不住。 但不知道她后面琢磨了什么,等到二十天的时候就开始突飞猛进了。 尤其是最近半个月,她的进步更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玄锦嘖了一声,“若不是担心对她不公平,属下甚至想跟她探討一下提升训练成绩的诀窍,给其他人分享一下,效果太好了。” 第322章 真的能种出来吗? “稟九爷,锦姑,属下训练完毕!” 一身的作训服沾满了泥水,洛雪衣小跑著站在云九倾和玄锦面前已然累得气喘吁吁,膝盖还在打战,身体却站得笔直。 玄锦拿了册子將其结束训练的时间和表现都记录在册,云九倾下巴微扬,“洗漱一下,吃了饭就去休息吧。” 洛雪衣已然累到极致,还能站著向二人稟报,完全是靠毅力撑著。 听得云九倾的命令,应了一声,便小跑著进了淋浴间。 紧接著,陆陆续续有人来稟,云九倾便没有再抢玄锦的活儿。 直到最后,隔了將近两刻钟,林窈窈才拖著疲惫的身躯走到二人面前,“稟九爷、锦姑,林窈窈完成训练。” 一场突然来临的综合训练像是要了她半条命,她上半身都直不起来,说话的时候完全凭感觉站位,都没有对著云九倾。 云九倾拧眉放话,“去休息吧。” “是。” 她应了一声,就那么机械地向淋浴间走去。 云九倾拿起计时器一看,“训练了四十三天,还这么个德行,她就没说要走?” 玄锦摇头,“一开始还有人冷嘲热讽,让她放弃来著。 属下也问过她要不要放弃,她死活要坚持。 属下问她为什么要坚持,她也不说,就咬牙挺著。 不过今日应该是葵水影响了发挥,否则,按照正常的训练,她能比今日快將近三刻钟。” 云九倾有点不相信,“平时训练被她甩掉到后面过的都有谁?” “陈玥和连笙多一点,还有几个……” 玄锦报了几个名字,替他们解释,“不过这几个平时训练成绩差不多在中间甚至靠前的位置,当天到最后,都是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故。 总体算起来,能被林窈窈甩到后面的真的不多。” 这意思,就差直接告诉云九倾,林窈窈的体能就是这一群人中最差的了。 抬头看靶场,“也就射箭还有点儿意思。” 低头看上面的资料,却是微怔,“经史子集,帝王心术,她平日里就看这方面的书?” 玄锦頷首,“说起来,这些人中论学识,怕是连江浸月和洛雪衣也抵不过她。 而且从属下將藏书阁告知他们那日开始,读书时间最长的也是她。” 云九倾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窈窈离去的方向,“鹰巢那边的人差不多要到了,一共二十四人,十三个男丁,十一个姑娘,你安排一下。” “属下知道了。” 玄锦应下声,又尽职地询问云九倾,“等那些人到,两边的人马要一起训练吗?” 九天寨只有这一个训练场,可这边的人已经训练了四十多天了,若是和新来的人一起训练,玄锦担心双方都会受到影响。 云九倾却是从容道:“这个不急,你按照训练大纲来便是。 至於其他的,我来安排。” 玄锦遂自行忙活去了。 云九倾抱著玄锦带来的各种书册回了归云居,对著册子上的信息认真研究了一夜,直到东方既白,才在书房的小榻上和衣睡去。 叶知秋躡手躡脚的推开门,见云九倾已经睡著了,倒是鬆了口气。 下一瞬,又无奈地嘆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进屋,给云九倾盖了一条毯子才退出去。 叶知秋在廊檐下看著她,等人走近了,才小声道:“睡了没?”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她们二人都担心云九倾一回来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眼看著今日的训练时间都要到了,匆匆用了早膳就过来打探一下。 “睡了,桌面上的笔墨都没收拾,想来实在是困得熬不住了才睡的。 平日里那么警醒的人,今日我去给她盖毯子动都没动一下。” 廉清漪眼里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明明就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非得要別人管她叫爷,要强得很。 自己一个人拉起这么一支队伍,怎么能不累呢?” 叶知秋嘆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以后怎么打算的?” 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去训练了。 听玄锦说,九爷对我们昨日的训练成绩不甚满意,还得多练才是。 人家什么都给我们准备好了,我们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太丟脸了!” 两个人窸窸窣窣地聊著天离开,浑然不知屋里的云九倾早在廉清漪出门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休息並没能让云九倾生龙活虎,不过再闭上眼睛也是睡不著了。 简单洗漱一番,进入琼林苑,就看到洛雪衣和苏鈺莹在洗菜。 看到云九倾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九爷。” 云九倾挑眉,“今日是你们俩当值?” “是的九爷,今日刚好轮到属下们。” 洛雪衣虽然生性温柔,却从不扭捏作態。 “我们负责做饭和洗衣服,林窈窈打扫院子,顏恕负责劈柴和填炕。” 除却云九倾,九天寨目前一共十六人,四人一组,刚好可以轮流当值。 古代男女大防严重,玄锦让男丁做劈柴和填炕的力气活,不让他们洗衣服,既避免了男丁们占便宜,也避免了他们因为当值而触碰到姑娘们的贴身衣物。 如此细致的安排令云九倾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不过,“昨日我回来时在门外看到乾锋和陈渡在外面站岗,那个岗哨是怎么安排的?” 洛雪衣俏脸儿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九爷的话,锦姑说一下子让六个人当值容易影响训练,而且两个人从早到晚当值难免走神,疏忽大意,让敌人钻了空子。 所以锦姑让正常训练的人两两一组,每组站岗一个时辰,如此,每个人都能休息一下,寨子的安全也有保障。” 云九倾再次感慨,將玄锦拐过来果真是一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还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苏鈺莹连忙拿了吃食过来。 都是最简单的早餐,两个包子,一碗蔬菜汤。 云九倾自行接过餐盘,“你们忙吧,不用管我了。” 话虽如此,那两人又岂敢真的不管不顾? 忙活一下,就要看云九倾一眼,手里的活儿都慢了下来。 云九倾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完事儿將碗筷一收,拿了工具直奔后院。 “老板,你確定这些种子真的能种出来吗?” 云九倾扛著锄头有些怀疑人生。 第323章 顏恕 这一路走来,从鹰巢一路向北,越往北,土地冻得越结实。 她心里犯著嘀咕一锄头刨下去,那土层冻得差点把锄头给撅断,胳膊被震得从手心麻到肩膀。 “我確定了,你就是在耍我!” 云九倾把锄头一丟,想把老板抓出来打一顿。 老板也是无语了,“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有些常识的人吧,怎么敢直接在这地面上挖土埋种子啊? 你等到午后,等太阳將这表层的冻土笑容了,你再把种子埋进去。 然后找一些草木灰之类的做一下保暖和施肥的工作行吗? 这大冬天的,土都快冻成石头了,你什么都不做就让那些种子长得鬱鬱葱葱地,真的不怕人家把你当妖怪抓起来吗?” 老板整张猫脸上都写满了无语。 云九倾难得心虚的挠了挠脸,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好像的確在那些农桑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老板说的在北荒种植农作物的一些细节来著。 昨晚没睡好,困懵了,忘了。 如今被老板一提醒,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二话不说,扛著锄头直接去了后院。 今日当值的顏恕正在吭哧吭哧的砍柴,看到云九倾来,就要放下斧头行礼,云九倾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动作,“看你的样子,炕灰还没来得及扒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顏恕也不是第一次轮值干这些火了,除了第一次的时候玄锦特地叮嘱了他一些细节,就再也没人问过他。 云九倾一回来就操心这种琐事,给顏恕问懵了,傻乎乎地看著云九倾回她,“回九爷的话,属下是打算砍完柴再去扒灰填炕的。 不然填太早了,不到明早大家起床的起床就又冷了。” 初来乍到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中原人,没有烧炕的习惯。 今天填多了,明天填少了,不是天还没亮火就熄了,火炕变冰床,就是半夜火太大烫的人睡不著。 四十多天过去,眾人才摸索到了最合適的填炕的时间和分量。 虽然云九倾没说填炕的那些煤是从哪儿来的,但穆勒川偏僻,大家都本能地节约著当下能拥有的各种资源。 云九倾从未指望这些人在生活上给她节省什么,闻言欣慰不已,忙出声安慰,“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来就是,我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个。 我要用点儿灰,你下午扒灰的时候別把灰倒门外了,放后院儿就行。 也给大家收一下,后面的草木灰別倒太远,就放在后门,我隨时都要用。” 顏恕也不知道云九倾拿炕灰做什么,但主子要求,他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云九倾安排好诸多琐事,放下锄头进了归云居,新成员的训练、穆勒川的规划、远处煤矿和盐铁矿的开採,她要忙活的事情可太多了。 闷头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连午膳时间到了也不知道。 玄锦端著托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云九倾面前堆了一堆的纸张书册,她手里握著笔还在奋笔疾书。 “九爷,先用膳吧,这可是洛雪衣第一次成功蒸出馒头来,您不尝尝,她可要伤心了。” 云九倾也是忙上头了,忽然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黑。 脑袋僵在那里缓了一下,却被玄锦端过来的馒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这是馒头?” 玄锦手里端著巨大的托盘笑出声,“嚇到了吧,姐妹们也是惊得够呛,这会儿正在琼林苑闹呢! 这馒头比大家的脸都大了,不过洛雪衣说他们老家的馒头就是这样的,属下也尝了一下,就是看著大,味道和正常的馒头没什么区別。 他们炒了梅乾菜炒肉,夹馒头还挺好吃的。” “去餐桌吧。” 书桌上的东西乱归乱都是她要用的,一收拾反而找不到了。 早上包子,中午馒头,云九倾饶是再怎么不挑吃得也有些意兴阑珊的。 推己及人,又问了一句,“大家在寨子里待了四十多天,吃的喝的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有跟你闹的吗?” 长期待在封闭的环境里人本来就容易烦躁,那些人又都是身份不俗之辈,恼火起来只怕是將玄锦气的够呛。 玄锦却似乎並不觉得费劲,“您走后大概四五天吧,大家是在闹情绪来著。 说寨子里无聊,说吃食单一。 不过属下给她们看过您的训练大纲,顺便给她们说了一下寒露她们的去向后大家就不闹了。 到现在为止,无人闹著要出去,也没说什么要闹著改善伙食的话。 九爷且安心忙您的,就这么几个人,属下治得住。” 宸妃宫中上下何止十几人,更別说迎来送往的后妃皇亲也没一个简单的。 玄锦別的本事没有,拿捏人心的本事,却是驾轻就熟。 “你治得住是你的本事,九天寨要长久,不能全靠你的利诱和我的威逼。” 云九倾拿著一块馒头半天都没吃下去一口,“通知一下,明日正式进入结业训练吧。 七天后,一切重新开始。” 为期五十天的训练,刚好完成训练大纲,玄锦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是日下午,顏恕按照云九倾的吩咐用板车將炕灰拉到了后院。 看到地上的锄头和肥料,顏恕才明白云九倾想做什么,震惊地忘了用尊称,“九爷,您这是要种东西?” 在天寒地冻的十二月末,在以荒芜寒冷著称的穆勒川种东西,顏恕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疯了还是云九倾疯了。 云九倾正在翻地,听出顏恕言语中的震惊,她一只脚踩在铁锹上挑眉,“琅琊顏氏的公子竟然还会种地?” 顏恕听到她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並没有太惊讶,只是冷静的解释,“家祖曾言农桑乃社稷之本,所以凡我顏氏子弟,男丁十二岁,女眷十岁以后就都会被送到庄子上生活一段时间。 不至於让我等直接下地,但起码要知道一粥一饭、一丝一缕从何而来。 只是,即便属下没有此等经歷,穆勒川的冬天寸草不生这应该是天下皆知之事吧?” 和顏恕说话的时候云九倾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顏恕来之前她的地已经翻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正拿著锄头刨田垄,听得顏恕的话,她笑著回头看他,“若是我能在这里种出蔬菜来,你待如何?” 明明云九倾的表情很放鬆,语气也带著笑意,顏恕却一针见血道:“九爷明知我身份,却还是將我带回来,应该是有所图吧?” 第324章 捡了个人才 不等云九倾回他,他就自顾自道:“若是九爷真的能种出蔬菜来,接下来九爷无论对我做出什么安排我都绝对服从,绝无任何怨言。” 云九倾呵呵一声,“你觉得我在鹰嘴岭救你的时候,知道你的身份吗?” 顏恕抿著唇半晌,“属下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 属下的命是您救的,属下的尊严亦是您成全的,您是属下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给你安排任务的时候,你还能有与我討价还价的资格了?” 云九倾的確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可她救他们的时候却是不知道的。 而鹰嘴岭、鹰巢两地获救的人中都有官宦子弟和普通百姓。 她倒是没想到,要跟著她的是这些人,觉得她挟恩图报的还是这些人,心中不免愤愤,面上却是越发的冷静。 顏恕对上云九倾冷清的双眼,倏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摇头,“九爷您误会了,属下不是要与您討价还价。 属下的意思是,如果您需要,属下可以回到顏家,令整个顏家都为您所用。” 云九倾也是纳闷,“既然你觉得你可以拿下你的家族,为何还要跟著我来九天寨? 如果你担心我知恩图报的话不要来,你担心的一切不就不会发生了吗?” 云九倾太忙了,忙到几乎没什么机会和她亲手所救的这些人聊聊天,了解一下彼此的想法。 听到顏恕的话,她才意识到对方的四维跑得有多偏。 而现在她严重怀疑其实不只是顏恕,但凡那些有点儿家世背景的人私心里都觉得她云九倾救他们,留下他们都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家族力量。 顏恕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 只吶吶道:“家祖深受先帝重用,先帝驾崩后家族认为今上昏庸残忍,不配为明主,遂告病归家。 然今上不肯放过我顏氏一族,勒令属下入京侍奉,半路上却不知被人打晕,卖给了人牙子。 如今属下因今上下落不明,今上短期內亦不好再逼家祖为他效力。 可属下若是回去,顏氏一族势必要再度陷入为难之中。” 顏恕自己肯好好说话,云九倾当然也不至於再夹枪带棒的。 “你是顏氏一族的嫡长子,除非顏氏一族想跟皇室撕破脸,乃至直接退出朝堂,就此销声匿跡,否则,你最终的位置,还是会在朝堂上吧?” 顏仲舒顏太师,那可是先皇专门挑选,准备给谢辞渊当辅政大臣的老臣之一。 也是为数不多的为了谢辞渊跟皇帝互懟还能活下来的人。 云九倾还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跟楼非宇抢个地盘儿,救下的全是一群臥龙凤雏。 顏恕倒是不跟她绕弯子,“回九爷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顏恕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加之云九倾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他的主子,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低著头,是以没看到云九倾逐渐亮起来的眼神。 “我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参加了春闈,当年榜上有名,十八岁时再入榜四,你是在控分吧?” “大楚朝中这样那样的潜规则很多,譬如,武將世家的人不从文职,再譬如,同一世家不得超过三人以上朝中为官。 当然,这不是说同一个世家只能有三个人当官,毕竟当今太后的母族邓家、顏恕所在的顏家、甚至是寧大夫人的母族温氏之类的家族,哪个家族不是大大小小的官洒满了整个大楚的。 只是同出一世家的人,当四品以上京官儿的,不能超过三个。 顏恕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顏太师,他父亲是礼部侍郎,官拜三品,他的亲叔叔是大理寺少卿,亦是当朝四品官。 而顏恕这种身负大才,又註定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一旦入朝为官,必要入翰林。 一旦他起来,就要挤出去一位长辈。 但身为顏家嫡子,他又不能太籍籍无名。 所以他才时不时地参加一次春闈、诗会什么的刷刷存在感。 但十四岁上榜,十八岁只在第四这显著的成绩足以说明顏恕的確身负状元之才。 顏恕稍稍理解了一下“控分”这两个字,眼底的笑意真实了一些,“九爷何出此言?” 云九倾嘖了一声,“看你这样子,也没打算在我手下久待,后面的训练还打算跟吗?” 顏恕谨慎得很,“不知九爷说的是锦姑训练大纲上的,还是后期属下还不知晓的训练內容?” “全部。” 云九倾言简意賅道:“为期五十天的训练不过是个基础,送出去除了跟人打架的时候手脚利落点儿之外基本没什么显著的效果。 我要的是成果绝非如此。” “那我还是继续跟一下吧,九爷练兵的方式,属下还挺好奇的。 当然,九爷若是有別的安排,属下亦可无条件服从。” 云九倾遂开门见山,“训练照常跟,但你要准备一下,给我教出一批能在春闈中夺得名次的人来。 我也不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学到你的状元之才,只要能让他们进入各国朝堂,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顏恕被云九倾大胆的言语惊到失语。 看著云九倾拿了小铲子熟练地往土地里埋种子,他不由自主地往上面埋了一铲子灰,“九爷的意思是,让我交代出一批能够通过北戎、西岐、大楚、南岳官员筛选考试的人才?” “对,就是这样。” 云九倾头也不抬道:“我会儘快让人將各国过去三到五次的春闈资料送过来。 你想要什么书籍资料,我也能给你搞来,你要做的就是教导他们应付各国的考试。 大楚的春闈就在今年,我只留你三年,三年后的春闈,只要有三人榜上有名,我便放你自由,並替你抹去这些年所有的踪跡,给你一个乾净的履歷,如何?” 从知道顏恕真实身份的时候云九倾就没想过他能一直为自己效力。 比起一个半路出家的战士,他作为教书先生的价值显然更大。 顏恕起初以为云九倾说这话是临时起意,但听到后面就知道她是早就有此打算了。 闻言郑重抱拳,“属下不知天下大势会如何变化,或许三年不到就要归家,或许三年后也还要寻求九爷庇护。 但属下发誓,属下在九天寨的这些日子,一定尽心尽力,將九爷的人教导成才。” 第325章 结训,人才出炉了 云九倾没有跟她抠字眼,將一排排种子种下去,又往上面盖了一层灰,而后问顏恕,“这地方不小,我刚才种下的是小白菜,我这儿还有向日葵和萝卜的种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顏恕心说这种地方,这种季节,別说是萝卜和向日葵了,怕是连雪松都种不出来。 但碍於云九倾的面子,他还是配合道:“那就请九爷给属下一些向日葵种子吧,我祖母最是喜欢那物事了。” 云九倾將装著葵籽儿的种子递给他,自己又往小白菜地里撒了一些水才转身离开。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眾人忙於结业训练完全没有精力去操心云九倾在做什么,自然也就无人发现云九倾骑著马早出晚归地围著九天寨兜圈子。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玄锦来了,“九爷,今日就是这群人最后一天的训练了,您要来看看吗?” 事实上玄锦更想问问云九倾就在忙什么,不过她没那胆儿,只能旁敲侧击。 云九倾正在北苑挖土,玄锦也是找了好久才找过来的。 听了她的话也不立即回答,拿了一捆草铺在挖好的坑里示意玄锦,“帮我填两铲沙土。” 玄锦满面狐疑地照做,想问她这是做什么,却见云九倾小心翼翼地往土方里面埋了一颗种子。 “你来得刚好,我找了六种適合在穆勒川种的果树,不知道哪个长势会好一点,我想全都种上试一下。 这几天他们都忙,你帮我一下。 结业训练开始后我再去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玄锦心说这大冬天的,又是在穆勒川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种得出果树来? 但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云九倾这几日在忙什么的人,一开始她以为云九倾是病急乱投医,胡乱尝试,现在还是这么觉得,但不敢再说什么质疑的话了。 她来的时候云九倾已经挖了四个土方,这会儿再挖两个也就差不多了,遂麻利地配合云九倾將种子种了下去。 他们人少,又忙著训练,北苑这边基本没人来。 玄锦看著云九倾挖的土方眉心微蹙,想问什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反倒是云九倾扛著锄头问她,“寒露她们离开多久了?” “算上今天,刚好两个月。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外面没有情报来源和传输渠道,真是太不方便了。” 玄锦伺候宸妃的时候有谢辞渊提供情报,后来在不夜天的时候谢辞渊手下的情报全要过她的手。 而如今入了九天寨,就跟个瞎子聋子似的,玄锦极其的不適应。 云九倾眯著眼睛看西方天际,“別急,一切都会有的。” “去吧,忙你的结业训练去,我待会儿就到。” 七天,这边把训练场腾出来,下一批成员就该登场了。 从库房搬了十五套设备,亲自运到训练场。 云九倾自己也换了一身黑色作训服,出现在了训练场上。 玄锦正在整合队伍,看到云九倾来,立刻小跑著上前,“九爷,队伍整合完毕,请指示。” 云九倾板板正正地站在前方,“训练开始!” “是!” 玄锦应了一声,转身素手衝著眾人一挥,“结业训练,现在开始!” 所有该讲的昨日都已经讲清楚,甚至为了今日的结业训练,连吃食和填炕的东西都早早备好了。 玄锦一声令下,十五个人犹如得到榔头旨意的群狼似的跑开来。 这一次云九倾没有再像几天前那般边跟玄锦聊天边观察眾人的表现,而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 见此情况,玄锦也没有再打扰,认真地跟著看起来。 等到后面,云九倾就开始边看现场成员们训练,边在自己专门带来的新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场训练持续了整整四个半时辰,从晨光熹微之时,持续到月明星稀。 所有人都累到站不直身子。 云九倾扬声道:“恭喜你们,全员通过了结业训练。 明后两天所有人休息,现在,回去洗漱,吃饭,然后睡觉!” “九爷万岁!” 不知道是谁吆喝了这么一嗓子,十几个人跟著边吆喝边往浴室跑。 当然,早上来的时候眾人就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不至於让他们没有衣服可穿。 云九倾则收起册子,直奔琼林苑。 昨日她特地让人准备了方便做的食材,这会儿只需要下锅就行。 冬日的穆勒川,户外的雪地就是天然的大冰箱。 將两个大锅支起来,早早准备好的食材拿进来,不到一个时辰,两个铁锅燉就成了。 “好香啊!” 洗漱乾净的眾人才到门外就被香喷喷的味道给刺激到了。 “不是说今日全员参训,只有乾粮,没有热饭菜吗?” 一群人惊喜地衝进院子里,看到是云九倾正拿著大锅铲在那儿炒菜,登时愣住了。 “九、九爷您亲自下厨啊?” 他们从第一次看到云九倾的时候,云九倾就是杀伐果断的形象。 即便给人解毒治病也只是將药物丟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处理。 如今看到云九倾穿著一身干练的作训服在那儿炒菜,嗅著空气里香喷喷的味道,眾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云九倾的成果。 “都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 看到眾人来,云九倾放下锅铲直接离开。 眾人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敢动。 玄锦摆摆手,“九爷是怕她在这里你们不自在,现在可以开动了。 直接动手吧,有什么事情吃饱睡足再说!” 眾人也的確是累极了,没再囉嗦,自己动手盛饭,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 不过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云九倾明明给所有人放了两天的假,可实际上所有人睡到平时开始训练的那个点儿就爬起来了。 甚至玄锦都没有去安排,眾人就按照值班表上的顺序各自忙活起来,叶知秋则找到了云九倾。 云九倾好整以暇的看著不请自来的叶知秋,“这么急著找我做什么,不休息会儿?” 叶知秋毕竟比其他人年纪大一些,虽然有习武的底子,训练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可云九倾知道,今天早上她是最早起来的。 “习惯了这个点儿起,再累也睡不著了。” 叶知秋站在云九倾面前,语气里带了几分莫名的坚定,“九爷,训练已经结束,属下想下山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云九倾诧异不已,“这就想走了?” 第326章 真的在穆勒川种出菜了 明明她看得出来,前段时间叶知秋分明是不想走的。 “九爷要建功立业,属下怎么能给九爷拖后腿呢?” 叶知秋坦然道:“锦姑一再表示外面没有我们自己的情报网太不方便,九天寨还在起步阶段,这种时候从寨子里找人从零建立情报网未免太过艰难。 属下想著,反正做生意玩儿的也是各种信息差,若是九爷信得过属下的话,不如外围情报这一块也交给属下吧。 属下不敢保证能做得多完美,起码不会让九天寨继续当个瞎子聋子,坐吃山空。” 叶知秋向来是个急公好义的,否则那么多被流放的女眷中云九倾也不会单单选中了她和廉清漪作为她的臂膀。 彼时云九倾更是欣慰道:“让你出去经商、去建立我们的情报网都没问题。 但经商、建立情报网都不是一日之功,你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叶知秋頷首,“属下娘家父亲是江淮漕运使,家里也利用漕运做一些生意。 北荒的药材和皮货在中原乃至西岐、南岳都是紧俏货,还有北戎的金器和银器在各国的销路也很好。 属下想先四处转转,找好人手铺子,再根据观察所得去决定做哪一行。” 云九倾转身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箱子,顺势抽出两道捲轴全部推到叶知秋面前,“看看里面的东西,你不是想去大楚之外的地方,看看,敢不敢碰?” 叶知秋心说做个生意,还能有什么不敢碰的? 心里犯著嘀咕打开箱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份折起来的纸张,不明所以地打开,却是惊讶的合不拢足。 “煤、煤矿?” 储量那么丰富的一座煤矿,就在离他们的大本营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叶知秋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个今年之內是没什么搞头了,看看这个吧。” 一座煤矿要开採出来不知道得多久,叶知秋还要去找人,等第一批煤开採出来,冬天都过去。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座盐矿,这是云九倾准备发家的重头戏。 叶知秋也不愧是出身將门,又掌管过承恩公府內宅的人。 看到云九倾给出的资料,稍微確定了一下盐矿的储量和位置,便秀眉微蹙道:“这铁矿和盐矿相距不远,还在无人的地方,开发难度不大。 可是九爷,煤和盐都是朝廷官营之物,想售往中原,只怕是会引得朝廷过早注意到我们的据点啊?” 他们做生意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为了铺设自己的情报网,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但盐、煤这种註定引人注目的生意,如何能低调得起来? 云九倾微微一笑,“谁说我的煤和盐要卖往中原了? 大楚、北戎还有南岳那么大的市场不够你用的吗?” 叶知秋眼睛一亮,“九爷说的是,属下先趁著踩点的机会把消息散出去。 盐在南越和西岐都是紧俏物资,不怕卖不出去。 煤就更好说了,北戎和西岐一年中半年以上的时间都是冬天,属下加把劲儿,爭取明年秋日赚他个盆满钵满。” 云九倾笑著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那精致的盒子,“这里面是你的启动资金。 做生意你比我在行,別的我不插手。 但你得保证,所有接手核心之物的都是自己人。 后期我会继续带人,你若需要帮手,可以从中挑选一些人带出去。 我不希望我的队伍里也出现一个陈念之。” 叶知秋虽然不是镇魂军的將士,可也算是陈念之背叛镇魂军的受害者之一。 闻言忙不迭向云九倾发誓,“属下向九爷保证,如若我的队伍里出现那等败类,不用等九爷惩罚,我自己自裁向九爷谢罪。” 云九倾点点头,“你的装备在这儿,自己准备一下,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就行。 出去后第一件事,给我买一百匹好马来,九天寨,也该热闹起来了。” 叶知秋一一应下,正待出门,又听云九倾道:“给你准备了一身防身的装备,在训练场你自己的更衣室里,自己去看看。” 叶知秋愕然看著她,云九倾却只是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去看。 叶知秋只得满身狐疑地去找更衣室,看著眼前黑黢黢的箱子打开一看,从衣服到碎银、兵器、药物、路引还有新的身份,一应俱全。 “真是的,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哪来的这许多精力和心眼啊?” 叶知秋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翻看,最后捧著那把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的左轮手枪,爱不释手地抚摸著。 就在她重新收拾好云九倾给她准备好的装备,准备收拾一下早些出发去完成云九倾交代给她的任务时却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嚇得差点走火。 “怎么了怎么了?” 捞起包袱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狂奔过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琼林苑的院子里,几个脑袋扎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叶知秋过来,眾人连连招手,“大姐你过来看,九爷种的菜真的长出来了誒?” “真的长出来了?” 叶知秋好奇地走过去,就看到云九倾种的那一方菜畦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绿色,菜叶子也就指甲盖那么大,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確长出来了。 “还有我的向日葵,我的向日葵也长出来了!” 顏恕堂堂顏氏嫡长孙什么没见过,可是看到自己亲手种下去的种子在在这种地方长出来,还是激动得跟个孩子指著自己种出来的向日葵给叶知秋看。 长时间在封闭的空间內生活,一群人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云九倾让玄锦在训练的时候只叫他们的代號,但大家私下里还是会互相了解。 知晓了叶知秋和廉清漪的身份后眾人也没有带著有色眼镜看他们,反而很尊敬的將叶知秋当成了大姐。 这会儿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著让她看云九倾和顏恕种的东西。 “都说穆勒川寸草不生,咱们九爷还真种出来了,如此看来,穆勒川以后若是有更多的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啊!” 她看看旁边的空地,回头问玄锦,“锦姑,还有別的种子吗,我们能不能也试著种一些东西?” 叶知秋的话引来附和声一片。 一来,在穆勒川这种地方亲手种出绿色的蔬菜来的確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二来,都是一群年轻人,在就九天寨封闭训练了太久,虽然碍於云九倾的规矩谁也没说要出去的话,可到底是嫌枯燥的,种点儿东西调解一下生活,谁不乐意呢? 第327章 这辈子都要跟著九爷 “种子和工具都在库房,自己拿唄。” 玄锦正在一旁练功,闻言头也不回道:“九爷早就料到你们会忍不住了。 每个人拿不同的种子,到时候长出来好一起搭配做饭。 九爷特地培育得能在穆勒川长出来的种子,都小心点儿,別浪费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库房跑,只见洛雪衣和一个少年两眼发光的站在了玄锦身边,“你练的这是什么功法,能教教我们吗?” 五十天的时间实在是没办法教他们什么太复杂的武功,除了云九倾自己琢磨的一套综合格斗术之外,云九倾就只教了他们一些基础的拳脚功夫。 但这些人都亲眼见识过云九倾和玄锦两人血洗鹰嘴岭的画面,又怎么能甘心於那些看著平平无奇的拳脚功夫? 看到玄锦漂亮而犀利的身法,两个人眼睛都发光了。 玄锦好笑地收了手,“此为刺杀术,看著只是动作漂亮,需要的要领却极多,否则训练过程中要伤到搭档的。 你们也不用著急,九爷已经为你们定製了后续的训练大纲了,新的武功招数,动作要领,九爷都会教你们,直到你们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杀敌无惧。” 那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玄锦,“如果我能像锦姑和九爷那么厉害,我能当大將军吗?” 少年是鹰嘴岭下来的人中最年少的,才十三岁,也是四个男丁中除了顏恕之外的有一个世家子弟。 被自己的后母和庶兄卖给人牙子,一路从辽东到鹰嘴岭吃了不少苦头。 才十三岁的少年就清楚的意识到以他之前的状况,即便回到了家中也难以存活,所以才毫不犹豫地跟著云九来到了九天寨。 而他最大的目標就是当比他父亲更厉害的大將军,让他父亲意识到偏宠庶兄是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玄锦回想著云九倾给的资料上跟少年相关的內容,温柔一笑,“当然,有九爷亲自教导,你想当大將军,指日可待。” 应斐然也是少年心性,玄锦如此一说,孩子就开心地蹦躂了起来。 看著其他人拿了种子出来,自己也冲了出去,“我也要种,给我一包种子!” 眾人都拿他当弟弟惯著,闻言都逗他,“自己去拿,其他的种子我们都已经拿过,就只剩下土豆了!” …… 训练了那么多天,一群人也不嫌累,明明给放了假还在那儿刨地。 不过也就闹了这一天,翌日一早,一群人全都站在了归云居里。 云九倾才起身就被一面人墙嚇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不是给你们放了假,都不累是吧?” “我们不累,请九爷继续教我们新的东西!” 十四个人,异口同声,剩下的叶知秋背著包袱站在那里,“九爷,属下准备今日就出发,特地来向您辞行。” 铺设自己的情报网这事儿云九倾也很著急,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 万一有危险就钱保平安,钱没了没事儿,人回来就行。 至於那地图,丟了就丟了,除了咱们內部人,也没人看得懂。” 为了防止煤矿和盐矿的地图泄露,云九倾给叶知秋的是最近几天教他们的军事地图。 上面全是阿拉伯数字,即便是在九天寨之內,也只有学过阿拉伯数字和算法的叶知秋才看得懂,哪怕丟了也无所谓。 叶知秋也是没想到云九倾如此大方,整整五十万两的银票,云九倾捨得,她可不捨得。 但面上还是听话道:“属下知道了,九爷。 您先忙,属下告辞。” 叶知秋冲云九倾抱了抱拳,转而对眾人道:“诸位,我先走一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九天寨和诸位都是新的面貌,告辞!” 话音落下,她瀟洒地离开,拒绝所有人的相送。 廉清漪怔怔望著叶知秋离开的背影,扭脸看云九倾,“师父,您真厉害!” 这些日子为了避免让其他人生出落差来,她对云九倾都是以九爷相称的。 今日忽然叫了一句师父,惹得眾人用狐疑的眼神在她和云九倾之间看来看去。 云九倾也被她的话搞得有点懵,“怎么就忽然觉得我厉害了?” 廉清漪咧了咧嘴,“刚被流放的时候,大姐走路都畏畏缩缩的,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成天围著寧家那一家子,还为了他们去討好那些官差,哀求您为他们疗伤,那样子,打死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一个习武之人。 可如今您看她这瀟洒的背影和步伐,我觉得若是那一家子还敢堵在她面前,她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踩过去。” 廉清漪说完两眼满是崇拜地看著云九倾,“还有我,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能和一群陌生人在穆勒川苦练杀敌本领,学习治病就救人的本事。 师父,不管別人怎么样,我这辈子都要跟著你,你当女將军,我就在你身边当个瀟洒的女护卫。 你当女皇,我就给你当將军,反正这辈子我都要跟著你!” 因为玄锦和叶知秋会武,性子也比较刚硬,云九倾许多事情都会吩咐她们去做,这也就导致云九倾有意无意地与她们说了许多廉清漪不知道的事情。 但廉清漪虽然身子弱,性子也温柔,却天性敏感且耳朵极好。 这些日子下来,云九倾跟玄锦和叶知秋的说的那些话她也都知道的大差不差了。 这会儿虽然是看到叶知秋后的一时感慨,但后续的话却是发自內心的。 她定定地看著云九倾,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然而,“不是,什么叫不管別人怎么样啊,得九爷相救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们也要跟九爷一辈子的好不好?” 应斐然费力地挤到廉清漪身边,亮晶晶的双眼看著云九倾,“九爷,属下听说您收了二姐当徒弟,可以也收属下当徒弟吗? 属下保证什么都听您的,绝不惹您不高兴!” 到底是少年心性,佩服云九倾,就想和云九倾拉近关係。 在九天寨,所有人都是下属,唯独廉清漪是云九倾的徒弟,应斐然便也想要一个弟子的身份。 云九倾失笑,“別闹,拜师,收徒,哪有那么隨意的? 你二姐可是將她的下半辈子都卖给我了,你能行?” 应斐然想也不想地开口,“我当然能行!” 孩子爭强好胜,云九倾却显然没有將她的话当真。 只用玩笑的口吻道:“好好好,这件事日后再说,你们当真都不用休息了?” 第328章 两军会师 眾人齐齐应声,“九爷,我们不累,休息一天就够了,不用休息那么久的。” “行吧,那就到教室来,我跟你们说一下后续的训练计划。” 院子够大,云九倾一开始布置的时候就弄了一个教室,准备给成员们上文化课时用的,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一行人打闹著到了教室,看到云九倾站在讲台上,才安静下来。 “既然大家主动要求继续训练,就认真对待。 你们可能还不清楚九天寨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存在,这个我不跟你们说,靠你们自己领悟。 但从九天寨出去的人,必须走得堂堂正正,成为各个领域的翘楚,活得轰轰烈烈,这一点,仅靠一身蛮力是不行的。 体魄跟上了,文化和思维也不能落下。” 她说著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所以,我让玄锦记录了你们这五十天以来的借阅记录,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我能不能將这个作为给你们划分未来走向的依据? 譬如顏恕,註定要步入朝堂,位列三公。 再譬如应斐然,势必要统帅三军,上阵杀敌。 还有江浸月和洛雪衣、林窈窈,亦是经世致用之大財,只要你们愿意,走出闺阁,步入朝堂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们是有自己的方向,还是要我来为你们定製方向?” 眾人面面相覷,谁也不敢將云九倾的话当真。 毕竟九天寨就那么大点儿地方,谈何出將入相? 再说了,如果他们一个个地都离开九天寨当官的当官,为將地为將,那云九倾费那么多精力培养他们岂不全成了做好人好事了? 云九倾杏眼微眯著扫过每个人,“怎么,不相信九天寨有这个能力托举你们上青云?” 眾人还在怔愣,顏恕直接走上前,“属下相信九爷,属下的路也很明確,就是要入朝为官,请九爷明示。” 顏恕一开口,其他人也跟著开口,“属下相信九爷,但请九爷安排。” 云九倾哪能不知道这些人心里还在犯嘀咕呢,面上却像是全然相信了他们的话。 “那好,既然这样,从今日起,所有人上午上文化课,下午练功。 顏恕,你教大家经史子集,为官之道,我教医术和兵法,廉清漪和江浸月、林窈窈每天比大家少训练一个时辰,跟著我学医术。 此次课程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一听能上战场,应斐然的眼睛就亮了,“可是九爷,眼下各国战事已歇,我们哪有战场啊?” 云九倾老身在在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个月后,我保证你们一定能见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话说完,她径直起身,“现在,所有人打包好自己的行囊去北苑,接下来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你们的训练场和校舍都在那边。” 长期的憋闷让眾人哪怕只是从一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也兴奋得跟一群孩子似的,全然不知就在他们忙於训练的这些时日,九天寨周围又多了一些建筑。 说要开启新的训练,云九倾就一天都没耽搁,当天就直接將自己整理的一些教材送到了顏恕手中。 “大楚、西岐和南岳十年內的各级考试的试题都在这里了,常规的书籍也在,需要用哪些当教材你自己看。 另外,我单独给你找了一些书。 不过官场朝堂上的事情我不太懂,我是感觉对你有用的书都找过来了,你自己挑有用的看就行。” 云九倾身后的书架都被填满了,她手边还放著一些医术,身边立了一个香蕉人偶,上面写满了人体穴位。 顏恕盯著那些书边挑选用得到的书籍,边笑道:“没有北戎的书,看来,九爷是了解过北戎官场的情况了?” 云九倾尷尬一笑,“我哪儿知道一个成建制將近百年的王朝居然到如今都还在靠著蛮力和血统选拔官员? 北戎那边后面再说吧,这边你可別给我掉链子。 尤其是林窈窈和江浸月、乾锋、应斐然几个人,我对他们几个可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 顏恕讶然,“九爷当真觉得只要学识够好,江浸月和林窈窈也能入朝为官,出將入相?” 大楚建立至今都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西岐和南岳也格外排斥女子干政。 顏恕不介意教导几个姑娘,可云九倾这一本正经的態度却令他著实疑惑。 “近两年当然不太可能,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云九倾知道以九天寨目前的情况,她就算说了自己的谋算顏恕也不会信,只含糊其辞道:“就像是前几日,你完全不相信穆勒川这地方能种出绿色蔬菜来,现在不照样种出来了吗?” 顏恕无言以对,转身去挑书册。 《帝王心术》《史记》《鬼谷子》、《推背图》……,挑选了一大堆,他拿著《史记》翻阅了一下,狐疑地找过来,“九爷,这本《史记》记载的是哪国的歷史,属下怎么看著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的?” 看前面那些內容,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中原的歷史,可后面一大部分他几乎都没怎么见到过。 云九倾眨了眨眼,幸亏她让老板將那本书上本朝相关的內容给刪减了。 闻言一脸无辜道:“啊,是吗,我也不知道啊! 就是从鹰巢里淘来的书,你要是觉得不想看就別看了唄。” 顏恕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是何人记载的何方歷史,但內容还挺值得一看的。 属下先去定一下课表,后面慢慢看。” 云九倾鬆了口气,“我每天一个时辰就行,其他的时间你都可以自行安排课程。” 两人又就后面的课程商量了诸多细节,到午膳时间才结束。 好在隨著大家在九天寨的时间越来越久,大家都已经形成了相应的默契,有玄锦和顏恕两个人打下手,倒也不至於忙得乱了分寸。 而新的训练场上,看到云九倾亲自教导他们武功,一群人开心得不得了。 恨不得將上午的文化课也全都换成体能训练去学武功。 就在北苑的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新的一批人马也到了。 云九倾人虽然在九天寨,但还是通过空间隨时都留意著队伍的动向。 在队伍快抵达时特地和玄锦等候在了寨子外。 一群人摇摇晃晃而来,看到云九倾和她身后的房屋建筑,激动得快要哭了。 第329章 邓家的人也敢往我手里钻? “终於到了!” 几个人仰天长啸一声,也不管地上全是雪,就那么躺了下去。 二十四个人像是一群乞丐似的,躺在九天寨前的雪地里,躺了一地。 云九倾面上带笑地询问,“有没能坚持下来,半路上马车的吗?” 眾人一阵寂静,无人出声,眼神却不住地飘来飘去。 云九倾笑著拍手,“问心无愧地都起来往里走,九天寨欢迎你们,好酒好菜,热炕新衣都已经备好,先到先得!” 那些人闻言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往里面冲。 云九倾冷静的眼神盯著他们,最终,三个女人站在了原地。 眼看著除了她们,所有人都要跑进去了,云九倾精准的拽住了一人的腰带,“玄锦,你带他们去安顿。” 眾人齐齐往里面跑,谁也没敢多留意云九倾的动作。 玄锦教眾人找到浴室和新衣,告诉他们厨房的位置后再出来,就看到三女一男低著头不敢看云九倾。 后者倒是没什么恼意,冷静道:“很遗憾,你们没有通过本次考验。 现在,你们有两条路。 其一,留在九天寨,但不能参与正式的训练,也不能出任务,只能负责九天寨的洒扫、饭食等杂物。 如果你们昨晚自己得活后有时间和精力,可以跟著大家一起训练上课学本事,等你们想离开的时候再离开。 或者,我现在就按照最初说好的,给你们准备好盘缠,送你们去善州。 到时候宴王府的人会替你们办好新的路引和身份凭证,你们不愿意留在善州,也可以入关去別的地方。” 那三个姑娘一听没通过考验还能留在九天寨,当即点头如捣蒜,“只要九爷愿意留下我们,不管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愿意。” 话说完,其中一人就身子一软,直挺挺的往云九倾身上栽过去。 身边二人连忙扶住她,还不忘替她解释,“九爷请恕罪,沉歌她身体不太好,属下们是怕她死在半路上才劝她上的马车,绝无偷奸耍滑之意。” 云九倾抓住林沉歌的手腕诊了下脉,“不用怕,就是累的。 回头我给开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进去吃饭吧。” 三人千恩万谢的进了们,云九倾隨即冷了脸,“玄锦,带他去西苑,洗漱乾净后吃饭。 通知玄烈,给他办好新的身份路引。 给他二百两盘缠,让他在西苑休息两天,然后送他离开。” 二十四个人中有二十个人坚持到九天寨,云九倾其实已经很欣慰了。 她既然存了筛选和考验的心思,当然也允许有人通不过她的考验。 只是九天寨现在的確缺一些负责杂务的人,才破格留下了那三人。 可那个男人却衝到了云九倾面前,“九爷,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只是不擅长赶路而已,又没有犯什么大错! 我比那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有用的多了啊……” 玄锦直接上前,“九爷的命令你已经听到了,就莫要再纠缠了,跟我走吧。” “我不!” 那人犹不甘心,“都是没通过考验的人,凭什么他们可以留下,就我不可以? 你明明知道我的体能比他们大部分人都优秀的,凭什么赶我走? 我差你那二百两银子吗? 实话告诉你,老子家里的钱能买下整座善州城……” “是吗?” 云九倾冷眼看著他,“既然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会流落鹰巢呢? 被困鹰巢的人那么多,有的家眷报了官,有的家眷四处张贴寻人启事,还有人钱高价悬赏,你猜,关於你,我打听到些什么?” 那人茫然地看著云九倾,却在她冷静而戏謔的眼神中逐渐心虚,“什、什么?” “淮西邓氏的人也敢忘我手里钻,你是真不怕死,还是以为除了你,这天下人都是傻子啊?” 那人反应过来就要跑,云九倾手中的鞭子甩出去直接缠在他腰间把人拽了回来。 “玄锦,把人压起来丟进雪窝子里去,通知玄烈来带人。” “是,九爷!” 一听是淮西邓氏之人,玄锦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揪著那人的衣领把人拽起来。 对方发现云九倾知道了他的身份,挣扎起来比过年的猪还难受。 也就是玄锦最近正在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武功上也得了些许云九倾的真传才能按得住。 不过玄锦得云九倾真传的可不止这一点,她更学到了云九倾绝不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费精力的精髓。 所以她摁著那人问云九倾,“九爷,属下能打断他两条腿吗?” 九天寨建制不全,目前还没有专门的地牢,也没有閒人可以帮著看押他,与其浪费两个人看著它,还不如直接把人打晕,死不了就是了。 “只要谢辞渊来提人的时候他能开口说话,其他的你看著办。” 话说完,云九倾兀自进了主院,身后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却是玄锦两脚踹断了那人的腿。 院子里,一群人顾不上洗漱,围著桌子就是一通猛吃。 实在是饿狠了,一群人的注意力几乎全在手中的食物上。 云九倾给他们准备的也都是馒头和汤、酱骨头等吃得过癮的食物,以至於云九倾进入院子里,除了那最后进来的三个人之外,谁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只有最后被云九倾特许留下的三人,其中一人早就晕了过去,如今就躺在地上。 剩下的两个人眼巴巴地望著在餐桌前狂欢的眾人一下又一下地咽著口水,却没敢上前。 云九倾眼神指了下餐桌,“怎么不过去吃?” 个子小小的女子瑟缩著回答她,“属下们没有通过九爷的考验,能留下已经是九爷格外开恩了,不敢奢求更多。 此间吃食太过奢华,属下们稍后寻些粗茶淡饭吃就好了。” 嘴上说的是粗茶淡饭,实际上只怕是做好了吃残羹剩饭的准备。 云九倾嘖了一声,正欲开口,那边有人吆喝,“轻歌,过来吃啊,这边的饭菜好好吃! 我盛了一碗汤,你看看沉歌能不能喝……” 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弄的,经歷了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她居然还胖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看到云九倾,倏然放下了手,两只手自以为隱蔽地扒拉著身边之人的袖子,扬声高喊,“九爷!” 眾人迅速放下手中食物,一个个转身面向云九倾,齐声呼喊,“九爷!” 第330章 四处打架,集结人马 “都不用管我,先吃吧,吃完了让玄锦带你们去洗漱更衣。 既然入了九天寨,你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明日一早,会有人告诉你们应该做什么。” 云九倾说完,不再理会餐桌旁的眾人,对那边两个人道:“还有体力吗?” 二人懵懵地点头,“回九爷的话,属下们还能坚持一会儿。” “那就先带她去洗漱,洗乾净后送到群英堂,我去找人给她煎药。” 玄锦处理完邓氏那人,回来就听到这话,当即开口,“你们吃饭吧,我带她去洗漱。” 二人犹豫不决之时玄锦早已经將林沉歌带走了。 一夜忙活,从鹰巢过来的二十三人累得连说话和好奇的机会都没有,睡得格外的安详。 倒是玄锦,盯著那边的训练结束后又跑到书房找云九倾,“姑娘,这批人的训练怎么搞,您要亲自来吗?” 云九倾瞭然地冲她一笑,“有想法就直接说,跟我还玩儿心眼子呢?” 玄锦嘿嘿一笑,“属下是在想著,北苑的那群傢伙虽然也在老老实实上课,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挺无聊的。 能不能,让他们来负责新人的训练? 给您节约一下精力的同时也能促进一下大家的感情,以后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更容易有默契,您说呢?” 九天寨的人不多,日后註定要一起行事的。 一批一批的人员隔阂太多,的確不是好事。 云九倾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让他们负责新人训练可以,但他们的课程训练你要调整好。 还有,一个月后,我要带北苑的人出去一趟,你要做好单独带这批人的准备。” 玄锦自信一笑,“您且放心吧,都有带顏恕他们的经验了,还怕带不起这些人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玄锦只忙著让云九倾安心,完全忘了问云九倾带人出去是要做什么。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九倾已经带著一队人马在四处点火了。 北荒镇魂军校场內,谢辞渊正在检查镇魂军將士们的训练情况。 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沈寂,愕然快走几步迎上前,“你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朝廷又出了什么大事?” 每年开春这段时间都是北戎习惯性进犯大楚的时候,今年还多了和亲这件事,谢辞渊虽然没有应战的打算,却格外的小心。 一直让各方人马特地留意著和亲队伍的动静,看到沈寂来,还以为朝廷有动静了。 沈寂却是摇了摇头,“和亲队伍尚未抵达狼牙谷,朝廷目前还算安全,不过你看看这个。” 谢辞渊接过沈寂递过来的东西一看,全是一些和北戎、还有江湖上相关的东西,跟镇魂军和大楚朝廷一点关係都没有。 他皱眉瞪著沈寂,“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你再仔细看看呢,这手笔,不觉得有点熟悉吗?” 谢辞渊是真觉得这些江湖上的事情和北戎的事情有什么熟悉的,但沈寂那表情和语气指向性都太过明显,他就又看了一遍。 半晌,幽幽抬起头来,不確定道:“你別告诉本王,这些事情,都是倾倾带人做的啊?” 事实上他还是没看到什么云九倾的痕跡,只是看到其中一份案情通报上说有人受伤长达一个多月都不见癒合,莫名地就想到了云九倾那百发百中的手枪。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想到了。” 沈寂嘴上庆幸著,表情可一点都看不到庆幸的样子。 “我说你这位女君到底想干什么? 到处点火闯祸,还疯狂集结人马,她不会真的想占山为王吧?” 情报上显示云九倾带著人四处找人打架,收编那些落草为寇或者被逼上梁山的组织。 关键是她收编的有西岐和北戎的人,甚至还有南岳的,却独独都没有大楚的。 谢辞渊翻看著后面的情报,脸色一点点地沉下来,“占山为王是玩笑,割据一方倒是真的。 只是,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她,没动大楚的人马?” 沈寂不是和玄烈他们一样陪著谢辞渊一起长大的人,可要说了解谢辞渊,却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谢辞渊不过是脸色稍变,他就明白谢辞渊在不高兴什么了。 不由忍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楚京城里那些最初你儂我儂,后面因为权势利益分崩离析的夫妻你又不是没见过。 她想靠自己的实力闯一闯,你的镇魂军恰好能为她保驾护航,保证她安然无恙就是,何须在意这些呢?” 沈寂其实挺佩服云九倾的。 一开始只是听说云九倾医术好,流放的路上將林湛和王靖康等官差拿捏在手中,觉得她帮了谢辞渊不少忙。 真正生出佩服,是因为她能在陪著谢辞渊走完流放的路,察觉到镇魂军將士们的不信任和部分人的恶意后说走就走的果断。 莫说一个女子主动要求和离,离开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本就令人惊讶。 何况云九倾离开的时候还给谢辞渊留了那么多礼物,自己又孤身一人在穆勒川拉起了那么一支强大的队伍。 更难能可贵的是云九倾哪怕同意了和谢辞渊成婚后也没有將两人的力量混在一起。 谢辞渊恋爱脑上头,只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云九倾的標籤,沈寂却觉得云九倾所为,正是对她和谢辞渊这段感情最有力的保护。 云九倾的想法,沈寂的道理谢辞渊又怎会不懂? 可一想到云九倾带著人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拼搏,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你说得轻鬆,穆勒川那地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要在那地方拉起一支队伍,作为大本营一点点扩张,会有多辛苦你不知道?” 沈寂呵呵一笑,“原来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我还真不知道了。” 对上谢辞渊带著质问和不满的眼神,他嘴唇抖了抖,“来的路上遇到了玄烈,他不是得玄锦的消息去提人了吗? 据玄烈所说,你的准王妃不仅在穆勒川种出了蔬菜,实现了九天寨內部人员蔬菜的自给自足。 九天寨的门口还长了一排绿幽幽的苹果树,虽然只有他的腿那么高,但那也是在穆勒川种出来的苹果树,你敢信吗?” 若不是了解玄烈的性格,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谢辞渊却是两眼冒光道:“真的种出来了?” 第331章 她的確很厉害 沈寂被他惊喜的喉头一噎,“你知道这事儿?” “倾倾从鹰巢回去的时候跟本王说过她培育了一批可以在北荒种出来的种子,如果成功种出来了就分给我一些。 当时我以为倾倾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让她尝试成功了。” 云九倾在穆勒川的进展顺利,谢辞渊也打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说不定,北荒这块地方,以后真的要改名字了!” 沈寂被这人突然爆发的恋爱脑搞的无奈,“不是我说,我让你看这些资料只是为了让你替人家傻乐吗? 她这都要捅破天了,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啊?” 云九倾带著人四处点火,沈寂注意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无动於衷。 沈寂甚至担心照云九倾这么闹下去,她的队伍还没拉起来,就得被人套麻袋了。 谢辞渊却淡定得很,“她带人拉队伍的时候把九天寨的名字写脑门儿上了?” 沈寂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当然不至於,可你也不能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吧? 她闹出这么大动静,別人难道不会去查?” 当权者哪个不怕下面的人异军突起,將自己取而代之? 连江湖上几百人的小帮派朝廷都要想著法儿的打压,取缔,云九倾这短短数月时间,拉了不下万人。 这还不算寒露和穀雨、霜降他们三人在別的地方拉起来的队伍。 沈寂甚至觉得云九倾很有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令大楚、西岐和南岳、北戎各国暂时放下敌意,集中力量来对付她的人。 “大楚现在正忙著和亲、平叛,收拾去年水患和雪灾留下的烂摊子,根本无暇理会她。 西岐的內乱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北戎就更完蛋了,每年这个时候不是忙著打架就是忙著挨饿。 再不济还有本王在呢,她能有什么事?” 谢辞渊的过分淡定让沈寂无语,可回过神来后他也冷静了,“说的也是,但凡他们能分出来一些精力,怎么可能放任云九倾在他们的地盘上如此放肆? 不过,你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由著她这么闹啊?” 谢辞渊的话是有些道理,可沈寂总觉得云九倾这样,迟早要闯祸。 而楚京那些人都知道云九倾是跟著谢辞渊来的北荒,云九倾闯了祸,谢辞渊很难不被拖累。 谢辞渊却在听到沈寂这话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什么叫由著她这么闹?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拉起上万人的队伍,在穆勒川种出蔬菜,还有两座煤矿和盐矿在急等开採,你管这叫啥?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我离开楚京四个月,你从南岳跑出来四个月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態?” 沈寂脸色一变,“你来真的?” 他当然记得自己刚离开南岳时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母妃的身份刚暴露,南岳皇后和几个后妃皇子都恨不得置他於死地。 四个月的时间,他到处躲藏,狼狈的比狗还不如。 而谢辞渊哪怕是得了先皇的支持,可到北荒四个月的时间,他甚至都还没能让先皇给他的那五百名神策营將士彻底信服於他。 云九倾用短短四个月打下如此基业,当然令人佩服。 这要是个男人,沈寂估计已经在跟谢辞渊商量著要如何招安云九倾了,但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哪怕沈寂谢辞渊更早的知道了云九倾做出的成绩,心里却默认了谢辞渊不会放任云九倾继续做下去。 直到谢辞渊那话说出来,沈寂才意识到他好像想岔了。 “不是我来真的,而是倾倾她一直在玩儿真的。” 谢辞渊格外认真的看著沈寂,“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沈寂,平心而论,倾倾她已经与我和离,和镇魂军彻底分席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们对她放心吗? 还是说,因为新帝给我和她赐了婚,在你们心里,她所有的成就都要在我身边完成,她所有的功劳都要算在我身上,你们才觉得她不是在胡闹?” 沈寂懵了! 他倒也没有狭隘到容不下一个云九倾的地步,可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世俗理念的影响。 总觉得云九倾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应该是由谢辞渊来完成的。 甚至他自己也清晰地意识到,其实方才两人爭辩了那么多,可只要谢辞渊告诉他,云九倾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谢辞渊让云九倾做的,那他就不会觉得云九倾在胡闹了。 相反,他还会觉得谢辞渊决策英明,镇魂军反扑指日可待。 回过神来,沈寂將心头所有的疑虑按了下去,“是我多虑了,她,的確很厉害。 我来是要告诉你,不出意外的话,和亲队伍还有二十天就到狼牙谷了,大军是不是要提前向索卜滩方向移动,事先准备一下? 虽然目前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以新帝那德行,我还真不觉得他敢主动出击。 若是他们真的只是打算完成和亲,不对索卜滩动手的话,我们得帮他们下下决心吧?” 索卜滩一战是谢辞渊老早准备好用来转移大楚和北戎注意力的策略,大楚那边若是顺利配合自然一切都好,可若是不配合,他们就得暗中加把劲了。 谢辞渊稍稍思索了下,就有了想法,“稍后本王与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是让乌云骑过去,还是让驍骑营过去。 这两个大营都是以机动性为特徵的两支队伍,让哪个去,关键时刻都能顶事。” 谢辞渊隨即话锋一转,“苏幕遮最近和你联繫过吗?” 虽然沈寂统筹全军,苏幕遮只负责后勤,但大军诸多后勤物资多半是苏幕遮提供的。 沈寂要负责统筹规划,中间还有一个作为北荒情报集散中心的不夜天,是以苏幕遮联繫沈寂比联繫谢辞渊还频繁。 沈寂也只当他是要打听什么跟苏幕遮有关的情报,隨意地应道:“有啊,昨日还送了一批夏装的布料过来,让我著人去接收呢,有什么问题吗?” “倾倾那边准备开採煤矿和盐矿,听动静,再有两月也能步入正轨了,你和苏幕遮商量一下,找一下煤、盐的买家,帮她扩展一下销路。” 苏幕遮经商多年,沈寂亦利用不夜天的优势在各国的商圈里都有一定的人脉。 何况是出售盐、煤这种刚需物资,想打通销路简直不要太轻鬆。 第332章 新的队伍 不过有门路是一回事,如何出手相助就又是一回事了。 沈寂几乎是在听到谢辞渊的嘱託的当时就问了一句,“你確定,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谢辞渊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沈寂看著他一提到云九倾相关的事情就著急也是无奈了,“我说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云姑娘,哦,现在人家都管她叫九爷,你不会现在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离开善州吧? 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选择在那种时候离开,分明是和当初的你一样,不想做什么都让人觉得是因为你,她採暖泵做成。 人家短短四个月就拉起了那么一支庞大的队伍,连生意也做的有声有色的。 就煤、盐这种东西,只要人家吆喝一嗓子,那买家不都是闻风而动。 你让我们横叉一槓,矿是人家开採的、生意是人家做的,结果到最后传出去,功劳又成我们的了,那人家成什么了?” 针尖虽小,戳人最疼,言语无形,伤人最深。 虽然说谁都像不顾旁人的流言蜚语,自顾自地瀟洒生活,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何况云九倾本能避免那些非议的,若是因为谢辞渊部分情况的瞎帮忙让她陷入非议之中,又凭什么要求云九倾不去在乎那些本可以避免的非议? 谢辞渊也意识到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那就隨时留意那边的动静,若是倾倾的销路不畅,你们再想办法帮帮她。” 沈寂这回倒是乖乖应下了。 而云九倾还不知道自己闹出的动静让谢辞渊头大,彼时她正带著自己的队伍在安营扎寨。 廉清漪小跑著过去,將水囊递给她,“师父,喝水。” 三月初的天气,但凡在中原都能说一句暮春三月,惠风和畅。 可是在北地的三月,山上的雪都还没消融,下午不到申时,天气就转冷了。 云九倾正叉腰坐在地上看舆图,闻言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灌下去,“我们的目的地就定在这儿,清漪,带两个人去探一下此地是否有人占据。 其他人,把那个箱子搬到营帐西侧三十丈处等候,我教你们埋诡雷。 通知其他人,远距离观看,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乱动。” 帐篷內眾人齐齐应声,应斐然抱起云九倾说的箱子就走。 洛雪衣紧张地跟在身侧,“慢点儿,那里面是炸药啊,別磕著了!” 和苏鈺莹两个人跟在应斐然身侧,小心翼翼地陪护著,生怕应斐然一个不小心就把那箱子摔了,害得大家同归於尽。 林窈窈憋著笑帮云九倾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云九倾瞅见她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顺嘴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学著埋诡雷有这么好笑?” 林窈窈连连摇头,“不是埋诡雷好笑,是应斐然。 自从您让顏恕他们去外面拉队伍,却將他留下后他就疯了。 尤其是他得知江姐姐和宫微也去拉队伍了之后,就生怕您看不到他能像大人们一样干活立刻似的,什么重活累活都抢著干。 您要是再不给他一些有难度的任务,属下感觉他都要哭了!” 鹰嘴岭救下的十三个人中,只有应斐然是出身將门的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偏偏云九倾让顏恕、甚至是让江浸月、宫微两个姑娘去拉队伍也没让他去。 应斐然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偏偏云九倾带著他们四处晃悠了两个月,就拉了一支將近六千人的队伍。 云九倾甚至什么都不用说也让他认识到了她的魄力和睿智,让应斐然自己都觉得跟云九倾闹,他就像是在无理取闹。 满肚子的威武没处发泄,也就只能通过拼命干活来向云九倾表达他的不满了。 云九倾似笑非笑道:“就是要磨磨他的性子,否则就这样衝出去,別说收编別人,他让別人收编了我还得去救他。” 林窈窈噗的一声笑出来,云九倾早就悠然晃了出去。 外面的眾人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整整齐齐地站在队伍中等著看云九倾他们的表演。 云九倾在营帐內吊儿郎当的,跟街头的二流子没什么区別,可一出了营帐,九爷的姿態就拿捏住了。 目不斜视地从整整齐齐的大军面前走过去,廉清漪早就將东西准备好了,“九爷,东西已经准备妥了,请您指示。” 云九倾走到弹药箱前,冷静地询问面前的几个人,“还记得我在大本营周围埋雷时教你们的吗?” 九天寨坐落在西岐和北戎中间,虽然云九倾也知道西岐和北戎当前各有各的麻烦,不一定能分神来攻击他们,但还是在大寨周围部了地雷,以防万一。 当时她就带了廉清漪一行人在旁边围观,动手能力比较强的洛雪衣和顏恕几人还上手装了几个。 为了避免自己人不当回事被炸伤,云九倾还特地引爆了一个地雷让眾人亲眼看到了地雷的威力。 这会儿一群人连连点头,云九倾素手微扬,“按照今早画好的线开始安装,我只示范三个,剩下的你们自己来。 若是爆了,后果自负。” 这样的言语並没有嚇到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傢伙,还在那儿兴奋地吆喝,“好誒,我要第一个上!” 云九倾嘖了一声,“来两个人搬东西。” 招呼完就按照一早画好的线开始挖坑、埋雷。 之前在大本营埋雷的时候就讲述过一次注意事项,这一次云九倾还是没敢鬆懈,认认真真的讲述著注意事项,手上的动作刻意放大放慢,就怕旁观的人看不清楚,自行埋雷的时候闯祸。 用超出正常水平三倍的时间埋好三颗雷,云九倾用细长的丝线將每个地雷的插销都连在一起,“看到了没,就是这个样子,每五颗地雷用丝线连接在一起,现在开始操作。” 廉清漪主动举手,“我第一个来!” 其他人具是好奇又信封,洛雪衣主动提议,“大家全都扎堆在这里太浪费时间了,我们从那边开始吧?” 说著话,询问的眼神看向云九倾,后者点头后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就立刻自发的分成两队开始忙活起来。 还在队伍里的眾人看著两拨人撅著屁股在草地上忙活,看得出来他们很忙,但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於是,一开始肃穆整齐的队伍里就爆发出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333章 招揽的人太多了 “不知道啊,听说九爷在穆勒川种出了蔬菜,会不会是想试试看这里能不能种出蔬菜来?” “你傻啊,这里是北戎,又不是穆勒川,你看看这大片的草原,这一看就是能种出庄稼来的,哪里还用得著尝试?” “你说的要是真的,那北戎人为什么不种,难道他们都是傻子吗?” 被云九倾招揽来的人不是因为去年雪灾受困的难民,就是被各国朝廷逼得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百姓,还有一部分因为各种原因跟朝廷走散的散兵游勇。 因为来歷不同,经歷不同,时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发生口角。 这次也不例外,本来是所有人都好奇云九倾在做什么的眾人因为这一点事情就又吵起来,最后甚至还发展成要动手的趋势。 就在这边一片混乱,被云九倾淋湿安排管理队伍的宫微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嚇的噤了声。 数千人的脑袋像是被同一股力量扭转了过去,看著熊熊燃烧的大火,有人不可置信,“这动静是他们方才拿在手里的那黑漆漆的傢伙发出来的?”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亲眼所见,我没办法不相信。” 云九倾故意引爆了一颗地雷,给了眾人一个下马威。 而后扬声道:“所有人都给我听著,我不管你们来这儿之前是什么身份,进了我九天寨,就只有一个信条,那就是服从命令,开疆拓土。 从今日起,我会亲自带著你们操练。 在我这儿,没有不行、没有退出,谁若打退堂鼓,我先送他上战场。” 眾人能跟著云九倾聚集在这里,本就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看到方才爆炸的动静后更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 闻言齐声答应,“属下遵命!” 云九倾於是按照一早准备好的练兵大纲操练起来。 自然,他们盘踞在北戎的土地上,当然也会有看不过眼的北戎人过来试图驱赶。 然而北戎骑兵还没靠近他们的大营,就先被地雷炸了个人仰马翻。 云九倾的地雷就埋在离大营一射之地处,弓箭手卯足了劲儿拉弓,也射不到云九倾的人身上,只能眼睁睁看著云九倾的队伍一步步壮大。 隨著云九倾的队伍一点点壮大,和亲队伍也终於到了索卜滩。 消息先后传到云九倾和谢辞渊口中,两人出奇的默契,“朝廷是什么態度,真的打算和亲,还是想借和亲之事进攻索卜滩?” 廉清漪嘖了一声,“咱们这位陛下也就对付自己人的时候心狠手辣,对上北戎怂得可以。 虽然目前尚未透露出什么信息,但依照判断,多半是正常和亲。” 云九倾的眼睛盯著布满了一整面墙的舆图,“可既然只是和亲,那前后分了十几波挪到索卜滩的六万大军怎么解释呢?” 廉清漪无奈嘆气,“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云九倾倏然起身,推门而出。 初夏的草原才慢慢染上浅浅的绿色,可她的大营內一块一块的绿色却格外地引人注目。 “传信给谢辞渊,请他到九天寨一趟,顺便把沈寂带上。” 玄锦忙於大本营的训练,云九倾身边没了人可以使唤,廉清漪迅速上手坐稳了她的助手的位置。 闻言当即应声,“属下这就去。” 不消多时,一只红灰交替的鹰隼从大营里飞了出去。 云九倾趁著身边没人,果断招呼,“老板老板,我又招揽了这么多兵马,空间能量有没有提升很多?” 她这段时间拉队伍的效率实在是高得惊人,老板的身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了一圈儿。 被云九倾骚扰后都罕见的没有翻白眼儿,“提升了提升了,你直接说吧,想要什么?” 云九倾嘿嘿一笑,“我想要好多好多可以在北戎和穆勒川还有西岐顺利种植的树种,最好是高大,適合用於建筑的乔木。 还有啊,我现在队伍、银钱、粮食都有了,但你不觉得我身边还少了点什么吗?” 也不管老板有没有反应过来,她便乐呵呵道:“有没有各种牛羊家畜加快繁殖和生长的办法给我提供一下唄? 你看看草原,你看那一座座农庄,要是再有个鸡鸭鹅牛羊什么的跑一跑,那多好看啊!” 云九倾不可能一直利用空间搬別的地方的东西过活,隨著队伍壮大,寒露她们营救的百姓也在往穆勒川迁徙的路上。 那些人最终还是要自给自足的。 只是穆勒川天然条件恶劣,真的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最后怕是只剩下个灭了。 云九倾想儘自己最大的能力改善他们的自然环境和物质条件,在她做不到的范围內让百姓们自给自足。 好在她自己足够爭气,这段时间拉起来的队伍足以让空间的能量给她提供诸多东西。 老板被她吵得头疼,捂著猫脑袋没吭声,空间內多出来的空地上却多了许多原来没有的东西。 还是和以前一样,云九倾刨了一些土,將老板给的种子种在自己的帐篷周围。 將为数不多的种子种下去之后她就拿起了另一批东西,那些东西里最吸引她注意的是一本书,名字直白得嚇人,《农人家畜繁殖和培育手册。 云九倾狐疑地翻阅了一下,乐得笑了出来。 玄锦风尘僕僕地赶到云九倾的帐篷外就听到了云九倾槓铃般的笑声。 嚇得原地僵了一下,才篤敲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传来云九倾憋笑的声音,“进来。” 玄锦推门而入,瞥见云九倾笑出红晕的小脸儿,心下纳闷,一个人有什么可乐的,笑成那个样子? 面上却淡定道:“属下参见九爷。 第二批九天卫训练结束,寒露她们三人亦不日就能抵达九天寨。 她们带回来的人加起来目测超过六万,如何安排,还请九爷吩咐。” 云九倾手里还捧著那本农人家畜繁殖和培育手册,闻言面上表情一顿,“比我预期的要快一些啊? 你来的时候可看过,穆勒川那边的房子大概能容纳多少人?” 这几个月云九倾在外面也没閒著,看到有適合穆勒川的房子就搬过去。 搬来搬去的,也就忘了自己往穆勒川搬了多少人了。 玄锦已经不去研究那些突然出现的房子是怎么回事了。 “回九爷的话,现成的房子的话,能容纳的人不到一万。 不过还有一批建材,若是让迁徙过来的难民们自己动手的话,那些建材建起来的房子估计能容纳差不多三万人。 还有两万人无从安顿。” 第334章 被人盯上了 云九倾闻言放心了,“不急,我让大姐筹措了一批建材和建筑工具,最多一个月也能送到寨中。 只要有足够的建材,就能安抚住难民们。 倒是我这边,你看我这营房是建,还是不建?” 他们在西海走廊安营扎寨快三个月,所有人,包括云九倾也都住在帐篷里。 云九倾一直在纠结,究竟要不眼建营房。 其实帐篷也不是不能住,但固定的建筑对於建立一座完整的城市影响太大了。 就如善州一般,之前百姓们没有固定的房子时根本不听官府的管理,即便镇魂军出动,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可自从半年前她送了第一批完整的房屋后,善州的治安和户籍管理的难度垂直降低。 有那么好的先例在,云九倾就想趁著自己还能搬,再搬一些房屋来。 可是以现在的需求量,搬那么多房子实在是有些囂张,万一被人发现就很难遮掩过去。 而要是自己建的话,万一后面和北戎打起来,要拔营的话也太浪费了。 玄锦看著云九倾纠结的小表情好笑道:“九爷何时也会为这种琐事纠结了? 弟兄们现在住帐篷不是挺好的吗,就先住著唄。 日后若是决定了要在此地建城,再建屋舍定居也不晚啊! 这地方离穆勒川那么远,咱们要建城也得一步一步来是不是? 万一以后不在这里建城,岂不是白白便宜北戎人了?” 云九倾之前纠结的是下面的人住不惯帐篷,不便於管理,一听自己辛苦建的房子要便宜北戎人,顿时就不纠结了。 “你说得对,我的房子,一块砖都不能便宜那些北戎人。” 她拍著桌子站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一手拉起来的六千大军!” 玄锦早在九天寨的时候就知道云九倾亲自拉了一支队伍来进行紧急训练。 如今两个月过去,她也挺好奇这六千人的队伍练成什么样了的,结果来的时候根本没在大本营看到所谓的六千大军。 正想问来著,云九倾就先她一步表示要带著她去看,玄锦连忙跟了上去。 结果云九倾出门就直奔不远处的点兵台而去,玄锦心说这里也没人,你上点兵台做什么,手里就被云九倾塞了一架望远镜。 “偌,西北方向自己看。” 玄锦想到云九倾在后期训练廉清漪他们的手法,心里有了某种猜测,拿起望远镜一看,果然,远处的草原上两股人马正廝杀得激烈。 那阵仗,如果不是身边的云九倾太过淡定,玄锦都要以为是那两方面的敌对力量打起来了。 望远镜里,双方人马互相围追堵截,仿佛仇人见面。 云九倾戏謔道:“依你看,这两边哪边的胜算比较大?” 云九倾一开始就做了要拿一支队伍当磨刀石的打算,所以准备的鎧甲也是双色的。 玄锦只稍稍看了一眼便区分出了两个阵营,眼睛没看云九倾,口中兴致勃勃道:“此番还是黎笙和宫微各带一支队伍?” 云九倾也是带著第一批人离开九天寨后才发现除了顏恕和江浸月之外,她的队伍里竟然还有黎笙和宫微这两大人才。 理所当然地將顏恕他们派出去继续拉队伍,而將黎笙和宫微留下给自己当左膀右臂。 她有预感,在不久的將来,黎笙和宫微会是她建立的新王朝的两大支柱。 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没错,我打算让宫微任九天卫统领,替我驻守大本营,你意下如何?” 那些人初入九天寨时都是玄锦在带著的,她当然也足够了解那么些人。 听得云九倾的话,却没有急著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戏謔道:“看上去好像胶著起来了啊,不然我让古桥他们去凑凑热闹?” 云九倾也来了兴致,“你想让他们去帮谁?” 古桥正是之前为云九倾所救的那名名为阿古的少年。 彼时他以惊人的毅力和战斗力在玄锦和云九倾面前刷满了印象分。 甚至玄锦已经默认,鹰巢那支队伍,以后如果一起执行任务的话,古桥就是那支队伍的统帅。 彼时看到云九倾饶有兴趣的表情,玄锦亦含笑道:“就让他们临时加入黎笙那一队吧。 应斐然那小子不是自詡天生將才,只是九爷您不肯给他机会吗,让古桥会他。 属下也有点好奇,他们两个,究竟谁更適合担任牧云十八骑的统领” 没错,云九倾从一开始就对招揽的人做了详细的安排,正面战场上帮她开疆拓土的正规军,负责戍卫九天寨大本营的九天卫,还有,帮她荡平一切不方便明著出手的事情的牧云十八骑。 玄锦身为云九倾的左膀右臂,当然也知道她的这些打算,平日里安排训练的时候已然有所侧重了。 “去吧。” 云九倾对於这种能给下面的人加码的事情从来都是举双手赞同的。 “別忘了让他们著甲,真的被当成敌人灭了就不好了。” 玄锦好笑地应了一声,回头去招呼在自己的弟兄们。 那二十个人在九天寨困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能出来,一听要参与大部队的演习,一个个兴奋得跟猴儿似的。 云九倾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人已经窜出去了。 玄锦回到云九倾身边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隨即严肃起来,“九爷,说认真的。 大姐传了情报过来,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各界注意了。 但很奇怪的是最先注意到我们的不是被我们拉拢了诸多人马的西岐和北戎还有南岳,甚至一开始对我们敌意颇重的大楚目前也没什么动静。 倒是那与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西凉寨,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打探我们的动向了。 甚至就在来这边的路上,属下收到了沉歌的消息,有人在大营附近出没,虽然目前尚无依据,但属下猜测,应该是西凉寨的人。” 云九倾招揽的人也不是全都亲自带著的,遇见適合小股部队作战的人,她就直接往九天寨送。 短短几个月下来,九天寨的人翻了好几番,而且九天寨外面有紊乱磁场和地雷防御,也不怕什么人闯进去。 云九倾倒是不担心九天寨的安危,只是嘖了一声,“西凉寨,这是怕我们越过他们去,成了西河走廊新的霸主吧?” 第335章 第一仗必须打得满堂彩 云九倾看过舆图,当然知道西凉寨离穆勒川不远。 可西凉寨又不是哪国朝廷,他们所处的地方本也是三不管地带,谁抢到,各凭本事就是了。 她倒是不介意西凉寨向她发起攻击,就当是给她的人练练手了。 玄锦却是嗤笑道:“自己守在西河走廊忙活了几十年就打下巴掌大点儿地方是他们不想打更大的地方吗? 分明是自己没本事,还想拖著我们跟他们一起玩儿过家家。 我看您都不用理会他们,交给属下练练手算了。” 西凉寨在西河走廊占据的位置还是挺討巧的,刚好在吸气和北戎两国的严审地带。 西岐下场的尾巴一端是西凉寨,北戎唯一有人种粟米的安康城一端也是西凉寨。 而西凉寨的西北方向是无人能越的拉脊山,往东南是一望无际的大漠。 西凉寨是方圆三百里唯一的一片绿洲。 玄锦盯上那块地方很久了。 只要云九倾点头,她现在就能带人衝到西凉寨把那一寨子人轰出来,而后登堂入室。 让她失望的是云九倾似乎对西凉寨並没有什么兴趣,“还是先算了吧,九天寨得第一仗必须得贏个满堂彩才是,跑去打一个定位不明的西凉寨算怎么回事? 不过的確要让人留意一下,实在不行,用他们给轻云十八骑练手倒也还行。” 玄锦噗地一声笑出来,“要说扎心,还得是九爷您。” 云九倾神气地哼了一声,“我得回一趟大营,这边交给你能行吗?” 玄锦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便冷静道:“九爷您儘管去便是,这边属下给您看著。” 云九倾抿了抿唇,“告诉他们,我去就回。 古桥这批人的后续训练大纲我已经擬好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看著调整一下,然后落实就行。” 云九倾叮嘱了许多,玄锦听得也很仔细。 云九倾却忽然来了一句,“敢上战场吗?” 玄锦不解,“属下倒是敢,可眼下哪来的战场?” 去年谢辞渊虽然惨败,但也使得北戎损失惨重。 至少在玄锦看来,短期內是无仗可打了,否则她也不会纵容云九倾以如此囂张的姿態在各国招兵买马。 “且拭目以待吧,不出一两个月,我们必有一战。” 等玄锦想再问一句,远方的队伍却忽然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她敏锐地抬头环视四周,却没看到能作为彩头的东西。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直接问云九倾,“您给她们的彩头是什么,不会在大营內吧?” 那群將士们跟狼一样扑向大营的方向,一看就是云九倾给了什么彩头。 但她实在没看出来大营內有什么像是彩头的东西,她甚至已经在猜云九倾会不会是以这次宴席的输贏定那支队伍为九天卫了。 “喏,外围第一道防线处,我放了五十把手枪,我说了,哪方贏,归哪方。” 玄锦倒抽了一口气,“三千人的队伍,您就给五十把手枪,这够谁分的?” 云九倾不作答,扭脸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他们身边的廉清漪,“之前让你留意队伍里的特殊人才,你可让他们做了登记?” “登记了的。” 廉清漪笑眯眯地看著大军过来的方向,“尤其是铁匠和大儒、大夫、读书人还有机栝师重点关注。 您別说,这队伍大了人才就是好找,还真有几个手艺不错的机栝师。 属下让他们看了一下手枪的构造,都表示只要有工具和精铁就能打造出来。” 两人这边你来我往地聊著天,玄锦忽然就明白了,“合著您拿手枪当奖励,根本不是为了激励將士们更加认真地训练,而是为了找人啊?” 同为战士,玄锦当然知道手枪对將士们的吸引了有多大。 只要云九倾说自己有材料和方法要打造更多的枪枝,看到过手枪威力,又掌握相关技术的人自己就会站出来。 那五十个拿到手枪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奖品获得者,而是云九倾的移动gg。 “也不全是这样吧。” 云九倾倒是谦虚得很,“手枪毕竟不同於其他武器,在全军配备之前还是得先普及一下手枪的威力才行。 得,看来是黎笙那一队贏了,应斐然那小子怕是要呕死,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前脚说著话,后脚云九倾就跳下点兵台,跑到门口策马离去。 “不是,九爷,您好歹把这场演习搞完啊!” 玄锦追过去想让云九倾將她的烂摊子收拾完,人却已经跑远了。 廉清漪好笑地看著玄锦无语的表情,温柔安抚,“九爷好像在谋划一场和镇魂军的合作,方才著我邀请宴王到大本营,估计还有別的小算盘呢,你別白费力气了,她不会回来的。” 玄锦倒也没想真的要將云九倾抓回来,听得廉清漪的话,狐疑道:“九爷主动邀请王爷到大本营,什么事情如此要紧?” 数月过去,玄锦当然也意识到两个主子之间的气氛没有原来那么僵硬了。 但云九倾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愿意让谢辞渊插手她的事情,此番却主动邀请谢辞渊到九天寨,玄锦相信,如果不是关乎九天寨生死存亡的大事,云九倾不会这么做。 “可能是跟索卜滩残存的北荒四部有关吧。 我也只是猜测,你知道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九爷从来不会跟我们说的。” 玄锦心里已然有了计较,脚下却飞快地往大营外走去,“先看看这些祖宗吧,我怕九爷用来防敌人的地雷炸自己人身上了。” 廉清漪於是也连忙追了出去。 却说云九倾,她离了大营后並未第一时间往九天寨去,还是原来的操作,换坐骑,骑著摩托车满草原地晃悠。 北戎虽然已经建立了王朝,但牧民转场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她此番就是要观察北戎牧民们转场的路线,然后儘可能避免与之正面交锋,无声占据对方转场后的草场。 一想到夏日那些北绒人转场回来,发现自己的老巢被人占了的时候的表情,云九倾就忍不住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来。 整整三日,云九倾在北戎草原上晃悠了三日,捉摸著谢辞渊要抵达九天寨的时候才驱车往回赶。 没想到回九天寨的路上还能遇到一波惊喜。 隔著老远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云九倾收了摩托车,照例吹口哨,稍微等了一会儿,惯用的坐骑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第336章 白捡了两个大宝贝 “九爷!” 一身沧桑的女子扯著嘶哑的嗓子招呼她,却是半年前被她差遣到北戎救灾的寒露。 彼时她就走在那支队伍的侧方,看到云九倾过来,乾脆停下来疯狂招手。 在云九倾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冲后面的人群道:“乡亲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九天寨寨主。 我救你们的粮食、丹药和那些急救的方法,驱寒的衣物都是她想办法给你们送过来的。 现在我们要去的九天寨也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有她在,乡亲们以后的生活都有希望了!” 寒露深知自己的任务绝不仅仅只是救人那么简单. 这半年下来,她所到之处,不管当地的人有没有跟著她过来,但都知道了穆勒川有一位能让普通百姓活下去的活菩萨叫云九倾。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真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云九倾,像是在观望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救他们这么多人。 离得比较近的百姓们则自发地朝云九爷拜了下去,“多谢九爷救命之恩,真是活菩萨啊!” 几个月前还荒无人烟的荒野突然就出现了上万人,还在荒野里对她发出朝圣者一般的感激,这种发自內心的震撼是云九倾活了两辈子才感受到的。 蓬勃的野心似是寻到了归处,云九倾內心激盪万分,面上却端的是从容淡定。 “菩萨只能保佑,诸位还得自救。 能跟著寒露到这里来,说明诸位是有好好过日子的希望和信念的。 別的多我就不多说了,诸位继续前行吧,你们会看到你们想要的。” 云九倾说不多言就真的一点都不囉嗦,扬声回了眾人感激涕零的朝拜后便对寒露道:“北荒的初夏比之中原的秋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先过去做准备一下。 你们抓紧时间赶路,儘量缩减在路上对的时间,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云九倾叮嘱的也正是寒露这一路上都在做的,闻言只是认真地应下,隨即有些担心道:“九爷,属下听说霜降和穀雨那边带来的人也不少,穆勒川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吗?” 不可否认,从中原往西北走,越走人越少,地方越大。 可寒露也知道,地方再大,不是他们的也是白瞎。 他们此番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北戎和西岐不可能完全没有动作。 何况人越多,就越难以管理,她们从四面八方带到穆勒川的这些人既是穆勒川未来的建设者,也会是他们当下管理穆勒川的负累。 起码云九倾地考虑一下,如何保证这些人正常生活的同时,穆勒川还不会被西岐和北戎偷袭了。 “放心吧,容得下。” 云九倾並不与寒露解释,“你且安心带著他们往穆勒川走,到了穆勒川,你就明白了。” 寒露於是不再多言,目送云九倾离去。 而彼时的穆勒川,又多了许多房子。 与此同时,一支运输队伍正在往穆勒川赶来的路上。 时隔数月,云九倾重新站在离九天寨不远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主院在哪儿。 费劲地確认了一下,策马上前,两个守卫迎了上来,“九爷,您回来了?” 其中一人却正是最初被云九倾破例留下的林沉歌。 她穿了一身九天寨普通成员们的作训服,头髮做男式髮髻挽起来,大踏步地上前接住了云九倾的马韁。 那干练利落的姿態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几个月前,她差点累死在来九天寨的路上。 “怎么是你在门口,那群臭小子趁著我和玄锦不在欺负你了?” 云九倾跳下马背打量林沉歌,瓜子脸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些血色,漂亮的丹凤眼不再有气无力地眯著。 与她相差无几的身型再不显得病懨懨的,乾脆利落,是云九倾喜欢的模样。 林沉歌招呼了个人將云九倾的坐骑送到马厩去,转身笑得灿烂,“九爷误会了,没有人欺负属下。 锦姑飞鹰传信,说您这几日要回来,属下自己著急,就时不时出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让属下等到了。” 云九倾当初留下林沉歌三姐妹的时候主要就是看中了三姐妹品行端正,踏实肯干,刚好当时九天寨也缺几个打杂的人。 没想到却意外地给自己找了个大管家。 三月时间,林沉歌將九天寨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能帮著玄锦操心一下训练的问题。 云九倾人在外面乱跑,玄锦夸林沉歌的信却是一封没少收到。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林沉歌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能干,比云九倾也只差了一丟丟,唯独有一点,就是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还不是练一练就能提升起来的那种,先天不足,一练就废。 在玄锦不知道第几次向云九倾扼腕嘆息后,云九倾也成功记住了林沉歌。 听得林沉歌的话,顺手抓起对方的手腕,边诊脉,边道:“寒露她们带来的人马上就到穆勒川了,我打算將九天寨扩建成九天城。 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打理城內诸项事宜,能行吗?” 林沉歌嚇到瞠目结舌,“打、打理一座城的事情,属下不行吧?” 林沉歌姐妹三人也不是亲生姐妹,而是被扬州盐帮的一个舵主收养的义女。 只是那盐帮帮主也不是个东西,以收养义女之名行养扬州瘦马之实。 可他养的扬州瘦马的作用还不仅仅是討好那些达官贵人,而是要她们在討好达官贵人的同时收集那些达官贵人的情报,以方便他更肆无忌惮的贩卖私盐,牟取暴利。 这也是林沉歌她们姐妹三人寧愿死在路上也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那盐帮的舵主估计也没想到他费心费力培养出来討好达官贵人们的三个人成了云九倾的助力。 见林沉歌害怕得直打磕绊,云九倾温柔地安抚她,“別怕,我也不会完全將所有的事情都丟给你的,还有玄锦和清漪她们都会帮你的。 这几个月你不是一直都做得挺好吗,只是管理的人更多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区別的。” 林沉歌短暂的生命中接受的为数不多的善意都源自於九天寨。 她那么聪明,又如何能不知道云九倾离开数月,一回来就敢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分明是玄锦私下里没少向云九倾说她的好话。 受惯了委屈的人总也捨不得驳了对自己好的人的好意,林沉歌眨巴著眼睛乖巧道:“九爷若是信得过属下,属下愿意一试。” 第337章 久別重逢 云九倾这下满意了。 “玄锦说的没错,你这体质,真的虚得没边儿了。” 放下给林沉歌诊脉的手,云九倾瘪嘴道:“你把手头的事情跟如歌交代一下,寨子这边就交给她了。 这几天你跟著我给我打下手,我顺便给你调理一下身子,不然就你这体质,练到死也只是一个能让华秋一拳抡死的小趴菜。” 林沉歌当然想像玄锦和廉清漪她们一样贴身跟著云九倾歷练,自觉地忽略了云九倾后面扎心的话,雀跃道:“好啊好啊,能跟著九爷,属下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那软萌的小表情,给云九倾看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毫不犹豫地挼了一把她的脸,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对了,我约了宴王到寨子里商量事情,你跟下面的弟兄吱一声,若是宴王来,直接把人带进来。” “遵命,九爷!” 林沉歌应了一声,果断跑了出去。 云九倾则习惯性的直奔训练场。 才进门就听到了震天的喊声,里面声势浩大,彷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她缓步走进去,就看到林清歌背著手一脸严肃的在边上喊口號。 因为背对著她,林清歌並未发现她的到来,见一切井然有序,云九倾满意地退出了训练场,而后抵达后院。 四个月前她种的小白菜早已经吃光光,原来那块地上种了一片茄子。 顏恕亲手种下的向日葵已经长到了她的胸口那么高,不知道是谁好心的替她打了多余的头,只剩一个主干在向阳生长。 转阵到北苑,种下去的果树也已经有她的小腿高了。 想到临行前种在外面的东西,径直出门,刚叮嘱好下人准备回去的林沉歌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狐疑回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骑著高头大马迅速向他们靠近。 却说谢辞渊收到玄锦让他到九天寨的消息后那叫一个兴奋。 天知道他有多想到九天寨与云九倾见一面,可他也还没忘了云九倾之前说的话。 她说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帅了。 谢辞渊虽然还不太理解帅跟搞事业有什么关係,但也不敢再表现的黏黏糊糊的。 趁著云九倾也在忙的功夫,抓紧一切可乘之机教导北荒九部的百姓们春耕,转场,教他们所有能赚钱和生活的技能。 就在北荒百姓第一轮春耕结束的时候,谢辞渊亦收到了玄锦代表云九倾发出的邀请函,二话不说,带著玄烈直奔九天寨。 玄烈每次往返都要四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减到了两天半。 看到云九倾的身影时,玄烈感动得差点当场飆泪。 谢天谢地,终於到了,要是再不到,他怕是得活活累死。 结果他策马扬鞭奋力前行的时候,旁边的谢辞渊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更加跑的飞快。 身后的隨从们见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著分离狂奔。 而后就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在疾驰半晌后忽然勒住了马韁,训练有素的马儿嘶鸣著扬起前蹄,堪堪止住步伐,谢辞渊已经落了地。 “这么冷的天,怎的在外面站著?” 客气话说出口,两只眼睛却希冀地看著云九倾,满脑子都在猜测云九倾是不是专程在这里等她,面上流露出来的却只有对云九倾的关切。 “我也从北川回来不久。” 云九倾本就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在谢辞渊面前更是出气的耿直,“我掐著点儿回来的,感觉你应该到了就出来看看。” 虽然云九倾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节省时间而掐著点来的,可这些话落在谢辞渊耳朵里却成了云九倾专门在门外等他。 平日里冷著脸就能嚇得一眾镇魂军將士不敢靠前的人,这会儿再怎么努力偽装镇定,捂住嘴,那浓浓的笑意也会从嘴角流淌出来。 林沉歌见状,从旁站出来,“稟九爷,属下方才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吃食,不若请王爷进去,吃完饭暖暖身子再聊?” 初夏傍晚的穆勒川可一点都不见热,狂风一吹,感觉连人的头髮都能薅禿。 林沉歌的建议无疑是极其中肯且贴心的,何况她还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已经安排好了。 云九倾遂带头走在前面,“也好,走吧,先吃饭,然后带你们去看看我打下的江山!” 那豪迈的语气和姿態引得谢辞渊忍不住地宠溺发笑,玄烈和几个隨行的暗卫却笑不出来。 他们不似谢辞渊,从看到云九倾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被云九倾吸引了过去,相比起谢辞渊,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眼前的九天寨上。 说是九天寨,可是从建筑上看,已然是一座完成的城市的规模了。 也不知道云九倾是怎么想的,立著九天寨巨石路碑的主院被安排在整座寨子的最前方,既不高大,也不安全。 反倒是主院后面,二三层的小楼鳞次櫛比,看上去比她这个九天寨要气派得多。 那些二三层的小楼分成两排自九天寨后面向远处延伸。 遥遥望去,离九天寨较远的地方还有一座不知道是什么的建筑,看著比眼前的主院更像是云九倾在九天寨的宅邸。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让玄烈等人惊讶,他们的眼睛就死死地盯著门口的两株柏树,“九爷,这树,您不是才从別处挪过来栽下去的吧?” 玄烈看著那两棵鬱鬱葱葱的柏树眼睛都要直了。 “讲真的,属下自从过了三响岭后就再也没见过如此纯正的绿色了,即便偶有小片的绿洲,也多是浅草色。 九爷,穆勒川,日后真的能种出如此葱鬱的绿植吗?” 中原稍微有些名望的人家门口一般的会立两个石狮子,商户门口则是貔貅,稍微懂点儿行情的人见了那石狮子和貔貅就能知道那样的人家底蕴不浅。 但是在穆勒川这个地方,別说是石狮子和貔貅了,便是把大楚皇宫里的金龙搬过来也不足比不得两棵鬱鬱葱葱的树来得令人惊艷。 玄烈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围著那两棵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的同伴也好奇地想去摸摸那松树,看一下真假,手才伸过去就被玄烈一巴掌给拍过来了。 “別碰! 不知道北荒的绿色有多珍贵啊,万一碰折了怎么办?” 那侍卫委屈巴巴地缩回手不敢狡辩,因为玄烈严格地一视同仁,不让別人碰那两棵松树,他自己也不碰。 第338章 北荒和九天寨的合作 倒是前面和谢辞渊在说话的云九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那么夸张。 一会儿吃完饭带你们到我的农场看看你们就知道了,北荒也好,穆勒川也罢,想种地,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不仅是因为老板在空间里为她培育出了能適应各种恶劣环境的种子,研究出了能在北荒和穆勒川种出各种作物的方法。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北荒和穆勒川的环境没有恶劣到植物们完全不能生存的地方。 毕竟这些地方离各国百姓生活的区域不算远,更恶劣的譬如极北之地的神女峰附近,西岐更远的无名之地,那些地方便是老板亲自跑出来犁地也种不出什么来的。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世世代代定居在一个地方,他们对北荒和穆勒川这些地方的认知又源自於各国的朝廷。 上层的人说某个地方荒芜,下面的百姓们就信了,上面的人说某地的百姓刁蛮,下面的百姓就怕了。 云九倾也是自己身临其境后才发现北荒和穆勒川的环境的確不如中原,可也远远没有恶劣到大楚普通百姓以为的那种地步。 哪怕云九倾都这么说了,玄烈的好奇心还是难以自己。 跟著云九倾进了主院餐厅,看到角角落落里摆著的绿植,他难忍好奇道:“这是什么,属下怎的没见过?” “生和核桃。” 云九倾指著简陋的盆里的绿植,“还有这些,白菜、玉米和蒜苗儿,那两个还什么都没长出来的盆里是我栽种的信儿和椒……” 她兴致勃勃地介绍著自己亲手种下的各种绿植,谢辞渊也被引得来了兴致,“楚京的贵女雅士们喜欢侍弄草的不算少,可拿庄稼调料当绿植的,却是闻所未闻。 倾倾这是在拿庄稼当雅趣,还是想像是当年的神农一样,亲自为你九天寨的百姓培育出一些能在穆勒川广泛种植的农作物来?” 谢辞渊虽然怂得在云九倾彻底离开自己后才敢向其表明心意,可实际上却早在抵达北荒之前就已经暗戳戳地打探到不少云九倾的喜好了。 包括但不限於平日里对云九倾的日常生活观察分析,或者閒聊时套话。 数月的打探结果告诉他,云九倾对侍弄草的確没什么兴趣。 如今看著这一屋子的绿植,不免有些好奇。 “我自然是不敢自詡神农尝百草,可我既然把各地的百姓忽悠到这里来了,总得让人吃饱肚子吧?” 云九倾从容地往餐桌前一坐,“我粗略了地估算了一下,九天寨方圆六百里能大面积种植的农作物不下十三种,水果和蔬菜也不算少。 其实只要百姓们肯干,老天爷不捣乱,只要三年,百姓们就能自给自足。 让你带沈寂过来,也是想跟他商量一下这方面的合作,可是,你们没带沈寂是怎么个情况?” 沈寂在北荒的地位等同於玄锦在九天寨,谢辞渊不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他做主。 关键是对於北荒日后的发展和规划,沈寂比谢辞渊更清楚,她辛辛苦苦培育各种农作物,想著法儿地做生意也是为了九天寨日后能发展成正式的城池,所以才会找沈寂来商量。 结果沈寂不在,她商量事情的对象都没了。 “收到信的时候沈寂已经在去狼牙谷的路上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我回去后与沈寂转达也一样,不会耽误事的。” 谢辞渊栽在云九倾身上这事儿发生的简直不要太顺利,不过他也很清楚怎么样才能让过分理智的云机器对他多一点青睞。 所以当云九倾问起沈寂时他心里堵已经快要醋死了,面上却还是一派沉稳姿態。 云九倾也没多想,“倒也没什么事情,我这里有一批成分和品种都不同的种子,想让沈寂拿回去在北荒九部各地试著种一下。 这些种子都是改良过的,种是一定能种出来的,但產量就不好说了。 北荒和九天寨都缺粮食,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试著將每个地方最適宜种植的农作物选出来,爭取產量最大化。 然后等到来年秋收时若有需要,两边的农作物可以进行调配互补,你觉得怎么样?”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北荒百姓这么多年都在生死线上挣扎,温饱都是问题,你能帮著解决粮食问题,还谈什么条件啊! 你直接说,培育那些粮食需要什么条件,回头我就让人去落实。” 如谢辞渊自己所说,北荒那块地方,只要有人能帮他们种出粮食,所有人都得感恩戴德了,谈条件是不可能的。 甚至谢辞渊都敢肯定,只要真的让北荒百姓们看到希望,让他们尊云九倾为北荒之主,他们也绝不会有任何不满。 “培育粮食別的没什么,具体的种植方式我会书写成册,让到时候负责那些粮食的人直接现学现卖也可以。 不过有一点,既然是试验田,起码要经过三年才能得出最平均的產量来。 而且,为了避免环境对庄稼的收成造成太大的影响,造成后期的產量判断失误,这三年,每个地方的试验田要固定,这一点,能行吗?” 据她所知,谢辞渊当初打下北荒九部后就將特地划分给了当地百姓,中间又让楼庆阳父子治理了北荒將近一年多,谢辞渊能不能找到適合的土地还真不好说过。 “九爷,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王爷当初给北荒百姓们划分土地的时候留了官田的,每年都是咱们自己的將士们种,还不少呢!” 对北荒的情况玄烈当然也很了解,一听云九倾为特地的问题发愁,立刻开腔,“不过话说回来,今年春耕都已经结束了,还能行吗?” 他有点遗憾的递给,“九爷您要是早点跟我们说这事儿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年春耕,。” 玄烈只是有点遗憾,谢辞渊却狠狠甩给他一个眼刀子,好像玄烈在骂云九倾似的。 后者见状,轻笑道:“无妨,只要土地够用,我这儿粮食种类齐全得很,每个月都有可以种的东西,不怕错过节气。” “这么厉害的吗?” 玄烈想问更多,想说出的话却被林沉歌打断了。 “九爷,该用膳了!” 第339章 谢辞渊你有病啊? 眾人於是暂停商议正事,像一群小孩子似的等著用膳。 然而,等饭菜上桌,云九倾却压抑地看了一眼林沉歌,后者端著托盘退下,深藏功与名。 云九倾眼底带笑道:“除了大米生长周期比较长,需要的环境过於温暖湿润,暂时种不出来之外,这张桌子上所有的菜都是用我九天寨的人自己种出来的菜做的,你们尝尝看,怎么样?” 穆勒川这个地方能种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林沉歌准备的饭菜当然也没有谢辞渊还在楚京时那么的丰盛。 但一桌子菜全是用自己种的蔬菜做出来的,就很有含金量了。 谢辞渊颇感兴趣道:“全都是你们自己种出来的菜,那我可真的尝尝了。” 云九倾亦挺感兴趣的,毕竟她种完就走了,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来得及尝尝自己亲手种的菜呢! 不过,“厨房里做的饭菜不少,你们要不也去吃点儿?” 从她带著谢辞渊进入主院开始,玄烈还好,那几个隨从就守在一旁不说话了。 云九倾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没兴趣替谢辞渊调教下属,也没觉得三言两语就能把这群人几十年来的等级制度打破。 但她吃饭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身边一队人围著。 而且玄烈他们本就是跟著谢辞渊一路过来的,一个个面如菜色的,感觉让他们看著自己吃完,再去吃冷了的饭菜多多少少有点罪恶感。 玄烈没来得及开口,那几个隨从便果断道:“没关係的九爷,属下们伺候完您和王爷用膳再去吃饭也不晚。” 玄烈亦跟著点头,反倒是谢辞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云九倾一眼,隨即低声吩咐,“你们下去用膳吧,吃完饭就去休息,今晚不用当值了。” 他身边隨时都要有人守著,一来是各地往来的情报不讲究时间,怕耽误事;而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危。 可九天寨这个地方,目前暂时还无敌人出没,他来之前也跟下面的人吩咐了,除非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暂缓稟报,自然也就不需要有人当值了。 玄烈几人见云九倾开口才应声退下。 空旷的餐厅里登时只剩下云九倾和谢辞渊两个人,云九倾忙了好几日都是靠乾粮填肚子,难得能吃到一口热饭也是满足不已,这会儿只顾地上门头扒饭。 谢辞渊几次想开口,看到她恶得不轻的样子,就又將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云九倾对视线那么敏感的人有怎么会发现不了谢辞渊那欲言又止的小眼神儿。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吃饱喝足,见谢辞渊也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急著回去吗?” 谢辞渊连连摇头,“索卜滩那边情况明朗之前我没什么事情,不急著回去。” “那就好,今日大家都挺累了,我们在这儿熬著,下面的人也休息不好,有什么事情,明早起来再说吧。” 她扭脸看向外面,吃饭比他们更晚的几个护卫这会儿正守在门外,哪怕都知道九天寨没什么危险,但对於他们来说,主子没休息,他们就不能休息。 谢辞渊见云九倾也是一脸疲態,遂忍下心头万般相思苦,点了点头,“我们睡哪儿?” “沉歌。” 云九倾轻唤一声,林沉歌应声而来,“九爷。” “待他们下去休息,顺便给他们找几身新的作训服。”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给王爷拿一身顏恕的衣服吧,作训服恐怕没有王爷的码。” 林沉歌微微一笑,“诸位请隨我来。” 主僕二人一来一往,全然没注意到谢辞渊听到顏恕的名字后就变了脸色。 有林沉歌在,云九倾完全不必为任何事情分神。 转身进了书房,就方才与谢辞渊所说的事情忙活半晌,转身回了归云居。 来回奔波数日,之后还要继续奔波,她也得抓紧一切机会养足精神才是。 对於她来说,九天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令她安心的地方,所以云九倾每次回到九天寨总能睡得格外的安心。 然而,这一晚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在盯著她。 常年刀尖上行走养成的警惕性让云九倾习惯於相信自己的直觉,眼睛尚未睁开,手已经从火炕內侧摸出了匕首,整个人翻起身的同时,匕首已然衝著呼吸声传来的下方一拳的距离刺过去。 不用睁眼看,已然精准地找到了对方的喉管。 出乎意料的丝毫她这招屡试不爽的反杀招数这次却失灵了。 黑暗中传来迅速后移的声音,云九倾正欲用飞刀去攻击对方,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倾倾別怕,是我。” 用暗器打落一旁的灯罩,灯光著凉了房间,云九倾亲眼確认了来人的確是谢辞渊,她登时炸了,“谢辞渊你有病啊!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房间里想当採大盗是吗?” 人有很多种习惯,可唯独面对危险时的恐惧是永远也不会习惯的。 因为职业的问题,云九倾没少被人在夜间偷袭,遇袭的次数越多,那种半夜被人盯上的恐惧感就越发的真实。 因为当你发现自己被人盯上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而这一次的恐惧,却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为信任的人造成的,云九倾真的想杀人了。 谢辞渊也是看到她猩红的双眼后才意识到情况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她慌忙解释,“倾倾別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就是睡不著,过来看看你。” 云九倾看清楚来人是谢辞渊后手里的匕首也没放下,就那么四仰八叉的坐在火炕上,眼神里的小火苗儿几乎要化作实质喷出来。 “不是,你睡不著去数个羊,再不行练功,打坐,那打发时间的办法那么多,非得来我这儿,谢辞渊你有病啊!” 被饶了清梦,还是用如此令人恼火的方式,云九倾整个人都要炸了。 只恨不得谢辞渊再犟一句嘴她就能顺理成章的人打一架泄泄愤。 可谢辞渊好不容易才见到她,还不小心嚇到了她,又怎么会与她犟嘴。 任由云九倾对他一顿输出,谢辞渊缓步走上前,將云九倾抱进了怀里,“对不起倾倾,是我的错,嚇到了你了。 不怕不怕啊,我陪著你,还困的话就继续睡,我看著你呢,没有危险的。” 第340章 王爷快酸成柠檬精了 其实从他自爆身份的时候起云九倾就只顾著骂人,根本没有说什么。 而且云九倾骂人的那些话也的確不怎么好听,可谢辞渊就像是没感受到云九倾发自內心的攻击性似的,抱著云九倾哄孩子似的哄著她。 向来跟个刺蝟一样,谁靠近就扎谁的云九倾这一次却没有太过激烈的牴触谢辞渊的怀抱。 微弱的可以忽视的挣扎在谢辞渊的坚持下渐渐停止,谢辞渊也不说话,既那么抱著她等她冷静下来。 直到感受到云九倾不再激动后他復又开口,“对不起倾倾,我嚇到你了。” 云九倾对他的道歉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从他怀里退出来,拧眉道:“你大半夜的瞎晃悠什么呢? 自己睡不著就让別人也睡不著,我怎么不知道你宴王何时有了这种幼稚又无聊的毛病了?” 她其实並没有被嚇到,只是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半梦半醒间被人盯著的感觉。 这会儿平復了情绪以后就就开始本能的猜测谢辞渊为什么会到她这儿来? 心里还在思索是不是白天的事情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就听谢辞渊闷声道:“顏恕是谁?” 那声音囫圇地吐出来,好像別人捂著他的嘴不让他说是的,云九倾无感那么灵的人都没听明白,不由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第二次开口,谢辞渊好像已经把脸皮修炼好了,字正腔圆道:“我说,顏恕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他衣服的尺码,为什么在九天寨这种地方,他还能有蜀锦的长衫穿?” 他知道云九倾在离开北荒的这几个月內一直在飞快的扩张力量,招兵买马。 所以当云九倾吩咐林沉歌安排玄烈他们去换衣服的时候他並没有多想。 行军多年,他幼时养成的那点洁癖早就被各种复杂的行军环境磋磨没了,必要的时候让他穿別人的衣服他並不介意。 可当林沉歌將衣服拿给他的时候他却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林沉歌给玄烈他们拿的都是门口守卫们穿的那种衣服,和寻常习武之人练功时穿的衣服別无二致。 可拿给他的却是一身上好的蜀锦所制的长衫。 林沉歌还特地向他解释,“王爷,这衣服虽是九爷命人给顏先生制的,但顏先生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您且放心穿。” 一个身在九天寨,却让云九倾亲自叮嘱人给他製衣的人一下子令谢辞渊那关乎云九倾就容易紧绷的弦拉到了极致。 直到衣服上身,他才发现那衣服肩膀处紧了一些,衣摆也稍微有点短。 这再一次证明这衣服的主人,不是他。 之前为了避免惹得云九倾不悦,他並没有过度了解鹰嘴岭和鹰巢那些人的情况。 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名字辗转反侧到难以入睡,熬至后半夜,还是忍不住跑到了云九倾屋里。 还没想好怎么问出口,却先將云九倾嚇醒,还差点挨了一刀。 被云九倾连珠炮似的攻击的时候谢辞渊其实已经做好了將心头那点酸意压下去,不再询问的准备了,谁知云九倾却又主动提起。 於是,那个在喉间几次溜出来有咽回去的问题终於还是清清楚楚地钻进了云九倾耳朵里。 云九倾都愣住了,“顏恕就是我从鹰巢带回来的一个下属啊,你纠结半夜就是在想这个?” 见云九倾只是狐疑,並不生气,谢辞渊立刻顺著杆子往上爬,“只是下属的话,为什么其他人都穿那丑兮兮的训练服,却唯独给他做蜀锦的长衫? 这不还是说明你对他不一样?” 云九倾炸毛的时候谢辞渊心虚的厉害,心里再酸涩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这会儿云九倾情绪恢復了,他就有点儿触底反弹了。 发现云九倾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和状况並不是他自己一般敏感,他也不失落,就一点点的教云九倾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跟云九倾和其他人的交情是不一样的。 有点像是在教一个小孩子学会跟自己家人和外人相处的感觉,谢辞渊却怡然自得。 云九倾还是纯纯的大直女一枚,谢辞渊都快酸成一颗柠檬精了,她还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解释,“顏恕是琅琊顏氏的嫡长孙,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他註定要回到顏氏去,我辛苦培养他这么久,当然要让他人尽其才了。 我这九天寨那么多人都求知若渴呢,他要走,总得给我留几个说得过去的夫子吧?” 谢辞渊听得直咂舌,“我听玄烈之前回来说你把第一批带出来的几个人撒出去拉队伍了,这个顏恕拉的,该不会是文臣队伍吧?” 事到如今,谢辞渊已然相信云九倾就是在努力地建造一个属於她自己的王国。 军队方面云九倾是强项,做生意搞经营她虽然不会操作但会出主意。 唯独文官这方面她好像没什么主意,可却运气极好的遇到了一个顏恕。 虽然谢辞渊依然觉得云九倾给顏恕做衣服这事儿他很不乐意,却不得不承认,云九倾的运气的確好到令人羡慕。 “就是这样要让他建立我自己的文官队伍啊!” 云九倾並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偌大的穆勒川,总要有人治理的。 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九天寨当个救火队长,培养更多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官员是我一早就想做的事情了,刚好有这么个人可以助我事半功倍,我何乐而不为呢?” 谢辞渊只觉得云九倾整个人都在发光,大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云九倾的发顶,“北荒九部趋於稳定,官员队伍也在建中。 现有的人才方面,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合办一个学院,共享师资力量?” 谢辞渊到底是先帝著重培养了二十年的当朝王爷,他在善州宴王的位置还没坐稳,帖子发出去,邀请来的各方名士却不少。 早在今年上元节时善州官学便已经开张,谢辞渊的速度虽然比云九倾慢了许多,可北荒的恢復与建设却早已经步入正轨了。 除了心疼云九倾的辛苦之外,他也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一把云九倾。 后者明显心动,却是眉头紧皱著摇了摇头,“不妥。 北荒和穆勒川相距甚远,我们合办学院,不管学院选址在何处,学子们一年都只顾著赶路了。 还是各干各的吧,慢归慢了点儿,大家都不为难。” 第341章 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了? 驳了谢辞渊主动提出的好意,云九倾忽而想到邀请谢辞渊到九天寨的另一个目的,“说起来,索卜滩那边,你想好怎么玩儿了吗?” 话题跳转得太快,云九倾的思维还没跟上,本能地开口,“我正跟沈寂商量著要怎么才能將北戎捲入其中,又不至於全面开战呢? 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 谢辞渊有点担心,“你那队伍才拉起来,现在就和北戎方面交锋,能行吗?” 不是不相信云九倾的能力,而是谢辞渊和北戎方面交手多年,他太清楚北戎人有多难对付了。 不说北戎那些將军们的战术,但就是北戎那些將士们如虎狼一般原始的攻击方式就能令人產生理性的不適。 云九倾的一切才起步,若是第一次上战场就吃了败仗,对她后期的发展负面影响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我没想过要和北戎方面正面交锋啊!” 云九倾一脸无辜,“我只需要有人牵制住北戎主力部队就行,给我两到四个月的时间,带著弟兄们进驻北戎人的冬牧场,鳩占鹊巢,很难吗?” 谢辞渊被云九倾那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给逗笑了,“所以,你来问我对索卜滩的打算,其实是想让我们帮你牵制北戎主力,给你爭取进驻北戎的时间?” 跟北戎人交手这么多年,他想过无数种手段让北戎这个野蛮的民族重新消失在北方草原上。 可却从来没想到过利用北戎游牧民族的特性来攻占他们生活的土地。 “不行吗?” 云九倾依旧一脸无辜,“回来之前我策马去看过,梁川、北道樑、五马河三地的冬牧场已经开始转场了,待他们到夏牧场,那些地方就是无人驻守的。 但我之前就去看过,那边的冬夏牧场用来种地都很適合种地。 我们只要过去,除非北戎方面得到消息折返过来,否则,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安营扎寨。 只要我的人进了那块地域,你觉得谁还能將我们从那里赶走?” 紊乱磁场加地雷的双重防御,除非有人为了对付他们,直接將整个草原都烧著,否则被云九倾划定的地方就跟个龟壳一样,谁也伤不了里面的人分毫。 谢辞渊听得失笑,“如此说来,这索卜滩我是不打也得打了?” “可別。” 云九倾摆著手表示敬谢不敏,“你只管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来。 你们进攻索卜滩,我当然可以渔翁得利。 可你们若是暂时没有动武的打算,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 挑拨离间,激化矛盾这事儿我还挺在行的,没有让你们给我保驾护航的需求。” 谢辞渊哑然失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的確没有要强攻索卜滩的计划。 不过,狼牙谷是个好地方,相信我,沈寂能让负责护送和亲公主的队伍和北戎方面来迎接和亲公主的队伍打起来的。 而且,索卜滩那个地方虽然平平无奇,但只要新帝相信本王的旧部在那儿,不去袭扰一下,他不甘心的。” 当初通过王靖康將镇魂军残部在索卜滩的消息告诉了新帝,后面朝廷的军队就一波一波地往北跑,却在快抵达北荒的时候没了踪影。 谢辞渊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那些人是去了哪里。 只要朝廷的人进入索卜滩,就算他想打一下就跑,谢辞渊也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人继续留在索卜滩跟北戎方面的人和剩余北荒四部的人缠斗不休的。 云九倾大概听明白了沈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到索卜滩去的目的,不过,“你们確定这能行吗? 那么多人看到十二万镇魂军齐聚北荒,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没离开过北荒,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人会告诉新帝,其实你根本不在索卜滩?” 云九倾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镇魂军重回北荒已经快半年了,那么多人的存在,怎么可能瞒得住? 谢辞渊却格外的淡定,“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十几万镇魂军重回北荒的事情当然瞒不住,但在新帝那儿,这件事能传过去的前提的是他愿意相信打了败仗,被他抄家流放的我实际上还有十五万大军,一到北荒就要重振旗鼓了呀!” 云九倾懵懵地看著谢辞渊,脑子倒是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心里却不可置信。 “你別告诉我他作为一个皇帝已经自欺欺人到了这种地步? 真的以为不听跟你有关的好消息,你就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云九倾一直以为新帝就算再怎么样那也是一国之君,他当皇子的时候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在教导,怎么也蠢不到哪里去的。 可如今,她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却有点动摇了。 “不是他蠢,而是他身边的人都太聪明了。” 谢辞渊神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无比讽刺,“都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喜欢听到任何我的好消息,他身边那些忙著討好他的人帮他瞒著我的消息还嫌瞒不住,怎么可能主动告诉他们呢?” 他这么一说,云九倾就理解了,“挺好的,新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个满足的小傻子,你也能多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我还能如愿地侵吞北戎的千里沃野,一箭三雕,挺好挺好。” 谢辞渊看著她满足的小表情想说点什么,被一声突兀的鸡鸣打断。 谢辞渊都震惊了,“这荒野之地,哪来的鸡?” “我抓的呀!” 云九倾理直气壮,“九天寨离繁华的城镇那么远,只有粮食怎么能行? 除了粮食蔬菜和水果,我特地让叶知秋买了一批家禽来正在试养。 若是能行的话,那些迁移来的百姓种田的同时养养家禽,生活能富足一些。” 谢辞渊听得满脸复杂,“论治理一方,还得是你。 还有什么想法吗,一併说出来,我让沈寂他们抄作业。” “你我情况不一样,在北荒,这种事情只能鼓励,不能直接安排。 不过我正在培育一种能在穆勒川种出来的,还不知道成果怎么样,到时候可以分享一下。 还有,我正在让人调试新的纺织机和缝纫机,北荒的黄麻不是长得挺好的吗,还有牛羊马的毛,用来织布都不错。 如此,我们的衣物就能不那么依赖从別处进口了。” 第342章 九爷她过分清醒 云九倾说著,屁股一挪一挪地从火炕上挪下来,“还要不要睡了,不睡的话,我带你去看看我这半年打下来的江山?” 云九倾愿意带著他去熟悉她辛苦打理的地方,谢辞渊当然乐意至极。 “我醒来的时候就不困了,倒是你,要不要洗漱完吃点东西再去? 这边的早上太冷,不吃东西就更冷了。” 云九倾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大半夜的,鬼才这个点儿吃饭呢! 你等我洗漱一下。” 跳起来钻到浴室就忙活了起来,谢辞渊看著她进进出出,不由为难起来,“要不我也去洗漱一下?” 看云九倾没那么快洗漱完,他果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更衣,重新回到归云居,云九倾也刚好出门。 谢辞渊笑得格外乖巧,“走吧。” 云九倾一出门,屁股后面却跟了个林沉歌,见到谢辞渊,乖乖向他见礼,“参见王爷。” 谢辞渊一心只想著马上就能和云九倾去逛九天寨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林沉歌,径直对云九倾道:“可以走了?” 眼神將云九倾上下扫了一圈儿,看她穿的还厚实,抬手又將她的大氅上的帽子戴了上前。 云九倾任由对方把自己裹成一只熊也不拒绝,只扭著屁股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林沉歌,咧著嘴开心地对谢辞渊道:“这是我选定的九天城未来的城主,我打算带她和我们一起去巡视我的城寨,待会儿有什么问题你与我们说说,以后请你做九天城的座上宾。” 云九倾从来都是说干就乾的性子,说了要扩寨为城,就等不得一点。 而谢辞渊从昨日大致看到九天寨的样貌后对於九天寨扩张为九天寨这事儿就丝毫不觉得惊讶了。 只是有点鬱闷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又要多一个林沉歌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来。 修长的手臂暗戳戳地揽在云九倾腰间,边往外走,边正色道:“真的要扩寨为城的话,得先修筑城墙吧。 这可是个大工程,你这边才刚起步,自己能行吗?” 谢辞渊虽然没有独立建立过一座城池,可他好歹也是大楚的王爷,建立一座城池的流程在他心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熟悉。 只要云九倾点头,他什么都能给云九倾备齐。 可云九倾却显然没有要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的打算,“先看看吧。我的想法是为所有来到九天寨的百姓们解决最急促的温饱问题,想要更好的,就得自己动手了。 粮食和最急促的住房我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 治病这方面,没打算收他们的钱,你说,初到九天寨的这几年,他们不修筑城墙,为后来者建房,还能干什么?” 云九倾打定主意要建城,当然不能只顾著搬房子搬粮食。 以空间现在的能量,房子和粮食她想搬多少有多少,可九天寨里不是只有她和谢辞渊还有玄烈那几个人。 她也很清楚看到,建一座城,最重要的不是城郭和粮食、房舍,而是城里的人。 那些人初来乍到,房子、粮食都是刚需,为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他们会愿意留下来,可若是解决得太彻底,让他们閒的没事干,那是要出事的。 谢辞渊微微一怔,“让先到的人通过给后来者建房换取粮食和房子,让后来的人修筑城墙,完善城建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你怎么能保证他们能愿意做那些事情呢?” 谢辞渊一个人在北荒折腾了那么多年,他很清楚,很多时候,百姓受苦並没有那么的无辜。 他们可以在敌人的乱刀下挣扎求生,苦苦煎熬,可若是有人救了他们,给了他们安身立命之本,他们反而会以最大的恶意去面对帮助他们的人。 远的不说,就镇魂军回归北荒后,那些百姓们闹著跟镇魂军索要牛羊粮食,稍有不满就跑到官署胡搅蛮缠的多不胜数。 谢辞渊实在是担心自己曾经遭遇的那些糟心事也会发生在云九倾身上。 可事实证明,只要不是在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上,云九倾那颗聪明的脑袋瓜是永远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难之中的。 听得谢辞渊忧心忡忡的话,她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像是隨意聊天一般问了谢辞渊一句,“歷朝歷代,朝廷的赋税徭役,哪个是百姓们心甘情愿做的,哪个又是他们不愿意,就能不做了的?” 这个问题都不用谢辞渊回答,哪怕是一个朝代最为风雨飘零的时候,下面的百姓想拒缴赋税,不服徭役,一般而言,都是那个朝代快要亡国的时候。 但凡百姓们能活下去,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有谁敢不缴纳赋税,不服徭役? 谢辞渊呆了呆,“从你我认识那天起,你身上就没有寻常达官贵族的尊卑感,到北荒后我亦能感觉到你是真心体恤那些百姓们。 我以为,你不会用之前的朝廷控制百姓们的方法的。” 云九倾嗤了一声,“我又不是菩萨,前人已经证明了有效的办法,我为什么不用?” 赋税和徭役这两件事,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去做。 但往往新朝初建之时官府对这方面的管理会格外的森严,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拒缴赋税,拒付徭役的人还能安安生生逍遥法外的情况。 时常日久,百姓们习惯了赋税和徭役这两件事,只要不逼的他们活不下去,自然也就无人为那点赋税和徭役拼命了。 云九倾让那些人建房子,筑城墙其实也是一样的效果。 吃了她的东西,受了她的好处,起码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想不劳而获,就得问问她特地培养的那些个九天卫答不答应了。 说话间,三人出了归云居,玄烈和昨日那几个隨从就眼巴巴跟了过来。 “九爷,王爷说你们要去寨子里逛逛,属下们能不能一起?” 对於这座在荒野里拔地而起的城寨,玄烈几个的好奇心不是一星半点。 若不是来的路上谢辞渊就一再叮嘱过云九倾让他们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要胡乱跑动,他们都等到现在,昨晚吃过饭就去了。 眼看二人世界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谢辞渊的脸黑得可怕,云九倾却浑然不觉,“可以啊,不过你们也不一定非要跟著我的。 只要不走出寨子里面的那道防线,地雷不会炸你们,紊乱磁场也不会让你们走不回来的。” 第343章 建寨为城 带著一行人横穿主院,出了后门,走在九天寨的街道上,云九倾满含笑意道:“你们都是镇魂军的精锐,去过的城池多不胜数。 溜达完记得给我提一些意见,不管是从军事防御,还是从管理方面,有用的意见我都採纳。” 玄烈几个点头如捣蒜,“我们知道了九爷,我们先陪您和王爷一起逛,你们要是逛累了我们就自己去逛,该注意的我们都会仔细留意的。” 说著话,一行人正式踏出了主院的范围,隨即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九、九爷,这就是九天寨啊?” 玄烈震惊得合不上嘴。 从他们的位置放目远望,只见两排极具北地风情的松木房在道路两旁整齐地排列著。 所有的房子都是两层,一层稍微宽一些,二层只占据了地基一半的位置,方方正正,却格外的漂亮。 一座座相似度极高的房子排列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道令人无以言表的风景线。 而从他们所处的地方放目远望,大概四五里的地方,一座七层高楼拔地而起,金瓦红墙令那座建筑在穆勒川这个地方像是遗落在荒野里的明珠一般耀眼。 七层高楼的最顶端,“城主府”三个鎏金大字像是掛在九天城里的三颗太阳。 城主府两翼又有两条街道向著南北两侧延伸出去。 一行人虽然没看到城主府后面的场景,但眼前看到的景象已经能够让他们想像得到后面是什么样子了。 谢辞渊身边的隨从们都被教导得很好,主子们说话,只要没问到他们,他们从不会主动插嘴。 这会儿却也难言惊讶道:“这城主府,不会是九天城的城主府吧?” “的確,这规模,要是还叫寨子,多多少少有点让其他寨子汗顏了。” …… 几个隨从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著,谢辞渊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一路走过去才发现,云九倾用一条十字街道將九天城划分成了四个城区,而每个城区临街的房子后面还整整齐齐坐落著几排房子。 玄烈这个嘴碎的见谢辞渊和云九倾都无意压制他们的好奇心就进入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状態。 “房子很漂亮,街道规划很整齐,每条街道中间的制高点也很好地充当了瞭望塔的效果。 但是九爷,您既然已经打算让部分百姓直接入住现成的房子,为什么不直接將那些房子都建在同一个城区,让第一批入住的百姓住在一起呢,这样也方便管理不是吗? 显示现在这般让他们分散在各个城区,后面的人来了又要持续分散,这岂不是平白加大管理难度?” 玄烈虽然是军中之人,可从谢辞渊回归北荒后他也被迫干了不少地方官员的活儿。 一想到自己至今都还没有处理好的那些矛盾纠纷,再看到云九倾像是没事儿找事儿的安排,只恨不得把云九倾的脑子打开来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可云九倾对他的话却是不敢苟同的姿態,甚至还別有深意地问了他一句,“你们可还记得楚京京兆府那些个年年以东城区住民为核心的断不完的官司是怎么滋生的?” “当然记得,那怎么可能不记得。” 玄烈嫌弃得直咧嘴,“不过是一群迁都后最先到楚京的人,明明朝廷为了安抚他们又是免税又是给粮食的。 楚京三教九流凡是不影响朝政,又不需要专业技术的活计全让他们优先挑,剩下的才轮到別的城区的百姓选择。 结果这么多年下来,搞得反而像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们似的,每次朝廷有什么新的政令就闹事不配合也就罢了,对待其他百姓还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 连边的的官员差吏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强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玄烈提起那些人,嫌弃之意都要写在脸上了。 云九倾则顺势接了他的话茬,“你不是说了吗,不就是迁都是第一批迁入楚京的人? 就这一点,足以让他们得到许多后来的楚京百姓得不到的优待了。 本是朝廷为了稳定皇城做的补偿之举,但轻易地得到超出自己的劳作太多的回报这种状况持续太久,就会给人以他们自己很厉害,所以才会得到那些特殊待遇的错觉。 而这样的一群人若是恰好聚集在了一起,那就是管理者的噩梦了。” 云九倾就是因为自己也见过仗著自己资格老的所谓本地人各种挑事的能力,才想著从一开始就將矛盾的根源扼杀在没萌芽的状態。 “我决不允许我的九天城出现那样一群无脑自傲的害群之马。 哪怕前期的管理代价大一些我也能承受。” 玄烈没有再问什么,云九倾方才的话足以证明她在计划著要建立九天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云九倾野心不小,几个身体素质绝佳的人转了快两个时辰才把现有的街区全部逛完。 最后,停留在了城主府门前,“这里,我们能去看看吗?” 这回提出要求的是谢辞渊,他指了指城主府中央那七层高的塔楼,“主要是想到那上面去看看,感觉收穫应该会很大。” “这有何不可?” 云九倾率先走向城门口亲自推开庄严肃穆的大门,“上面还有惊喜呢,你们自己去看看? 正好来了,我先带沉歌熟悉一下城主府,以免后期搬过来搜忙角落的耽误事。” 听到要跟云九倾分开,谢辞渊本能地垮了脸,却听得云九倾莞尔一笑,“上去看看,喜欢的话,上面的装备送你一份。” 谢辞渊从不期待別人的礼物,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得到,实在不行还能动手抢。 可云九倾在他这里从来都是例外,一听云九倾要给他送礼物,两人要分开的不悦迅速消散,“那好吧,我待会儿就在这里等你。” 说完直接带著玄烈他们奔向那层塔楼。 城主府面积不小,建筑更是复杂,但那七层塔楼实在高得太过明显,谢辞渊他们根本不需要人带路就可以直接找过去。 云九倾却也並没有亲自带著沉歌游园,而是站在了大门旁侧的路碑前,“吶,关於城主府的介绍都在这里了。 从房舍场合到各条路线,你可以记下来以后再去看,也可以现在就实地查探一番。” 第344章 二次送礼 她指了指路碑上的房间示意图,“你的公务房在这里。 这几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先搬一些你的日常用品过来。 昨晚我將你要做的事情都列了一个单子,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半年你都会很忙,把城主府还有城內各个巷子的位置和编號、名字记下来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不行再从主院挑几个趁手的帮手,等寒露一到,你就得忙活起来了……” 林沉歌最初听云九倾让她挑选几个助手的时候还想说她不需要助手。 毕竟云九倾这个正经的主子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她一个小卒子哪儿好意思带著一大堆助手逞威风? 然而,当云九倾详细与她交代了她后面要做的事情后,她那推辞客套的话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么多事情,关乎到那么多人,那么多的钱財,她一个人貌似搞不太定。 头晕眼的听著云九倾说了许多,见云九倾做事要走,林沉歌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云九倾的袖子,“九爷!” 云九倾顿住脚步,回头温和的看她,“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寒露和霜降、穀雨三位姐姐,我知道她们资歷比我老,能力也比我强。 您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让她们去做,但是,她们带人回来的第一个月,能不能让她们暂时留在寨中,必要的时候,帮属下一把?” 林沉歌不想辜负云九倾的信任,所以接下了九天城这个重担。 但实际上她还没有正式上手,就已经能预见到她接下来要面对多大的困难了。 答应了云九倾的事情她不想令她失望,但向云九倾求助也不可避免。 九天城一切都是新的,林沉歌能想到的可以直接帮助到她的人,只有带著百姓们奔赴九天城的寒露三人。 云九倾又岂能不知將偌大的九天城交给林沉歌,对於林沉歌而言会是多大的压力。 “寒露她们回来后短时间內我不会给她们安排別的任务,我也会交代他们配合你的工作。 但有一点,你得和清歌商量好,抽时间將她们的体能训练补上。 九天寨越大,以后我身边的你们就越危险,基础训练不能落。” 林沉歌一听寒露和霜降、穀雨几个都可以帮她,开心得跟什么似的,话都不会说,就只顾著点头了。 云九倾又与她叮嘱了许久,才只身一人上了九重塔。 一层一层的楼梯走得人头晕眼,等到云九倾抵达最上面的露台,就看到谢辞渊几个站在露台边眺望著远方。 “怎么样,我这座塔楼是不是建得很完美?” 九天寨所有的屋舍都是云九倾根据老板提供的信息偷偷搬运的各国贪官污吏的房子,被老板用防御系统改造过后不会再出现一个九天寨集齐了天下所有建筑风格的那种情况。 而她通过空间搬运到九天寨所有的东西都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利益最大化,就连她最喜欢的这座九重塔也不例外。 这座九重塔也不是別的地方的,就是当初他们在流放的路上躲雨的棲霞观的塔楼。 被她搬过来后利用空间的功能改造了一下,便成了九天城的地標建筑。 “一塔望四方,的確很完美。” 谢辞渊回过头来看著她,“北戎在这边没有城墙,几十里开外有兵马赶来从这里就能看到。 西岐的城墙虽然修缮得很完善,但出了凤凰城就是一马平川,不用兵临城下,但有一兵一卒过来,你这边也能尽收眼底。 这地方,只要你能守得住,的確堪称无敌。” 没有人不喜欢听人夸奖,尤其是自己辛苦筹建了这么久的城池得到谢辞渊这等经验丰富的老將的肯定,云九倾更是满心欢喜。 素手轻指露台边缘的望远镜,“喏,你的礼物,喜欢吗?” 谢辞渊讶然看看那一望千里的器物,又回头看云九倾,“这东西,送我的?” 身为镇魂军统帅,从十一岁离京到如今,谢辞渊打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场仗,他太清楚那东西对他们这种人有多珍贵了。 云九倾说送就送,他高兴之余却也忍不住担心,云九倾如此大方的大送特送,到时候自己都没得用了。 两个人相识至今也才不到一年而已,可能是流放路上的各种因缘际会,云九倾总能诡异地参透谢辞渊每一个表情或者话语之后的深意。 就像是现在,谢辞渊那话听上去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敢相信云九倾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 可云九倾却一针见血道:“你怕什么? 我捨得送给你就说明我手上有更多更好的设备啊! 还是说我什么时候给你造成我云九倾会捨己为人的错觉了?” 谢辞渊心说这一路走来你无条件帮我的还少吗? 但云九倾好不容易为自己塑造了那么一副冷酷的面具,他都拿了人家的礼物了也不好戳穿云九倾那点不明缘由的坚持。 只是宠溺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九倾这才娇矜頷首,“不过这几个是我安置在九天城的瞭望镜,你那边的,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再拿给你们。 话说,你们饿不饿,不然吃完饭再带你们去我的农场看看?”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穆勒川的天本就亮得比较晚,这会儿看天色,其实也不算晚,但的確走累了。 正说呢,身后传来林沉歌的声音,“九爷,属下想著您带王爷逛寨子可能会饿,来之前就吩咐厨房做了膳食。 方才已经有人送过来了,您看是下去到房间里用膳,还是先在这里垫肚子?” 云九倾眼睛都亮了,她倒是不饿,带谢辞渊一行人去九天寨用膳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她开心的是林沉歌总能在各种小事上用行动告诉她,她选中的人確实有能力不辜负她所有的期待。 “膳食在哪儿,已经到了吗?” 像是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林沉歌也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西苑的人就在下面,不过他们做的都是包子之类的能放得住的食物,还用食盒保存著,回寨子里或者去农场吃夜市来得及的。” “那就去农场吧,也省得他们再跑一趟了。” 谢辞渊率先做了决定,“我还挺好奇在穆勒川这个地界上的农场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345章 她的底气 “就是就是,过了三响岭,牧场见过不少,农场还真没见过,属下也想儘快去看看。 九爷,您的农场在城里吗? 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都没看到啊?” 玄烈兴奋得像个孩子,林沉歌心领神会,“那,属下先著人把膳食送过去,再准备坐骑?” 云九倾冲她点点头,而后才回答玄烈的问题,“农场怎么可能在城里? 我这边也是第一次尝试的试验田,在北城区郊外围了一块田,进行该季度各种应季的绿植。 你们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我只能说,在北地种庄稼没有大眾想像的那么难,但也是要细心照料的,想坐享其成,不可能。” 带著几人到后院,一排上好的高头大马就那样整整齐齐站在空地上,大门已然洞开。 “走吧诸位,到你们去看看最受你们欢迎的农场。” 动作瀟洒地跳上马背,云九倾打头冲了出去。 谢辞渊几个紧隨其后。 毕竟是云九倾自己隨时要照料的农场,离城区不算远。 策马一刻钟就看到了云九倾所说的那个农场,不过,“我的老天奶,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我们不会是跑错方向跑到北戎的草场上了吧?” 玄烈夸张的嚷嚷著,可他身边那些同僚们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整个囫圇的鸡蛋了。 他们离开城区不到一里地,从他们的位置放目望去,只见入目的皆是一大片的绿色,从城门外不足一里的地方向远处延伸了足足有四五里地。 上千亩地全是鬱鬱葱葱的绿色,虽然隔著太远的距离看不太清楚具体种的是什么作物,但是在穆勒川这种地方能弄出来如此成规模的绿色,对於玄烈等人而言已经是无以言表的惊喜了。 “九爷,这么多田,您怎么能种得过来地?” 玄烈两只眼睛都冒光了。 他虽然没什么归隱田野的心,但是对于田野带来的成果他也是很热情的。 一想到有朝一日北荒也能出现这大片的两天万里的画面,他比那丰收的土財主们还兴奋。 “將近三万亩地,当然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种的了。” 云九倾笑眯眯道:“你们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吧,主院训练场上那些人,每一个都曾牺牲自己的训练时间来帮我种地。 为此他们的训练时间不短地延后、缩短,最终,呈现的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画面了。” 九天寨从无到有,甚至如今九天城也初具规模,这中间经歷了多少困难自不必说。 不过云九倾最得意的不是在短时间內拉起来的队伍,也不是下面的人对自己有多信服,而是眼前的三万亩试验田。 试验田的话是对外说的,可当初种地的时候老板就给过她底气,经过空间特殊培育的种子只要正常种植,就没有活不下去的可能。 而这三万亩试验田对於云九倾而言不过是一个在古代自给自足的初步尝试而已,可对於马上要来到穆勒川的普通百姓们而言,却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和留在北荒的底气。 云九倾为了避免野兽踩踏庄稼,甚至还特地废了不少功夫用围栏將整个农场围了起来。 谢辞渊看著那充斥著希望的田地冲云九倾侧目,“下去看看?” 云九倾没应声,却直接翻身下马,率先向田里走去。 谢辞渊一行人紧隨其后。 三万亩地全都是连在一起的,没有田埂,不过基本每五亩地只见会有將近一丈的空隙,一行人在那空隙中行走,来去自如。 走了班上,有个隨从忽然扒著玄烈的肩膀问了一下,“你数什么呢?” 听到动静的谢辞渊和云九倾回头就看到玄烈正握著一个拳头,一只手还比了个三。 对上两个主子狐疑的眼神,他连忙解释,“属下就是想数一下这块地上究竟种了多少种作物。” 他衝著二人比划,“十三种,整整十三种作物,虽然有大有小,看得出来种下去的时间有先后,但是既然都长出来,说明还是有希望开结果的。 九爷,穆勒川能行,想来北荒应该也能行吧? 您种的最多的是小麦和玉米、土豆红薯还有油菜,是因为这种作物在这里的成活率高,还是因为这些都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品?” 云九倾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谢辞渊,一直都知道苏幕遮是个经商的好手,沈寂在整顿吏治方面也很有一套。 没想到谢辞渊身边还有一个对普通百姓的需求如此明晰的人。 在云九倾看来,玄烈这种人简直就是天生的父母官。 如此想著,她便认真道:“这两方面的因素都有。 主要是我想儘快培育这些刚需產品的种子,扩大种植面积,这几样用来扩大生產会比较方便一些。” 玄烈听得连连点头,后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兀自跑到田里近距离观看去了。 谢辞渊被这三万亩试验田震撼得心潮澎湃,一时间也忘了儿女私情,拉著云九倾聊了好多双方合作的事情还嫌意犹未尽,九天寨方向却升起了一颗暖橙色的信號弹。 云九倾仰头看著那颗橙色的信號弹在天空中炸开,然后留下一团浓烟。 纳闷道:“绿色信號弹是报平安,红色信號弹是呼叫救援,这橙色信號弹又是个什么鬼?” 看谢辞渊他们的样子,好像对那颗信號弹的出现並不是很著急的样子,云九倾就更纳闷了。 “应该是善州出了什么事,有人在叫我回去了。” 谢辞渊昨日还说不急著走呢,这会儿看到信號弹,人还在云九倾身边,就已经开始恋恋不捨了。 云九倾微微一怔:“既然有事就先回,我看你们昨日骑过来的马也不是战场上专用的坐骑,未免马儿疲累,直接从我的马厩中挑选几匹马骑了去吧。” 说话间,拿了一只哨子放在唇边吹响,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的天际一团黑色的阴影迅速靠近。 云九倾伸出手臂,一只黑鹰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云九倾將哨子递给谢辞渊,“我的情报系统尚不完善,靠人力传递情报太慢了,黑鹰是我训养的幼鹰中最听话的,飞得最快的,你带回去,有什么事情就让黑鹰传信给我。” 说话的功夫,她人已经在往回走了。 第346章 放心吧你个醋罈子 打扰了两个主子大半天的玄烈终於有了点儿眼力见。 见自家主子眼神黏黏糊糊地跟在云九倾身边,机灵地冲隨行的小伙伴儿们挤眉弄眼。 而后冲谢辞渊说了句,“王爷,属下先回去准备”而后撒丫子跑了出去。 那几个隨从也跟在他后面一路疯跑,不等谢辞渊回话,几个人就已经跑没了影儿。 云九倾无语的咂舌,“你这些下属们,还挺活泼的哈?” 谢辞渊並不接受云九倾的调侃,正色道:“北荒暂时无大事,此番急召我回去,多半是因为索卜滩的事情。 那边一旦打起来,你我都会比现在还要忙碌数百倍,我亦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他用幽怨的小眼神儿瞅著云九倾,那眼里的不舍几乎要化作实质流露出来了。 云九倾无心情爱,却偏偏爱极了谢辞渊的这副皮囊,更爱极了谢辞渊偶尔的示弱。 垫脚轻碰了一下谢辞渊的下巴,言语中的笑意和调侃之意藏都藏不住。 “放心吧你个醋罈子! 我对感情有著绝对的忠诚。 既然承诺了要与你互为伴侣,只要你別游离变心,我是绝不会行差踏错半分的。 大胆地去走你的路,我和我们的幸福,都会在你的前程里。” 谢辞渊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一次次苦著脸打探顏恕的情况时云九倾就已经意识到他在吃醋了。 可她偏偏不戳破,在那儿装傻充愣,任由他急得团团转。 回过神来,谢辞渊只气得牙痒痒。 面对云九倾时素来谨小慎微的人想了又想,还是气不过。 一把揽过云九倾的腰身狠狠地吻了下去,都说男人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可谢辞渊好像並不在这一列中。 哪怕上次在善州城外云九倾已经亲身教学过一次了,这回还是被云九倾压製得死死的。 醋了一夜的酸意和突然觉醒的男性自尊让他难得的生出了一些想反制云九倾的念头,只不过才稍微有些动静就被云九倾反压了回去。 只是谢辞渊自己也没想到他这一丁点儿反抗的念头却让两个人的吻別彻底变了味。 九天寨门口,玄烈牵著自己和谢辞渊的马等的著急,看到谢辞渊和云九倾过来连忙站定,“王爷……您这嘴,脸……怎么了?” 看著谢辞渊那红透了的脸,玄烈到嘴边的话拐来拐去,说完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个什么。 主要是谢辞渊唇唇边的缺口实在是太过扎眼,他们想忽视都难。 八卦的眼神在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转来转去,谢辞渊虽然在他们面前强作镇定,但那满脸通红,含羞带怯的模样实在是算不得镇定。 反倒是在后面溜溜达达过来的云九倾,神采飞扬,眉眼含笑,活像那话本子里才采阳补阴完的女妖精。 几个隨从彻底震惊了,还想问点什么,谢辞渊却嗤了玄烈一句“就你话多”,隨即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背。 有那么一瞬间,玄烈感觉自家王爷好像是想直接策马逃离九天寨的,但也只是一瞬间,谢辞渊隨后就调整好情绪,低头直视著云九倾,“你当九天寨寨主,我就当你的压寨夫君。 你当九天城的城主,我就当你的城主夫郎。 你若是能高居九五之尊,我就当你的皇夫。 你既然答应我了,就別想再改主意,三五月我等得起,三年五年,甚至更久,我也等得起。 但你若是让我等太久,那我可能就要忍不住来娶你了,希望你別让我等到那个时候。” 云九倾勾唇一笑,“行啊,那就看你的迎亲队能不能进得了我的地盘。 但凡你的轿能进来,我自己盛装打扮,等著你来娶我。” 谢辞渊亦不甘认输,“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別不认帐便是。” 说完也不管下面的人是多么惊悚的表情,直接策马扬长而去。 云九倾佇立在原地良久,直到谢辞渊一行人的身影在远处化作几个几不可见的黑点,她才转身回了主院。 “传令陈渡,让他盯紧了狼牙谷和索卜滩各方动静,双方一旦交火,立刻传消息给我。” 林沉歌匆匆应声,“属下这就去传信。” 话说完,却並未就此离开,而是指著天空提醒云九倾,“九爷您看,寒露到了。” 云九倾仰头望去,就看到一直黑白相间的海东青在她们头顶盘旋著,拿出望远镜向远处看去,果然看到了那条长蛇一样的队伍。 “通知下去,让厨房在城门口的布衣亭准备吃食,通知清歌和如歌,暂停今日之训练,所有人,即可到城门口维持秩序。 让他们带上装备,九天城的第一战要开始了。” 林沉歌心说寒露带著百姓们到来不是好事吗,怎么就变成打仗了呢? 不过她对云九倾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即便不理解云九倾的说辞,还是全部应了下来。 不消多时,九天寨內在训练的三百人全都聚集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云九倾特地安排的长廊里炊烟裊裊升起。 云九倾负手站在眾人面前,“知道让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吗?” 眾人面面相覷,满心疑惑。 她指著身后牌坊上偌大的九天城三个大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亲自筛选出来的,让你们来九天寨的时候我就与你们说过,你们未来的身份是九天卫,职责是戍卫九天寨之安寧,维持九天寨之稳定。 现在,马上会有一万三千多人涌入城区,这一万三千多人的衣食住行还有初来乍到的不適引起的各种事故都需要你们去解决,都做好准备了吗?” 眼前的三百人是云九倾带著廉清漪他们四处拉队伍时挑选的骨干,找到几个就让人直接送到九天寨接受训练。 时至今日,他们中间受训最久的长达三月,最短的也有一个多月了,能力自然是没的说。 听得云九倾的话,所有人齐声答应,“属下遵命!” 云九倾拍了拍手,“行了,既然都心里有数了,给你们一个时辰,换衣服吃饭。 一个时辰后全副武装出现在这里。” 眾人齐齐应了一声,隨即做鸟兽散去。 他们才退下,便又有一群人过来,为首的却是唯一一个和顏恕他们第一批受训,而后留在九天寨的郁遥。 “九爷,南苑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一共一百二十三人,请您过目。” 云九倾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 “人少了点,先凑合吧,实在不行让九天卫来帮你们。” 话说完,她肃声音道:“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第347章 我们有家了 郁遥頷首,“按照您说的,身份证和户口簿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只需按照实际情况登记发放便可。” 云九倾还是有点担心,“给你们的设备都会用了?” 其实设备並不是什么高级先进的东西,主要就是拍立得和无针印表机。 照片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有人仗著户籍管理不便而逃避责任,扰乱治安还逍遥法外。 而无缝印表机就是云九倾给九天城百姓的身份证和户口簿上的防偽標识。 毕竟这两样小东西虽然没什么含金量,但在古代也算是稀罕物。 尤其是拍立得,第一次拍出照片时郁遥嚇得差点將拍立得摔了。 这会儿再听到云九倾问起来,却是大大方方道:“九爷放心吧,所有的设备弟兄们都已经用得得心应手了。 只要九天卫能保证正常秩序,属下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户籍登记任务。” 云九倾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忙活起来吧,他们快到了,儘量早些展开工作,別耽误时间。” 郁遥带著下属们应声去做准备工作,可事实上,上万人的队伍,又不是那么训练有素的军队,等到寒露他们真正抵达九天寨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天色已晚,眾人长时间赶路,亦是身心俱疲。 寒露自己也累得够呛,但看著久违的九天寨主院,顺利完成任务的喜悦给了她无限的动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乡亲们,我们到了,这就是九天寨,大家以后安家落户的地方!” 她高声招呼著自己亲自带到九天寨的一万多人,“现在,所有人听九天卫的安排,跟著他们过去,九爷会为你们安排住宿和吃食以及日后相应的注意事项。 我会全程陪同,大家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找我,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但凡是在自己的地界上能活下去的人,其实都不会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那些百姓都忘了有自己的房子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看著眼前整齐乾净的房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侍卫们来招呼他们的时候比学堂里的孩子们还要配合。 “来,大家保持队形,儘量一家人走在一起。 看到前方的炊烟了吗,九爷命人给大家做好了热粥和乾粮,保准大家吃得饱肚子。” 云九倾为了安排移民入城,特地定做了好几十口比浴缸还大的大铁锅,还有好些能搭二十几层笼屉的蒸炉。 彼时二十多口大锅的热粥正在沸腾,是个蒸炉上的馒头也才出锅。 炊烟是没看到,但那满城飘香的馒头和粥的香味却是发了疯似地往眾人鼻子里钻。 有人不可置信地问侍卫,“军爷,那些粥和乾粮,真的是给我们吃的? 收我们多少钱啊?” “是啊军爷,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实在是没有钱买吃的了,能不能少收点儿?” …… 九天卫早早得了云九倾的吩咐,知道除了武力镇压,防止骚乱之外,安抚人心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这会儿见眾人忐忑不安的,就开始夹带私货,“大家放心,在大家安顿好,能自行赚钱生活之前,寨中提供的吃食是不收钱的。 大家看到前面亭子里的那些桌子了没有,大家排好队,按照排队的顺序一家人一起过去,將你们自己和妻儿父母的名字告诉他们。 等他们给了你们身份文书,你们就可以拿到自己的房子和为期十天的口粮了。 排在后面的人也別著急,先领了米粥和乾粮吃饱肚子,轮到你们的时候,房子和粮食还是会有……” 百姓们一听不仅今晚能吃到免费的食物,只需要將自己和家人的名字告诉別人就可以有房子住,还能拿到十天的口粮,激动得直呼“老天爷啊,我们真的遇到好心人了!” “是啊,九天寨,真的是好地方啊!” …… 就在眾人感慨不已时,云九倾的声音传来,“九天卫听令,布衣亭有二十个户籍登记窗口,现在让所有百姓排二十支队伍。 北苑的人在两刻钟之后会过来发放食物,九天卫维持好秩序,不要引起骚乱。” 传达完给九天卫的命令后云九倾换了一副口吻,“乡亲们,你们来之前寒露就已经向九天寨稟报了详细的情况。 你们所需要的乾粮和粥,我这里管够。 排在前面的人顶多比后面的早半个时辰吃到食物,但绝不会出现有人吃不到的情况。 如若有人蓄意扰乱秩序,耽误大家吃饭分房,请看看你们身边的九天卫。 我能热粥好饭招待你们,也能刀枪剑戟送走你们,闹事前,想想自己来九天城的目的。” 云九倾话音一落,因为她之前的话拼命往前挤的百姓们迅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看向九天卫,统一的银色鎧甲,腰间掛著佩刀,缠著鞭子,背上还背著他们认不出来但一看就知道是武器的东西。 九天卫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支撑,在百姓们看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百姓们心里因为云九倾那话而產生的不满在看到九天卫一身的武器时偃旗息鼓。 林清歌適时地站了出来,“好了,你们去看一下,六百人一队,依次往前递进,抓紧时间,都饿得不行就別干站著耽误时间了。” 在林清歌和九天卫们的安排下户籍登记的工作迅速展开来,北苑的人也用小推著推著粥喝馒头出现。 林如歌带著北苑的人分发食物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大家把自己的碗收好了,吃完饭,拿回家,这就是你们以后在自己家用的碗了。 九天寨只按人头髮放,一人一个,谁若是摔了丟了,后面就得自己钱买了。” 而在北苑的人分发食物的时候,九天卫就站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 一副“我看谁敢闹事”的架势,令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 而那边郁遥给第一个人办好了户籍登记后將户口本和身份证一一交下去,而后將房本交给户主,“好了,你们先在旁边排队等候。 待你的邻居们办好手续,会有专人来带你们去你们的新家。” 那一家人看著自己的房本兴奋不已,“东城区永寧坊一號,我们的家是东城区永寧坊一號,我们有家了哈哈……” 一家五口激动地抱头痛哭,却令后面的人激动不已。 就在眾人亢奋之时,头顶又响起了云九倾的声音。 第348章 你们带我们来的,凭什么让我们干活? “诸位乡亲,方才我已经说了,登记好户口和身份后会给你们住房,和十天的口粮。 房间里必要的床榻桌椅,锅灶等器具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但十天之后的口粮还有其他日常生活所需的银钱就得你们自己赚了。 赚钱的方法很多,城外有三万亩地,过些时日就是锄草施肥的时间,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另外,以后的九天城,还会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到来,他们还没有住房,他们的住房,需要你们来修建。 还有,你们也看到了,九天城的街道是未经修筑的,四周也没有城墙。 三日后,各方会一起动工。 大家想去那边做事,就到此地找到相应的位置登记。 有特殊技能的,像是大夫、木匠、铁匠、泥瓦匠还有烧瓷、织布等技术的人登记时记得说清楚自己的技能,给你们的工钱也会相应的高一些……” 云九倾还在拿大喇叭讲述注意事项,百姓们的態度却是两极分化。 一种是积极的,听到消息便和身边的人欢喜庆祝,“真是太好了,我正愁十天后就没有粮食吃了,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自己做工挣钱,这下我们以后的生活有指望了啊!” “对啊对啊,阿爹就是石匠,三天后过来登记就可以去多领工钱了!” “我们俩虽然没有別的本事,但给地里锄个草还是可以的。” 这是对云九倾的安排无比满意的人的说辞,当然也还有不满意的。 “什么? 你们把我们骗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让我们自己去做工挣口粮?” “我不去! 后面的人住的房子让他们自己建不就好了,凭什么让我们去建?” “没错,我们不去! 你们把我们骗到这里,就要负责我们的一切吃穿用度!” 如此无赖的话居然还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九天卫还没插手,队伍中意见不一的百姓们就先自行吵了起来。 可想而知,那些守规矩懂感恩的老实人又怎么可能是那些混跡在人群中只想吃白饭的无赖的对手。 双方动起手来,那些无赖们就將第一个为九天寨说话的人推倒在了地上。 那人是寒露在西岐救的第一个人,若非寒露,他早就死在那场长达一个月的雪灾里了。 简章气愤不已地出声指责那些无赖,“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寒露姑娘带我们来之前就说过了,九天寨会给我们安身立命之本,但要过好日子,还得自己肯吃苦。 人家什么时候说来九天寨就能吃白饭了? 刘十三,別忘了你的命还是寒露姑娘救的,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狗屁的报答,他们又不是官府中人,凭什么他们让我们去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 可笑的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还攥著九天寨给他的馒头。 混合了各种粮食的馒头算不上最好,可对於他们这些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人而言,这绝对已经是珍饈了。 那无赖虽然还在不住地詆毁九天寨,反对云九倾让他们自行做工赚钱的安排,手中的馒头却抓得死紧,说话的间隙都不忘咬一口。 这场骚乱动静不算小,加之发生在靠里面的队伍里,九天卫半晌都没能挤进去。 被逼急,林沉歌直接开了枪,“干什么呢,没听到九爷的话吗,非得让我们上傢伙是吧?” 她径直走到闹事的那人面前,“吃人饭,砸人锅,这就是你一个男人干出来的事情? 嫌我们不是官府,我且问你,你在大学天里等死的时候,你们西岐官府在哪儿?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来,回头往后看,马车就在那儿等著呢! 九爷说了,不愿意留在九天寨的人,我们不要你做工,也不用给你粮食住房,儘管上车,凑够一车,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还有人要走吗,站出来,上车,老子送你们回西岐!” 眾人闻声望去,就看到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排马车,是很常见的架子车,一车起码能拉是个人。 眾人这才意识到林沉歌不是在嚇唬他们,她是要来真的。 林沉歌犀利的眼神逐个扫过那些闹事的人。 明明她其实才出现没多久,眼神却精准地锁定了每一个闹事的人。 “你们呢,走不走?” 那些人只是看著九天寨如此善待他们,便以为初初建立的九天寨离不开他们,想逼著九天寨妥协,从而不劳而获而已。 可他们来九天寨之前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愿意跟著寒露来九天寨的,又岂能不知道九天寨和他们口中的朝廷哪个更好? 如今见林沉歌来真的,顿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不走不走,我们答应做工行了吧? 至於吗,这么大点儿事就直接赶人。” “至於。” 云九倾的声音传来,这回不是在喇叭里了,她人就站在离人群不足三丈的地方。 衣领上带了一个扩音器,足以令全场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建九天寨,是为了让所有在努力活下去的人能够好好生活,而不是为了养一群混吃等死的蛀虫。 每一个意图阻止大家好好过日子的人,都將受到相应的惩罚。 有一点你们说对了,我这儿不是官府,没有那么多空閒的地方关押犯了错的人。 但我忘了告诉你们,我手上有好几个矿亟待开採,正是用人的时候。 谁若是在九天寨搞破坏,二十里外的白马矿很欢迎你们。 现在,方才动手打人的几个,给我滚出来!” 方才闹事闹得囂张的几个人这会儿跟鵪鶉似的躲在人群里大气儿都不敢喘,还想著方才人多,云九倾定然也不知道具体都有谁。 可林沉歌那个云九倾的迷妹又怎么会允许他们让云九倾乾等那么久? 见他们无视云九倾的命令缩著脖子在那儿装鵪鶉,衝进人群里就將带头闹事,还动手打人的人揪了出来。 与此同时,短暂修整过的寒露也过来了,看到来人,一副瞭然神態,“刘十三,又是你。 当初可是你求著我带你到九天寨的,如今才到九天寨一天你就惹事,你真以为谁也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也不等那人回应,寒露便径直对云九倾道:“九爷,这些人是属下带来的,就让属下去处理他们吧,也算是有始有终,可以吗?” 第349章 千里迢迢带过来一只鸡 云九倾站在那里,像一棵两人仰望的小白杨,闻言不假思索道:“九天城里百姓相关的事情皆由沉歌负责,她同意,我就没意见。” 寒露於是顺势看向林沉歌,后者巴不得寒露主动参与进来,当即表示“只要你別心慈手软直接放他们走,你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那就先谢过沉歌了。” 她说著,缓步走到刘十三面前,后者对於管了他们大半年的寒露还是挺畏惧的。 討好地赔著笑,“寒露姑娘,我知道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你也知道,我这身体不好,哪儿干得了下矿的活儿啊?” 寒露第一次没有像是之前那般对他苦口婆心的劝他,也没有教训他,只是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刘十三,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一路走来,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往九天寨带的。 那些欺男霸女的小流氓我都没带,你好吃懒做,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还屡屡偷了我费尽心思筹措的粮食和药材去卖钱。 哪怕你一路上各种挑事,给我添了许多麻烦,我还是將你带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嘛?” 刘十三在寒露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嚇清醒了。 他以为是自己偽装的好,寒露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才愿意將他带到九天寨来。 毕竟寒露虽然有些本事,但的確很善良,甚至善良到有些没有底线,所以他才觉得跟著寒露能占到便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暗自谋算著要跟著寒露占更大的便宜的时候,寒露的眼睛始终都在盯著他。 对上寒露前所未有的冷峻眼神,他终於知道了怕了。 諂媚討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愣愣道:“为、为什么?” 他的確不明白既然寒露都已经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了为什么还要將他带回九天寨? “不知道是吧,没关係,你很快就知道了。” 寒露说著,忽然拔出旁边九天卫的佩剑就刺穿了刘十三的心臟。 刘十三眼睁睁看著寒露將长剑刺进自己的胸膛里,愣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不可置信地瞪著寒露,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寒露是要杀鸡儆猴,而他,就是寒露千里迢迢从西岐带过来的那只鸡。 寒露见他还有气,握剑的手微微拧动了一下,刘十三就痛的受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寒露果断拔剑,冷冽的眼神看向和刘十三一起闹事的那些人,“你们,还要我一个一个的去拎出来吗?” 那些人衝出来就跪在了寒露面前,“寒露姑娘我们错了,您饶了我们吧! 我们只是想少受点罪而已,没想恩將仇报的!” “是啊寒露姑娘,西岐修筑城墙的时候您看到过的,那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弟兄们本来就是为了逃徭役才出来的……” “九爷说了,你们做工,她给你们工钱,而且,九天寨也没人会拿你们当牲口使。” 寒露將长剑丟给那个被夺了剑的九天卫,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初来乍到就敢闹事,是刘十三在耳边煽风点火。 但你们一群大活人,被刘十三这么一个蠢货耍得团团转,照样该罚。 念你们犯错不重,我不杀你们,也不送你们去下矿。 从现在起,城门內外百丈之內的卫生全由你们几人负责。 另外,取消你们此番选房的资格,你们暂住帐篷,待下一批人进城后,你们再和他们一起选房。 若是还有下次,不用九爷出手,我亲自送你们下矿。” 这些人被寒露杀刘十三的狠辣劲儿给嚇到了,还以为自己也得死,如今一听不但不用死,只是负责一下卫生,还能和下面来的人一起选房,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跪在地上连连冲寒露磕头,“谢寒露姑娘,谢寒露姑娘!” 寒露嘖了一声,“不用谢我,你们该谢的是九爷。 若不是她不喜欢一桿子打翻一船人,你们现在应该都在跟刘十三作伴。” 几个人於是又衝著云九倾连连磕头,“谢九爷饶命之恩!” “行了,都起来吧。” 云九倾挥挥手,“拿了馒头和粥去吃饭,稍后自己找沉歌领帐篷和相应的生活物资。 以后,城门內外这方圆一里地,就由你们负责了。” 几个人感恩戴德的退下。 云九倾这才扬声道:“诸位,九天城欢迎每一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但是,都给我记住,我能救你们,也能杀你们。 刘十三这种害群之马,我希望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九天寨之內,谁若是不守规矩,白马矿山等著他!” 眾人这一夜过得跟盪鞦韆似的,初到九天寨的兴奋和看到刘十三被杀时的恐惧,以及拿到房子的兴奋混合在一起,那叫一个刺激。 不过也多亏了刘十三这么一闹,接下来登记户籍的时候眾人配合的多了。 云九倾见情况安定下来,兀自回头与身后的隨从们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九天卫带了几十个大火盆来,下面放著柴火,上面是比人脑袋还大的煤砖。 与此同时,侍卫们將刘十三的尸体拖了下去,在他倒下的那块儿撒上一层黄土,盖住了嚇人的血跡。 柴火浇上火油点燃,一个个大火盆里的柴火被引燃,冻得瑟瑟发抖的眾人又活过来了。 云九倾看著死气沉沉的队伍又逐渐恢復生机,眾人閒聊起来,才功成身退。 寒露和林沉歌自觉地跟了上去,“都已经后半夜了,九爷这是去哪儿,属下们陪您一起啊!” 数日的朝夕相伴让林沉歌在迷之崇拜的同时,也看穿了云九倾身上那层生人勿进的气场,这会儿脱离了人群,不自觉的就黏了上去。 云九倾看著有些好笑,“这会儿不是你衝进人群里抓人的时候了?” 林沉歌憨厚的笑著,“那不是,他们太过分了吗? 九爷您前前后后带出了將近六百人都没人闹事,结果他一来就要砸咱们的锅,那属下怎么能忍得住嘛?” “没让你忍。” 云九倾耐心地提醒她,“你以后是要掌管整个九天城的人,何苦要自降身份跟一个瘪三直接对线? 九天卫三百人,是不够你用还是怎么著? 遇事儿就急眼,炸毛就上手,这让下面的人,还有那些本来就初来乍到的百姓如何相信你们能解决好他们的问题?” 林沉歌心虚地憨笑,“属下知道错了,九爷请息怒,下次遇到事情,属下一定先让下面的人去出手解决。” 第350章 偶像的正確打开方式 云九倾也没指望她立刻就能適应管理者的身份,想了想,乾脆道:“明日我会公开宣布你林沉歌就是九天城城主府第一任府君,掌管府中除军事外的一应杂物。 你自己慢慢適应一下这个新的身份。” “属下知道了九爷。” 林沉歌才惹了云九倾不悦,不敢反对她一句,忐忑的眼神却看著寒露。 论资歷和能力,寒露姐妹三人都在她之上。 尤其寒露还在这里,她就更忐忑了。 云九倾像是没看到林沉歌忐忑不安的眼神,视线落在安安静静的跟在身侧的寒露身上,“千里迢迢將刘十三从西岐带到九天寨,又亲自当眾斩杀,你怎么想的?” 寒露眼瞼微垂,“九爷聪慧,想来不会不知道一万多人聚集在一起会有多复杂。 他们中间像是檀颂那等知恩图报,吃了我一顿饭,就恨不得把命还给我的人不算少。 可像是刘十三那般视我等之恩情为理所当然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路东进的路上所有的食物和药材都是免费提供,他们犹嫌乾粮噎嗓子,凉水冻牙齿。 一旦到了九天寨,有了免费的房子住,却又得知要干活才能吃饱饭,他们如何能甘心?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除非一次制住他们,否则九爷建九天城的第一步计划就得崩盘。 属下无意拿好人做法子,正好有刘十三这么个无恶不作,又有点小聪明骗过了大家的人,用他来杀鸡儆猴,属下觉得再合適不过。” 寒露不知道云九倾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態度,可至少她自己对这次的任务完成度还是很满意的。 正忐忑间,云九倾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给我省了不少事儿。 休息两天,趁著我在寨里,带你训练两天,后期的训练就让如歌带你完成。 至於后面,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寒露眨了眨眼,再看看林沉歌,“九爷对於属下的去路没做安排吗?” 第一批出九天寨的人的去向都是云九倾亲自定的,第二批现在也正在走流程,到了这里却开始问她,寒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云九倾也是坦诚,“他们当中有的过几年註定要离开,我当然不能把核心部分交给他们了。 还有,像是沉歌她们姐妹几个,能力是不缺,但还是缺一些经验,我真的把决定权交到她们自己手里,她们也不见得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可你们不同,你们在来九天寨之前就有足够的经验和阅歷。 你们自己选择,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身边很需要像你们一样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助我开疆拓土,若是全都等著我来安排,我的希望就得落空了。” 不可否认,听到云九倾將九天城的一应事宜交给林沉歌这个第二批抵达九天寨,甚至都没有通过筛选的人时寒露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云九倾这话对於寒露而言比苍白无力的解释有用太多了。 当即就忘了心里那一丝丝微弱的不悦,满脸希冀道:“听说九爷不仅要在北川建城,后期可能还会跟北戎方面短兵相接。 如果大军真的和北戎方面打起来,属下能上战场吗?” 云九倾愕然,“你想去打仗?” 寒露重重点头,“不瞒九爷,属下之前曾乔装打扮替宸妃娘娘给宴王送过一次信。 就在虎牢关,属下亲眼完完整整地看著王爷指挥了一场战事。 那之后,北戎向朝廷求和、纳贡,素日里在北荒看到我们的百姓像猴子一样捉弄的北戎人开始夹著尾巴过活。 那个时候属下就羡慕宴王能上战场,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属下也想试试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感觉。” 谈及自己被搁置的梦想,寒露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话说完了才发现云九倾整个人眼睛发亮地看著她。 寒露是宫女出身,往常在主子们身边极尽低调,鲜少被人如此盯著看。 她不自在地垂眸,“九爷何故如此盯著属下,可是属下说错话了?”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云九倾兴奋道:“崇拜一个人,然后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人,甚至是超越那个人,这是我心里最正確的崇拜偶像的方式。 就凭这一点,你想上战场这事儿,我允了。 也別等两天后了,你现在回去马上休息,自己调整好状態后就来找我,我给你安排训练。 索卜滩的战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你要早做准备。” 看惯了因为崇拜一个人,就疯狂想要嫁给他的狗血桥段,难得看到寒露这样一个爭气的,云九倾简直不要太欣慰。 寒露兴奋不已,果断单膝跪地,“谢九爷成全! 属下这就回去休息,请九爷等我!” 说完撒丫子狂奔,云九倾都担心她给自己跑兴奋了,回去更睡不著了。 林沉歌则艷羡地看著寒露狂奔的背影满是艷羡道:“寒露姐姐可真厉害,属下也想打仗,但是想了想,在北地这一马平川的平地上属下什么战术都想不到。 到时候直接让咱们的人去跟北戎人硬碰硬是不是不太合適?” 云九倾都被她逗笑了,“行了,知道自己不適合打仗就乖乖把你手头的事情做好。 等你能像寒露一样明確自己想做的事情时我不会抓著你的。” 林沉歌眯著眼睛笑得像个孩子,“谢谢九爷!” 简单的四个字单纯且真诚,云九倾笑著摇了摇头,“回去盯著吧,我自己四处转转。” 林沉歌乖巧应声后离去。 而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入驻流程持续了五天。 甚至最先入住新家的人都已经在各自的岗位上忙活起来了,最后的一批人才进入自己的新家。 而寒露在抵达九天寨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训练了,等到云九倾需要离开时,她已经练了四天。 林沉歌三姐妹同时出现在训练场上,“九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建房和城墙的修筑同时开始,住房那边是吴光烈在盯著,城墙那边是陆晓昇在盯著。 试验田那边属下打算我们三人和郁遥轮番盯著,您看,这样的安排可还合適?” 云九倾才陪著寒露走完一整个训练大纲,这会儿叉著腰直喘气,“你们三人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尤其是沉歌,还得统管全局,怎么就非要得你们亲自出马了,下面无人可用了?” 第351章 骑兵营 “这不是,您比较看重试验田吗?” 林沉歌訕訕道:“主要是城墙和住房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庄稼不同,万一出了什么事,您今年前半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所以属下想著盯紧点儿,费劲也只是这几个月,过去就好了。” 林沉歌紧张兮兮,她的两个小姐妹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以为云九倾要骂人呢。 结果云九倾只是点了点头,“行啊,你们觉得没问题就这样安排吧。 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们一句,再有二十来天,穀雨也要回来了,霜降那边也用不了多久。 顺便送你们一句话,不是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话说完也不管那几人什么脸色,悠然走向淋浴间,边走边道:“明日我就回北川了,诸位,加油,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淋浴间外的几个人一脸菜色,面面相覷间哭笑不得。 而在一旁看戏的寒露也万万没想到她当女將军的路居然是这样式儿的。 北川草原上,寒露听著云九倾对著舆图一通挥斥方遒后傻眼了,“不对啊九爷,不是说要打仗的吗? 为什么我们打都没打,就要到北戎腹地了?” 距离九天寨那场盛大的迁徙已经过去两个月,寒露在十多天前得到云九倾的消息,快马加鞭抵达北川。 结果千军万马没看到,衣衫襤褸的北戎人却看到了一大堆。 甚至云九倾都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理直气壮道:“去,整合队伍,护送百姓们入梁川。” 彼时百姓们已经开拔,寒露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与站在云九倾身侧的穀雨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执行命令了。 以为完成这个任务就能和北戎方面短兵相接,结果百姓们都开始建屋子了,她连北戎敌人的毛都没见著一根。 寒露像个被大人骗得干了活却没能拿到果的孩子,跺著脚扭腰甩肩膀,就差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云九倾这段时间心情实在是太好,看到寒露这样闹一点都不觉得恼火,只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说了要带你打仗,不会骗你的。” 寒露哼哼唧,“您少骗人了,这人都到梁川了,哪儿还有仗可打?” 从三个月前云九倾离开九天寨后她就带著北川的大批人马沿著北戎人转场的路线一路跟进。 眼下他们都已经在梁川安营扎寨了,可梁川却连个北戎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寒露已然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跟北戎人打仗了。 云九倾看到寒露態度如此坚定,收了面上戏謔的笑意,“寒露,你可知我们打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寒露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您之前的军事指挥课上不是说过吗,战爭的终极目的就是资源掠夺。 属下知道,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北戎將近二百万顷疆域,这其实是天大的好事,属下不应该闹著要打仗的。 属下都明白,就是有点遗憾而已。” “不,你不明白。” 云九倾郑重其事的解释,“你要知道,我们占据的不仅是北戎將近二百万顷的疆域,更是他们的冬牧场。 眼下是北戎和大楚军队正在交手,顾不上后方。 等到索卜滩的战事结束,北戎方面需要转场时发现他们的冬牧场被我们所占据,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恶战,大战。 你怎么会以为我们趁他们不在占据了这二百万顷疆域,就不用打了呢? 你这种念头太可怕了你知道吗? 下面的人若是都跟你一样的想法,我们什么时候被人连锅端都说不准。” 寒露听了云九倾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產生了多大的偏差。 “眼下都已经快七月了,如此算来,再有两个多月,北戎人就要转场了呀?” 寒露到底是能扛事儿的人,被云九倾一句话点醒后她迅速领会了云九倾的打算。 “九爷,属下看穀雨打造民房挺在行的,属下就不去打扰她了。 北戎地界上一马平川的,打起来就属骑兵和弓箭手最是吃香,属下在大楚有些人脉,要不,属下去想办法弄些马来?” 草原是骑兵的天下,北戎这些年能够在战场上屡屡占便宜,不乏他们人强马壮的原因。 寒露確认了他们真的要和北戎打,第一反应就是要训练骑兵。 云九倾呵呵一笑,“等你想起来训练骑兵,北戎蛮敌都要杀过来了。 马匹、马刀我都已经备好,人也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两个月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专心给我练兵。 两个月后,我要看到你和骑兵营的弟兄们默契无间,指哪儿打哪儿。” 寒露果断应声,“属下遵命!” 话说完,像是才想起来,“话说回来,九爷,您当初在九天寨训练场上教属下练马刀,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了?” 寒露她们几个都有习武的经验,云九倾训练新人的那套方法在他们身上根本不適用。 早在將寒露几个安排出去的时候就专门为她们几个指定了一套训练大纲。 只不过她们几个回到九天寨的时间不统一,寒露成了第一个尝试那套训练大纲的人。 当时云九倾教她练马刀,以及在骑兵战术,还以为那也是云九倾训练大纲上的內容,如今看来,那套大纲,分明是云九倾早有准备。 “我可没有那么神机妙算,左不过是觉得你们多学点,我就能多放手一点,多分出一些精力去做別的事情罢了。 你的兵法和武功,霜降的经商能力,还有穀雨的政工天赋,都是你们潜在的天赋和能量,我只是替你们挖掘出来而已。 走了,人马都已经给你准备好,就等你练了。” 也是这个时候寒露才知道,原来云九倾在最初拉队伍的时候就做好了要建骑兵营的准备。 一开始就將適合当骑兵的那一部分人从大部队中筛选了出来,在寒露来之前,那些人其实已经接受了最基础的骑兵战术训练了。 如今让寒露统领骑兵营,无非就是为了锻炼將士之间的默契和综合战术而已。 看著眼前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自觉开始井然有序的训练的將士们,寒露只觉得自己之前对云九倾的质疑显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寒露这边练起来,云九倾自己也没閒著,九天寨还在扩充中,她带著自己拉起来的队伍亲自训练,四处演习。 没有一个敌人的辽西北地区成日里喊杀声震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战事早就开始了呢! 第352章 北荒四部拿捏 可事实上,真正的战事比云九倾预想的还要来得晚一些。 彼时云九倾正在梁川大营里看穀雨递交上来的人才筛选名单,好不容易对梁川的人才选拔机制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玄锦忽然冲了进来,“九爷,好消息,宴王运筹帷幄,镇魂军直取索卜滩剩余的北荒四部。 大楚和北戎方面都没占到便宜,索卜滩剩余的北荒四部也归宴王麾下了!” 小半年过去,玄锦也终於在谢辞渊的各种卖惨黏糊下,打定主意要跟他分席各自为战的云九倾还是和谢辞渊有了前不断理还乱的渊源。 也知道云九倾之前利用索卜滩的战事吸引北戎注意力的想法,这会儿得知那边有了进展,第一时间衝进来稟报。 云九倾思路被打断的那一点点恼意也在听到这消息后也消散了一些。 抬眸就问,“北戎方面现在是什么反应?” 玄锦微愣,她还以为云九倾会打听谢辞渊和镇魂军的动向呢。 不过想想也是,她都说了索卜滩剩余北荒四部都归谢辞渊了,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结果总归是好的。 而索卜滩的战事结束,北戎方面被延迟的转场也要到来了,他们上战场的时候就到了。 玄锦遂冷静下来,迅速恢復了工作状態,“回九爷,据陈渡那边的消息,北戎方面已经知晓了我们占据北川到梁川一线疆域的消息,所以北戎朝廷让百姓们延迟了转场。 索卜滩那边战事结束后北戎朝廷就迅速收拢了队伍,不过他们毕竟经歷了一场鏖战,应该需要修整一下,暂时还没有向我们发兵的跡象。 陈渡正在全力跟进,一旦发现他们有向我们发兵的跡象,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云九倾点点头,隨即却又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北戎虽然人烟稀少,可也有將近三十万兵力。 此番出战索卜滩的兵力也就五万,便是要有一部分兵力留在北戎內部维持正常秩序,起码也还有十万兵力可用。 为什么听你们的说法,总给我一种好像北戎只有这五万兵马可用的感觉?” 事实上不仅是玄锦她们的言辞中透露出这种讯息,北戎的做法也的確很难不让人这么想。 毕竟索卜滩一战牵制的只是北戎你的一部分兵力,可就在索卜滩的战事开始后,北戎方面哪怕已经发现自己的领土被云九倾一行人占了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好像整个北戎就是一个只能接受单一指令的机器似的,兵分几路,同时解决几个问题这种事情於他们而言,好像是完全不存在的。 玄锦听到云九倾的这个问题,稍稍思忖了一下,隨即笑道:“也难怪九爷有此种疑惑,不瞒九爷说,宴王之前也有过这种疑惑。 甚至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故意命人兵分几路进攻北戎不同的城池,后来北戎方面並没有如我们所想的那般兵分几路,分別解决问题。 而是打完一处,再去打一处。 也正是因为那场战事,让王爷摸透了他们的作战短板,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拿下北荒九部。 后来王爷也问过北戎人才知道,他们实行的是所谓的狼群战术。 因为在狼群里,只要你打败了头狼,剩下的狼不用你动手,就会自觉归降於你。 北戎內部也是这样,他们建国之前各个部落打仗,只要抓著最厉害的一个部落死命地打,打贏那个部落,其他部落都会跟著归降与最终贏了的那个部落。 所以,他们觉得打我们也是一样的道理。” 云九倾当然也听说过所谓的狼性文化,猛兽思维,却从来没想到过有一个群体能把野兽的思维如此坚固地代入到自己身上。 她不由得纳闷,“不对啊,如果是这样,镇魂军能从北戎人手中抢下北荒九部,说明应该贏了很多次吧,为什么不见他们归降镇魂军啊?” 北戎人真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她带著一队人马去直接给北戎最厉害的队伍下战书,只要贏了一支队伍,剩下的全部跟著归降,那多简单? 可镇魂军鏖战十几年的经歷告诉她,北戎人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玄锦苦笑道:“因为和镇魂军交手的一直都是北戎丞相呼延战啊! 此人人如其名,生性好斗且打起仗来不择手段。 也多亏了他太狡诈的行事风格不符合北戎的主流风格,北戎朝廷上下是既需要他,又厌恶他。 否则,以呼延战那行事风格,镇魂军能不能有今天的局面,还真不好说。” 玄锦说著说著,就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姿態来,“不过基於这种情况,呼延战也不放心他不在的时候让北戎其他武將带兵出征。 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就带著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去履行所谓的勇士诺言了。 基於此,九爷不必担心我们会腹背受敌。 不过呼延战打仗的本事的確不若,尤其是他麾下的將士也学的跟他一样为了贏不择手段,九爷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数月过去,梁川平坦的草原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座的房屋,云九倾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她规划的梁城的最中间。 二层的小楼不算高,可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却已经是极好的制高点了。 推开窗放目望去,远处的军队正在训练。 前后八个月的时间,她的队伍从六千到三万,还有三千没算在其中的骑兵营。 看著大军在校场上训练,云九倾沉声问玄锦,“火器营,能带起来吗?” 玄锦坚定地点头,“当然能,九爷您手把手教的,若是还带不起来,属下可白在这里待了五个月了。” “那行,现在,带著火器营回九天寨。” 云九倾从容道:“九天寨的炮台已经修筑完善,网盾也已经建立妥当。 我不知道呼延战会先进攻梁川,还是要先进攻九天寨。 如若他带人来梁川,我必全力打退他,可若是他生了別的主意,要去进攻九天寨,你务必要替我守住九天寨,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跟北戎人交手,你必须贏。” 很早之前云九倾就说过,他们要么不打,一旦打起来,不管是和谁交手,都要打得满堂彩。 那不仅是一场战事,还是所有被她拉拢的人继续追隨她的底气。 第353章 应斐然的控诉 “九爷是担心呼延战会绕过梁川,直取九天寨?” 不可否认,即便如今有了梁川和北道樑、塘川等地方,九天寨依然是云九倾全部力量的中心。 而且,那是她发家的地方,是所有人的心之所向,若是被人侵犯,或者直接抢走,那她这將近一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不是说那呼延战行事不择手段吗,所有人都知道九天寨对我们有多重要,他呼延战当然也知道,我们得防患於未然啊!” 玄锦於是没再多话,“属下这就带火器营回防九天寨,另外,属下能不能借用一下穀雨?” 云九倾眼角微挑,没说话,玄锦自顾自地解释,“这段时间九天城进入的人太多了,鱼龙混杂的,难免生出衝突。 平日里也就罢了,让沉歌她们姐妹三个慢慢去调理,总归能解决。 可这种特殊时候,属下担心万一处理不好內部纠纷,会耽误大事。” 自从寒露带著那一万两千人入住九天城后九天城的事情就没消停过。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处理不好,引起民愤,对於一个刚建立的城市也是很要命的。 而自穀雨带著一万多北戎到九天城后,这中间的矛盾就更多了。 玄锦借穀雨,既是防患於未然,实际上也是守住九天城必须的一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召穀雨来是为了在梁川建城初期安抚一下这边的將士和霜降带来的那一万多大楚百姓。 如今听得玄锦的话,亦不假思索道:“可以啊,正好穀雨这边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我稍后与她说一声就行。” 玄锦於是没再犹豫,抱了下拳,果断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陈渡和大姐、还有其他各方的情报属下会转移到清漪那儿,九爷有什么问题就问她,清漪这段时间也都已经上手了的。” 云九倾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不消多时,廉清漪和黎笙、宫微、寒露几人全都找了过来,几人屁股后面还跟著一个气鼓鼓的应斐然。 “九爷,您不公平!” 不等宫微几个人开口,应斐然就气鼓鼓地控诉著,“锦姑和寒露姐姐都可以打仗了,为什么属下还连去向都没定下来? 您是不是后悔留属下在九天寨,不打算要属下了?” 云九倾挑眉,“何出此言?” 应斐然愤愤不平道:“所有人出了九天寨您就会给他们定下未来的去向,像是清漪,谁都知道她日后就负责给您打下手,以及军医这块儿。 寒露姐姐是骑兵营统领,锦姑是您身边的大管家兼火器营统领。 宫微姐姐任九天卫统领。 黎笙和其他人虽然没有明確的职权,但基本已经有了固定的营区,只等您下令给他们一个明確的头衔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上战场。 只有属下,从离开九天寨后就像个皮球一样被您扔过来拋过去,时至今日,但凡是您麾下有的兵种属下全都已经干过了一轮。 甚至您还让人干了一个月斥候和押运队的活儿。 属下有稍微閒暇的时间,您还专门人让人去挑战属下,刀枪剑戟、弓箭射击,甚至是军中不常用的鞭子和琅琊榜,属下都被逼得全都学会了。 到现在为止,属下也勉强算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对您麾下的军营了如指掌了吧? 可您还是不让属下上战场,这不是后悔留了属下,是什么?” 说著说著,还给自己说委屈了。 眼眶红红的看著很是可怜,却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我知道我性子不討喜,连我的亲生父亲也不喜欢我。 可是九爷,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改了,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能有人喜欢我的……”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遭遇了被继母和庶兄发卖,堂堂世家公子在鹰嘴岭被人当成取乐的玩物,好不容易脱困了,却始终没能得到自己相应的认可。 一直不说也就还能忍,可一开口,就忍不住了。 话才说完就已经委屈得泪流满面。 云九倾却冷著脸自己不安慰,也不让廉清漪他们安慰。 只冷声道:“所以,从九天寨到这里,你那么辛苦地训练,只是为了被人喜欢?” 云九倾的脸上没什么太过明显的表情,应斐然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一气呵成地將心中所有的不满吐露出来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现在让他再跟云九倾掰扯,他既不敢,也的確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九倾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我也没比你们好到哪里去。 楚京城里贵女千千万,所有人都知道嫁给宴王生不如死。 可偏偏我被我的亲生父亲献祭给了宴王。 我还算幸运,有一身医术,学了点儿武功,活著熬到了北荒。 可我在北荒经歷了什么,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照你这般,我是不是应该死了算了?” 应斐然这些后来者不知道云九倾是怎么成为宴王妃的,大多也不知道她在从楚京到北荒这一路上究竟受了多少苦。 可云九倾捨身救了镇魂军数万將士,却被那些將士们误会云九倾先下毒,再解毒,自导自演拉拢人心,致使云九倾被逼得远走穆勒川这事儿他们都是知道的。 若说委屈,没有人比云九倾更委屈。 应斐然当然也知道云九倾受的委屈不算少,“可是,既然都在受委屈,不是更应该能理解彼此吗,为什么您也要故意地让我受委屈呢?” 少年心性,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 云九倾也不打击他,“我不给你受委屈,就问你一句,你在咬牙学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拿战场上的胜利去换你那颗脆弱的自尊心,输了贏了都是你的事。 可是你凭什么以为我应该让你拿那么多將士的性命和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大片疆域去赌你那点可怜的自尊? 还有,那些在別的地方活不下去才来投奔我的將士又有什么错? 他们凭什么为你的一时之气买单?” 云九倾这话说的太不留情面,廉清漪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黎笙轻呼著叫了一声,“九爷!” 云九倾无视几人异样的神情,云九倾冷声道:“这一次,单独带兵的事儿你就別想了。 我也不需要你做我的马前卒。 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当我的贴身护卫,结束后交给我一篇策论,我让谢辞渊给你点评一下。 什么时候谢辞渊说你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让你领兵。” 第354章 会不会不来了? 云九倾的话算不得好听,可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在乎她的话是好听还是难听了。 应斐然本就是將门出身,云九倾方才所言已经相当於正式承认了应斐然的武將身份。 而身为一个未来的武將,能得到谢辞渊这位大楚战神的指点,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本来想安慰应斐然的廉清漪一行人当即就闭了嘴,应斐然自己也待在了原地。 见她半晌不吭声,黎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还不谢过九爷,发什么愣呢? 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 对於这个拧巴又努力的弟弟大家都是很关心的,但云九倾之前做的事虽然不如他的意愿,却又不是在欺负他。 谁也没办法置喙云九倾的做法,可是看著应斐然小小的一个在那里闷头干也是蛮心疼的。 如今看他有了一个好结果,大家也都挺欣慰的。 应斐然自己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谨遵九爷命令,绝不辜负九爷所望。” “行了,起来吧。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从现在就开始吧。 我不管你用笔记录,还是用脑子记录,从现在起,不管是谁,在我面前说起的军队动向、情报你都得给我记录下来。 一旦我需要,这些东西你隨时隨地都要能报给每一个有需要的人。” 云九倾没有刻意打压自己,且日后自己能得到谢辞渊亲自指点这两个认知扫开了这段时间以来笼罩在应斐然头顶上的所有阴霾。 听到云九倾的命令,一个劲儿地答应,还掛著泪痕的小脸儿上一派生机勃勃,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到哭的模样。 云九倾隨即严肃了起来,“刚得到的消息,北戎在索卜滩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北荒四部最终还是滑落谢辞渊之手。 而且北戎丞相呼延战已经知道我们盘踞此地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北戎方面不日就要对我们发动攻击。 从现在起,黎笙,你的九天卫要每天不间断的巡逻,望远镜,信號弹和警告枪所有的装备都要配备齐全,必要的时候,鸣枪示警。 宫微,带你的人向营地外方圆十里修筑工事,除了地雷防线之外,也要做好掩体,最好让北戎铁骑靠近不了我们的梁城。 华秋、寒露,还有古桥,自行安排当值时间,我要確保有一个营的人,隨时隨地都能应对敌人的进攻。 至於清漪,即刻清点大营內所有的粮食、药材和一应设备,要確保大营內起码有足够我们耗三个月的存货。 三天之內给我答案,我还要根据具体情况从各方调集物资。” 眾人一一应下,隨即忙活起来,倒也算是乱中有序。 可就在他们所有人都焦躁不安地等著呼延战率兵来袭时,二十多天过去,梁城外莫说是来袭击的敌军了,连北戎內部的一只苍蝇都没看到。 整整二十七天,先是性子最为急躁的应斐然不太確定的问云九倾,“九爷,呼延战会不来了呀? 他们才在索卜滩吃了亏,说不定元气还没恢復呢,我们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后来就连最沉稳的宫微都跑到大营问云九倾,“九爷,呼延战真的会来吗?” 云九倾这才意识到这件事不能继续冷处理了。 將所有人召到大营,不出所料,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那儿问他,说什么的都有,但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呼延战和他麾下的北戎铁骑到底来不来? 云九倾一开始並未多言,放任他们在那儿嘰嘰喳喳地吵。 直到大家都把最近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她才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面,“我说诸位,他们来与不来,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眾人…… 廉清漪最先反应过来,“好像……除了每天都要有一个营要当值,还有巡逻队要彻夜巡逻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吧?” 负责巡逻的黎笙弱弱举手,“其实,按照梁城现在的发展速度而言,巡逻也是应该的。 你们仔细想想,莫说是大的城池,便是一些稍微有些规模的镇上都要有人巡逻的。 还有防御工事也是,梁城这种地方,没有任何掩体,在没有城墙的前提下修筑防御工事本来就是必须的。 所以,其实呼延战来不来,对我们真的没什么影响吧?” 她不太確定地看向旁边的宫微和华秋、寒露几人,毕竟所有人中和往常训练的生活有多变化的也就是负责当值的几个营了。 “对我们虽然有些影响,但都是正面影响。 宫微淡定到我的前锋营现在都可以在完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绕过我们自己修筑的防御工事了。 虽然北戎方面目前还没有主动打夜战的先例,但如果有朝一日要打夜战,我们的优势摆在这里呢!” 华秋和寒露也跟著举手,“我们也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晚上练兵效果贼好,虽然弟兄们策马跨越工事这方面还有点难,但听声辨位,盲狙的水平直线上升。 我甚至还想著要是呼延战还不来,就在这几天给她们安排一场夜间射击训练呢!” 在云九倾给骑兵营的將士们配备了长枪后寒露现在带兵的热情简直不要太高涨,相对来说,这些日子最能安耐得住的也是寒露。 云九倾挑了挑眉,“既然没影响,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弟兄们的餉银还是照发不误,这两日让炊事营准备一下,给弟兄们吃点好的,安抚一下,但不许喝酒。” 眾人应声退下,廉清漪在原地没动,云九倾眼睛微眯,“让窈窈来一下。” 廉清漪很快找了林窈窈来,对方没穿鎧甲,一身黑色夜行衣,蒙面的纱布围在脖子上,一副隨时都要引入黑暗中的打扮,弯腰站在云九倾面前,“九爷有何吩咐?” “这两天大家都等得有些疲劳了,你们辛苦一下,放大防御范围,若是发现敌人的跡象,最好能在五到十里外向大军发起警示。 除此之外,你们还要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北戎的探马。 我怀疑,呼延战大军其实已经离我们不远了,只不过他们也在某个地方观察我们,等待一个適合的战机。 多带一些大型装备,必要的时候,可以敲山震虎。” 林窈窈心下大惊,一刻都没敢耽搁,“属下这就去。” 事关重大,林窈窈一刻都没敢耽搁,转身就走。 第355章 立身之战 云九倾亦没有再多言,因为呼延战大军就在附近这事儿根本不是她的怀疑,而是老板告诉她的確切消息。 呼延战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得益於北戎草原上肉眼看不到,却切实存在的巨大的弧度,他们的望远镜也没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云九倾倒是不担心呼延战忽然杀过来,反正这一战避无可避,而且他的人全在雷区內,真打起来,肯定是呼延战吃亏。 就是不知道呼延战在等什么,这种未知令她很是不安。 不过这种不安也没有困扰她太久,因为林窈窈办事真的很给力。 不过两天,云九倾就如愿地看到了那颗代表著敌袭的信號弹,云九倾麾下的將士们都沸腾了。 “夜袭,真的是夜袭,这是我的主场啊!” 宫微直接跳了起来,“九爷,前锋营请求出战!” 前几天自己还说前锋营的夜袭已经训练得出神入化了,结果这会儿从未有过夜袭先例的北戎铁骑就真的来夜袭了。 宫微还以为是巧合,简直不要太开心! 云九倾却没那么乐观,窗外篤篤的敲门声响起来时廉清漪反应迅速地跑了过去,门一开,一只黑鹰蹲在窗欞上,两只碧绿色的眼睛在阴天的夜晚格外的明亮。 廉清漪拿了情报过来,双手呈给云九倾,后者打开一看,神色不太乐观。 “北戎出了十五万兵马,同时围攻梁川和九天城,各位,这一战,我们不胜即死,明白吗?” 云九倾素来是做得比说得多,而且她自身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实力也给了她和麾下眾人强悍的自信。 至少廉清漪等人是从来没见过谢南初如此紧迫的模样的。 眾人本能地生出了一个要跟呼延战及其麾下的北戎铁骑背水一战的决心。 “属下遵命!” 所有人齐齐应声,紧接著,云九倾开始排兵布阵,“寒露,你的骑兵营不仅要一路衝锋在前面,必要的时候要做出合適的退步,给火器营和骑兵营爭取战机。 华秋,玄锦不在,你要撑起火器营。 隨时关注各方动静,一旦哪个营支撑不住,火器营务必要迅速提供支援……” 一繫紧急的排兵布阵后,眾人迅速做鸟兽散去。 云九倾自己则迅速瞪上了梁城最新建立来的三层楼高的点兵台。 望远镜架在眼前一刻也不敢放下,四面寻找敌人的踪跡。 果然如林窈窈传来的情报所说,梁城周围,方圆几十里北戎大军的旌旗摇曳,成群的北戎铁骑正如乌云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梁川。 而西南角的天空中,大片的火光让云九倾明白为什么从来不打夜战的呼延战会选择夜袭梁城了。 可即便是临时调整了作战计划,可呼延战的行军路线完全不见慌乱。 每个方向的北戎铁骑都相互交错,形成火力交叉,完全没有给梁城內的人突围的机会。 当然,云九倾本来也没想著要突围。 毕竟她之所以出现在梁川本来就是为了占据这片疆域,这就註定了他们这一战是绝对的防御战。 架著望远镜巡视城外的地雷防线和防御工事,確定一切正常后云九倾果断下了点兵台,“牧云十八骑,走!” 一声令下,九个黑色的身影从大营各个角落策马而出,只见他们全副武装,不仅是身高体壮的將士们全身著甲,纯黑的鎧甲和头盔將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就连身下的坐骑都用铁甲包裹著,除了四条腿和眼睛之外,马儿身上凡是能被敌人袭击到的位置,全都用厚实的铁甲包裹了起来。 从人到马,身上掛满了各种兵器,从长枪马刀到火銃手枪,还有南瓜手雷,应有尽有。 云九倾跑下点兵台的瞬间,一匹全副武装的马自行跑过来停在了云九倾面前,靠近了才发现马背上还驮著一套装备。 “追云,越来越聪明了!” 云九倾毫不吝嗇地夸了自己的爱骑一句,熟练地拿起装备往身上套。 那边骑著高头大马排排站的九个人中有个人凑了过来,“九爷,需要属下帮您吗?” 牧云十八骑的装备不是一般的笨重,虽然云九倾在折腾出这一套装备的那一天起牧云十八骑就开始適应这套装备,到现在也算是用得得心应手了,但该费劲还是费劲。 应斐然年纪小,个子也比其他人小了一圈儿,云九倾也是恶搞,连给他配备的坐骑也比別人的坐骑小了一圈儿。 小小的应斐然骑著小小的坐骑站在牧云十八骑中间,跟个小手办似的,还挺热情。 云九倾利索的套著装备,嘴上却是不饶人,“你还是算了吧,等你下马,我的装备得套好了,我还得等你重新上马。” 这还真不是云九倾吹牛,上装备这事儿是她们的基本功。 不管拿到什么新的装备,第一时间学会以最快的速度上装备和卸装备,並不间断地训练,直到练出自己组合拆卸这套装备的极限速度。 就是云九倾和应斐然说话的这片刻功夫,云九倾的装备已经上好了。 看著她翻身上马,拿著掛在马背上的武器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应斐然都惊呆了,“九爷,所以,属下们其实要將穿戴装备的速度练到您这个地步,才算是合格吗?” 此言一出,方才用佩服的小眼神儿盯著云九倾的眾人齐刷刷用冒著小火星的眼神瞪著应斐然。 他们的確佩服云九倾各方面卓越的实力,但也很清楚云九倾的实力非一日之功。 云九倾要是因为应斐然的一句话提高他们的训练標准,加大训练量,即便他们为了提升自身实力愿意接受,可心里对新的训练標准和训练量还是发怵的。 好在云九倾並没有在战前刺激他们心態的爱好,用关爱傻子的眼神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应斐然,隨即和和气气道:“这些以后再说,今晚,我们的目標只有一个,就是扰乱呼延战的部署。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牧云十八骑的作战信条吗?” “记得!” 九个人齐齐应声,“局势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怎么能给敌人製造最大的破坏力就怎么干!” “那就走吧。” 云九倾说著率先打马冲了出去,同时在脑海里叮嘱老板,“帮我盯著战场態势,这是我的第一战,我必须贏。 如果哪里有紕漏,立刻告诉我。” 第356章 重创呼延战 这一战不仅是梁城守卫战,更是云九倾和九天寨的立身之战。 只要这一战打贏,她不需要再像是之前那样费自己的人力物力去號召各国百姓到她的地盘。 当初她跟谢辞渊说的你若盛开,蝴蝶自来,在她自己的地盘照样適用。 思忖间,她直接问老板,“呼延战在哪儿,能直接带我过去吗?” 所谓战略空间系统,有没有空间不好说,但战略设备绝对是够用的。 以老板当下的能量,云九倾可以隨意调取千里內的任何人的行踪甚至是他们当时活动的实施情况。 而老板也没有让云九倾失望,云九倾不过是问了一下呼延战的现在所处的位置,老板就直接將呼延战的实时动態传送到她脑海中了。 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呼延战的战略部署云九倾当然再高兴不过,但她又有些担心,“我这边实时跟进呼延战的动態,不会影响你总揽全局吧?” 呼延战的这场战事当然重要,甚至这场战事的胜负很大程度上都取决於呼延战。 可对於云九倾而言,让她麾下的將士活下去比杀死呼延战和他麾下的北戎铁骑更重要。 老板平日里懒洋洋的,云九倾与它说话的时候不是躺在主控台上就是把自己窝进某个盆里装草,这会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场战事对云九倾的重要性。 不仅没有躺得四仰八叉的,整只猫跑到了从来也不会看一眼的监控大屏前,亲眼看到云九倾想了解的情况都在画面中,隨时都能调出来后才肯定道:“放心吧,包不会的。 你要相信主控台的实力,实在不行,我会自主判断紧急情况直接通过语言向你转达的。” 云九倾这才放了心,再不分神带著牧云十八骑的一半儿就直衝呼延战地方向而去。 十多里的路程在双方大军的全速迎头相击的时候好像忽然就被缩地成寸了。 呼延战此番出动十五万大军,他亲自率领的却还是和他一样声名在外的白袍军。 只是这平日里令人闻之色变的白马铁骑今日却只令云九倾他们哭笑不得。 云九倾他们一行人通体乌黑,靠著夜视仪在草原上一路狂奔,马蹄还被厚实的布包裹著,跑那么快,一点声音都没有。 甚至为了隱匿行踪,向来话癆的应斐然和一见到应斐然就要跟他吵个不停的古桥都忍耐著碎嘴子的本性安静了一路。 结果看到那飘过来的一大片白色后应斐然忍不住了,“不是属下多嘴啊,但是,您確定呼延战真的在这边吗?” 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甚至连谢辞渊的镇魂军也忌惮几分的白袍军这会儿像是一群逆风飘来的阿飘。 身著白色鎧甲的人骑在黑色的马背上,不戴夜视仪的话根本看不到马,就好像一群白衣阿飘一顛一顛地飘了过来拿似的。 云九倾也是有点无语,不过从这一点上她可以看得出来呼延战在北戎朝中有多不受待见了。 “行了,別逼逼,干正事儿!” 一声令下,连同云九倾在內的十个人迅速靠近呼延战大军,彼此间迅速拉开距离,向呼延战军中投掷手雷。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呼延战的战马没有经歷过热武器的环境,手雷爆炸的声音和迅速在草原上燃烧起来的火焰让呼延战引以为傲的白袍军像是被浇了一盆沸水的热油。 本来在有序前进的白袍军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章法地乱窜了起来。 “不要乱,不要乱!”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呼延战和他的几个心腹將领们著急忙慌地想要重建秩序,重新组织进攻。 但横空出世的热武器对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將士和战马的刺激都是空前的。 即便平日里白袍军將士们视呼延战为他们的神祇,可彼时他们眼前能看到的只有漫天的大火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炸飞的同僚的残肢断臂。 这种时候,除非呼延战能將他们带离这个人间炼狱似的地方,否则就算是真的神祇来了也不顶用。 而云九倾也没忘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全然放弃了累人又低效率的冷兵器,一路举枪疾驰,直奔呼延战而去。 隨著嘭嘭嘭的枪声不断响起,云九倾离呼延战越来越近。 那张脸她在谢辞渊送来的资料和老板给出的画面中看过千万遍,隔著千军万马,云九倾瞄准了那个骑著高头大马的將军。 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的同时,呼延战粗狂的声音喊出一句,“不要乱,所有人策马向他们自己人靠拢。” 呼延战指导自己麾下將士们躲避手雷攻击的同时自己还在迅速寻找爆炸物出现的方向。 可能是多年来出生入死的经验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力强到离谱,话都没说完,他人就先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可云九倾也不是闹著玩儿的,见一枪未中,手下一点都不带停留的,边策马拉近距离,边卯足了劲儿瞄著呼延战打。 她並不追求一枪毙命。 对於敌我双方而言,她这支初出茅庐的队伍可以重创天下名將呼延战就已经能证明她们这支异军突起的力量的战斗力了。 而且,战场上廝杀的目的本就不以杀人为目標,扼杀对方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杀了一个呼延战,北戎朝廷还能派新的將军来与他们廝杀,而且没有了呼延战这个搅屎棍,北戎朝廷反而成铁板一块了。 在和北戎的战事有明確的结果之前她才捨不得杀了呼延战这个搅屎棍呢! 手枪嘭嘭连发数弹,直到云九倾亲眼看到呼延战应声倒下,这才策马衝过去,途径呼延战的时候顺数滑下马背,手都已经碰到呼延战了,他竟然硬生生窜了出去。 云九倾见他还能活动的如此之灵活,果断放弃了俘虏呼延战的念头,手中袖箭顺势甩了出去。 才跑了几步的呼延战復又栽倒下去,但此时他身边的亲卫们也反应过来云九倾的目標是呼延战,在呼延战第二次倒下的时候迅速向他靠拢,一群人將呼延战围在了中间,“丞相,撤吧! 这些人太邪门儿了,再不撤,弟兄们都要折在这里了! 北院王他们不是要自己打吗,让他们去打吧!” 战场环境喧囂,他们还被方才的爆炸震到了耳朵,哪怕是站在身边的人,不大声喊,根本听不到。 第357章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敌人? 这会儿那些个人根本顾不上他们的谈话会不会被他们的敌人听到,只想带著呼延战安全撤离。 云九倾之前两枪分別击中了呼延战的肩膀和小腿。 此时被自己的下属们架著走,毫无反抗之力。 听得下属们的话,他怒不可遏道:“撤什么撤? 这才几个人? 连敌人的主力都没看到你们就想退,白袍军丟不起这个人!” 拒绝了下属们撤离的命令后,呼延战扬声下令,“拉铁蒺藜,上醉马草,本相就不信了,这云九倾的兵马能飞天遁地不成?” 那些白袍军將士们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嚇得不轻,可但凡听到呼延战命令的人还是儘可能的执行了呼延战的命令。 捲成球的铁蒺藜迅速铺开,空气中也瀰漫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不用等云九倾下令,牧云十八骑就迅速后撤,与此同时,被他们落了一大截的火器营也赶了过来,顷刻间喊杀声震天。 云九倾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拿嗓子吼,而是拿出一枚强光手电筒对著天空打光,隨著手电筒发出一明一暗的节奏感,火器营的將士们行止有度,进退有序。 隔著一射之地,对呼延战方面进行远程攻击。 呼延战如愿的等到了云九倾的主力部队,却是想打打不过,想撤又撤不了。 云九倾看著这边战场態势已经把握,在脑海中询问老板,“各方战场情形如何,有需要支援的吗?” “主城区。” 老板的机械音中都透著紧张,“有人潜入主城区,意图纵火扰乱后方,还在打我们粮仓的主意。” 云九倾二话不说策马回城,与此同时,一刻红黄绿三色信號弹腾空而起,炸开在夜空中。 留守梁城的龙綺迅速反应过来,“有情况,快,全城巡逻!” 而就在云九倾带著梁城这边的弟兄们死守梁城之时,九天寨那边也迎来了危机。 “报!” 斥候著急忙慌的跑到九重塔,“稟报府君和锦姑,城外各个方向都有敌袭! 粗略估计,来犯之敌起码有两万人!” 彼时玄锦和林沉歌就在九重塔上观察敌情,斥候来报之时,那些敌情其实早已经被玄锦和林沉歌收入眼底了。 “九爷果然没有料错,北戎铁骑果然奔著我们来了。” 玄锦果断下令,“著各炮台都沉住气,等敌人进入射程內再打。 九天卫也是,等敌人靠近了再射击,不要白白浪费子弹。 虽然咱们的武器都是兵器司自己造的,但也是要钱的。 吩咐城外的弟兄们,若是真有不长眼的北戎人闯入九爷的迷魂阵中,別杀红了眼全给我杀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留几个活著回去帮我们宣传一下,好叫世人知道,九天城,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她们身后站了一派的斥候,听到玄锦的命令,立刻有几个人应声去传达她的命令。 林沉歌看著玄锦井然有序的安排著作战命令,却有些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玄锦眼睛直勾勾盯著望远镜里的敌人,头也不回道:“你笑什么?” 林沉歌她们这一批人到九天城后没几天云九倾就去了北川,她们算是玄锦亲自带出来的,玄锦在这一批人面前有著上司兼老师的双重威严。 一开始林沉歌他们在玄锦面前的谨小慎微不亚於在云九倾面前,可隨著玄锦在训练场上死命的练他们,下了训练场却又找廉清漪和她手下的大夫来给他们按摩放鬆,教他们自行保养身体后,林沉歌就不那么怕玄锦了。 后面九天卫的训练以及这一次两人联手戍卫九天城,更让二人亲密无间。 如今被玄锦冷著声音质问了也不怕,反而笑著凑近了玄锦,“你现在发號施令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九爷了。 尤其是最后补充的那句,我甚至能直接代入九爷说这话时的表情。” 玄锦嘴角微微勾起,“九爷应对一切时流露出来的漫不经心是她自身强大的实力和底气衬托出来的,我学的再像,也仅仅是像而已。” 话说完也不去看林沉歌的神色,“行了,这边就交给我吧,你下去安抚好百姓。 九天城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规模的袭击,百姓们难免恐慌。 还要谨防有人趁乱生事,遇到事情多听穀雨的意见,安抚百姓这方面,咱们这一堆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穀雨一人。” “知道了,那你自己在这边小心哦! 我知道你早就憋著劲儿想像九爷那样大杀四方呢,可九爷的命令是让我们死守,你要是衝出去,我可是会向九爷告状的。” “去你的吧,服从九爷命令这块儿还不用你来提醒我。” 打发走林沉歌,玄锦再回头,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轰声。 之前云九倾带著他们在空旷地训练过,能让四个炮台的將士们精准的控制炮弹的著陆点,消耗的炮弹不算少。 无论是九天城的百姓还是玄锦他们,对火炮的声音和动静都不算陌生。 听到火炮声,玄锦立刻调整火炮的角度去仔细观察,才发先北城门外的敌人已经进入射程內了。 北城门炮台上的將士们使用火炮的技术早已经驾轻就熟,趁著敌人进入火炮射程后好不犹豫的发射一枚炮弹,復古的圆形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而后炸开在北城门外的敌人们中间。 一个中心开將敌人井然有序的阵法炸得四分五裂,趁著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火炮手又果断调整角度,接连发射三枚炮弹。 数千人的敌军队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喊著要撤的,下令向前冲的,做什么的都有。 跑远的自幼火炮招呼,慌乱间跑近了的刚好出了火炮的射程,却又进了长枪的射程。 北城门外有零星的枪声响起之时,玄锦听到其他三个方向也有炮声和枪声传来。 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九天城都陷入了漫天的炮火声和枪声中。 玄锦像是一根柱子一样佇立在九重塔的顶端,哪怕已经亲眼看到敌人被打的连九天城的第一道防线都没能进入,也没敢鬆懈分毫。 然而,“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敌人? 西岐?” 就在玄锦纳闷之时,对方已经从后面开始对西城门方向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第358章 谢辞渊劈腿了? 这一情形给玄锦都搞懵了,果断下令。 “去,看一下西城门外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斥候应声而去,只是他还没跑到楼梯口,就和迎面跑过来的同僚撞了个满怀。 堪堪稳住脚步,那斥候急速跑到玄锦面前,“锦姑,西城门外有一支队伍,自称是西凉寨沈夜澜受她夫君宴王所託来驰援我们。” “宴王要支援我们,镇魂军是不知道九天寨怎么走吗? 哪里用得著託付西凉寨来帮忙?” 话说完,玄锦才反应过来,“不是,她沈夜澜什么时候成了宴王妃了,当我们九爷是死的呢?” 玄锦当即炸了,招呼了一个斥候过来,“给我盯紧那群突然出现的人马,不管他们做什么,都给我详细记录下来。” 玄锦话才说完,两个斥候迅速上前,一人顶替了玄锦原来的位置,坐在瞭望远镜前。 一人迅速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玄锦则將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一长一短,吹出来的声音也不尽相同。 吹完就拿了纸笔开始写信,信写完,分別装进两个细竹筒里,一黑一白两只鹰也出现在了塔顶。 两只鹰乖乖蹲在栏杆上,玄锦靠近也不挣扎。 “对不起啊,这次太忙,没来得及给你们准备肉,先帮我送一下信,回来给你们最新鲜的牛肉吃。” 將装有信件的细竹筒绑在两只鹰的翅膀下的隱蔽处,拍拍他们的脑袋,两只鹰就飞向了远处。 而玄锦不知道的是,比起围城的那两万北戎大军,对她而言,更危险的是西城门外那支不请自来的援军。 彼时玄锦还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从九重塔上观望。 而远在梁城的云九倾终於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四天的鏖战。 彼时她整个人是完全靠空间內的老板提供的营养药才能维持清醒的。 廉清漪担心得不行,“九爷,敌人已经暂时退了,您去歇会儿吧。 属下在这里看著呢,有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宫微几个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合,“是啊九爷,属下们都在这儿呢,有什么事情属下们解决不了的话就去叫您。 您这都已经四天没合眼了,再厉害的身体也扛不住如此熬啊!” 宫微他们之前训练的时候也有过两三天没时间睡觉的情况,可即便那样,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爭取时间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零星的睡眠虽然不能让他们迅速恢復状態,可也不至於让人累到崩溃。 可即便如此,他们不眠不休的极限是三天,而现在,云九倾却生生熬了四天多,甚至再有几个时辰就快五天了。 面对下属们苦口婆心的劝慰,云九倾全然不为所动。 直到林窈窈进屋,她倏得坐直了身子,“如何,可都打探到了?” 林窈窈抱拳道:“回九爷,北戎的確有十五万大军离开盛京,其中两万人被北戎北院王贺兰措带去围攻九天城。 呼延战自己带了五万白袍军来进攻梁城。 另外还有三万白虎营铁骑分別占据了北川和北道樑、塘川三地。 除此之外,剩余的五万黑豹铁骑出了盛京后直奔辽东去了。 虽然目前尚未与任何人交手,但是,根据对方的行军路线,还有根据审讯俘虏的口供,属下大致推测,对方的目標很可能是辽东。” 云九倾紧绷了数日的情绪终於有了些微的放鬆,“辽东,是不是长平王的的盘儿?” 林窈窈果断点头,“回九爷的话,正是长平王的地盘。 而且,辽东是大楚仅有的农牧混合区域,也是北戎人最能適应的大楚地界。 属下推测,北戎方面应该是发现在宴王手中討不到好,又知道大楚现在內訌严重,所以盯上了辽东。” 云九倾露出了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告诉乾锋,不要阻拦北戎进攻辽东,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们提供点方便。”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脑子发懵,她却小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这句话成功打断了眾人的好奇心。 他们当然想知道云九倾为什么要帮北戎攻打辽东,可更想让云九倾休息一会儿。 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在轻手轻脚撤出云九倾的房间,不打扰她休息这方面出奇的默契。 从云九倾话说完,都数不到十个数字,房间里就空了。 云九倾並没有自虐的爱好,等到一直想要的情报,转身往榻上一跳,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为期四天的战事结束,呼延战部被她的火器打成了筛子,虽然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但想要重新组织进攻,起码得十天半个月。 而这期间可能会有的小股部队的试探性袭扰,就算没有她,她麾下隨便哪个人都能妥善解决,是以云九倾这一觉睡得极其放心。 然而,睡得放心,醒得却极其糟心。 因为她是被廉清漪抓著胳膊晃醒的。 “九爷,有突发情况……” 云九倾睡眠很浅,廉清漪走近她的床榻时她已经醒了,被廉清漪抓著胳膊晃了两下,整个人已经彻底清醒。 长时间未能得到休息,一直挺著还不觉得有什么,睡到一半被人吵醒反而浑浑噩噩的,云九倾简直想杀人。 初醒的困顿都没能让她犀利的眼神减缓一些杀伤力,“你最好有事。” 廉清漪明明都已经和云九倾很熟了,但是每次云九倾露出如此凶相的时候她还是怂的一批。 弱弱地將玄锦送来的情报双手呈给云九倾,“九爷,真的出大事了,有小妖精要跟您抢宴王呢!” “什么小妖精?” 云九倾没睡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本能的將那份情报接了过去。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一下给云九倾刺激清醒了。 “有自称西凉寨沈夜澜的人自称受其夫君宴王所託,来驰援九天寨,未与我方交涉就与北戎敌人交手,具体如何处置,请九爷示下。”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一点都不少。 而玄锦这些人传递情报的能力也是云九倾教出来的,所以她很清楚,玄锦之所以就写这么两句,就是因为她自己也只知道这么多。 云九倾摇摇头,將纸条团成一团,丟进墙角的垃圾篓里,“给玄锦回信,对於那支来歷不明的队伍,採取不闻不问不理睬手段冷处理。 对方若是试图进九天城,就以对敌策略驱之。 具体情况,等我后期命令。” 第359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廉清漪应了一声,却並未就此离开,“九爷您別难过,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宴王待您如何,属下这一路看得清楚。 他亦並非那种朝秦暮楚之人,否则以他之前的亲王身份,战神之名,每天都有那么多名门闺女上赶著献殷勤,不会洁身自好到现在的。 那沈夜澜属下也有所耳闻,本来就是一个靠著妹妹的功劳沽名钓誉之人,如今见镇魂军崛起,盯上宴王也不足为奇。 您若是因为这个和王爷闹了不愉快,只怕是才正中了那沈夜澜的下怀呢!” 廉清漪自己也是为失败的婚姻所累的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云九倾的婚姻能顺利一些。 而在她看来,没有人比一路生死与共,互相扶持过来的谢辞渊更適合云九倾了。 所以才明確发现谢辞渊对不起云九倾的证据之前,她一点都不想让云九倾和谢辞渊交恶。 殊不知云九倾的思维又跑到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的史册上去了。 她现在几乎可以確定,歷史上谢辞渊的第二位王妃沈氏必定是沈氏姐妹中的一个,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能以匪徒之身成为谢辞渊的枕边人,要么有著过人的个人魅力,要么有著出眾的综合实力。 如今沈夜澜直接舞到了她面前,她倒是还真想会会这位匪寨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不过,“这都不重要,北川和北道樑、塘川的敌情如何,敌人可退了?” 她也是没想到自詡耿直,从不屑於玩弄心眼的北戎人得知她趁著他们转场的时间差鳩占鹊巢后竟然也有样学样。 趁著云九倾的主力部队在九天城和梁城的时候直接派出三万大军趁机潜入北川和北道樑、塘川三地。 知道云九倾手头兵力有限,他们是想用拖字诀的。 只要他们在那些地方盘踞著,先让百姓转场,到时候云九倾来驱赶他们,呼延战和北戎其他军队也会帮他们驱赶云九倾及其麾下人马。 可是云九倾自己才是玩儿这招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丟下偌大的三座城池不管不顾? 北川和北道樑、塘川三地最近一个月消耗的火药量比他们在正面战场上消耗的还要多。 各种诡雷暗器將三座城池都围了起来不说,云九倾还在三座城池外围数里都布下了各种诡雷和暗器,周围还有善於偷袭的流动哨不间断的巡逻。 云九倾不担心那三个地方的安危,就是照常了解情况。 毕竟她要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调整战略部署的。 廉清漪闻言捂嘴偷笑,“那些北戎人都要气疯了。 和这边一样,打又打不过,撤又放不下面子,正进退两难呢! 不是我说啊九爷,咱们粮草和弹药都很充足,明明都已经占优势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將那些北戎狼兵都杀光呢? 他们一退我们就撤兵,这不是平白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吗,让他们养足了精神反过来打我们吗?” 得益於火器营的存在,和北戎的这一战,他们几乎贏得毫无悬念。 梁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来犯之敌前后在三天之內全部被云九倾的兵马打退。 敌人在撤退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趁热打铁,磨一磨北戎人的囂张气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云九倾一声“穷寇莫追”硬生生將所有將士的脚步都束缚在了梁城外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而后,四方驻军就地安营扎寨,各路主帅回城会见云九倾。 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在执行云九倾的命令,可仍有人心中不解。 “你忘了,是我们先占了別人的地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人逼急了,那是要跟我们拼命的。 何况三两天就结束战事,谁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没了呼延战,北戎还会有別的將军。 没了北戎还会有西岐,甚至是大楚和南岳,你难道要我们的將士和百姓永远处在这无穷无尽的侵略和反侵略中吗?” 廉清漪当然不希望未来一直在打仗,但怎么样才能不打仗这事儿她却是没有考虑过的。 听得云九倾的话,忐忑地低头,“属下愚钝,请九爷明示。”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北戎这块硬骨头,我全都要,但如果有可能,我只想打这一次丈。 所以,清漪,告诉弟兄们,吃饱喝足睡好,往后的硬仗还多著呢!” 廉清漪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並不妨碍她听明白云九倾並没打算放过那些北戎敌人。 遂应了一声就欢天喜地的跑去向小伙伴儿们传达云九倾的命令了。 彼时云九倾正在问老板,“敌营情况如何,警惕性还那么高吗?” 北戎大军打了败仗,对云九倾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又一无所知,理所当然的紧张害怕。 从双方撤兵后北戎方面就一直紧绷著,为了避免再被云九倾反包围,所有白袍军全部集结在一处,巡逻队交叉巡逻,从不间断。 那种情况,即便是云九倾带著火器营去偷袭也得被他们咬下一口肉来。 云九倾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北戎人不耐心,放鬆戒备的契机。 老板很早就知道了云九倾的意图,舔著爪子漫不经心道:“紧张著呢,梁城外的草丛里到处都是北戎的探子。” 云九倾於是洗漱更衣,亲自到军营里去。 她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將士们见了她都殷勤的叫一声“九爷!” 隨即各自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云九倾一一招手回应过,而后进了伤兵营。 帘子一打开,里面的伤员们全都看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宫微和黎笙也在其中。 黎笙正在为一个伤员的胳膊换药,看到她来,立刻站了起来,“九爷,您怎么来这儿了?” “过来看看弟兄们。” 云九倾拧眉进入伤兵营,错略的观察了一下,“所有的伤员都在这里了吗?” 负责照顾伤员的廉清漪迎了过来,“回九爷的话,凡是重到需要大夫们处理的伤员都在这里了。 因为人员不多,所以没分营区,就让弟兄们在这里住著了。 此次战事,一共牺牲十一人,重伤二十一人,轻伤五十六人。 除了少数与敌人交手时被敌人所伤,还有几人被敌人的铁蒺藜所伤之外,大部分都是因为不熟悉我们的武器性能而被自己的武器伤到的。” 第360章 队伍里的蛀虫 廉清漪心疼地看著最远处被炸伤了腿,还毁了容的几个將士。 反倒是那几个將士虽然痛得浑身发抖,还是咬牙道:“没关係的九爷,属下听说了,这一战,呼延战的人死伤过万。 咱们梁州卫第一次和名震天下的北戎虎狼之师白袍军交手,不到一百人的伤亡换白袍军近万损伤,属下们值了。” “没错,属下们值了!” 伤兵营內的將士们此起彼伏地附和。 这一战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以至於哪怕是受了伤,眾人也都兴奋不已,完全没有任何伤心之色。 云九倾没有故意打击將士们高涨的热情,但还是认真道:“弟兄们有此热情是好事,但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命,可比那些个只会闷头往前冲的北戎蛮子珍贵得多。 一比一百的伤亡比例在寻常的战事中当然值得庆祝,可我大把的银钱改造升级武器装备,为的是实现零伤亡。 为的是我们所有的弟兄都能和自己的亲眷一起享受到我们亲手打下来的太平盛世。 而且,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我记住,別说什么刀剑无眼,战场上受伤是正常的。 於我而言,敌人死,我们活,那才是正常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伤得最重的那个將士面前。 只是伤兵营里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她方才的言语里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直到云九倾抓起那人的手腕,边诊脉边问他,“除了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小將士之前就听说过云九倾医术绝佳,时常会给麾下將士们治病,可轮到自己,还是紧张得语无伦次。 “九、九爷,属下没事,廉大夫已经为属下处理过了……” “什么没事,他那条腿若是不好生处理,以后都得跛脚了。” 廉清漪快步上前,“我昨日给你处理的时候你就遮遮掩掩的,如今九爷都亲自来了,你还如此態度,真的不想要这条腿了是吧?” 廉清漪见云九倾要主动出手就上前告状,“九爷您不知道,这人是城里受伤的。 为了抓那纵火之人直接从屋顶跳下来,左腿当时就被扭得翻转过来了……” 廉清漪虽然还算不上是一个极度专业的大夫,但是对於大夫討厌患者不肯配合这个职业病却觉醒得格外的早。 云九倾闻言眼神微闪,“除了他,城里的弟兄们还有受伤的吗?” 一旁的宫微凑过来,“战损报告今早才出来,九爷您还不知道吧,此次战事咱们一共就牺牲了十一个人,其中三个人就是牺牲在城內的。 除了这位,还有一个重伤,两个轻伤的,喏,就这几个。” 云九倾诊完脉也没说怎么治疗,转身就问那两个还醒著的轻伤员,“你们呢,是怎么受伤的?” 那二人面对云九倾也有些紧张,好歹口齿还算利索,“回九爷的话,属下们是龙將军麾下的梁州卫。 因为您之前吩咐过,如果看到信號弹,第一时间查地雷防线,第二查库房,第三才查城主府。 所以属下们看到信號弹后第一时间就赶去地雷防线,结果还真发现有几个人在地雷防线处,像是想偷地雷。 属下们过去后惊动了对方,但对方还是没有放弃偷地雷的念头,一下子从暗中窜出六个人来围攻属下二人。 属下们想开枪示警,顺便震慑对方,可对方好像早就知道我们有枪似的,属下才出手就被对方卸了枪栓。 对方还遏住属下的喉咙不让属下呼救,后来杨燁还是开了一枪,引来了巡逻队其他弟兄。 结果他们才靠近,就被人打了黑枪,徐大哥他们三个,都是被暗中的黑枪打死的。” 说话的將士不算太年轻,可想到惨死的同僚,还是忍不住的男儿泪下。 尤其是当他听到正常战事一共才牺牲了十一人,他自己的同僚就牺牲了三个,更加难过得不能自己。 云九倾却又好无厘头地问廉清漪,“这几日,除了你,还有谁在帮著照顾这些伤员?” “很多啊,带过来的医务营的弟兄们都……”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您请稍后,属下这就召他们过来。” 话说完,廉清漪不等云九倾回答就直接拽著旁边的宫微和黎笙往外走,“我还要去拿一些药,你们来帮我一下。” 黎笙和宫微都是典型的北方女子,个头比廉清漪高了半个脑袋,三个人走在一起就自带一股滑稽感。 紧接著,云九倾状似隨意地起身,下一瞬却一拳打在了那个伤的最重,据说是不及时治疗就要跛脚的重伤员的太阳穴上。 因为她的到来而挣扎著坐起来的重伤员被她一拳打倒在病榻上,云九倾却丝毫没有手软,直接丟下对方,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 眼神並未发现异常,“老板,替我找一下那天晚上的那几个叛徒。” 老板那边立刻忙活了起来,其他大夫们才反应过来,“九爷,您这是做什么?” 长久起来的信任让他们即便亲眼看到云九倾打晕他们的同僚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满脸狐疑地看著云九倾。 后者一把將那人的腿拽了起来,熟练的將那人腿上的纱布拆开,宽鬆的裤腿顺滑地落下去,据说是不及时治疗的腿上竟然没有一丝伤痕。 可是他包扎的纱布上却全是血,看那血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腿断了呢! 就在其他伤员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廉清漪拽走的宫微和廉清漪去而復返了,廉清漪小脸儿上气呼呼的,“九爷,那个垃圾,他居然真的是叛徒!” 廉清漪素来都是性情中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一气之下休了自己的丈夫,跟著云九倾到九天寨了。 她手下的所有大夫都是自己挑选的,虽然她自己的医术也还没有好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可也是在尽心尽力地教下面的每个人。 结果自己精心挑选的队伍里还是混进了一个叛徒,廉清漪简直要气死了。 “把人交给窈窈吧。” 云九倾冷静的站起身,指了指那所谓的重伤员。 廉清漪眼睛都直了,“不对啊九爷,虽然他藉口男女大防,让赵翀那垃圾做了掩护,可他的脉象是我亲自查的,怎么会一点伤都没有呢?” 第361章 队伍里出叛徒了 云九倾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过去在黎笙腰间大力地戳了一下,黎笙痛得轻呼出声。 若不是动手之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云九倾,黎笙都要忍不住反击了。 云九倾却退后一步,“你现在给她诊脉。” 廉清漪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黎笙的手,半晌,惊讶得合不拢嘴,“跟他一模一样的脉象,怎么做到的?” “改变脉象的办法有很多,但能做到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夫。 那个赵翀混在百姓们中间冒充小白,他只怕是个高手。 本就是心怀不轨而来之人,我不气他背叛,只担心他利用手中医术害了我的弟兄。 立即將赵翀接触过的人都集中起来,挨个检查。” 云九倾在这儿说话的功夫林窈窈已经闻讯赶到。 “九爷,听说这边出了两个叛徒,您没事吧?” 赵翀被送到林窈窈那儿,她一听到情况,直接跑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那个赵翀,还有这货,你等一下,我给个名单。” 转身拿了纸笔將老板提供的一些名字写在上面,“所有人都带下去,严加审讯,拿到结果后情报给我,人废了武功交给叶知秋。 好教他们知道,我的矿场需要人不是在开玩笑。” 事关重大,林窈窈拿了名单,顺便揪了那个被云九倾一拳打过去的倒霉鬼就直奔审讯室。 而黎笙则犹豫著走到云九倾面前,“九爷,队伍里出了叛徒,这消息,是不是要封锁一下?” 他们是初建的队伍,人心本来就不齐。 本来想著说这一次首战告捷,还打了一个一百比一的伤亡比例,下面的人终於能安心了。 结果自己至关重要的医疗队伍中出了叛徒,等同於让弟兄们的命被拿捏在了一群来歷不明的叛徒们手中,这事儿传出去绝对是一个平地惊雷。 所以黎笙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封锁消息,起码在战事结束前这消息不能传出去。 可云九倾却浑然不觉黎笙的担忧,“不必刻意封锁,但要仔细留意那些蓄意煽风点火,起鬨架秧子的人。 顺便告诉下面的人,我们是初建的队伍,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足为奇。 有北戎白袍军这样的强敌,我们能应付,有诸如赵翀、杨浩这样的蛀虫我们也能清理。 如果有人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嚷嚷著要梁城,我绝不拦著。” 本来紧张兮兮的黎笙和那些伤员们听到云九倾的话,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好像偌大的梁城出了一两个叛徒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黎笙呆了呆,“属下明白了,与其等著下面的人听到风声胡乱猜测引得人心惶惶的,属下直接告诉他们。” “聪明!” 云九倾极其做作的打了个响指,“去吧。” 黎笙应声退下,云九倾隨即上前,挨个儿给將士们诊脉。 她摸到第一个伤员的手腕时给对方嚇了一跳,“九、九爷,赵翀也给属下处理过伤口,属下之前感染风寒,还是他给属下配的药,他不会给属下下毒吧?” 云九倾处理赵翀和杨浩的时候完全没有避著那些伤员,云九倾和黎笙他们说的话那些伤员是全都听到了的。 本来云九倾说担心赵翀对將士们动手脚时他还没什么感觉,结果云九倾开始亲自上手给他们诊脉,那些被赵翀照顾过的上元门顿时就忍不住慌了。 “那不至於,都別慌。” 云九倾被自己的下属们可爱到了,“他们明明都是有一定基础的人,却故意装成新人混到我们的队伍中,多半是想蛰伏以搜集情报,或者伺机里应外合,攻破我们的大营。 在真正的任务开始之前,他们是不会冒著暴露身份的风险做什么小动作的。” 云九倾一个个诊脉,確认对方没有危险后就换人,还时不时点评一下,“平日里少喝点凉水,你不怕把肺咳出来,帐中弟兄们也被你吵得够呛。” “年纪轻轻就静脉曲张了,你是不是训练偷懒了?” …… 给近百人诊脉,一圈儿下来用了也就不到两个时辰,最终停留在了在城內受伤的那个重伤员身上,“他是和你们一起受伤的,也是被暗算的?” 云九倾边问方才说话的小將士,边认真给那伤员诊脉。 再三诊脉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那两个小將士,二人齐齐摇头,“蒋煜是和我们同一个巡逻队的,但他在最后面。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消失的,我们在地雷防线那儿跟杨浩他们缠斗的时候也没看到他,属下们还是进了伤兵营才知道他也受伤了的。” 云九倾点点头,“大家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重伤的两位弟兄,我会每天按时来给你们治疗,剩下的弟兄们的伤情以我们医务营的水平,完全可以处理。” 那些伤员们吃下了云九倾亲自餵的定心丸,精神都好了许多。 云九倾果断拍手,“来两个人,將他抬到我屋里。” 毕竟是一个巡逻队的兄弟,那两个小將士还挺担心的,“九爷,蒋煜……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看著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云九倾扬声道:“他是真正中毒的人,需要安静的环境施针解毒。” 话说完,两个將士抬著担架进来,麻利地將蒋抬到了云九倾屋里。 云九倾立刻拿了银针开始给人施针,等到廉清漪找到云九倾要的东西送到他屋里,就看到了一身浑身上下插满银针,闪闪发光的人。 廉清漪小跑的动作僵在原地,“九爷,他是犯了天条了吗扎这么多针?” “千日醉都快给他淹透了,到现在还能活著完全是他命大。” 云九倾眼神犀利地看著廉清漪,“如此明显的中毒症状,你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廉清漪呆呆地站在原地,“对不起九爷,属下没想到战场这种地方也还能有毒物出现。 属下一直都是在按照心力不足之症给他解毒的,还以为,是他脑部的那根针伤到了他的元神。” 云九倾果断指了指蒋煜头顶的穴位,“扎在这儿?” “对对对!” 廉清漪点头如捣蒜,“九爷您好厉害! 属下都已经把针拔了,您居然还能如此准確地判断出他被扎针的位置,属下要是能像您这般厉害就好了。” 云九倾呵呵冷笑,“你当然厉害了,要不是你,他现在就死了。” 第362章 南岳太子脑子进水了? 她的表情明明讽刺意味十足,可说出口的话却似乎又是夸廉清漪的,这就导致廉清漪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了。 “师父,我是不是不该擅自拔掉那根针啊?” 在军营里为了方便管理,也显得自己不那么特殊,廉清漪一般都管云九倾叫九爷。 只有在做错事惹了云九倾生气的时候才会用师父这个称呼。 “对方给他下了千日醉,又以银针锁定她的元神,按照往常,如果有人发现了千日醉,直接用千日醉的解药给他解毒,那待千日醉被解那时,银针就会迅速顺著经脉涌入颅脑,彻底扼杀他的元神。 但下手之人应该也没想到你没发现千日醉,却先发现了银针。 现在银针不在,他只需要解了千日醉就可以醒来了。” 云九倾说完甚至觉得有点奇怪,“你是怎么发现这根银针的?” 那枚银针扎在蒋煜的后脑,对方挑选的角度极为刁钻,除非直接发现银针的存在,否则从脉象上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 就连她自己也是探脉好几次,才隱约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才確定了的。 廉清漪学医不到一年,居然完美避开了对方挖下的天坑,云九倾都有点佩服她这个便宜徒弟了。 廉清漪憨憨的挠头,“其实,倒也不算是属下发现的,完全就是误打误撞。 移床的时候属下力气不够,手不小心从脖子上滑到后脑勺上,那银针的尾巴有点刮到属下的手了。” 廉清漪相貌算不得太漂亮,一身的皮肤却又白又嫩,平日里和宫微她们闹著玩儿的时候被谁拍一下都得红个好几天。 若是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那银针的存在,但换成了她,云九倾却一点都不足为奇了。 只是听到这乌龙似的真相,一时间也是颇为无语。 “我都不知道该说是他命大还是你狗屎运好了。” 拔下一部分银针,將准备好的药灸筒按在原来扎针的位置,云九倾顺势拿起一旁的药方递给廉清漪,“去抓五服药,两服三天,按时用完这五服药,这千日醉基本也就解了。 我不会一直在这里,他的药和吃食由你全权负责,你照顾不过来就让窈窈帮著分担一下。 人醒后让窈窈直接过来询问,在此期间,不管谁打听他的情况都直接挡回去,顺便留意一下,都有谁在惦记他。” 廉清漪也逐渐回过味来,“其他人要么是被打黑枪,要么是直接被袭击。 他这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却中了那么多千日醉,该不会是在敌人还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敌人手忙脚乱下才出此下策的吧?” 梁城里死了三个人,伤了那么多人,可见对方是一点都不害怕杀人的。 结果偏偏对蒋煜却没有直接痛下杀手,又是银针又是千日醉的,既麻烦又没有效率,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出声。 云九倾心里对廉清漪的推测高度赞同,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先救人吧,其他的,等窈窈问过后自然就清楚了。” 廉清漪於是慎重的应了云九倾的命令,认真的忙活起来。 云九倾也开始復盘,查阅武器粮草的消耗情况,忙得不亦乐乎。 三日时间又是一晃而过,老板在脑海里提醒她,“北戎方面开始鬆懈了,虽然呼延战还在坚持,但其他人都不愿意再继续布防了。” 与此同时,林窈窈带著一叠亲手做的笔录到了云九倾的书房,“九爷,那日所俘获的人都已经审完了。 您要不要猜猜看,那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云九倾的注意力从老板那儿抽离出来,“看你的样子,好像那些人的来歷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 应该不会是北戎,大楚朝廷的人盯著谢辞渊还有可能,盯我,不太可能。 莫不是,西凉寨的人?” 林窈窈眼睛一亮,却依旧笑著卖关子,“还有呢,九爷再猜猜看?” 云九倾纳闷,“还能有谁,总不能是西岐或者南岳吧,我还没去麻烦他们呢,他们就先盯上我了?” 林窈窈嘖了一声,“跟您玩儿这种游戏真没意思!” 她佯装不满地皱了皱小鼻子,“您自己看吧,怎么处理,属下听您的。 另外,听下面的弟兄们说,北戎那边又起內訌了。 白虎营统领白煞觉得以他们当前的情况占不了便宜,想撤回去从长计议,但呼延战不同意。 两边正僵持呢,原本一夜四轮的巡逻已经换成两轮了,之前和我们一样,有一个营通宵当值,现在也取消了。” 云九倾歪了歪脑袋,“看来时机差不多了啊?” 话才说完,却看到了林窈窈呈上来的口供,“西凉寨就算了,他们打我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怎么还真有南岳的事? 我此番招人,各国之中就南岳的人是一点没碰,他反倒最先跑过来与我为难,这南岳太子叶清绝是脑子有泡吧?” 云九倾自己都在跟別人抢地盘,骨子里的原则就是拳头大的就是王。 可她们所处的地方和南岳相隔千里,任何形式的地盘掠夺和资源竞爭都得不偿失,所以她在短暂的权衡利弊后就果断决定短时间內不与南岳交恶。 却不想被她在国门外修筑了新城池的西岐至今都没有向她表现出任何敌意,就连被她连拔数座城池的北戎也只是在战场上正面刚。 可只有她从未得罪过的南岳太子反而派了一大堆细作潜入到梁城,意图伺机作乱,这让云九倾不理解了。 “两地相隔这么远,他就算真的得逞了,我们的粮草、武器他们能带走哪样? 总不能搞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噁心一下我吧?” 云九倾一本正经的疑惑,林窈窈恨铁不成钢地敲桌子,“我的九爷誒,麻烦您在除了战场以外的地方也动动您高贵的脑子吧。 南岳太子是和您无冤无仇的,可他的未婚妻裴如烟却是曾经所有人默认的宴王妃人选啊! 您品、您细品,这些人若是裴如烟派来的,是不是比南岳太子叶清绝派来的要合理得多?” 云九倾一脸单纯地望著林窈窈,“那她既然已经是南岳太子妃的未婚妻了,跟谢辞渊还有什么关係? 总不至於她都琵琶別抱了,还要谢辞渊为她守身如玉吧?” 第363章 西凉寨寨主的私生子? 她甚至还极其认真地检查了林窈窈呈上来的口供,“而且你的这些笔录里也没透露出任何那些细作是裴如烟派来的讯息啊,我总不能因为你的胡乱推测就去刁难一个跟我一样的女孩子吧?” 林窈窈呵呵冷笑,“您別急,属下这就去给你找裴如烟针对您的证据去。” “这个不著急,你先跟我说说西凉寨那边怎么回事?” 云九倾直接將关於西凉寨的那部分笔录拿出来摊在林窈窈面前,“之前我们都以为是沈夜澜或者沈微澜两姐妹为了搭上谢辞渊与我为敌。 可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沈清澜,这又是个什么人?” 林窈窈的笔录上写得很清楚,西凉寨往这边派细作的人是一个叫沈清澜的人。 但云九倾很久之前就查过西凉寨,確信西凉寨寨主只有沈夜澜和沈微澜两个女儿,再没有別的儿女。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急於给沈夜澜挑选赘婿。 甚至在今日之前,云九倾一直都以为西凉寨针对她的一系列行为都是为了抢夺谢辞渊这个绩优股,可现在看来,好像远不止如此。 林窈窈听到云九倾的这个问题忽然就来劲了,“九爷您听属下跟您说,这沈清澜,虽然名字和沈夜澜、沈微澜姐妹差不多,可实际上他其实是沈靖山的私生子!” 云九倾的眼睛瞬间放大了,“私生子? 沈靖山堂堂西凉七十二寨寨主,儿子都有了,直接把母子俩带回去当个侧室和庶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弄出私生子这么难看的事情?” 林窈窈呵呵一笑,“九爷您是不是忘了,沈靖山自己都还是个赘婿呢,纳美妾养庶子,他倒是想,但您看看他敢吗?” 云九倾没急著回答她的问题,迅速翻阅后面的口供,这一翻,却是让她发现了了不起的东西,“沈清澜真名叫蒋澜啊,蒋这个姓氏,很常见吗?” “那是因为沈靖山在入赘西凉寨之前姓蒋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林窈窈嘖嘖感慨著解释,“又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西凉寨的家业,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西凉寨的祖姓,你说他这不是典型的既要又要吗? 还装得一副最疼爱沈夜澜的样子,害得那两姐妹为了爭夺他那一点点可怜的宠爱闹的跟敌人似的。 沈夜澜和沈微澜两姐妹要是最后真的闹个两败俱伤,沈靖山可就得逞了。” 林窈窈说完这话的时候云九倾也刚好看完西凉寨那几个细作的口供,“蒋煜的口供怎么不在这儿?” 林窈窈鼓著脸有点生气,“属下问过了,不过那傢伙完全就是一问三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跟著巡逻队的弟兄们在往地雷防线处走的时候后脑勺一痛,人就晕了。 属下总觉得这小子瞒了什么,但他不说,这又不是敌人,属下也不好把对付敌人的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吧?” 云九倾想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对林窈窈的这种谨慎小心也没表露任何的不满,“再去多问一句,看看沈靖山是不是只有沈清澜这一个私生子。 还有,重点问一下,沈夜澜姐妹俩和沈靖山的夫人知不知道沈清澜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林窈窈站在原地没动,“九爷,不用回去问了,这些问题属下已经问过了。 沈靖山从生下沈夜澜和沈微澜姐妹俩后就跟入魔了一般想方设法地四处找人生孩子,这些年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少说也有十几个。 沈夫人倒是知情,但她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 知道了也只会哭哭啼啼地哀求沈靖山別休了她,不仅自己立不起来,还帮著沈靖山瞒著沈夜澜和沈微澜姐妹俩和西凉寨的老人们。 托她的福,沈靖山虽然私生子女一大堆,但只有他和沈夫人的心腹知道。 只有沈夜澜姐妹俩和西凉寨那些个老人被蒙在鼓里,至今都还在为了沈夜澜和沈微澜哪一个更適合西凉寨未来之主各种斗智斗勇呢!” 云九倾听到这里本能的有点唾弃那位沈夫人了,理智盖过情绪,她强自冷静道:“既然他们不知道,那咱们就做个好人,將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顺便查一下沈靖山那些个外室和私生子女的下落,直接告诉沈夜澜姐妹和西凉寨那些老人。” 估计是搞情报的人都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林窈窈听到云九倾的这个命令眼睛都亮了。 “的嘞,属下这就去安排!” 云九倾挥手打发走林窈窈,转身直奔厢房。 门一开,內室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云九倾靠近,就看到蒋煜闭著眼睛躺在榻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副睡著了的模样。 她站在离床榻约莫三尺的距离,俯视著蒋煜的脸,“这个时间,你的毒已经解了,身体若是没什么情况的话就起来吧。 顺便去替我告诉你的主子,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去爭取,別搞这些拙劣的伎俩。 我的实力你清楚,西凉寨那地方,经不起我几颗炮弹,搞烦了,我不去,也会让下面的人去放两炮的。” 她也不管蒋煜听到了没有,该说的话说完转身就走。 听著脚步声越来越远,蒋煜装不下去了,在云九倾的脚快踏出房间时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九爷不要!” 他小跑著跪在云九倾面前,“属下知错,请九爷放过属下,放过西凉寨吧,属下求您了!” 蒋煜在那儿哐哐磕头,每一次抬头脸色都要比上一次更加苍白一些。 亲眼看著云九倾率领麾下不到三万人打退以善战闻名四海的白袍军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谋划的那些东西在云九倾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而云九倾方才所言也没错,西凉寨经营得再久,在各国朝堂上的人脉有多丰富,只要云九倾一炮轰过去,西凉寨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个问题。 因为医者身份,云九倾在救人这方面从来都不吝嗇自己的善良。 以至於有些人还真就当她是那种爱心泛滥的圣母了。 她想要的一句都没说,就想让她绕过他的故意靠近,故意背叛,甚至还想让她饶过西凉寨。 云九倾都想笑了,然而,她说出口的话却冷静的令蒋煜头顶,“告诉我,你那日在城里看到了什么。 別撒谎,我可以將你的母亲从西凉寨接出来,让你们在九天城或者我麾下任意一块地方好生过活。 但凡你说错一个字,你和你母亲的宅子的位置就会出现在沈夜澜面前。 西凉寨的大小姐是何等的雷霆手段,不用我告诉你吧?” 第364章 他见到的是沈寂 蒋煜还在磕头,听到这话,却倏然抬起了脑袋,两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云九倾,眼神凶恶得像是护著小狼崽的狼王。 旁人被这样的眼神盯著只怕是腿肚子都要抽筋,云九倾却全然不为所动。 “別用这样的眼神看著我,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跟我玩儿聊斋了。 沈靖山要拿你们去供沈清澜那个皇子,总不会什么都不教你们就把人送出来打脸吧? 你若是在这城內藏住了,便是真的杀了我,我自认技不如人。 如今你暴露了,也就识相一点,別搞得好像我发现了你,拿捏了你的软肋就是对不起你的似的。 我只问你一遍,若是让我用药物审讯出来了,那你和你娘,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云九倾不是一个擅长逼供的人,但身为维和特种兵,他们这些人的单兵设备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撬人牙关的东西。 小小的白色药片躺在云九倾手心里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看到的药不是苦涩的汤药,就是各种黑黑的药丸,所以那过分雪白的药片才会让人更加的心里没底。 云九倾也没给蒋煜太多的时间,捏著那药片问他,“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说。” 蒋煜终於还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妥协了,“我看到了宴王身边的军师沈寂。 我之前在北荒见过他,也认得他。 可能是认出我了,所以才对我痛下杀手。” 他状若紧张地说出了沈寂的名字,眼神死死地盯著云九倾,看上去像是紧张害怕地忘了转移视线,可云九倾却看得清楚,他分明是在观察她。 “除了沈寂呢,还有谁?” 蒋煜果断摇头,“只有沈寂,別的就没有了。” 云九倾嘖了一声,“你或许不知,有一门专门研究人情绪的东西叫做微表情,而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一次都没抓住,我可真是太失望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顾蒋煜惊恐的神情和无意义的嚎叫,云九倾捏住他的下巴將药片懟了进去。 “来人!” 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迅速衝进来。 云九倾不顾蒋煜的挣扎,“把人交给林窈窈,让她亲自问话,所有的口供第一时间给我拿过来。 问完后就直接把人送去西凉寨交给沈微澜。” 药物尚未生效,蒋煜这会儿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九爷饶命,九爷我错了,我什么都说,您別动我娘!” 只可惜,云九倾比他还快一步出了厢房,对於他迟来的妥协一个眼神都欠奉。 “传我命令,所有將领都到主屋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 云九倾没说这话是对谁说的,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到了云九倾的书房。 寒露最是激动,“九爷,是不是要动手了?” 云九倾很早之前就说过,她不会放过呼延战和那些北戎铁骑,但要等一个时机。 这段时间云九倾一直在城里四处溜达,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自己去找人,这还是第一战结束后第一次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云九倾果然也没有令眾人失望,“既然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前锋营、骑兵营同时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呼延战部,全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火器营延迟五公里出发,此番先让骑兵营和前锋营练练手,若是能搞定,火器营此番就不必出手。 若是出现超出预期的伤亡,你二人必须第一时间向火器营求援,谁若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去逞能给自己赚脸面,別怪我云九倾手下不留情,打杀了谁,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眾人齐齐应声,“属下遵命!” 宫微隨即急切道:“九爷,那我们何时行动?” 双方营地距离不过三十里,呼延战大军的驻军之地他们当然早就知晓,只等云九倾一声令下,就能直接杀过去了。 “看风向吧,黎明前后,逆风而行,以免敌人被逼的狗急跳墙採用火攻。 若是觉得时机合適,你们几个將军商量好直接行动就是,不必事事等我命令,以免貽误战机。” 北戎这个游牧国度,可以不把人当回事,但从上到下无人不把草原当回事。 他们需要靠著草原过活,便格外地珍惜草原。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北戎人是绝不会做出火烧草原这种等同於同归於尽的做法的。 “另外,让骑兵营和前锋营练手,並不是完全不让你们使用火器。 给你们配备的火器就是你们日后战场上的常用装备,该用还得用,我的枪不是烧火棍,战场上你们不用替我省子弹。” 火器营配备的红衣大炮射程远,威力大,地雷也需要专业的技术。 以他们目前的条件还没有厉害到可以將所有火器想搬到哪儿就搬到哪儿的地步。 云九倾只是不想让下面的將士们过分依赖火器营而已,但对於现在的她而言,普通的枪枝就跟这个时代其他的將士们使用的大刀长矛没什么区別。 再怎么歷练將士们,也没有让人不用武器的道理不是? 只是她这话说出口,迎来的却不是像方才那般有志一同的答应,几个人面面相覷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尷尬。 云九倾后面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有想法就说出来,一个个的这是什么表情?” 不用上战场,这会儿自觉过来伺候眾人茶水的廉清漪偷笑出声,“他们是被九爷您猜中了心思呢! 若不是您补充这一句,他们只怕是让將士们带著一桿长枪或者大刀就去跟呼延战的白袍军拼命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黎笙几个都有些尷尬。 云九倾嘖了一声,“那些枪枝手雷是咱们队伍的標配,你们有见过哪支军队上战场不让將士们带大刀长矛的?” 黎笙几个驀然,但很快寒露就又支棱起来了,“所以,我们的枪枝手雷普及率已经可以和其他军队的大刀长矛相提並论了吗?” 枪枝手雷这些东西无疑是最新鲜的。 按照云九倾给他们配备时的谨慎程度而言,那自然也是稀缺的。 结果这才几个月过去,非但军中人手一支枪,甚至有的人长短枪和手雷都配备了。 这令寒露几个年轻的將军都忍不住想飘了。 第365章 谢辞渊要和西凉寨联姻了? 这会儿云九倾也不急著按住他们,而是放纵道:“为什么不能? 难道是我给你们的装备不够多?” 几个人齐齐摇头,“够了够了,九爷,再多我们就飘了。” 廉清漪从旁边探个脑袋出来,“论打仗,我们的人和设备都能稳贏。 可是九爷,万一呼延战若是还像上次那样用醉马草呢? 咱们的將士的倒霉吧?” 虽然上次交战他们最后获胜了,但呼延战的醉马草还真让不少人吃了大亏。 也多亏了云九倾的马术训练严格,否则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自己的战马脚下。 廉清漪本就是军中医药方面的负责人,听得下面的將士们说起醉马草的事情,她就上了心。 不过这事儿最终还得看云九倾,她一直等著云九倾解决这个问题,也的確得知云九倾最近从药房调集了许多兽用的药材。 可眾人马上都要上战场了,云九倾却仍然只字不提醉马草的时期,廉清漪就有点著急了。 寒露闻言呵呵一笑,“这你就別瞎操心了,从我们回来时起,九爷就在战马的草料里加了解醉马草的草药,饮水中也加了汤药。 咱们的战马才不怕他那点小手段呢!” 宫微几人亦齐声附和,“就是啊,知道你是好意关心我们,不过这种大事九爷怎么可能会忘呢?” 廉清漪这段时间又要照顾伤员,又要帮著龙綺统筹后方,忙起来自然也就错过了一些事情。 如今听到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也不再说什么,只傻乎乎地冲大家笑,“对哦,这么重要的事情九爷怎么会忘记呢? 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那我,现在去通知炊事营將明日的早餐提前一个半时辰?” “怎么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你问问他们,平日里哪个让你少操心了?” 云九倾对自己这位唯一的徒弟还是很宠爱的,“库房的药材和药炉调度本应该要问过你的,没过问便是违规使用公共物资。 该找谁要补偿,不用我告诉你吧?” 廉清漪本来还真不知道该找谁要补偿,结果云九倾这边话才说完,那边寒露就开始哀嚎,“九爷,您怎么这样呀,这主意不是您给属下出的吗?” 抱怨完了云九倾,转身抱著廉清漪撒娇,“清漪,你別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的。 我这不是看你忙吗,所有药材我都登记好了的,不会给你留下一堆乱帐的。” 廉清漪本就性子极好,而且库房那边也有相应的管理者,若不是得了云九倾的指示,也不会隨便谁去调度药材就给的。 只是寒露生性清冷,难得如此撒娇卖萌,廉清漪也就支棱起来了。 两个人在哪儿闹呢,宫微暗戳戳摸到了云九倾身边,“话说回来,九爷,咱们的原则向来是敌人打我一拳,我要敌人一命。 呼延战用醉马草对付咱们的战马,咱们只是给战马服解药,是不是不太够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很早之前就跟下面的人说过,他们是初建的队伍,若是因此胆小怕事,一味地委曲求全,只会让人家觉得他们无能。 若是有人冒犯他们,他们就十倍百倍地冒犯回去,把人打服了再慢慢讲道理。 他们也的確是这样做的,冒犯他们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就连正面战场上的呼延战和北戎其他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有在醉马草这件事上,云九倾只是很冷静地解决了问题,目前尚未提出什么针对性的报复方案。 都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他们有什么主意云九倾哪儿能不知道? 看著宫微那狐狸似的表情,弱弱地抵住她靠过来的身子,“说话就说话,別靠我那么近,你个狐狸精靠太近我害怕!” 宫微俏脸儿一僵,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宫微羞红著脸却不肯放弃,“我听说,九爷会一种特殊的曲子,可號令百兽。 说起来,咱们和敌人的战马也是百兽之一啊,九爷,能教教属下吗?” 云九倾去年过三响岭时以一枚哨子嚇退狼群的事情在谢辞渊身边的亲信们那里不是秘密。 在谢辞渊下令封锁消息前这事儿也就传到廉清漪和叶知秋耳中了。 云九倾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要封锁此消息的意思,廉清漪和叶知秋也没有刻意隱瞒。 醉马草事件后宫微就生出这个念头了。 一旁正和廉清漪决斗的寒露听到这话,一个滑铲就溜到了云九倾身边,“还有我,九爷! 骑兵营才是最需要驯兽曲,而且属下之前就精通音律,您若是懒得教,只要让属下听一遍,属下就能自行奏响驯兽曲了!” “说得好像谁不会音律似的!” 宫微轻哼一声,“九爷,要不您现在就吹奏一曲吧,属下们自己学学……” 这边两个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 有的是真的觉得驯兽曲能在战场上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有的则纯粹是觉得能控兽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自己不学就亏了。 云九倾被吵得无语,“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赶紧去给我准备,谁要是耽搁了战事,我不驯兽,训你们!” 一群人瞬间做鸟兽散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也就是这时,林窈窈又回来了,“九爷,这是蒋煜的口供。 另外,属下得到玄烈的信,宴王和沈寂在来的路上了。 而且,宴王还派了一队人马去九天寨,人不多,主要目的是去跟沈夜澜方面交涉。” 云九倾翻看著蒋煜的口供皱眉,“九天寨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们去交涉的?” 九天寨是云九倾的九天寨,几遍需要有人要去跟沈夜澜方面交涉,也该她的人去才是,谢辞渊此举,多多少少有点越俎代庖了。 而且,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才告诉她,这种被先斩后奏的感觉云九倾尤其不喜欢。 林窈窈也没怎么犹豫,耿直道:“虽然玄烈在信中没有明说,但属下推测宴王派人去九天寨,还有如此著急地赶到梁城来,可能是因为北荒现在到处都流传著宴王要和西凉寨联姻的流言。” 梁城距离北荒甚远,散播流言的人有刻意避开了云九倾的耳目,以至於她的確现在才听到这个消息。 一时间有些诧异,“谢辞渊和西凉寨联姻的流言真的很厉害吗?” 第366章 那时候沈寂还在路上 “很厉害。” 林窈窈肯定地点头,“不仅是北荒,现在镇魂军上下甚至九天城的百姓们都相信了。” “看来,有人不想让谢辞渊和西凉寨联姻啊!” 云九倾感慨了一句,將蒋煜的口供拍在桌子上,“待大家出征后,將江浸月召回来,瞬间查一下,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蒋煜连沈寂都吐出来了,却被这么一个神秘人嚇到,关键是他还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不合理。” 林窈窈对情报的敏锐度不亚於云九倾,听得云九倾所言,便果断道:“属下已经著人去查了。 不过据蒋煜交代,此人时常出没於沈靖山身边,我们的人也得摸到西凉寨去查,调查时间可能会有点久。” “无妨,按正常程序查就是,好饭不怕晚,西凉寨那边带你事情我们不急。 既然都已经撂了,你辛苦一下,带著牧云十八骑做一下战地巡逻,確保几个將军们联络畅通,事后再知会我就行。 顺便叮嘱一下寒露和黎笙,別把呼延战给我弄死了,他活著,对我们更有好处。” 想到整个九天寨长得最温柔,出手却最狠辣的两个姐妹,林窈窈也是忍俊不禁。 “属下明白了九爷,遇到诸位將军们,属下会提醒他们的。” 给云九倾打了一剂强心针,林窈窈憋著笑退下。 而云九倾在十几日后,再一次登上了点兵台。 望远镜还在那个位置,只要站在望远镜后面就能看到整个战场的全局。 隔著望远镜看到的战场画面远没有老板传送到脑海里的实时画面来得清晰全面,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闹怕隔著几十里,透过望远镜切实地看到战场上的画面,云九倾就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看著所有的队伍井然有序地出城直奔呼延战部驻扎的地方而去,云九倾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寒露和黎笙、宫微几个。 她深知自己並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天赋,这几个人是她给自己重点培养的臂膀,看著她们一点点成长起来,云九倾比自己打了胜仗还高兴。 只不过梁城离呼延战部驻军的地方有点远,即便视野开阔,她仍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想听到战场上的喊杀声和枪声就更难了。 只能透过望远镜看到时不时地有手雷爆炸的画面。 “想看就到前面去看,怎么还为难起自己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你自己的战场,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云九倾正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想更全面的看一下战场局势,脑袋僵硬地转过去,就看到谢辞渊和沈寂站在她身后,隨行的还有好几个护卫。 脑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保持著两腿岔开,像是在蹲马步,两只手扶著落地望远镜的姿態,“人都已经摸到我面前了,居然还没有人发现,梁州卫的防御这么烂的吗?” “九爷,是属下带他们进来的。” 廉清漪从沈寂身边钻出来,“最近梁城事情多,他们来的事情属下没有声张,直接用马车把人带进来的。 除了车夫和点兵台下那几个弟兄,其他人都不知道王爷和沈军师到这儿了。” “这给你聪明的。” 云九倾擼猫似的揉了一下廉清漪的脑袋。 明明廉清漪比她还要大好几岁,做这动作竟然也不违和。 顺势扶著廉清漪的手站起身,指了一下望远镜旁边的桌子,“坐下说话吧,还是想看看我的人是怎么打仗的?” “先坐吧。” 谢辞渊不客气地牵著她的手就往座椅上带,屁股还没落座就认真解释道:“我从未想过要和西凉寨联姻,沈夜澜也好,沈微澜也罢,跟我没有分毫关係。 不过我已经著人去查了,確信散播流言说我会和西凉寨联姻这事儿不是沈夜澜姐妹俩乾的,而是沈靖山。 他大概是怕我真的和沈夜澜姐妹之中的一人联姻,令沈夜澜真的坐稳了西凉寨少主的位置,挡了他那宝贝儿子的路,所以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无论如何,我会儘快让这联姻的流言儘快消失的。” 哪怕是还没答应要和谢辞渊成婚的时候,云九倾也从未怀疑过对方的人品。 所以当她收到玄锦的信,后来又听说谢辞渊要和西凉寨联姻的流言传於甚囂之上的时候也从未真的相信谢辞渊会跟西凉寨联姻。 但不得不承认,如此郑重其事的解释的確令人身心舒畅。 “我没相信流言,不过王爷能正认真与我解释,我很高兴。” 她很坦诚地將自己的愉悦摆在面上,“玄锦那边我还没来得及询问,或许,王爷知道九天城外的那支所谓受您所託去驰援的西凉寨兵马是怎么回事? 若只是为了激怒王爷,让王爷拒绝与沈夜澜联姻,不至於下如此血本吧?” 西凉寨名声再响那也只是个江湖组织,真要说起来,西凉寨上下也就不到五万人。 这五万人还有一部分是不能形成战斗力的普通家眷,而且西凉七十二寨的人都各有各的立场。 真正能让沈靖山使唤的人可能也就五六千人。 云九倾可不觉得沈靖山捨得拿他手头仅剩的那点儿人马来给她挖坑。 云九倾冷静地接纳了他全部的解释,然后继续冷静地与她討论公务,这样看来,一切都再好不过,可谢辞渊心里却拧巴了起来。 “我已经让玄烈带了一队人马去帮玄锦交涉了,不管结果如何,不日就能收到消息。 不过,据我推测,那支兵马多半是西岐王军。 只是具体受谁指派,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云九倾,像是困惑,又像是在探究什么。 然而云九倾一门心思的只顾著自己的事业,根本没看到谢辞渊几乎写在脸上的纠结。 她只一本正经道:“既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先不说了,我能不能问问沈军师,之前我与呼延战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梁城里?” 谢辞渊和沈寂皆是脸色一变,沈寂都没有开口,谢辞渊却主动向沈寂辩解,“这怎么可能,你第一次和呼延战交手的时候我们正在从索卜滩回北荒的路上呢……” 谢辞渊话说到一半,忽然回过神来,“说起来,我们把那边的事情交给令拂衣后就走了。 星夜出发,轻装简行的,他们该不会是以为你还在索卜滩,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地挖坑陷害的吧?” 第367章 沈寂是皇子 沈寂弱弱的举手,“九爷,虽然沈某不知道你何以如此篤定我在梁城出现过,但是,半个月前,我的確还在路上。 王爷和玄烈,还有这里的弟兄都可以作证。 而且,沈某素来敢作敢当,梁城亦不是什么来不得的地方,如果沈某真的出现过,沈某不会不承认的。” 云九倾呆住了,“药物审讯若是出问题,最多也只是让对方半途嘎了,不存在说谎的可能。 如果你没有孪生兄弟的话,那大概率就是有人故意易容成你的样子在我梁城里捣乱,还故意让人看见了,沈军师你在外面得罪谁了?” 沈寂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为自己辩解,以免云九倾因为自己而牵连了谢辞渊。 结果云九倾这態度,赫然就是相信了她的样子。 他不由两眼发愣,“九爷……这就相信沈某了?” “不是你说的那几天你们在路上吗,你又不会分身术,我不信你还能怎么办?” 大概是人性本贱,被怀疑的时候想著法儿得自证清白,见云九倾如此轻易地相信了自己,沈寂又贱嗖嗖地在那儿挑刺。 “王爷和我们可都是一拨的,九爷就不怕我们在骗您?”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疑是天性,像是云九倾这般明明自己有疑惑,別人一句话就相信了的人的確不多见。 她对於谢辞渊和沈寂不算周全的解释接受的速度快得让沈寂都有些不適应。 “那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是谎言,总归有被拆穿的一天,九天城和梁城那么多叛徒不也还是收拾了,沈將军不会觉得你们有镇魂军,我就奈何不得你们了吧?” 打镇魂军,她可能一时半会儿打不过,但要杀谢辞渊和沈寂,她多的是杀人於无形的办法。 沈寂嘴角抽了抽,言语倒是犀利得很,“所以九爷您其实也没有那么地相信王爷和沈某,只是觉得,就算被骗了,这个后果您也承受得住,也能让我们付出代价吧?” 沈寂自己就是底气强大的人,其实对於云九倾的这种淡定从容他深有同感。 只是一般都是他用这种从容气的別人跳脚的,忽然角色互换,虽然也不至於被气得跳脚,但还是有了明显的不適应。 云九倾兀自笑得开心,“沈將军,看破不说破啊,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沈寂尷尬地挠了挠脸,“那什么,忘了告诉九爷,我还真有一个同胞兄弟,不过他不会主动对您有什么敌意的。 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许是有什么逼的原因。 九爷能否我容沈某一些时间与他交涉一下,若真是他,沈某一定给九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云九倾被沈寂还有同胞兄弟这事儿分散了些许注意力,“你跟他交涉没问题,但有件事,你必须得老老实实回答我。” 在云九倾率兵出征的时候故意溜进梁城捣乱,这不是一件小事。 不是说他们中间有个谢辞渊愿意帮著二人当和事佬的谢辞渊,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沈寂也认真頷首,“九爷你有什么想问的儘管问,沈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个月前,我与呼延战交锋时闯入梁城捣乱的人除了西凉寨沈靖山之子沈清澜派来的细作之外,还有南岳太子叶清绝派来的人。 所不同的是西凉寨的人是混在我们招揽的普通百姓中混进来的,而南岳太子的人则是混在我的將士们中间的,你那位兄弟,也是其中之一……” “不可能!” 云九倾的话被沈寂粗暴地打断,“他堂堂一国皇子,怎么可能跑到你的队伍里当细作?”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云九倾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可是听到沈寂后面的话她就顾不上自己的小情绪了。 “你的兄弟是皇子,那你……?” 让一个皇子跑到谢辞渊身边当军师,还被他弄成了个恶名在外的不夜郎君,云九倾心里的八卦因子活跃的都快压不住了。 “他们兄弟俩是南岳皇叶昊天生在民间的孩子,南岳皇后知道了后只允许他们兄弟之中的一个人回去。 沈寂以给南岳皇后当傀儡为代价,换了他弟弟和母亲名正言顺进南岳皇宫。 按理说,他兄长现在应该在南岳上书房里读书,再不济也应该开府出宫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以叶清绝的细作的名义出现在梁城。” “呃……” 这情况有些复杂,云九倾已经歇了看热闹的心思了,“那什么,可能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你们好好查一查。 我的將士们好像上战场了,我去看看哈!” 说著话往那望远镜前一蹲,恨不得让自己原地消失。 谢辞渊看著云九倾拙劣的迴避姿態,心下只觉得好笑,转而拍了拍沈寂的肩膀,“先別著急,他们是过了明路的皇子和宫妃,即便是南岳皇后和太子,真想拿他们怎么样也没那么简单的。 本王允许你调度我们一切的可用资源去查探那边的情况,如果必要,直接把伯母和清尘兄接到北荒也可以。 本王助你开门立府,风风光光地迎他们回家。” 云九倾在那边回头,“那什么,我的人在南岳折腾了也有小半年了,可能根基不比你们深厚,但胜在有人带路。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將她的联繫方式给你。 你如果要打听南岳皇宫里的情况,找大姐可能会比你自己折腾得好一点。” 谢辞渊和沈寂被震惊得忘了伤感,“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在南岳都有人脉?” 他们一直都云九倾有些神通,可她毕竟是从零起步,来到北地拢共也还不到一年,拉起数万人的队伍,建立起数座城池,已经很令人震惊了。 结果她轻飘飘就告诉他们,她在远在千里外的南岳都有自己的人脉,听那说辞,好像她的人脉还在南岳皇都,这就令沈寂和谢辞渊都很震惊了。 云九倾咧著嘴笑得格外的得意,“大姐啊,就是叶知秋,她现在的身份出现在大楚哪里都不合適,所以就自请去南岳做生意了。 你们说巧不巧,她刚说要去南岳,我这边就找出了一个南岳渤海王府的郡主,那我不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第368章 你要不也造个反? 云九倾的话说得一点都没夸张,叶知秋虽然有经商天赋,也有大把的本钱,在南岳做生意是不难。 可她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单纯地做生意,而是为了搜集情报。 既是要搜集情报,那自然是往权力的中心去做生意了。 叶知秋长袖善舞是不假,但在短时间內想打入南岳贵族圈子里並不简单。 所幸云九倾麾下还有一个江浸月,在她的帮助下,叶知秋在顺天城里混得风生水起。 时至今日,顺天城里的那些贵夫人们见了叶知秋都要叫一声叶掌柜。 “不是,合著那顺天成里声名鹊起的叶掌柜是你的人啊? 还让渤海王郡主给你们抬轿子,九爷,你有点儿意思啊?” 沈寂震惊得都忘了自己的事情了,“一个琅琊顏氏的嫡子,一个辽东应氏的少將军,那个洛雪衣和苏鈺莹也不是俗人。 如今又来了一个渤海王郡主江浸月,你这九天城说是藏龙臥虎,可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多谢夸奖,我命好。” 拢共就发了两次善心,一个鹰嘴岭,一个鹰巢,给自己招揽了几个左膀右臂不说,还间接得了那么多的人脉和免费的文武师傅,不用別人说她自己都清楚自己运气有多好。 “怎么能是命好呢,分明是每一次善心发作的都很是时候。” 谢辞渊怜爱地望著云九倾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那温柔的眼神像是要將云九倾溺毙在其中。 沈寂抬眼间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心下只连连感慨好友这下真的是栽了。 可一想到谢辞渊栽的那个坑是云九倾,他一时间竟也分不清谢辞渊和云九倾究竟谁是谁的坑了。 云九倾则在短暂的小窃喜后又將话题拉回了正轨,“沈军师好像对南岳顺天城的情况很了解,能否与我说说,让你屡屡感慨的这位渤海王郡主,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存在?” 云九倾做背调並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只了解清楚麾下的人是何方人士,能否长期留在九天寨,其他的就不问了。 但毕竟都是一起生活的战友,相处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会透露一些。 像是洛雪衣和应斐然那样,虽然没有谁直接去问,但大家基本都知道他们是怎么到的鹰嘴岭了。 唯独江浸月那边,只说是逃婚出来被人拐了,但堂堂一个南岳郡主被人拐到大楚本就不合理。 而江浸月获救后寧愿捨弃郡主的尊荣富贵都不愿意回去,云九倾只觉得江浸月当初到鹰嘴岭,只怕是也绝不仅仅是逃婚那么简单。 沈寂自己也是搞情报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云九倾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不用等云九倾再问,就直接拋重点,“她说她是因为逃婚而被拐卖到鹰嘴岭也不算是撒谎。 不过她大概是没跟你说,她逃的不是一般的婚,而是北戎皇帝的婚。 顺天城现在的消息是,渤海王郡主江浸月暴毙身亡,她若是活著回到南岳,不只她自己,整个渤海王府也会受到牵连。 而且,北戎会在第一时间向南岳发兵,这才是南岳最为恐惧的事情。” 云九倾呆了呆,一时间甚至难以理解,“北戎和南岳一南一北,中间还隔著偌大的大楚。 我若是没记错,这两国之间就只有不到三十里的接壤地带。 还说南岳之富庶,便是其他三国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部落全部联合起来也难以匹敌,南岳何至於如此惧怕北戎? 经济是一个王朝的底气,按理说,南岳富庶,理应是別国怕它才是,可现在好像情况掉转过来了。 沈寂闻言更是直接讽刺,“脊樑断了,再富庶又有何意义? 从南岳景宗和北戎签下驪萧之盟时起,南岳那群酒囊饭袋就只会钱送人保和平了。 每年国库三成以上的收入都用来给北戎交税纳贡了,他们还在沾沾自喜,以为点小钱就能买南岳江山不倒呢! 让他们去跟北戎交手,你问问那一群软骨头谁敢?” 云九倾虽然不是歷史专家,但著名的驪萧之盟她也是知道的。 想到歷史上说的最为富庶也最没骨气,甚至到了后期都不被承认是正统的南岳国,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寂。 憋了半晌,冒出来一句“或者,你要不向我和王爷学习一下,也来个谋逆造反?” 歷史上富庶的南岳国靠著强大的经济支撑苟延残喘的了一百二十年,最终还是为北戎所侵占。 甚至南岳皇帝为了保住所谓的正统,差点又製造一出几乎让南岳亡族灭种的七王之乱。 虽然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但也是让南岳偌大的疆土让北戎蛮族统治了三百年有余,令南岳的汉人们过了几百年奴隶似的生活。 可如今,北戎这块地方她要定了,沈寂还有谢辞渊帮忙,她觉得沈寂如果真的愿意,爭一爭那南岳的至高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寂整个人都呆住了,那话是云九倾说出来的,他震惊的眼神却看著谢辞渊,“我该不该说,你们俩,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云九倾听的挑眉,“怎么说,王爷也与你提过这个意见?” “不是提意见,而是本王从始至终都觉得,他们母子三人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云九倾被谢辞渊冷静的神情给逗乐了,“方才不是还说要助人家开门立府,如今又要人家去造反自立门户,王爷的主意也太多变了吧?” “他们要来北荒,我当然也乐意,但那终归不够堂堂正正。 就像是沈寂一样,一辈子都要隱姓埋名。 万一南岳以后有个什么变故,別说是他们自己了,连孩子们都得受牵连,始终都得担惊受怕的。 论身份,有什么比一国之君来得堂堂正正?” 远处的战爭还在继续,云九倾和谢辞渊两个人你一样我一语地就给沈寂的未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沈寂简直哭笑不得,“我说,您二位能不能別把谋逆造反的事情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就您二位,一个得先皇提点,手握重兵,如今也不过才在北荒十三部站稳脚跟。 九爷您倒是厉害,不到短短一年就拉起了这么几万人的队伍,还夺城拔寨,连被誉为北戎第一名將的呼延战也被你打趴了,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第369章 哪来这么多鹰和狼? 沈寂自嘲道:“说起来,我虽然看不上南岳人没骨气,可我大概也还是继承了南岳人骨子里的商人本性,就会做点儿生意。 打仗,我不在行。” “我也不会打仗啊,我还不会治理那些地方呢!” 云九倾理直气壮,“所以你看,我专找会打仗,会管理的人替我做事。 有句话说得好,不会带团队你就得干到死,沈军师自行经营这么多年,不会打仗,总能使唤会打仗的人吧?” 本是临时起意的一个念头,但云九倾一句话还真给沈寂燃起来了。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他伸出一只脚踹了踹谢辞渊的腿,“所以,你將先皇送你的第一只暗卫训练成镇魂军的將军、管事和大夫,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 谢辞渊理所当然道:“北荒这么大的地方,本王怎么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父皇那么厉害的人不也照样提拔各种文武大臣? 本王又没打算一辈子都当个武將,手头无人可用怎么能行?” 谢辞渊从出生时起就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在北荒也好,在朝中也罢,他自己,先皇,宸妃都在全力的將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皇帝。 所以谢辞渊从一开始就知道怎样当一个好皇帝,这一切都是他后来即便身陷囹圄也能宠辱不惊的底气。 不过虽然底气是父母给的,话说完,他自己还是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本王虽然一直都在这么做,但不会带团队就只能累到死这道理本王还真没想过。 说到底,还是倾倾聪明。” 云九倾神气地哼了一声,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跟打雷似的。 云九倾面上得意鬆快的表情当即消失,转身蹲在望远镜前。 战事从凌晨继续到上午,白日里的视野要比晚上好很多,稍稍一看就知道是哪儿在爆炸。 不过即便看到了也很难分清楚是什么情况。 云九倾假装透过望远镜观察战场態势,实则是在看老板传输过来的实时画面。 谢辞渊也听到了突兀起来的爆炸声,在旁边问她,“什么情况,前线战事不顺吗?” 云九倾也正在看老板传输过来的实时画面,“目前来看没什么特殊情况。 但我之前跟他们叮嘱过,此战让你驍骑营和骑兵营练练手,儘量不要太依赖火器营,按照那几个傢伙的脾气,若非必要,不会贸然动用火器。 我担心战场上会有什么出乎我们意料的变化。” 说话间,脑海里的画面已经看得足够清楚,可云九倾却反而迷糊了,“呼延战那边,除了白袍军,还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强敌吗?” 话说完,一只黑鹰从远处飞来,与此同时,云九倾也惹怒住的惊叫出声,“不是,这好好的战场上哪来的这许多狼和比人还大的鹰啊?” 廉清漪见云九倾忙著没空搭理那飞回来的鹰,主动上前拿下了黑鹰翅膀下的情报,看完也是一脸的震惊。 “九爷,窈窈说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群狼和鹰,像是人为驯养的,帮著呼延战对付他们。 战马害怕狼,阵营都快压不住了,问您能不能帮帮。” “嘖!” 云九倾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我就不该偷这懒!” “牵我马来!” 一声令下,转而对谢辞渊和沈寂道:“你们来梁城的事情在我这儿不用瞒著,隨便逛,我先走了。” 话说完,拽著点兵台旁的绳索纵身一跃,给谢辞渊和沈寂嚇了一跳,“倾倾!” “九爷!” …… 二人先后惊呼出声,谢辞渊更是惊得半截身子弹出点兵台的栏杆去看,却见云九倾手里抓著一根绳索正在飞快地下滑。 就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九倾已经落地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亦从远处跑过来,云九倾凡身上马,直接飞奔出去。 那瀟洒的背影,好似全然忘记了点兵台上还有两个客人。 谢辞渊捡起云九倾丟在一旁的纸条拿起来看,沈寂也凑了过去,“以狼群和鹰隼为主力攻击九爷麾下大军,莫不是那北戎圣女来了吧?” 天下间能大规模驯狼的人不多,眾所周知的就是沈夜澜和北戎圣女两人,如今和云九倾交手的刚好是北戎大军,沈寂第一时间想到的北戎圣女。 谢辞渊却神色紧绷,比方才的云九倾还严肃,“北戎圣女的確是以驯狼闻名於世,但你何时听说过她会驯鹰了? 而且,你自己看看,那么大的鹰群,是一般的驯鹰人能做到的吗?” 鹰隼不同於別的动武,即便是最厉害的驯鹰人也只能一只一只地驯养。 可前方战场上的鹰却是成群结队的,好似一大片乌云似的遮在战场的上方,难怪云九倾都忍不住要直奔战场而去了。 “也是哈。” 沈寂也被那成群的鹰隼给嚇到了,“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所有好强的人怕是都无法拒绝强大武器的诱惑。 之前看到云九倾的热武器的时候沈寂就眼红的不行,只不过碍於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的这层关係不好意思直接出手掠夺而已。 如今看到北戎大军居然以狼群和鹰群为主力对付云九倾部,二人都忍不住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控制这大批的鹰隼和群狼为他们所用的。 “正有此意。” 谢辞渊说著便往点兵台边缘走去。 廉清漪眼睁睁看著自家主子顺著一根绳子溜走,这边俩人又要去前线,忙不迭提醒:“索降需要经过的专业训练,否则降落过程中很容易撞墙的。 你们可千万別学九爷索降,老老实实走台阶,我去帮你们找坐骑。” 话说完自己却拽著绳索滑了下去。 谢辞渊此番出行不確定多久能回去,没带玄烈那几个亲卫。 但是隨行的人中也有两个在流放途中暗中保护的暗卫,对於廉清漪怎么成为云九倾部下的这事儿他亦再清楚不过。 之前在谢辞渊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人这会儿却敢梗著脖子指挥谢辞渊,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冒著被谢辞渊捶的风险从后面探个脑袋,“王爷,咱们这是被她鄙视了吧?” 谢辞渊面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却並没有自尊心受挫的感觉,只回头问那些斥候,“九爷教你们的这些索降、攀登以及武装泅渡的本领,有在实际上用到过吗?” 第370章 嗩吶驯兽,威力无穷 谢辞渊自己,玄烈,还有其他下属,前前后后去九天寨、北川、梁城大营的次数不算少。 云九倾甚至还主动向他分享过那些训练大纲。 只是拿到云九倾的训练大纲的时候他正忙著索卜滩的战事。 说是北荒四部和大楚交手,可后来北戎也掺和进去后索卜滩那块地方就成了是非之地。 谢辞渊能拿下索卜滩,这中间耗费了多少精力都没办法说,新的训练大纲自然也就没来得及研究。 从索卜滩回来后才粗略地看了一遍,心里大为震撼,却並不觉得那些训练大纲实用。 听到方才廉清漪说起索隆需要专业训练时透露出的骄傲和得意,他才隱约觉得那些训练大纲的作用应该不仅仅是训练大纲上看上去神乎其神的那么简单。 那些斥候在点兵台上待命,云九倾若是有新的命令,他们就得去各处传令,但若是云九倾没有新的命令,他们就得通过望远镜观察战况。 今日望远镜前先有云九倾,后有谢辞渊和沈寂,他们完全排不上號。 忽然被谢辞渊一问,几个斥候对视一眼,为首之人迟疑了下,谨慎道:“请宴主恕罪,九天寨的训练项目都是保密的,在下无可奉告。” 谢辞渊战神之名在外,云九倾麾下这些小卒子们都有些怕他,可怕归怕,谈及云九倾忌讳的保密问题,他们还是一点都不妥协。 谢辞渊也没有为难他们,转身下了点兵台。 廉清漪准备好的坐骑就在点兵台下候著,二人带著几个亲隨直奔远处的战场而去。 却说另一边的云九倾,策马出了梁城后就直接对老板下令,“立刻帮我锁定那个驯狼驯鹰人的位置,看看他是以什么方式驯狼驯鹰的。” 话说完,策马直奔战场后方,距离差不多的时候,老板有回信儿了,“可以確定人就在呼延战的战车了,我看不出来对方用的是什么方式的驯养方式。 但我没有发现对方用训兽曲的声音,也没发现驯兽的辅助用药的成分。” 老板系统內的认知本就是云九倾这个主人和空间战略系统的设计者灌输进去的。 常用的驯兽方法除了长时间的暴力以及清水煮青蛙之外,就只有药物驯养和声音驯养两种了。 老板不知道,只能说明对方用了新的驯兽方法。 云九倾闻言也不著急,她仗著身边无人,从空间里摸了一根笛子出来,皱眉看了一下空旷的草原,果断把笛子换成了嗩吶。 尖锐的嗩吶声响起的时候天上的飞鹰和地上的狼群有没有被嚇到不好说,给战场上的梁州卫將士们嚇得够呛。 所谓千年的琵琶万年的箏,一併嗩吶终身。 乐器之王的威力加上云九倾夜以继日的修炼的內力,驯兽曲的声音尖锐而强势地穿透到了战场上每一个人和兽的耳朵里。 先是天上乌云蔽日似的鹰群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 云九倾的驯兽曲跟它们的主人的指令相悖,它们的思维陷入进退两难的拉扯中。 云九倾的驯兽曲並没能让那些狼群和鹰群直接听从她的號召,但起码也没有直接听从对方的號召,再去攻击云九倾麾下的將士们了。 嗩吶的声音高亢而尖锐,云九倾的驯兽曲才睡了一小段,对面的人就反应了过来。 很快,一道诡异的分不清楚是什么器材发出的声音传来,好似半夜鬼叫似的。 那些被云九倾滯缓了的狼群和鹰群復又朝著寒露他们侵袭过去,只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寒露他们,再度被云九倾的驯兽曲所干扰。 两边拉扯之下,云九倾也摸清楚了那些狼群和鹰群的活动轨跡,一边摇头晃脑吹嗩吶哦一边问老板,“具体位置锁定了吗?” “锁定了,两点钟方向向外延伸十八里,有一架战车,他旁边有个人打扮得和呼延战一模一样,但不是呼延战。” 云九倾惊了一下,追问了一句,“那呼延战在战场上吗?” 老板的猫脑袋摇晃得又快又坚定,“不在,我方才找了好几遍了,確定他不在战场上,等我找一下他。” 云九倾打断老板的行动,“先不管呼延战了,锁定那个驯狼人的位置,我要派无人机了。” “好嘞,已经锁定了,无人机参数已经设置好,武器你自己装。” 云九倾再一次庆幸自己仅用意识就能控制空间內的所有设备,不然她就得在这里上演大变活人了。 无人机装好武器,设定好参数,自己隆隆地飞向了北戎驯狼人的战车。 於是,当北戎那边被数百人保护在中间的战车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时候,云九倾的嗩吶声是一点都没停。 云九倾起在马背上看到北戎方向传来的爆炸现场时忙不迭问老板,“怎么样怎么样,炸到了吗? 那个猎狼人被炸死了没有?”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顿时吹嗩吶吹得更起劲了,等谢辞渊和沈寂及其一眾隨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云九倾摇头晃脑吹嗩吶的声音。 大概是她吹得太起劲了,连身下的马儿都跟著摇头晃脑的。 眾人策马狂奔的脚步就那么僵在了原地,沈寂一时没反应过来,让马儿衝到了谢辞渊前面,反应过来后连忙勒住马韁,回头傻愣愣地看著谢辞渊。 “之前你说九爷会驯兽,不会就是这样驯的吧?” 沈寂自幼受名师指导,又掌管著不夜天这等天下间最厉害的情报组织。 这天下间的各种奇淫巧技他可能不会,但大多都知道一些。 用驯兽曲驯兽的法子他当然也听说过,一般而言笛簫是最常用的,也有厉害一点的人用树叶、口哨之类的东西。 可是用嗩吶,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谢辞渊宠溺的看著摇头晃脑吹嗩吶的云九倾也是哭笑不得,“在三响岭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些狼好像天生就很喜欢她,即便她不吹驯兽曲的时候也不攻击我们,反倒是她在用驯兽曲为那些狼指明离开三响岭的方向。 不过,驯兽这件事,好像是嗩吶比较厉害哈?” 地上的狼群如何,从他们的方向看不太清楚。 可在云九倾吹嗩吶的这点工夫,天上的鹰群却已经散去了,足见云九倾驯兽的法子虽然累人,却也是有效的。 第371章 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沈寂心说这尖锐的嗩吶声不將野兽嚇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能达到驯兽的效果? 然而天空中渐行渐远的鹰群却切切实实的告诉他,无论他觉得云九倾驯兽的法子有多不靠谱,云九倾就是做成了。 扭脸对上谢辞渊宠溺的笑容,沈寂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过了片刻,云九倾收了嗩吶。 后面几个人窸窸窣窣的她当然不可能没发现,不等无人机回到身边,隔空將其收进空间里,这才回头策马走向谢辞渊,“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一次看到狼群和鹰群大规模出现在正面战场上,过来看看。” 谢辞渊眼神仔仔细细地將云九倾打量了一遍,確认她没受伤才放了心,“方才的爆炸声,不会是在轰炸狼群和鹰群吧?” 谢辞渊还不是很懂热武器,可他懂战场。 站在点兵台上透过望远镜看了那么一眼,他就知道今日之战场,还是云九倾这边的將士们占尽优势,如果战事正常继续下去,根本不需要出动火炮。 而需要炮火轰炸的,也就只有將士们第一次面对的狼群和鹰群了。 “应该是这样。 我的將士们作战经验本就不丰富,给骑兵做训练的时候也只让他们適应了战场上的炮火和枪声,没想到战场上也能遇到它们的天敌。 寒露这下肯定是遭殃了,那些弟兄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九倾忧心战场上的局面,面上却不慌不忙。 “我的弟兄们並不都认识你们,北戎方面知道你们的身份更不会手下留情,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著话便调转方向,策马冲了出去。 沈寂还以为谢辞渊会跟上去,都已经做好了策马追上云九倾的准备,结果谢辞渊却站在原地没动。 沈寂挑眉,“我们不过去?” “来的路上收到情报,呼延战往九天城去了。” 谢辞渊一点都不客气地使唤沈寂,“你现在就去九天城,如果呼延战要联合耶律崢攻打九天城,你就给本王杀了他们。 记住,你只需要盯著呼延战和耶律崢,九天城的作战方案和防御计划你无需干涉。 还有,如果西凉寨的人还在九天城周围骚扰,以本王的名义告诉那边的领头人,镇魂军既能打下索卜滩,也不介意再打一个西凉寨。” 沈寂此番来梁城本就是为了当面向云九倾解释他出现在梁城这件事,如今他在梁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得了谢辞渊的命令,当即调转方向直接走人。 谢辞渊这才策马衝著云九倾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只是还没找到云九倾,就先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笛声。 紧接著,就看到乌云般的鹰群衝著战场侧翼的山丘飞去。 顺著笛声吹出去几十里,就看到一身红衣的云九倾骑在马背上,吹奏著悦耳的驯兽曲,那些在战场上被火炮声嚇得四处乱窜的狼群安安静静地分散在云九倾的周围。 之前暴躁凶悍鹰唳不断的群鹰亦安安静静地在他们头顶盘旋著,再没有攻击人的打算。 人和狼群、群鹰皆慢慢地往远处的大山移动著,整齐得像是一场没有猎物干扰的大型动物迁徙。 谢辞渊不知道云九倾这是要干什么,怕惊扰了云九倾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兽群,便不紧不慢地跟著,直到跟了將近两个时辰,云九倾才停下来。 而此时的狼群和鹰群都已经进山了,云九倾就站在山下。 她並不是不间断地一直在那儿吹驯兽曲,给兽群指明方向后她就会停下来休息片刻,直到兽群开始躁动、散乱,她继续吹奏。 断断续续两个时辰,见她和兽群拉开了距离,谢辞渊赶忙上前,“先喝口水,我身上没来得及带吃的,只带了一些零嘴,先垫垫肚子。” 云九倾空间里有吃的,谢辞渊也知道空间的存在,她便也不藏著掖著。 自己拿了谢辞渊递过来的水囊猛灌几口,逗自己玩儿似的將谢辞渊给的小零嘴往嘴里丟。 反手却塞给谢辞渊一个水汪汪的大苹果,“给,我在空间里自己种的,啃完记得把果核给我,这新种子再改进几次,咱们在外面也能种苹果了。” 谢辞渊也不跟她客气,结果苹果啃了一口,被香脆爆汁的果肉惊艷了一下,“怎么想著把那些狼和鹰带到这里来? 看你一直在吹驯兽曲,北戎那边的驯狼人对这些狼和鹰造成的影响还在吧,你是想救它们吗?” 云九倾若是不想救,直接让火器营將那些狼和鹰炮轰了便是。 如此费劲巴拉地將这些已经为人所控的鹰群和狼群带出来,便已经证明了她的想法了。 “狼和鹰都是有灵性的动物。 一下子聚集这么多,肯定是从四处驱赶而来的,这些狼或许还有幼崽等著他们去哺乳,鹰也许还有蛋未曾腐化。 它们死在我们的炮火下,但凡它们的巢穴中有一个幼崽活下来,未来的梁州卫就得不得安生。 与其忐忑不安地等著它们来报仇,不如放他们自由。 必要的时候还能护一下我梁城百姓,给我传个信什么的,挺好。” 云九倾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閒著,从怀里掏出小本儿就开始在那儿写个不停。 谢辞渊对她的决定也深表赞同,“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你刚好有这本事,能救下它们的確是好事。 不过之前那个北戎的驯狼人驯这些狼和鹰的时候应该也废了不少功夫吧,你的驯兽曲,能覆盖那个驯狼人留下的痕跡吗?” 每个驯兽人都是有自己独特的手法的,云九倾若是能覆盖之前那个驯兽人留下的痕跡,让这数百只狼和乌云似的群鹰为自己所用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若是她不能覆盖之前的驯兽人留下的痕跡,还將这许多狼和鹰留在身边,那跟留一群敌人的精锐之师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区別了。 “那个驯兽人已经死了。” 对於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敌人云九倾是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而且这些兽也算不上是被驯化的,而是被蛊虫控制的。 只要將他们体內的蛊虫逼出来,他们就和其他未曾受过驯养的野兽毫无区別。” 云九倾一点都不带客气的,“我要在这里待个两三天,你既然跟过来了,就替我去盯一下战场。 当然,战场上估计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就是等战事结束后將我的行踪告诉他们,顺便告诉黎笙,可以集中精力继续城建了。” 第372章 自来熟 云九倾越是对他不客气,谢辞渊反而越高兴。 將吃完的苹果籽儿抠出来,擦乾净后递给云九倾,才配合道:“行,我这就回去帮你盯著,需要的话我让人来找你。 你自己也是,有情况就发信號弹。 你现在也算是一方梟雄了,下面数万人等著你养呢,別动不动就单独行动,让人担心。” 对於谢辞渊苦口婆心的劝告云九倾並不领情,“你早点儿回去,我这边早点结束,也可以让你们少一点担心。” 谢辞渊识趣地做了个捏住自己嘴巴的动作,起身要走,云九倾却凑过去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的声音格外清脆。 “別不高兴了,我努力扩张地盘,儘量让我们的地盘接壤,然后在两地边境建府,到时候就能日日在一起了。 谢辞渊心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了就云九倾这坐不住的性子,那府邸建成了估计也就是个摆设,她还是得到处跑。 可云九倾能有这样的意识就不错了,谢辞渊哪儿还敢挑三拣四的,自然是乖乖答应,“北荒和穆勒川之间没有明確的分界线,我將第一批试验田设在了银州。 到时候银州附近住的都是镇魂军的家眷,待你那边有了人气儿,两地百姓互相融合起来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至於分界线,就以北川河为界,你意下如何?” 天下河流多半是仔细向东,北地的河流更是如此。 可北川河因为源头是黑弥山的冰川融水,而水源恰好在黑弥山的北峰上,所以也就有了这条自北向南流的北川河,刚好將北地这一巨大的三不管地带一分为二。 云九倾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谢辞渊的建议,“可以啊,就以北川河为界,到时候在北川河上架一座桥,两地的百姓也就不同去多绕一天路了。” 在云九倾看来这些都不叫事儿,隨意地应答著,小手赶苍蝇似的在那儿挥舞著,“赶紧走了,不然山上兽群又要乱了。” 谢辞渊还想说点什么,看到之前已经落地的群鹰又飞了起来,便也不敢再耽搁了,调转方向回梁城,任云九倾一个人在山上忙活。 事实上云九倾其实也没怎么忙活,这一路走来时她已经將所需的药材全都准备好了。 反正空间里的药材从来都不少,偶有缺少的,方圆千里的药材她隨时都可以拿到。 彼时所有的药材都已经上了机器,被打磨成药粉待用。 她从北戎王庭的后厨偷了几十只处理好的牛羊,將药粉混合在牛羊肉上后,直接將那些牛羊大卸八块后放在了自己身边。 小山似的牛羊肉堆在身边,云九倾鼻翼间全是牛羊肉的腥味儿和血腥味。 皱著鼻子拿出笛子在那儿吹奏,那些狼和鹰就慢慢靠了过来。 嗅到血腥味儿的狼群和鹰群后便开始蠢蠢欲动,云九倾见状果断在那对肉旁边撒了一圈儿火油,引燃后自己往肉堆前一坐,那些鹰啊狼啊的就立刻退缩了。 待距离拉近后云九倾就收了笛子改为口哨,“来,过来。” 逗小狗儿似的招招手,那为首的一匹灰狼真的走了过来。 云九倾乐了,用木棍儿挑著一块肉递给那只灰狼,“给,吃吧。” 那灰狼歪著脑袋看了看云九倾,嗷呜一口將那块肉叼了过去。 他吃到后也不让开,三两下將一块脑袋大的牛肉吃完,又抬起脑袋看著云九倾。 云九倾眨了眨眼,一巴掌糊在那只狼脸上,“都跟我这儿混吃的了,还摆你头狼的威风呢! 到边儿上去!” 说顺嘴了也就忘了吹口哨这事儿了。 不过她掌管著吃的,还肯分给它们,他们就不闹腾了。 那些狼乖巧地排著队领肉吃,云九倾另一只手拿了肉冲后面落在地上比人还大的鹰晃一晃,那鹰也就有样学样的过来。 飞在天上时令人震撼的英雄落地后就成了走路一摇一晃,偷感极重的猥琐大叔。 云九倾挑著羊肉的手笑得一抖一抖的,羊肉都快被她抖落了。 那只巨鹰也是眼疾嘴快,在羊肉快落地的时候飞快地將羊肉叼了过去。 云九倾一手餵鹰,一手餵狼,餵的多了还能擼两把,又放鬆又好玩儿,云九倾乾脆席地而坐,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定,忽然喊了一嗓子,“都別躲了,出来吧!” 她声音不小,给在一旁专心吃肉的两个大傢伙都嚇了一跳,却无人出现。 云九倾噘著嘴吹了句口哨,刚吃完肉的几只狼就迅速向她身后的草丛里扑过去。 结果狼还没靠近草丛,一个人影先窜了出来,“九爷,您故意的!” 江浸月娇嗔著从草丛里窜出来,可那些衝著草丛而去的狼却並未停下向草丛里扑的动作。 云九倾头也不回道:“我说这位阁下,还不出来,我可就开枪了。” 江浸月立刻竖起了浑身的刺直接衝著深厚的草丛举枪,“出来! 我数三二一,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別別別,我怕出来了!” 草丛里的人影站了出来,云九倾没回头,直接吩咐江浸月,“你盯著她,让她过来站在我视野內。 身后草丛地毯式搜索,若是还有人没出来,不用稟报,直接开枪。” 在江浸月之后出来的那个人边上前,边主动自我辩解,“九爷明鑑,我就自己来的,没有带人。 若真的有人,你们杀了可別怪我身上。 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二小姐还挺自来熟。” 云九倾顺手抓了只肉递给面前的狼,边揉著手边儿的狼脑袋,笑著道:“只是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凭空变出来几十只牛羊,还有火油,云九倾那张嘴便是再能咧咧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江浸月也就算了,看到沈微澜的瞬间,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沈某本只是想看看那所谓的北戎大公主是拿什么驯狼的,一下子能驯出那么多来。 看到九爷的秘密实属意外。 不过九爷也不必担心,你的秘密与沈某无关。 沈某倒是能给你提供一些便利,不知九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第373章 我要毁了西凉寨 “可以啊!” 云九倾直接张开掌心,一颗绿色的药丸出现在她手心里。 圆溜溜的药丸看上去比樱桃核大不了多少,可那晶莹剔透的顏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九倾张开手伸到沈微澜面前,“把这个吃了,我陪你聊聊,否则,一切都免谈。” 她说这话时江浸月就举枪对著沈微澜,摆明了就是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架势。 沈微澜对云九倾的神医之名早有耳闻,看著那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丸怔怔半晌,便走过去拿起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怕云九倾不相信,还特地张开嘴让她查看,“现在,能暂时相信我了吗?” 她说话时直勾勾盯著云九倾的眼睛,以为云九倾多少会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虚不自在,结果云九倾看都不看她。 “坐下聊吧,想说什么儘快,等我这肉餵完,就该有人来接我了。” 沈夜澜也是乾脆,“前段时间,北荒、西凉寨都盛传我和大姐要跟宴王联姻的传言。 大姐还以为家父是要为她和宴王牵线,特地溜出去见了宴王一面,结果她才离开索卜滩不到三日,就有人將她自幼身体底子差,不能生育的消息就传到了宴王和他那群亲信耳边。 她还以为是我传的,可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去见宴王之前,我父亲的人就已经先一步將我专横跋扈,不宜家宜室的各种烂名声传到宴王还有西岐所有能成为我助力的適龄青年及其父母口中了。 所以九爷不用担心我跟你抢宴王,甚至你也不用担心我用西凉寨的力量伤害你。” 这发展的確出乎云九倾的意料,她也总算是捨得给沈微澜一个眼神了。 “所以,既不是为了沈夜澜,还不是为了西凉寨,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微澜其人,云九倾加上这一次也只见过两次,她不觉得除了谢辞渊和西凉寨,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沈某要和九爷聊的东西也不全跟西凉寨无关,只是可能跟你们想的有点不同。” 沈微澜语出惊人,“不瞒九爷,沈某並不想跟家父,还有我大姐抢夺西凉寨,我想毁了西凉寨。” 云九倾餵狼的动作停下来,江浸月主动上前,“九爷,属下来吧。” 云九倾將自己的位置让给江浸月,“我们过去说话。” 沈微澜遂起身跟上去,“西凉寨名声在外,听著像是个仁义之地,可內里烂得都快生蛆了。 我知道,鹰巢那地方就是你们端的,还有鹰嘴岭。 你知不知道,西凉寨其实比鹰巢和鹰嘴岭更不敢骯脏更垃圾?” 云九倾肯放下手头的活儿跟她认真聊,就说明她的话题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沈夜澜便趁热打铁。 从楚京到北荒,再从北荒到穆勒川,但凡是稍微有点了解云九倾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偏向女子的。 沈微澜难得能有一个和云九倾详聊的机会,直接將云九倾最在乎的部分摆在了明面上。 云九倾知道沈微澜这是在对自己攻心呢,也不接招,但不接招並不妨碍她打听八卦。 “不是说西凉寨是天下的仁义之地吗? 各国民间受到冤枉的文人武士,还有江湖上遭遇威胁的侠客都跑到西凉寨去求庇佑,怎么会成了你说的这般呢?” 云九倾虽然是朝堂中人,可起步之初她和西凉寨吸引人的策略是有著异曲同工之妙的。 听到沈微澜口中的西凉寨,她都有点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结果下一刻就听沈微澜嗤笑道:“仁义之地? 九爷您以为西凉寨都跟您的九天城、梁城和北城一样的? 救人的时候无条件救,带到九天城和北城、梁城的却一再筛选。 我听说您麾下那位叫寒露的女將军还特地带了几个滚刀肉到九天寨后当眾斩杀,以儆效尤。 西凉寨可是荤素不忌的。” 云九倾隱约想到了沈微澜言语间的深意,“西凉寨若全是恶人的话,其实倒也无妨。 恶人扎堆,又是在那般偏僻之地,也省了各国普通百姓被那些恶人打扰了。 但听你这意思,西凉寨该不会倒反天罡,让这些恶人去管那些不小心闯到西凉寨的真正的无辜之人吧?” 连云九倾这等掌握著大量情报来源的人都要误以为西凉寨是真正的仁义之地,那些不明情况的普通人就更不知道內里的真相了。 而且这个时候,不管是哪国百姓,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为贪官污吏所逼得活不下去,要么蹲了大牢,要么寻短见的多的是。 稍微大胆一点的,就想方设法地逃过各方围堵,跑到西凉寨寻求庇护。 云九倾都难以想像那些人如果发现自己从一个狼窝又跑到了另一个狼窝的有多绝望。 “管理其实没什么,像是西凉寨的那些老人,他们或者他们的祖上两代刚到西凉寨的时候也不乾净。 可她们到了管理层,不需要自己干脏活了,就不会刻意地去欺负下面的人了。 真正骯脏的是西凉寨这些年来一直延续的经营方式。” 沈夜澜说著便顿住了脚步,“你的九天城有煤矿、盐矿,你还能在穆勒川种出庄稼来,还会做生意。 对了,还有你身上那神秘的小乾坤,这些都是你经营九天城的底气。 可西凉寨什么都没有,论做生意,他们还不如善州城里那些小商小贩。 西凉寨周围的绿洲虽然也能种一些庄稼,可也仅够数百人果腹而已。 可如今的西凉寨加上西梁城,將近七万人,你猜,这些人是靠什么过活的?” 云九倾没吭声,只是等著沈微澜自己作答。 沈微澜也没跟她卖关子,“靠卖人。 仁义之地四个字骗了不少人跑到西凉寨,那些遭遇祸患的达官贵族,乡绅富商,他们就抓了他们,让他们家人来赎人。 若是没有家人,就找那些官员的政敌,商人的死对头,再不济直接送到西凉城里当药人。 漂亮的年轻女人和男人培养成扬州瘦马、泰山姑子和大同婆姨、西湖船娘,送到各地去卖个好价钱。 一般的就关在西凉寨当个奴才。 渐渐地,除了倒霉西凉寨的人,还做起了拍子的生意。” 第374章 和江浸月有了共同的敌人 云九倾自信也是分情况的。 让沈微澜吃下毒药,最多只是让她为自己的不轨行为付出代价。 但沈微澜如果真的拿著那么多火药去炸了九天城,那她就是死几百次,那个后果云九倾也是承受不住的。 沈微澜显然也不是那么蠢的人,云九倾话说到这里,她也就明白了。 “好吧,我答应你。” 她对直接跟在云九倾身侧,將西凉寨交给云九倾处置这件事並没有云九倾想像的那么排斥。 甚至还主动道:“西凉寨和西凉城的所有布防我都有参与,各个库房、要道的图纸我都可以给你。 对付西凉寨的所有计划我可以完全听你的,但是,能不能先不公开我投靠了你这件事情?” 云九倾挑眉,“都已经彻底跟西凉寨划清界限了,还在乎他们知不知道?” 沈微澜连连摇头,“不是怕他们知道,只是年轻时意气用事,我也曾將对西凉寨的不满宣泄出来过。 我是担心,万一沈靖山和西凉寨的那些长老们知道我已经投奔您了,他们会想到我想要做什么。 西凉寨虽然不成气候,可毕竟也在他们手上经营了那么久。 我担心,万一让他们窥探到蛛丝马跡,他们会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你要相信那群亡命之徒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听得她是为日后行事考虑,云九倾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顺手掏出一枚面具递给她,“既不想公开,就先以面具示人吧。 什么时候你原因公开身份了,我再將你介绍给其他人。” 沈微澜看著那彼岸的面具挑眉,“据说当初是两个戴著面具的女罗剎血洗了鹰嘴岭,当时你们戴的就是这面具?” “没错,当时我戴的就是这个面具。 红衣圣女慕容九,如今在江湖上的威名可不小,先借你用一阵儿。” 沈微澜一时间忍俊不禁,“传闻中在北荒一带杀人越货,无所不用其极的侠盗慕容九? 我顶著这个面具是不是不太好?” 沈微澜嘴上说著是不是不太好,可看著那面具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比起身负仁义之地,內里却腐烂生蛆的西凉寨,慕容九这侠盗之名自然更乾净。 確切的来说,慕容九这个身份背后藏著的,都是她以西凉寨二小姐的身份得不到的。 “一个身份而已,没什么不好的。” 云九倾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再不关注沈微澜,转而看江浸月,“若是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在和顏恕一起招人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浸月出身尊贵,脑子聪明,有见识,还肯吃苦头。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绝对是云九倾麾下第一大將的最佳人选。 可自从知道江浸月身份的第一天起,云九倾就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回到南岳去,所以才让她和顏恕一起去帮自己招揽人才。 她甚至有想过麾下这些人身份、来歷各不相同,肯定会有阳奉阴违之人。 只要他们不背叛九天寨,不拿九天寨的安危谋私利,她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她也的確没想到第一个违反禁令的会是江浸月。 “九爷容稟。” 做错事被云九倾发现,江浸月並没有太过慌张。 “之前就与九爷说过,属下是逃婚来到九天寨的。 这几日我家中之人不知怎的得了我的下落,一波又一波的人奔著属下来,属下走到哪儿他们都能发现。 属下担心如此下去,真的会被他们控制,所以反跟踪到了梁城。 本来想著,既然回来了,乾脆就与九爷稟报的,没想到后面战事二次爆发,就一直拖延到现在了。” 江浸月到底是王府郡主,她深知作为主子,云九倾在乎的是什么。 解释完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才噗通一声跪在了云九倾面前,“无论如何,属下擅离职守就是有违九天寨的规矩,请九爷处罚。” 知错认错,然后改错,是云九倾对犯错者的一贯要求。 见江浸月主动认错,云九倾心里的不满便消散了大半,不过该罚还是得罚。 “还记得擅离职守的惩罚是什么吗?” 云九倾向来不提倡体罚,又不是小孩子了,受了伤还要耽误事,但她的惩罚方式也是挺有针对性的。 江浸月脸色一白,“记得,以犯错的严重程度为標准,针对性进行弱项训练,时间不定。 另外,要在自己当时执行的任务之外,按照时机需求,增加任务量。” “我觉得还得再加一条才行。 毕竟,明知故烦恼这个口子一开,就很难彻底堵上了,你说是吧,我的渤海郡主?” 江浸月面色一白,“属下有错在先,愿意接受九爷一切惩罚。 但是九爷请相信属下,属下真的是將九天寨当成自己的家了的,从进入九天寨的那一天起,属下就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九天寨的利益,哪怕是属下自己也不行。” 激动地向云九倾表明態度后江浸月才红著眼哀哀地看著云九倾,“在九天寨,请九爷只当属下是江浸月,不是南岳国的渤海郡主好不好?” 云九倾很早之前就跟麾下的姑娘们说过,眼泪並不代表软弱无能。 她们是战士,也是女孩子,有流泪示弱的权力,一边飆泪,一边挥刀斩杀敌人並无不可。 可能在九天寨的训练场坚持到最后的人多数都是要强的,尤其是江浸月,哪怕云九倾那么说了也从未流过泪。 今日估计是被云九倾的一句“渤海郡主”嚇到了,虽然没有彻底哭出来,可红红的眼眶依然令人心酸。 云九倾嘆了口气,“我可以只拿你当江浸月,可是你心里很清楚,但凡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你还活著这件事,你就永远摆脱不了渤海郡主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 你也不必急著摆脱这个身份,我且问你,让你与北戎皇和亲这件事,是你父母的主意,还是南岳皇帝的主意?” 在九天寨那么久,江浸月对云九倾的实力早就有了切身体会,她甚至都没有多费口舌去问云九倾是怎么知道和亲之事的。 只凉薄道:“皇后出的主意,皇帝下的圣旨。 我父王和母妃当然不愿意,他们只有我和兄长两个孩子。 可皇后最是会拿捏人心,命我和亲的圣旨才送到家里,兄长就被召进宫里当了侍读,父王和母妃哪还有反抗的余力? 送我出顺天城,已经耗尽他们所有的气力了。” 第375章 送你回南岳 所谓渤海王,听上去是皇亲贵胄,南岳第一异姓王,可是在帝后面前,区区王府,根本不够看。 “也就是说,发现你还活著,並且一路追踪你的人並不是你父母的人,而很有可能是南岳皇帝和皇后的人?” “不可是可能,肯定是皇后的人。” 江浸月提起南岳皇后恨得咬牙切齿的,“叶昊天懦弱无能,从来都是被事情推著走的。 我以暴毙之名离开顺天城,只要我不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看来,这件事就过去了。 只有皇后,比任何人都將她那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看得重要,唯我独尊。 她其实也並不在乎和亲这件事,反正除了我,南岳多的是可以去和亲的贵女。 她在乎的是我拒绝了她儿子的提亲,又没有听她的命令去和亲,抚了她的面子。 我盘问过那个追杀我的人,从我离开顺天城时皇后在找我了,后面消停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我被徘徊走拐了,还进了鹰嘴岭那种地方,便想让我自作自受。 如今知道我日子好过了,就又开始了。” “她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云九倾吐槽了一句,隨即精確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重点,“你方才说,你拒绝了南岳太子的提亲?” “对啊!” 江浸月完全不避讳在云九倾面前提及自己的往事,“当初我祖上和叶氏先祖一起打天下,若不是我祖上为了避免再起干戈,累及百姓,南岳如今的皇帝姓什么还不一定么! 时至今日,我渤海王府依然掌握著十万大军,南岳皇子那么多,叶清绝除了占据了个嫡长子的身份,文韜武略皆不如眾多兄弟,便打上了我的主意。 可皇后强势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不乐意去给她当儿媳妇,便拒绝了。 连一个月都不到,皇后就给皇帝出了让我去和亲的主意。” 江浸月只当云九倾是隨便问问,权当发牢骚说了出来。 云九倾却大胆开麦:“也就是说,你想光明正大地回南岳,起码南岳皇后和太子这两个坑货就不能再他们现在的位置上了对吧?” 江浸月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激动,却还是乖乖点了头,“的確如此。 其实太子也不重要,只要把皇后拽下来,没有人能再为难我。” “我先让大姐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时机成熟后我给你找个帮手,送你回南岳。 现在,自己去受罚。” 这画风转换得太快,江浸月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愣,看著周围的狼群和鹰,“您是不是还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才能回去,要不,属下现在这里陪您?” 听到云九倾和沈微澜方才所言,她大概明白云九倾放下前方战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餵狼餵鹰应该是为了驯兽。 但放任云九倾一个人在狼群和鹰群中,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的投降还是诈降的沈微澜,江浸月总觉得不太放心。 “走你的吧,比起陪伴,我更需要能帮我治理城池,带兵打仗的人才。 別以为当初让你们去招兵买马的时候没定人数你的惩罚就没法儿算了。 若是带回来的人比顏恕少或者不中用,你看我到时候怎么玩儿你吧!” 云九倾从来不体罚人,但她折腾人的法子的確是层出不穷。 江浸月一群人在受训期间算是被她折磨得够够的了,方才还各种不舍的人听到云九倾这话,爬起来跑得飞快。 “九爷再见,属下告退!” 话说完,撒丫子开溜。 一旁的沈微澜看得直乾瞪眼,“这儿离梁城起码也有三十里呢,她就这样腿著去了?” “走著去就走著去,什么腿著去?” 云九倾嘖了一声,“跟踪我还策马,你以为我当初將他们丟在大漠里学跟踪潜伏、徒步越野是闹著玩儿呢?” 先是和沈微澜聊了那么久,紧接著又是江浸月,这么长时间过去,身边的肉山缩小的速度肉眼可见。 云九倾也是不客气,“別光著站著说话呀,不是说要追隨我,还不过来帮忙?” 沈微澜也是驯狼人,云九倾放在那些牛羊肉上的药粉又那么明显,闻言也学著云九倾的样子用棍子戳了肉去餵狼。 边观察那些狼群,边问云九倾,“那个驯兽人我也观察了有些时日了,一只没听到驯兽曲和控兽药的痕跡,可你却在这些肉里掺了药,说明对方用的还是药物控兽的法子是吗?” “除了驯兽曲和控兽药,还有人会用蛊虫控兽。 这些狼和鹰体內的蛊虫都是子蛊,驯兽人只要控制好母蛊,隔著千万里也能让这些狼和鹰听他使唤。 如今驯兽人已死,看情况,母蛊还活著。 我只要让这些狼和鹰將母蛊吐出来,这些狼和鹰就能回归自由了。” 沈微澜那肉的手顿住,“你炸死那个驯兽人的时候我看到了,只是我以为你是要將这些狼和鹰据为己有的,原来只是想放它们自由么?” 沈微澜的神情一时间无比复杂,结果,“你在想什么? 这么多的有生力量摆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直接放弃不用? 不过是想换一种不危害它们健康的方式让它们为我所用而已,而且,蛊虫那东西,我嫌噁心。” 沈微澜闻言也感同身受地搓了搓手臂,忍不住地附和,“那蛊虫是有够噁心的。 但看这些狼和鹰,到时候吐出来的蛊虫不会少吧,到时候你怎么办?” 平时炼蛊时一两只蛊虫她都嫌噁心,不甘心等过些时日,这些狼和鹰一起退出蛊虫会是怎样一种噁心的场景。 云九倾想想那个场景直咧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就先別噁心人了。” 沈微澜被迫闭嘴,两个人再不说话,老老实实坐在地上餵狼,餵鹰。 快入夜的时候,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沈微澜立刻戴上面具警惕了起来。 云九倾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玄清,不由低估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不消多时,玄清跳下车辕走到她面前为她解了惑,“九爷,久违了,终於又见到您了。” 云九倾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再多的肉也有餵完的时候,云九倾閒坐许久,等著药效发作,都有些无聊了。 第376章 北戎朝堂可就热闹了! 玄清无奈嘆气,“这边的情况王爷已经与属下说过了,驯兽蛊不难解,看您的样子,前期的活儿好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交给属下盯著吧,属下带了鸟哨,等它们退蛊,就让鸟群来解决那些蛊虫。 您看您是想先回去,或者在马车上歇会儿,等事情彻底解决再回去也不晚。” 云九倾看到玄清手里的鸟哨就知道谢辞渊让她过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也不跟人客气,“我打算把这些狼和鹰散步在梁城周围,充当我们的新一级防御线,我在车里等你吧。 那些噁心的东西解决完后再叫我。” 玄清来的路上还担心云九倾不肯用自己呢,如今一听云九倾如此配合,果断点头,“属下知道了九爷。 马车里有清漪姑娘给你带的吃食和零嘴,还热著呢,您若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云九倾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没动,“战场上如何了,这会儿该结束了吧?” 热武器对冷兵器的战斗总是不会持续太久,一天的时间,对於北戎狼兵而言坚持的已经够久的了。 “是结束了,寒露和宫微、黎笙她们俘虏了北戎將近两万人马,不知道要如何处置,王爷才让属下来换您的。 不过王爷让属下告诉您,无论要如何处置,那些战俘还是得晾一晾,您在这边不用著急。 战俘营那边寒露她们看守得很好,暂时不会有事,若真有意外,王爷会帮著处理的。” 对於这个结果,云九倾再满意不过。 “呼延战如何,是俘了还是跑了?” 脑海里有整场战事的全部信息,可云九倾毕竟是个大活人,她需要跟自己麾下的將士,身边的谢辞渊等信得过的人討论具体情况。 所以在情况不危急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听熟悉战况的人真切地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战场上发生的一应事宜。 就像现在,玄清一脸幸灾乐祸道:“呼延战根本不同意仓促应战。 你们进攻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带兵撤离的,结果北戎那边得知呼延战受了伤,特地派来了个所谓的上將军,一来就將呼延战软禁后押送回了盛京。 此番作战,就是这位叫萧嵩明的將军指挥的。 也多亏了她,一个劲儿地让白袍军往前冲,让寒露她们直接包了饺子。 听说这位萧嵩明是北戎萧皇后的亲侄子,还是北戎太子耶律彦的髮小,这下北戎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云九倾也乐了,“这倒的確是个好消息,看来,今年冬天,我们都能睡个好觉了。 今晚你辛苦一下,我去车上睡一觉。 还有这位,我招揽的新兵,帮我看著她,若是这些狼群和鹰出现异常躁动,就杀了她。” 沈微澜听到云九倾如此不避讳的威胁也是无奈了,“九爷,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同如此对我吧?” 她知道以自己和云九倾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云九倾完全信任她,可她同样也知道,既然要留在云九倾身边,就必须要努力为自己爭取。 否则就算云九倾真的接纳了她,她身边的那些人还是不会接受她,这样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那是对自己人的说法,你回头问问江浸月她们进行的信任游戏,就不会觉得我是在欺负你一个新人了。” 云九倾勾唇一笑,果断窜上了马车。 帘子一掀,烤红薯的味道扑鼻而来,云九倾一眼就看到了中间放著的暖炉。 满面惊喜藏都藏不住,掀开帘子冲玄清和沈微澜笑得开心,“吃烤红薯吗,或者暖暖手?” 四月的北地,尤其是夜晚,跟中原的冬日有的一拼,哈口气都能看到雾。 这种天气里没有什么比一个暖烘烘的烤红薯更能安抚人心了。 玄清本来对烤红薯没多大兴趣,看到云九倾开心的笑容却很捧场地应声,“烤红薯不多,我们吃了,你自己够吗?” “够的,清漪还给我拿了別的东西呢!” 云九倾兴冲冲地拿了两个烤红薯过来,递给玄清一个,又塞给沈微澜一个,“喏,你这几天一直跟踪那个驯兽人也没什么机会好好吃东西吧,给你一个。” 那边玄清已经很给面子的將烤红薯掰开开始想用了,红薯的香气和热气迅速瀰漫开来,沈微澜诧异道:“堂堂宴王亲卫,九天寨寨主也吃这种东西啊?” “这种东西怎么了,你可別看不起区区红薯,產量大,种植难度低,好多人都靠它果腹呢,当然,吃起来也很好吃!” 云九倾急切地维护烤红薯在美食界的地位的模样给玄清和沈微澜都逗得直想笑,笑完了,沈微澜才忍著笑解释,“九爷误会了,我並没有看不起红薯的意思。 只是自从沈靖山当了西凉寨寨主以后就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是人上人了。 他从来不允许我们吃这些普通百姓的食物,还专门去打听西岐朝中贵族们的膳食,特地著人绑了一位西岐世家大院里当差过半辈子的厨子,专门为他製作所谓的贵族膳食,明明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要装。 我以为,像你们这般身份贵重之人,真的不会吃普通百姓们吃的这些食物呢!” 沈微澜的確很厌恶沈靖山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但血缘亲情摆在那里,西凉寨又比其他地方闭塞了不少。 沈微澜自幼还是受西凉寨的人影响最多,尤其是受沈靖山影响最多,会有这样的误解也不足为怪。 “所谓身份头衔本就是外面施加的东西,別的也就罢了,这世上的吃食拢共就那么多,更別提是在各种作物都少得可怜的北地,不吃人间五穀能吃什么? 说到底,还是越没有什么,就越想彰显什么。 若是哪天我坐在了龙椅上,我便是吃土,下面的人都得称讚一句我接地气儿!” 无语地吐槽了沈靖山一番,云九倾回到了马车上。 有玄清在,她真的没再操心,这里一筷子,那里一勺子,將廉清漪给她准备的吃食都尝了个遍,而后倒头就睡。 马车外的玄清见状,思忖了下,上前將马车驶离原地,確保那些狼或者鹰嚎叫起来不会影响到云九倾才停下来。 天刚蒙蒙亮之际,懒洋洋地在地上趴了一晚上的狼群和鹰躁动了起来。 第377章 四年后,天地府 只不过玄清还没想好是该吹鸟哨,招呼鸟儿们来,还是该对一旁的沈微澜动手,地上就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 那些虫子看著像是蜈蚣,却又不是蜈蚣,说是蛆,却又跑得飞快。 果断吹响鸟哨,特殊音段的鸟哨並没有发出太过尖锐的声音,一大群形色各异的鸟儿从四面八方飞过来。 看到它们的天敌鹰隼还有些害怕地不敢落下来。 可最终还是对满地的虫子的渴望盖过了对鹰隼的畏惧。 各种各样的鸟雀铺天盖地地飞过来,不过两刻钟,地上的虫子便被吃得乾乾净净。 云九倾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玄清才將那些鸟雀驱赶走,她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打著哈欠语焉不详地道:“玄清,该回去了!” 玄清立刻跟过去,“知道了。” 於是,梁城內的所有人在大获全胜后的第一天一大早就看到满天的飞鹰犹如乌云蔽日似的朝著梁城而来。 “什么情况,才退下没多久,又杀过来了?” 寒露的骑兵营这次损失最为惨重,战马被这些狼和鹰嚇到,骑兵营的將士们摔伤的,被自己的战马踩伤的,还有因为战马受惊乱窜被敌人趁机偷袭的,多不胜数。 要说最怨恨这些狼和鹰的人,非她莫属了。 宫微也是恨得牙痒痒,好在她还保持著一些理智,“不是说九爷已经將它们控制起来了吗,会不会是九爷回来了?” 林窈窈在一旁探出个脑袋,“我已经派人在城外接应了,如果九爷要回来的话,牧云十八骑的弟兄们会来通报的。” …… 眾人七嘴八舌地胡乱猜测之际,一个黑衣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稟將军,九爷到城门口了,不过她好像在训练那些鹰和狼,暂时似乎並没有要进城的打算。” “看出来了。” 林窈窈仰头望著天空,群鹰像是一大片长了腿的乌云似的,时而凝聚,时而分散。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我大概能猜到城外的狼群也是这般,北戎狼兵是比喻,但现在看来,我们真的要有我们的狼兵了!” 有人默默凑过来,“诸位將军,宴王说,让战俘营的北戎狼兵都好好看看九爷带来的惊喜。” 事实上也不用人刻意去招呼了,素来以天狼神子民著称的北戎將士们在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狼被云九倾逗得跟狗似的,他们的信仰都崩塌了。 那一天梁城外的临时战俘营人的哭声比战俘营外的狼嚎声还大,加上天上是不是传来的鹰唳,梁城周围可热闹了! 以至於后来到了谈判桌上,云九倾摸著一个狼脑袋说,“要么退,要么死”的时候,號称天狼神的子民,只进不退的北戎人一腿三千里,成功將北地靠近北荒和西岐的领地都让给了云九倾。 以至於充实自我就已经占据了云九倾大部分的精力,让她对外扩张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不过有一点云九倾还算厚道,哪怕再忙也没忘了和谢辞渊之间的约定。 四年过去,她当真在穆勒川和北荒之间的接壤地带修建了一座府邸,名曰天地府,做她和谢辞渊的爱巢。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云九倾才下马,门內的侍卫就殷切地迎了出来,“恭迎九爷回府!”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將马韁丟给隨从,自顾自瀟洒地入府。 “宴王可在?” 四年时间过去,她在这个世界也早已经是双十年华了。 比之当初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从容和上位者的威压,明明也没有说什么严肃的话,却不由得令人望而生畏。 迎过来的侍卫始终保持著左后方三步的距离,“回九爷的话,宴王在西院与镇魂军的几位將军们在议事。 宫將军和白將军还有锦大人分別从北川、九天城和辽东传了信过来,信封明言必须您亲自查阅,卑职就没敢擅自拆阅。 另外,九天府君於半个时辰前抵达东院,说是有事情与您稟报。” 这座天地府,说是云九倾和谢辞渊的爱巢,可以他们两个的身份和年龄,还真没到隱居在山间享受天伦之乐的份儿上。 所以云九倾建府时就分设了东西南北中三个院子。 西院供谢辞渊和他的下属们居住、办公,东院供她和她的下属们居住办公。 主院一般空著,谁有类似於上朝的事情用来开大会。 北院是后勤,南院则是待客专用。 天地府落成不到两年,各方人员都已经知道自己入府该去哪儿找人了。 云九倾闻言直奔东院书房,“给我准备点吃的,半个时辰后送过来。” 侍卫应声而去,身后的洛雪衣和苏鈺莹紧紧跟隨。 依山而建的天地府背靠黑弥山辈分,北川河从天地府旁边绕过,再从天地府正门前流向男方。 典型的中式北方建筑恢弘大气,又掺了一些江南园林的风格,看上去又没有北方大院那般严肃骇人。 一进东院,满院香气扑鼻而来,边地的爬墙月季和茶交相辉映,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几年前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甫一进院,凉亭里的人就迎了出来,“属下参见九爷。” 林沉歌和穀雨齐齐拜下去。 “起来说话吧。” 云九倾直奔书房,几个人便在后面跟著。 云九倾大马金刀往黄梨木的圈椅上一坐,视线这才落在林沉歌身上,“胖了点儿,也沉稳了许多,面上有肉了。 玄锦之前经常来信跟我夸你,看来你现在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林沉歌含笑弯腰稽首,“承蒙九爷和锦大人栽培,沉歌这几年的生活比过去十几年要幸福得多。” 穀雨亦笑著道:“锦大人等閒不夸人,这两年只要开口夸人,不是夸应將军,就是夸九天府君,沉歌你就別谦虚了,这些夸张,你当得起。” “你也不赖!” 云九倾笑著伸手示意,“坐下说话。” 穀雨微微低著头,声音带笑,“承蒙九爷信任,將安抚北戎百姓,招揽各国人才的重任交给属下,勉强算不辱命。 春山先生和东阳先生、琅琊王氏的三娘子都答应加入我们的风华学院,並帮我们筹办来年的春闈。 还有九爷,北戎两地十三州的知府们都愿意受我们號令,並且当地百姓亦愿意接受我们的农耕教导。 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都表示只要能吃饱肚子,能不离开家乡太远,他们愿意配合我们。” 第378章 白露找到了 北戎地广人稀,云九倾一开始就没打算一刀一枪地抢夺那些土地。 这些年她让下面的人带著他们亲自种出来的粮食、培养出来的牛羊四处宣讲。 本只是抱著试一试的態度去说服那些北戎的百姓和官员们,真正做这件事说起来也才不到三年,没想到穀雨能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太好了穀雨!” 云九倾激动地跑出去给了穀雨一个熊抱,“有你一人,可胜万千兵马了! 快说,你需要什么奖励,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云九倾的確是太兴奋了! 她的一个不成熟的设想被穀雨变成了现实,还以一己之力为她免去了十几座城池的战事。 这功劳,已经不是一句居功至伟能概括的了。 穀雨靦腆地笑著,没有云九倾和玄锦、沈微澜那般犀利冷艷的外表,看上去就和一些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一般无二,却有四两拨千斤之力。 可哪怕是云九倾已经承认了她天大的功劳,穀雨也还是不居功,“这些年九爷给属下的银钱、珠宝和布匹还有各种孤本、甚至是房子、商铺,属下得到的奖励已经够多了。 若说奖励,属下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想要的。 此番斗胆,能不能向九爷提一个不情之请?” 云九倾身边的这些人一直都很有分寸,而云九倾从来奉行的也是多劳多得的原则,所以在她这儿不存在什么居功自傲的说法。 闻言不假思索道:“什么请求,你说!” 两个人拉开了点儿距离,但云九倾的胳膊还搭在穀雨肩上。 后者怯怯低头,“眼下好像没什么事情需要属下亲自上手的,如果可以,属下……能不能回楚京去找找白露?” 当初她们姐妹三人差点被太后逼死,是白露用自身之清白和尊严换了她们姐妹三人活命。 可那个时候她们虽然活下来了,处境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纵然心中再怎么担心愧疚也没有能力去救白露。 她们当然也想过求云九倾或者谢辞渊去救白露,可白露不是在別的地方,她是在谢辞渊和云九倾的仇敌晕集的楚京。 纵使心里清楚只要她们提出来,云九倾和谢辞渊都会去救白露,穀雨也不敢拿云九倾和谢辞渊的安危去冒险。 如今好不容易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也能救白露了,云九倾这边暂时也不是那么的需要她,穀雨便第一时间提出来,要自己去找白露。 她有想过云九倾会大方同意,也有想过对方会设法劝阻,可云九倾给她的反馈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我是忘了告诉你了吗,白露已经找到了啊?” 话说完,四目相对,脸上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傻。 云九倾一巴掌拍自己脑门儿上,“瞧我,还真忘了! 那什么,白露两年前就找到了,不过她状况不太好,也不太愿意见你们,我怕刺激到她,就想著先不告诉你们。 等她情况好点儿了让她自己来见你们,你等我给那边的人写信问一问白露现在怎么样了,若是她好一些了的话,我让她来见你们。” 穀雨人都懵了,“不是说白露失踪了,您从哪儿找到的?” 救人是一回事,找人又是一回事。 九天寨成立不到半年,叶知秋的铺子就开到了楚京。 穀雨和霜降、寒露姐妹三人都曾拜託叶知秋帮著打听一下白露的消息,得知白露失踪怕再大动干戈地找人,会惊动楚京上层的人,才没有惊动谢辞渊和云九倾。 结果这都过去两年多了,云九倾忽然告诉她,白露不仅找到了,听她那意思,好像人已经安全获救了,这就给穀雨整不会了。 不过对白露的担心和对云九倾的信任早已经刻入骨髓,脑子还在发懵,穀雨便摆著手道:“她若是还没適应的话,倒也不必太急著与我们见面。 只是九爷,白露获救这件事,寒露和霜降知道吗?” 四个人一起在神医山庄受训,又一起进宫伺候宸妃,虽说不是亲姐妹,可也早就情同手足了。 穀雨相信霜降和寒露对白露的担心不会比她少。 “寒露知道,我让人去救白露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霜降应该不知道,不过现在,你可以写信告诉她了。 白露在郭桥那里受了不少折磨,后来又被郭桥送给武安侯当夜妾被折磨得不轻,导致她有点怕人。 我让人將她接到了源城幼稚园,她跟孩子们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要不我给你放一段时间的假,你自己去源城找找她?” 穀雨听云九倾大致说完白露的遭遇,就已经心疼的红了眼眶。 听得云九倾的话,当即重重点头,“九爷若是没有別的安排,属下现在就出发去源城。” 云九倾微板著小脸儿,“去源城可以,我给你放三个月的假,足够你好生陪陪穀雨了。 但现在听我的,下去睡觉。 瞧瞧你那两熊猫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云九倾虐待下属呢!” 穀雨乖乖应了声,转身退下。 云九倾的视线重新回到林沉歌身上,“说吧,这回大老远的赶来做什么?” 林沉歌这些年越发的有了一方父母官的气度,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称一声九天府君。 九天城在她的治理下越发的繁华昌盛,如今的九天城,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无人区,而是穆勒川地区的头號商业重镇了。 从北荒到西岐、北戎的各路商队都要在九天城落脚,甚至从西岐和北戎拿的货可能没出九天城就卖没了,又得回头拿货。 当然,九天城的金银饰品,胭脂水粉和布匹成衣、蔬果美食也是各路商队出入九天城必不可少的东西。 林沉歌每次出现都带著新的赚钱的点子,导致云九倾现在看到林沉歌就好像看到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眼睛里都在冒金光。 被云九倾用这样的眼神看得多了,林沉歌早就习惯了。 闻言直接往云九倾对面一坐,“九爷,这次还真不是属下自己想来找您的。 是锦姑,她想將目前拥有的耕地面积再扩大一倍,顺便在戎东建立我们自己的军马场,顺便將兵工厂往山里迁。 但这段时间她正在和西岐谈判,怕她走了九天城北西岐趁虚而入,特地嘱託属下来先打个前站。” 第379章 什么时候打一场? 林沉歌说这些话的时候云九倾已经从身后书架上取下了舆图。 “扩大耕地面积不是问题,我也正有此意。 北戎那边问题解决后著人仔细规划一下耕地和草场的划分。 兵工厂是该往山里迁移的,现在那地方人多眼杂,发出的动静容易嚇到牧民们的牛羊。 但是在戎东建立军马场,我们有马种吗?” 养军队不仅费钱,更费精力。 这四年下来,云九倾的队伍里几乎没有了纯粹的步兵。 除了轻便的枪枝之外,马更是不可或缺的必备品。 只不过隨著队伍壮大,战马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哪怕云九倾用驯兽曲驯养了一部分野马,也还是完全不够军中所需。 也正因为如此,玄锦才会提出建立自己的军马场。 他们现在有钱,有地盘,建一个军马场並不是问题。 可军马场的关键是马,若是场子建起来了,却没有足够的种马和木马,那不成了笑话吗? 配合多年的默契让林沉歌轻而易举的领会了云九倾在担心什么,“九爷不必担心。 这些年锦姑四处叮嘱,各地收到良驹时都会留意,眼下单是锦姑自己筹措的就有將近一万两千匹马。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若是九爷能同意建立军马场的话,咱们军马场的常备两应该在三万匹马左右。” 云九倾迅速在舆图上找到林沉歌口中的地方,“我记得戎东有一个叫都兰的地方,全民皆会养马,更以御马为生。 你们想在戎东建立军马场,不会就是想建立在这个地方吧?” “就是这里。” 林沉歌一听云九倾那雀跃的语气便知道这事儿成了,“这里的百姓世世代代以牧马为生,他们养马的技术甚至比我们的马夫还要丰富。 我们建立军马场后直接引入,只需稍加管理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付出太大的精力。 最关键的是,都兰城去年冬日雪灾的时候孤立无援,北戎朝廷不管不顾,是锦姑和穀雨带了足够他们过冬的粮草免费赠予他们,让都兰城度过一劫。 都兰城城主独孤意已经答应归降我们了,只要九爷点头,这个军马场现在就可以著手建立了。” 云九倾眨了眨眼,“也就是说,我们的地盘儿,直接和大楚接壤了?” 都兰城与大楚是彻底接壤的,虽然中间被长城隔开,可是真要是打起来,长城也只能滯缓三分,何况,云九倾也没真想打大楚。 那是谢辞渊的地盘,她不会碰,但嚇死楚皇这事儿,她做起来却是乐意至极的。 林沉歌点点头,眼里也是和云九倾有志一同的野心勃勃,“九爷,如此算下来,北戎也就只有盛京在內的北直隶还没有归我们了。 什么时候加把劲,打一场?” 四年下来,云九倾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去征战的路上,更是將空间的各项功能都运用到了极致。 是以穆勒川那块无人区里,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北戎原来的草场也被云九倾收入囊中,每到一处,城池、农田、牧区都被规划得明明白白的。 基本上云九倾所到之处,百姓们在当年就能填饱肚子,生活水平比过去有好无坏。 时间长了,百姓们耳听口传的,北戎百姓们基本就不排斥云九倾机器麾下大军了。 至於北戎那些军队,在呼延战被云九倾连续两次打败,白袍军被俘虏过半后也就没什么信心跟云九倾打了。 基本上交手不过三次就投降,时至今日,北戎只剩下皇室亲自控制的北直隶十四州还在负隅顽抗。 云九倾麾下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只等云九倾一声令下,就彻底拿下北直隶十四州,这世界上,就再无北戎这个野蛮的王朝了。 “这件事不急,容我与王爷聊聊再做决定。 你先回去告诉玄锦,军马场可以建,但要半年以后。 眼下所有队伍的战马都不可以动。 最近三个月兵工厂出產的武器、收上来的粮草、药材都不要动。 各地的运输队要確保留下一支运输力量充沛的队伍隨时待命,其他的,等候我的命令。” 林沉歌这一次回天地府主打的就是替玄锦传话,如今玄锦的话得到了云九倾的回覆,她再將这话传回给玄锦,她这一次的目的就完成了。 只是转身走了两步,她不甘心地回头,嘴巴瘪成了鸭子嘴,“穀雨姐姐说要去源城找白露姐姐的时候九爷让她去休息,属下要走,九爷看都不看一眼。 这么久过去,九爷还是只喜欢她们几位是不是?” 当初在九天城里跟在云九倾身侧,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的乖乖女这会儿却瘪著嘴娇嗔地看著云九倾,非得要跟穀雨爭宠。 云九倾无奈,“从此地策马到九天城都不用半日,到源城却得十日的路程,你跟穀雨爭什么? 再说了,你才休完假,穀雨都三年未休假了,这能一样?” 云九倾自己手头富裕,丟下面的人也从不吝嗇。 银钱、田地、商铺之类的东西这些人早就见多不怪了,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奖励除了云九倾手把手教导的新鲜本事之外,就是假期了。 这四年间,顏恕和江浸月、甚至是云九倾自己和谢辞渊都没閒著。 各国之中有愿意到穆勒川的人才,云九倾便大力引进。 时至今日,穆勒川已经不缺人才了。 林沉歌、玄锦这些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偶尔休假,就可以什么都不管,放心肆意的睡大觉或者出去玩儿。 四国之內,叶知秋的商铺遍布,完全不用担心安全和费问题,谁能不期待? 没有了赖在天地府的理由,云九倾却还是哼哼唧唧地不想走,云九倾一针见血地拆穿了她的小心思,“知道宴王在,想偶遇玄清吧?” “九爷~” 在外人面前沉稳冷静的九天府君羞红了脸跺脚。 云九倾也不打趣她,“应该在西院,去找她吧。 顺便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看怎么解决异地的问题。 商量好知会我一声,我让玄清去九天城提亲。” 害羞归害羞,云九倾亲自带出来的人可不会扭扭捏捏地瞎耽误工夫。 “九爷,这件事我们商量过了,您和王爷都还没有大婚,我们就更不著急了。 在宴王大仇得报,我们的新朝建立之前,属下们不打算成婚。” 第380章 长见识了 林沉歌態度坚定,並没有因为和玄清两地分离而有丝毫的不悦。 “不过九爷既然说起此时,其实,穀雨姐姐她们几个的婚事,是不是更著急一些?” 穀雨姐妹几个,加上玄锦和廉清漪无疑是九天寨第一批人中年纪最大的人。 云九倾很早之前就操心过她们的婚事,结果几个人有志一同地表示暂时不想理会儿女情长。 听得林沉歌的话,云九倾迅速来劲了。 “怎么说,谁有动静了?” 云九倾自己就不是一个视儿女情长为必需品的人,所以玄锦她们说暂不考虑的时候她也没有再强行拉郎。 但如果有动静,她必然是要成全的。 林沉歌掩唇轻笑,“还不太確定,不过属下听说,霜降姐姐和掌管北川的周应淮周大人走得很亲近。 上元节那日,下面的人还看到周大人送了一枚金釵给霜降姐姐,霜降姐姐收下了。” “这是好事啊!” 霜降她们几个吃了很多苦,能有一个知心人,云九倾还是很欣慰的。 话说完,林沉歌却直接笑出了声,给云九倾纳闷得不行,“你笑什么,霜降能有个好归宿,你不为她感到高兴?” 林沉歌连连摆手,“奴婢当然为霜降姐姐感到高兴,只是忽然想起来前几日有几个斥候营的弟兄在那儿閒聊,说是乾锋將军对寒露姐姐欲行不轨,却被寒露姐姐打了一顿。 属下想著,或许,寒露姐姐和乾锋將军那边,真的好事將近了呢!” 云九倾讶然,“他们俩一直都王不见王的,我还以为互相看不顺眼呢,合著这是在跟我玩儿欢喜冤家呢?” 林沉歌抿嘴偷笑,“这不是烈女怕缠郎嘛,乾锋將军会缠人,又会哄人,寒露姐姐那个直肠子,哪儿躲得过乾锋將军的攻势?” 云九倾顺势打趣她,“所以,你也就没有躲过玄清的攻势?” “九爷,您討厌死了!” 林沉歌娇羞地跺脚,小腰一扭,人就跑出去了。 云九倾低头失笑,看著书案上垒得高高的资料便熟练地翻阅起来。 不多时,谢辞渊推门而入。 在门外候著的洛雪衣见状,迅速向小厨房奔去。 云九倾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谢辞渊,他身上还穿著云九倾之前送他的衣服,一身疲惫的上前抱住了云九倾。 后者下意识地挣扎,谢辞渊却抱得更紧了,“別动,让我抱一会儿,累。” 云九倾遂不再挣扎,只一下一下抚摸著他的后背让人安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谢辞渊才鬆开云九倾,“如何,这次攻打固北关可还顺利?” “还好吧,打天下嘛,怎么可能一点苦都不吃?” 云九倾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之前就听你提醒过,北戎在放牧的地方不设防,才轻而易举地让云九倾钻了空子。 可是让人生活的地方还是建了城池的,有防御部署的。 只是那些城池散落在北戎各地,这些年我都没怎么用力就將其收归麾下,我以为攻打北戎能一直这么顺利的。 结果,这次北直隶十四州,让我长见识了。 说真的,在这种地方搞圈层治理,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云九倾还真不是在说反话讽刺,她是真的挺佩服设计出圈层城池的那个人的。 天朝城池说一环二环是拿官道分的,可北戎北直隶十四州的圈层城池却是实打实的城墙。 一道一道的墙將整个城池围起来,外面的城池围著里面的城池,涇渭分明,等级森严,当然,防御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谢辞渊对云九倾这狐疑又愤怒的表现一点都不奇怪。 “北直隶十四州是北戎人最先聚集的地方,北戎先祖为了戍卫盛京,在盛京周围修筑了圈层城池。 用一圈一圈的城墙將盛京围起来,最里面是盛京,第二层是北戎一些贵族居住的四座城池,第三层又是地位相对低一些的北戎人。 时至今日,北戎传国百年有余,那圈层城池也已经有了六层,据我所知,第六次围墙,包括固北关和镇南关,都是呼延战督造的。” 所谓固北关就是北戎用来分开贵族和普通百姓的壁垒上的一个出口。 而那围墙,说是一道墙,其高度和厚度却比长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这道防线只有南北两个门。 北戎举国都在北地,所以北门叫固北关,南门却叫镇南关。 北戎在这两道关卡上部署的兵力占据了北戎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可云九倾要彻底拿下北戎,固北关非打不可。 这也是自从天地府建立后她离开天地府最长的一次,整整五个月,再晚一点回来,半年都过去了。 谢辞渊看著云九倾眉宇间透露出来的疲惫只觉得心疼。 “固北关的確不好打,你若是觉得辛苦,就暂行修整一下。 我让人联繫一下城內的人马,试著內呼外应,应该要比你们强攻的要省力一些。” 云九倾果断拒绝,“那不用,费劲不代表不行,小小固北关我还是能自行拿捏的。 此番回来是跟你商量另一件事。” 她说著,想转身去拿舆图,洛雪衣却推门而入,“九爷,王爷,该用膳了。” 谢辞渊隨即牵著云九倾的手往餐桌前走,“不急,你先与我边吃边聊,具体的我们饭后再说。” 云九倾一路策马疾驰,早已经饿了,自然不会亏了自己。 比谢辞渊更快一步的入座,边等著洛雪衣布膳,边道:“固北关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我打算跟北戎方面谈判,儘可能消磨一些他们的有生力量,再发起总攻。 在此期间,我们是不是可以动一下大楚了?” 云九倾是没打算大楚的疆域,却没说过不动大楚的人。 从楚京到北荒,一路上追杀、算计,她既然活下来了,那些人自然也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才是。 她说归说,吃饭一点没耽搁。 谢辞渊没有她那本事,忙里偷閒地叨了一口饭,慢慢吞下去后才不可思议道:“你想动大楚不是问题,但是,固北关拿下了?” “对啊,拿下了!” 前后准备了半年的大战终於有了进展,云九倾也是很得意的。 “火器营远程攻击,骑兵营打头阵,前锋营压阵。 前期准备工作进行了將近三个月,可真正打起来,半个月搞定。 如今北戎第七道城墙上盘踞著的,已经是我的前锋营了。” 第381章 打个配合 “固北关都拿下了,却丟下阵地跑过来与我商量动大楚,你想做什么?” 和云九倾越熟悉,谢辞渊就发现很多时候他都不是很能理解云九倾的脑迴路,好在云九倾有足够的耐心为他解决每个困惑,所以他乾脆就直接开口问。 “和当初打索卜滩一样,互相打掩护。” 云九倾说得直白,“反正我迟早要打北直隶十四州,而你也迟早要对大楚发动进攻。 我带兵从都兰进攻辽东,你直接从三响岭发兵,我们一起动手。 固北关被我打成那个样子,北戎皇不会一直忍的。 只要北戎主力部队出那个圈子,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谢辞渊这才反应过来云九倾想做什么,“你是想以身为饵,將北戎主力部队引出北戎王庭?” 云九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北戎那个圈儿是被涵盖在王庭之內的。 遂认真点头,“对,那地方人流太密集了,用大型武器实在是有伤天和。 我打算来个引蛇出洞,將北戎主力引出王庭后再行进攻,儘可能地,不伤及百姓。” 她说完,还挺不好意思,“毕竟那些人以后就是我的子民了,杀敌人可以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多少还是要留点儿情面的。” 谢辞渊也是不客气,“大楚那边,我是打算要动手了。 不过,让我配合你,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云九倾大方道:“只要是我你我双方有利的,我都同意。” “进攻辽东的时候不用太用力,只要让北戎和大楚都知道你在攻打大楚即可。 但我要借用一下牧云十八骑,尤其是应斐然。” 云九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知道谢辞渊打的什么主意了,“你是想先製造混乱,让大楚朝臣军民都对新皇失去信任,然后再出兵,以图事倍功半?” 谢辞渊眉眼含笑地肯定了她的推测,“我和你不一样。 你进攻北戎,完全是在杀敌。 可我的敌人只有大楚皇宫里那对母子,剩下的臣民,无论好坏都是大楚的子民。 我希望,在我回归楚京的这个过程中,儘可能地不要去伤到太多的下层將士和普通百姓。 我觉得,在这方面,牧云十八骑挺好用的。” 云九倾果断道:“看在你终於要发威了的份上,牧云十八骑我借你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过应斐然我得带到辽东去,那里还有好戏等著他呢,给你个顏恕行吗 你若是宠住了,他以后可是能替你撑起半个朝堂的?” 谢辞渊讶然,“將顏恕给我,你捨得?” 他之所以借应斐然,就是因为知道应斐然是牧云十八骑的首领,且出身將门,熟悉大楚各个城池的防御情况。 而且应斐然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在他的队伍里出现,日后重回应家会轻鬆一些。 至於顏恕,虽然当年还不明所以地吃过他的酸醋,可也正因为如此,谢辞渊才更清楚顏恕对云九倾的重要性。 在云九倾那里,顏恕是真正的將相之才,谢辞渊以为顏恕自己提出要走之前,云九倾应该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不像其他人才,顏家的根在大楚。 我逼著他放弃顏家的大好家业,让他在我这儿从零起步,要把我对他的那点恩情消耗完的。 还不如让人回去,还能落下顏氏一族一个人情。 有这个人情,我还用怕无人可用?” 那可是琅琊顏氏,他们家的族谱不知道是几个王朝的兴衰史,云九倾便是再蠢也不至於把对顏氏一族的恩情变成恩怨的。 “行,顏恕这个人情,我收下了。” 谢辞渊欣然接受了云九倾的调剂,“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跟你打个配合?” 云九倾眼下嘴里的鱼丸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对大楚动手,“看你,我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那边需要多久?” 谢辞渊和大楚的战事一打起来,不到最后是不能停的。 这中间需要的粮草、军械和其他物资可能起码要提前准备三个月的。 云九倾自己有空间,筹措起来也得费不少功夫,谢辞渊那边更不会轻鬆。 “八月末动手吧。” 谢辞渊没说自己需要准备多久,直接给了一个明確的时间,“那个时候,大楚大部分地方的秋收已经结束了,不至於让百姓们一年的辛苦白费。 后面有必要的话也有利於我们筹措粮草。” “行,就八月末,算算时间,我这边也差不多。 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倒也不必处处等我一起,能跟我打配合就行。” 酒足饭饱,云九倾愜意地伸了个懒腰,“难得有空閒,出去转转?” 因为天地府的存在,附近也聚集了许多百姓,在天地府附近形成了唯一一座云九倾和谢辞渊没插手,自然落成的边塞城镇。 时至今日,天佑城到现在也没有官府,里面的一应事宜都由天地府打理,却是整个北地除了善州城和九天城之外治安最好的地方。 一出门就是北川河,塞上下午的风吹在脸上生疼。 北川河畔却佇立著两排与世人刻板印象极其不符的胡杨,几年前光禿禿的河畔如今绿草成茵,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云九倾和谢辞渊走在岸边,时常有经过的百姓上前打招呼,“见过王爷,九爷。” 云九倾笑著与之招招手,又回头与谢辞渊聊天,气氛是难得的轻鬆愜意,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玄烈熟悉的声音传来,“王爷,沈军师的信。” “沈寂?” 两人顿住脚步等他,云九倾狐疑道:“他不是回南岳了吗,这么远写信来,是不是南岳出什么事了?” 谢辞渊拆开信封一看,不由挑眉,“南岳皇帝七十寿诞,要大宴天下,连各国皇室都请了,我们也在列。” “七十岁的皇帝,这可真是活久见啊,是该好好庆贺一下。” 云九倾好奇地扒著他的肩膀看了一眼,乐了,“明年开春的寿诞,这个时候就开始发请帖,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中间还有这么长时间,这七十岁的老头儿,万一不小心噶了,那不就是从大宴天下变成大戏天下了吗?” 不怪云九倾毒舌,实在是这南岳皇帝不干人事。 跟沈寂和江浸月越熟悉,就越厌恶他。 云九倾从最初的鄙夷已经发展成为咒他早死了。 第382章 你就没有一点捨不得我吗? 谢辞渊忍俊不禁:“他们估计也是担心这个才早做准备的,而且,请帖不还是没发出来吗?” 沈寂大老远写信给他们,就是想问他们愿不愿意去,不愿意的话他再那边就帮著搞定了。 云九倾鼓著脸在那儿打水漂,“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谢辞渊从容道:“被这种场合邀请,说明我们已经作为天下间一方主要力量被认可了。 再说了,你不想在看到大楚的使臣在南岳皇的寿宴上看到我们时的表情吗?” 云九倾:“八月动手,来年三月你还想在南岳皇帝的寿诞上看到大楚使臣,你出兵是去做慈善的吗?” 谢辞渊准备这么多年不动手,就是想一鼓作气拿下大楚。 若是这场仗要打七个月的话,云九倾是真的不懂他这一鼓作气做到哪里去了? “打个大楚,当然不至於耗时七个月,但你不觉得,將整个大楚收入囊中,却对楚京围而不攻,看著皇帝和邓氏母子在楚京城內担惊受怕,日日提心弔胆,很有意思吗?” 谢辞渊从来都不否认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恶劣的人。 四年时间过去,父皇母妃遇害的真相早已经查得水落石出。 越是明白当年父皇和母妃为他所受的屈辱,他就越不愿意轻易放过邓氏母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仅仅是杀了他们,那太便宜他们了。 父皇母妃去世前有多恐惧,他就要將父皇母后承受的恐惧、担忧十倍百倍地奉还给那对母子。 云九倾倒是还真没想过这一点,但当谢辞渊说出来后她却也觉得没什么毛病,“好主意,对於那些利慾薰心的小人就该用这种方式给点儿教训。 要不要我帮你,等大军入城时,让邓氏和皇帝下个罪己詔?” 无论如何,皇帝已经登基,在天下人看来,已经被流放的谢辞渊带兵杀回楚京就是乱臣贼子,谋逆造反。 可若是新帝和邓氏下罪己詔,他们谋害先皇的事情被披露出来,那谢辞渊的所作所为就是拨乱反正,维护正统了。 没有一个帝王能摆脱得位不正的威胁,也没有一个帝王能抗拒天命所归这四个字的诱惑,就连谢辞渊也不能免俗。 只不过渴望归渴望,他也清楚自己和邓氏母子之间的恩怨,“他们经营这么久才勉强夺得皇位,这些年虽然在皇位上风雨飘摇的,可世人也算是认可了他们的皇帝和太后的身份。 这个时候让他们下罪己詔砸自己的锅,他们能干吗?” 如果说当初的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谢辞渊为敌的话,登基称帝的这几年他尝到了巔峰权利的味道,所作所为就不再那么的单一了。 谢辞渊还真不觉得自己有让一个本就厌恶他至极的皇帝放弃皇位的能力。 “他们当然不乐意,但我可以让他们乐意啊!” 云九倾坏笑著勾唇,“你就说你想不想看他们下罪己詔吧,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谢辞渊佯装被她凶巴巴的小模样儿嚇到,“那小人就先谢过九爷了! 不知九爷需要小人怎么配合呢?” 谢辞渊的面部线条和五官都生得极其硬朗,这就导致他只要没表情的时候看著就有些冷酷。 可这会儿故意放软了姿態配合著云九倾玩闹的时候却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 原本一心商谈正事的云九倾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跑遍了,两只爪子爱不释手地摸索著谢辞渊俊美到失真的脸颊,“在你想让他们下罪己詔的前半个月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不管在哪儿,都能让他们將自己的所作所为公之於眾。” 谢辞渊爱极了云九倾这副自信张扬的模样,拢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抓到唇边亲了一下,“话说回来,你打算何时与我成婚? 说好不让我等太久的,这都四年了,你再不点头,我可真要带著镇魂军杀入九天寨抢人了?” 云九倾当初自己说的话,只要谢辞渊的迎亲队能进入她的地盘,她就盛装打扮,嫁给谢辞渊。 可说归说,谢辞渊心里还是觉得成婚这事儿要两个人达成一致的,自己跑去抢人,虽然也能达到目的,但总感觉这种手段不应该用在云九倾身上。 “急什么,我已经在让人准备嫁衣了。” 云九倾安抚的捏捏谢辞渊的脸颊肉,“你那边七个月大定,我这边差不多再一年也搞定了,到时候,两国联姻,声势浩荡,威震四海,岂不比你我在此间无声无息地拜天的好太多?” 云九倾生来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她的婚事,当然要浩浩荡荡的。 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每一次都要贏得满堂彩,这才是她云九倾。 谢辞渊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云九倾共结连理,给她打上自己妻子的標籤,可转念一想,四年都等了,还有一年又有什么等不得的? 遂郑重地点头,“也罢,我便再等你一年,你功成名就之时,我以十里红妆来为你添彩。” “好啊好啊!” 云九倾还以为要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他呢,毕竟谢辞渊的渴望她最懂。 见谢辞渊如此轻易地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云九倾开心地把自己砸进了谢辞渊怀里,两只手搂著谢辞渊的脖子极其黏糊。 她嫌少露出如此小女儿家的姿態,谢辞渊心下一阵柔软,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听云九倾激动道:“那我们现在就各自准备起来吧,早开始早了事啊!”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是云九倾一贯的行事准则。 她对自己的队伍有信心,也清楚敌人的弱点,所以知道接下来的战事对自己是有利的,但这並不代表她会轻敌。 跟战场有关的事情,她从来都是足够慎重的。 南岳皇帝的七十寿诞,她和谢辞渊的婚事,每一件事都对她足够重要,他想著要在南岳皇帝的寿诞前解决所有的事情,当然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谢辞渊理解云九倾的慎重,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疼自己了,“云九倾,我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这次见面,还不到半日时光,你就一点都没有捨不得我吗?” 谢辞渊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只恨不得把人抓起来打屁股。 第383章 你想干什么? “哪有,我也想你啊!” 云九倾的自信表现在方方面面,明白了自己对谢辞渊的心意后就再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了。 “若不是为了见你一面,我何必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 沉歌和穀雨的情报我难道不能让她们送到九天寨或者北川去?” 云九倾说一句,便小鸡啄米似的亲一下谢辞渊,有时是唇角,有时是下巴,最后一下亲在谢辞渊脸侧,发出吧唧一声清脆的响声。 等谢辞渊想將人捞在怀里认真亲回去的时候云九倾却滑溜得跟只泥鰍似的窜了出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抱著手臂鼓著脸,气呼呼道:“我生气了谢辞渊,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云九倾,文能治理一方,武能上阵杀敌,若不是为了一颗真心,早就三宫六院养起来了,何须非要与你捆绑在一起? 你居然怀疑我的感情,你说,你想干什么?” 两人还在北川河畔呢,身后隨从们不远不近的跟著,路边还有百姓偶尔经过,云九倾却一点都不怕被人看到。 谢辞渊面上有些尷尬,但更多的却还是欣慰,“倾倾乖,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这不是捨不得你吗? 战事虽急,却也不急这一时,你留下陪我几天好不好? 朝中那些老顽固们都欺负我,我这几天好累的~” 谢辞渊的確没有怀疑云九倾对他的感情,毕竟就如云九倾所说,除了感情,云九倾没有任何需要留在他身边的外力因素。 所以他们的感情反而比寻常人更纯粹,更坚固。 谢辞渊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惹了云九倾不高兴,也知道云九倾骨子里虽然是个慕强的人,却也喜欢他示弱,於是他毫不犹豫地卸下了战神的光环,抓著云九倾的一根手指头在那儿撒娇。 云九倾果然没能坚持多久就心软了,“好好好,陪你。 来,跟我说都有谁欺负你,我让人教训他们,给你出口恶气!” 谢辞渊人还在北荒,没办法跟大楚朝中那些人正面刚。 可云九倾在大楚的人却不少,便是不能直接杀人,让他们吃点儿闷亏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谢辞渊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开开心心地跟人告起状来。 那小孩子撒娇似的模样给后面的將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而当谢辞渊真切地感受到云九倾对他直白的爱意后,他也没有真的拖著云九倾在天地府陪他太久。 知道云九倾放不下前线的事情,以陪他的名义拖著云九倾在天地府休息了两日后谢辞渊就放云九倾离开了。 云九倾来去匆匆,甚至连九天寨都没回,直接策马奔赴固北关。 来回两个月,固北关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样子。 云九倾甫一进入大帐,宫微就迎了过来,“九爷都已经回去了,怎么这么不多休息几日,这么快就回来了?” 过去的四年,他们几个都有轮流休息,唯独云九倾自己连轴转。 眼看著练功打坐,药膳调理都掩饰不住云九倾的疲惫,宫微都看不下去了。 “南岳皇帝明年三月末七十寿诞,邀请了我和谢辞渊。 我们打算在三月前搞定各自的战场,在南岳皇帝的寿诞上露露脸,为建立新朝做准备。 如此算起来的话,我们攻打北直隶十四州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 云九倾言简意賅地讲清楚自己未来的打算,遂问宫微和乾锋,“后方粮草和军械补给我都已经调集好了,正式开战之前能给送过来。 北戎那边如何,呼延战同意谈判了吗?” 云九倾之所以打到一般停手,一来是固北关的確不好打,她想耗一耗对方的有生力量; 二来,也的確是想爭取一下呼延战。 从最初的梁城打到固北关,云九倾越和呼延战交手,就越发现呼延战的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將帅之才。 关键是呼延战不仅会打仗,在朝堂上与人斡旋的能力也不差。 当初他连续打了两场败仗,麾下白袍军死伤过半,云九倾想著他怎么也得跟北戎皇室撕破脸了。 没想到时至今日,呼延战还是稳居北戎丞相之位,这章鱼精一样的附著力令云九倾都嘆为观止。 “您走后二十天,北戎皇帝就提出要谈判了。 末將按照您的要求,提出只与呼延战谈判,他们一开始不同意,前几日表示同意了。 末將按照您的吩咐,將谈判条例交了出去,北戎现在又在內訌了。” 云九倾其实不怎么在乎北戎皇室的意见,一群顾头不顾尾的人形动物对他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威胁。 她自始至终在乎的还是只有呼延战,听得宫微明显幸灾乐祸的话语,知道他们现在摩拳擦掌就等著最后一哆嗦,也不在这个时候扫兴。 只问了一句,“呼延战什么態度?” 宫微抿了抿唇,“属下亲自去见了呼延战一面,他表示,只要我们不伤到普通百姓,他可以配合我们拿下北直隶十四州,但他不会归降我们。” 对於这个结果,云九倾一点都不意外,“北戎上下都不做人,那呼延太后一时的善心,倒是为他儿子培养了一个好副手。 只可惜了呼延战,看来,此次是非死不可了。” 四年间云九倾和呼延战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场,一开始她实在是不明白呼延战这样一个有脑子有毅力的人为什么要上赶著去保护北戎那个无脑的皇帝。 后来一查才知道,呼延战幼时只是一个无父无母,靠混在牛羊堆里喝牛羊奶过活的孤儿,甚至连最低等的奴生子都算不上。 四十多年前,还是小姑娘的呼延家大小姐呼延顿珠在牧羊时发现了被冻僵的呼延战,把人带回去赐了族姓,交给府中下人养了起来。 呼延顿珠嫁给北戎皇成了皇后之后,呼延战便成了北戎第一勇士。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前卒到现在,哪怕被北戎皇帝和大部分的大臣排挤还是一心维护北戎,说起来都是为了报答呼延太后当年的收留之恩。 “罢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 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继续给城中百姓送食物,只围不攻,等镇魂军那边有消息,再一起动手。” “得令!” 宫微大大方方应声,“属下今早才轻点过,咱们的粮草再耗三个月绰绰有余。 城中百姓们的粮食也还剩了不少,大姐从戎东赶了三千只羊,说是还有半个月就能到。” 第384章 呼延战疯了 云九倾闻言都笑了,“这感情好,下次也不用空投了,直接放羊进城,让百姓们自己杀羊!” 和谢辞渊商量好,物资也已经准备好,云九倾摩拳擦掌地做好了全力一击的准备,却不想,这最后一战,竟然是连上天也在帮她。 无人机在北直隶十四州的上空隆隆飞过,大米白面和牛羊肉从空中降落。 四年的时间,云九倾爭取到了空间的最大程度防御能力,火炮、无人机、用於农耕的旋耕机、拖拉机等现代化机器出现在这个时空也不会有人生疑。 她便也將这些东西全都用在了前沿阵地上。 无人机空投食物的时候还在放云九倾的录音,“北直隶十四州的百姓们,我是九天寨寨主云九倾,我来给你们送食物了。 两军交战,不伤普通百姓。 这些食物是免费送给你们的,大家分著吃了,不要爭抢,后面还有。 如果有谁食物不够也別著急,夜深人静之时,吹响牛角號,我们再来给你们送食物!” 大军围城三个月,本就靠畜牧为生的北戎百姓们早就山穷水尽了。 一开始云九倾他们送食物的时候还害怕得不敢吃,如今却是不管不顾了。 “管他有没有毒,哪怕有毒,当个饱死鬼也是好的!” 北直隶十四州的大街小巷全都是这样的声音。 宫微拧眉看著无人机传送过来的画面,“一群当差吃皇粮的居然抢敌人送给普通百姓的吃食,这些自詡勇士的北戎將士也太过分了!” “话不能这么说,將帅无能,下面的士兵就得乱。 你们看看那耶律崢,好歹也是一国王爷,一点谋算都没有。 之前余粮吩咐的时候天天把肉当饭吃,吃不了也要浪费,会有现在的情况,不早在预料之中吗? 就是不知道呼延战怎么想的,明明一开始他还会干涉的,现在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著,最后习惯性的將视线停留在了云九倾身上,等著她发表一些有实际效果的见解。 话音未落,外面却响起侍卫的声音,“九爷,呼延战的亲卫求见。” 大帐內几人齐齐惊讶,乾锋忍不住直接窜了出去,“把人带进来。” 少时,一个北戎少年被带进了大帐中,对方明显是有些紧张,视线在大帐內寻找了一圈儿,衝著云九倾行抚胸礼,“见过云九倾,丞相命仁钦给您送信,请九爷过目。”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双手举过头顶,双目直视著云九倾。 后者微微示意,洛雪衣便將信呈给了云九倾,翻开一看,有些惊讶,“我方还未进攻,呼延太后怎会受伤?” 呼延战的亲笔信中直言呼延太后身负重伤,只要云九倾答应替呼延太后疗伤,他不但主动献城投降,日后也愿意为云九倾卖命。 呼延战为呼延太后做到什么程度云九倾都不觉得奇怪,但她都还没动手呢,呼延太后坐在北戎实际的掌权人却身份重伤,这一点让她很不能理解。 那个叫仁钦的少年用彆扭的汉语解释,“陛下发现九爷一路杀过来,只对军队动武,不动普通百姓,便想拿百姓们组织人墙,逼九爷撤军。 丞相不同意,用自己的百姓逼敌人撤兵之事滑天下之大稽,而且九爷只是善待百姓,並非同情心泛滥,不可能因为陛下的愚蠢之举退兵。 这一次大臣们也都支持丞相,陛下恼羞成怒,责怪太后当初不该將丞相捡回来,屡次对太后出言不逊。 丞相为了维护太后,和陛下动了手,太后劝架的时候被陛下推到了狼头椅的扶手上,当场就昏迷了。 巫医都已经看过了,都说无能为力,九爷神医之名遍布北地,丞相说,只要您愿意入盛京为太后治病,他同意你全部的要求。” 那少年说起昏迷的呼延太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云九倾面上一副思考状,意识却直接招呼了老板,“老板,他说的是真的吗?” 四年过去,老板的辐射领域早就不止千里。 何况此时云九倾距离北戎皇宫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二百里,想確认一下仁钦所言是不是属实,简直易如反掌。 老板也很快给了云九倾她想要的反馈,“他说的其他的都是真的,但是,呼延太后已经死了。” 云九倾心下一惊,急忙追问了一句,“仁钦知道太后已经死了吗?” “知道,而且,呼延战已经反了。” 老板用它那惯有的机械音给云九倾丟了一颗重磅炸弹,“北戎皇帝,皇后,还有那些之前对呼延太后不敬的人都已经被呼延战杀的杀,下狱的下狱了。 依我看,呼延战不像是要造反当北戎的皇帝,更像是想让整个北戎,甚至是你给呼延太后陪葬。” 怎么说呢,从听到老板说呼延太后已经死了的时候云九倾就觉得呼延战做出多疯狂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呼延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绵羊,而是一只尖牙利爪,战斗力十足的孤狼,不过是呼延太后的善良让那只狼甘愿收起自己的尖牙利爪而已。 如今呼延太后不在了,那只狼当然要开始肆虐了。 她巴巴儿望著老板,“帮我確认一下呼延太后还有救没?”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靠呼吸判断人的死活的,有时候病人一时窒息也会被误以为是死了。 云九倾在此间行医多年,遇到的情况不多,但现在她迫切地希望呼延太后会是这个例外。 然而,老板的猫脑袋格外严肃地摇了摇头,“一开始你问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了,人死得透透的,除非像你一样重生,否则不可能救得过来的。” 云九倾:…… 神识果断从空间里抽离出来,对仁钦道:“你先下去稍候片刻,我与他们交代一番,稍后就隨你去盛京。” 仁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九爷愿意去盛京救治太后?” 要知道他们的丞相大人都不相信云九倾会愿意来,还特地交代了他许多说辞。 结果云九倾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仁钦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救呼延太后一命就能让我身后数万將士免於战爭之苦,这个买卖划算得很,我为什么不去?” 云九倾反过来催促仁钦,“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就別在这里耽搁了,你若是不累就下去挑坐骑,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第385章 向太后谢罪! 任务完成得比自己想像的顺利了许多,仁钦应了云九倾的话,跟著苏鈺莹下去挑选马匹,云九倾则在打发走仁钦后冷了脸。 宫微急切道:“九爷不可啊! 我们都知道呼延战那人打起仗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谁都知道这一战只要打下去,我们必胜无疑,呼延战说不定又生了什么心思,您若是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行了,长话短说吧,盛京,我得去,这是呼延战给我下的战书。 你们也说了那是个疯子,我不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我走后你们要立刻通知谢辞渊,让他那边动手。 还有寒露在戎东也別歇著,全都动起来。 火器营尤其要准备好,若是看到我的信號弹,別犹豫,全力进攻北直隶十四州,將这一层一层的城墙全给我推倒炸平。 我们只有半年时间,谁耽误了战机,別怪我不留情面,军法从事。” 宫微和乾锋、洛雪衣三人都被云九倾严肃的神情给嚇到了。 “可是九爷,您在里面,火器营怎么能避开您呢?” 乾锋和寒露一样,都是属於猛打猛衝的悍將。 往日里只要云九倾一声令下,不管实际情况多难他都能带著队伍往前冲。 可这一次,云九倾把自己放在了火器营的攻击范围內,这乾锋还如何能猛攻? “我的能力你们还信不过?” 云九倾眼神都没闪一下,“所有武器的参数都是我调整的,该怎么躲,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安心打你们的。 除了打贏这最后一战,我对你们什么要求都没有。” 眼见云九倾主意已定,宫微乾脆也不劝什么了。 “九爷,您去盛京的话,需要属下们帮您准备什么?” “对啊九爷,装备起码要带一份吧? 暗器多带一些,还有药,对了九爷,您相带什么药我去拿!” 继廉清漪之后,洛雪衣成了云九倾身边第二个善医术的人,而且她不是寒露她们一般,喜欢冲在前面。 云九倾身边有了足够多的人手后,洛雪衣和苏鈺莹就退了下来,安安静静的跟在云九倾身后当个隨从。 美其名曰,她们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报了仇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怕耽误云九倾的事情。 可事实上云九倾和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俩人是看云九倾身边无人可用,怕累著她,心疼了。 两个人都是世家出来的人,耳濡目染的,也很会伺候人。 明明自己也是云九倾亲自带出来的人,一身的本事不比那些外面跑的人差,却谨遵贴身侍卫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规规矩矩地替云九倾迎来送往,跑腿打杂。 这还是苏鈺莹和洛雪衣第一次在云九倾跟人商谈正事的时候插嘴,属实是太担心了。 “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吧,我的手枪,暗器和常用药物都放里面就行了。 记得留意小白的踪影,如果我身处的环境不方便放信號弹,我会让小白回来,看到小白,就和看到信號弹一样。” 云九倾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宫微他们深知这一点,也不敢再囉嗦,於是,半个时辰后,云九倾就出现在了大营门口。 仁钦骑在马背上还有些不確定,“九爷,可以走了吗?” 等待的半个时辰內,仁钦一直在做云九倾出尔反尔的各种设想。 出乎意料的是云九倾没有返回,真的要跟著他去盛京了。 “当然可以,我们走吧。” 八月的北戎昼夜温差极大,这会儿已经起风了。 云九倾话说完,率先策马冲了出去。 从云九倾大帐到北戎人驻守的关卡,中间不过三里。 看到严阵以待的北戎士兵们,云九倾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结果那些人看到仁钦后却大老远就拉开了拒马。 云九倾心下一凉,“这情况,呼延战分明是已经控制了整个北戎的情况,这些北戎百姓,怕死没办法倖免於难了。” 老板得知云九倾要深入敌营,所有的探测设备都已经打开了。 听得云九倾的话,也不由劝她,“你要去盛京的话,我倒也能保你无忧,但是,这盛京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云九倾有空间,自身能力也不差,呼延战想杀她的確没什么可能。 但老板和宫微他们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云九倾面上淡定,心里也慌得一批,“呼延战那是个疯子,她叫我去就是为了杀我。 但只要我在他面前活著,北戎剩余的十万大军就不会乱。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宫微他们需要一点调整部署的时间。” 云九倾不是嗜杀成性的魔头,能不伤及普通百姓的时候她肯定是儘量不伤害他们的。 但眼下呼延战疯成这样,她显然是顾不上那些北戎百姓了。 现在能保她自己麾下的將士们不白白送死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二百里的路程,有仁钦带路,没有关卡拦截,云九倾在当夜之时就到了盛京。 才入盛京,就看到满城縞素,就连盛京城最高的那两座双子塔都掛上了白帆。 而双子塔中央,一群白袍將士身著孝衣堵在官道上,队伍中央由四匹白马拉著的棺槨前站著两只比人还高的白狼。 云九倾脚步顿住,目光直视著队伍前方一身孝服,神情悲切的呼延战,“是我来晚了,还是缺个出殯的人,所以呼延丞相才掐著点儿让我来的?”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来了,就向太后谢罪吧。” 呼延战向前走了几步,直接递给云九倾一把匕首,“你在太后面前自裁谢罪,本相自行献城,让宴王收了北直隶十四州。 若是非要等到本相动手,那本相就跟你耗到最后。 本相不在乎,但你,耗得起吗?” 呼延战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想给呼延太后报仇,根本不管后果了。 而他赌的也是比起了无牵掛的他,云九倾还有诸多牵掛。 以前云九倾脑子灵活,武器强大,还有谢辞渊帮忙,他怕她,可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该让云九倾怕一怕她了。 他冷静的催促,“上路吧,云九爷。 你应该不希望……” “不希望你妈!” 云九倾没忍住爆了粗狂,素手一抬,对著呼延战就是一枪。 顺手將手中医药箱轮了出去,正落在白袍军聚集的中央。 医药箱落地的瞬间出殯的队伍中心开,漂亮极了。 第386章 焚城,给太后陪葬 “自己无能害死人,还想让老子陪葬,你怎么这么能做白日梦呢!” 云九倾抱著粗口,一溜烟混进了人群里。 趁著眾人还没反应过来,捞起两颗手雷就往呼延战的方向扔。 紧接著,一颗红色的信號弹垂直升空,“呼延战,我谢谢你带我进城!” 囂张又嘚瑟的身影传来,云九倾人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背著一空间的装备,她四处放火,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呼延战先是被一枪打在了肩膀上,紧接著又被手雷炸伤,整个人像是刚从煤矿里挖出来的一般。 饶是如此,他一点都不关將士们情况如何,只急切道:“快,快检查太后棺槨! 把人给我找出来,杀无赦!” 呼延太后的棺槨是纯金打造,连运送的车辆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出殯的马也是专门挑的高大的白马。 呼延战之前吃过亏,这次挑选的马匹也特地用火和狼训练过,所以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没有嚇到那两匹马和守灵的两只狼。 反倒是出殯的队伍被炸得四分五裂的。 呼延战最在乎的就是呼延太后的死后哀荣,如今云九倾却將呼延太后的出殯搞得乱七八糟的,呼延战简直要气疯了。 “所有人不许乱,送太后出城!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將云九倾给我召过来,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说呼延太后死的时候呼延战就已经决定要大开杀戒的话,那现在呼延战的所有怒火就都是针对云九倾而来的了。 一声令下,他亲自带队上前,掩护呼延太后的棺槨出城,而后不管不顾直奔皇宫。 混跡在人群中的云九倾自始至终都利用老板的视角盯著呼延战的动静,见他竟然丟下呼延太后的棺槨回宫,心中本能地觉得不对劲,隨即跟了上去。 只不过呼延战进皇宫后她就跟不进去了,皇宫附近戒备森严,她怕跟太近会被发现,又缩回了人群中。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找云九倾的时候,云九倾就混在他们中间,反而无人发现她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眼睁睁看著呼延战进入皇宫后没去別的地方,而是径直上了箭楼,云九倾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盛京城里目前又没有什么敌人,他上箭楼做什么?” 正在纳闷,就看到呼延战拿起一个火把想著箭楼的烟道走去,“不对劲,那个烟道里全是火油,他要焚城!” 老板向来一成不变的机械音里都带上了掩饰不住的慌张。 “这条烟道连接北直隶十四州所有的烽火台,按照目前的风向,火势很快就会蔓延过去了。” 诚然,盛京和固北关之间隔著数道厚实的城墙,但烟道漫长,而且,呼延战一看到云九倾来就直接动手焚城,很难不怀疑他在別的地方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云九倾瞄了一眼呼延战的方向,立刻向反方向飞奔而去。 边一路狂奔,边用扩音器吆喝,“呼延战要焚城了,不相信的人自己找到护城墙上的烟道去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火油。 大火一起,所有人都得跟著呼延战给太后陪葬。 他现在就在箭楼上的烟道附近,信不信,你们好自为之!” 云九倾这话说完便没有再囉嗦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取信於这些北戎人,而且,她的將士们比这些北戎人可重要太多了。 找到新的制高点,拿出大狙,找了一个冷弹夹就开始透过瞄准镜寻找呼延战的踪影。 呼延战身上中了云九倾一枪,行动不是很迅速。 而且自呼延太后死后他所做的一切异常的事情多少也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不满,所以当云九倾说出呼延战要焚城的事情后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信的。 云九倾满城寻找制高点的时候也有人已经摸了过去。 等云九倾从瞄准镜里找到呼延战的时候就看到一队士兵急匆匆冲呼延战跑过去。 毫不犹豫的冲呼延战连开三枪,三枚冷弹全部射中呼延战,一枚直接射进了呼延战的脖子。 只是这种冷弹本来就是为了在类似於易燃易爆物囤积的现场使用的,类似於针管一样的容器中装著药物扎进人体內,使目標失去活动能力,冷弹的目的就达成了。 云九倾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还能用到冷弹,所用的都是空间里现有的麻醉弹。 药物生效还需要一点时间,眼看著呼延战身中冷弹后反而加快动作从怀里掏出火摺子。 他高举著火摺子扬声道:“云九倾,本相知道你有百步穿杨之能力,但你既然知道这满城都是火油,你还敢开枪,敢用你那些火器来袭击本相吗?” 他高举著火摺子哈哈大笑,“来啊,冲这儿打,刚好成全了本相!” 说著话他作势要打开火摺子。 云九倾为了滯缓他的动作又连开了两枪,隨即吩咐老板,“把空间里的液体仓库准备好,我要將所有的火油都收了。” 老板几乎是在云九倾话落的瞬间就跳到了主控台上,好一阵忙活后老板直接瘫在了主控台上。 “三个仓库都已经准备好,收吧。” 云九倾神识微动,呼延战布置在北直隶十四州的火油就迅速出现在了她的空间仓库里。 不过就在动手的前一刻,她改了主意,將北直隶十四州大部分的火油收进仓库,却留了盛京的一部分。 老板不明白,“既然要收,为什么不把所有的火油都收了,还要留一部分?” 云九倾唇角微勾,“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好,但百姓们没经过战爭的磋磨和震慑,不好管理。 我正发愁呢,呼延战既然要帮我这么忙,我怎好拂了他的好意?” 云九倾说著,故意磨蹭著没有阻止呼延战,於是,呼延战极为囂张地將那引燃的火摺子扔进了烟道里。 隨著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云九倾果断扣下扳机,击中了呼延战的腹部。 那一枪,不会让呼延战立刻毙命,但是,他想像之前那样在北戎肆意妄为也是不太可能了。 而之前还对云九倾的话半信半疑的那些北戎人看到盛京城真的燃起了熊熊大火,也终於相信了云九倾的话。 第387章 北戎大乱 “快跑啊,呼延战焚城了!” “快开城门,我还不想死啊,太后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係,凭什么让我们殉葬!” …… 慌乱的百姓,失措的將士,还有被呼延战压制了一个多月,终於可以咸鱼翻身的北戎大臣们彻底乱了。 云九倾趁乱摸到城门口,两口手雷丟过去,盛京城的大门就被炸开了。 城里的百姓疯狂地往外涌,北戎將士们拿著刀砍人都没用。 毕竟刀砍下去最多就死一个人,可大火焚城,却是寸草不生的。 这样的混乱持续了將近两个时辰,偌大的北戎朝廷竟然也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出来主持大局。 “不好了,九天大军杀进固北关了!” 隨著驛卒的一声高呼,本来就混乱的现场就更乱了。 皇宫里,北院王耶律崢被推到了皇位上,身上还穿著他自己的王爷制服,大臣们却直接称他为皇帝。 “陛下,做决定吧,再犹豫下去,我们都得死啊!” 北戎所谓的勇猛从来都是在他们占尽优势的时候。 就比如在战场遇到看到他们转身就跑的大楚王军,还有跟他们打了几次就输了几次的南岳王军面前,他们就是最勇敢的北戎铁骑。 可在越打越猛的镇魂军和云九倾的九天大军面前他们好像忘了自己曾经的勇猛,只想活下去。 北院王耶律崢是除了呼延战之外和云九倾交手最多的人。 被仓促推上皇位,没有丝毫当了皇帝的高兴,只觉得如坐针毡,“事到如今,打是不能继续打了,本王、朕的意思是,与云九倾谈判,你们意下如何?” 北戎鼎盛的时候皇位跟他没有丝毫关係,如今皇帝被呼延战所杀,呼延太后身亡。 前皇帝身边的心腹大臣全被呼延战斩杀。 眼下还在大殿中的除了几个稀有的耿直纯臣之外,大部分都是以前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的人。 这些人突然被推到大殿內靠前的位置上还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如此混乱之事,他们根本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 见耶律崢提出意见,想也不想地点头,“臣等听凭陛下吩咐。” 脑子还算清醒的兵部尚书担心道:“若是能谈判固然是好,可是时至今日,丞相都已经把人得罪死了,那云九倾还能答应谈判吗?” “什么丞相,那就是一个祸害!” 那些大臣们本来就不喜欢呼延战,如今呼延战因为呼延太后之死,將北戎置於如此境地,大臣们就更厌恶他了。 “陛下,臣提议让巫医献给呼延战治病,確保他活下来,然后押了呼延战去那云九倾面前那什么背著棍子去请罪,这样,云九倾起码应该能同意与我们谈判了。” “没错,让呼延战去跟云九倾负荆请罪!” ……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方案在朝堂上吵了小半天,等他们超出结果来,皇宫正前方的宫楼和墙壁都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北戎缺水,灭火的难度比其他地方难了不止一星半点,半日过去,大半个盛京城都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 而云九倾早就趁著城里大乱的时候溜走了。 感谢呼延战,他搞这一出后云九倾已经完全没有留在盛京的必要了。 与其在里面逞能瞎耽误工夫,还不如回到固北关坐镇后方,弟兄们还能打得安心一些。 而彼时的宫微和乾锋在看到云九倾发出的信號弹后早就开动了。 彼时固北关早已经被攻破,六万大军杀入固北关后迅速穿城而过,拿下了镇南关。 九天大军南北夹击,前进的速度连云九倾都有些出乎意料了。 她还以为离开盛京和大部队匯合至少要杀到第六层的古北城的,结果衝到第四层就听到了火炮的声音,甚至还有宫微囂张的放话,“里面的北戎人听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现在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主將善待主动投降的每个人。 如若负隅顽抗,炮火伺候,绝不留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並没有给城內的人反应的机会,火器营始终都在全力输出,攻击和震慑並存,而城楼上那些照常防御的北戎士兵根本就是活靶子。 城门早已经被火器营的火炮轰开,前锋营的將士们奋力往前冲,城內的將士和百姓们往外跑,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云九倾愣了一下,转身直奔城主府。 城门口乱得无人指挥,城主府却被军队重重包围,云九倾看到这情形就知道城外为什么会那么乱了。 打消了让这座城的负责人撤兵献城的念头,拿了几颗手雷就丟进了城主府里。 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那些围在城主府外的北戎將士们惊骇地看著,却只有离门口最近的一队人进去检查。 剩下的人迅速收缩队伍,將城主府护得严严实实的。 云九倾看到这情况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看到城外那情况,还以为这城里的指挥官是个不中用的呢,可是城主府的守卫如此谨慎冷静,看著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短暂的疑惑后云九倾就甩了甩脑袋,顺手又丟了几颗手雷进去,转身冲大部队的方向而去。 无论如何,北戎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为了那点好奇心把自己置於危险之地,不划算。 而城外的宫微显然也发现了里面的动静,“是我的错觉吗,怎么好像听到里面也有爆炸声?” “不是幻觉,属下也听到了,会不会是九爷从盛京回来了?” 她身边的副將担心道:“要不要让弟兄们暂停攻击,万一伤到九爷,是不是不太好?” 云九倾去盛京的时候宫微已经做好了自己独立指挥这场战事的准备,结果云九倾去了还不到十天就回了,这让宫微喜出望外。 云九倾回来,她的主心骨就在了。 不过开心归开心,她也没忘了云九倾临行前的嘱託,听得副將的话后冷静道:“不必,九爷临行前就说过,不许任何人因为她而貽误战机,她自己会躲避炮火攻击。 去,將军旗拉起来,好叫九爷知道我们知道她回来了。” 事关云九倾的安危,副將没敢大意,亲自跑去拉军旗,而火器营的炮轰却很激烈了。 亲眼看著一颗炮弹稳稳地落在城主府炸开后云九倾果断开溜。 第388章 群龙无首 城里早已经乱得跟菜市场一样,她根本不用费力躲避,混在人流中往外挤就对了。 以至於在城门口费力地搞敌我力量分流的將士看到云九倾还下意识地扒拉了一下,“普通百姓往这边儿,你是不是……” 战场情况太混乱,將士们虽然奉云九倾的命令,不轻易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动手,但態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云九倾都已经感觉到要被对方问候亲戚了,那小將士硬生生咽了回去。 “九……” 能被宫微安排在如此混乱的位置,那小將士还是够机灵的。 话都吐出来了,硬生生咽了回去,装著胆子揪著云九倾的隔壁就逆著人流走,“你跟我来!” 云九倾配合的任由那小將士提溜著,跟著出了人群后就看到了战车上的宫微,正要跟人打招呼,那小將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卑职失礼,请九爷恕罪!” 云九倾忍俊不禁,“方才揪我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就跪了?” 那小將士都快哭了,“九爷恕罪。 方才情况特殊,城门口那地方鱼龙混杂地,难保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混入其中,让他们发现了九爷的身份,既对九爷不利,还对战士不好,卑职一时擅作主张,还请九爷责罚。” 四年过去,宫微早已经从当初那个事事需要云九倾提点的年轻战士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將军。 可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只要知道云九倾在附近,她的那双眼睛就应会自动寻找云九倾的存在。 哪怕是这种混乱的场合,云九倾出现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还想著这混乱的场合不要打扰云九倾了,等她过来再打招呼,结果就看到云九倾才走出人群,带她过来的那將士就跪在了她面前。 这宫微就等不及了,三两下衝到云九倾面前,一脚踹在了那小將士屁股上,“九爷,这小子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您告诉属下,属下替您教训这臭小子!” 事关云九倾,她手底下一点都没控制力度,速度快得连云九倾都没来得及阻止。 可怜的小將士都没来得及向云九倾解释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就直接被宫微一脚踹得脸著地了。 “誒不是……” 云九倾一把拽住宫微,阻止了她紧接著就要发起的第二脚,“以前也没发现你如此暴躁啊,好端端的踹人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错,还帮了我一把来著。” 就方才那混乱的情况,若不是被人带出来,云九倾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人群。 宫微闻言面上訕訕,“啊,是吗?” 说著话將那小將士拎起来,“不早说,害我被九爷误会! 下去歇著吧!” 拍人两下肩膀就算是道歉了。 身在军中,那小將士早就习惯了跟弟兄们你踹我一脚,我捶你一拳的,被宫微踹了也不介意。 只是倔强地不愿意让云九倾误会自己,“九爷您相信卑职,卑职真的不是故意对您不敬的……” 战场上本就混乱,宫微找过来,云九倾肯定要跟她聊正事。 那小將士可能是担心云九倾带著对自己的误会离开,语速极快地向云九倾解释,云九倾也不催他,耐心地等著他解释完。 完了才温柔道:“无妨,在那种嘈杂的环境里你能那么快地反应过来,替我掩护身份,带我到安全地带,你做得很棒,我逗你玩儿呢!” 扭脸对宫微道:“这样的人才在前锋营里当个小卒子浪费了,他应该去斥候营啊! 或者朝廷组建三司的时候入三司,可比在这儿强多了。” 那战战兢兢的小將士惊喜得瞪大了眼睛,忘了说话。 宫微拍他一巴掌,“愣著干什么,还不谢过九爷,等著九爷请你吃饭呢!” 那小將士倏地又跪下去,“卑职谢九爷提拔!” 云九倾笑著点点头,“下去吧,战事结束后记得自行找宫將军报到。” 那小將士连连应声后才弓著腰退下。 宫微这才舒了口气,“九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盛京是出什么事了吗,属下这一路杀过来,怎么好像北戎现在已经没有管事的了,四处都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下面的將士们全在乱打,毫无秩序。” 战场上敌人群龙无首,对他们的確是一件好事。 可巷战不同,一旦敌人无人管理,地方百姓和敌人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太耽误进程了。 “呼延太后早就死了,呼延战为了给呼延太后报仇,整个人都疯了。 我到盛京之前,北戎皇帝及其亲信,还有这些年与呼延战和呼延太后作对的北戎贵族全为呼延战所杀。 他还在北直隶十四州的箭楼还有烟道里放了火油,要跟我们同归於尽。 就眼前这情况,也別將就什么人道主义了,直接打吧。 让我们的人儘快接管北直隶十四州,才是对我们自己,对北戎百姓们最好的。” 这对於宫微而言绝对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不用顾忌城中百姓,九天大军的战斗力將无所畏惧。 心下激动,宫微还不忘问云九倾,“九爷可是要与我们一同攻城?” 固北关一战,云九倾將指挥权彻底交给了她。 但云九倾回来,按理说,战场上的一切就该听云九倾的了。 后者却不答反问,“镇南关拿下了?” 固北关和镇南关都是北直隶十四州的重要关口,不过碍於北直隶十四州的特殊结构,其实拿下其中一个,另一个基本也就不成问题了。 宫微点头,“突破固北关后属下带兵一路往前冲,后面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乾锋。 他於三日前拿下了镇南关,六环四城的治安和百姓还有战俘的安置问题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否则属下打不到这里来的。” 北戎再怎么乱,各个城池的守城军还是在的,各种城防设施也不缺,总不是易碎的豆腐。 如果不是乾锋在后面垫后,宫微想在十天之內突破三道关卡杀到第四层绝无可能。 即便如此,十天之內拿下这许多地盘云九倾也是挺满意的。 “每个圈层之內的壁垒和通道是什么样的,跟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一样吗?” 第389章 惯的他们 北直隶十四州一共分为六个圈儿,拋去最中间的盛京城,剩下的五个圈层被分为十三座城池。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先拿下北直隶十四州,再向外扩张,从而拿下整个北戎。 结果就栽在了北直隶十四州交错的防御线上,固北关和镇南关就是两大难啃的骨头越往里面,防御线越复杂。 甚至如果没有熟悉內部防御的人,贸然闯进去的人可能连自己在哪座城都不知道,攻城就更別提了。 云九倾从盛京摸出来,耽搁了这么久也是为了摸清楚各个城池之间的规划和防御情况。 宫微一听这话表情就不怎么乐观了,“情况跟我们之前了解的大致相同,不过有一点,据我们的斥候所说,越是靠近內层,里面的百姓和將士对耶律一族的崇拜就更甚。 尤其是內里三层,上到城主管事,下到將士牧民,几乎都与耶律、呼延、独孤三大家族沾亲带故, 他们的反抗怕是会很激烈。” “那有什么好怕的,炮轰、枪击,大刀砍,还要我教你吗?” 云九倾看著前方战意蓬勃的將士们,终於向宫微吐露了自己的想法,“继续打,我不插手,能行吗?” 宫微还以为云九倾回来就要接管战场了,听到这话明显一愣,隨即连忙回道:“九爷若是还有其他事情忙的话属下当然可以。 只要不用顾忌北戎百姓,属下就不怕打仗。” “那就放心大胆地去打。” 云九倾直视著前方的战场,“正在交战的这块区域是北戎最適合当耕地的地方,以后这里就是粮田了。 这么多百姓和俘虏都需要安置,等战事结束再行安顿就算完了。 我带穀雨她们几个去准备一下战后重建事宜,以免战事结束后战俘和百姓们赋閒时间太久,徒生事端。” 如果说之前云九倾去盛京的时候將战场交给他们是出於无奈的话,这会儿就是完全的信任了。 宫微像个得到大人认可的孩子似的,满面笑容道:“九爷您儘管忙,这边交给属下没问题的。” 话说完,她想到什么,“属下听穀雨说过,他和沈军师还有顏老太师针对北戎以及穆勒川全境做了新的规划,其中就包括北直隶十四州。 九爷来回奔波难免费时费力,左右都是要他们过来,不若您直接修书一封给穀雨,让他们带人手和工具过来便是。 属下观察过了,北直隶十四州这一圈一圈的围墙虽然有点难看,但屋舍还是不错的。 您还可以趁机看一下有哪些建筑设施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也算是给他们打个前站,您看怎么样?” 此等安排云九倾当然是没意见的,按著宫微的肩膀让她回头,“这边交给你,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找个人来带我去你们办事的院子就好,战场快成菜市场了,快回到你的主场去!” 前方將士们库库打,宫微在后面拽著她聊天,那几个副將们想叫人又不敢打扰他们说话,脖子都快抻出二里地了。 宫微被嫌弃后委屈的瘪了嘴,却还不忘让人招呼云九倾,“九爷,卑职带您去临时指挥部。 洛姑娘和苏姑娘还有您的行囊都在那里。” 云九倾点点头,隨即跟著两个將士离开。 稍微离战场远一些,云九这才发现宫微率兵攻城的时候重火力基本放在那些城墙上,城中房舍虽有破坏,却不是那种毁灭性的打击。 基本上所有的房舍都是可以修缮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的。 “九爷!” 熟悉的声音传来,乾锋激动地冲了过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宫微那边已经交出去了,过来这里看看。 怎么样,百姓们对我们的接受度如何?” 北戎的排外是根深蒂固的,云九倾不怕打仗,对后续的融合与管理问题却很是头疼。 乾锋的回答却乐观得很,“托这几年北戎朝廷的福,前几个月咱们给的粮草没白浪费,北戎百姓们对我们的將士没有想像的那么排斥。 基本上对於我们的安排也算是配合,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战事结束后九爷您会如何安排他们。 让战败国的俘虏当奴隶是北戎上下共同的认知,所以即便属下再三告诉他们,他们只要不与我们为敌,生活和之前基本没什么区別他们也不信。” 乾锋说著有些头疼的咧了咧嘴,“还有一点九爷您可能都没想到,管理北戎最难的不是这些普通的北戎百姓,甚至都不是那些归降的北戎將士,而是为我们所救的那些奴隶们。” 乾锋说起那些奴隶们,头髮都要竖起来了,“我以为我们救了他们后他们会感恩戴德的,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会比那些普通百姓和將士们更仇恨我们。 明明说好了配合管理,帮著进行战后重建就给他们住房和吃食的。 一开始还行,可现在让他们干活就闹事,到了饭点不请自来要吃的,不给就把好生配合我们干活,按时领饭的队伍扰乱,还威胁那些百姓也要跟著他们一起给我们捣乱。 属下都没办法了……” 九天寨出来的这波人都足够要强,否则他们在九天寨坚持不下来的。 出了九天寨,一个赛一个的倔强要强,从来都不说不行。 乾锋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云九倾不在的话还能硬抗,云九倾一回来,乾锋就跟个被欺负后一直忍著,结果一看到家里的大人就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云九倾安慰地拍了拍乾锋的肩膀,“別急,守业本比创业难,容我回头跟穀雨她们联繫一下过来看。 还有,今日照常放饭,若是有人捣乱,不用再好言相劝,直接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 你记住,我们接纳他们,治理他们,都是为了我们的新家园,不是请回来一群祖宗,谁也没有理由去討好他们,惯得他们!” 云九倾这话说出口,乾锋的腰板儿都直起来了。 之前被压弯了的身子挺得跟一颗小白杨似的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而后一改之前的颓唐面容,昂首阔步地离开。 云九倾这才得空去自己的目的地,鹿城里最为气势宏伟的城主府。 第390章 这种地形,还敢出兵? 不知道是从何处得了消息,他们才到城主府,洛雪衣和苏鈺莹就跑了出来。 “九爷,您可回来了! 孤身一人闯盛京城,您可嚇死我们了!” 洛雪衣小跑著出来,仔仔细细地將云九倾打量了一遍,隨即瞳孔一紧,“您受伤了?” 说完便紧张兮兮地摸上了云九倾的脸。 “啊,有吗?” 自己没什么感觉,胡乱地蹭了一下,才察觉到丝丝微弱的痛感,“没什么大事儿,就一点擦伤,別大惊小怪的,进屋说话。” 从盛京到临安城,她完完全全是从敌人的心臟中穿梭而来的,只要活著就算是贏了,那么点儿擦伤,云九倾全然没放在眼里。 洛雪衣习惯了自家主子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囉囉嗦嗦惹人烦。 带著云九倾进了房间后立刻拿了热水绵帕来,“临安城缺水,沐浴是不行了,您先擦一擦,属下给您上点药。 伤的虽然不重,可毕竟是在脸上,九爷这么漂亮的脸,留下疤就不太好了。” 苏鈺莹將乾净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搭在屏风上,“九爷您慢慢擦洗,奴婢再去给您那点热水,洗乾净就舒服了。” 云九倾还是挺爱惜她那张脸的,毕竟也没人会嫌自己长得太漂亮不是? 而且这一路走来,除了补充体力和必要的睡眠,其他时间都在室外,身上都快臭了。 洛雪衣和苏鈺莹两个姑娘准备的都是云九倾无法拒绝的体贴,遂一股脑儿全都应下。 等到她洗漱一新,踏出內室,洛雪衣便已经提著药箱在等候了,苏鈺莹则立刻道:“属下去传膳。” 云九倾活像是走流程一般上了药,吃完饭,才寻著机会做到书桌前,看到桌面上整齐详尽的资料,有些感慨地看著二人,“这副手的活儿你们是乾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说说吧,我离开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从九天寨杀出来的洛雪衣和苏鈺莹可不会真的成为两个只会端茶送水,迎来送往的奴婢。 云九倾的情报往来,资料整合,上传下达都是她们二人代为完成的,可以说,她们就是云九倾在外面的眼睛和耳朵,甚至,必要的时候她们也能成为云九倾的口舌和手脚。 见云九倾问完问题就开始埋头书写,洛雪衣习以为常地开口,“回九爷,您离开后战场上这边暂时没什么特殊情况,一切都挺顺利的。 我们这边开战后第三天,镇魂军就杀过三响岭向大楚发起了进攻。 按照您的吩咐,寒露和陈渡带著骑兵营、陷阵营自乌兰向辽东发起进攻。 目前两边都还没传来什么具体的消息,反倒是南岳那边有了动静,听说,南岳大军已经在向金城方向移动了,似乎他们也想从北戎分一杯羹。” 云九倾在写信前问话就是想大概的了解一下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注意力都在手下的纸笔上。 忽而听到洛雪衣的话,惊得忘了收笔,一团墨在已经写得差不多的信纸上晕染开来,“呀,九爷,您得重新写了。” 云九倾乾脆停手,“你方才说什么,南岳要向北戎动兵? 金城不是已经向我们归降了吗,他们分得哪门子羹?” 四年时间,云九倾或强攻,或智取,时至今日,除了正在攻克的北直隶十四州,北戎全境尽数归於云九倾,南岳这个时候出兵金城,不是在分北戎的羹,而是在分她云九倾的羹。 洛雪衣也是气呼呼的,“据说是南岳太子坚持要发兵的,南岳皇帝估计也是被北戎欺压太久了,如今看著北戎失势了,就想过来踩一脚吧。” “拿一份大的舆图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谓大地舆图,自然就是囊括了当今天下各国版图的舆图,被做成了一面屏风,拉开来能占据半间房。 洛雪衣从角落里將舆图推出来又拉开,云九倾的视线就熟练地定格在了金城的位置上。 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看了半晌,她笑了出来,“就这种地形地势,还敢出兵。 我算是明白南岳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被北戎压著欺负了。 別理会他们,让他们儘管来。 告诉寒露和陈渡,先在乌兰城磨蹭著,替镇魂军牵制一下辽东白马军。 待南岳正式向金城发起攻击,骑兵营立刻调转方向给我组织反攻,金城东西两翼这三座城池,我要了。” 洛雪衣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九爷,我们是要向南岳开战吗?” 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刺激,洛雪衣只是觉得才和北戎打完,又跟南岳为敌,他们的恢復期太短了。 “直接开战不至於,但你们不觉得,南岳靠近北端的莫城、青城和兰城合该併入我们的新疆域吗?” 洛雪衣和苏鈺莹顺著云九倾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偌大的舆图上,南岳的三座城池呈长条状像是一把剑一样直直插入北戎,可真正能接触到北戎的却只有那一小部分剑锋。 剑刃的两边,一边是大楚的辽东地区,一边是茫茫大海。 放在平日里,无人会注意这些,可偏偏南岳太子作死要对金城出兵。 南岳和北戎接壤的边界线只有三十里左右,南岳要对金城出兵,就得让大军深入到金城附近,而如此一来,南岳其实就是孤军深入了。 而且眾所周知的是南岳在军事上实在没什么优势。 洛雪衣一下子看兴奋了,“属下这就写信给寒露姐姐和陈渡,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绕到一旁的小桌旁就写起信来,云九倾这才得空將自己方才写到一半被墨水晕染了的信重新写完。 前线的战事还在继续,云九倾这边也没閒著。 穀雨她们的城建规划还没送过来,云九倾的號召令就已经发出去了。 以至於穀雨他们一行人匆匆赶来后看到修缮一新的房屋都震惊了。 “九爷,这情况,还需要属下们动手吗?” 穀雨过去几年除了到处找人谈判,威逼利诱让人不战而退之外就剩下四处搞基建了。 带著百姓们盖房,修街道,开垦田地,教人种地,大规模放牧。 別的不说,这些年在云九倾和穀雨的影响下北戎境內的兽医都比过去多了上百倍,为的就是能让习惯了游牧生活的百姓们能安心在他们安排的地方生活,减少混乱。 第391章 定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战事结束的最初,你能安抚住因为战爭而惶恐不安的当地百姓们。 安抚的方法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就是让他们有片瓦遮身,能吃饱肚子,能有一件衣服遮羞。 所以,每次战事结束后他们的第一动作就是先分发食物,然后修建住房。 穀雨收到云九倾的命令就带了一堆的建筑工具过来,结果就看到百姓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自行修缮房屋。 他们来时正是晚饭时间,大部分人家的烟囱里都有炊烟升起,穀雨一时间不知道云九倾叫自己来是要干什么了。 “来得正好,先带人去把那些碍眼的城墙和残垣断壁收拾了。 我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的规划,北直隶十四州拿下后整个北戎就可以一起规划了。 以后各个城池之间的距离,生活在城区的百姓的数量和耕田的匹配,每个细节都会对以后的治理產生影响。” 彼时的云九倾正拉著捲尺在丈量耕田,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边忙活边道:“先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將北直隶十四州逛一遍,回来再说规划的事情。” 话音落下,轰隆一声爆炸声传来,“这距离,看来离拿下盛京不远了。” 云九倾抬头望著盛京的方向,一眼望去,盛京城上空浓烟滚滚。 穀雨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捲尺,“九爷,这些就让属下们来吧。 各地的事情都等著您定夺,这些琐事您就不必亲力亲为了,给属下们一点发光发热的机会吧! 您把什么都干了,属下们做什么呀?” 將云九倾手里的工具夺走交给身边的人,穀雨挽著云九倾的手臂亲昵道:“九爷,属下此番前来,除了执行您的命令,指挥北直隶十四州的战后重建工作之外,九天城的大人们也在准备全境规划事宜了。 不过顏老太师在信中提到了一点,意思是让我们先定都,而后以新都为核心展开规划,否则很多规划都没办法落实。 寨中大人们都觉得老太师言之有理,让属下问问九爷的意见,不知九爷意下如何?” 一个月过去,大军已经杀入盛京,云九倾和乾锋则雷厉风行地搞起了城建。 城中能修缮的房舍已经修得差不多,被战事搞得乱七八糟的街道也恢復了乾净整洁。 就是被炸毁的城墙还乱著,透出几分经过战事的沧桑。 穀雨放目望去,“水草枯黄,牧民转出,正是安顿百姓迁居的好时候,九爷是不是该確定一下咱们的都城的位置了?” 从穆勒川到北戎,加起来將近八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地形地势,一共三百多座城池, 而其中將近一半的城池是云九倾和她麾下的人建起来的。 要在这三百多座城池中选择一个都城,对其他人或许很难,对云九倾却不难,毕竟,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三百多座城池了。 不过她並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问穀雨,“他们既然有意定都,有参考项目吗?” 穀雨点点头,“考虑到此次战事结束后可能就要建立新朝,属下出发前各位大人特地商量出了一些选项。 目前来说,一共六个选项,分別是九天城、梁城和乾城、盛京、阳城以及鹤城。 其中又以九天城和鹤城、乾城为重点选项。 九天城自不必说,是我们的发家之地,然就我们目前的全部疆域而言,九天城无险可守,且在全部疆域中太过偏向於西北,所以提议九天城的都是在九天城待得比较久的元老们,称得上是感情用事。 鹤城的话,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北戎故都,皇宫街道什么的基础设施都在,地理位置,都合適,不好的一点就是周围的土地不適合当耕地,不利於教化百姓。 最后就是乾城了,从零开始,一切都是由我们自己人修建,前有北凉河,后有鹿儿山,易守难攻。 而且,乾城靠近大楚,水运还可以入南岳,离戎东最大的农田也近。 当然,最主要的是您在主持修建乾城时对乾城的规划比一般的城池大,中间还空了那么大一块区域,大人们都猜测,您中意的都城的位置,就是乾城。” 穀雨说完那小眼神儿就暗戳戳地偷瞄云九倾的神色,后者故意装傻,“那你呢,你觉得我应该定都何处?” 穀雨纠结的开始为难自己修长的手指,不过这的確是迫在眉睫的正事,她没有太耽搁云九倾的时间,“私心里,奴婢当然是希望能把都城定在九天城的。 肯定都不是小事,我们也不能因为捨不得九天城,就给自己的未来增加难度。 思来想去,还是定乾城吧,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属下以为,就我们目前的疆域,的確是乾城再合適不过了。” “那就乾城。” 定都那么重要的事情被云九倾说得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我让霜降和华秋过去,他们修建九天城和北城有经验。 不过修建皇宫可不简单,还得让春山先生和段大人过去盯一下。” 穀雨轻笑,“修建皇城固然不易,可您早就做好了定都乾城的准备。 乾城的街道、房舍都是按照皇城的標准修建的,皇宫的地基也早已经打好,甚至连建材都已经准备好了一部分,如此情况,修筑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难了吧?” 云九倾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她打定主意要打下北戎大地,自己称帝,怎么可能现在才想起来定都的事情。 当初打下乾城就已经开始著手修建皇城了,此时著人过去,无非就是温水煮青蛙,让可能入驻新朝朝堂的人先一步抵达乾城,而后进入合適自己的位置而已。 “就你聪明。” 云九倾嗔了一句,並没有否认穀雨的种种说辞。 能力多大,话语权就多大。 北戎这块硬骨头能啃下来,靠的是她的尖牙利齿。 日后的百姓能吃饱饭,靠的是她提供的生存能力强悍的种子和先进的种植技术。 攻城略地,定都这些最根本的问题她不决定,谁能决定? 带著穀雨回城主府的这点儿公府,她心里已经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概都理顺了。 第392章 女子也能出將入相? 穀雨也习惯了每一次见面的模式,先行稟报,“稟九爷,北戎三百二十一城皆已经开始正式运行。 所有城池的负责人以及具体的管理事项都已经匯总到锦姑那里,属下带来的是原版文书,锦姑那里著人誊抄了一份。 目前来说,地方官员是够用的,反倒是朝中能独当一面,指挥地方的人才相对来说还是少一些。 宴王和沈军师日前推荐了一批人,属下將这些人的履歷资料都带过来了。 您看,是现在就开始筛选,还是待您日后回了九天城,见到人后再行筛选?” 打仗不难,难的是短时间內找到能治理这些地方的人。 多亏了云九倾一开始的身份是医者,而谢辞渊和沈寂也帮了她不少忙,后来肃亲王和明慧郡主的熟人知道她在做的事情后也都闻风而来,才不至於手忙脚乱。 但新朝尚未建立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事情发生了,大家才开始商量著解决。 有时候一件事就去了四五个人在商量著解决,新朝建立,各个地方的治理分开来后当然不能再那样了。 是以云九倾这两年才开始四处招揽人才。 如今即將建立新朝,听到穀雨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有著重推荐的吗?” “有的。” 穀雨进屋后就从怀里掏出一道摺子,“这上面是沈军师整合的他和王爷推荐的人才中能为您所用,且可以委以重任的人选。 沈军师尤其叮嘱过,这位陆达夫陆大人是治理朝堂的好手,而且他对武將的包容性很强,宴王和沈军师都极其赞成让陆达夫任要职。 剩下的袁恩列,雷伯言、严献忠等各位大人亦各有所长,相关介绍都在上面,九爷您可以慢慢看。” 云九倾拿著册子翻阅,却有些心不在焉,“丞相、户部尚书、兵部尚书…… 这些位置若是缺人,我四年前就可以开始招人了。 你觉得,玄锦、沉歌、甚至是你和霜降、穀雨、华秋她们不能胜任这些位置?” 穀雨微愣,“九爷,您……真的要让属下们入朝啊?” “那不然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么多年我手把手地教你们文韜武略,为官之道,逼著我自己都快把那些大部头书啃烂了,你们当我是在玩儿呢?” 穀雨吶吶低头,“那您广招天下才子,难道要让他们屈居我等小女子之下?” 云九倾呵呵一笑,將手中摺子丟在了桌子上,“春山先生和东阳先生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儒。 后来请到的青山將军还有黎川,哪个不是响噹噹的人物。 他们替我打理琐碎这么多年,可有谁曾对我、对你、对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史们可有丝毫轻视怠慢?” 云九倾知道这个世界对女子的苛待,所以她选人一开始就是设了限制的。 骨子里把男尊女卑奉为圭臬的人,再有才华她也不要。 因为她知道,那样的人进入新朝根本不会完完全全地为她所用,他们甚至会將托她下高位当成自己的第一目標。 所以哪怕是最缺人的时候,她请的人都是脑子正常的。 即便因为传统观念有些男尊女卑的思想,好歹也能听进去人话,就事论事,而不是以性別论事。 结果如今大业就差最后一哆嗦了,穀雨自己却问出这么一句话,云九倾气得够呛。 穀雨看到云九倾那表情,心里哪能不知道云九倾在生气什么,“可是,细数四国歷史千年,也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啊!” “对,也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 云九倾凉凉的眼神看著她,“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打下偌大的江山,因为我是个女的,所以等大业完成后我要將皇位让给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的男人?” “没有没有……” 穀雨连连摇头,“属下从未想过新朝的皇帝会是除了您以外的人,属下对天发誓!” 云九倾对於她麾下的人而言一直都是个彆扭的特例。 因为大环境所致,其实穀雨她们也有些男尊女卑的思想,虽然这些年干著一般男人都干不了的事情,但也只当是给云九倾打下手。 她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步入朝堂,出將入相。 哪怕云九倾已经主持开设了不下三十处女学,让女孩子们也跟著学经史子集。 可她们依然不敢相信女子能和男人们一样站在朝堂上决策天下大事。 可对於云九倾绝对的领导地位她们又从来没有动摇过。 云九倾看到穀雨彆扭又坚定的姿態时既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们呢? 我登基称帝,这些年从九天寨出来的三千女卫去哪儿? 苦学了那么久的本领,战场上出生入死,熬过来了,然后把辛苦打下的江山让给完全没有出过力,或者跟你们一样出了力的男人们。 自己回家拖著伤残的身体嫁人生孩子,因为身上有疤,被那些没本事没才干只是比你们多了二两肉的男人嫌弃。 然后让那些男人们用你们打下的江山继续为女子们编织一个个的条条框框,让以后的女子们重新走上你们的老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这几年是在干什么,我就问问你们,你们这几年图什么?” 云九倾没有说破的是,她们如果不坚持下去,这些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女子的处境怕是比一直待在闺房中的普通女子们还不如。 因为普通女子们起码没有和其他男人同进同出,身上没有落下各种疤痕,也没有超过所谓最合適的十六七岁的婚嫁年龄。 而穀雨她们过去几年的经歷,几乎每一样都在挑战那些守旧派的神经。 可想而知,如果她们退出能给她们支撑的环境后会遭遇什么。 而穀雨也不是什么自轻自贱的人,听出云九倾的確有让她们入朝为官的打算,便格外认真道:“可既然九爷在朝中给属下们都留了位置,为何今年筹备的来年春闈中却没有让天下女子参加?” 来年春闈是云九倾准备的第一次科举,她极为重视。 所以才费大力气將原本只是小范围教导她麾下几个臂膀的春山先生和东阳先生、王三娘子等请了过来。 因为春闈在九天城举行,有玄锦和林沉歌在,她就將心放在了肚子里,没有太过操心。 听到穀雨的话,她才惊愕道:“来年春闈没有女子参加是怎么回事?” 第393章 不让女子参加科举? “属下之前去找王三娘子商討九天学院的事情,正好看到了王三娘子桌上的春闈报名表,就是一个女子都没有啊!” “一个都没有?” 穀雨果断点头,“的確没有,喏,您看,这是属下特地从锦姑那儿要的春闈相关资料,还特地带了一份名单,就是想问问您是怎么回事,您看,可不都是清一水儿的男学子吗?” 云九倾还没建立九天寨的时候就在有意识地帮扶处境艰难的姑娘们,后来建立九天学院的时候也亲自在九天城做宣传,让那些百姓们將家中女孩子送入学堂中。 可如今到了天下瞩目的第一届科举,却將所有女学子都关之门外,穀雨觉得这件事若是不妥善解决,云九倾之前为了保护女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功亏一簣了。 云九倾快速地翻阅著手中资料,明面上並没有发现什么科举负责人打压女学子的证据。 她抬眼看穀雨,“所以你一开始就阴阳怪气,一副不相信我会让女眷入朝为官的样子,其实根本不是在担心你自己,而是在给这件事做铺垫吧?” 她就说,这些年她帮扶天下女子之事人眾皆知,甚至还有人特地提醒她,不要为了帮扶女子而忽视了男人们的正常权力,惹得男女衝突更为剧烈。 就这样子,她亲自带出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对女子权利的重视? 搞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跟她玩儿曲线救国呢! 云九倾桌子底下的脚立刻就踹了出去,“跟我玩儿这种心眼儿,脏不脏你?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什么时候教你们把这种烂心眼子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九天寨刚成立的时候云九倾她们弱得不行,那个时候云九倾告诉过下面的人,只要能活命,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所以一开始九天寨的名声其实並不好,尤其是负责情报的叶知秋和靠著赏金猎人的生意拓展人脉的陈渡。 经常是收了定金,活儿干不了就退钱,甚至有的时候是纯纯因为手段太脏被客户给嫌弃了。 但也正是云九倾这性命至上的原则,让九天寨在短短四年之內渗透了这个时空的各个领域。 而云九倾也成功地培养出了一群心眼子脏得不行的大魔鬼,穀雨也算是其中之一。 若是平日里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敌人,云九倾其实挺开心的,毕竟效率高,还能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但这种小心眼子用在她身上,她就不高兴了。 穀雨心虚的跪了下去,“九爷赎罪,这真不怪属下。 那么多女学子,一个都没报名,属下和锦姑都还以为是您的意思呢! 毕竟,很多人在当皇帝前后都是两个样子的……” 穀雨话说到后面,感觉到云九倾的眼神凉颼颼的,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发问,“既然心有疑惑,有去查过吗? 从筹备春闈到第一轮报名结束,应该有將近五个月了吧? 除去你陪白露的一个月,剩下的时间,你和玄锦做什么了?” 穀雨费解的歪头,漂亮的小脸蛋儿都皱巴巴的,“怪就怪在这里,属下们一开始还真不敢怀疑您,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紕漏。 属下和锦姑联手都没找到问题,那可不就只有您了吗?” 四年时间过去,九天寨的情报搜集和传达能力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玄锦和穀雨能调动的情报资源更不可小覷。 这两人查了半天都没有查出问题来,如果不是事情真的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她们查不到的人身上了。 可是能在科举中动手脚还能做得如此隱蔽,她们都查不到的人,除了云九倾,还能有谁呢? “呵呵,我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啊!” 云九倾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儿,將科举相关的全部资料重新审阅了一遍,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有没有可能,其实真的没人捣乱,只是你们忘了在第一届科举正式进行的詔书上写上允许天下女学子也参加的事情了?” 穀雨圆溜溜的葡萄眼直勾勾看著云九倾,脑袋里有什么闪过。 云九倾看到那二百五似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莫说我们,你就说大楚、南岳这两个常年进行科举的完善的王朝,如果朝廷不刻意通知,有哪个女子回去报名参加科举吗?” 穀雨果断摇头,“那当然不会。” 最可怕的偏见其实不是白纸黑字写下的明文律法,而是世人刻入骨髓的忽视。 无论是大楚还是南岳,甚至是云九倾她们待建的新朝,其实根本没有哪条规矩说女子不许参加科举,可就是所有人都认定了女子不能参加。 所以当那份举行科举的文书上没有特地点明允许女学子也参加的时候,那些跟男学子们一起求学的女学子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不被参加的。 云九倾心疼她们的同时也有点失望,“科举事宜也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就没有一个女学子主动提出想要参加科举吗?” 四年时间,云九倾除了开疆拓土,为建立新朝努力之外,也没少在提升女性地位这方面下苦功夫。 她虽然没指望短短四年时间就能让这个世界的女子真正跟男人平等,学会自立,可她们既然已经有了入学跟男学子们一起求学的机会,好歹也要为自己爭取一下才是。 穀雨这次的回答倒是没让她失望,“这还真不是。 属下本来都没怎么关注科举之事,是九天学院的几个女学子跑到城主府里控诉科举不公,属下才会知道此次科举没有女子报名的。” 云九倾这才满意了,“我这就给春山先生写封信,让他改一下那份告示。 你也提醒一下玄锦,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这命令下达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著法儿的捣乱,务必要保证科举正常进行。 另外,让玄锦以我的名义下一道才女召集令,允许各国女子都参加我们的科举。 不管时候愿不愿意入朝为我们效力,只要榜上有名,皆奖励黄金千两。” 这回穀雨学聪明了,知道云九倾此举只是为了更大程度的向天下人证明,女子亦有不输男子之才。 自己闹了乌龙,还追著云九倾闹了一通,穀雨心虚的不行,领了命便忙活起来,就连之后的城建事宜也是百分百的投入。 在各方的努力下,云九倾给自己限时七个月结束的战事终於在五个月的时候告终,大军拿下盛京城,北戎皇帝耶律崢代表北戎签下降书的同时,云九倾收到了南岳国发来的请帖。 第394章 战事不能停 “九天城城主。” 她將精致漂亮的帖子丟在龙椅上,笑看著自己的下属们,“你们见过执掌三百多座城池的城主吗?” 洛雪衣偷笑,“主要是属下您一直不定国號,人家就是想给您个明確的身份也不好给啊! 要不,九爷您去南岳赴宴之前先把国號给定了?” 云九倾拉起队伍的第二年就透露出要建国的打算了,那时候下面的人就在討论国號。 有说要以云九倾的姓氏为国號的,也有说要以凤为国號的,因为云九倾是女子。 可向来雷厉风行的云九倾在这件事上却格外的纠结,两年过去,都还没有定个国號。 如今听洛雪衣催促,她也还是淡淡道:“不急,我还没玩儿够呢,皇城不是还没建起来吗,皇城建好再说。” 话音落下,她悠悠然道:“雪衣,下去准备吧。 十日后,你带队隨我出发去南岳。 至於礼物,你看著办就行,够稀奇就好,別太浪费了,我们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省著点儿。” 洛雪衣应声退下,宫微弯腰道:“殿下,自今日起,原北戎全境加穆勒川所有疆域都已经归您麾下。 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已经著人炸了城墙,乾锋和穀雨正在安抚城中百姓,后续事宜请您示下。” 需要打仗的事情已经全然结束,新朝已经开始揭开新的帷幕,但是帷幕后要发生什么故事,所有人都还在等著云九倾布置。 “乾锋留下,由穀雨助你进行战后重建。 宫微在此修整半月后带兵到乾城,配合玄锦和顏恕、庄子虚等人进行皇城建设,筹备登基大典,其他的,等我从南岳回来后再说。” 宫微果断领命,“属下遵命!” 而云九倾这边拿到请帖不过才三天,寒露的信就来了,苏鈺莹紧张道:“九爷,寒露来信,询问您到南岳赴宴期间是否要停止对南岳的追击?” 就在这边攻打盛京之时,南岳王军也终於摸到了金城。 在辽东摸鱼帮镇魂军震慑辽东守军的寒露一个回马枪就杀回了金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短短一个半月,不仅將南岳大军打了回去,还追著南岳大军杀到了南岳境內的青城,如果不是得知了云九倾拿到南岳请帖的消息,寒露可能冲得更猛。 云九倾闻言也只是鼓了鼓脸,“为何要停止? 我不是说了要拿下莫城、青城和兰城,他南岳抢我的盘儿白抢了,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的?” 和南岳的这一战其实还挺不好定义的,新朝尚未建立,南岳就带兵杀过来。 从南岳的角度而言,当然是想趁著北戎失势,云九倾这边尚不成气候的时候分一杯羹。 可从云九倾他们的角度而言,这就是一次声势浩大的试探。 一旦他们这一次忍了,或者为了所谓的大局跟南岳示好,那不仅南岳上下会觉得他们是个可以隨意拿捏的软柿子,日后骚扰不断,甚至就连大楚和西岐定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分一杯羹的机会。 说起来,这一战看上去好像只是在反击南岳不自量力的挑衅,可实际上,却是云九倾他们的立身之战,这一战的態度,决定著日后天下各国甚至是民间组织、百姓对他们的態度。 能站在云九倾身边走到今日的人也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听得云九倾如此坚定强势的说要继续打下去,宫微当然开心。 “可是九爷,届时您到了南岳,若是这边的战事还在继续,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寒露和陈渡在金城打得激烈,可云九倾马上就要去南岳了,万一南岳皇帝小心眼儿,云九倾在敌国都城的安全实在是令人担忧。 “无妨,前线打得越激烈,我越安全。” 宫微见云九倾自己有把握,隨即便退了下去。 云九倾高坐在北戎皇帝的龙椅上看著下方空荡荡的大殿,半晌,忽然吐槽了一句,“要不是这一路亲自打进来,谁敢相信这搞得跟聚义厅似的破地方是个皇宫啊! 一群人还为了这么个位置抢得头破血流的,难怪天天抢他国资源还混成这副德行呢!” 嫌弃地拍了拍粗糙的黄金扶手,掌心微微刺痛了一下,一抬手,好么,一道血痕横跨整个手掌。 “呀,九爷,您受伤了!” 洛雪衣嚇了一跳,过来一看,居然是龙椅扶手上的龙头做得太粗糙给云九倾的手掌划破了。 “不是,这什么做工啊,还龙椅呢,他们不会以为搬一大块金子往这儿一丟就是龙椅了吧?” 洛雪衣又气又无语,吐槽著吩咐下面伺候的隨从,“快拿药箱来。” 隨从熟门熟路地去拿药箱,洛雪衣还在那儿捧著云九倾的手边擦拭伤口,边不满地抱怨,“不是说北戎上下都崇尚狼图腾吗? 军旗上都掛著个狼头,天天在那儿喊他们是天狼神的子民。 既然是天狼神的子民,皇宫里供奉,皇位上还有这后面的图腾不应该是狼吗,为什么还要弄一大堆龙在上面呢?” 洛雪衣平日里並不是一个碎嘴的人,毕竟碎嘴的人干不了云九倾的副手这活儿。 今天是真被云九倾这奇葩的受伤的方式给气到了,小嘴儿叭叭地吐槽起来没完没了的。 云九倾闻言回头一看,可不是么,龙椅后方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影壁上盘踞著一条金龙,看上去起码用了不下一吨金子。 “你不说我还没怎么注意,这北戎人口头的信仰和实际表现出来的行动的確是大相逕庭哈,怪不得一进来就觉得违和呢,堂堂皇宫,搞得跟个暴发户的豪宅似的。” 云九倾砸吧著嘴就有了新的主意,“新朝即將建立,打发到外面的人也该召回来了。 这皇宫里的东西就別动了,让叶知秋自己回来收拾,就当是送给她的礼物了。” 洛雪衣一一应下,下面的人拿了药箱来,她又熟练地给云九倾上了药。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自己的衣服首饰什么的也多带一些,別让人觉得我云九倾的亲隨拿不出手。” 云九倾看著隨意,实则第一次以一支独立队伍的名义出席他国盛会她还挺看重的。 何况这边大战刚结束,內部的事情也要早早安排好,云九倾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鬆。 不过这种內敛的沉重在临出发前被彻底打消了。 第395章 大楚皇帝的求救 將玄烈亲自送过来的信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云九倾格外认真地將信举在玄烈面前,“这是楚皇给谢辞渊的亲笔信,你確定不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的恶作剧?” 虽然信中言冠冕堂皇,还有些发號施令的意味,但那些都改变不了那就是一封求救信的事实。 当然,求救信並不罕见,可当年恨不得杀谢辞渊而后快的楚皇向谢辞渊求救,这就很罕见了。 何况,他在心中召谢辞渊去平叛救驾,要平的叛军,却还是镇魂军。 玄烈嘴角抽了抽,“九爷您相信属下,这天底下除了您和王爷,恐怕真没有人敢开这样的玩笑。” “那这就是真的了?” 云九倾一整个爆笑了,“镇魂军都快要兵临城下了,楚皇居然让谢辞渊回去护驾平叛,他不知道造反的就是谢辞渊吗?” 云九倾真的是一整个大写的震惊,“不是,当初有三响岭天堑,你们刻意拦截消息也就罢了。 可如今镇魂军二十万大军全体出动,整个大楚几乎都被镇魂军铺满了,他还敢向谢辞渊求救,是真的消息闭塞到了如此地步,还是他那个大聪明脑袋又转到我们无法理解的角度去了?” 玄烈呵呵一笑,“说真的九爷,一开始王爷也有些疑惑。 这封信其实在十多天前就收到了,但王爷也抱著和您一样的想法,以为楚皇室有什么阴谋,特地留了充足的时间让玄羽去查,结果您猜怎么著? 当初楚京城外天降异象,为王爷证明清白,后来北荒再度天降异象,还有一夜之间善州城大变样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王爷还担心有人会联想到您身上呢,让玄羽留意各路消息,必要的话就封锁情报,结果那些事情落在楚皇耳中,全成了世人对王爷的吹捧。 传消息的暗卫当时就被楚皇亲手斩杀,自那以后他就下了禁令,谁也不许在他面前提起王爷以及和王爷相关的镇魂军等字眼。 尤其是王爷拿下索卜滩之后,他就更神经了。 这些年又因为王爷斩杀了不少朝中大臣,长平王和邓隨也都捧著他,根本不在他面前说王爷的任何好话。 加之王爷为了避免朝廷大军反抗得太激烈,一直以北荒都护將军宋鹤卿的身份行事。 两边都打掩护,时至今日,大楚朝中大部分人都只知道镇魂军造反了,但知道此次谋逆的主导人是王爷的人,少之又少。” 云九倾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的人? 可转念一想,天朝史上被称为大帝的人在皇宫中待久了也不是会误以为一颗鸡蛋要三十多两银子才能买到吗? 何况楚皇还不是什么明君大帝呢,他再蠢也不过是证明了一下物种的多样性而已。 將心头疑惑压下去,云九倾也不再去研究楚皇为什么能向谢辞渊求救了。 毕竟这些天生就是皇亲贵胄的人,生来就有一套完全利他的逻辑,在他们心里,无论他们之前对谢辞渊做了什么,他们需要的时候谢辞渊就必须毫无怨言的回去救他们。 至於说谢辞渊会谋逆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清楚那不过是自己无能时对强者的眼红嫉妒,只不过装傻不说而已。 要不怎么说,冤枉你的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冤枉呢? “他们也是有脸开这口,那你家王爷呢,怎么说的?” 据云九倾所知,镇魂军其实已经拿下大楚三分之二的疆域了。 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拿下整个大楚也不是问题,他当然不可能跑去护驾平叛了。 玄烈狡黠一笑,“楚京地势特殊,强攻的话虽然不是不行,但难免损兵折將。 王爷之前还在愁怎么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呢,楚皇这封又拿乔又死装的求救信也算是来得巧。 王爷已经让玄羽去打探了,若是没什么阴谋的话,王爷打算让大军以平叛救驾的名义直入楚京。” 云九倾咂嘴,“这算是一个正常的思路,但是,长平王和邓隨欺瞒楚皇不是一两天了吧,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楚皇的异常? 仗都快打完了才想起来去查,是不是晚了点? 而且,你们不是借了牧云十八骑去,还带回了九龙卫吗,这个时候不用,省著干什么,等著下崽啊?” 大楚疆域辽阔,且每一座城池落成时都因地制宜,製造了易守难攻的效果。 谢辞渊攻打大楚速度慢一些云九倾能理解,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攻打大楚的速度没有慢,可是对邓隨和长平王之流,她总觉得谢辞渊有些过於纵容了。 玄烈微微抿了抿唇,“九爷请容属下替王爷解释一下,您和王爷都是雷厉风行之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可是九爷,有一点您和王爷不一样。 你是一个新王朝的缔造者,无论怎么对北戎的那些朝廷眾人,皇室成员都是合理的。 江山更替,改朝换代,只要不大范围伤及百姓,新的当权者怎么对前朝的人员都无人置喙,甚至对他们太过心慈手软反而会引发不满。 可王爷跟您不一样,他是大楚的王爷,即便登基了也还是大楚的皇帝,他不可能像您一样血洗朝廷后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朝廷。 那就不是拨乱反正,而是在忤逆列祖列宗了。 所以,有些王爷不能做的事情需要借他们的手去做,有些王爷不能动的人,也需要借他们的手去解决。” 玄烈如此一说,云九倾就明白了。 “得,我果然还是乖乖看戏就对了。 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出发,打算各走各的还是一起走?” 此次出征,谢辞渊和云九倾一样都留守侯府,所以谢辞渊现在也还在善州。 两人都在北地,之间虽然隔了一些距离,若真愿意,在前面匯合也还是能一起走完大半路程的。 “那当然是和九爷一起走了。” 玄烈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王爷已经在路上了,您稍等他几日,双方就能在南岳境內的青城匯合。 如此,谁也不必特地等谁,也不耽误事,九爷您看合適吗? 若是您有別的想法,王爷那边也可以调整路线,反正时间很充裕,不著急的。” “不用调整了,就这样吧。 正好我想去前线看看是哪个大冤种被南岳皇后和太子支过来跟我们打的,到时候见了南岳皇帝也好掰扯掰扯。” 谢辞渊教导的任务已经完成,玄烈却忍不住替谢辞渊捏了把汗。 感觉云九倾此番去南岳不会太老实的样子。 第396章 出使南岳 云九倾可不知道玄烈的小心思,直接不客气道:“你呢,是回去接应你家王爷,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誒,可以的吗?” 玄烈果断窜拿了起来,“九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属下想跟您一起。 属下跟著王爷走南闯北的,北戎、西岐各处的敌人多多少少都交过手,唯独和南岳还没怎么来往过。 听说北戎被您灭了以后南岳最近支棱起来了,摩拳擦掌地想动大楚,属下想跟您去看看南岳那生命在外的一百二十万禁军究竟有多大能耐?” 云九倾都惊呆了,“等著我灭了北戎后去打金城,又等著谢辞渊进攻大楚后去袭扰大楚南境,感情南岳怂了一百年,就怕一个北戎啊? 拿我们当软柿子捏呢这是?” 云九倾是被南岳无耻的做法气到语无伦次了,可偏偏玄烈却直接肯定了他的想法。 “九爷不用怀疑,南岳向来如此,惧怕北戎,担心南蛮,就是不怕大楚和西岐。 说到底就是吃准了大楚和西岐、南岳祖上同出一脉,大家都被祖宗礼法给掣肘吧。 但北戎和南蛮不一样,他们跟南岳不是一个祖宗,也没有祖宗礼法的束缚,真的打起来,不仅能让南岳灭国,还能让南岳灭族。 他们向来清楚这一点,所以欺软怕硬这事儿,他们玩儿得可熟练了呢!” “那大楚和西岐就这么纵著南岳?” 云九倾都忍不住惊讶了,“我怎么不知道大楚的朝臣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后所有人待谢辞渊就跟待仇人似的。 哪怕云九倾从来都没有主动打探过大楚朝中大臣们对谢辞渊的態度,可叶知秋、陈渡、白露这些常年行走在大楚的人还是时不时地就能给她带回来一些消息。 大楚朝中知道谢辞渊蒙冤的人不在少数,可即便他们知道谢辞渊蒙冤,在他们心里,谢辞渊既然已经被流放了,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北荒过流人的生活。 如果楚皇要杀谢辞渊,谢辞渊最好也不要反抗。 因为谢辞渊反抗惹怒了楚皇,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为此还有人自发的打探谢辞渊的消息,想置他於死地,好像跟谢辞渊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结果对南岳居然如此宽容,她甚至因为自己脑子太过正常而觉得跟这些人有些格格不入的。 “他们哪里是好脾气,分明就是跟一群自私自利的猪一样,只要刀不扎到自己脖子上,就总是得过且过。 甚至为了维持自己的荣华富贵,把同伴抵出去也是无所谓了。” “九爷,西凉寨的信。” 苏鈺莹的到来打断了云九倾和玄烈就南岳问题的閒聊,云九倾接过信一看,乐了,“南岳皇帝竟然连西凉寨都邀请了,这次的动静不小啊?” 玄烈听得来了兴趣,“西凉寨可是您的杀手鐧,怎么说,九爷,要不要让沈微澜去南岳?” 四年前沈微澜主动找上云九倾,要和云九倾联手毁了西凉寨为自己报仇。 云九倾答应了帮她,却没有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直接用炸药將西凉寨和西凉城夷为平地,而是將林窈窈和牧云十八骑借给了她。 四年时间,西凉寨里收留的那些穷凶极恶徒不是被当地官府抓到,就是被当初的受害人反杀。 被拍子卖到西凉寨的人全部回归自由身,愿意加入九天大军的,留在西凉寨的,或者回到原来的家庭地,云九倾和沈微澜一应成全。 而沈靖山夫妇还有那些西凉寨元老以及沈靖山那多到数不清的私生子,则全然被沈微澜一个个处决。 时至今日,西凉寨上到寨主沈微澜,下到守寨的小卒子都是云九倾麾下的人。 他们被云九倾招揽,在穆勒川秘密受训后再被沈微澜带去西凉寨。 甚至沈微澜的两个副手还是云九倾从鹰巢带到九天寨,又亲自带出来的两个精锐。 如今西凉寨一万两千大军的装备比云九倾的九天大军都好,关键是云九倾为了防止日后和西岐翻脸,並没有公开她和沈微澜之间的关係。 所以玄烈说西凉寨是云九倾的杀手鐧,那是一点都没说错。 “既是南岳皇帝邀请,当然要去。” 虽说只是南岳皇帝的一个七十寿诞,但是在各国使臣齐聚的这种场合,西凉寨能被邀请也是对西凉寨实力的一种认可。 “说起来,你们知道此番西岐那边出席南岳皇帝寿诞的是谁吗?” 北戎已然不復存在,大楚只要有谢辞渊在,云九倾还不用担心,和南岳虽然已经交了手,但就南岳和她的疆域之间接壤的那丁点儿大的土地也不用太担心。 云九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西岐,这几年,西岐虽然没有直接出兵打击他们这支异军突起的力量,但各种暗戳戳的小动作可是没停过。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西岐摄政王堂溪尧。” 玄烈像是早就料到云九倾会问这个问题,有条不紊道:“西岐这几年虽然一直活在內訌,但堂溪尧在西岐朝中的地位还是挺稳固的。 去年年底西岐永安帝驾崩,一下子带走了四个王爷,堂溪尧愣是毫髮未损。 如今西岐朝中除了新帝堂溪寒,梁王堂溪悯之外,就剩一个堂溪尧。 但梁王堂溪悯和当今西岐皇帝堂溪寒早已经撕破脸,西岐皇帝绝不会放心让堂溪悯跑到南岳去的,剩下的只有堂溪尧了。”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睛,“南岳的邀请函中又没有点名让皇室子弟去,为什么听你这说辞,好像出使南岳,必须得有一个皇室子弟呢?” 玄烈…… “这您还真给属下问到了,好像还真没谁规定使臣代表中必须要有皇室成员。 不过,好像从前朝开始,只要不是社稷战事性质的出使,都会派一个皇室成员为使臣代表的。 王爷还曾代表大楚出使过北戎和西岐,还有南岳呢,还不止一次。 说起来,大楚朝中可没有哪个王爷有此殊荣的。” 出使他国的使臣代表不仅要有足够的身份和能力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在外交场上维护本国利益,还要足够的皇帝信任。 毕竟外交场上使臣的一句话是能挑起两国战事,也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谢辞渊出使时也才二十二岁,在那之前出使三国,还不止一次,足见先帝对他的重视了。 第397章 宝安郡主白洛顏 “如此说来,此番大楚也会有皇室成员出使南岳了?” 云九倾的好奇心一下被吊起来了,“大楚皇室成员拢共也不剩几个了,这种情况,会是谁?”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大楚那边的使臣代表是宝安郡主。” 对上云九倾那双茫然的眼神,玄烈就知道这姐早就忘了宝安郡主是谁了。 “宝安郡主,就四年前本来要和北戎和亲,结果半路被王爷搅局又送了回去的那位和亲郡主。” 云九倾在脑海里搜颳了一下,还真从原身的记忆中找到些许和这位宝安郡主相关的东西。 这位宝安郡主並不是真正的皇室子弟,一直养在宫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宸妃亲自抚养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送到了邓氏手中。 云九倾不由得嘀咕出声,“话说,这位宝安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之前和北戎和亲时也就罢了。 两国和亲时如果皇帝捨不得自己的女儿和妹妹,隨便找个人给个公主的封號送去和亲很正常,可出使南岳跟和亲北戎显然不是一回事。 使臣代表的身份是对人的一种褒奖和认可,云九倾可不觉楚皇那么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对一个毫无血缘的郡主如此照顾。 玄烈还以为她在打听宝安郡主的身份,从头开始介绍,“宝安郡主不是先皇年轻时一位副將的女儿。 先皇夺储之时被人追杀,躲到那副將家里,虽然及时转移走了,但仇人为了泄愤,灭了那个副將满门。 先皇心怀愧疚,下令去找那副將的亲眷,结果就只从那副將的岳丈家找到时年才两岁的女儿,先皇便將人接回宫中著宸妃娘娘抚养,给將其封为了郡主。” 云九倾不知宝安郡主被先皇收养的细节,她只在乎她为什么能成为使臣代表。 听玄烈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后来呢,宝安郡主为什么会又到邓氏膝下了? 这跟楚皇让她作为使臣代表出使南岳有关係吗?” 玄烈懵懵地看著云九倾,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宝安郡主本姓白名洛顏,被先皇收养后也一直都安分守己的。 她及笄那年,王爷去了北荒,陛下担心宸妃娘娘不习惯,便叮嘱她多去陪陪白洛顏。 结果她先皇居然胆大包天地去打探陛下的口风,无疑言语含糊,让先皇误以为宸妃娘娘想將她许配给王爷。 若不是先皇和宸妃娘娘感情甚篤,直接去问了宸妃娘娘,就让她得逞了。 此事结束后半年,宸妃娘娘有了身孕,但宸妃娘娘自己都还没知道,就流產了。 而白洛顏,曾经打著报答宸妃娘娘的名义,跟御医院的女官学过千金科。” 玄烈说起宝安郡主,眼神格外的讽刺,“后来也的確查明,宸妃娘娘的吃食中查出了活血之物。 先皇下令严查过,可白洛顏做的很乾净,她甚至承认了那些东西是给宸妃娘娘的,但矢口否认是有意害宸妃娘娘。 还说是知晓宸妃娘娘葵水不调,特地用那些药给宸妃娘娘调理身子的。 先皇震怒,欲杀之为宸妃娘娘报仇,但白洛顏是功勋之后,朝中很多人都盯著她,宸妃娘娘不愿意让三军將士寒了心,便让陛下將其调到了邓氏膝下。 宸妃娘娘说,邓氏脾气不好,让她在邓氏膝下受些磋磨,便也算是教训了。” 云九倾恍然,“我算是明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哪儿都是適用的。 如此说来,这个宝安郡主此番就是衝著谢辞渊来的了?” 玄烈重重点头,“的確就是这么回事。” “好么,还没到南岳,敌人先集齐了。” 云九倾倒也不慌,还有点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衝动。 “行了,下去准备吧,三日后,按时出发。” ……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將近五百来號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走在草原上活像一条蜿蜒著向前爬过去的巨蟒。 大摇大摆进入南岳境內时玄烈骑在马背上嘖嘖感嘆,“这齣使前打一仗是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大摇大摆地进过他国关口呢! 九爷,咱们是不是能一直这样大摇大摆走到青城啊?” 从盛京到南岳边境,使臣队伍即便一路基本没怎么停歇也还是走了將近二十天。 而这二十天中,寒露和陈渡兵行神速,彻底拿下了南岳毗邻北戎的莫城和兰城,按照目前的进度,等他们到青城的时候估计青城也已经落入云九倾之手了。 “但愿如此吧。” 云九倾也挺会躲懒的。 寒露和陈渡这边战事顺利,的確让她省了不少事,而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连夺南岳两座城池更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南岳皇帝但凡脑子还有一丝丝正常,短时间內都不会再挑衅她了,而她也刚好也需要一段不被打扰,休养生息的时间。 事实证明,云九倾当初在九天寨没日没夜,手把手地教人学文习武,打仗练兵的辛苦没有白费。 就在他们抵达青城的前一天,寒露命郁遥亲自传来消息,“九爷,大军已经拿下青城。 將军命炊事营在青城太守府备下宴席,请九爷和诸位兄弟过去休养生息,慢慢等宴王一行人到。” 才打了胜仗,身上的鎧甲都没来得及换的郁遥面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却又格外的精神。 云九倾欣然頷首,“前面带路。” “是!” 郁遥字句鏗鏘地应了一声,打马走在前方。 战事才结束,青城外全是急匆匆往来的九天大军,城楼上下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 郁遥带著云九倾一行人靠近,来往的士兵各司其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只有城门口的守卫齐齐跪在城门两侧行礼,“参见九爷!” 直到云九倾一行人进城,才起身恢復正常工作。 “这就是青城啊!” 云九倾掀开马车帘子左右环顾,“除了城墙是青色的石头所铸,其他的看著跟戎东、大楚北方也没什么区別嘛?”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九爷您往南边走就知道了,南岳的风土人情还是很有意思的。 尤其是他们的吃食,感觉飞禽走兽,鸟虫鱼就没什么事他们不能吃的。 那些住房也奇奇怪怪的,又诡异的带著些许跟大楚相似的元素,拋开南岳人融入骨髓的怂,属下还是挺喜欢南岳的。” 第398章 被围攻了 此番出使南岳的使团当中真正来过南岳的人不多,玄烈算是对南岳最熟悉的。 这会儿听到云九倾的话,话匣子一打开,就跟个导游似的给人介绍了起来。 云九倾边听著玄烈的介绍,边瀏览著青城的街道。 青城是南岳的远东第一大城池,加之南岳本就富庶,即便才经歷一场战役,从城中陈设上却还是能看出来其厚实的底蕴。 就在云九倾入神地欣赏青城独特的城池规划时,一堆烂叶子从路边的窗户里倒了出来,伴隨著一句谩骂,“北戎蛮子滚出青城!滚出南岳!” 这动静一出来,街道两边的南岳百姓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迅速涌现,臭鸡蛋烂菜叶,污水和石头不由分说的全往出使队伍身上招呼。 所幸云九倾身边的护卫们反应迅速,“拉天幕,保护九爷!” 隨著一声令下,卫队迅速將两卷油布拉开,挡在使臣队伍的两边。 前后不到一百个呼吸的时间,南岳那些百姓们的攻击就全都落在了侍卫们提前准备好的油布上。 云九倾也是反应快,立刻缩回了马车里,没有搞得太狼狈。 玄烈忙跳到车辕上,“九爷,您没事吧?” 隨行侍卫们反应过来,立刻就要衝上去抓人。 云九倾从马车里钻出来,“我没事,不要在外面耽误时间。 派个人盯著那个人,看看他什么来歷。” 他们攻占了青城,当地百姓对他们心有排斥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云九倾要来青城的事情並未提前公开,而那些突然出现的百姓一看就是有预谋的,这就不得不好好追究一番了。 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应声而去,很快,云九倾便听到了寒露熟悉的声音,“整条街道戒严,將街道两侧所有的闹事者给我围起来,全部拿下!” 寒露话音落下,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传来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求饶咒骂的声音。 寒露策马上前,在云九倾的马车前单膝跪地,“末將无能,令九爷受惊,请九爷责罚!” 才攻占青城,寒露既然邀请了云九倾入城,就应该打点好一切。 起码肃清云九倾要经过的路这是她应该做到的,结果云九倾一来就被袭击。 也就是小打小闹的起鬨架秧子,若是两侧街道上埋伏的是弓箭手之类的刺客,后果不堪设想。 “起来吧,先到太守府再说话。” 这种环境,多耽搁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寒露也没有囉嗦,“前方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九爷先行一步,属下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就来。” 云九倾一直在马车里没露面,听到这话才掀开帘子看了寒露一眼,四目相对片刻,她落下帘子,“走。” 使臣队伍重新出发,后面的路上果然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直到洛雪衣说,“九爷,太守府到了”,云九倾这才露面。 郁遥亲自迎云九倾入府,“九爷,这是青城太守府。 不过那太守在大军还没杀到青城的时候就带著正妻和嫡子跑了,留下一府的妾室庶子庶女,將军將那些人暂时收押,让弟兄们將此处腾了出来。 您且先到餐厅用膳,將军很快就回来了。” 这四年间寒露、郁遥等人分別都以副手的身份在云九倾身边伺候过,云九倾的饮食习惯每一个人都格外的熟悉。 云九倾甫一入餐厅,立刻有人来布膳,而饭菜都是云九倾喜欢的。 云九倾也不多言,直接入座开吃。 精致的膳食入胃,餐具才撤下去,寒露就大踏步进了餐厅,“参见九爷!” “事情都处理好了?” 寒露单膝跪地,一点都不含糊,“查清楚拿了,闹事的的確是青城百姓,不过带头的是南岳太子妃裴如烟的人。 据那些人交代,他们在盛京时得知九爷要出使南岳,便先一步在莫城、兰城和青城做了准备。 不管九爷在哪座城落脚都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属下抓了一人,是裴如烟的心腹丫鬟,下面的人正在审。 若是审讯顺利,九爷此番去顺天城,可能会有一个跟南岳太子和太子妃交锋的有效把柄。” 长时间的赶路让云九倾习惯了有空閒的时间就找个地方歪著,但眼睛找了一圈儿也没能找到可以让她歪著的地方。 寒露心领神会道:“属下让人在书房里安置了一张软榻,九爷可要移步书房说话?” 云九倾没应声,直接站了起来,寒露於是起身在前面带路,“南岳三城攻打得十分顺利,那个叫刘青云的將军据说是南岳皇后的弟弟,每次都是我们还没到他就跑。 一开始属下和陈渡还以为他是在诱我们孤军深入,后来发现那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主,不仅自己跑,还要让大军全程保护他自己。 攻打莫城时他都没有下撤兵的命令,直接亲自带人跑地。 属下带兵杀进莫城时莫城的百姓们以为属下们会像之前的北戎一样欺男霸女,屠城抢掠,有人直接抢在我们前面亲手斩杀了自己的妻女。 后来属下攻打兰城和莫城的时候就让人喊话,九天军只杀敌军,不伤百姓,后来才不至於出现百姓互杀的情况。 九爷入顺天城后若是有人拿此次战役说事,或许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让那些南岳书生闭嘴。” 云九倾和北戎人打了四年,当然知道北戎人入城是个什么德行。 烧杀掳掠是最基础的,以婴孩为食,肆意欺凌年轻女子,將她们的不堪公之於眾,才是那些所谓的北戎贵族最乐意干的事情。 寒露口中亲手斩杀自己妻女的南岳人不是有多残忍,而是不忍自己的妻女陷入那般生不如死的境地。 这一切云九倾都了解並尊重,不过她最想问的却是,“查了那么久,可知裴如烟为何如此鍥而不捨地要与我为敌? 四年前她与叶清绝尚未成婚之时还勉强可以说是为了谢辞渊爭风吃醋,但现在,她都已经是叶清绝的太子妃了还盯著我,怎么著,她是要开后宫吗?” 寒露回头幽幽地瞅著她,“九爷,若要开后宫,您可比她有资格多了。 那裴如烟就是个脑子有泡的,天天幻想著这世间最强的几个男人都为她爭得头破血流才好。 您相信属下,她不仅针对您,还针对江浸月,哦对了,听说她最近还盯上了楚天骄。 就是那个和您一样会驯狼的天山大弟子。” 第399章 南岳太子的诡异行动 云九倾早就从寒露八卦又无语的眼神中听出来了裴如烟盯人的原因,遂格外自然地问了一句,“天山弟子楚天骄,我听说过她。 据说是西岐第一世家江陵楚氏的少主,也是楚氏四百年来第一个女家主。 裴如烟这次是因为什么盯上的人家,楚天骄要跟人成婚了?” 云九倾算是明白了,裴如烟针对的不是她一个,而是所有站在权力巔峰的青年才俊身边的女人。 譬如谢辞渊身边的她,沈寂身边的江浸月,以及,不知道即將要站在某个权贵男人身边的楚天骄。 寒露冲云九倾竖起两个大拇指,“楚天骄被召回西岐,西岐皇帝堂溪寒的意思是想让其入主中宫,好让楚氏一族为他所用。 不过据属下所知,楚天骄属意的联姻对象是西岐中山王堂溪尧,说不定这次你们也能在顺天城见面呢,到时候裴如烟一挑四可就热闹了!” 云九倾掰著手指头在那儿数,“我、江浸月、楚天骄,哪来的一挑四,还有谁?” “沈微澜啊!” 寒露理所当然道:“王爷和裴如烟、叶清绝、堂溪尧都是九黎山弟子。 因为自幼在九黎山长大,又只有裴如烟一个女孩儿,大家都照顾著她,久而久之,裴如烟就觉得天下间男子都应该围著她转了。 事实上在您和楚天骄冒头之前,她也的確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女。 可自从王爷他们陆续下山,天山就出了个楚天骄,彼时北戎圣女呼延雪也声名鹊起,裴如烟许久都没有和王爷他们一起下山行侠仗义,逐渐被世人遗忘。 她还想搞点事,混个天下第一美女或者侠女的名声,结果就冒出来了个沈夜澜。 如今沈夜澜不在,沈微澜却以西凉寨寨主之身份被南岳皇帝邀请,以裴如烟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得了沈微澜在她眼前晃?” 云九倾听了一路的八卦,终於到了书房里,不客气地往软榻上一躺,犀利地丟出两个字的评价,“有病,纯纯脑子有病。” 正式进入书房,寒露也不跟云九倾聊八卦了,认真道:“九爷,裴如烟脑子进水针对您是一回事,以您的能力,属下並不担心应付不了一个裴如烟。 但属下发现南岳太子叶清绝好像在打著宠爱裴如烟的名义四下搜集各国朝廷核心成员的相关情报。 不仅如此,此次属下和南岳交手的过程中,属下发现叶清绝好像有意激化我们和南岳之间的矛盾。” 寒露说著,吐出了一个令云九倾无比惊讶的真相,“之前牧云十八骑的人说有人在伺机行刺刘青云,属下还没当回事。 可他们抓了几个舌头,审问的结果都一样,指使他们行刺刘青云的人就是叶清绝,但叶清绝告诉他们,如果失手落网,就跟刘青云说是我们的人。 而且,据那几个舌头交代,叶清绝行刺的不仅有刘青云,还有堂溪尧和南岳武林中名声极其响亮的天下山庄的庄主段明珠。” 云九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清绝这是要干什么,与全世界开战?” 寒露摇头,“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杀手能知道叶清绝还有其他的刺杀目標就已经不错了,至於他怎么想的,恐怕就只有叶清绝自己知道了。” “嘖,等我回头问问江浸月吧。” 走到半路上莫名其妙出来两个无端要她性命的人云九倾也是有够无语的。 寒露点点头,“属下就是提前知会您一声,好让您到那边后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九爷,莫城、兰城和青城倒是打下来了,以后怎么搞,是还给南岳,还是直接併入新朝疆域啊? 若是要併入新朝疆域的话得早些告诉穀雨他们吧,否则,只怕是要打乱他们的建设计划了。” “当然要併入新朝,好不容易抢到两个滨海的城池,怎么能还回去?” 云九倾激动地扑腾起来,“现在,立刻马上写信给穀雨,让她將莫、兰城和青城加入规划之中。” 寒露连忙应下,“属下知道了九爷,您別激动,只要您不答应,谁也不能把我们已经打下的地盘交出去的。” 云九倾这才躺回去,“我没激动,你忙你的去吧,我累了。” 即便有马车,可赶路终归是赶路,这么久了,是该休息一下的。 寒露於是点点头,“那您先歇著,属下去接应一下宴王他们,省得在他们面前掉粉。” 云九倾和谢辞渊的感情好是一回事,他们分属两个阵营也是事实。 尤其是这几年,云九倾生了独立建国的念头,並不遮不掩地告诉下面的人后她自己还没什么,身边这些人就先支棱起来了。 每次谢辞渊和沈寂要来的时候都自觉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地將最好的面貌展现出来,唯恐让云九倾在谢辞渊和沈寂面前丟了面子。 云九倾一开始还会说不用这样紧张,后来见说了他们也不听就由著他们去了。 这会儿听到寒露的话,隨意地应了一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 寒露隨即应声离开,云九倾的意识则进了空间。 四年过去,空间的容量、设备储存量和隔空取物的能量都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云九倾进入空间后就直奔外面那巨大的等比例沙盘。 那沙盘囊括了这个时空的四个王朝的角角落落,彼时沙盘上大片的红色就是已经被云九倾所控制的领地。 老本就躺在沙盘上睡觉,被云九倾一把薅了过来,“你说的,只要我的能量积累得够多,我就可以获得天朝的消息。 之前忙著到处刷副本都没来得及问你,这能量究竟要多少才算多?” 四年时间,她的领地从最开始的北地三城变成如今的三百多座城池,原来不到四万人的队伍如今扩张到了將近四十万。 而且这中间叠加的西凉寨、叶知秋领导的情报系统等等,云九倾觉得再积累下去,她只能拿下南岳和西岐,再收了大楚,当这时空的天下共主了。 老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这种事情哪有个具体的说法,总之能量够了,你的目的自然就达成了。 或许你可以尝试著建立与天朝的联繫呢,就算不行,起码系统应该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反馈吧?” 第400章 我也爱你 云九倾说干就干,和每一次隔空取物一样,集中精力尝试与天朝建立联繫。 然而,她在脑海中將前世那个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的家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视野中却没有出现任何跟她家相关的东西。 才尝试了两遍,云九倾就只觉得筋疲力竭。 被北戎人堵在战场上进退维谷的时候她都没有沮丧过,这会儿却有些无力,“老板,我们也是老搭档了,你甚至算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其实当初你告诉我再也回不去了的时候,我们和天朝的联繫就已经断了? 我再怎么努力,空间能给我帮助也你都指挥使这个时空的东西,不会再让我跟那个时空有关联了是不是?” 云九倾不是空间的研发者,她的確不知道这个空间系统的极限在哪里。 可她毕竟使用空间那么久了,对空间也不是完全不懂的。 若不是她知道老板身为高科技诞生的指令性產物並不具备撒谎这项功能,她真的会怀疑老板让她做的一系列看似在积攒能量,但实际上已经跟前世的大环境毫无关係的事情只是推著她在这个世界里继续向前走的一种藉口。 “不是。” 老板感受到了云九倾的焦躁不安,“其实,我能感觉到那边也是有人在尝试联繫你的,但你们的中控信號好像被什么干扰了。 所以你找不到对方,对方也找不到你。 我不知道这是系统出了故障,还是中间有人捣乱。 但无论如何,在这方面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与其在这里焦急、躁动,不如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积累能量,万一哪天机会来了,总不至於错过,是不是?” 云九倾一把將老板竖起来的耳朵摁下去,“行了,就你这心理疏导程序还是我输入的呢,就別给我熬鸡汤了。 我就是来问问,不行,就算了吧。” 挼两下老板的脑袋,云九倾的神识就退了出去,躺在软榻上怔怔的望著外面的天空,许久,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谢辞渊紧赶慢赶还是比云九倾完了几个时辰抵达青城,在寒露的接应下进城的过程倒是极为顺利。 得知云九倾在休息,迫不及待地找过来,却看到了云九倾满脸的泪。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人都还没醒,却已然难过得泪流满面,连唇角都在颤抖。 谢辞渊只看了一眼便心疼得无以復加,想叫醒她,却又怕嚇到她,就在他犹豫著要不要叫醒云九倾的时候,睡梦中的人儿忽然发出一声喃喃低语,“爷爷,我想回家……” 云九倾的囈语很小,几不可闻。 可偏偏谢辞渊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而谢辞渊的耳力更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说满脸泪痕的云九倾令人心疼的话,那这一句囈语就像是一记闷锤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 四年前云九倾告诉他她来自千年之后的时候谢辞渊没怎么怀疑就相信了,但相信是一回事,真的体会到身边有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人又是一回事。 云九倾虽然没有太刻意地去掩饰自己从千年后来的这件事,但她在这个世界里融入得太好了。 大到和各国之间交手时的潜规则,小到即便不满意这个世界的各种规则,却也从来不明著说要改变,只是一个人慢慢的努力。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谢辞渊几乎从来都没想过她一个人在这全然陌生的异时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家? 直到这一刻,云九倾的眼泪和囈语无比直白地告诉他,无论云九倾在这个世界闯出了多大的成就,也不管她在外面表现得多坚强,可她也是血肉之躯,是有亲人家眷的活生生的人。 转身走到外间,著人拿了热水来,用绵帕浸了热水,拧得半干后温柔地擦拭云九倾的眼瞼。 梦里怎么也绕不出去的黑雾终於散去,云九倾缓缓睁开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比脑子还快,“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没多久,看你哭得可怜,怕惊扰了你,便將你唤醒了。” 谢辞渊没有隱瞒自己撞到云九倾在梦中哭泣,说梦话的事情。 这次要是粉饰太平的揭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撬开她的心房,认真地聊聊她的心事。 谢辞渊温柔地替云九倾擦脸和手,“哭得可伤心了,还闹著要回家,是心情不好了吗,还是单纯想家了?” 云九倾摇摇头,把脑袋抵在谢辞渊额头上,“谢辞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人?” 谢辞渊温柔地抚摸著她的后脑勺,“以前没说过,不过倾倾若是愿意跟我说一说的话,我会很高兴。” “我的家人都是超级厉害的人。” 梦中的哭泣也能影响到现实中的人,云九倾说话还带著点儿鼻音,瓮声瓮气的。 “我爷爷是比你还厉害的將军,不仅我们自己国家的人尊敬他,国际上的领导人和百姓们也都对他称讚有加,他还以一己之力和平解决过十几个国家的矛盾。 奶奶是战地医生和战地救护领域的大拿,靠她研发的系统救下的人不下百万。 爸爸继承了爷爷的衣钵,也是一位將军,不过他和妈妈合作,致力於用做生意的方式报销国家。 还有叔叔和姑姑,堂兄堂姐,反正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不过因为我最小,所以每个人都愿意教我一点,到最后,我就成了家里最厉害的人了~” 她抬起头,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著谢辞渊,“你现在看到的我身上有著我所有家人的影子,医术、武功、兵法、谋略还有根植於心里的锄强扶弱的野心。 可是谢辞渊,你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庆幸的是什么吗?” 她眼睛红红的,说一句话就要眨好几次眼睛。 清醒过来后就再也不肯当著谢辞渊的面流泪了。 谢辞渊既心疼,又无奈,四年时间,他还是没能成为云九倾能依赖的那个人。 大手无力地捏了捏云九倾的手指,“你的家人都很爱你,所以你遇事会生气、会不解,但不会害怕。 我很感激他们培养出了这样一个像是小太阳一样能量满满的你,还將你送到了我身边。 可是倾倾,爱你的不止有你的家人,我也爱你的,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想你高兴的时候想著我,难过的时候也想著我,甚至你无聊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想著我。” 第401章 你要纳夫侍 卑微者可以求强者垂怜,强者亦可以给弱者无限的帮助和关怀。 可作为和云九倾携手並肩,旗鼓相当的人,谢辞渊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云九倾感受到他的爱,或者说,他也的確不知道怎么才能確定云九倾是否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爱。 他像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一样,执拗地握著云九倾的手,想让云九倾看到他。 云九倾两手一伸,搂住了谢辞渊的脖子,“没有不爱你,也没有想不到你。 我只是有点累了。” 察觉到谢辞渊心中的忐忑,她没有再像是以前那样跟谢辞渊粉饰太平,耳鬢廝磨间,她用极其失落的语气道:“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老板跟我说,只要我变强,我就能回去。 於是我迫不及待地招兵买马,组建自己的力量。 后来有了九天城,老板却告诉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回不去了,不过只要我够强,我可以得到那边的消息,確认我在乎的那些人是否安好。 但是,方才我试过,根本联繫不到那边。 我能感觉到,我和那边的联繫彻底断了。” 一忍再忍,想到方才试图联繫天朝那边,却怎么努力也毫无反应的系统时云九倾还是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来。 “我知道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其实已经就不指望能回去了。 毕竟我都已经死了,离开这么久,估计尸体都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可我就是想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我虽然死得很丟脸,但在这个世界里很威风很厉害,可我做不到了……” 云九倾现在甚至觉得老板的那些话像是一颗吊在空中的胡萝卜一样,一直诱惑著她往前走,她总感觉只要自己一直往前走,就一定能咬到那胡萝卜。 可事实证明她比那头蠢得要死的驴还傻,为了一根根本不存在的胡萝卜把自己累的狗跟似的,现在搞了这么大一个摊子,以后只会越来越累了。 “哭吧,哭完了我陪你写手札。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果还能联繫上家人,就亲口告诉你的家人,你很好,在这里也很威风很厉害,没有给他们丟人。 若是联繫不上,我们就写手札,將你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写好多份,以你我的传家宝、大楚的史册、你的新朝的史册、你我的传记等各种各样的方式流传下去。 哪怕你的家人还要等到千年才能看到,真正看到的那一刻他们也是会很欣慰的。” 云九倾两只眼睛倏然一亮,“到底是致力於將自己的名字写在史册上的古人,果然,还是古人能解决古人的问题。 你说得对,连我要现在就开始写我的回忆录,一直到我死的那天。 以你我如今之身份,只要我们的后世子孙中不要出现太不像话的那种,我的手札一定是能传下去的。” 心心念念的事情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云九倾整个人都来劲了,也不丧了。 瞪著哭的红彤彤的眼睛吧唧一声亲在谢辞渊脸上,“看在你替我解决了一件大事的份上我把迎亲的权力让给你,从南岳回来后就准备好聘礼到乾城提亲。 我会在登基大典上宣布你我的婚事。” 前后不到两刻钟,谢辞渊这小心臟跟怀里揣一只兔子似的,蹦得心慌慌,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长臂一伸將人揽入怀中,“你还真想过要娶我啊?” 云九倾之前说过很多话,哪怕是借尸还魂,千年后的灵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谢辞渊都相信了,唯独云九倾说要娶他这事儿他从未信过。 因为在他心里,只有从大楚门娶进章华台的人才是他的妻子。 何况就算是民间招赘婿,最终也还是男娶女,万万没想到云九倾还真动过娶他的心思。 思乡心切被安慰好后云九倾那尖牙利齿的原形就露出来了,“怎么著,你不愿意啊? 北地大定,只等国號大定,我就可以登基了。 同样是皇帝,我不能娶皇夫?” 谢辞渊连连摇头,“你当然可以娶,只是在世人眼中,谁娶,谁要承担的责任就重一些。 虽然都为帝王,可我总归是想多替你承担一些。 谁叫你一皱眉,我这颗心就忍不住乱了呢?” “咦惹~” 云九倾受不了地搓搓胳膊,“你也太肉麻了!” 嫌弃的撇了撇嘴,她跳下软榻往外跑,打趣的话没说出口,就让寒露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 一直在门外等著想叫她用完善的寒露当即目露凶光,“九爷怎么哭了,是不是宴王欺负您了?” 都是成年人了,又刚从屋里出来,沙子迷了眼之类的话也偏不过去。 寒露嘴上问著,凶巴巴的眼神已经在瞪谢辞渊了。 后者莫名其妙被瞪,竟然还觉得挺欣慰。 想著云九倾的情绪估计还没恢復,转身跟云九倾嚶嚶嚶哭了起来,“倾倾你看她,以前母妃在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果然是人走茶凉,母妃不在,就连之前伺候她的老人都要欺负我了。 倾倾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谢辞渊为了哄云九倾高兴也是够豁得出去的,两只手抱著云九倾的手臂,脸靠在她肩膀上,把自己扭成个蛆在那儿呜呜嚶嚶的。 寒露差点没忍住一拳捶过去,看著谢辞渊那张熟悉的脸生生忍住了,只站在一旁恨恨道:“九爷,东阳先生此前提及您的婚事,您看,是不是让他们著手准备一下。 登基大典结束后就著手选秀,先把皇夫定下来,再选几个侍君。 属下看应斐然就不错,另外,顏老太师在信中说顏恕是家中嫡长孙,要回去继承家业,但顏恕还有许多兄弟,才情都不错……” 云九倾还是第一次看到口齿如此伶俐的寒露,一时间都震惊得忘了说话。 结果不等寒露说完,腰间的手就倏然收紧,“你要纳夫侍?” 云九倾眨了眨眼,“之前没考虑过,之后也不是不可以。 话说,大楚不是不许女子为君嘛,怎么你们说起女皇后宫的各种头衔却如此熟悉?” 她的脑海中並没有关於女皇后宫中那些等级头衔相关的东西。 和身边的寒露几人开玩笑说起开后宫的时候她还在琢磨如果一个女皇真的要开后宫的话,那些等级头衔要怎么定? 第402章 裴如烟是假的? 结果寒露和谢辞渊一口一个夫侍,一个侍君,好像真的见过广纳后宫的女皇似的。 寒露和谢辞渊对视一眼,谢辞渊矢口否认,“没有,就是隨口说的。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女侍二夫的先例。 便是有,也是先和离或被休弃回家才可二嫁的,一个女子同时嫁数个男人,闻所未闻。” 寒露微微一笑,“九爷可能不知道,前朝有位野心勃勃的公主,曾把控朝堂十四年之久,她便封了诸多夫侍,那些头衔,都是从她那儿流传下来的。 不过她没有九爷厉害,尚未登基就死了。 九爷若是愿意,说不定就能成为史上第一个名正言顺登基,广开后宫,为世间女子之典范了。” “哦,是这样啊!” 云九倾恍然大悟,她就说,如果真的只是话赶话提起来,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能想到女皇后宫中男妃的等级称號。 谢辞渊却以为她是在附和寒露让她广开后宫的话。 向来在云九倾面前患得患失,怂得不行的人罕见地强势了起来,箍著云九倾的腰就往外走,“哦什么哦,我不会有三宫六院,你也不许有。 我的妻子、王妃、皇后都是你,你的皇夫也只能是我,敢开后宫,你找一个我杀一个!” 话没说完,人已经箍著云九倾走远了。 “誒不是,我也没说要开后宫啊,这人生地不熟的你是要带我去哪儿?” 云九倾扒拉著谢辞渊的胳膊,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地抚摸或者拥抱她的手今日却坚硬得跟一对大铁钳子似的。 “带出去逛逛,顺便离这些脑子有水的远点儿,省得她老想著挑拨离间,给我们添堵。” 说著话眼神还意有所指地瞪著跟在后面的寒露。 寒露其实在听到谢辞渊说出那句“我不会有三宫六院,你也不许有的时候”她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这会儿跟在二人身后,无非是习惯而已。 听得谢辞渊的话,却是故意一本正经道:“宴王此言差矣,我是九爷的將军,您和九爷还没成婚呢,我和九爷才是我们,王爷才是外人。” 谢辞渊初到青城,其实对此地也不甚熟悉,带著云九倾出来就是想两个人隨便转转,让云九倾散散心。 结果被寒露追在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外人的,懟得更心塞了。 想到方才云九倾的小表情,他一咬牙,转身对著云九倾哼唧,“倾倾,你的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知道,我之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今你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了,我还是个流人,我配不上你的。 你若是真的想开后宫的话我不拦著你,但是,你的后宫里能不能也为我留一个位置……”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著难掩的失落。 那双向来张扬肆意的丹凤眼此时正落寞地下垂著,好似对这世间已然没了眷恋一般。、 寒露看得喉头一哽,一句“死绿茶”都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忍著没吐出来。 因为云九倾已经在哄人了,“好了好了,我又没说要开后宫。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我家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三宫六院,三夫四侍那在我家里是纯纯的糟粕,我怎么会开后宫呢? 不许再说自己是流人了,就楚皇那德行,只要我们愿意,分分钟可以让他当一回流人。” duang大一个脑袋埋在云九倾肩头嚶嚶假哭的谢辞渊忽然抬起了头,“真的吗? 等我回了楚京,可以將楚皇流放?” 云九倾其实並不是很提倡在任何时尚都讲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若是不能斩草除根,会很麻烦。 可是看到谢辞渊那兴冲冲的小表情,否定的话都到嘴边了又转了个弯儿,“前提是你能確保他一直受你控制,万一让他溜出去了,还是挺麻烦的。” 楚皇的確无能,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帝这个身份就代表了一定的力量。 楚皇称帝五年,一定有一些底蕴,即便被谢辞渊废了,肯定还是会有追隨他的人。 若是为了出口恶气而选择將楚皇流放,而不是斩草除根,最后却导致楚皇逃走,带著他的残部来报仇,那这口气就出得太不划算了。 谢辞渊猛点头,“我知道的,就只是让他也尝尝流放的苦,等一到流放之地,就立刻结果了他。” 他说著还乾脆利落地比画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这还行。” 云九倾身上多了一个大型掛件也不嫌重,任由谢辞渊掛在她身上,拖著谢辞渊在院子里溜达,边溜达边吩咐寒露,“跟下面的人说一下,休息一晚,明早继续出发赶路。” 他们出发的有点晚,正常赶路刚好能赶上南岳皇帝的七十岁寿诞,休息太久就要耽误了。 寒露点头应下,“属下知道了。 对了九爷,最后一个舌头也吐口了,挖出了点新东西,属下是现在就说与您听,还是……” 云九倾一听有新情报,直接拽著谢辞渊在院中的亭子里坐定,“现在就说吧。” 屁股一落座,谢辞渊那手就自发地將云九倾揽入了怀中。 寒露恨不得將眼神化作实质,將两人扒拉开,最终也只是努力地不去看那双碍眼的咸猪手,“裴如烟针对的人不少,但盯得最紧的还是您。 昨日一直在审的那个是她在九黎山时的丫鬟,据那丫鬟交代,裴如烟根本就不是南岳太傅裴鸿铭的女儿。” 此话一出,云九倾和谢辞渊可都震惊了。 “怎么会?” 云九倾震惊地瞪著谢辞渊,“九黎山收人,不是都要做严格的背调的吗? 而且,那南岳太傅难道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吗?” 谢辞渊自己就是九黎山人的亲传弟子,幼时又时常出入九黎山,对这中间的情况倒是很清楚。 “以往不管是哪位前辈收徒都有会做背景调查,但裴如烟不是。 按理说,九黎山不会收一个官宦之女,容易打破当朝平衡。 可裴家老太傅於华师叔有恩,裴如烟三岁时落水,差点死了,她是裴老太傅的第一个孙女,裴老太傅爱护得很。 特地写信向九黎山求救,华师叔这才答应了让裴老太傅把人送过来。 裴如烟上山时其实也才四岁不到一点,而且能证明身份的就只有华师叔曾经送给裴老太傅的一枚玉佩。 如果有人拿了那玉佩上山,华师叔也是无法发现的。 裴如烟四年前才下山,这中间经歷了十一年,模样大变也无人会怀疑什么。” 第403章 定国號,居长安 寒露一脸严肃地点头,“正是王爷说的这般。 据那丫鬟所说,当年裴如烟上九黎山途中裴老太傅安排了自己的一些老相识沿途护送,路过尧城时借宿在当时的尧城太守陈知善府上。 那陈知善的夫人得知裴如烟要去的是九黎山,便起了歹意,抢了裴如烟手中的信物和裴老太傅写给华真人的亲笔信,让自己的女儿將裴如烟李代桃僵了。” 用一封信和一个玉佩就让自己的女儿从区区太守小姐变成太傅嫡女,还能成为九黎山弟子,这样的诱惑下,那尧城太守夫妇什么都做得出来。 云九倾却还是有些疑惑,“我若是没记错,裴家算是南岳第一世家吧,护送病重的小小姐,难道就没有多派一些隨从? 而且裴如烟上了九黎山,那些隨从都是要回去復命的吧? 那陈知善夫妇还能將太傅府所有的隨从都弄死,这不太可能吧?” 裴如烟三岁离家,將近十五岁才回府,中间女大十八变,家里人认不出来不奇怪。 但区区一个知府能轻而易举地换了当朝太傅的亲孙女,十几年都无人发现,这就很奇怪了。 寒露闻言扯了扯嘴角,“要不怎么说那真正的裴如烟也是够倒霉的呢! 南岳男女大方极其严重,尤其是像是裴氏这样的书香之家,將裴如烟保护得跟那瓷娃娃似的。 也不知道三岁的女娃娃能跟人发生点什么,她离家之前除了自己的至亲和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根本没人知道长什么样子。 裴家倒是没少派人,还派了一支足足有二十人的护卫呢! 可陈知善夫妇当著乳娘和丫鬟的面將真正的裴如烟溺死在太平缸里,又对她们威逼利诱一番,那乳娘和丫鬟就怕了。 如此,谁还能知道他们送到九黎山的裴如烟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云九倾嘖了一声,“这陈知善现在是什么身份? 裴如烟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寒露抿唇,“陈知善这些年从尧城太守升任礼部侍郎,是坚定的太子党。 裴如烟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与陈知善的次女陈瑜交情颇好。 据属下所知,裴如烟还有意將陈瑜介绍给南越七皇子叶清河为妃,总的来说,陈知善这富贵险中求,还真是让她求到了。” 云九倾呵呵一笑,果断吩咐寒露,“把这些舌头、口供都打包收拾好,让苏鈺莹看著。 裴如烟连戏台子都搭好了,我势必要好好给她唱一齣戏。” 谢辞渊被她故作凶狠的小表情逗到,“叶清绝的储君之位很稳,且此人睚眥必报,极好面子。 他可能没有多爱裴如烟,甚至也不在乎究竟谁才是裴如烟。 本来她娶的就是出身太傅府,又有九黎山弟子光环的太子妃。 但若是你拆穿裴如烟的身份,让他丟了脸吃了亏,他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盯著你。 而且你別看叶清绝行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没有章法,可他的储君之位却是很稳的,在南岳的影响力也非同一般。 想动裴如烟,你得先解决叶清绝,否则,后患无穷。” 云九倾眨了眨眼,果断扭脸吩咐寒露,“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將裴如烟的身份透露给楚天骄,还有叶清绝的政敌。 不管是跟他夺储的皇子也好,跟皇后爭宠的后妃也罢,甚至是跟裴家政见不合的人。 只要是能给裴如烟和叶清绝添堵的人,都给我上强度。” 寒露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谢辞渊则眼冒金星地抱著云九倾不住地捏她的脸颊肉,“倾好生威风啊,我好像已经看到你坐在龙椅上號令群雄,山呼万岁的场景了!” 午后的暖阳打在两人身上让人舒服得不想动,云九倾歪在谢辞渊身上懒得动。 听得谢辞渊的话,从他怀里仰头看著谢辞渊光洁的下巴,“大臣们之前的確让我定国號来著,话说,国號怎么定的?” “一般来说,根据建国者的地名、族名、家族发源地或者发家前的爵位等取得。 比如南岳太祖皇帝登基前是岳阳候,南岳就定国號为岳,大楚太祖出身楚州,所以定国號为楚。 但你这情况与我们不同,你肯定是不能以戎为国號的,能用以国號的,除了你的姓氏,就属穆勒川了。 以云、或者穆为国號,你觉得怎么样?” 云九倾把玩儿著谢辞渊腰间的玉佩思索半晌,“穆勒川是我的发家之地,以穆为国號,也不是不可以。 云就算了,我的家人都不在这里,以云为国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惦记云道唯那一家子呢。” 她抓著谢辞渊的手在对方手心里写下一个字,“以此为国號,你觉得可行吗?” “凤?” 谢辞渊认真思索了下,“也不是不行,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正式登基称帝的女皇,以凤为国號,也很有代表性。 但你確定,用带著如此明確的性別指向的国號,不会导致以后朝堂上因为男女对立衍生出不必要的矛盾吗? 你要知道,一个开国皇帝的隨便一句话对於后世子孙都是要被当成圣旨的教条规矩啊! 你好不容易打破性別刻板印象,成了开天闢地第一位女皇,总不希望以后你的子孙因为皇帝不是女子而搞得朝堂动盪,民不聊生吧?” 云九倾…… 就说不能让人太了解自己的。 她还真不愿意因为性別问题给后世子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以穆为国號,天凤为年號,乾城改名长安,定都长安,王爷意下如何?” 该乾城为长安是云九倾的一个私心,因为她在天朝的家就在长安。 谢辞渊不知当中细节,只思忖道:“长安,长治久安,的確是个好名字。 我看可以,你若是没有別的想法,可以修书一封给大臣们,让他们先准备起来,如此,你从南岳回去的时候就能省很多事了。” 两个人久別重逢,下面的人也很识趣的不来打扰,难得的在这青城安安静静地彼此陪伴了一整夜。 队伍重新出发,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同车共乘。 谢辞渊那边的诸多隨从都跟著到了云九倾这边,两个人虽然感情一直很好,但四年过去,身边也多了很多新面孔,刚好掩护了云九倾准备带到顺天城去的一眾人证。 第404章 齐聚驛站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清绝和裴如烟折了那么多人,却始终都没有放弃行刺云九倾和谢辞渊的打算。 尤其是当他们到了顺天城外最后一个驛站后,一路上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刺杀,云九倾和谢辞渊身边的隨从们的警惕性早已经拉到极致。 还没到驛站,前去探路的玄烈就来报,“稟王爷、九爷,西岐和西凉寨的使团已经到了,就在前方江寧驛站。” 云九倾咂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驛站,按时间推算,其实是可以在今日抵达顺天城的吧? 一个个地跑去住驛站,这是在玩儿什么?” 谢辞渊径直看著玄烈,“你可与堂溪尧和沈微澜碰过面了?” 玄烈点点头,“属下见过中山王和沈寨主了。 他们说车马劳顿,未免在南岳君臣面前失仪,想在驛站休整一番,明日再进顺天城。 另外,得知王爷和九爷要入驛站,中山王特地让属下转告您,他已命人在驛站备下酒席,只等王爷和九爷一到,便与二位把酒言欢,与王爷敘旧。” 谢辞渊点点头,脑袋缩了回去,“北戎尚在时南岳向来行事低调,素来不爭不抢。 然自从北戎灭国后南岳就不安分了起来。 对你出兵只是个开始,后来在西岐、大楚都发现了他们埋伏多年的暗桩。 下面的人更是送来情报说南岳皇帝有问鼎中原,一统天下之野心。 本王与堂溪尧也算是师兄弟,他估计是想跟我们商量一下应对南岳皇帝的对策。” 云九倾眨了眨眼,“他一个西岐的王爷,跟你一个大楚的王爷商量对付南岳皇帝的对策,我能猜测你们的交情还不错吗?” 堂溪尧这个名字云九倾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宋鹤卿之前与他谈判过,至於谈判的具体內容是什么,她倒是至今也不清楚。 “下山之前,我们的关係的確不错。 但你也知道,帝王之间无真情,何况我与他还隔著两个王朝。 如今只能说恰好是南岳打上了问鼎中原的野心,对我们和西岐都造成了威胁,所以他才找上了我而已。 在他亲自说出找我们的目的之前,他於我们就是陌生人,之前对他所有的了解都不能当回事。” 谢辞渊在云九倾面前从来都不败王爷的架子,但他总是能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候让云九倾意识到他的確是被大楚先皇和宸妃、九黎山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大楚继承人。 就像是现在,从他的言语中,云九倾不难听出他和堂溪尧的交情的確是不错的,但在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前,什么交情都得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托谢辞渊的福,云九倾也主动地將之前收到的所有关於堂溪尧等人的情报压回心里,跟著谢辞渊就进了驛站。 江寧是顺天城外的第一大驛站,说是驛站,但因为地方藩王、他国使臣进京多半会在此修整,所以江寧驛站的规模比皇城的驛馆其实没小多少。 云九倾和谢辞渊到的时候就看到江寧驛站外停满了马车,西岐和西凉寨的卫队分別守在两侧。 看到云九倾和谢辞渊来,一身金甲,头顶飘著红羽的侍卫迎了过来,待谢辞渊和云九倾下车后便大步上前,“可是宴王和九天城城主?” 谢辞渊頷首,后者隨即抱拳行礼,“卑职高阳参见宴王,云城主。 卑职奉我家王爷之命特地在此恭候二位,二位请。” 那架势,好像完全没打算给谢辞渊和云九倾拒绝的机会。 谢辞渊顺势揽住云九倾的腰身,“中山王盛情,本王却之不恭。 烦请转告中山王,本王和倾倾车马劳顿,回屋洗漱一番,再去与他敘旧。” 谢辞渊说话的时候玄烈和洛雪衣已经进入驛站去拾掇属於他们的房间里。 谢辞渊与高阳客套了一句后也没给高阳说话的机会直接进了门。 驛丞这会儿才闻声赶来,急匆匆行礼,“下官见过宴王、云城主。” 得了谢辞渊首肯后起身,那驛丞弯著腰在前面引路,“二位见谅,来的都是客,驛站狭小,基本都是先到先的。 中山王和西凉寨主到得早一些,下官便让他们住进了东院和北院,眼下空著的只有西院和南院。 不过微臣已经著人將西院和南院打扫出来了,所有的被褥都是新换上去的……” 天知道驛丞有多紧张,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最怕的就是不同的客人扎堆来。 能住进驛站的人都不好惹,如果是朝中大臣就很好说了,反正就是官儿大的先挑,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可若是来的官员等级相似,或者是他国使臣,那他们这群人就得受夹板儿气了。 驛丞跟在谢辞渊和云九倾身边卖力地说著好话,希望谢辞渊和云九倾不要因为住房的问题为难他。 谢辞渊也无意为难小小驛丞,只冷静道:“行了,就住一夜,房间不是问题。 你可以下去了。 把你的人也带走,南院和北院,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出入。” 那驛丞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大楚战神居然这么好说话,何况不用他的人伺候,他们还清閒了。 回过神来,驛丞连连点头,“下官明白了王爷,下官这就让带他们退下。” 话说完,再没有囉嗦,小跑著去招呼人了。 江寧驛站的布局就是很普通的对称规划,东南西北中五个院子,中间是驛站的人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东南西北四个院子是客院,后面还有几栋供隨从们住的二层小楼。 走到分叉口,谢辞渊挑眉看云九倾,“去哪个院子?” 他们分属两股力量,南院和西院都是他们的,不过云九倾和谢辞渊这一路都是一起的,到了驛站,谢辞渊便也理所当然地想跟云九倾一起。 后者却下巴微挑,“我去西院,你去南院。 注意布防,骚扰拿了一路了,我可不觉得裴如烟和叶清绝能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话说完,她吩咐身边的隨从,“全面布防,今晚若是有刺客,在不伤及咱们自己性命的前提下,能抓一个一个是一个。 明日进城后就送到顺天府去报官,我倒要看看,叶清绝和裴如烟如此肆意妄为,他南岳皇帝究竟知不知情?” 第405章 排排坐,听八卦 洛雪衣果断頷首,“属下遵命!” 玄烈亦看向谢辞渊,见对方点头,果断和洛雪衣一起离开。 谢辞渊则焉了吧唧地靠在云九倾身边,“让他们布防就是,我们没必要非得分开吧?” 谢辞渊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这几年每一次和云九倾见面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倒不是真的要缠著云九倾做点什么,可就是想黏著云九倾,只要黏著云九倾他就身心舒畅。 “谢辞渊,你是忘了我们还没成婚,还是忘了我是女的了啊?” 她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谢辞渊的胸口,“是不是你们告诉我南岳礼法森严,男女大防严重的? 怎么著,我不是南岳人,也不怕人骂,你就眼睁睁把我往是非圈子里推唄?” 云九倾的確不惧外人言,南岳那些墨守成规、封建教条的老古板们的確也管不著她。 但她要跟叶清绝和裴如烟博弈,可能还要牵扯到南岳皇后和皇帝,这就不能不顾及著南岳的规矩了。 反倒是谢辞渊自己,虽然心里还是想和云九倾黏在一起,想到云九倾会因为他的依赖而被人詬病,还是同意了和云九倾分开。 “那我陪你进屋坐会儿,从堂溪尧那儿回来后我再去南院。” 如此安排,云九倾还是能接受的。 “话说回来,堂溪尧身边的隨从难道不认识你吗?” 谢辞渊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堂溪尧亦与他相识已久,云九倾很早之前就知道,玄烈他们几个都是认识堂溪尧的,但高阳显然不认识谢辞渊,这就令云九倾有些疑惑。 “这很正常,西岐这几年內訌严重,堂溪尧身边的亲隨都换了好几拨了。 但我和他上一次见面,都已经是快七年前的事情了。” 云九倾听得咂舌,“西岐的帝位之爭已经严峻到如此地步了吗?” “都怪西元帝寿命太长了。” 谢辞渊一语道破西岐之所以变成今日之模样的根本原因,“年龄太大,又不肯放权。 眼瞅著皇子们一个个能力越来越强悍,按不住了就开始养蛊。 不停的立储树靶子,让皇子们为了皇位爭来斗去,想著法儿地討好他,谁也不敢起早饭的心,他的皇位倒是坐稳了,就是朝堂乱成一锅粥了。 將近二十年的斗蛊让堂溪尧兄弟几个的能力比歷代皇子都强悍太多了。 时至今日,能活下来的西岐皇室子弟都不简单。 堂溪尧別说是身边的人换了几轮,他自己能活著,就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云九倾努力地想了想,“歷史上能活到六十岁的皇帝都不算多,西元帝却活到八十七岁才驾崩,的確不一般。 不过如此一想,其实南岳皇帝能活到七十岁也算是皇帝之中寿命比较长的了,但听你所说,哪怕叶清绝能力並不是特別突出,但他的储君之位好像格外稳固? 叶清绝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南岳皇帝对他如此看重?” 谢辞渊有意晾著堂溪尧,听了云九倾的话便慢条斯理地为她解说起来。 “南岳皇帝的年纪的確不算少,而且他登基也不晚,十四岁称帝至今整整五十六年。 可你要知道,岳文帝,也就是当今南岳皇帝,他登基二十年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为此还被大臣们逼著从宗室选了几个旁支子弟准备选为继承人。 可就在那些宗室子弟在南岳皇宫中生活了十多年,大臣们都已经开始站队时,南岳皇后却老蚌生珠,诞下了叶清绝。 而自叶清绝后岳文帝后宫中妃嬪先后有孕,在此后的三十年间,岳文帝膝下有了十二子七女。 对於岳文帝而言,第一个为他诞下皇嗣的梁皇后,还有他的长子叶清绝都是带给他希望的人。 尤其是叶清绝出生时岳文帝龙顏大悦,不仅大赦天下,减免了三成赋税,还亲自为叶清绝挑选文武先生给叶清绝开蒙。 后来更是觉得南岳的先生教不好叶清绝,將叶清绝送上了九黎山。 以岳文帝对叶清绝的看重,除非叶清绝犯下令南岳亡国的重罪,否则,岳文帝是绝不会动叶清绝的储君之位的。” 云九倾听得酣畅淋漓。 不过很快也脑洞散发开来,“如此奇特的造化,的確值得给一些特殊待遇。 但是……按照一般的宫斗剧本来说,岳文帝在身体条件最好的时候没有诞下子嗣,却在梁皇后诞下子嗣后一下子有了將近二十个孩子。 这个时候,正常人不应该怀疑是梁皇后的问题吗?” 安排好外面的防御,开开心心跑进来的玄烈一进门就听到了这话,傻不愣瞪地放慢了脚步,“虽然、但是,有了子嗣不就是好事吗,为什么会是梁皇后的问题呢?” “因为能有那么多子嗣,说明岳文帝的身体並没有问题。 为了开枝散叶,岳文帝后宫中的妃嬪比一般的皇帝更多。 就算一两个后妃没有子嗣是自身问题,不可能那么多后妃都是自己的问题。 岳文帝没有问题,后妃们也没有问题,却那么多年没有子嗣,却在梁皇后诞下子嗣后忽然开始开枝散叶,梁皇后的確可疑。 当然,梁皇后也是南岳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能直接影响岳文帝子嗣的人,后宫之人,除了她,无人能做到。” 玄烈不確定的小眼神儿在谢辞渊和云九倾之间来回巡视,谢辞渊眨巴眨巴眼,不说话。 云九倾努嘴,“难道雪衣说的没道理?” 玄烈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后宫好可怕,还是战场適合我,起码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谢辞渊摇摇头,“虽然岳文帝已经有自己的子嗣了,还立了储君,但因为之前宗室那些孩子都是和皇子们一样受南岳最负盛名的大儒名师教导,又因皇帝的缘故导致与家人分离多年。 岳文帝迫於压力,都给了他们相对优渥的补偿。 如今那十几个孩子都手握大权,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岳文帝这生日过得,可就有意思了。” 玄烈一听这话立刻摩拳擦掌,“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是真是假这谁说得准啊,反正谣言就先这么传出去唄。 岳文帝为了子嗣问题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差点连皇位都没能保住,属下就不相信他听到这些流言能无动於衷?” 第406章 王王相见 谢辞渊坏心眼儿,玄烈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只要岳文帝动了查当年之事的心思,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他和梁皇后、叶清绝母子之间就得生嫌隙。 咱们不是还要帮军师夺位么,这种事情,嫌隙,自然是多多益善啊,那么较真做什么?” 他不仅不在乎当年岳文帝二十多年没有子嗣的事情跟南岳梁皇后有没有关係,甚至都不在乎梁皇后是不是对他们有敌意。 从沈寂回到南岳皇宫中的时候起,他们跟南岳皇后和太子就是敌人,没有调和的可能,自然也就不同拘泥於敌对的具体手段了。 “你说得对,当年的真相如何的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样的真相才能为我们所用。” 云九倾冷静地附和玄烈的话,“这里面的事情我们就暂时不要插手了,把消息告诉沈寂,让他自己去掂量吧。” 谢辞渊亦对云九倾之意见表示赞同。 在外面侍候的侍卫在门口稟报,“稟王爷、九爷,中山区著人过来邀请,说是请王爷和九爷去东院用膳,还说西凉寨沈寨主已经在东院了。” 云九倾和谢辞渊对视一眼,“那我们现在过去?” “走吧。” 谢辞渊率先起身,伸出手要云九倾牵著。 后者迟疑片刻,“不换身衣服再去?” 他们方才可是藉口要洗漱更衣推辞高阳的拦门邀请的,这会儿就这样出去,几乎是在明著告诉堂溪尧,他们方才的说法全是託辞。 “无妨。” 谢辞渊倒是一点都不怕开罪了堂溪尧,“他的人敢堵在门口以邀请之名行拦截之实,就应该做好被本王驳了面子的准备。 堂溪尧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 云九倾遂不再多言,牵著谢辞渊的手就出了门,果然,高阳看到二人身上丝毫未变的服装便眼神微变,却很快恢復正常。 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向二人见礼,“宴王、云城主。” 谢辞渊頷首,“前面带路。” 高阳见谢辞渊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也没敢节外生枝,“二位请。” 从西院到东院要跨越整个驛站,云九倾閒庭散步似的走在谢辞渊身侧,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 “到底是南方啊,才三月便如此温暖。 感觉自从我去了北地,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么薄的衣服了。” 无论是北荒还是穆勒川、甚至是后来的北戎气候都要比南岳差很多。 虽然这几年在云九倾的经营下北地也多了许多绿色,可气温不是那么几年就能改变的。 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披著厚实的大氅,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北地穿透性极强的阳光也让人不敢穿得太过单薄,否则身上要晒脱皮的。 忽然换了一身江寧缎的衣裳,云九倾还有些不適应,感觉好像没穿衣服似的。 谢辞渊捏捏她的肩膀,“是不是还是不太適应?” 嘴上问著,心里已经在思索既能保全新朝,又能让云九倾舒適一些的办法了。 云九倾摇摇头,“没有,一时感慨而已。 说起来,我家的环境其实跟盛京大差不差的。 不过我家可比盛京繁盛多了,真希望有机会你可以去我家看看。” 那日在青城太守府说开后云九倾就不再避讳在谢辞渊提起自己的往事、家人了。 仗著就算这个世界有人生疑也查不到什么,她说得大大方方,反倒是谢辞渊在那儿提心弔胆的,又实在想知道云九倾的过往,不忍打断。 快进东院的时候,谢辞渊才捏了捏云九倾的手指,“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去你家看看。 若是没机会,你就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如此,我便也算是去过了。” 云九倾眼睛亮晶晶的点头,转身一步跨进东院。 和他们一样,东院也全都是堂溪尧自己的人。 从门口的守卫到院子里进出伺候的丫鬟,全都是西岐装扮。 高阳带著二人进入主屋,云九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座上的沈微澜,下一瞬,却当作不认识,眼神直接落在了主位上的青年身上。 对方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和大楚人没什么区別,身上穿的衣服除了顏色艷丽一些,款式也与大楚的服装基本大同小异。 之前玄烈就说大楚和南岳、西岐同出一脉,所以南岳才敢肆无忌惮地挑衅他们,却对北戎各种討好諂媚。 如今看来,玄烈的话也不无道理。 让她没想到的是堂溪尧的相貌和通身的气质给人的第一感觉完全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室王爷,而像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西岐的特殊环境让他的面相硬朗许多,身著一身玄色锦袍,一头长髮用白玉冠束起来,通身气质並不显得柔弱,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师兄,经年未见,別来无恙啊!” 堂溪尧衝著谢辞渊稽首,隨即转向云九倾,“这位便是这几年名声雷动的九天城云城主吧? 早就听说二位虽然已经和离,却也是感情甚篤。 看样子,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有一位师嫂了?” 谢辞渊进东院后刻意冷下的脸在听到堂溪尧这极为上道的话后有些绷不住。 轻晃了一下云九倾的手,“这要看倾倾的意思了。” 说完一点不避著堂溪尧,耿直道:“倾倾,中山王可是西岐唯一以財富稳居朝堂的亲王,我们若是成亲,他的贺礼绝不会太拿不出手,你要不要现在就答应嫁给我?” 谢辞渊虽然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却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云九倾堂溪尧的优势。 云九倾轻捶了谢辞渊一拳,“你缺哪点贺礼?” 谢辞渊心虚一笑,宠溺地握住了云九倾的拳头。 堂溪尧看到他面上罕见的宠溺与温柔,惊讶得直咂舌,却顺著云九倾的话附和道:“宴王自然是不缺本王那点贺礼的,不过难得见宴王如此珍视一人,本王自是要略备见面礼的。 二位请先入座,我们慢慢聊。 对了,这位是西凉寨寨主沈微澜,刚好可以和云城主做个伴。” 沈微澜配合的冲谢辞渊和云九倾拱手,“宴王,云城主,久仰大名,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云九倾和谢辞渊也配合的行礼,搞得好像刚认识似的。 第407章 岳文帝要集中诛杀他们? 只不过屁股落座后就没那么客气了。 “二位上午就到了驛站,却迟迟不如顺天城,就在这里等著,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请我二人用一顿便饭吧?” 堂溪尧没有迴避玄烈,还那么早就邀请谢辞渊和云九倾一起用膳,说明根本就没有想过隱瞒故意留在驛站的目的。 谢辞渊开门见山,堂溪尧也没有卖关子,“宴王还是和之前一样雷厉风行。 的確,本王请诸位来此,不仅仅是为了敘敘旧。” 深知谢辞渊眼里容不得沙子,堂溪尧开口后就没再跟谢辞渊玩儿心眼子。 当即果断道:“不瞒诸位,本王收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是关於此次南岳皇帝此次寿诞的,诸位可愿听本王说几句?” 云九倾心说我们人都坐在这儿了,还能不愿意吗? 面上却只是冷静地戳了戳谢辞渊的胳膊,后者淡然抬眸,“愿闻其详。” “据本王所知,南岳皇帝大限將至,然放心不下南岳打势。 打算以寿诞之名义將我等聚集一处,一起诛杀,为南岳保驾护航。” 饶是云九倾和谢辞渊都料到堂溪尧费如此大功夫將他们召集起来,所说的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却也没想到他带来的消息如此之炸裂。 云九倾才抿进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忍住喷出来,“你、我、还有他们两个,全部集中起来诛杀,你认真的吗? 先不说南岳皇帝有没有那能力將我们全部诛杀,就算他侥倖得逞了,我们的下属们知道了不得將南岳撕了? 他这不是要为南岳保驾护航,是要送南岳路上黄泉吧?” 堂溪尧生性冷清,不喜多言语,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云九倾如此伶牙俐齿的狂懟令他有些不適。 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云九倾,还不忘抓紧时间解释,“云城主稍安勿躁,若只是不管不顾地杀我们,看上去的確有些顾头不顾尾的疯狂。 可事实上,南岳皇帝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与我那皇兄、大楚皇帝都说好,只要他杀了我们,楚皇自会约束镇魂军,我那皇兄亦会控制我麾下將士。 至於西凉寨,他倒是没有动沈寨主和你的打算,不过,按照南岳皇帝的计划,此番寿诞结束年后,你和沈寨主会是南岳太子的一个贵妾。 日后的西凉寨,还有北戎、穆勒川的大片疆域自然也是要为南岳所用的。” 饶是堂溪尧解释了这许多,可这件事听上去还是很荒谬。 可只要牵扯到云九倾,谢辞渊也就无法冷静了。 “岳文帝向来懦弱,几十年来都靠粉饰太平过来了,如今为何会突然对我等动杀心? 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帝,难道就没想过,即便楚皇和西岐皇都同意了杀我们,可只要我们一死,大楚和西岐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以此为由向南岳发难? 说岳文帝要集中诛杀我们,你可有什么证据?” 此时此刻,谢辞渊不仅是在问堂溪尧证据,也是在確认,南岳皇帝和叶清绝真的打了云九倾的主意。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会在南岳皇帝和叶清绝对云九倾动手之前,让他们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堂溪尧定定看了谢辞渊和云九倾半晌,知道如果没有確切的证据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的话,於是环顾四周,確认身边无人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石头。 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怎么捣鼓了一下,那石头就发出了声音,“楚皇昏庸,无容人之量,尤其妒恨宴王谢辞渊,只要我们能帮他除了谢辞渊,以此为把柄,他根本不敢对南岳做什么。 至於那些镇魂军,只要谢辞渊不在,根本不成气候。 还有那西岐的堂溪尧,手握西岐国库,他若不死,西岐皇寢食难安……” “这声音,当真是岳文帝。” 饶是谢辞渊见多识广,在一颗石头上听到岳文帝的声音后他也忍不住地震惊了。 那石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堂溪尧眼神得意地看著谢辞渊,“宴王你是见过岳文帝的,本王就算想骗你,这里面的声音骗不了你吧? 这留音石留下的可是说话之人当时最真实的言语,连语气、口吻都不曾变过的。” 谢辞渊第一次看到所谓的留音石,一时间拿捏不准里面言语的真假。 云九倾则耿直道:“敢问中山王,您这留音石,我可以看看吗?” 堂溪尧倒是大方,如此稀罕物也捨得让云九倾碰。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將其捧在掌心,或者平稳地放在桌面上看,手不要碰到侧翼,否则里面的声音会受损的。” 到底是別人的东西,云九倾还是蛮客气的。 “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说著,將那留音石拿过去,仔细一看,才忍不住笑了。 什么留音石,分明就是一个石头样子的录音机。 “云城主笑什么?” 云九倾手中微动,那石头也传出一句“云城主笑什么?” 堂溪尧嚇了一跳,“云、云城主,这留音石乃是本王偶然所得,你怎会操控这留音石?” “这东西我手里一抓一大把,有什么不会操控的。” 云九倾瀟洒地將留音石还给堂溪尧,“不过你的录音倒的確是真的。 岳文帝看著懦弱了一辈子,没想到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敢问中山王,这录音可还有后续?” 堂溪尧方才放出来的只是岳文帝和他的亲信商议集中诛杀谢辞渊一行人的计划,但只说到谢辞渊身后可以利用楚皇,堂溪尧身后可以利用西岐皇帝后那录音就停了。 岳文帝具体集中诛杀他们的方式是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大胆也没说。 堂溪尧被云九倾的言语惊道:“云城主手里有很多留音石?” “都是录音的东西,不过我叫录音机,反正都能录音。” 谢辞渊虽然没见过录音机,却见过云九倾用来拉东西的拖拉机、耕地的旋耕机和烧煤的织布机。 方才虽然被那所谓的留音石惊到,却还是替她撑腰,“倾倾手里的確有很多新鲜东西,中山王不必惊讶。 既然事情已经说出来了,不妨连剩下的证据也拿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堂溪尧眼神复杂地看著云九倾,“拿出来是无妨,但是,还请云城主沉住气。” 云九倾纳闷,“后面的东西跟我有关?” 堂溪尧没说话,只是按下了录音。 第408章 岳文帝囚禁了明慧郡主全家 岳文帝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说的都是诛杀谢辞渊和堂溪尧的事情,几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听著。 直到岳文帝话锋一转,“谢明慧怎么样了,可有鬆口?” 云九倾倏然一惊,谢辞渊亦骇然看向堂溪尧,“谢明慧,他说的是倾倾的母亲,明慧郡主吗?” 堂溪尧眼神微变,“是与不是,二位继续听下去就知道了。” 留音石里隨即传来岳文帝心腹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让她拿东西她就拿,但让她交出秘密空间,她就说没办法交出来。 眼下能用来威胁她的就只有肃亲王老两口了,那两个老东西年纪大了,属下担心用刑太重,折腾死了,就要不出秘密空间了,就没敢折腾太过。 不过陛下放心,那个女人的秘密空间里带的东西已经足够我们问鼎中原了。 只要她活著,属下一定能將那秘密空间挖出来的。” 云九倾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岳文帝和那心腹的话说得不算直白,可听到那些话的人哪个又听不出来,当年肃亲王府眾人失踪,明慧郡主下落不明分明是被岳文帝给囚禁起来了。 而且这些年岳文帝为了逼明慧郡主交出她身上的秘密空间,一直在拿肃清王府的人威胁明慧郡主。 甚至从那些言语间也能听出来,岳文帝也没少折磨明慧郡主。 录音结束,堂溪尧將留音石收了起来,“据我的人所说,岳文帝修了一条从南越皇宫直接通往顺天城东郊无相寺的暗道,无相寺里有一座秘库,由南岳皇家暗卫把守,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据说前些年南岳丞相最宠爱的小儿子跑到无相寺去玩耍,被岳文帝的暗卫发现后当场斩杀。 那丞相还进宫喊冤,让岳文帝为他儿子申冤,结果一家子都被满门抄斩了。 我的人试探著靠近过几次,都是在山下就被挡回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秘库里放著的,很可能就是他从明慧郡主手中抢出来的,以为能够与各国抗衡的东西。” 谢辞渊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云九倾的拳头,后者反握回去,语气冷静得不可思议,“你想怎么样?” 堂溪尧冷静地开口,“西岐地势特殊,只要安分守己,不需要与任何人为敌就能让百姓们安安生生过日子。 本王没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也不想当个脑袋寄存在自己脖子上的等死鬼。 云城主的武器本王很感兴趣,卖给本王一批。 数量您看著办,不要多,能敌得过堂溪寒就行。 另外,待你们二位大业既成后,与我西岐签下互不侵犯的契约,在本王有生之年內,不管你们和南岳怎么玩儿,不许动我西岐的主意。” 云九倾开疆拓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便是目前还没有对西岐做什么,堂溪尧已然感受到了危机。 恰好是她拿到了岳文帝囚禁明慧郡主的这个重要情报,这个时候不趁机跟对方探一下条件,以后可就未必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云九倾眼瞼微垂,“若我娘真的在那里,不用卖,我送你一个重装火器营。 至於停战协议,登基大典上当著天下人的面签。” 云九倾说完起身就走,谢辞渊忙跟上,“倾倾,你要去哪儿?” “你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对策,我回屋冷静一下。” 云九倾拍拍谢辞渊的手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谢明慧不是她的母亲,可她生了这个世界的云九倾。 若不是谢明慧,她说不定在天朝死了就死了,早就变成个孤魂野鬼了。 明明一开始就听说过关於谢明慧的消息的,可她没当回事。 如今听到岳文帝谈及明慧郡主时像是在说什么牲畜、工具一般的用词,她只觉得愧疚极了。 回到南院的房间里,便直接召唤老板,“老板,替我看一下堂溪尧说的无相寺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明慧郡主究竟在不在那里。” 他们当下的位置距离无相寺不过二百里,老板一转动起来,无相寺的画面就直接传送到了云九倾的脑海中。 “这的確是一个秘库,按照里面存储的东西来说,应该也是一个空间持有者。 不过我没有感受到同频信息,所以应该也只是一个空间持有者,没有像你一样隔空取物的能力。 这个空间,更像是个一个初代版的储蓄空间。” 老板说的那些东西云九倾当然也看到了,视线所及的枪炮火器都是现代化的热武器,不过看武器款式,年份比她早了將近三十年。 “帮我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谢明慧和肃亲王夫妇的踪跡。” 老板重新开始忙碌,可很快却给一个否定的答覆。 “有谢明慧或者肃亲王的画像吗,有的话我可以扩大范围找一找。” 以老板如今的能量,只要有索引的依据,找两个大活人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然明慧郡主离开时原身才三岁,云九倾又是穿越而来,根本不记得明慧郡主长什么样子,肃亲王夫妇就更別提了。 起身转悠一圈儿,拿了笔墨直奔东院。 谢辞渊和堂溪尧还在核对情报,“什么裴如烟,你看过哪个不得太子宠爱的太子妃能把杀手安排到千里之外的他国去? 那裴如烟容不下比她优秀的女子,好拈酸吃醋是真,可叶清绝想杀我们才是真的。 反正你和云城主一直在一起,本王和沈寨主也一样,这一路基本都算是同行。 叶清绝將裴如烟推在前面,到时候就算你我死了,只要推给裴如烟,顶多就是搭上一个裴家,他自己还是摘得乾乾净净的。 不然天骄那边怎么毫无动静,难道裴如烟嫉妒这个嫉妒那个,还能放过天骄?” 云九倾甫一回来就听到这话,“中山王的意思是,裴如烟虽然拈酸吃醋,但不至於杀人。 最近几年打著她的名义四处流窜的那些杀手其实都是叶清绝的主意,裴如烟那个蠢货,被叶清绝给利用了?” 谢辞渊和堂溪尧聊得入神,都没发现云九倾去而復返。 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起身,“不是要去歇会儿,怎么回来了?” 云九倾直接將纸笔放在桌子上,“帮我画一下我娘和肃亲王夫妇的画像,我不太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第409章 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你? 为人女,还要求著別人帮忙画自己母亲和外祖父外祖母和画像,不知情的堂溪尧和沈微澜一下就有些同情云九倾了。 “云城主莫气,叶清绝將岳文帝自私懦弱,推人挡枪的本性全都继承了下来,他们父子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只等这次寿宴开始,南岳就只等著貽笑大方就是了。” 云九倾微微勾了勾唇,边看谢辞渊给明慧郡主和肃亲王画肖像,边道:“你们商量得如何,只解决岳文帝和梁皇后、还有叶清绝夫妇这架子奇葩,还是针对整个南岳?” 按照云九倾之前的行事风格,直接让南岳大乱就是了。 她还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可如今南岳多了沈寂和江浸月。 江浸月也就罢了,她只是一个外姓郡主,不管当皇帝的是谁,只要云九倾还在,她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可沈寂是已经认祖归宗的南岳皇子叶清寂,可以说谢辞渊能有今日,沈寂功不可没。 如今谢辞渊还没有彻底东山再起呢,这就著手动沈寂的江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南岳要动,但是不动其根本。” 谢辞渊耿直道:“左右南岳这个地方也从未善待过沈寂母子三人,我们便替自己消除隱患的同时也帮沈寂震慑一下南岳那些脑子不清醒的酸儒,省得以后沈寂当了皇帝还要被酸儒拖后腿。” 云九倾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看堂溪尧,后者果断举起双手,“云城主別看本王。 西岐和南岳之间完全不接壤,中间有一个宴王,边上还有一个你,本王再想不开也不会跟你们抢南岳的。 若是沈军师能为南岳新皇,本王当然喜闻乐见。” “那就好办了呀!” 云九倾拿起明慧郡主的肖像画细细端详著,“左右我们是要泄愤,就拿南岳权力最盛的人来泄愤。 到最后,沈寂这个半路出家,毫无存在感的皇子站出来力挽狂澜,而后登基称帝,主持大局,岂不是顺理成章?” “倾倾说的是,就按你说的办。” 顺势將肃亲王和肃亲王妃的画像在桌子上摊开来,“我已经命九龙卫在外面待命了,你若是没有意见,我即刻让他们去打探。 若是明慧郡主和肃亲王、老王妃都在无相寺,我一定给你救出来。” “別,让他们回来。” 云九倾一把按住谢辞渊的肩膀,“我母亲交给岳文帝的东西非同凡响,不可出一点差错。 无相寺那个地方,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即中,否则,不仅我母亲和肃亲王夫妇危险,就连前去打探的弟兄们也回不来。” 谢辞渊就是担心云九倾有自己的计划才没有自作主张让人去打探,听得云九倾的话,心领神会道:“那你若要行动,务必要告诉我,我们一起。” 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谢辞渊是绝不可能放心让云九倾一个人去单独行动的。 云九倾既然说了要和谢辞渊成婚,也就没打算將他排挤在外。 “放心吧,我动手的时候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收起三幅画就要走,堂溪尧忙叫住她,“说好的请你们二位用膳,这都晚膳的点儿了怎么也得在本王这儿用了膳再走,否则岂不是显得我堂堂中山王待客不周?” 云九倾復又坐了下来,脑海里吩咐老板,“画像都看到了吧,找到以后明確进攻和撤退路线,我今晚就要去救人。” “等著瞧好吧,保证不让你失望。” 云九倾这才收回仪式,认真听听谢辞渊和堂溪尧聊起来。 不过事情都已经聊的差不多,饭菜上桌,堂溪尧便也就没再多言了。 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寒暄片刻,谢辞渊便带著云九倾回了南院。 彼时老板那边也有信儿了,“找到了,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都在皇宫下面的地牢里。 但岳文帝的紫极殿有重兵把守,地牢里面还有暗卫看守,机关重重,你想抓岳文帝的现行,怕是不太现实。” “抓什么现行,我只想救人……” 云九倾话音未落,就听谢辞渊冷声道:“传本王命令,今夜,无论九龙卫用什么办法,本王要岳文帝和叶清绝父子不得安寧!” 云九倾话说到一半,听到这话立刻抓住了谢辞渊的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我不在的时候堂溪尧还与你说了什么吗?” 谢辞渊紧紧地抱住她,“他们自从知道明慧郡主身负异空间后就一直在盯著你,你收走王府库存、搬空云道唯家当……后面桩桩件件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他们本来也想像对待明慧郡主那般对你,但他们发现的异空间比明慧郡主的更强大,他们才暂时停了手。 此番这个七十寿诞,最主要的目標就是你。 他们甚至还想让你和叶清绝诞下子嗣,让叶氏子孙也能有身负异空间的能力……” 谢辞渊只要想到那留音石里说起的关於云九倾的各种充斥著覬覦的下流声音,就恨不得立刻將叶清绝和岳文帝杀了。 但云九倾要找明慧郡主,要救肃亲王夫妇,他不能打乱她的计划,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先出一口恶气。 谢辞渊看他那么生气就知道事情多半与自己有关了,闻言回抱著谢辞渊轻拍他的后背,“彆气,也別怕。 我一开始藏著掖著,是因为我力量不够,如今我敢露出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应对一些质疑的准备。 不过是两个跟我毫不相干的异国帝王和储君,奈何不得我的。 过几日我请你看一齣好戏。” 谢辞渊每一次说出口的命令能改变,都是因为云九倾,这一次也不例外。 谢辞渊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抱著云九倾,“他们怎么能如此害你?” “无妨的,虽然有点气,但也找到我母亲他们了呀,因祸得福呢这是!” 谢辞渊拦著云九倾的腰身一点一点地往內室挪,见他状態实在是不好,想了想,垫起脚在谢辞渊耳边低语一番。 后者惊讶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了,老板从来不会骗我的。” 云九倾认真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动手会比较合適? 行动过早,万一打草惊蛇,又得麻烦。” 第410章 叶清绝的心思 云九倾固然救人心切,可智商还是在线的。 有空间在,岳文帝只怕是比他们还怕明慧郡主死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隨时隨地都可以將明慧郡主他们带到我们身边是吗?” 就在方才,老板告诉云九倾,空间的能量得到了新的提升,隔空取物的功能扩展到活物上了。 只要她愿意,连大活人也能装进空间里。 这也就意味著她隨时隨地都能將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带走。 云九倾点头,“没错,是这样。” 谢辞渊隨即淡定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就按照现在的节奏行事。 我让九龙卫盯著无相山,一旦有情况就发送信號弹,在確保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安危的前提下,儘量不打草惊蛇,你觉得可以吗?” 云九倾认真点头,“当然可以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呀!” 纵使云九倾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可谢辞渊还是不放心,说什么都不肯留云九倾一人在南院。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 云九倾轰小宝宝似的拍著怀中巨物的背,“安心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辞渊也就顺势留在了南院。 翌日一早,一行人如约出发,不到午时就到了顺天城。 南岳方面率先在顺天城外安排了仪仗队敲锣打鼓的欢迎,还在城门口摆了接风酒。 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使臣走到一半下车喝了酒再往驛馆走,显然不现实。 云九倾透过马车独特的帘子看著外面,“按理说,使臣入京,不应该派个地位相当的人来接应一下吗 我怎么只在接风酒那儿看到了几个官员,一个皇室成员都没看到,南岳皇帝的派头这么大的吗?” “南岳皇帝此番的野心根本没打算掩饰太久,他甚至还有意激怒我们,礼数上是不会太尽心的。” 谢辞渊握著云九倾的手,眼神冷得骇人,“你往左前方掛著顺天楼旗幡的那个窗户处看,叶清绝就在里面。 沈寂和他兄长在对面房间,江浸月夜在。 另外,从我们进入主路开始,两边街道所有的商铺里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人。 看情况,应该是南岳大內侍卫。 我们没动静,那些人就是接应我们的人,若是我们当中谁发出来一点不和谐的动静,那些人应该就是送我们上路的人了。” 云九倾自然也察觉到了街道上的不对劲。 使臣进京这种大事情,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百姓出来看热闹。 街道两边的商铺,尤其是二楼和三楼的窗边就算挤满脑袋也不足为怪。 可偏偏今日的顺天城只有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街边商铺的门窗却紧闭著。 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偶有打开的,也都只是虚虚开一条缝,几乎就差明著告诉外面的人,我们在偷窥你了。 “看来,今天这一路应该会很安静了。” 云九倾缩回脑袋靠著谢辞渊假寐了起来。 就这种情况下,若是还有人敢动手,那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想给岳文帝送人头来的。 谢辞渊揽住人的腰身,正欲接话,就听轰隆一声爆炸响起,紧接著,马儿受惊的嘶鸣,百姓受到惊嚇的呼喊此起彼伏。 云九倾一把掀开帘子,就听到了零星的枪声。 之间两翼的屋顶上一排排黑衣人像是凭空出现,对著下面就开始设计。 “左右,拉网列阵,玄烈、雪衣,前面带头冲!” 谢辞渊的车队在最前面,隨著云九倾一声令下,北荒使臣和九天城使臣队伍迅速拉起了一张大网,將双方的使臣队伍全部罩入其中。 谢辞渊和云九倾则迅速跳出马车,抢了护卫的马,云九倾主动分派任务,“你开路,我断后。” 谢辞渊应了一声,策马衝到前方,剑横在带队的南岳官员脖子上,“带我们去驛馆!”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南岳的鸿臚寺卿,那是一个纯纯的文官。 被谢辞渊拿剑架在脖子上,那人都快从马上掉下去了,“往、王爷,前面一直走,往左拐就是了……” 哆嗦嗦的大致介绍完方向,愣是不敢往前走一步。 谢辞渊无语抽回长剑,边策马向前,边扬声道:“南岳的朝廷大臣都是死的吗,打不过刺客,能不能派个人来领路!” 话音落下的时候,谢辞渊已经挥剑挡退了好几颗子弹,还靠著灵活的走位躲过了一轮炸弹攻击。 后面的队伍拉著网跟在他后面,半点不见乱的。 “好一个大楚战神。” 顺天楼的二楼,一身银色锦衣的青年眼睛微眯,“好一个大楚战神,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应对突发情况都如此之縝密。 楚皇那草包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殿下,这批动手之人不是我们的人,属下要不要去查一下他们的来歷?” 叶清绝眼睛微眯,“不是我们的人? 有没有留意內卫那边,会不会是父皇的人?” 侍卫抱拳,“纪大统领就在隔壁,陛下给他的命令是静观其变,內卫都在一楼的商铺中,未有动静。” 叶清绝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去查,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在顺天城內如此胆大妄为。 但只要他们不伤及我朝利益,不要出手阻止。” 那侍卫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又被叶清绝叫住,“著人招呼应天府、皇城司出面,保护使臣的动静一定要大。” 那侍卫瞬间明了,叶清绝不想阻止外面那些刺客攻击谢辞渊和堂溪尧以及云九倾和沈微澜当中的任何人,但同时他也不想让他们拿到南岳的把柄。 所以,抓不抓得到刺客不重要,但是抓刺客的声势一定要摆出来。 这差使不难,比起真的抓刺客,那侍卫还是挺乐意去走这过场的。 但就在他暗自高兴的时候,一颗手雷顺著窗户就飞进了叶清绝所在的酒楼雅间。 轰隆一声巨响,叶清绝所在的雅间炸了! “太子殿下!” “保护太子殿下!” 酒楼內外的护卫们全都衝进了雅间。 东宫侍卫长果断下令,“拿下那些刺客,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街道上终於热闹起来,美其名曰要断后的云九倾拍了拍手,“坐山观虎斗,想屁吃!” 第411章 谁给谁的下马威? 本来两刻钟能到的路程因为刺客的干扰,硬生生早到了一盏茶的功夫。 谢辞渊看到“理藩院”三个大字,狐狸眼一眯,就想挑了那块牌子。 “宴王殿下!” 一身著鎧甲的南岳將军策马而来,“抱歉抱歉,末將来迟,让诸位受惊了! 刺客已经退下,诸位请先稍候,末將这就让理藩大臣带主人安顿下来!” 谢辞渊立於马背之上不动,“本王若是没有记错,南岳供使臣居住的地方叫八方馆,还有一个会同馆。 让我等入住理藩院,你是想说,本王还有在场的所有使臣都是你南岳的藩邦臣民?” 听到谢辞渊的话,堂溪尧和沈微澜都跟了上来。 堂溪尧直接打马上前,“云城主打没了北戎,怎么好像连你们南岳的脑子都打没了? 让我们当你南岳的番邦子民,你们的脸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將军涨红了脸都有点想念方才气势汹汹的刺客了,那些刺客虽然危险,好歹没有这俩活爹嚇人。 后面跟过来的云九倾更是直接开口,“下国书邀请我们来给你们的皇帝祝寿,却连一处下榻之地都没备好,你们南岳还真是有意思! 我看这个寿辰也不必过了,左右,掉头出城,我们回九天城!” 云九倾带的使臣队伍足足有五百人之眾多,此话一出,队伍没有丝毫的凌乱。 隨行的士兵原地转身,车马稍微废了一些力气掉头,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沈微澜见状,直接道:“本寨主在西凉寨廝杀三十载都不曾受过一丝皮肉之伤,给人过个生辰,却差点掉了性命。 这种狗屁生辰,谁爱过谁过吧,本寨主不伺候了!” 她策马调转方向就要走,可是那鸿臚寺卿却挡在了她面前,“沈寨主这是什么话? 刺客袭击那也不是我等能控制的事情,再说了,理藩院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如何就不能……” 他是想说理藩院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如何就不能下榻开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谢辞渊一行人入了理藩院,那后面的话怎么说还不是他们南岳说了算? 南岳想把所有人当傻子玩儿,只可惜,偏偏在场最傻的是他们自己。 沈微澜都懒得跟他废话,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滚开!” 马儿应激地衝出去,那鸿臚寺卿慌忙躲开,倒是没有被马撞到,可也没拦住沈微澜他们,四方使臣队伍掉头离开,这算是古往今来第一次了。 鸿臚寺卿都快要哭了,“快、快去稟报太子殿下,必须拦住他们!” 各国使臣前来为南岳皇帝祝寿,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著就离开,这种事情传出去,南岳就成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他就说这种下马威要不得的! 云九倾一行人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开的,但南岳敢给他们这种没分寸的下马威,就得付出代价,所以他们离开的气势是很足的。 之前枪炮齐鸣的刺客早就消失不见,云九倾一行人走到顺天城中间最热闹的大街时南岳百姓们都糊涂了,“这些使臣不是才来吗,怎么就要走了?”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之时,叶清绝的车驾从另一头出现了。 双方车马几乎撞在一处,叶清绝掀开帘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云九倾身后的掛牌,才挑眉道:“这位想必就是九天城云城主吧,怎的才来就要走? 可是下面的人招待不周,惹云城主不悦了?” 云九倾冷哼一声,一点都不客气,“太子殿下方才不是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吗? 你不应该问他们哪里招待不周,而应该问你们是哪一点招待周到了才是啊! 请我们来,又不给下榻之地,还不让我们走,怎么,非得要逼著我们跟你们现场打一架是吗?” 叶清绝心中暗骂下面的人不会办事,面上却微微露了笑意,“云城主何出此言? 来者便是客,我南岳自当以礼相待,怎会不允诸位下榻? 许是下面的人被突然出现的刺客嚇到了,毕竟,方才那种阵仗,便是本宫也未曾见过。 本宫听说云城主这些年手上倒是有些新鲜玩意儿,不知方才那些东西,云城主可认识?” 云九倾……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自己的皇城遇到刺客,抓不到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往她头上来。 以为她会怕? 云九倾偏偏反其道而行,“当然认识啊,不仅认识,我还带了呢!” 话音未落,身侧的洛雪衣果断掏枪,嘭的一声,前方顺天楼的旗幡就那么落了下来。 叶清绝脸色一僵,“云城主这是何意?” 明明云九倾之前对那些火器还是遮遮掩掩的,叶清绝以为她是害怕火器被人发现才故意將那些刺客往她身上推的。 结果云九倾非但不遮掩了,还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曝带了火器到顺天城,叶清绝后续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没什么意思啊! 只是太子殿下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的。 方才刺客出现时你们南岳无动於衷,还给我们带到你们的理藩院折辱於我等,我这个暴脾气怎么忍得住呢? 若是我忍不住往这顺天城里扔几颗炸弹,想来太子殿下也能理解的,对吧?” 眼看洛雪衣又悄咪咪地开始掏口袋,叶清绝忙开口,“云城主误会了,南岳诚意邀请你们来为父皇祝寿,岂会折辱於你们? 既然诸位不喜欢理藩院,本宫亲自带你们去新的地方便是。” 说话间唯恐洛雪衣真的从口袋里掏出炸药来当街炸开,“来,诸位请隨本宫来。” 云九倾他们本来也没想离开,南岳太子亲自带他们下榻,这场子至少是找回来了。 眾人遂跟著叶清绝离开,这回叶清绝没敢再作妖,直接带著他们到了八方馆。 可能是叶清绝的吩咐,他们到的时候之前招待他们的礼部侍郎、鸿臚寺卿都已经到了。 叶清绝下车后他的隨从就引了车驾往旁边去,叶清绝冷著脸站在门口,礼部侍郎等一应官员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第412章 叶清绝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云九倾下马后叶清绝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对紧接著上前的谢辞渊和堂溪尧、沈微澜一行人解释道:“诸位,误会,都是误会。 我大岳万万没有要折辱诸位的意思。 方才来的路上本宫已经打听清楚了,方才的刺客出现的突然,理藩院离永安街比较近,下面的人怕贵客被刺客伤到,才临时將诸位带去了理藩院。 知道诸位要来,本宫可是吩咐八方馆要扫榻相迎的,你们瞧,八方馆早已经备好,诸位请先进去吧。” 八方馆是南岳最大的待客之地,因为每次使臣前来时隨从都特別多,除了主院,后面还连著好几个供隨从们住的院子。 像是谢辞渊、堂溪尧这等不止一次来过南岳的人其实都知道八方馆的存在。 听到叶清绝那拙劣的解释,谢辞渊嗤了一声,“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准备好了? 院子都分好了吗,本王累了,想休息。” 叶清绝回头看八方馆的管事,后者连忙应声,“院子当然分好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按照各国所处的位置来安排。 中山王居西院、云城主居北院,沈寨主居南院,宴王居东院,诸位先请!” 各国使臣抵达皇城后进城的顺序、以及住宿的安排每一次都是令招待使臣的官员头疼的存在。 还是大楚先皇聪明,公开立下了谁先到,谁进城,按照各国所处的位置安置住所的规矩。 大楚先皇的规矩宣扬开来后,各国爭相效仿,而各国谁也不想风水轮流转到自己头上,在这方面格外的守规矩。 那八方馆的管事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谢辞渊却幽幽来了一句,“本王居东院,大楚的使臣来了你们安置在何处?” 那管事脸色一僵,礼部侍郎隨即紧张道:“大楚位居各国中央,大楚使臣自然是住中院。 宴王,这可是令尊,大楚高宗皇帝立下的规矩。 您不会要打破高宗皇帝亲自立下的规矩吧?” 那礼部侍郎故意拿大楚先皇来压谢辞渊,殊不知大楚先皇从来都不是谢辞渊的软肋,而是他的鎧甲。 谢辞渊亦不隱瞒自己要挥师楚京的念头了,“本王的兵马都已经足够踏平楚京了,你们確定,大楚使臣到后,敢跟本王爭这中院?” 这话说得足够霸道,也足够强势,给那里礼部侍郎搞得都不会说话了。 就在那礼部尚书为难之际,叶清绝走了过来,“蠢货,人家宴王是大楚的宴王,只是和大楚使臣分开过来而已。 即便人多了些,人家和大楚使臣自行商量就是。 人家自己人住哪儿,需要你一个外人操心?” 叶清绝说著,越过那礼部侍郎,直接对谢辞渊道:“宴王,你们先入住中院,后面大楚使团到了后,你们自行商议安排可好?” 谢辞渊对他的小聪明嗤之以鼻,並不置可否。 牵著云九倾的手径直进门,“先去安顿一下,稍后我来找你。” 云九倾鼓著脸把不高兴掛在了脸上,“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解决,我要睡觉,天塌下来也別来吵我。” 云九倾说完直接往西院奔,谢辞渊忙吩苏鈺莹,“找个酒楼弄点吃的来,让你家主子垫垫肚子再睡。” 转而又吩咐玄烈,“叫几个人跟她一起去,把中山王和沈寨主的吃食也带过来。” 玄烈和苏鈺莹应声就走,叶清绝脸色难看地走上前,“宴王这可就折煞我们了。 客人入八方馆,怎能让你们自行去觅食呢? 还不赶紧去给客人准备膳食?” 管事急匆匆应声而去,叶清绝这才找补道:“八方馆准备了各国的厨子,今日诸位初来乍到,就先体会一下我南岳的特色餐食。 从明日起,诸位想吃什么,可以著人吩咐厨房,保证你们在大岳宾至如归。” 云九倾早已经走得没了影儿,谢辞渊哪还有心情待下去,“宾至如归就算了,叶太子还是早些將刺客抓捕归案吧,否则本王怕倾倾忍不住出手,顺天城就没这么安寧了。” 话说完,他径直去了中院,沈微澜和堂溪尧也不理会叶清绝,直往自己的院子里而去。 叶清绝热脸贴了眾人的冷屁股,脸色难看的那些隨行官员们都不敢去看。 “还愣著做什么,去安排啊!” 叶清绝冷声下令,“你们想让人以为我大岳连几个人的饭食都供不起吗?” 八方馆的下人们立刻退散,礼部侍郎则忧心忡忡道:“殿下,这……使臣进馆,就不管了吗?” 本来他就不赞成皇帝和太子还连人都没看到就要给人下马威的做法。 偏生不知道这父子俩抽什么风,处处都要跟使臣走对,处处又都占不到便宜。 事情弄成如此模样,礼部侍郎都不敢想寿宴当天那场面会有多难看了。 “衣食住行都著人备著,他们要就提供,不要就算了,还真当自己是我大岳的座上宾了!” 叶清绝接连被扫了面子,隨意交代了一番便甩袖而去。 殊不知他前脚才离开,谢辞渊和云九倾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好歹是一国太子,这事儿办得,跟过家家酒似的!” 下面的人正在换床铺被褥,云九倾坐在太师椅上琢磨叶清绝今日的行动,“联繫青鸟查一下今日那波刺客的来源。 全面盯著叶清绝,还有无相寺,一旦发现有人靠近无相寺,立刻跟上去,別把那边的事情全推给九龙卫。 还有南岳皇宫里也要盯著,岳文帝、南岳皇后所有的动作都不要凑过,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点手段激怒他们,让他们露出马脚。” 洛雪衣一一应下,后面的丫鬟来报,“九爷,都已经收拾好了。” 话音落下,苏鈺莹提著食盒进来,“九爷,王爷让属下给您找了点吃的,您先垫垫肚子再睡。” 身处敌营,对手还是岳文帝和叶清绝这样一对脑子有点癲的父子。 她现在的状態比率兵上战场的时候还要紧绷一些,坐在餐桌前拿起碗筷就开始扒饭,“吩咐下去,所有人分组轮岗,不轮岗的人非必要不要出门,隨时准备行动。” 洛雪衣应了一声,有些担忧道:“九爷,这次毕竟是南岳邀请咱们来给岳文帝祝寿的,他们总不至於在顺天城动手杀我们吧?” 第413章 神医山庄来人 “为什么不至於?” 云九倾仰头看著二人,“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可是有枪炮火器的。 何况这对父子俩掌握著一个完整富庶的王朝的,你想想我们,当初什么都没有,不就是仗著这些火器才敢四处树敌吗? 南岳的底蕴可比我们强太多了,如今又有火器加持,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云九倾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虽然脑子足够聪明,可在这个世界上能处在权力巔峰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的蠢的? 即便真的有像是当今楚皇那样蠢到令人髮指的人,他与生俱来的资源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一些普通人死得悄无声息。 若不是空间的存在和那些源源不断的热武器加持,她丈这个穿越者的身份,顶多就是让自己过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那么艰难,但想在短短五年之內达到现在的成就,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的岳文帝和叶清绝父子却早早就拥有了她从一开始就缺少的底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呢? 洛雪衣也被云九倾的话给震惊到了,不过她震惊的点並不在於云九倾对岳文帝父子的分析,而是惊讶於,“九爷,您的意思是,之前在街头攻击我们的那些刺客是南岳人?” 云九倾挑眉,“怎么个意思,你还有別的怀疑对象?” 洛雪衣尷尬地对手指,“您要不说,属下还以为是您、或者宴王安排的人马在故意给南岳人添乱呢!” 云九倾扶额望椅背上一靠,“得,连你都这么想,天下人就更不用提了。 想想办法,告诉堂溪尧和大楚、还有南岳的其他人,岳文帝和叶清绝手里的火器不比我们少,而且,他们今日搞这许多骚操作,就是为了激怒我们,好让他们有藉口能明目张胆地对各国使用火器。” 洛雪衣也是没想到南岳有了火器竟然能忍著不用,一直憋到现在。 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洛雪衣片刻都没敢耽搁,转身就走。 而云九倾则是爭分夺秒的开始睡觉,养精蓄锐。 等到谢辞渊安置好自己的一切,跑到北院时云九倾早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在人睡得泛起红晕的脸上落下一个吻,谢辞渊转身踏出北院,就遇到了匆匆归来的洛雪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已是深夜,洛雪衣还要进屋,看著就是要找云九倾稟报事情的样子。 谢辞渊轻声叫住她,“倾倾已经睡了,有事就跟本王说吧。” 洛雪衣脚步顿住,“可是王爷,属下要说的是关於今日刺客之事,九爷说过,有消息后第一时间与她稟报的。” 谢辞渊没忘记之前因为云九倾吩咐玄烈他们去查探消息,结果玄烈一行人回来后先与他稟报而惹得云九倾不高兴的事情。 见洛雪衣顾忌到这一点,谢辞渊非但没有不高兴,还挺替云九倾欣慰的。 “无妨,你先说来听听,若是事情紧急,本王这就亲自说与她听。” 洛雪衣这才开口,“稟王爷,九爷之前命属下去查今日之刺客,方才从阿月那儿得了些消息,今日行刺之人,源自神医山庄。 对方留了人在咱们的据点,说是要见了九爷才肯交代为何行刺。 下面的人不敢贸然带人来见九爷,正好我们的人过去打探消息,所以想问问九爷的態度,再决定要不要把人带过来。” “神医山庄的人?” 谢辞渊立刻就想到了明慧郡主和自己的母亲都曾是神医山庄的弟子,果断道:“本王就在此等候,立刻把人带过来。” 洛雪衣犹豫不决,“八方馆四周都是南岳人的眼线,此时把人带过来,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让你们的人给倾倾准备几件衣裳首饰,让那人带过来不就行了? 叶知秋和江浸月在顺天城经营这么久,不会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吧?” 洛雪衣对上谢辞渊明显充斥著嫌弃的眼神,尷尬地福身,“属下明白了,这就让人去传消息。” 北院重归寂静,谢辞渊真就坐在廊檐下等了起来。 苏鈺莹见状著人搬了桌椅出来,又备了点心茶水,而后就悄悄退到一旁不做声了。 事关紧要,洛雪衣的动作很快,並没有让谢辞渊等太久。 只是对方来的时候却被驛馆的人给拦住了,“站住,三更半夜,什么人擅闯驛站?” 幸亏洛雪衣早有准备,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她便大大方方上前,“是华裳阁的人到了吗,让他们进来吧,是给我家主子送衣服的。” 驛馆的人当然没那么好说话,“三更半夜的送什么衣服,回去回去,明日再来。” 驛馆的管事看著卑躬屈膝的,可常年面对各国使臣的人又岂会真的胆小如鼠? 他们背后撑腰的是南岳皇帝和太子,才不会怕自己外邦使臣。 偏生在关乎云九倾的事情上洛雪衣也没那么好说话,“回什么去? 若非你们南岳无能,天子脚下还让刺客来去自如,害得我家小姐的衣裳都脏了又岂会急著让人当场量体裁衣? 你这会儿把送衣服的人赶走,我家主子明日穿什么?” 娇小玲瓏的小姑娘无视守卫们的刀剑,越过几个守卫就冲门口的守卫喊,“把人放进来,坏了我家主子的要事,仔细你们的皮!” 要不说这些人就是贱骨头,外面的人好声好气让他们开门,他们非得犯一下贱。 洛雪衣气势汹汹把人骂个狗血淋头,他们倒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任由洛雪衣推门而出,將外面抱著箱子的一女两男引进来。 为首的女子看著气势汹汹的官差们还有点紧张,磕磕巴巴道:“洛姑娘,您要的衣服送来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那些官差们这才找回了点儿属於官差的面子。 偏生洛雪衣不给他们这个面子,“不行? 你们这衣服都是成衣,万一尺寸不合適,还得给我家主子现改。 我家主子重金买你们的衣服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就这態度啊,都给我进来!” 吵吵嚷嚷地带了几个人进入驛站,一路上都没消停,进了北院才安静下来。 院子门一关,洛雪衣收起了面对官差时的那股泼辣劲儿,带著三人走到谢辞渊面前,“王爷,人到了。” 第414章 庄神医的提醒 正闭著眼睛假寐的谢辞渊睁开眼,后面抱著衣服,一副小廝打扮的青年上前,“参见宴王。” 谢辞渊冷峻的眉眼不带一丝情绪,“你是神医山庄的人?” 彼时洛雪衣早已经著人將三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青年听到谢辞渊的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双手呈上,“庄主说宴王看了这个,就会相信在下的身份。” 谢辞渊来北院时没带隨从,洛雪衣便自觉地將令牌呈了上去。 谢辞渊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令牌与宸妃曾经日日佩戴的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令牌本王是认识,可倾倾却从未见过。 明慧郡主失踪时她尚且年幼,便是见过也不记得。 你们既是神医山庄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可你们还是找到华裳阁去了。 你且与本王说说,这却是为何?” 也是多亏了今日在此等候的是他,仅凭一枚令牌就能確认来人的確是神医山庄的人。 若是换了云九倾在此等候,这人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且得费些功夫了。 “庄主说了,您和小小姐向来是互通有无的,只要您在,小小姐不会不知道我等的身份。” 那人说著,正色道:“不瞒王爷,今日在顺天城外以火器袭击诸位的就是我神医山庄的人,为的就是提醒您和小小姐,这天下,不仅小小姐有火器,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南岳皇帝也有,而且他拥有的火器和那些新式工具都不在少数。 南岳皇帝当年就在打郡主的主意,此番贸然邀请小小姐到南岳为他祝寿,只怕是来者不善。 庄主特命在下提醒小小姐,在南岳的每一天都要极其谨慎,如有必要,直接动手杀了南岳皇帝也绝不能让他有对小小姐动手的机会。” 哪怕知道神医山庄和明慧郡主、宸妃的关係都很好,谢辞渊也还是有些惊讶了。 “南岳皇帝针对明慧郡主的事情本王也略知一二,但是……你们的火器是从哪儿来的?” 火器这东西並不常见,他见过的火器都是云九倾弄来的,后来知道南岳皇帝从明慧郡主手里索要了不少火器。 可如今神医山庄也拿著火器开始打草惊蛇,这四处都冒出来的火器几乎都要让人以为火器是什么很常见的东西了。 “郡主给的呀!” 那青年理直气壮,“当年肃亲王察觉到自己会出事,特地將郡主送到神医山庄避难。 但那些人追到神医山庄也不撒手,庄上死了几个人,郡主愧疚得不行,就给了我们那些火器,还教我们怎么用,让我们用火器保护神医山庄。” 那青年说著有些沮丧,“可神医山庄是保住了,她却还是失踪了。 所以庄主才说,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小小姐。” 他们根本不认识云九倾,却因为明慧郡主的那层关係在,便冒著被全天下为难怀疑的风险跑到顺天城来提醒云九倾。 谢辞渊都有点为云九倾感到庆幸了。 “事情本王都知道了,待倾倾睡醒,就会如实转告她。 不过你也要替倾倾告诉庄神医,明慧郡主早晚会回到神医山庄,请庄神医务必保重自己,等郡主回来。” 那青年刚想说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亲自得到云九倾的回覆,听得谢辞渊的话,却忍不住激动道:“宴王此话可是说明您已经得到了郡主的下落?” “不是我,是倾倾已经找到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了。 不过为了他们好,你不要问我他们在哪里,即便你问了本王也不会说。 只管回去將本王的话转告庄神医,等著郡主回去便是。” 那青年过於兴奋,也不计较没有当面见到云九倾的事情了,转身撒丫子就跑,快得同行的两个人差点没追上他。 而云九倾是在翌日清晨用膳时得到这些消息的,谢辞渊与她说完这些后洛雪衣还在旁边补充了一番,“寿宴在三日后,南岳皇帝將寿宴的场地设在了木兰围场。 说是祝寿图个热闹,实则是想借围猎之名將诸位王爷集中诛杀,好完成他的计划。 这几日岳文帝的內卫正在往木兰围场搬运火器,沈军师说,除了围场之外,他还在南岳边境上建了炮台,若是有哪国敢因为诸位王爷遇害之事与南岳为难,南岳就会先发制人。 目前深得岳文帝信任的多名武將已经在赶赴各国前线的路上了。 並且沈军师让属下特地转告王爷和九爷,重文轻武的是南岳之前的皇帝,岳文帝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在著人大练兵了。 南岳王军的实力不可小覷,若是前线真的打起来,务必要提醒我们的人打起精神来,万不可轻敌。” 云九倾在长时间的睡眠后脑子有点空空的,吃饭都是全靠本能往嘴里塞。 听到洛雪衣这话脑子才稍微被激活了点儿,“二十年前就大练兵,那进城的那些一大就溃的大楚王军是怎么回事? 若只是为了演戏,连失三城,这筹码也太重了吧?” 南岳重文轻武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北戎才敢每年都朝南岳索要巨额岁贡,结果现在告诉她岳文帝二十年前就开始练兵了,这让云九倾简直不敢相信。 洛雪衣摇摇头,“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谢辞渊从旁开口,“此事不可忽视,我这就让九龙卫去打探一下。 若南岳军事实力真的高出我们以为的太多,那后续的计划还真得调整一下了。” 云九倾对此不置可否,“裴如烟针对我和沈微澜、楚天骄,梁皇后害皇帝二十年无子这诸多消息应该已经在顺天城上流圈子里传开了吧,可有什么动静?” 他们还在青城时就走了准备,流言这东西,传播速度向来快,云九倾既想看热闹,还想看看自己亲口传播出来的流言的杀伤力。 “裴如烟那边目前没什么动静,不过刺杀您和沈寨主、楚天骄的行动都暂缓了。 阿月借渤海王之手给叶清绝送了一位德才兼备的美妾,最近叶清绝一有空就往那美妾院子里跑,裴如烟后院起火,暂时顾不上你们了。 至於梁皇后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据阿月所说,內卫在寻找当年伺候梁皇后的那些下人,还有,当年每天给岳文帝请平安脉的老太医在前几日暴毙了。” 第415章 马上有好戏看了 八卦令人清醒! 云九倾这会儿神采奕奕的,面上看不出一点困顿之意来。 “如此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测不无道理啊,岳文帝起了疑心,梁皇后做贼心虚! 这顺天城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南岳皇帝的寿宴是什么时候来著?” 她都忍不住想当面去看热闹了。 “后日就是三月二十八了。” 洛雪衣忍著笑提醒云九倾,“九爷先好生休息两日,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谢辞渊看著云九倾吃的两颊鼓鼓得跟只小仓鼠似的,忍不住提醒她,“南岳朝廷虽然不怎么样,但民间的东西还是挺有意思的。 留点儿肚子带你出去转转,吃点儿北地没有的。” 云九倾果断放下了筷子,“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逛逛顺天城,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回去的种子之类的,丰富一下北地的物种多样性。” 谢辞渊见她逛个街还不忘找新的种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这里还能有你都没有的种子?” 自从云九倾与他说过空间的存在后谢辞渊对空间的性能也就了解得越来越多了。 云九倾那空间,分明就是她想要什么就能给什么。 尤其是那些种子,哪怕是適合在南方种植的东西,进了云九倾的空间转一圈儿后再出来,就变得也能在北地种植,且產量巨大了。 在谢辞渊看来,云九倾的那个空间就是无所不能的。 云九倾微微一笑,“我这儿的东西都是世界上先有,而后装进里面的。 后世的很多东西都是继承前面,而后一步步改造的,当然也有很多东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传了的。 尤其是在南岳这种气候宜人,物种丰富的地方,多找,肯定能有收穫的。” 谢辞渊倒是不否认云九倾的话,只是忍不住感慨道:“这才五年,北地百姓莫说吃饱喝足,都还有存粮了,你怎么还一副担心他们隨时都会饿到的样子呢? 你不是说你之前的家格外富庶,国泰民安吗,怎么看你的样子,比我还像是真正挨过饿的?” 谢辞渊虽然出身优越,可从十几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二十多岁,总有不顺的时候。 吃生肉野菜充飢,甚至一饿肚子就是好几天的生活他也不是没有经歷过。 诚然,在云九倾的帮助下,他也在不断地改善自己治下所有百姓的生活水平,但却没有云九倾那么急迫。 云九倾失笑,“估计是骨子里的基因作祟吧。 我的国家是很强,但上到国家领导人,下到五六岁的小童都有火器不足恐惧症。 我在这里的火力估计是不用担心的,但这个破时代天灾太多了,百姓抵御天灾的能力又太弱,我只能儘可能地提升百姓的抗灾能力了啊! 说起来,就目前的现有条件,除了提高粮食產量、大范围培养优秀的大夫,还能怎么提升百姓的抗灾能力呢?” 云九倾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仅仅是她知道的旱灾、雪灾、洪涝、甚至是的动加起来不下二十次。 虽然这二十次都是发生在不同的地区,还很幸运地避开了她治下的北地,可在云九倾看来,这些都是让她防患於未然的提醒。 谢辞渊丟与抗灾能力这个概念有些陌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所说的抗灾能力,具体指的是什么?” 在后世是常识的很多东西在陌生的时空里一字一句地去解释,云九倾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想了想,她举了一个例子,“这么说吧,在我的国家,曾经有过一场波及全国,传染度极高的疫病。 而我的国家在疫病爆发后仅用十天,从无到有,建了一张足够容纳两千人的医院。 而且,封锁了一座城池后,所有百姓无条件配合管理,朝廷从外地调度食物和药材,以及相关的生活用品,免费养了全城百姓三个月。 这就是我的国家的抗灾能力。 你说,就这种,试问当今之天下,谁能做到?” 谢辞渊被震撼到了,“你是想將未来的穆国也建设成那样的国家?” 云九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国家能变成那样,是数代人努力的结果。 我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將穆国带到那种高度的,但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会竭尽全力,让穆国靠近我的国家,近一点,再近一点。” 驛馆不小,云九倾和谢辞渊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驛馆门口。 谢辞渊被云九倾的话震惊到无以復加,没想到要说什么,就看到两支队伍从远处走来。 而堂溪尧也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看到二人后隨和地打招呼,“宴王和云城主这是要出去?” “閒来无事,出去转转。” 谢辞渊回头看堂溪尧,“北地荒芜,倾倾嫌少看到南国春色,好不容易赶上,怎么也得带她出去走走。 中山区这是……?” 谢辞渊挑眉看著堂溪尧,后者倒是爽快,“天骄到了,我来迎迎她。” 云九倾继位耿直道:“所有人都知道宴王和大楚朝廷不和,所以分头赶来,中山王和楚姑娘这又是唱的哪出?” 遥遥望去,楚天骄的车马不比大楚使团气势小。 可要知道,大楚那边来的是整个使团,楚天骄却只是一个人。 堂溪尧微笑著和眾人一起看向楚天骄来的方向,“本王从西京出发,天骄从天山而来,自然无法一起抵达。 不过本王在西平关给她留了一对车马,劳云城主从女孩子的角度替本王看看,本王没让她落了面子吧?” 两马並驾的马车,紫檀木的华盖马车,前呼后拥,铁骑隨行,再威风不过。 “气势是足够了,不过,我若是楚姑娘,这些排场都比不过王爷亲自相迎。” 云九倾对於不与她为敌的姑娘还是很有善意的,堂溪尧有意全了楚天骄的面子,她也得以出主意。 “当然,如果王爷觉得合適,適当地诉一诉相思之苦也是可以的。” 她知道堂溪尧和楚天骄应该会成婚,但两人发展到了哪一步却不清楚。 她相信,堂溪尧自己有分寸,不会让楚天骄觉得被冒犯到了的。 堂溪尧闻言笑著冲云九倾拱手,“多谢云城主提醒,本王学到了,本王先失陪。” 说完真的就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第416章 闺蜜相见恨晚 双方来的时候大楚的车驾在前,楚天骄在后,进门的顺序自然也不变。 两边队伍靠近门口,云九倾就反而看不到楚天骄的车驾了。 她拽著谢辞渊急急往外跑,“快快快,跟我过去看看这位天山大弟子长什么样儿? 一般来说叫天骄这个名字的人肯定是又美又颯的那种,你跟堂溪尧关係不错,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也还跟她交个朋友? 她会驯狼,我也会,她应该会喜欢我的吧?” 小嘴巴儿叭叭的根本就没给谢辞渊开口的机会,人已经定在路边了。 亲眼看著一身宝蓝色纱裙的女人从马车里走出来,女人梳著微低的双螺髻,两条辫子从胸前垂下,外罩一件顏色稍微浅一些的蓝色披风。 头上戴著一个水滴形的蓝色眉心坠,同色系的稀碎的宝石抹额將她本就洁白的皮肤衬得如同瓷娃娃一般。 谢辞渊清楚地听到了身边人吸溜口水的声音,正欲开口,云九倾就窜了上去,“嗨,美人,要一起去逛街吗?” 彼时楚天骄才落地,听到这突兀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云九倾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不由呆住。 饱满的鹅蛋脸上镶嵌著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黛眉琼鼻,嘴唇比普通人还要红润一些,云九倾一下子看直了眼睛。 堂溪尧愣了一下,“天骄,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王跟你说过的云城主。 他们昨日和本王一起到的顺天城,今日说是想去外面逛逛,你若是不累的话,本王陪你一起去逛逛,你若是累了,也可先进驛馆休息一下。” 楚天骄获悉云九倾的身份,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第二次对上了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不由纳闷道:“云城主之前认识我?”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云九倾乐呵呵地看著楚天骄,跟个开心的小傻子似的,“我这人认人看眼缘,我只看楚姑娘一眼就知道你会是我的好朋友,楚姑娘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楚天骄发誓,她过了七岁就再也没有说过也没有听过“好朋友”这三个字了。 但奇特的是她並不排斥这三个字,甚至云九倾那过於灼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也没有任何不喜。 於是很温柔地对云九倾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转身吩咐身边的隨从,“安置好我的行囊,我要去和云城主逛街了。” 说完就冲云九倾眨了眨眼,“去哪儿,我们走吧。” “我也第一次来顺天城,我们隨便压马路呀,看到哪里有好玩儿的就去玩儿,哪里有好吃的就去吃!” 云九倾极其自然的挽起楚天骄的胳膊就往外跑,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个谢辞渊了。 堂溪尧看著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的谢辞渊失笑,“王爷不追上去?” “等你一起啊!” 谢辞渊没好气道:“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看不住,你还有脸笑本王?” 堂溪尧笑得开怀,“天骄自幼在天山长大,那边人烟稀少,她性子就格外冷清。 云城主一来就能拖著她上街去热闹处沾染烟火气,本王高兴还来不及。” 堂溪尧说著便向谢辞渊发起了邀请,“她们要一起逛街,宴王呢,要与本王一起去当护使者吗?” 谢辞渊没应声,却抬脚跟了上去。 只不过才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宴王兄请留步!” 清脆的声音叫得前面的云九倾和楚天骄都停了下来,云九倾挽著楚天骄的胳膊回头,“你怎么跟她一起来的,半路遇见的吗?” “对啊,城门口遇见的。” 明明两个人从见面到认识加起来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九倾自来熟也就罢了,楚天骄也是由著云九倾挽著她的胳膊。 看到云九倾瘪嘴,她忍不住挑眉,“怎么了,你跟她有仇啊?” “仇算不上,但……”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哦莫,他怎么来了?” 这话锋转的,楚天骄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就看到大楚那边的马车里又下来了几个人。 “臣妹(微臣)参见宴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辞渊嫌恶的皱眉,“本王不记得父皇给本王生了你这么个妹妹,別乱认人。” 说完就要走,却被另一个人绕到前面拦住,“宴王且慢,听闻小女和宴王一起来了,不知小女在何处,可否让微臣见一面?” 谢辞渊像是才看到他,“你便是云道唯?” 云道唯弯腰行礼,“回王爷,正是微臣。” “你不是户部侍郎吗,何时变成礼部的人了? 还要见倾倾,你们不是早就断绝父女关係了吗? 倾倾在流放的路上最难的时候可都攥著你那份断绝关係的血书呢,这会儿见什么见,平白惹了倾倾不高兴。” 话说完,不顾宝安郡主和云道唯难看的脸色,他扬声下令,“玄烈,吩咐下去,大楚方面,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中原和北院。 若是有人伺机靠近本王和倾倾,直接打出去!” 话音落下,他快走几步追上前面已经走远了的云九倾,见云九倾和楚天骄聊得开开心心的,完全没有被云道唯影响到,这才放了心,不紧不慢的跟在云九倾身后。 堂溪尧很快也追了上来,“方才那人是云城主的父亲? 听你的意思,云城主当初和他断了亲了,这怎么回事啊?” 堂溪尧说著,八卦兮兮的眼神直盯著云九倾的后脑勺看。 谢辞渊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云道唯当初办的噁心事,方便以后有人拿孝道道德绑架云九去的时候多个人为云九倾说话。 堂溪尧一问,他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当初本王在战场上受伤,眼瞎腿残,还跟新皇水火不容,满朝文武没一个愿意把女儿嫁给本王的,本王也理解。 可云道唯为了討好新皇,硬生生將倾倾塞了过来。 本王被流放的时候他怕倾倾连累他,非但没有带倾倾回家,还逼著倾倾签下了断亲书。 流放的时候,连下面那些普通百姓都有家人送一些金银细软,云道唯连一根线头都没送过来。” 哪怕是为了云九倾以后正名而做铺垫,他说著说著还是把自己说生气了。 “白洛顏是父皇和母妃养大的义女,云道唯是倾倾的生父,大楚皇帝的这算盘打得本王在南岳都听到了。” 堂溪尧听得挑眉,“那你以为,楚皇这算盘,能如意吗?” “怎么可能?” 第417章 以楚皇为饵,斩草除根 谢辞渊侧首看堂溪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你觉得本王会饶过他?” 堂溪尧当然不觉得谢辞渊能饶过楚皇,只是有些不明白,“可是据本王所知,你的大军包围楚京已经三个月了,若不是心有杂念,你在等什么?” 三个月的时间,消耗的粮草和贏钱不计其数。 而且长时间的围而不攻也会让天下人以为谢辞渊是理亏,所以才不敢攻打皇城。 可堂溪尧也不觉得谢辞渊都已经杀到楚京了,还会顾虑什么,所以他才更不明白谢辞渊为什么对楚京围而不攻。 而谢辞渊却只回了他一句,“因为本王要让他们也尝尝我父皇母妃当年的惶恐。” 堂溪尧閒庭散步似的脚步倏然一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谢辞渊在北荒来气队伍开始,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谢辞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抢夺皇位,再想深刻一点,就是为了镇魂军。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保下镇魂军、抢回大楚江山只是谢辞渊给大楚先皇和宸妃报仇的一个必要的过程。 他最终的目的是为大楚先皇和宸妃报仇。 “那你现在这样围著楚京,楚皇和邓氏母子就忐忑不安了? 你我都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你以为你是在折磨他们,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你又如何能確定他们不是在趁著这段时间寻找反杀的机会? 那可是一国之君,不管他有多么的无能,就凭他皇帝的身份,只要他想生事,多的是人前赴后继地为他卖命,你就不怕他死灰復燃,节外生枝?” 堂溪尧也是在夺嫡之战中生存下来的倖存者,数位兄弟博弈的结果早就告诉他,只要找到弄死对方的机会,就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否则等对方反应过来,就该轮到他死了。 谢辞渊对楚皇围而不攻的做法,在他看来无异於养虎为患。 谢辞渊却悠悠然收回视线,看著他,“那你又凭什么以为,本王不是在找那些愿意为他前赴后继卖命的人?” 堂溪尧起初並没有发现谢辞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可那股凉颼颼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去看谢辞渊。 对上后者凉薄的眼神,他惊觉对方深藏在心里的目的,“你是想以楚皇为饵,钓出所有可能与他狼狈为奸之徒,一网打尽?” 话说出口的时候堂溪尧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不可思议。 见谢辞渊缓缓点头,他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疯了? 他怎么说也在大楚当了將近六年的皇帝,为他卖命的人能少吗? 你把那些人全杀了,你去当谁的皇帝? 这跟从零建起一个新的王朝有什么区別?” 逆臣贼子当然该杀,可在堂溪尧看来,只要谢辞渊成了大楚皇帝,他想杀谁,多的是藉口和机会,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谢辞渊却再没有回他的话,兀自昂首阔步追著云九倾去了。 “喜欢这套头面吗,让伙计包起来带回去吧。 回头你自己用,或者送人都挺好看的。” 云九倾和楚天骄正在看一套紫色的宝石头面,谢辞渊见二人在那儿看了挺久,便上前准备替云九倾买单。 “你也觉得好看是吧?” 云九倾拿起那套头面里的眉心坠在自己的眉心比画,“你看我这样是不是跟天骄很像,天骄的是蓝色的,我的是紫色的。 掌柜的还说这里有一套跟天骄身上的衣服大差不差的衣服,我穿上我们就是闺蜜装了。” 她兴冲冲地说著,也不管谢辞渊什么表情,转而对楚天骄道:“对了天骄,你介意我和你穿一样的吗? 若是介意的话我回头將这副头面和衣服送给你,我再挑件別的。” 云九倾知道有些人是不喜欢別人打扮得和自己一样的,她自己高兴,倒也没忘了照顾一下楚天骄的心情。 楚天骄性情的確清冷,和云九倾同行的这一路鲜少露出什么鲜活的表情,这会儿听得云九倾的话,面上表情依旧淡淡的,却接过云九倾手里的抹额在她脸上比画了下,“你不是都说了是闺蜜装吗,我怎会介意和自己的闺蜜穿得一样?” 她看了看云九倾的髮髻,“不如我现在就帮你换上新的头面,一起去逛街?” “好啊!” 云九倾开心不已,“两美同行,一定闪瞎这些南岳人的眼睛!” 那套紫色宝石头面可不便宜,搭配的衣裙更是价值连城,伙计一听两个人如此大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忙殷勤的说著,“里面就有更衣室和铜镜,二位姑娘请!” 云九倾和楚天骄牵著手就绕进了后面。 另一个伙计看到谢辞渊和堂溪尧以及隨行的侍卫们,极为上道地迎上前,“姑娘们梳妆打扮得消耗不少时间,二位是看看这边的纸笔文玩,还是在这里手谈一局?” 华裳阁地方不小,听了伙计的话,堂溪尧和谢辞渊才发现里面不仅有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衣服首饰,还有男子喜欢的文房四宝、古玩字画、甚至是匕首之类的东西。 在那些东西的前方还摆著一个个的棋桌,上面放著上好的白玉棋子和棋盘,还真有几个人在对弈。 不过更多的还是在看那些文玩字画之类的。 再往旁边一看,柜檯上甚至还摆放著小孩子的玩具,老人的养身滋补之物之类的。 堂溪尧嘖了一声,“这华裳阁的掌柜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同一个铺子,把年女老师的钱全都赚了! 难怪一进顺天城,最热闹的就是这华裳阁了,不服都不行啊!” 伙计们闻言也只是好脾气地笑著,“客人谬讚了。 我家掌柜的说了,来的都是客,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要把客人们伺候舒服了。 这些小东西不值多少钱,能让客人们舒心就好。” 堂溪尧冲谢辞渊挑眉,“那咱们,手谈一句?” 见谢辞渊看著云九倾和楚天骄去的更衣的方向,堂溪尧无语地把人拽过来,“你赶紧过来吧,那两个在一起,你我亲自出手都不见得能伤著她们分毫,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招惹她们,那不是纯纯送上门的玩具吗?” 第418章 和裴如烟的初次交锋 谢辞渊想想也是,云九倾难得遇到楚天骄这么一个聊得来的朋友,便也没去打扰。 不过就是说堂溪尧这乌鸦嘴也是够灵的,两个人没在棋盘上落下几颗棋子,就听一道囂张的声音传来。 “天字號更衣室被占了? 谁占的? 不知道华裳阁的天字號更衣室是本公主和皇嫂专属的吗? 去把人给本公主赶出来,立刻,马上! 惹恼了本公主,本公主让你这华裳阁在顺天城开不下去!” 华裳阁是顺天城顶级的奢侈品铺子,虽然华裳阁从未设过低消门槛,但那独特的装死,华贵的风格就已经是无形中铺就的一道门槛了。 能进入华裳阁的人非富即贵,眾人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太过喧闹。 以至於这道突兀的声音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刺耳又令人厌恶。 那伙计不卑不亢道:“三公主息怒,华裳阁从来不设某个人的专属雅间,所有雅间都是先到先得。 而且里面的两位客人也是我华裳阁的贵客,小人万万不敢驱逐贵客。 天地玄黄四个雅间今日皆已经有客人在。 不过太子殿下在我华裳阁三楼有一间专属的茶室,若是三公主能得太子殿下的允许,到太子殿下的茶室,也是可以更衣梳妆的。 小人可以派专门的妆娘去三楼为三公主梳妆的。” 三公主一听太子在这里有茶室就动了心思,毕竟能隨意出入太子在外面的雅间,也是一个证明她和太子关係亲近的方式,日后她行走在外,顺天城里的那些青年才俊们也是要高看她一眼的。 如此想著,她便对身旁的女子道:“皇嫂,既然皇兄在这里有雅间,我们就去皇兄的雅间吧?” 华裳阁供人对弈的地方都摆了屏风,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屏风后的情形。 而堂溪尧在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就放下了手中棋子,眯著眼睛看向外面。 只见云九倾和楚天骄方才待过的柜檯前站了几个年轻女子,此时一个红衣女子正为难道:“可这里的雅间应该是太子殿下和大臣们商议事情的地方,我们贸然进去不好吧? 万一耽搁了太子殿下的事情,惹了太子殿下不悦事小,万一惹了陛下不约,清霜你的婚事……” 红衣女子点到即止,可叶清霜却迅速反应过来,最近各国使臣都到了顺天城,父皇正准备让她们姐妹几个跟各国皇室子弟和亲。 这几日她们姐妹几个卯足了劲儿给自己找后路,她盯上的就是太子妃的娘家弟弟裴如景,所以才特地下血本带著裴如烟来华裳阁挑一些她喜欢的衣服首饰,想在和亲人选定下来之前將自己的婚事搞定。 这个时候若是惹了皇帝不高兴,別说是太子妃,便是太子自己来了,也难以改变她和亲的命运。 被裴如烟提醒到,叶清霜当即不敢去闯太子的雅间了,隨即转身冲伙计发威,“囉嗦什么,让你把天字號雅间里的人赶出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们给我去,把人赶出来……” 叶清霜身边的两个宫女闻言立刻冲向了更衣室,堂溪尧见状就要起身,却被谢辞渊摁住。 “倾倾这段时间被她烦得不行,难得有此机会,先让她出口恶气。” 堂溪尧心说“这好歹是在顺天城,打起来不合適吧?” 但想想昨日的遭遇,忽然就不想阻止了。 很快就看到更衣室里就传来了吵闹声,紧接著,那两个宫女就那么水灵灵的被丟了出来。 公主身边的宫女打扮自然也不会太简单,可此时却髮髻散乱,衣服皱巴巴地躺在地上。 爬起来就开始向叶清霜告状,“公主,里面的人非但不肯出来,奴婢们说是您要用更衣室,她们还说三公子算什么东西? 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这雅间也是她们的……” 叶清霜生母身份低微,连个正式册封都没等到就一命呜呼。 后来即便被梁皇后收养,身世已经是她的一大痛点,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唯唯诺诺过於小家子气,叶清霜故意学嫡公主的姿態,容不得旁人对自己不敬一点。 一听宫女的话,抽出腰间的鞭子挥舞著就衝进了更衣室里。 后面的裴如烟眼睁睁看著叶清霜闯进去,想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半拍的追了过去,“三妹不可,千万別动手……” 说著话追进去就看到才衝进去的叶清霜跟一只断了线的风箏似的飞了出来。 裴如烟好歹也是九黎山弟子,迅速侧身避开,叶清霜就那么被丟出了更衣室。 跟著过来的几个宫女被砸倒了一地,哀嚎声不断,裴如烟看著更衣室里的两个人怒不可遏,“放肆!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就敢如此大打出手? 来人,將此二人拿下,扭送到顺天府! 敢对三公主动手,让顺天府尹好生教训教训她们!” 一声令下,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云九倾冲楚天骄挑眉,“怎么说,打还是跑?” “跑?” 楚天骄露出一个桀驁不驯的笑容,“我楚天骄这辈子还不知道跑字怎么写呢!” 话音未落,她薅起旁边的圈椅衝著裴如烟就砸了过去。 “我去你娘的公主太子妃,插根羽毛就当自己是个鸟儿了,还让人教训本小姐,本小姐先教教你怎么做人吧!”说话间那圈椅就衝著裴如烟砸了下去。 裴如烟自幼在九黎山长大,身手自然之人也不弱。 虽然的確没想到楚天骄和云九倾敢在顺天城里就大打出手,但很快反应过来后就开始躲避楚天骄的攻势,还想著要如何激怒楚天骄。 却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僵,本来都已经要躲过去的椅子就那么从她头上套了下去。 圈椅的扶手从她脑门儿上蹭下去,给她脑门儿蹭出了一圈红色印记。 后面的边缘將她华贵的髮髻弄得乱七八糟,活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般。 捏著拳头准备继续打的楚天骄都愣在了那里,云九倾则靠著门框冲她呲牙笑,“没看出来啊楚姑娘,你看著冷冷清清的,打架居然是搞笑掛的?” 楚天骄一听云九倾这话,配合的一脚揣在裴如烟肚子上把人踹出了更衣室。 这才跟上云九倾,“那不是云城主的功劳吗,毕竟,我也不知道打架不但能让人疼,还能让人丟脸啊!” 第419章 当面质问 两人话音才落,外面就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哟,太子妃这是什么造型啊,是华裳阁新出的什么潮流首饰吗?” 一道嫵媚宛若百灵鸟的声音传来,“请恕妾身眼拙,实在是欣赏不来太子妃这新潮流,殿下,您可喜欢?” 那女子说完便自顾自咯咯笑了起来。 裴如烟的视线被椅子挡住,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听到那声音才知道叶清绝也到场了。 当即泣声道:“太子殿下,这些人欺人太甚,完全没有將您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裴如烟出身太傅府清流之家,又自幼在九黎山长大,相貌不错,气质出尘,往日带出去就是东宫的一块活招牌,叶清绝当然对她宠爱有加。 但这段时间裴如烟身份存疑不说,又时常跟他的哀切爭风吃醋,不顾场合地让他没脸,叶清绝早就对她没有耐心了。 看到裴如烟如此丟脸的造型,更是嫌弃的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裴如烟一眼。 但自己的太子妃和妹妹弄成这样又不能不管,叶清绝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冷著脸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清绝立刻上前,“皇兄,您不知道她们有多过分! 这个天字號雅间明明是臣妹和皇嫂每次都用的,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占据了不说,她们还说公主和太子妃是什么东西,就算母后来了,该是她们的她们也不会让。 臣妹好言相劝,结果她们一言不合就对臣妹和皇嫂动了手。 皇兄,这可是大岳天子脚下啊,在这里她们就敢对臣妹和皇嫂如此动粗,眼里哪还有半点皇室威严……” 裴如烟也是倍感丟人,站在原地呜呜哭泣著。 叶清绝嫌她们丟人是真的,但觉得南岳皇室的尊严受损也是真的。 嫌恶的指挥身边的隨从,“先把那椅子拿下来,你去看看那更衣室里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囂张!” 叶清绝话落,他身边的隨从立刻上前,一个去更衣室看人,一个尝试著將套在裴如烟脖子上的椅子拿下来。 “你轻点儿,蠢货,这是本宫的头,不是木头!” “不行不行,扯到本宫的头髮了!” …… 不管下面的人怎么小心,裴如烟总有不满意的。 她毕竟是太子妃,那些侍卫们一个个大老粗,也不敢离她太近,三两下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她还在那儿委委屈屈地叫唤,“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叶清绝最信任的隨从,也是东宫侍卫长梁威就从更衣室被踹了出来。 “行了,拿不下来就把椅子劈了!” 叶清绝隨口说完,梁威踉蹌著走了过来,“殿下,您自己去看看吧。 那里面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两个女土匪,身手一个比一个犀利。 还说太子妃和三公主若是不向她们赔罪的话,她们就要亲自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討教討教,南岳皇室是怎么教人的。” 叶清绝听到是两个女人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听对方那么理直气壮地提起岳文帝和梁皇后,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就更浓烈了。 狐疑的推门而入,就看到梳妆檯前两个女子正在梳妆。 確切地说是一个女子正在给另一个女子梳妆。 透过铜镜看到云九倾那张熟悉的脸时叶清绝只恨不得衝出去將裴如烟和叶清霜那两个蠢货活吞了,面上却只能赔笑。 “哟,这不是云城主吗,这是得空到顺天城街头逛逛?” 他好奇的眼神落在楚天骄身上,“不知这位是……?” “西岐楚天骄。” 楚天骄直接回头,“南岳太子是吧? 外面那两个,一个是你的太子妃,一个是你的妹妹,说是要给我和倾一点顏色看看,你呢,是来给她们撑腰的,还是来给我们点顏色看看的?” 叶清绝刚要张嘴,忽然反应过来,这两者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到嘴边的话一转,“楚姑娘说笑了,本宫也是才知道和她们起衝突的是你们二位,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二位看中了什么东西,请儘管开口,本宫做主,送二位了。 今日之事本就是误会一场,就当没发生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叶清霜是她的妹妹,裴如烟是她的太子妃,这两个人在顺天城最大的商铺里跟外邦使臣起衝突,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叶清绝治下不严。 若是让叶清寂、叶清许那些人得了风声,还不知道会怎么在父皇面前上眼药,在父皇大计实施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惹父皇生气的。 於是,叶清绝极力討好忍耐。 云九倾回头,身上的装束已然焕然一新,“叶太子觉得,我和楚姑娘缺你那点东西?” 叶清绝从昨日的事情上就知道云九倾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出身西岐,背靠天山的楚天骄怎么会和云九倾混在一起? 心里犯著嘀咕,面上陪著笑,“云城主这话说的,你和楚姑娘当然是不缺这一点东西,但这是本宫代表南岳献上的一点心意啊! 昨日琐事太多,本宫都没来得及好生为诸位接风洗尘。 今日正好楚姑娘在,就让本宫聊表心意。 不只是你们,宴王和中山王还有其他人也有的。” 云九倾挑眉,“叶太子的心意我可不敢领。 从青城到顺天城,这一路寸步不离的陪伴我可真是太感动了。 我和天骄前脚才进华裳阁,你的太子妃和妹妹立刻就追过来了,喊打喊杀的,还要送我们到顺天府。 怎么,在青城杀不掉我,乾脆想在这儿明著动手了?” 叶清绝心中暗骂裴如烟蠢货,面上却是一派茫然,“云城主这话何意,本宫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我的话很难懂吗?” 云九倾一脸茫然地看著楚天骄,“南岳太子妃裴如烟,一路追杀我到顺天城。 我们前脚到这里,她后脚就杀过来拿了。 想来楚姑娘这一路上没少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吧?” 楚天骄还真是才知道裴如烟居然也对云九倾动了手。 第420章 激怒裴如烟 隱约明白了云九倾在这儿大闹的目的,隨即配合道:“那可不,我这一路从天山到顺天城,可热闹了呢! 热闹得我都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撅了裴氏祖坟还是勾引了南岳太子了。 但是今日这一见面,我发现我也没见过太子殿下啊? 我说殿下,你能不能回去帮我问问你那太子妃,我是怎么招惹了她,惹得她从天山一路追杀我到顺天城。 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不给我,就追我到这里来? 还是说,你希望我后日到令尊的寿诞上当著各国使臣和南岳朝中大臣的面亲自问她?” 云九倾也就罢了,青城的事情早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云九倾会发现裴如烟所做的事情叶清绝並不意外。 但他没想到楚天骄居然也发现了是裴如烟动的手。 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还得强作镇定,“二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太子妃自幼体弱多病,连荤菜都不怎么敢吃,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何况她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你们呢?” 云九倾嘖了一声,“看来太子殿下並不打算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后日的寿诞上,我会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不过现在,宴王和中山王想跟太子殿下切磋一二,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令他们失望吧?” 话音未落,玄烈就冲了进来,和洛雪衣一人一边扭著叶清绝的胳膊就將人往外拖,叶清绝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岂能甘心被两个无名小卒像是押犯人一样押著。 何况他本来也是九黎山弟子,玄烈的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叶清绝就果断反手一推,顺势一脚踹了出去。 本也是没怎么用力的一脚,玄烈却跟遇到重击了似的从门口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 而洛雪衣更是尖叫出声,那动静,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谢辞渊和堂溪尧便是这个时候衝出来的,三个人打起来是毫无意外的。 从华裳阁打到顺天城街头,却是出乎叶清绝意料的了。 那边三个人打起来,云九倾则戏精附体,挽著楚天骄的胳膊就在那儿嚶嚶嚶,“天骄姐姐,都怪我不该告诉中山王说你被南岳太子妃欺负了的。 现在害得中山王跟叶太子打了起来,等你回到西岐,不会被人说是祸国妖女吧?” 楚天骄听得嘴角一抽,怕憋不住笑出来,乾脆把脸埋在云九倾肩膀上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笑的,声音却带著哭腔,“倾倾我不怪你,若不是我跟宴王说南岳太子妃和三公主欺负你,他也不会跟南岳太子打起来。 你本来就跟宴王和离了,听说南岳皇帝还想让你给南岳太子当侧妃,都怪我是害了你……” 两个人抱在一起假哭,围观的达官贵族,门口的百姓们该听不该听的全都停了去。 裴如烟简直要气疯了,她是著人刺杀楚天骄和云九倾不假,可今天来这里,分明只是想让三公主给这两人一点教训,让她们出个丑,让谢辞渊和堂溪尧都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好。 结果几次出入更衣室捣乱,云九倾和楚天骄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光鲜亮丽的,反倒是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 裴如烟顶著那圈椅坐了半晌,实在是忍不了了,让护卫一刀砍了。 结果圈椅被劈开的时候她的髮髻彻底乱了不说,脸还没椅子的断层划了好几道口子。 这会儿听著云九倾和楚天骄在那儿假哭著抹黑她的名声,裴如烟气得不行,眼看在场的客人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裴如烟忍不住了。 “你们够了! 分明是你们这群外人在我大岳皇城极尽挑衅,殿下气不过才动手的,別说的好像你们有多无辜似的! 说本妃欺负你们,证据呢?” 裴如烟大概是吃惯了身份的红利,这辈子什么脑子都不用动,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被激怒后说话就显得不管不顾的。 “你们拿出证据来啊! 一个二十岁上位成婚的老女人,一个跟人和离了还纠缠不清的破鞋在这儿堂而皇之的污衊大岳太子妃,拿不出证据,看本妃不撕破你们的脸!” 说话间她抢过三公主手里的鞭子就朝云九倾和楚天骄挥过去。 云九倾和楚天骄对视一眼,楚天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冲云九倾做了个“请”的动作,云九倾隨即扑了上去。 鞭子打过来的瞬间,袖中匕首在她手上绕了一个漂亮的儿,三公主那根漂亮的牛皮鞭子就被削成了好几截。 云九倾反手从柜檯上撤了一条披肩反手甩了过去,软绵绵的蚕丝披肩在她手里甩得猎猎生风,比鞭子还要犀利几分。 甩到裴如烟脸上,只一下,就给裴如烟甩出了猪叫。 裴如烟摆开的架势格外的漂亮,没动手之前还挺有迷惑性的,可在云九倾手里就不够看了。 连云九倾的身都没碰到,就又被抽了回去,整个人从空中落地,怎叫一个狼狈了得? “云九倾,我要杀了你!” 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能跑,裴如烟也只剩下嘴上还能输出了。 云九倾却轻蔑地嗤了一声,“还太傅家的小姐,九黎山弟子,所谓的世家小姐,连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户部侍郎之女还不如呢! 难怪有人说裴太傅的孙女半路上就死了,你就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就这德性,天骄,你见过这样式儿的世家小姐吗?” 楚天骄虽然在一旁躲懒不愿意动手,听到云九倾的话,却格外配合地道:“都已经结婚三年了,为了別的男人跟一群不相干的女人爭风吃醋到闹出人命来。 可能是习俗不同吧,我们西岐一般不管这种人叫世家小姐,而叫——泼妇。” 楚天骄说著起身走到裴如烟面前,“在九黎山当了几年人人谦让的小师妹,就想让天底下所有叫得上號儿的男人都为你牵肠掛肚。 宴王身边有了云城主,你就刺杀云城主,堂溪尧身边有了我你就刺杀我,你以为自己用了东宫內卫就很隱蔽,没人发现了是吧? 你猜,我们若是没证据,会在这里说出来嘛?” 楚天骄回头看云九倾,“倾倾,我看也別等后日了吧,现在就让人將给裴太傅的礼物送过去。 万一老人家太激动,出席不了南岳皇帝的寿诞,我们岂不是罪过了?” 第421章 全部拿下,格杀勿论 云九倾正握著匕首用浑身的杀气震慑裴如烟带来的那些人。 闻言爽快道:“好啊,我这就著人给裴太傅送过去。 雪衣,辛苦一下,將我们的礼物给裴太傅送过去。 还有陈侍郎府上也別忘了,別显得我们厚此薄彼!” 若说楚天骄提及裴太傅时裴如烟还沉浸在自己堂堂南岳太子妃被两个外来人在顺天城里揍了的恼火中的话,那当她听到云九倾说起陈侍郎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杀心了。 “你们找死!” 收敛了之前的诸多情绪,裴如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內卫,给我上,杀了这两个女人。” 话音一落,一群黑衣人从华裳阁外冲老衲进来。 每一个人都手持双刃尖刀,气势汹汹地冲向云九倾和楚天骄,受手起刀落间没有什么多余的招式,招招指人要害,便是旁边不懂武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些结合黑衣人那就是衝著云九倾和楚天骄的性命来的。 就在云九倾和楚天骄跟那些黑衣人廝杀的激烈的时候,裴如烟果断提剑冲向了已经出了华裳阁的洛雪衣。 虽然还不知道云九倾和楚天骄究竟知道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若是让洛雪衣真的去了裴家和陈家,她一定会吃大亏。 只可惜,云九倾办事从来都不会给敌人留后手的。 洛雪衣哪怕是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也不用对她的攻击做出任何的防御,她只管埋头往前走,后面自然有的是人替她拦住发疯的裴如烟。 果然,在裴如烟追过去的时候,悄然跟在云九倾身后,跟个影子似的两个丫鬟忽然就躥了出去。 两人变戏法儿似的从腰间抽出软剑,从两翼杀向裴如烟。 裴如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洛雪衣身上,以至於她那一身从九黎山学来的功夫完全没有发挥出作用力,就被云九倾的两个丫鬟缠得脱不了身。 眼见突围无望,裴如烟又开始拿身份说事,“放肆! 我乃大岳太子妃,你们在顺天城街头对本妃痛下杀手,是要与大岳开战吗?” 话说得字句鏗鏘,可事实上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今日这场矛盾,分明就是裴如烟自己挑起来的。 如今打不过了就开始转移矛盾,云九倾她们才不吃这套。 一个是一打架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的云九倾,一个是身在天山,常年不见人,一见人就亢奋的楚天骄。 这两人联手打起来,裴如烟那些个引以为傲的內卫就跟送上门的沙袋似的,分分钟落了地。 彼时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的官差也都赶到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听到裴如烟的话后,当即扬声道:“都给我住手,若是还有人负隅顽抗,休怪本官放箭了!” 他这话说完,一群弓箭手就出现在了华裳阁外。 听他的说辞,好像在警告华裳阁內的每个人,可实际上弓箭手瞄准的却只有云九倾和楚天骄。 彼时关於裴如烟身份的流言早已经传出去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给楚天骄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停手。 可两人才住手,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何人胆敢在顺天城对我大岳太子妃对手,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来人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一群官兵鱼贯而入,手持长枪大刀將云九倾和楚天骄全都围了起来。 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转而向裴如烟单膝跪地后请罪,“微臣救驾来迟,令太子妃受惊,微臣罪该万死,请太子妃恕罪!” 换地个方才,裴如烟一定是会让人將云九倾和楚天骄打入天牢的。 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总不能让人当眾杀了这两个人,那样的话,她便是没罪也有罪了。 心下暗恨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多事,为什么要让云九倾和楚天骄停手呢,直接杀了她们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如此想著,她嘴上並不说话,面上却是一副受了惊嚇,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让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去猜自己的心思。 她可什么都没说,可若是这两个人为了討好她杀了人那可就跟她没关係了。 裴如烟身边的丫鬟都已经跟了她很多年了,往往裴如烟一个表情,一个神態,她们就能明白裴如烟的意思。 见裴如烟沉默不语,她身边的丫鬟当即开口,“太子妃受惊是小事,可太子殿下也被他们攻击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大岳太子在天子脚下失踪,这消息我是传出去……” 用丫鬟的话点到为止,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却听得头皮发麻。 堂堂大岳太子在他们之下的地方失踪,不是天子脚下,皇城根里,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危险,他们要掉的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自己的脑袋,可能你整个族谱上的人都得去给太子殿下陪葬了。 被叶清绝牵连的怒意和恐慌变成了对云九倾和楚天骄的杀意,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手里的长剑抽出一半,“把这两人都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四个字简直说在了裴如烟的心坎上。 她巴不得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现在就杀了云九倾和楚天骄,让她们永远闭嘴,疯狂上扬的嘴角几乎按都按不住。 可就在她兴致勃勃地想等著看好戏的时候,云九倾径直走了出去,衝著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出自己的令牌,“我乃九天城城主云九倾,这位是西岐中山王之未婚妻楚天骄。 裴如烟明知我二人身份,却依旧从青城和西岐追杀我二人至此。 那些杀手都已经押解至顺天城,正准备在后日寿宴上交给南岳皇帝,你们確定要助紂为虐,继续恶化三国之间的关係?” 云九倾並不知道南岳的大臣们知不知道他们皇帝的野心和计划,但他敢肯定在岳文帝里的计划正式实施之前,但他是绝不希跟各国一起撕破脸的。 其实南岳这些大臣们骨头早就软了,不用跟人撕破脸这种事情他们干不来。 果然,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室看到云九倾手里的令牌不敢轻举妄动了。 “原来是云城主和楚姑娘,误会,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第422章 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顺天府尹满脸冷汗地打著哈哈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云九倾本来也没指望他一个臣子能对裴如烟这位太子妃怎么样? 但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人放走,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指著地上一水儿的黑衣人,还有那些命大暂时没死的东宫內卫,“这些人,都是刺杀我和楚姑娘的刺客,你们二位说吧,怎么办? 是你们捉拿了这些刺客按照南岳的规矩办,还是我让人捉拿了一併送到你们的皇帝面前?” 让两个外邦女子捉拿了东宫內卫送到南岳皇帝面前,那不纯纯打南岳皇帝的脸么? 顺天府尹忙不迭抱拳道:“都是些不知事的混帐,就不劳云城主和楚姑娘了,下官这就將这些人全部拿下,如实稟报陛下,一定给二位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说完,生怕云九倾和楚天骄后悔似的,连忙命令隨行官差將所有黑衣人全部拿下。 同时谢辞渊和堂溪尧也回来了,看到现场多了那么多人,谢辞渊立刻衝到云九倾身边来,“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可不,就要是有人欺负我们来。” 该告状的时候云九倾可一点都不介意发挥自己身为女孩子的优势,“一下子闯进来那么多人,说是要將我们格杀勿论,我和天骄都快要嚇死了! 哪有邀请人来过生日还如此喊打喊杀的呀,这生日我们真的是非给他过不可吗?” “倒也不是,只是来了一趟,什么都不做总显得我们有些不务正业了。” 谢辞渊宠溺地抚摸著云九倾的发顶,弯腰以自己的脸颊贴著云九倾的脸颊,“叶清绝方才说漏嘴了,他知道岳文帝全部的计划,也知道明慧郡主的下落。 我们在顺天城里让他们父子丟脸一次,他们就折磨明慧郡主一次。 回去后动手吧,先把人救走,还有那些火器。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们总得让岳文帝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强占了也终归还是要还回去的。” 谢辞渊和云九倾的五感都已经灵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两个人说了那么多,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谢辞渊却只是用脸颊贴著云九倾的脸颊安慰她而已。 云九倾眼神微冷,“既然如此,那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话说完,迅速从谢辞渊怀中抽离出去,两只手左右开弓,啪啪抽在裴如烟脸上。 动作之快,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都没来得及阻止。 紧接著,云九倾就对他们道:“我从来不会让想杀我的人安然无恙地活著,你最好是真的如实向南岳皇帝稟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否则,我不介意临行前亲自结果了她,还有,如果南岳诚意不足,我的九天大军不会只停留在青城。 南岳的確富庶,我的將士们可都在摩拳擦掌呢,我还真不一定按得住。” 话说完,云九倾一手牵著谢辞渊,还不忘过去將楚天骄带上,“说好带你来逛街的,竟遇到些糟心事儿。 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去晦气!” 说著话她也没出华裳阁,一手牵著谢辞渊,一手牵著楚天骄就径直往楼上走去。 华裳阁一共七层,是目前顺天城除了宫里的摘星楼外最高的建筑,云九倾带著人直奔顶楼,楚天骄心下虽然狐疑,却安静地跟著云九倾一路小跑到了五楼。 看到云九倾熟门熟路地进入正中间的一个雅间儿,才好奇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家店不会被封吗?” 楚天骄虽然自幼在天山长大,可身为世家女,了解官场运营之道是她的基本功。 先是太子妃和公主在华裳阁跟外邦女宾打起来,后是叶清绝这个太子爷跟两国王爷大打出手,还死了人。 楚天骄怎么想都觉得华裳阁短时间內是无法开门做生意了。 云九倾却淡定得很,“放心吧,华裳阁不是他们想关就能关的。 我们先把心放到肚子里吃饭,吃饱了,才好继续做事啊!” 说话间,五楼的伙计就走了过来,“几位客官吃点什么,这里是菜单,可以先看看。” 伙计说著话將菜单递给云九倾,隨即从小推车上拿了精致的点心茶水放在桌上。 云九倾顺势將菜单递给楚天骄,“今日的主角是你,天骄你来点菜吧。 我除了肥肉和芹菜什么都吃,宴王不吃羊肉。 但你们都可以点,不用顾忌我们。” 楚天骄还是第一次看到送到人手里的菜单,一打开就被里面精致的图片给惊艷到了。 “好生別致菜单,这华裳阁的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菜单上的那些图片,“我自问並不是个讲究口腹之慾的人,但是看著这些图片,我感觉每一道菜都好好吃哦!” 楚天骄忙里偷閒地看一眼云九倾一眼,想吃的意思极为明显。 “没关係,能吃是福嘛! 你先挑一些最想吃的,我们在这里尝尝。 剩下的写在菜单上,我让他们每天荤素搭配给你送到驛馆里。 再不济你们来的时候带了厨子吧,安排个人过来学一下。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也能学一些呢?”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话说完了才发现楚天骄和堂溪尧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她,谢辞渊则宠溺地望著她,倒也无意提醒。 见她停下来,楚天骄才一针见血道:“据我所知,你也是第一次来南岳,这华裳阁更是第一次来,但从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起,你就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人。 下面闹成那个样子,你也不说换个地方用膳,还那么篤定华裳阁关不了。” 她拿著菜单在云九倾面前晃了晃,“还有这个,给我送菜,让我送个厨子过来这边学做菜,说得好像是到你自己府上学似的。 所以,这华裳阁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店铺吧?” 楚天骄也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但凡云九倾有一点点想要隱藏华裳阁的意思,她就算心有怀疑也不会说出来。 实在是云九倾太过坦然了,她甚至觉得云九倾恨不得直接告诉她,这华裳阁就是她的地盘儿。 第423章 忽悠 果然,被她拆穿后云九倾非但没有一丝自己的小秘密被拆穿的不悦,甚至还两眼发光道:“对啊对啊,华裳阁就是我的地盘儿。 你有兴趣入股吗? 我打算在西京也开这样一家店来著,就是我的人还没来得及扑进西京,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不用费劲巴啦往西京派人了!” 楚天骄都傻眼了! 如果只是做生意赚钱的话那在哪儿都能做。 云九倾满天下铺摊子做生意,分明是想借做生意之名搜集情报,往各国埋钉子。 如今她不但將自己在南岳埋的钉子暴露在了她和堂溪尧面前,还主动在他们面前提出要去西京开铺子,楚天骄属实有些搞不懂云九倾这是在玩儿什么了。 “你看他干什么,开个铺子而已,又不是开到西岐皇宫里,他还能不答应吗?” 云九倾隔著桌子將楚天骄的脑袋掰过来,“铺子我开,老板你当,情报大家共享。 儘快让中山王掌握西岐大权,到时候,大楚、穆国、西岐和南岳都是自己人当权,天下百姓和我们自己都能有起码二三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了,这个机会,你们不要嘛?” 堂溪尧一开始还只当看热闹,听得云九倾这些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你们早早约我一起到南岳,还真是奔著为帮我当皇帝来的呀?” 西岐如今之情况,他自己其实並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笑到最后。 但两个不相干的外人一副理所当然地要帮他当皇帝的样子也是给堂溪尧搞得够无语的。 “那不至於,我们还没有未卜先知到那个地步。” 五年的磨合,两个人虽然聚少离多,可谢辞渊对云九倾的了解还是与日俱增的。 在云九费尽口舌说服楚天骄答应她一起开店的时候谢辞渊早已经洞悉了云九倾真正的目的。 “不出意外的话,你和楚姑娘的婚事不会改变了。 倾倾对楚姑娘一见如故,她不想让楚姑娘为难,所以,你当西岐皇帝,我们合作共贏是最好的。” 那边楚天骄已经被云九倾磨得头昏眼的,经不住她的死缠烂打答应了,“好好好,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开铺子。 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所说的我们具体指的是谁? 怎么中山王一当西岐皇帝,天下就能休养生息了,那南岳呢,偌大的南岳就不管了? 还是说,南岳这家华裳阁也是你和人一起开的?” 云九倾扭脸看谢辞渊,“这个问题就得问宴王了,南岳的问题,他比我清楚。” 时至今日,谢辞渊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云九倾不知道的? 云九倾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將话语权交给谢辞渊,让他自己衡量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而已。 事情关乎沈寂的安危,一著不慎,他们在南岳的布置都要功亏一簣不说,连沈寂母子三人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所以谢辞渊很谨慎地回道:“总而言之,你们只要儘快搞定西岐的事情,整个大环境都会为你们提供便利的。 情报、兵力、还有外部支援,你们要什么,本王和倾倾就能给你们什么。 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待中山王正式登基那日,西岐要跟大楚还有穆国签订互市协议,还有三十年內互不侵犯协议,这两点对於你们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条件吧?” 堂溪尧欣然頷首,“互市还有停战,对於各国而言都是好事,本王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但你们千里迢迢赶赴南岳,总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给南岳皇帝祝贺寿辰吧? 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与我们透露一下,我们好歹要出一份力呀!” 说得好听点儿是无功不受禄,说得难听点儿,堂溪尧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这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由別人安排的感觉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 “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岳文帝父子要做什么,我们只能见招拆招,所以,没办法提前与你说呀!” 云九倾也是为难得很。 他们之前就和堂溪尧透露了一些岳文帝的情况,可就在方才,云九倾告诉她岳文帝和叶清绝在报復性地折磨明慧郡主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將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救走了。 同时她也决定要將岳文帝这些年从明慧郡主手里抢夺的那些火器全乎偷走,好让岳文帝知道,没了那些火器,他什么都不是。 这个时候若是告诉堂溪尧,岳文帝打算仗著那些火器一统天下,问鼎中原,到时候岳文帝拿不出火器,岂不就成了她撒谎骗人了吗? 就在她为难之际,谢辞渊幽幽开了口,“岳文帝手头有一批不属於倾倾那边的火器,他用这批火器装备了南岳二十万禁军。 大概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练兵。 可直到现在,南岳对外的形象还是重文轻武的懦夫。 你说,岳文帝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堂溪尧好歹也是被西元帝用养蛊的方式养出来的王爷,谢辞渊不过说了寥寥数语,他就迅速领会了谢辞渊的话外之音。 並且一针见血道:“你是说,岳文帝在等著一个绝地反杀的机会,要一举拿下整个天下?” 这个猜测多少有些大胆的过头了,可只有真正接触过权力巔峰的那一部分人才会知道,一统天下这四个字对於一个手握大权的一国之君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一举拿下整个天下是不太可能,问鼎中原是必须的,但是火器的力量你们都见识过了。 而且岳文帝年事已高,实施这个计划的人多半是叶清绝。 你们觉得,叶清绝一旦开了征战天下这道口子,他能像倾倾一样及时剎住车吗?” 叶清绝生性贪婪,睚眥必报,今日堂溪尧和楚天骄落了他的面子,他能记到下辈子去,原谅他们,那想都不要想。 “你还是直接说吧,需要本王做什么?” 堂溪尧自詡不算笨,但在云九倾和谢辞渊面前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自作聪明,最终自取其辱了。 “很简单,若是后日的寿诞上岳文帝向我们发难,记得告诉他,西岐大军就在西岐和南岳的边境上。 如果你们不能如期回到西岐,西岐就会大军压境,直入南岳境內。 我们双方也会和你一起表態,也不需要大家真的做什么,確保大家能安然离开南岳就好。” 第424章 云道唯找上门来了 这么点事对於堂溪尧而言的確不算什么。 可问题的关键是,“咱们还连岳文帝的面都没见到,为什么你们如此篤定岳文帝一定会为难你们? 我说二位,你们不会是趁著本王不知道,还做了什么让岳文帝著急上火的事情吧?” 事情是做了,但这中间的秘密却是云九倾和谢辞渊怎么也不能说出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堂溪尧和楚天骄被这二人忽悠的答应了他们全部的条件。 而当云九倾回到驛馆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回北院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云道唯。 云九倾眼力不错,老早就看到了云道唯。 不过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走了过去,下面的人得了谢辞渊的命令,当然也不会没有眼力见儿地去惹她不高兴了。 於是等了一整天的云道唯就这么看著云九倾水灵灵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她忍不住彻底爆发了,“云九倾,你给我站住!” 见云九倾不为所动,直接追上去,“我是你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了? 乱臣贼子,我要將你逐出家门!” 时隔五年,第一次见到云九倾,没有一句温情的话,没有一句关心,张口就是破口大骂,闭口就是逐出家门。 云九倾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她身边隨行的洛雪衣几个先忍不住了。 碍於他和云九倾之间的特殊关係,也不敢真的大打出手,只皱巴巴道:“九爷,这人好生聒噪,要不要让人將他丟出去?” 云九倾心说不必理会,但看云道唯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你不搭理他,他就能安生的。 想了想,素手微招,“把人带进来吧。” 云道唯面上一喜,他就说,云九倾是他的女儿,她命悬一线时还在控诉他的不公,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了? “云九倾我哥你说,別以为你让我进入你的院子我就能原谅你了。 我是你亲爹,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劝宴王撤兵,让他当回为人臣子应该做的本分。 陛下当初好歹留了他一条命,他今时今日之所为跟那些作乱的乱臣贼子没什么区別,趁早认罪,陛下还能原谅他,否则就以宴王所做的那些事情,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你劝劝他……” “闭嘴,听我说。” 云道唯还在逼逼叨叨,被云九倾强势打断,“楚皇派你来南岳当使臣的目的我很清楚,我明確地告诉你们,你们的那些小算盘在我这儿一点都没用,我不会劝宴王撤兵,不但如此,宴王攻下楚京后,我还会大宴天下,替宴王庆功。 这是在南岳的地盘儿上,我暂且不动你。 识相的滚回去走完你的过场就滚,否则,我让你埋骨顺天城,滚!” 一声令下,两个侍卫很有眼力劲儿地拖著云道唯就滚。 后者都被云九倾骂了一顿了才意识到云九倾从来就没打算听他的话,被一直不受自己重视的人戏弄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却挣不开两个侍卫的束缚。 情急之下,他尖声道:“云九倾,你就算不认我这个父亲,你难道也不想管你母亲了吗? 她可是为了你才失踪的,你难道连她都不管了吗?” 云九倾倏然坐起身子,“且慢!” 两个侍卫鬆开了云道唯,云九倾毒蛇似的眼神直直盯著云道唯,“你知道我娘在哪儿?” 云九倾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一家三口身为大楚皇亲贵胄是怎么会被岳文帝软禁在无相寺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大楚有內应。 哪怕她知道云道唯现在的话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却还是抱了一些希望。 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一家三口的下落不需要他做任何贡献,但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內应,云九倾会让云道唯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道唯却以为自己拿捏到了云九倾的软肋,还在那儿得意扬扬道:“你这是求人的姿態?” 云九倾一个眼神递过去,侍卫一脚踹在了云道唯的膝盖弯,云道唯膝盖一痛就跪在了地上,“你大概还是不清楚一个人在短短五年之內灭了北戎,拉起一个新的王朝是什么概念。 不过这不重要,记住,我只问你一遍,我娘失踪哥跟你有没有关係,她现在在哪儿?” “孽女! 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大的功劳,我都是你爹! 我不妨与你直说,我知道陛下不是宴王的对手,正好你和宴王已经和离了,你让宴王娶了你妹妹当皇后。 封后大典结束后我就告诉你你娘的下落……” “所以,你是知道我娘为何会失踪,也知道我娘如今在哪里,对吧?”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我想让她在那儿,她就……” 云道唯得意扬扬的话还没说完,云九倾侧身与洛雪衣耳语一番,后者便拿了笔墨走到云道唯面前,侍卫隨即搬了一张小桌子过去。 云道唯不解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写吧。” 云九倾冷眼看著他,“写一份给我娘的和离书,把名字签上,盖上你的私印。” “我不!” 云道唯果断拒绝。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让有著楚京第一才女之名的明慧郡主成了他的糟糠妻,令楚京多少青年才俊艷羡嫉妒。 只要一想到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將趋之若鶩的谢明慧最终落在了他手里,他就感到无比满足。 谢明慧即便是死了也是他云道唯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写什么和离书? 云九倾冷了脸,给洛雪衣使了个眼色,后者亲自上手扭断了云道唯的一根手指,云道唯一介书生哪里受过什么皮肉之苦。 瞬间痛得惨叫出声。 云九倾这才悠然道:“你大可以磨蹭著不写,除了写字需要的右手,你还有十五根手指,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你。 哦对了,还有楚京的云氏眾人,你一刻钟不写,我就断你一根手指。 若是所有的手指和关节都碎了,你还不写,我就让人杀了云氏所有族人,我们慢慢耗,我不著急。” 被洛雪衣撅断左手手指时云道唯虽然疼,却没怎么怕。 可当他对上云九倾狼一样嗜血的眼神时却莫名心口一凉,好像有一道声音在提醒他,云九倾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在嚇唬他,她是来真的。 第425章 云道唯被嚇破胆了 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时间有些失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九倾,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父亲。” 也不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云九倾,好像冥冥之中他自己也知道,在云九倾面前他能倚仗的好像也就只有父亲这一个身份了。 云九倾却嗤了一声,“我不像你那么健忘,当年那封断亲书我还完整的保存著呢! 而且,我马上要回穆国登基了,就算我杀了你,你猜,云氏宗族是会要我一个开国女皇,还是会要你一个通敌叛国,谋杀正妻的罪臣?” 云家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宗室那些族老们也不例外。 云九倾若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云道唯当然可以用一顶不孝的帽子引导那些族老们对云九倾口诛笔伐。 可如今的云九倾是一国之君,只要云九倾点头,云家哪怕是一只鸡也能封王拜相的,这种时候,哪个脑子有泡地会放著一国女皇不管,去帮云道唯那个偽君子? 云九倾说完並没有在外面跟云道唯磨嘰太久,她甚至都不愿意跟云道唯处在同一空间里,连里屋都没去,就跑到中院去找谢辞渊了。 谢辞渊正在房间里看各路匯聚的情报,听到脚步声就狐疑地抬起了头,“不是说要回去休息,怎得这会儿过来了?” 出了一趟门,回来时连晚膳都省了。 云九倾说要去休息,实际上谢辞渊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小算盘,知道她心里有数,便由著她去了。 结果他屁股都没坐稳,云九倾就又跟了过来,谢辞渊一时间既惊喜又意外。 “云道唯跑到北院去了,先让我劝你撤兵,又让你娶了云婉清,顛三倒四的,我看他是嚇破胆了,不想理他来著,结果他开始拿我娘的下落说事。 我娘和肃亲王夫妇也是大楚的皇亲国戚,何况我娘和肃亲王的身手都还不一般,我现在怀疑,岳文帝能那么轻易地將他们三人带出大楚,很可能是大楚內部有內应。 云道唯可能不是那个主谋,但如果有內应,那我就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谢辞渊的书桌对面摆了一张椅子,云九倾將椅子拉过去,自己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椅背上。 云九倾盯著她看了良久,確定她情绪並没有太恶劣,才重新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资料看起来,“那你怎么打算的,让人查一下当初明慧郡主失踪的事情?” 这是谢辞渊的第一反应,但他觉得云九倾如此冷静,她的想法很可能没有那么常规。 “查什么呀,云道唯就在那儿,洛雪衣正在逼供呢,问出来就问,问不出来权当提前报仇了。 至於剩下的人,只要看到我娘和肃亲王夫妇,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云九倾在这件事上豁达得很,“我想著,后天寿宴开始后就把我娘和肃亲王夫妇救出来。 不过,那些火器,你是觉得我直接把所有火器搬走比较好,还是给他留一部分比较好?” 按理说,岳文帝是他们目前的劲敌,他的武器当然是全部拿走的好。 可他们现在需要用那些火器为其他不知岳文帝父子野心的人製造紧迫感,所以在云九倾看来,至少是要让相当一部分人看到岳文帝父子大规模使用火器的。 谢辞渊联繫今日和堂溪尧谈话的场面就明白了云九倾的想法,“留一部分吧? 也別等著在宴会上救人了,敢在寿宴之前把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还有大部分的火器带走,想办法在寿宴上激怒岳文帝。 这场寿宴,邀请了天下所有派得上號的人物,只要让参加寿宴的人看到岳文帝用火器攻击我们,就足以令天下人意识到岳文帝父子的危险程度了。” “论翻云覆雨之阴谋手段,还得是你。” 云九倾一直都是聪明而自知的,但谢辞渊总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提醒她,“你还得练!” 她倒是也不气馁,大大方方地给谢辞渊竖起一个讚扬的大拇指,“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 咱们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也足够叶清绝和裴如烟喝一壶的了,不过到现在还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是挺奇特的,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当朝太子和太子妃当街跟他国使臣大打出手,不管南岳是要包庇自己人,还是要及时挽回形象,总该有一些行动的。 结果他们在华裳阁吃完饭,回来都快一个时辰了,南岳方面还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著实令云九倾想不通。 “目前还没听到南岳皇帝有什么动静,不过大楚那边倒是有消息传来了。” 谢辞渊说著直接將自己反覆看了好多遍的情报塞给云九倾,“你看,我们才走,就有人坐不住了。” 谢辞渊之前对楚京围而不攻,会有人趁著他离开时作乱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云九倾看到情报上列出来的作乱之人的名单后却愣住了,“安平郡王,这……这不是谢昭的父亲吗?” 谢昭,她在这个世界真正的老祖宗,也是歷史上谢辞渊唯一的继承人。 这一世谢辞渊还没回到楚京,也还没来得及过继谢昭,结果谢昭的父亲居然联合楚皇打算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截杀她和谢辞渊。 云九倾脑袋一时间打结了,“按时间推算,谢昭现在应该是五岁了吧? 难道说,歷史上的你,就是因为安平郡王出事,才过继了年少丧父的谢昭? 那不能吧,按照这事情的走向,安平郡王之死多多少少与你有些关係,你能心大到过继仇人之子,还將他培养成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就算歷史上的谢辞渊並没有真的称帝,可那也是割据一方的梟雄,这样的人,骨子里有属於他自己的善良,云九倾当然不否认。 但若说他爱心泛滥到把仇人之子当成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培养,云九倾是坚决不信的。 哪怕谢辞渊即將成为他共度余生的伴侣,她也不相信谢辞渊能善良到那种地步。 谢辞渊摇摇头,“人心易变,或许是我今生所做之事与歷史记载的不同,周围的人也就变了吧。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就是提醒你一下,接下来要比以往更加谨慎小心。” 第426章 距离產生美 云九倾欣然应下,和谢辞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等谢辞渊意识到身边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歪头一看,就看到云九倾歪在他身边睡著了。 因为睡姿的原因,她嘴巴微微张著,舌尖还在一抽一抽的,好笑地摇了摇头,怕她没睡沉,谢辞渊没敢动她。 待人彻底睡著后才起身將人抱到榻上安置好,自己也不看资料了,就那么跟个盯妻狂魔似的盯著云九倾的睡顏静静坐著,直到困意来袭,陪在云九倾身边睡了过去。 长时间顛沛流离的生活让云九倾练就了一有安全的环境就陷入深度睡眠的特异功能,有谢辞渊在,她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一觉睡到天明。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身体支棱起来,自觉地寻找洗漱的地方,装了一旁的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往常住的房间。 不过这一撞,她自己清醒了,外面候著的苏鈺莹也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九爷您醒了,可还要再睡会儿?” 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云九倾的作息向来没什么规律的,这已经是苏鈺莹早上看到云九倾时必问的话了。 “不睡了,给我拿一身衣服来,我要洗漱更衣。” 南岳这边人不咋的,环境却是真的宜人。 即便是临时供客人们住的房间也隨时准备著沐浴的热水,云九倾最喜欢不过了。 “王爷这边也放有九爷的衣服和首饰,您只管洗漱更衣便是。 只是九爷,南岳皇宫里方才来了人,说是为了不耽搁明日的寿宴,请所有宾客今日就去木兰围场,下午未时就要出发。 您看,您是现在就换上马装,还是就穿您自己的衣服?” 云九倾对木兰围场並不熟悉,但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行动很方便的地方。 苏鈺莹善意的提醒让云九倾生了一些麻烦,“不穿马装,给我找一身利落一点的衣服就行。 头饰也不要太复杂了,省得行动不便。 顺便从我衣橱里找两身利索一点的新衣服和头面送去给楚姑娘和沈寨主,再拿两桿枪,只把东西送过去就行,別的什么都不用说。” 苏鈺莹应了一声,上前从衣橱里拿出云九倾要穿的衣服,才福身道:“那九爷您慢慢洗漱更衣,属下让雪衣来为您挽发。” 云九倾嗯了一声,就绕到了屏风后沐浴起来。 谢辞渊在院子里和堂溪尧切磋了一番,看到苏鈺莹出来,估摸著云九倾已经醒了,收手便走。 一剑落了个空的堂溪尧都无语了,“不是我说,我知道你们恩爱,但也不至於时时刻刻都粘著她吧? 好歹也是大楚战神,你有点儿出息行吗?” 堂溪尧还真不想知道谢辞渊是要去哪儿,但谢辞渊一看到苏鈺莹出院子就往回走这也太明显了,根本容不得他看不出来。 谢辞渊被堂溪尧笑话了也不在意,提溜著长剑回头漫不经心地反唇相讥,“那依你来看,什么样才算是有出息的? 明明心仪人家,还要借著联姻的名义才能把人绑在身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你倒是出息,你不妨去问问人家楚天骄,她若是不愿意,区区一纸婚书,能將她绑在西京那巴掌大的地方?” 楚天骄不是一般的世家贵女,背靠天山就算了,她还有著旁人所没有的驯狼的能力。 想当初,西岐皇帝堂溪寒夜不是没想过娶了楚天骄给自己抬轿子,顺便强行將西岐楚氏拉上自己的船,结果威胁的话说出去不到一个月,堂溪寒最重要的一支队伍就被狼群袭击,死伤无数。 所有人都知道是楚天骄乾的,但无人敢说什么。 因为谁也不知道楚天骄会不会让狼群去攻击他们。 而堂溪尧和楚天骄的婚事,却是他们的母亲在他们幼时就定下的。 眼看堂溪尧已经二十有五,楚天骄亦已经是双十年华,楚天骄的母亲主动提起,两人的婚事才算是正式提上日程。 所有人都觉得这婚事来得理所当然,根本就没考虑过两个人的意愿,所以堂溪尧才將自己的感情藏得极好。 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嘴贱调侃了谢辞渊一句就被对方这么大大咧咧地捅出来了。 堂溪尧嚇得脸都白了,然而,谢辞渊根本就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顺手將手中长剑丟给侍卫,自己悠悠然进了院子。 堂溪尧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差点给自己憋死。 而谢辞渊进屋时並没有看到云九倾,还以为她没醒,进了內室就听到了屏风后传来的水声。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谢辞渊侧目望去,入目的就是屏风上投射出的云九倾玲瓏曼妙的身姿。 她正站在屏风前更衣,柔软的纱衣在谢辞渊面前一点点裹住云九倾姣好的曲线,重新覆上一层外裳,其实並没有什么过於撩拨的画面,可谢辞渊就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似的,云九倾什么时候出来的他都没发现。 “发什么愣呢?” 云九倾指尖沾著水弹到谢辞渊脸上,“玄烈与你说了吧,南岳朝廷要求所有使臣提前到木兰围场,你还不去准备? 虽然我们不怕迟到,但落人口实不好吧?” 谢辞渊被甩到脸上的冷水冰的打了个机灵,“未时出发,还来得及。” 长臂一伸,將人揽入怀中,云九倾嚇了一跳,“大清早的抽什么风,被堂溪尧给揍了?” 谢辞渊的声音闷闷的,“方才堂溪尧笑话我,说我太粘著你。 我也跟著笑话他,明明心仪楚天骄,却连多看人家一眼都不敢。 可是倾倾,我忽然反应过来,其实我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每一次我们只有在共同抵御外敌时才能勉强凑在一起,事情一解决,就要分道扬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分开啊!” 云九倾无奈,谢辞渊一直不满两个人聚少离多不是一天两天了。 奈何她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以至於劝人的话说出口都显得诚意不足。 素手轻拍谢辞渊的后背,“安啦,距离產生美啊王爷,你说我们相识至今也有快六年了,若是日日面对面,说不定早就相看两厌了。 谁能说距离不是咱们爱情的保鲜剂呢,对吧?” 云九倾卖力的忽悠著,谢辞渊垂著眼睛就在那静静地就看她表演。 第427章 你的未来里有我吗? 云九倾本来也不是个擅长哄人的人,这么被人直勾勾的盯著就更哄不下去了。 没说几句,就在那儿訕訕的对手指,“做什么这么看著我?” “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儿来!” 谢辞渊將人摁在梳妆檯前,自行拿了帕为云九倾擦拭著头髮,咬牙切齿又有些无语道:“你知道你方才那姿態想什么吗?”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像什么?” “之前我从北荒回宫时父皇让我在回北荒之前与朝中大臣们多结交,那段时间我看到过不少家中糟糠之妻不下堂,府外红顏知己不下床的例子。 你方才的那神情,跟那些男人哄著自己府中的正室接纳自己的红顏知己时的表情一抹一样。 不过你可比他们能说会道多了,还距离產生美。 我怎么不知道这世上有哪对神仙眷侣是因为分开的时间久而名流千古的?” 云九倾其实也觉得自己的话挺忽悠人的,但嘴硬如她,又深知即便她想和谢辞渊长相守暂时也做不到怎么可能任由谢辞渊单方面压制自己。 果断张口,“牛郎织女啊,你瞧瞧人家,一年只见一面,都过去了多少年了世人还口口相传,称颂千古呢! 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对了,你们这个时代有梁祝?” 她还不忘严谨地跟谢辞渊求证一下。 谢辞渊虽然不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个什么鬼,但一听牛郎织女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话了。 登时两眼一瞪,“你还想跟我一年只见一次?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有多不待见我?” 谢辞渊气得將云九倾掉了个个儿,让她正对著自己,“老实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 五年的时间,谢辞渊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他能感觉到云九倾从一开始些微有些勉强地答应他的追求,到现在,云九倾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是陪伴她走过余生的人。 可云九倾心里重要的事情太多了,爱情、婚姻反而是她心里最不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现在不怀疑云九倾不爱他,只担心,哪怕是爱著,云九倾也不会为他停下、甚至是放慢她的脚步分毫。 果然,云九倾见他一再追问,也就不打哈哈了。 “我有考虑过我的未来,但是谢辞渊,我们的未来不是绑在一起的。 过去的五年,还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我註定没有办法像是寻常夫妻一样日日相伴左右。 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以为我们都是清楚的。” 谢辞渊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所以他向来也欣赏情绪稳定,內心强大的人。 可这一刻他却厌恶极了云九倾那过於冷静的情绪,这份冷静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隔在他和云九倾中间,让他总也无法真切地触碰到云九倾的灵魂。 “你我都清楚我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像寻常夫妻一样时常相伴左右,所以,我才更想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还有我的未来有你。 我想过的,待我重回大楚,就迅速將新的人手提拔上去。 待你我成婚后,不管孕育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定为继承人,这样我就可以到穆国陪你了。” 云九倾承认,她还是低估谢辞渊了。 她给自己规划的未来中,短时间內是没有谢辞渊的位置的。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来既能保证两国朝政不乱,又能保证他们二人能长相守的法子。 甚至谢辞渊问她,她的未来里有没有他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谢辞渊会愤怒离去的准备了,万万没想到谢辞渊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去后就成婚,然后,若是有孩子,就先给你当大楚的储君?” 谢辞渊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反正此生能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你的孩子作为大楚储君,没什么不对吧? 就是要辛苦你了,起码得生两个孩子。 我听父皇说女人生孩子可辛苦了,不仅生的时候疼,怀胎十月处处都得小心。 所以当年母妃诞下我后父皇就再也不肯让母妃生孩子了。 可我们分在两国,怎么也得两个继承人……” 云九倾彻底被震惊到了,“我说,咱俩的孩子现在还连个胚胎都不是呢,你就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合適吗?” “有什么不合適的?” 谢辞渊理直气壮,“受了你我尊荣,就要承受你我带来的压力。 连这点儿事情都撑不住,怎么做我们的孩子?” 云九倾被他理直气壮的表情打败了,“你难道就没想过,培养一个没有你血缘的人,替你治理一下大楚,直到你有合適的继承人?” 她其实是想说皇位也不一定非得他们的儿女来继承来著,转念一想,时代不同,后续的条件也不成熟,就不要语出惊人了。 不说谢辞渊能不能接受,她自己想了一下,便是她捨得將皇位让给某个有识之士,可她的孩子们又当如何自处呢? 她捨得把皇位让出去,新皇未必捨得,到时候她的孩子,新皇的孩子都得尷尬。 而且在秩序不成熟的时候搞禪让选举这套,只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朝再度陷入乱局之中。 谢辞渊显然没有云九倾想得那么大胆和先进,“你是说,挑选几个辅政大臣替我监国,等孩子们能独立执掌朝政时再换政於他?” 殊途同归,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虽然云九倾说的不是这么回事,但谢辞渊这说法倒也勉强能解决问题。 “对啊,你若是非要我们粘在一起,便只有这个办法了。” 谢辞渊郑重頷首,“容我仔细想想挑选谁人来担此重任。” 云九倾也是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会让谢辞渊改变管理朝政的路数,犹豫了一下,没再多言。 彼时洛雪衣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九爷,奴婢拿了您的新的髮饰来,可以进来为您挽发吗?” “进来吧。” 云九倾招呼了洛雪衣进屋,隨即对谢辞渊道:“木兰围场的情况我不太熟悉,防御什么的你安排吧。 让苏鈺莹旁听一下,稍后去的路上让他说与我听。” “那行,你梳妆完了就用膳,不用等我了。” 说完转身奔著书房而去,又是忙忙碌碌一上午。 第428章 她们师出同门 是日下午,云九倾的车驾出了驛馆,玄烈就坐在车辕上跟他稟报,“九爷,南岳朝廷的安排本来是让所有人先到宫门口集合,然后依序出城的。 王爷嫌麻烦,直接给拒绝了。 这会儿南岳皇帝的仪仗就在永安街上,咱们慢点走,刚好赶在南岳皇亲国戚之后,也省得在宫门口与那些南岳人寒暄了。” 谢辞渊知道云九倾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跟现在的南岳皇帝和他的臣子们打好交道,乾脆早早打点好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云九倾自然乐得轻鬆,“我知道了,就听你家王爷的安排,挺好的。” 玄烈得了云九倾的回答却並不马上离开,“王爷让属下跟著您,顺便跑跑腿什么的。 属下让人去採买了一些零嘴,九爷您看看还有没有別的需要的,属下再让人去补充。” 玄烈说著將巨大的食盒塞进了马车里。 洛雪衣估算错误,差点被食盒压得趴在马车里,“你们都採买了些什么呀,提著还挺重? 听说此次围猎要持续三日,你们不会把未来三日的零嘴都买了吧?” 南岳可不比北地,春日多雨,潮湿。 点心吃食什么的最多放个两天就长毛了,即便是晒乾的乾果,放著放著不是发霉长毛就是软化不好吃了。 “那不是九爷这几天忙著交新朋友嘛!” 玄烈大大咧咧道:“楚姑娘昨日才到,沈寨主我也没看她怎么出门,就多给您准备了一些。 大家一起吃,很快就吃完了啊!” 云九倾这下满意了,掀开帘子好奇地观望四周。 洛雪衣见状主动介绍,“九爷,楚姑娘比我们走得早一点,她的车驾在我们前面,沈寨主在我们后面。 从城里到木兰围场有將近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可要属下將楚姑娘和沈寨主请过来陪您解解闷儿?” 出门在外不比在驛馆內,谢辞渊顾忌著云九倾的闺誉,替她安排好一切后並未与她同车共乘。 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多少有些无聊了。 云九倾倒是想找人说说话的,不过她和楚天骄才认识不久,虽然投缘,也不能老打扰人家。 稍稍思忖片刻,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楚姑娘初来乍到,可能还得抓紧时间了解一下南岳的情况,咱们就別打扰她了。 至於沈寨主,我和楚姑娘闯祸的时候她不在,这个时候就別拖人家下水了。” 云九倾说完便想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却听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原来九爷不欢迎我们啊,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嘴上说著要回去,云九倾却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含笑掀开帘子,“来都来了,就上来吧,还要我去请你么?” 楚天骄才不跟她客气,利索地跳上车辕,冲沈微澜伸手,“来吧。一起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微澜抓著楚天骄的手就上了马车。 洛雪衣和苏鈺莹早在楚天骄上车的时候就跳下了车,侍卫们主动牵马过来。 不过须臾,主僕几人都找到了自己最舒適的位置。 只不过,等马车重新走起来的时候玄烈就乐了,“九爷,后方有几个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看著像是来者不善,你们控制一下声音啊!” 马车做得再华丽,那膈应的效果终归是不会太好。 而且行走在外,即便侍卫们將把车全都包围起来,杜绝了有心人靠近窃密的可能,也难保人群中有像是云九倾和谢辞渊一样五感灵敏的人。 “知道了。” 云九倾嘴上说著,手上已经在捣鼓马车里的暗格里,“难得有空,还不能做什么正事,你们有什么想玩儿的吗,我陪你们一起啊!” 楚天骄眨巴眨巴眼,大胆开麦,“我听说,你也会驯狼?” “也?” 云九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言语间的关键词,小眼神儿滴溜溜地在楚天骄和沈微澜之间转来转去。 “看来你们已经聊过了?” 云九倾知道那位传闻中能驯狼的西凉寨大小姐是眼前的沈微澜,而不是当初被沈靖山推到人前的沈夜澜,这也是机缘巧合。 谁让她和谢辞渊当初一过三响岭就撞见沈微澜了呢,后来又將沈微澜招到了自己麾下,对沈微澜的情况了解一些理所当然。 但楚天骄和沈微澜才见面就知道了沈微澜才是西凉寨那个会驯狼的人,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楚天骄和沈微澜对视一眼,齐齐笑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真以为这天底下驯狼人那么多啊! 我们是同一个师父,她会驯狼这件事,全天下除了除了我师傅,我是第二个知道的。 连她自己都是看到狼群后才知道我师父交给她的曲子是用来驯狼的。” 万万没想到二人之间还能有这份渊源,云九倾颇感意外,“天下间以驯狼出名的除了被我炸死的北戎圣女就只有你们俩了。 你们二人师出一门我却是没想到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沈微澜连忙解释,“九爷您可別误会! 我並没有专程与人学过驯狼,只是有一次在西凉谷迷路吗,差点葬身狼腹,侥倖得路过的女仙人相救。 女仙人看我小小年纪浑身是伤,还被狼群围攻,就提点了我几句,给了我一本书册。 如楚姑娘所说,我是后来用驯兽曲吸引到狼群,却没被狼群攻击的时候才知道那位女仙人教我的是驯狼术。 甚至直到今早,我才从楚姑娘口中得知那位女仙人就是名闻天下的无患子天师。” 楚天骄赞同地点头,“她说的是真的。 师父知道我要回西岐,特地叮嘱我路过西凉寨的时候去看看她,没想到我还没去西凉寨,就现在这里看到了师父惦记的人。 我之所以提起驯狼之事,就是想说,北戎第一任圣女和我天山云雅先祖师出同门,而我和沈寨主又是得我师尊亲自教导。 如此算起来,其实真正的后来者只有你一人,我能不能问问,你的驯狼术是师承何人?” 云九倾对上楚天骄好奇的眼神,心知她真的只是好奇自己的驯狼术师承何人,这才打消了心底的警惕。 “我的医术、驯狼术、武功还有製作火器的法子都是我的老师教我的,不过我的老师歷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们是见不到了。 你问这个,可是担心天山驯狼术在不知不觉间外泄了?” 第429章 狼来了 古人有什么厉害一点的本事都讲究个独门传承。 天山驯狼术密不外传,却偏偏出了云九倾这么一个身负高超驯狼术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的驯狼术师承何人,天山派的人怀疑自己的秘术泄露也情有可原。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楚天骄还有点尷尬,“九爷莫怪,主要是驯狼术在天山也是一样秘术,所以,我想让师尊安心一些。” 云九倾瞭然頷首,“等到了围场,我会让你放心的。” 楚天骄挑眉,“难不成,九爷的驯狼术和天山的驯狼术有什么明確的区別標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云九倾说著,嘟嘴吹起了口哨。 听上去就像是閒来无事吹口哨打发时间一般,既没什么节奏,也没什么曲调,可很快外面就传来了阵阵马儿的嘶鸣。 所谓一通百通,楚天骄和沈微澜虽然只会驯狼,但对於其他兽类的异常反应她们也是能感觉到一些的。 千骑同鸣一看就不是正常现象,何况他们还是亲眼看著云九倾吹口哨的。 沈微澜还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云九倾很厉害,这会儿除了用敬佩的眼神看著云九倾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现了。 可楚天骄就不一样了,她出身西岐第一世家楚氏家族,还是天山掌门无患子天师的亲传弟子,这些固然是对她能力的加持。 但天下间世家大族,名门正派何其多? 那些外力的加持也不是她独有的,唯独驯狼术,天下间会此特殊技能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她又格外天赋异稟,便一直以此为傲。 结果这会儿看到云九倾不过是隨便吹了个口哨,就引得那么多马儿齐齐嘶鸣,她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不过尷尬归尷尬,她楚天骄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怀疑云九倾偷师天山驯狼秘术,云九倾也不会故意让她没脸。 思绪回笼间,她忙稽首冲云九倾做哀求状,“好了好了,看出来你的確没什么必要偷师我天山秘术了。 回头我就修书一封给我师尊,告诉她看老人家,驯狼秘术虽然罕见,但並非独属於我天山派。”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云九倾吹了两声口哨,看到沈微澜和楚天骄灵动的表情后就收了自己的大招,“顺便记得告诉无患子天师,我麾下將士们基本都会一点儿驯兽术,不过主要作用是用在战场上的,不会与天山为敌,还请无患子天师放心。” 楚天骄听得直咬牙,“我怀疑你根本就是在炫耀,但是我没证据。” “嘿嘿,你猜对了,我就是在炫耀。” 云九倾呲牙一乐,“说真的,我就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本事都藏著掖著,还说什么独门秘传。 听上去是很厉害,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內还能给你们提供空前的社会地位,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自己或者是后辈们出了什么问题,那你们的这些本领就失传了呀! 你们本就是江湖门派,恩怨情仇最多的环境,若是你们现在的一身本领都失传了,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云九倾指的不仅是驯狼术,天山派传承悠久,武术、医术、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机栝各种厉害的本领层出不穷,相比之下,驯狼术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那一类。 可在后世生活了几十年的她却明白,后世先进是不假,但也的確有很多歷史上名噪一时,对后世也很有意义的东西在千百年的传承中遗失了。 如果不知道这些厉害技术的存在,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亲眼见到过,又明確地知道这些技术以后会失传,云九倾就觉得挺可惜的。 “是挺可惜的,但世事如此,我们也不能强行扭转啊!” 楚天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师父说过,世间万物自有机缘,若是我们的所学所用失传了,只能说明造化如此。 反正后世之人总会在新的环境中找到適合他们的路数来,也没见谁因为祖传技术失传了而活不下去的,对吧?” 明显感觉到在这件事上自己的意见和云九倾可能不太相符,楚天骄机灵地拉了沈微澜做外援。 后者却满脸恍然道:“所以,九爷您仗打到哪里,就在哪里开设学院,教导天下学子学三百六十行的技术,就是怕这些技术失传?”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云九倾耿直道:“传承是要在確保生存无碍的前提下,眼下我让他们学各种技术,还是为了填饱肚子。 毕竟穆国那么多人,那么多疆域,总不可能所有人都靠著种地吃饭吧? 即便耕田足够,其他各行各业也需要各种技术人才啊! 何况,技术的传承本来就是跟生活绑定在一起的,曲高和寡,如何传承得下去?” 楚天骄感觉三个人好好地聊著天,她忽然就听不懂了,“不是,怎么个意思? 九爷你不仅把驯狼术教给了军中將士们,连你那些其他的本领也都直接列为学院里的学习科目了?” 云九倾连连摆手,“那还真不至於,我也没那么多本领供大家学啊! 医术、武功和驯兽术只是三个小领域,还有织布、种地、养殖、木工、冶炼等很多专业都是有相应的老师傅教的。 你要是有兴趣,回去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一番话成功引起了楚天骄的兴趣,三个人什么游戏都没玩,纯閒聊就聊到了木兰围场。 “九爷,围场到了!” 玄烈的声音传来,帘子隨即被掀开,就看到左右两翼的路全被南岳禁军把持著。 有一士兵策马过来,“是云城主的车驾吧,卑职是您的领航员,请云城主隨卑职来。” 云九倾伸出脑袋去看,几乎每个队伍的旁边都有一个穿著红甲的领航员,在领航员的引领下,各国使臣虽然是第一次来木兰围场,却也是有条不紊。 彼时岳文帝的龙輦已经入了围场,大帐早已经立起来,后续的文武百官和大臣们进入时队伍也没有乱。 他们扎营的地方悬在山下的一处开阔地带,此时放目远望,到处都是一个个白色的帐篷,跟雨后冒出来的一个个小蘑菇似的。 本来对这场围猎没什么兴趣的云九倾看著那些帐篷倒是有了些兴趣。 然而,“狼,狼来了!” 尖锐的喊声打破了她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第430章 狼群失控了 云九倾本来是准备下车的,听到这喊声,立刻从车辕上站了起来,而后就看到成群的狼从山谷里衝下来。 南岳皇帝挑选的扎营的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他们上山的那边开阔一些。 此时成群的狼从三面的山上衝下来,目测竟有上百只狼。 就在那侍卫喊出声的时候,外围的好多守卫已经中招开了。 “护驾! 快保护陛下!” 一声声尖锐慌张的喊声中,云九倾扬声道:“九天城、北荒的人都给我听著,所有人向我靠拢,不许乱动,不许出手伤害狼群!” 楚天骄也隨即跟著附和,“西岐使臣也听著,所有人向我靠拢,任何人不得擅自伤害狼群。 离我比较远的人也不用怕,原地站定,我会救你们的。” 紧接著是沈微澜,她没说话,钻出马车说了一句“九爷,交给你了”隨即便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回到了西凉寨使臣的队伍。 西凉寨的使臣队伍人比较少,不到两百人,沈微澜自己就能护住。 云九倾下令后谢辞渊和玄烈等人就开始招呼双方的下属向云九倾靠拢,而云九倾则从马车里找出笛子吹奏了起来。 驯兽曲一响,红著眼睛往山下冲的狼群动作倏然慢了下来。 但也只是慢了一点,並未立刻散去。 楚天骄狐疑地看云九倾,“怎么回事,这些狼群为什么不受驯兽曲控制了?” 那是她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也演奏了无数遍,她可以確定云九倾吹奏的驯兽曲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內里的渗透比她自然多了。 但事实就是那些狼群只是在驯兽曲响起的最初动作稍微迟缓了一点,后来几乎就没受驯兽曲影响了。 云九倾没有回答楚天骄的问题,直接道:“你来!” 云九倾和楚天骄、沈微澜下令后他们的人是不擅自出手伤害狼群了,但南岳人可不会听他们的。 非但不停,南岳那些贵人们还不忘躲在护卫们身后急声催促,“弓箭手呢,快放箭啊,把这些畜生都给我杀了!” 尖声催促的眾多声音中,尤以裴如烟的声音最为明显。 云九倾甚至都不用特地去看,就知道叫得最欢快的一定是裴如烟。 她边冷静地观察四周,边嘱咐老板,“应该是有人用药物控制了这些狼群,老板,给我一些驱兽的药,顺便锁定一下,看看那吸引狼群的药在哪里。” 话音落下,云九倾就扭身回了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盒子,“去,拿给中山王和沈寨主,还有王爷。” 將三个香薰盒子递给离她最近的三个侍卫,“让弟兄们都靠近一点,身处这香薰能够得到的地方,狼群就会自动远离。” 三个侍卫应声而去,玄烈也跑了出去。 云九倾这才自己拿了一个香薰点燃,跳到马车顶上一坐,“下来歇歇吧,今日的驯兽曲没用了。” 楚天骄虽然心有疑惑,但看到云九倾的人已经跑到堂溪尧面前和他聊了起来,便收了手。 正要说点什么,谢辞渊就过来了,“怎么特地让人用了驱兽香薰来,可是今日这些狼群哪里不对劲?” “被药物控制了。” 就在他过来的这段功夫,老板已经將引狼群发狂的药物成分和下落告诉云九倾了。 “用驯兽曲也不是不行,但不划算。 这里是南岳的主场,咱们保护好自己便是,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你那边没为什么问题吧?” 谢辞渊的队伍在最后面,也离狼群出来的山林最近,云九倾是担心谢辞渊的人被狼群伤著,急於自保,惹得狼群报復。 “还好,下面的人都愿意听你的话,光顾著冲你跑了,没来得及动手。” 谢辞渊说著,捏了捏云九倾的手指以示安抚,隨即冲云九倾这边的领航员招手,“你过来。” 那领航员也是个机灵的,一开始看到狼群出现的时候他也慌了一下,但听到云九倾的话后就反应过来了,天下间为数不多的几个驯狼女中的一个就在他身边,他怕什么呀? 果然,他向云九倾的马车靠近了一些后云九倾就开始吹曲子了,狼群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虽然中间有一段时间的躁动,云九倾和楚天骄也很快拿出了对策。 站在云九倾的马车边,自然也听到了云九倾吩咐那三个侍卫的话,不用谁招呼,他自己就努力地向云九倾靠拢,以確保自己能够被笼罩在那香薰能够熏到的范围內。 被谢辞渊招呼,屁顛儿屁顛儿就跑了过去,“宴王有何吩咐?” 他可太清楚这个时候谁能保他小命儿了,天大的事情,活下去才有资格说。 “前面带路,带我们去营帐。” 谢辞渊言简意賅,“还有后面西凉寨和西岐、北荒的使臣队伍都给指个方向,有本王在,狼群伤不了你。” 那领航员等的就是这句话。 “卑职遵命!” 那领航员应了一声,“诸位请跟我来,诸位的营帐刚好在一条线上,我带大家一起过去。” 於是,被狼群嚇得抱头鼠窜的南岳眾人就眼睁睁地看著谢辞渊和云九倾、堂溪尧的队伍像是被狼群遗忘了似的,堂而皇之地穿过近百丈的空地,自行进入自己的营帐。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的话,当他们看到狼群明明都已经靠近云九倾他们了,却生生拐了个弯儿衝到南岳人所在的地方时那些南岳人真的破防了! “弓箭手,给我放箭,杀了这些畜生!” 叶清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所有参与围猎的人拿出自己的武器帮忙!” 叶清绝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他也怕突然出现的狼群,但好歹身边有护卫保护,不至於像其他人那般惊慌失措。 甚至在岳文帝被狼群嚇到躲在大帐里龟缩不出的时候他还在指挥侍卫们抵御狼群。 只不过发狂的上百只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哪怕已经被弓箭射中了,那些狼只要没倒下,就能顶著身上的箭继续往人身上扑。 云九倾看著南岳那边受伤的人不少了,冲洛雪衣招招手,后者附耳过来,云九倾好一阵嘀咕,隨即消失在了原地。 得云九倾掩护,也成功逃过狼群攻击的堂溪尧过来就问,“什么情况,我听到你们奏驯兽曲了啊,这些狼群怎么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受驯兽曲控制了?” 第431章 狼群是冲岳文帝和梁皇后去的 “不知道是谁作死,估计是玩儿脱了。” 谢辞渊嘖了一声,“反正从我们进入顺天城开始,南岳方面一直在搞这种闹剧,有热闹不看白不看是不是?” 邀请各国使臣前来祝寿,却把寿诞弄成这样,南岳算是空前未有,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 谢辞渊现在就是一整个看热闹的心態,顺便扯了扯云九倾的袖子,“之前说的事情,现在不是刚好合適?” “嚇,我差点搞完了。” 云九倾反应过来,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儿,“你盯一下陈知善夫妇,这边就交给你了啊!” 话没说完,人就溜进了马车里。 “老板,给我调无相寺地牢里的画面。” 无相寺是云九倾这段时间重点关注的对象,老板也早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无相寺的各种接触路径。 云九倾屁股还没坐稳,老板就已经將无相寺的画面给调出来了。 明慧郡主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气色看上去更弱了。 肃亲王夫妇身上有多了几道新的伤痕,看得出来,叶清绝在她和谢辞渊这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肃亲王夫妇身上。 “岳文帝的火器还有金库的画面也调出来,尤其是火器,大到火炮,小到手枪、手雷,能找到的全给我看看。” 之前云九倾只知道岳文帝从明慧郡主手里抢了不少火器,这么一看,才明白明慧郡主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能活著了。 岳文帝从她手里抢夺的火器都足够装备一支超十万人的队伍了,看著那存储在各个库房,配备给南岳禁军的火器,云九倾眼神一冷,果断將库房里所有的火器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还有那些金银器物,书册工具。 凡是岳文帝从明慧郡主手中夺走的东西,她全都抢了回来,顺便將岳文帝和梁皇后、叶清绝以及南岳太子党、保皇党一眾大臣的库房全都掏了个乾净。 每一次云九倾往空间里塞东西的时候都老板都是最兴奋的,亲眼看著云九倾往空间里塞了那么多东西,待云九倾停手,它还有些意犹未尽,“继续啊,南岳国库,还有那许多大臣、商铺里的小钱钱你都不要了? 这又不是你自己的国家,也不是谢辞渊的国家,你还不拿,等什么呢?” 在老板的认知里,除了谢辞渊的东西,剩下的没有什么是云九倾不能拿的。 “的確不是谢辞渊的国家,但马上就会是沈寂的国家了呀,我把国库搬空,沈寂不得哭死啊!” 云九倾好笑地將老板的毛手从尾巴擼到脑袋,老板果断炸毛了,只是炸毛后也顾不上再跟云九倾斗智斗勇了。 趁著老板忙著舔毛的功夫將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挪了个窝,而后从药房里找了一堆香囊跳出了马车,“找到了,来,大家都戴一下,万一要是落单,好歹不至於葬身狼腹。” 抱著一堆香囊走到侍卫们面前,玄烈是一点都不客气,拿了香囊就往自己腰间掛。 洛雪衣和苏鈺莹也跟著,反倒是堂溪尧而后楚天骄、沈微澜的隨从们迟疑著看向各自的主子。 云九倾没有给她们犹豫的机会,“行了,都过来拿吧,你们的主子和我在一起,他们吃狼都轮不到狼吃他们的。 你们这些人註定要到处跑腿,掛个香囊安全一些。” 楚天骄闻言好笑地提醒自己的下属,“还不谢过九爷?” 一群下属们这才千恩万谢地向云九倾道谢,而后一个个眼巴巴地伸出手等著云九倾发香囊。 驱兽药並不罕见,云九倾拿的香囊也不少,最后一个香囊递给向领航员的时候给那八尺大汉都整不会了,“我、我也有?” “当然,你可是我们的领航员。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三日在围场里我们和南岳朝廷的交涉都要通过你来进行了,你若是被狼吞了,我们可怎么是好?” 云九倾说著极其乾脆地將最后一个香囊塞在了那领航员手里。 后者接过香囊本能地环顾四周,才发现堂溪尧和沈微澜那边的领航员早就跑没影儿了。 他倒是没有多勇敢,也没那么敬业,只是觉得云九倾和楚天骄比他的正经主子们更靠谱一些而已。 能有如此待遇,全靠同行衬托。 那领航员不免有些心虚,“多谢九爷。 诸位若是暂时无事的话就先进大帐吧,左右寿宴在明日,今日还是各自保重的好。” 云九倾心下微动,“多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转身招呼堂溪尧和沈微澜,“怎么说,诸位,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这场廝杀是停不了了,先去我帐中坐会儿?” 昨日一战,叶清绝就是再蠢也该知道他们三方联手了,这会儿也不用再掩人耳目,云九倾乾脆大大方方的邀请眾人一起小聚一下。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 楚天骄说著率先踏入了云九倾的营帐。 不消多时,几个人都聚在了营帐中,各方人马齐聚,本来南岳方面准备的还算宽敞的大帐一下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堂溪尧这也才有空问出心中疑惑,“你们好像一点都不好奇那些狼群为什么只衝著南岳皇帝的大帐跑,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机在其中吗?” 楚天骄和沈微澜有志一同的看著云九倾,后者也不卖关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在岳文帝和梁皇后的龙凤袍上撒了许多能引得猛兽发狂的药物。 还有他们身边的宫女侍卫也未能倖免。 看样子是衝著重创岳文帝和梁皇后去的,至於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她此话一出,连谢辞渊都忍不住面露惊讶。 “方才狼群冲向裴如烟的时候陈知善急得扑上去,我还以为是你动的手,原来不是么?” 云九倾无语,“我若只是想杀岳文帝和梁皇后,何须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他们都作死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静静地看著不好吗,还把自己裹胁进去? 那可是狼啊,你们真以为用香薰驱赶一下,再用药物控制一下就万无一失了? 拜託都出去看看好吗,我的人可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守著咱们呢!” 驯兽曲也好,药物驯兽也罢,那效果都不是绝对的。 狼毕竟是猛兽,真的疯起来,除了杀之,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 第432章 岳文帝急召 “那会是谁?” 堂溪尧也想不通了,“不说岳文帝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能一下子集中那么多狼,还能躲过南岳方面的检查,把狼群放进围场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楚天骄拧眉,“那些狼一看就是被饿了许久的,说明对方早有准备。 说不定就是南岳的內訌,只是恰好我们在而已。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姑且看戏吧。 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场寿宴,会是这片大陆空前绝后的一场谈资。” 几人说话的功夫,洛雪衣將谢辞渊给云九倾准备的零嘴儿搬了过来。 “九爷的马车上倒是带了茶具,奈何这边的水源也在狼群肆虐的地方,我们的水只剩下一小坛了。 属下先给诸位主子烹茶,若是哪位主子也有雅兴带了水,后面还请贡献一下呀!” 说话间,洛雪衣就端著云九倾的差距和红泥炉过来了,玄烈抱著一个到人膝盖那么高的罈子进来帮忙。 虽然有点仓促,但也已经有了几分围炉煮茶的閒情逸致。 而另一边的南岳人可就没有如此轻鬆了。 虽然大部分的守卫力量已经在保护皇帝的大帐了,可谁也架不住自己的门口成群的狼前赴后继地向自己扑来啊! “弓箭手呢,给朕杀呀,连这些畜生都杀不了,朕要你们何用?” “范青云,你不是武功盖世吗,给朕杀呀!” “保护皇后娘娘!” “太子殿下!” …… 大帐內外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將皇帝的喊声都要掩盖过去。 “陛下莫怕,六皇子和七皇子、还有渤海王郡主正在奋力抵御狼群! 尤其是七皇子,他前些年不曾在陛下膝前尽孝,如今陛下蒙难,他一定会豁出性命来保护陛下的!” 个子娇小的妃子决绝地以保护者的姿態站在岳文帝面前,好像只要有狼靠近岳文帝,她就要捨身相救似的。 春日的帘子是透明的,隔著帘子岳文帝也能看到提著剑和狼群廝杀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再看看旁边的皇后,御前侍卫几乎都在围著皇后。 而身为太子的叶清绝只会暴跳如雷的命令护卫们护驾,自己却躲得远远地,生怕被衝过来的狼群伤到似的。 此情此景,岳文帝坚持了二十多年的念头忽然就动摇了。 也是这时,裴如烟尖声喊道:“父皇,此是围场,如此廝杀下去,狼的血腥味只怕是会引来更多猛兽啊! 那西岐楚天骄素以驯狼闻名,不若將其召来,让她將狼群赶走吧! 说不定这些狼群就是她召来的,还有和她一起的云九倾,不然为什么这些畜生只盯著我们大岳的人,不去攻击那些外邦人?” 不得不说,裴如烟在针对云九倾和楚天骄、沈微澜这件事上虽然显得无脑极了,但这会儿还真就阴差阳错地说中了南岳眾人的心思。 毕竟就抵御狼群的这么一会儿,进出御帐的人在少数,而且狼群出现的第一时间,那些大臣们就留意了各国使臣队伍。 狼群只攻击南岳人,完全忽视使臣队伍这异常的事情也不是只有裴如烟一人发现了的。 不过彼时的岳文帝早就被狼群嚇得失去了理智,恐惧到极致,胆小的人也就变得暴躁易怒且多疑了,“狼群只攻击我们,不攻击使臣队伍? 郑良臣,这是不是真的?” 狼群来袭,御帐里一乱,御前侍卫们都集中在梁皇后和叶清绝周围,离岳文帝最近的就是禁军统领郑良臣。 对方手持长剑,眼神犀利地看著御帐门的方向,隨时做好了与狼群廝杀的准备,不过在皇帝亲自召他入御帐之前,他是负责外围防御的,对外面的情况也算了解。 听到岳文帝的话,他稍微犹豫了就点了头,“回陛下的话,西岐中山王、宴王和云城主、沈寨主那边的確没有很靠近。 但是大楚使团那边情况也与我们差不多。” 郑良臣委婉地告诉岳文帝,情况也没有裴如烟说的那么绝对。 但岳文帝却只听到了谢辞渊他们的队伍没被狼群攻击之事,剩下的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接大手一挥就下令,“去,將那楚天骄给朕召来,让她把这些畜生赶走!” 郑良臣身为禁军统领,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跑腿传话。 所以最后还是岳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临危受命,郑良臣唯恐对方说错话得罪了楚天骄,好在对方在岳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情商还是够的。 打听了一圈儿才找到云九倾的营帐外,客客气气的让人通传。 营帐內眾人听到侍卫通报的话,几双眼神齐刷刷落在了楚天骄身上,“得,这把冲你来的,要去吗?” 堂溪尧主动支棱了起来,“想去的话本王陪你一起去,不想去就直接拒了,不用顾虑其他。” 也就岳文帝父子还感觉良好,以为仗著从明慧郡主手里抢来的那些火器就能称霸天下。 可堂溪尧却知道岳文帝父子已经得罪死了谢辞渊和云九倾这两个疯子,他只要不作死,岳文帝想冲楚天骄动手,云九倾冲得比他都快,完全没在怕的。 “去啊,怎么不去,热闹就是要近距离看才有意思啊!” 楚天骄乐呵得很,“不仅我要去,九爷也得陪我一起去。” 楚天骄起身后理直气壮的冲云九倾伸手,“嚇唬南岳君臣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是不是该去將这场闹剧的源头找出来了?” 他们方才也不是毫无目的地閒聊的,你一言我一语,加上已经掌握全部情况的云九倾的引导,已经推断出製造这场混乱的人是谁了。 这会儿揭穿幕后主使,只是为了这场寿宴的前戏跟充分一些。 话说完,她又定定看著云九倾,“你確定那令兽群发狂的药的確是梁皇后和陈知善布置的吧?” 楚天骄是做好了准备要大闹一场的,要是搞错目標可就尷尬了。 “是与不是,梁皇后和陈知善身上的雷也没比吸引狼群来围攻岳文帝小到哪里去。 再说了,我都要陪你一起去了你怕什么?” 谢辞渊见云九倾起身,也跟著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看热闹嘛,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沈微澜没说话,只是默默站了起来。 云九倾嘖了一声,“得,我以为是咱俩唱双簧呢,这下逗哏的捧哏的都齐了,走吧。” 话音未落,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第433章 大虫出没 站在门外等著侍卫回话的总管太监下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 看著一起出来的三个容貌、气质都令人移不开眼的三个女人傻了眼,这……看著都很厉害是不假吗,但三个人穿得跟三胞胎似的,究竟哪个是楚天骄啊? 这下连总管太监都有点恨裴如烟和叶清绝了。 往常邀请他国使臣到南岳,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朝中都会派一些跟使臣代表年岁相当的官员或者皇室子弟带著使臣代表游玩一下,或者搞个小型的接风宴。 为的就是在正式场合不至於因为各方习俗陌生而生出误会来。 这一次各国使臣代表都是年轻男女,皇帝安排去接待使臣的也是叶清绝夫妻俩。 结果这两人倒好,直接跟使臣大打出手。 其他皇子们奏请接手招待使臣之任务时叶清绝又死咬著不放。 导致南岳朝堂上下除了礼部和鸿臚寺的官员和叶清绝的东宫家臣之外,其他人根本不认识各国使臣中那个是那个。 本来云九倾和沈微澜、楚天骄三人源自三个不同的国家,如果她们穿各自国家每年的衣服,经验丰富的总管太监也能认出来。 可偏偏这里面有一个热衷於跟好朋友穿闺蜜装的云九倾,大清早就让人给楚天骄和沈微澜送了马装,这就很操蛋了。 那总管太监发誓他伺候皇帝三十年都没有这么尷尬过,到嘴边的话愣是不知道对谁说。 云九倾也是不客气,直接走在前面,“不是说叶皇召见,还不前面带路?” 她说得太理直气壮,那总管太监还以为她就是楚天骄,当即弯腰,“楚姑娘请。” 眾人都意识到那总管太监是误会了,却坏心眼儿地没一个人出声解释,大踏步地往御帐里走。 那总管太监来的路上还带了六个人高马大的禁军保护他,一路上听著狼嚎,看著跃跃欲试的狼群嚇得双腿直打哆嗦。 结果这会儿回去的路上却明显感觉到狼群在绕著他们这一队人走。 那总管太监心下暗自庆幸,不愧是天山狼女,果然有办法对付狼群,这下他自己和岳文帝都有救了。 只不过,眾人走到御帐外后他却拦住了同行的其他人,“抱歉诸位,陛下只召见了楚姑娘,还请诸位在此等候。” 云九倾一行人靠近,御帐外的狼群都退远了。 那些禁军和御林军將士们难得鬆口气,所以总管太监对他们的態度也还说得过去。 只不过他这会儿拦下的正是楚天骄,这就很尷尬了。 像是还嫌那总管太监不够尷尬似的,楚天骄还反问了一句,“不是说叶皇召见我,我来了又给我堵在门外,你们南岳这是耍著我玩儿呢?” 那总管太监面上完美的表情皸裂了,“您、您是楚姑娘?” “如假包换。” 楚天骄故意装傻,“怎么,还有人胆敢冒充本姑娘不成?” 那总管太监都快哭了,“您是楚姑娘,那位……这位是?” 狐疑的眼神看著云九倾,皇帝亲自召见,他要是把人弄错了,那他的脑袋也別想要了。 “我,云九倾。” 云九倾指著自己的下巴无比自信,谢辞渊看著她囂张的小模样快要笑出来。 堂溪尧趁机加码,“如此情况,本王是断不会让楚姑娘孤身一人去见叶皇的。 要么,我等一起去,要么,我等一起回,你自己看著办吧。” 昨日在街头那一战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堂溪尧对南岳人不带一点客气的。 那总管太监嚇得不轻,“那,诸位容杂家去稟报一声。” 说完都没敢看云九倾一行人的脸色就跑进了御帐里。 御帐外安静下来,岳文帝当然也感觉到了,看到总管太监来,却没看到楚天骄,立刻冷声质问,“让你请的人呢?” 总管太监都要哭了,“回陛下的话,楚姑娘就在帐外。 不过西岐中山王说,今日之乱象,他不放心让楚姑娘独自面圣,所以他和宴王、云城主还有西凉寨沈寨主一起来了。” 怕岳文帝生气,那太监又补充了一句,“奴才跟他们过来的一路,所有狼群自行退避。 他们在帐外等候的时候,连帐外与將士们廝杀的狼群都退下了。 陛下,楚姑娘或许真的驱逐狼群的能力。” 总管太监陪伴岳文帝三十载,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本来是想著只要岳文帝確认了楚天骄的能驱赶狼群,岳文帝也就不糊介意堂溪尧和谢辞渊等人同行的事情了。 结果处在极度恐慌之中的岳文帝的表现完全不符合总管太监的预期。 “不放心? 朕的御帐是豺狼虎穴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让楚天骄……” “吼!” 岳文帝恼火的咒骂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给打断。 岳文帝整个人都呆滯了,下面的大臣们惊骇地闻声望去,“这……这是虎啸,围场怎么会有大虫?” “陛下,快让楚天骄进来吧,此番攻击围场的只怕不只是狼群和大虫啊,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猛兽出现呢!” 丽妃抱著岳文帝的胳膊连连哀求,之前顾忌面子不好意思向楚天骄一个女子求救的大臣们也都爭相开口,“是啊陛下! 楚天骄会驯狼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就让她来看一看吧!” …… 岳文帝在极度恐慌下滋生出来的帝王尊严终於还是没能抵得过对猛兽的恐惧。 只是方才还在大放厥词,他也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直接对眾人说让楚天骄进来。 好在一旁的丽妃极有眼力见儿,见皇帝態度软化了,便靠在皇帝身上,状似嚇破了胆地冲总管太监叫囂,“快让那楚天骄进来啊,让那些大虫猛兽嚇到陛下,小心你的脑袋!” 丽妃一嗓子吼出声,总管太监立刻配合地跑了出去。 而就在御帐內眾人嚇得半死的时候,御帐外等候的云九倾几人也被连绵不绝的虎啸嚇得不轻。 尤其是堂溪尧这个既不会驯兽,也没怎么见过驯兽大场面的人哆哆嗦嗦地问云九倾,“九爷,这也是里面那药物的效应?” “那不然呢?” 云九倾轻鬆反问,“这营帐里的人现在就像是被浇了一盆香喷喷的大骨汤的肥肉,什么猛兽能忍得住这样的诱惑?” 第434章 岳文帝召见 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刻意避著御帐內外的南岳护卫,听得云九倾对营帐內眾人的形容,那些將士们忍不住地咧了咧嘴,並暗戳戳向云九倾他们靠拢。 就在护卫们暗戳戳盘算著如果大虫和狼群真的扑过来的话,他们跟著云九倾一行人走,逃生的机率有多大的时候,总管太监出来了。 “诸位可以进去了。” 那总管太监现在看到云九倾几人比看到自己的被窝还安心,面上笑容比看到岳文帝时真诚多了。 这回云九倾没有抢在前面,说了是召见楚天骄,让楚天骄走在前面,这也是对楚天骄的尊重。 几人进入营帐,就看到本该庄严肃穆的御帐这会儿乱得跟菜市场一般。 所有的御前侍卫和禁军將士都围著岳文帝和皇后,大臣们慌乱躲避的,作势要保护岳文帝的,八百个人八百个主意,却没有一个人的主意能真的解决问题,只吵得人头疼。 云九倾一行人进入御帐后眾人先后安静了下来,不为別的,实在是云九倾和谢辞渊两人看猴戏似的眼神太侮辱人了。 云九倾和谢辞渊还什么都没做呢,南岳那边的大臣们就已经受到了刺激。 而楚天骄的態度也没好到哪里去,衝著岳文帝的方向虚虚行了一礼,“不知叶皇召小女有何吩咐?”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跪拜大礼,一个外邦臣女,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只是抱了下拳,就开始问话。 而作为西岐使臣代表的堂溪尧和同行的谢辞渊等人非但没有提醒楚天骄行礼,甚至他们自己也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岳文帝,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打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岳文帝强行压下心头不悦,俯视著楚天骄,“楚姑娘天山狼女之名远播四海,不知可否告诉朕,外面那些狼群是怎么回事?” 楚天骄一听这话哪儿还能不明白岳文帝的意思? 还以为是想让她这个天山狼女来救命呢,敢情是怀疑这些狼是她引来的啊! 楚天骄直接冷笑出声,“方才狼群刚出现时我亦曾试图用驯狼术驱赶这些突然出现的狼群,只是未能得偿所愿。 后面的狼群反而越来越多,还出现了大虫,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岳文帝还以为楚天骄多多少少会遮掩一下,结果楚天骄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甚至还反而提出了两个让她嫌疑更重的问题,岳文帝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事情不受他控制的颓败感。 但楚天骄吹奏驯兽曲,大虫出没之事下面的人都跟他稟报过,这中间暗含的危险也让他无法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 只能老老实实顺著楚天骄的话问下去,“朕若是知道,就不用请楚姑娘过来了。 听楚姑娘这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楚天骄侧首看著冷静地观望四周的云九倾,“就在方才,云城主与我们说,陛下和这御帐內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浇了肉汤的肥肉,深深地吸引著外面的狼群、猛兽,还有围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吗,冒出来的野兽。 叶皇不若猜猜看,有谁能把这么一锅热汤不动声色地烧在您和这满庭御前侍卫身上?” 岳文帝叫楚天骄来,却又一张口就將引来狼群的屎盆子扣在楚天骄身上,就是想逼楚天骄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而无条件地驱逐狼群。 如此一来,就算楚天骄救了南岳所有的君臣,那也是为了她自己,南岳不欠她的人情。 可岳文帝却没想到楚天骄根本没想过要自证清白,甚至她好像已经知道了狼群为什么会攻击他们。 就这么语焉不详的一番话,成功將岳文帝所有的小心思都打了回去,“楚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故意吸引狼群攻击我们?” 楚天骄没有立刻回答岳文帝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梁皇后和叶清绝母子身上,“这就要问当初提议让大家提前赶到围场的那个人了呀! 所有人都知道,寿宴是在下午开始的,只要下面的人准备得当,咱们便是明日上午出发到围场也来得及,为什么非要提前出发呢?” 楚天骄此话一出,不仅是岳文帝,南岳朝中许多大臣的视线都落在了叶清绝和梁皇后母子身上。 楚天骄这些外人不知道,可他们却再清楚不过了。 分明是叶清绝和裴如烟夫妻俩得罪了各国使臣代表,其他皇子们想要接手招待使臣的任务,叶清绝又怕被抢功劳,这才提出要提前赶到围场,为岳文帝祝寿的。 各国使团都是来给岳文帝祝寿的,一到围场,祝寿的那个气氛就起来了。 一般而言,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各国使臣也会先按捺气性的。 叶清绝提了意见,皇后作为他母亲当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岳文帝本来就喜欢听这对母子的意见,刚好围场与无相寺相距不远,他便顺水推舟地应了。 然而,如今听楚天骄这意思,皇后和太子提议提前赶到围场,似乎另有玄机。 而就在岳文帝想开口质问的时候,裴如烟又窜了出来,“楚天骄,你休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挑拨离间! 不要以为別人都是傻子,你不就怪昨日太子殿下护著本妃,让你这位天山狼女丟了面子嘛? 我警告你,你最好儘快將这些狼群驱散,否则,你和堂溪尧留在顺天城里的那些人,一个都別想活!” 这可给楚天骄逗乐了,“太子妃好大的威风,我真是好害怕啊! 这狼群,我今日还真就不驱逐了,你待如何?” 楚天骄话落,云九倾便配合道:“既然南岳方面不需要我们帮著驱逐狼群,那我们就走吧,別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杵在狼群和猛兽的包围圈,你们不怕,我还怕呢!” 她说著,果断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与此同时,一枚骨哨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了两下。 围场远处的山林间传来更剧烈的虎啸狮吼,外面因为云九倾一行人身上的香薰而退散的狼群也重新沸腾了起来。 “快,狼群又来了,护驾!” 隨著禁军统领的一声高喝,弓箭手和御前侍卫、禁军將士们又忙活了起来。 第435章 火器见天光了 然而,这一次就好像连狼群都知道了御帐里的人再无人掩护了似的,犀利的爪子撕破御帐就冲了进去。 云九倾一行人走得飞快,再没有一丝迟疑。 而人群中终於有人喊了出来,“离陛下和御前侍卫远一点,狼群是衝著他们去的!” 隨著这一声嘶吼,人群自发地远离了岳文帝和他身边的御前侍卫。 果然,那些狼就跟生了自己的意识似的完全忽略了人群,就衝著岳文帝和御前侍卫们去了。 如此明確地意识到狼群就是岳文帝和他的侍卫们引来的,那些大臣们就再也没办法豁出性命去保护岳文帝了。 被云九倾一行人嚇退后再度衝上前的狼群攻击性比原来更强,而且,“蛇,好多蛇啊!” 隨著大臣、后妃们尖叫出声,虎啸狮吼越发的频繁,眾人终於意识到,岳文帝和他的侍卫们能引来的不仅仅是狼群,还有更多恐怖的猛兽毒虫。 “陛下这是中邪了,不想死的赶紧跑啊!” 隨著人群中一声浑水摸鱼的呼声,御帐內外的人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群心腹大臣和侍卫和丽妃还守在岳文帝身边,归来不久的叶清寂和叶清澜兄弟俩衝到岳文帝身边,一左一右提著剑保护在岳文帝身边。 “父皇莫怕,儿臣便是死也会保护您的! 樊將军,快拿火把將御帐围起来,点燃火把,让太医在御帐周围撒上雄黄和驱兽药……” 叶清寂,也就是沈寂乾脆果断地下令。 自己则提著刀左劈右砍,看上去像是在拼命保护岳文帝,可只有熟悉叶清寂的人才知道,他保护的分明是拦在岳文帝面前的丽妃,他的亲生母亲。 隨著饿狼真的扑到自己面前,岳文帝终於忍不住了,“內卫,动手!” 岳文帝一声令下,外面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隨即噼里啪啦的枪声此起彼伏。 疯狂向著岳文帝扑过去的饿狼接二连三的倒下,御帐外的狼更是成群地被炸飞。 一群黑衣人手持各种各样的火器迅速出现在御帐周围,长枪清路,短枪防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御帐被的饿狼就全部被打倒在地。 黑衣人快步上前,对著岳文帝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全面包围御帐,將御帐內外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和物全部击毙。 方才妖言惑眾之徒,一律拿下。 即刻將云九倾和楚天骄一行人带过来,真要亲自问问,这所谓引来猛兽的肉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於是,云九倾一行人就在自己的营帐內被包围了。 “包围我们?” 云九倾简直不敢想像这会是一个刚面临过生死难关的皇帝能做出来的决定吗? “你不会看错了吧?” 云九倾很想送玄烈去掏一掏耳朵。 “他没有看错。” 黑衣人的声音穿透营帐传入眾人耳中,“內卫已经荷枪实弹將此营帐包围,还请诸位隨在下前去接受陛下问话,否则,我的人会立刻將此处夷为平地。” 云九倾眼睛一亮,和谢辞渊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隨即故作不满道:“內卫? 好大的口气,我们就在这里等著,你试试!” 天下人对火器的畏惧令所有持有火器的人都有恃无恐,按照岳文帝和那內卫统领的意思,云九倾一行人看到火器,就应该嚇得惊慌失措,任他们予取予求的。 听到云九倾的话,那內卫统领当即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皇家暗卫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不由怒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开枪!” 內卫统领一身令下,零散的枪声响起,紧接著就是有人中枪的哀嚎声和被枪声嚇到的惊叫声传来。 楚天骄嚇了一跳,她收到云九倾送过去的长枪时爱不释手的折腾了半晌,可到现在也还是一弹未发。 可她这一路从天山到南岳,经过穆国的时候也看到过用枪枝交战的现场。 深知枪枝的杀伤力,楚天骄紧张地站了起来,忧心忡忡道:“我们出去看看吧,为一时之气让外面的弟兄们白白丧命,不值得呀!” 楚氏一族屹立西岐百年,出过文臣,也出过武將。 除了丰厚的底蕴之外,靠的就是他们拿普通百姓和將士们当人。 那些將士们若是死在战场上,楚天骄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为主子们的一时之气让將士们白白丟了性命,楚天骄就觉得不划算了。 云九倾也站了起来,只是並未出去,安抚性地捏了捏楚天骄的手,“莫急。 说起玩儿枪,我的人才是祖宗,他们想占便宜,没可能。” 楚天骄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心中疑惑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方才还一派镇定,居高临下的像是在对俘虏放话的內卫统领恼羞成怒道:“有本事出来! 躲在暗处放冷枪算什么本事? 这里是大岳顺天城,你们以为凭著几杆子破枪就能为所欲为吗?” 那內卫统领说话的时候楚天骄他们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 也是这时候,云九倾施施然走到了营帐门口,洛雪衣和苏鈺莹从两侧將帘子掀开,云九倾就看到了一个气得跳脚的黑衣人。 “凭著火器能不能为所欲为,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 大楚边境外的天堂寨炮台是干什么用的? 还有,西岐边境的嘉峪关炮台、青城前线的金陵台炮台,若非那些炮台上的火炮正在对各国边防军虎视眈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枪对著我们?” 她说著素手微扬,那些所谓的大岳內卫连她做了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只听到了一声突兀的枪声,顺著声音望去,就看到御帐上迎风招展的龙旗应声倒下。 这种行为是实打实的挑衅没错了,那內卫统领怒道:“云城主,我们陛下邀请你们到南岳来,是给你面子,你別太过分了!” “我这就过分了,那你这些怎么说?” 云九倾拿著一把掌心雷指了指那些举著长枪对准营帐的人,“还是说,你们自己在战场上叫囂,打不过对方也要怪对方过分啊!” 那內卫统领还要嚷嚷,察觉到这边情况的总管太监过来了。 “哎哟,我的燕大统领,让你来请一下诸位使臣,怎么还动上火器了? 快放下,放下!” 第436章 岳文帝中毒昏迷了 那总管太监打著哈哈让內卫们將枪枝放下,转而衝著云九倾和她身后探头探脑的眾人行礼,“诸位客人,习武之人生性衝动,还请诸位见谅。 陛下命奴才来请诸位到御帐中说话。 有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说狠话泄愤多伤各国邦交啊是吧?” 那总管太监肥肥胖胖的,笑起来极其喜庆。 云九倾也从来没有为难下人的爱好,直接道:“请人就要有个请人的样子,我们是南岳请来的客人,不是犯人。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这种时候找我们没用,先把自己的帐算清楚了再……” 话说到一半被突兀的枪声打断,紧接著,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陛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 慌乱的喊声传来,总管太监和內卫统领都顾不上云九倾他们,回头往御帐狂奔而去。 玄烈主动钻出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云九倾一行人全挤在营帐门口,楚天骄用询问的眼神看著云九倾,“不是你们搞的鬼吧?” 楚天骄和云九倾的確是一见如故,但毕竟双方认识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没有那么了解。 加之云九倾时不时地做个妖怪,现在不管南岳方面发生什么事,楚天骄总会不由自主的怀疑是不是云九倾乾的。 后者无语,“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是南岳皇帝的御帐,你还真以为不管什么地方我都能如入无人之境了呀?” 楚天骄嘿嘿一笑,“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听著好像是岳文帝出事了?” “喏,不用猜了,来人了。” 谢辞渊在后面提醒二人,那边脸贴脸蛐蛐南岳皇帝的两个人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跑过去的玄烈去而復返了。 不等二人发问,玄烈便主动开口,“打听到了。 方才岳文帝下令让內卫用火器大范围攻击狼群和猛兽,还往山里放炮,狼群基本都被击杀,还没来得及下山的猛兽也被炮轰声嚇回了山里。 但一些小型兽类被嚇得乱窜,还有毒蝎子钻进了御帐里,岳文帝被毒蝎子咬伤了,当场昏迷,现在南岳方面所有人都在观望。” 云九倾听的咂舌,“梁皇后和叶清绝如何,岳文帝有说如何发落他们吗?” 要知道他们来到南岳后做的这一切看似无厘头的事情都是为了扳倒梁皇后和叶清绝母子,给沈寂铺路。 可要是岳文帝还没发落叶清绝母子就死了,那身为太子的叶清绝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南岳新皇了。 玄烈摇头,“御帐里现在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这些消息都是属下从御帐外听到的,里面的消息,暂时是打探不到了。” 话音才落,就听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本王乃大岳渤海王江云鹤,我皇被毒蝎咬伤,听闻云城主医术高绝,恳请云城主出手相助!” 云九倾听到这个声音,眼神不自觉地就去寻找谢辞渊。 渤海王江云鹤,江浸月的父亲,也是沈寂的准岳父,他这个时候来找云九倾,很有可能是沈寂的意思。 谢辞渊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云九倾的眼神,隱晦地冲她点了点头,云九倾也知道,岳文帝虽然该死,但不能现在就死。 不过他们之前和南岳闹成那样,现在巴巴儿地上赶著去救岳文帝,为免大落下风。 斟酌了一下用词,她正色道:“让我救叶皇可以,让叶清绝和裴如烟在御帐內候著,只要他们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叶皇解毒。” 渤海王是经自己的女儿提醒后来找云九倾的,他是七皇子,也就是叶清寂党,深知这个时候岳文帝不能死。 而云九倾能如此轻易的答应,他已经很知足了。 闻言果断道:“好,本王这就去转达云城主的意思,还请云城主做好准备,为我皇解毒。” 渤海王才回到帐中,就被大臣们团团包围,“如何? 王爷,云城主可答应来为陛下解毒了?” 隨著穆国在北地异军突起,云九倾的神医之名也广为人知。 本来没人当回事的,但岳文帝昏迷不醒,太医们一个个束手无策,所以当江浸月提起云九倾的时候眾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想將云九倾请来。 可云九倾的军队还在和南岳交战,云九倾来到南岳这些天双方又闹得那么尷尬,大臣们也知道这人不好请。 互相推来推去,最后这事儿就落在了渤海王头上。 渤海王直勾勾看著叶清绝,“云城主说了,她可以为陛下解毒,但前提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如实回答她的问题。”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叶清绝和裴如烟身上。 昨日叶清绝和裴如烟跟使臣大打出手的事情大臣们自然也是知道的,渤海王话音落下,大皇子就直接附和道:“这当然没问题啊,对吧太子殿下! 人家不过是问几句话而已,事关父皇的安危,你总不至於连这么点事情都不愿意吧?” “是啊太子皇兄,本来身为东道主,跟使臣打起来这种事情就不该发生,回答人家几个问题也没什么吧?” …… 叶清绝行事张扬,仗著自己的储君身份不怕其他兄弟当人看。 往常岳文帝护著他,其他皇子们也没办法。 可最近几年来,叶清绝频频出错,尤其是当年岳文帝二十多年没有子嗣的事情是梁皇后所为的消息传出来后叶清绝被教训、呵斥的次数就越发多了。 如此一来,其他皇子们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將叶清绝拒绝云九倾问话的藉口给堵死了。 眼看大臣们也要对叶清绝有意见了,梁皇后直接拍了板,“好了渤海王,你去跟那云九倾说,只要他肯为陛下解毒,太子和太子妃一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想著云九倾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能有多厉害? 再说了,她想问,叶清绝和裴如烟敷衍便是,谁知道他们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清绝还想再拉扯一番,反正他是大岳太子,只要岳文帝一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到时候直接杀了云九倾便是,何必与她废话? 结果梁皇后已经答应了下来,渤海王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下他的意见就直接去找了云九倾,叶清绝气得要死。 第437章 谁吱一声,救还是不救 这一次云九倾来得很快,还是和之前一样,谢辞渊一行人陪同著。 一进入御帐,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云九倾身上,她冷眼看了一眼还在主位上坐著,眼睛却紧闭著,嘴唇泛著紫色的岳文帝,隨即看向叶清绝,“我说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为叶皇解毒,太子殿下,太子妃,准备好了吗?” 之前渤海王和梁皇后以及大臣们根本没给裴如烟开口的机会,这会儿看著云九倾囂张的样子,裴如烟不由自主地就来气,“你先为父皇解毒,我们才回答你的问题! 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徒有虚名?” 叶清绝正想著要怎么拖延时间呢,裴如烟一开口,他顺势附和,“没错,你先为父皇解毒,我们再回答你的问题。” 话说完,叶清绝还在打腹稿准备跟云九倾扯皮,后者却爽快道:“也行吧,百官为证啊,我为叶皇解毒,你们回答我的问题。 若是不回答,或者故意撒谎,我不会动叶皇,但是能把你变得跟叶皇一样。” 叶清绝恼怒得瞪大了眼睛,云九倾却已经直接走到岳文帝身边去了。 完全不管那是南岳皇帝的主位,站在岳文帝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探脉,再翻翻眼皮,“不就是红尾蝎嘛,这个毒都解不了,你们南岳的太医也太废了吧?” 拿出一支解毒血清,正准备给岳文帝输液,就被梁皇后拦住,“且慢,解毒就解毒,你拿著这个做什么?” 云九倾手里的注射器带著针头,梁皇后不认识那东西,但不妨碍她以此为藉口,拖延云九倾给岳文帝解毒的速度。 偏偏南岳朝中没见过注射器的人也很多,一听到梁皇后的话,立刻七嘴八舌的质疑起来,“对啊云城主,解毒不是用药吗? 再不行还可以针灸,您这又是什么?” 云九倾也是被这些人给气笑了。 “你们这么懂,自己给叶皇解毒就行了,何必来找我呢? 难道不是在场的人都不行,才来找我的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这个呢,叫注射器,穆国的药堂、诊所,北地的大小药房都有。 你们没见识我不介意,但让我给叶皇解毒,我就得用这玩意儿。 叶皇的命掌握在你们手里,到底是救,还是不救,麻烦给个准话。” 不出意外的,下面一片寂静。 每次都是这样,別人要干事的时候七嘴八舌意见一大堆,轮到需要拍板做决定顺便承担责任的时候,一个个又变成了缩头乌龟。 云九倾当然可以不管不顾一针扎下去,岳文帝也会醒过来。 但她就是恶趣味,谁让那些人又有求於她,还又不放心她呢? 她高举著注射器站在那里,“哪位大人吱个声,救还是不救,把人叫过来,你们自己不管了,玩儿我呢?” 云九倾咄咄逼人,岳文帝生死未卜,被逼急了,南岳丞相站了出来,“云城主,您救吧。 若非太医束手无策,我等也不会来求您。 您且大胆治便是,治好了,一切好说,治不好,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谁也別想活。” 话不太好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自古以来治死皇帝的大夫,就算是再无辜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云九倾还真不怪这位丞相大人说话难听,只是奚落的眼神衝著叶清绝极为明显地嗤了一声,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就是令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对叶清绝的不屑。 也是,叶清绝既是南岳太子,又是岳文帝的儿子。 按理说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决定要不要让云九倾救岳文帝了,可偏偏,叶清绝自私又懦弱,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云九倾没再理会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叶清绝,直接擼起岳文帝的胳膊就將解毒血清注射了进去。 转身將注射器一收,“一刻钟之后他会醒过来,后续的问题就交给你们的太医吧,现在,我要问我的问题了。” 云九倾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叶清绝,“叶清绝,叶太子,你的太子妃从五年前就派人刺杀我,这五年间,我麾下將士为了抵御她的刺杀而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且问你,她做这些事情,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你胡说!” 裴如烟没想到云九倾居然会在眾目睽睽之下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不等叶清绝回答便怒声道:“云九倾,在九黎山长大,与宴王相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为了爭一口气,胡闹跟宴王和离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如此污衊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直犯蠢的裴如烟忽然就变聪明了,不仅学会了倒打一耙,还將云九倾针对她的原因歪曲成云九倾因为她与谢辞渊相熟而爭风吃醋上。 果然,一开始因为裴如烟前几日做的事情还对她有所不满的大臣们对她的態度迅速柔和了。 云九倾却根本不理会她,直勾勾盯著叶清绝,“叶太子,我在问你,关於裴如烟做的这些事情,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叶清绝沉默不语,云九倾也不纠结,“行,你不说,那我换个问题。 在青城的时候,东宫安慰冒充我的人行刺镇南將军梁青云,意图挑起南岳和我穆国的战事,这件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可能!” 这回叶清绝否认得飞快,“梁青云是本宫的舅舅,本宫怎会杀他?” 可云九倾却像没听到他的问题,继续罗列问题,“我再问你,户部侍郎陈知善在任尧城太守期间,溺杀裴太傅孙女裴如烟,让自己的女儿陈媛李代桃僵,骗取九黎山弟子之身份,继而冒充裴如烟,嫁入东宫,成为南岳太子之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云九倾你胡说八道!” 裴如烟万万没想到云九倾之前问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叶清绝就算不回答她也不在乎,原来是为了引出她身世的问题。 才知道自己身份没多久的裴如烟顿时慌了,“太子殿下你別听她胡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李代桃僵的事情,我本来就是裴如烟。 她就是嫉妒我自幼与你们相识,故意污衊我呢……” 叶清绝眼下正是最需要裴家的支持的时候,户部侍郎陈知善也是他的一大心腹,这个时候他才不管裴如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知道,裴家和陈家这两个左膀右臂,他一个都不能少。 於是他故作镇定道:“烟儿莫怕,本宫相信你,相信你是被污衊的。” “那这个呢,也是污衊你们吗?” 第438章 当年真相 眾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他们的七皇子拿了一个香囊出来。 之前做主救岳文帝的林丞相还挺欣赏这位半路回来的七皇子的,闻言狐疑道:“敢问七皇子殿下,这是什么?” 大臣们也都狐疑地看著叶清寂,对方却高举著香囊淡笑不语,“这个就要问咱们的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了呀? 毕竟本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负责的兵器司给御前侍卫换上的刀鞘上会染上吸引猛兽的药物。 本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亲自给父皇换上的香囊里会有吸引猛兽的药物和毒蝎子。” 叶清寂高举著那个香囊,眼神冷静而犀利,“別说本王在污衊你们,这个香囊是本王当著樊將军的面从父皇的腰带上解下来的。 御前侍卫的刀鞘是赵院首亲自检查的。 本王和刑部张大人亲自审了太子皇兄和皇后娘娘身边的亲隨,他们已经承认,那吸引药物的药粉是皇后娘娘让人从宫外买的。 而这个,就是装毒蝎子的容器……” 叶清寂说著,当眾將那个香囊打开来,眾人才发现里面有一个两指宽的小竹筒。 叶清寂问话的时间也把握得很好,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岳文帝就醒了,意识回笼的瞬间,岳文帝看到的就是叶清寂从香囊里拿出来的那个装毒蝎子的容器。 当即挣扎著坐起来,哑声下令,“孽障! 梁若微,你最好能给朕一个解释!” 梁皇后没想到云九倾真的能把岳文帝救回来,心下暗骂自己的侄子办事不力,不是说被这毒蝎子咬上一口就必死无疑吗,为什么他还能醒过来? 心里的脏话骂了一箩筐,梁皇后的膝盖无比顺滑地跪在了岳文帝面前,“陛下明鑑,臣妾是被冤枉的呀! 陛下这些年对臣妾和太子的好臣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何况太子身居储君之位二十余年,臣妾和太子都没有理由害您呀!” 梁皇后这话倒是没错,所有人都知道叶清绝是南岳地位最稳的储君,甚至在各国都因为储君之爭而內乱不断的时候,南岳朝中的皇子们根本就没有妄想过储君之位。 所以,普通的大臣们的確会觉得梁皇后和叶清绝对无辜的。 可是,“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无辜,为什么还要派杀人去行刺我的夫人?” 一道哀切的声音传来,眾人放目望去,却看到了满目悲切的樊浩。 叶清寂都愣住了,“樊將军,尊夫人不是身怀六甲,在府上养胎吗,怎么会跟皇后扯上干係?” “是啊樊將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梁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南岳礼部尚书急切地追问著。 毕竟岳文帝现在年事已高,只要他死了,叶清绝继位,再让他的女儿嫁给叶清绝,那他梁家可就是南岳世家之首了。 这个时候樊浩跑出来捣乱,若非自己打不过他,梁尚书都想杀樊浩灭口了。 “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樊浩手握长剑,一步步靠近梁皇后,“我岳母乃是皇后当初进宫时的教养嬤嬤,后来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姑姑。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乃是先帝许配给陛下的准皇后,陛下还是瑞王时,皇后虽未入宫,却已然可以自由出入瑞王府。 先太后为了让皇后娘娘可以更好地適应父王,在皇后和陛下成婚前就让宫里的嬤嬤,也就是我的岳母去梁家教导皇后宫中的规矩。 皇后也派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去瑞王府打前站。 那时候陛下身边有几个同房和妾室,皇后的人去的时候刚好一个同房有了身孕。 皇后得知消息后立刻让她的人找藉口发卖了那个通房丫鬟,然后就让人配製了让女子不能生育的香薰,但凡陛下临幸了谁,皇后就巧立名目让那些女子沾染上那些药物。 等她进入瑞王府,成了正妃,就更方便掌控陛下身边的女人了。 直到皇后诞下太子,陛下高兴之下说出了那句只要是个男丁,就立其为太子后,皇后特地找人请了脉,確认所怀的確是难胎后她才让人撤了一些位分比较低的后妃的药……” 樊浩的话还在继续,大臣们却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啊,仔细想想,几位与太子殿下年岁相当的皇子和公主的母族在二十多年前身份的確不甚显赫啊! 就算是四皇子的母族,二十年前丞相大人也还只是一个翰林院的掌事啊!” 大臣们能反应过来,身为当事人的岳文帝自然也能反应过来了。 他打断樊浩滔滔不绝的陈述,直接问他,“这些陈年旧事就不用说了,你只需告诉朕,皇后为何要杀你夫人,这是何时的事情?” 樊浩言语一顿,“就在七日前,顺天城里不知为何流传出了陛下二十多年没有子嗣是因为皇后的原因,皇后大概是慌了,连夜召了贱內进宫,贱內回来的路上就不行了,当夜就断了气。 这七日,我查过,不仅是贱內,当初伺候过皇后的丫鬟婆子、还有那个时常给皇后配药的梁家老府医都先后遇害。 我算是运气好,救下了那个府医,顺便还抓了皇后娘娘亲手培养的高手。 也是他们告诉我,皇后打算在寿宴上对您下手,只要您一死,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和无相寺的绝世神兵,就算其他人知道了皇后做的事情也无所谓。 就差一步吗,你们就成功了,但是你们万万不该在云城主在的时候动手,也是陛下命不该绝,现在,轮到你们去死了。” 樊浩话音落下,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等著皇后和叶清绝。 也就是这时,內卫统领从外面回来,他身后的黑衣人带著几个侍卫和宫女出现,“陛下,这几个都是皇后娘娘宫中之人。 此人方才放了一个信號弹出去,属下不知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几个,属下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去无相寺的路上。 而且,属下刚收到消息,无相寺的禪房,空了。” 无相寺,那绝对是岳文帝的死穴。 如果说之前说的皇后害他几十年没有子嗣,还想杀了他提前让叶清绝继承皇后的事情只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挑衅而震怒的话,那听到无相寺禪房空了的时候,他就只想杀人了。 因为只有他和燕统领知道,燕统领说的禪房根本不是一般寺庙里的禪房,而是他用来存放从谢明慧手里要出来的火器的库房。 第439章 废后,废储 岳文帝挣扎著起身,“禪房空了? 那主殿呢,主殿里的菩萨可还在?” 主殿正是关押谢明慧的地方。 火器被偷走了,只要谢明慧和肃亲王夫妇还在,他就还有希望。 可燕统领却摇了摇头,“菩萨的金身和两个罗汉都不在了。” 谢明慧和肃亲王夫妇俱已失踪,岳文帝直接一口血呕了出来。 “传朕命令,朕要废储,废后! 褫夺梁若微皇后之位,將其打入冷宫,赐鴆酒,死后入妃陵。 擬旨,將废除叶清绝储君之位,贬为庶人。 著慎刑司给朕严刑审问,务必问出相国寺一切物品之去向。” 裴太傅適时地站了出来,“启稟陛下,户部侍郎陈知善任尧城太守之时溺杀臣之孙女,让其女陈媛李代桃僵。 事情败露后,陈媛联合陈知善夫妇意图毒杀老臣和贱內,以图杀人灭口,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 梁皇后被废,叶清绝被变为庶人,之前隱忍不发的眾人全都跳出来指控梁皇后和叶清绝母子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云九倾和谢辞渊对视一眼,渤海王隨即站了出来,“陛下,废太子先是党同伐异,后为了一己私慾与各国使臣交恶,为大岳惹来无尽祸事。 如今陛下身染重病,朝中急需一人出来主持大局,还请陛下另立储君,重振朝纲!” 雪中送炭的人不见得有,可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且这种时候,只要顺势说句话,不管岳文帝立谁为储君,但凡是开过口的人可都是从龙之臣了。 眾人的附和声中,岳文帝却没有直接立太子,而是哑声道:“老七,太子负责的一应事宜由你全权接手。 即刻重整队伍,责令百官协查梁氏与废太子所做之事。 寿宴就此取消,替朕准备谢礼,礼送各国使臣返还。” 叶清寂沉声走上前,“儿臣遵命!” 云九倾一行人於是歷时数月,车马劳顿来到顺天城,连屁股都没坐稳,就要离开了。 是夜,云九倾和谢辞渊终於在华裳阁看到了叶清寂和江浸月。 “阿月见过九爷!” 时隔数年,江浸月再度看到云九倾,丝毫不摆渤海王郡主的架子,进门就给云九倾行礼。 “快起来,让我看看,胖了,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也成熟了。” 云九倾那眼神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的父母似的,慈爱得让江浸月头皮发麻。 “九爷,属下比您还大两岁呢,您別用这种眼神看著属下。” 江浸月跺著脚撒娇,“本以为您还能在顺天城多待一段时间,就没急著来见您。 没想到您这就要走了,属下捨不得您,就不能先不走吗?” 话虽如此,可江浸月心里也知道云九倾肩上的担子重,只是想让云九倾知道自己的心意。 “好了,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要不是为了帮你和沈寂铺路,连这几个月我都腾不开。 玄锦和清歌的信跟雪片似的正往这边飞呢,我要再磨蹭下去,那两个就该追过来绑人了。 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让他们给你送过去了,怎么样,还喜欢吗?” 云九倾送过去的礼物很多,这些年给过玄锦他们的银钱、商铺、首饰和衣服一样不差的全都补给了江浸月,还为江浸月准备了一身由九天城最初的几个姐妹们亲手绣的良人锦嫁衣。 江浸月一想起云九倾和姐妹们送来的礼物,便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喜欢,这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 “喜欢就好。” 云九倾欣慰地看著江浸月,小脸儿却是严肃不已,“有件事我老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 我和谢辞渊的事情跟你和沈寂没关係,就算你想和沈寂合作搬到梁皇后和岳文帝,办法多的是,你老实告诉我,和沈寂的婚事,是你心甘情愿,还是政治联姻?” 云九倾这话是当著沈寂的面问的,话一说出口,那边正和谢辞渊敘旧的沈寂的耳朵就竖起来了,“唉不是,九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都说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怎么还一见面就毁人姻缘哪?” “那咋了?” 云九倾梗著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谁的姑娘谁心疼! 你不夜郎君多厉害啊,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地。 说要救母亲和哥哥,我和谢辞渊也给你送到皇位前了,以后你想出宫,还能传位给別人,自己出宫去瀟洒。 阿月呢,顶著个渤海郡主的头衔就差点被人送给北戎皇那糟老头子去当了玩物,如今与你成婚,还不知道多少南岳贵女眼红嫉妒,等著拿她以前的经歷来戳她心窝子呢! 你们若是两情相悦,阿月遭遇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但若不是,她凭什么为了你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我穆国是容不下一个阿月吗?” 云九倾的护短沈寂是老早就见识过的。 闻言只能无奈地用眼神向谢辞渊求助,奈何对方是个比他还怂的,看天看地就死不肯看他。 沈寂於是用无奈的眼神看向江浸月,后者看够了好戏,抓著云九倾的手软软地撒娇,“九爷,咱们九天寨出来的姑娘,拘泥於情情爱爱多没出息啊! 这女皇我是当不上了,您就让我过过当皇后的癮吧! 再说了,您想让天下百姓都高看世间女子一眼,穆国那边有您不用担心,大楚那边有宴王,也不用担心。 我南岳的姑娘们也得跟上啊,大家一起加油,总比您一个人折腾的要好吧?” 云九倾听的失笑,“得,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既然如此,我就毁你美梦了! 马上就要走了,閒话少敘,说说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者我回头给你送几个人来,给你打打下手?” “不用了九爷,打下手的人我早就够了。 不过我还真想找您说点儿事。” 江浸月嘿嘿一笑,“那个,我想建一个暗卫营,您能给我支援一批装备吗? 我不白占您便宜的,该守的规矩,该的钱我一分不少,怎么样?” “这算什么事?” 云九倾爽快道:“要装备你自己联繫大姐就行,其中的条件你们自己聊。 倒是沈寂你想建立火器营,我们可得钉是钉卯是卯地说明白了。 兄弟是兄弟,钢刀归钢刀,你们俩我信得过,可我也不想给我的后人埋雷,所有的事情过明路,明白吗?” 沈寂闻言一惊,“你愿意给我提供火器?” 第440章 岳文帝驾崩,立下三年之约 沈寂不是没想过从云九倾手里弄一些火器来给自己撑腰,可他也知道,火器是云九倾最大的倚仗,只要火器不为外人所有,穆国在这片大陆上就能一直处於绝对优势地位。 所以他思索再三后还是没有开口。 云九倾主动提起来,他不免有些惊讶。 “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南岳这个烂摊子不收拾起来,我和谢辞渊都无法安心。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走正规渠道,该有的程序都別少,到时候后背中要是有不懂事的,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不能!” 沈寂保住了江浸月这个妻子,又被云九倾主动给予火力支援,现在心情大好。 “我若是真的登基了,留下的第一条遗训就是不许南岳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主动侵犯大楚和穆国,更不许他们主动將火器用在大楚和穆国的疆域上。 不仅要留下遗训,我还要以大楚皇帝之名义昭告天下。 如若违背此训,不管你们怎么对付,我自己先遗臭万年!” 他说著,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云九倾无语,“这是应该的,你还真以为我跟你客气呢! 回头派人和玄锦谈,事情弄好后你们的火器我让人亲自送过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寂开心不已,“正事放到朝堂上说,你们马上要走了,我们今日就不聊正事了,今夜我们的不醉不归啊!” “不醉不归?” 云九倾失笑,“怎么著,当年九天城一別,你是还没让我灌够?” 话音一落,餐桌上其他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笑如雷。 沈寂尷尬捂脸,“过去的黑歷史就不提了吧? 九爷您这再说下去,我这不夜郎君就没办法干下去了!” “你还惦记著不夜郎君呢?” 谢辞渊拍拍他的肩膀,“你登基、封后是大事,不过我们此番离开,估计就回不来了。 不夜天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没少为本王、为镇魂军费心,不夜天,就当时本王送给你的合力了。 至於新婚礼物……” 他话说到此处,一旁候著的玄烈便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锦盒出来,“大楚、穆国、还有你的南岳,未来刀枪剑戟估计就不是战场上的主角了。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咱们兄弟们抡著大刀在北荒砍北戎人的那段日子,倾倾也还是喜欢玩儿剑。 你们喜欢的东西已经送给你们了,结婚的礼物,就送我和倾倾喜欢的吧。 日后不能时常在一起,就让这对鸳鸯剑替我们陪著你们吧。 皇帝不好当,皇后更不好当,用这两把剑杀情敌、斩佞臣的时候多想想彼此,能白头偕老是好事,若不能,好聚好散也行。 九天城、楚京,隨便哪里都是你们的退路,我和倾倾打出来的人,別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云九倾诧异地看了谢辞渊一眼,轻扯他袖子,“大好的日子,说这种丧气话做什么?” “没关係的九爷,其实我知道,宴王说的,也是您所想的。 九天寨给了我往前的勇气,也给了我后退的底气。 如宴王所说,我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来找您,找姐妹们告状的。” 都是在复杂的深宅大院里闯出来的人,云九倾和谢辞渊是真的拿他们当自己人,才说的这些话。 江浸月领了他们的好意,沈寂也没掛脸,“放心吧,漂亮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且看我怎么做便是。” 生在皇宫,他太清楚誓言又多不值得信任了。 无论是对江浸月还是对谢辞渊和云九倾,话说得再满也没用,事实如何,他们都是能看懂啊的。 这一夜,四个人虽然没有不醉不归,却也是秉烛夜谈到天明,而后各自分手离京。 可就在云九倾和谢辞渊的队伍离开顺天城才两个月,还没出南岳境內,沿途的驛站就已经掛上了白幡。 与此同时,云九倾和谢辞渊也收到了沈寂的消息,“岳文帝驾崩了,驾崩之前,正式传位於七皇子叶清寂。 並且,王爷、九爷,沈军师在叶清绝和岳文帝的司库里都发现了一种南岳特有的迷情蛊。 据沈军师说,若非叶清绝和裴如烟犯蠢,一开始就与我们撕破了脸,岳文帝和叶清绝是想將这些迷情蛊用在你们、还有沈微澜身上的。” 即便是当初已经知晓了的消息,经过沈寂的手再一次落在他手里,谢辞渊还是恨不得杀了岳文帝和叶清绝这对父子。 一把將玄烈带来的情报撕裂销毁,谢辞渊紧紧握住云九倾的手,一下一下摩挲著云九倾的手心问玄烈,“叶清绝和梁皇后呢,怎么处置的?” “死了。” 玄烈说得乾脆,“岳文帝不是让慎刑司对叶清绝严刑逼供吗? 沈军师怕夜长梦多,使了点手段,让他直接没能走出慎刑司,裴如烟在叶清绝死的当天就被赐了鴆酒。” “看来,可能我们不出南岳,沈寂就该登基了。” 南岳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谢辞渊揽著云九倾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肩膀,“沈寂的登基大典我是赶不上了,你的登基大典,能等我一段时间吗?” 离开小半年,谢辞渊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穆国大臣们催云九倾回去儘快登基的情报。 可他对楚京围而不攻小半年,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耗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但云九倾登基也是她一辈子的大事,谢辞渊也不想错过,话说出口,谢辞渊自己都觉得难受。 云九倾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道:“你只管回楚京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暂时不会登基。 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到云京来,我们在云京大婚可好?” 急著结婚的是自己,可云九倾愿意了,他自己却掉了链子,若非真的捨不得云九倾,他都拉不下脸来开这个口。 没想到云九倾答应得如此爽快而坚定。 谢辞渊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风里雨里都蹚过来了,都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还脆弱起来了呢?” 云九倾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这些事情都不要紧,这都快到金城了,我们是不是该见见我娘和肃亲王夫妇了呀? 人既然救出来了,总归要让他们重见天日吧?” 第441章 母女重逢 虽然看出来了云九倾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明慧郡主的事情总要解决。 而且其他事情不解决,任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两个人的大婚是以永远都提不到日程上。 谢辞渊隨即点点头,先开车帘问玄烈,“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如今在何处?” 玄烈直接把上半身塞进马车里,“岳文帝拿郡主当聚宝盆呢,而且肃亲王和王妃的身体都不太好,属下担心他们在南岳境內待太久,会节外生枝,就先和洛姑娘商量著把人送到金城里。 眼下玄羽在金城保护郡主和肃亲王夫妇。 我们从顺天城送人离开的时候洛姑娘就传信给了清漪大人,她派了人在金城照顾肃亲王夫妇,据金城的弟兄们说,肃亲王夫妇的身体已经恢復得很好了。” 当初在围场上救下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夫妇的时候云九倾並不知道自己那么快就要离开南岳,未免夜长梦多,第一时间就让人將其送走了。 之后他们在围场、还有顺天城里耽搁了几天,离开的路上又跟著大部队,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可护送明慧郡主的暗卫们却是轻装简行,虽然只比他们早了六天出发,到金城的时间却比他们足足早了小半个月。 等到云九倾和谢辞渊到金城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跟我一起去见见我娘和肃亲王夫妇吧。 他们毕竟是大楚人,若是她们愿意的话,你还得替我把人带回去。 对了,別忘了將云道唯也带著。 要给我娘报仇,云道唯此人可不能少。” 跟云九倾有关的事情上谢辞渊向来周全,“放心吧,离开顺天城的时候就把云道唯抢过来了。 不但如此,玄墨已经亲自杀入楚京,將王氏一族全部看押了起来,云道唯那个续弦和你那个妹妹也已经看押起来了。 只等你一声令下,隨时可以送他们去阿鼻地狱给郡主赔罪。” 云九倾这才满意了,仰头看著面前造型熟悉的医馆深呼了口气,“你还別说,一想到要见明慧郡主,我还真有点紧张,我这算不算是做贼心虚啊?”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掠夺原身的身体,可她的生命终归是借了原身的身体才得以延续。 像是云道唯那种唯利是图,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顶替了也毫无所觉的人渣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 可明慧郡主是原身的亲生母亲,而且,云九倾有一种预感,明慧郡主和云道唯不是一种人。 “別怕,她若对你善良,我自会替你一起尽孝。 她若是对你散发恶意,我自送她回到她自己原有的路上去。” 这话说得,云九倾懵杵他一手肘,“瞎说什么呢? 岳文帝和叶清绝都死了,你还能让人活过来啊?” 嗔了一声,终於还是走了进去。 医馆的医女们早早得了廉清漪的吩咐,带著他们一路到明慧郡主的门口便退了下去。 云九倾轻轻扣门,来开门的却是廉清漪,看到二人便欣喜地叫出声,“九爷,王爷,你们回来了啊?” “回来了! 你先去忙吧,收拾一下,明日准备跟我一起回云京。” 廉清漪开心地握了一下拳,“那九爷您等我跟郡主说一声。” 转身小跑著回去跟屋里的人寒暄片刻,隨即机灵地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云九倾和谢辞渊在门口站定,就看到躺在病榻上正朝著门口望来的明慧郡主。 画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即便是初次见面,却仿佛早已相识。 云九倾慢步走到明慧郡主面前,岳文帝担心明慧郡主死了以后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对她只是囚禁,並没有施以极刑。 经过数日的调理之后明慧郡主的气色已经恢復了很多,只是还有一些多年不见光造成的病態的苍白。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难掩本人绝世芳华,反而给她增添了一分病美人的感觉。 云九倾心里暗忖,楚京第一才女兼第一美女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对方大概是从廉清漪他们口中知晓了云九倾和谢辞渊的身份,眼神定定地看著云九倾,却用不太確定的口吻道:“是小九吗?” 这又是一个陌生的称呼,不过云九倾並不介意。 “是我。” 她微笑著点点头,“郡主身体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呢?” 明慧郡主听到她的称呼,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面上却笑得温柔,“我还好,就是常年不见光,又不走动,身体虚得厉害,有些畏光,日后慢慢调理就好了。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大了,又被那恶人折磨得不轻,尤其是你外祖母,我看著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听他们说,你的医术很厉害,能不能帮我好好给她们调理一下?” 一句“郡主”已然表明了云九倾对自己的態度,明慧郡主便很聪明地没有以云九倾母亲的身份自居。 只是自己的父母也是受自己所累,为了他们,又不得不寻求云九倾的帮助。 “当然没问题,救人救到底嘛,我都废了这么大功夫把人从南岳救出来了,当然要治好的。 不过我们今日来此,还有两件事需要和郡主商量一下。” 明慧郡主侧著脸下巴微抬,“什么事,你说。” “其一,我和宴王在这里就要分开走了,想来问问郡主和肃亲王、还有肃亲王妃是跟王爷回大楚,还是跟我去穆国?” 明慧郡主稍稍思忖片刻,没思索出个结果来,“我能听听第二件事吗?” 云九倾欣然点头,“第二件便是云家了,楚皇得知我要出使南岳,让云道唯当了大楚使臣代表,人现在被我扣押了。 还有王氏一族,已经被谢辞渊下狱,等候发落。 我想请示一下郡主,这些人,郡主想如何处置?” 明慧郡主的惊讶跃然脸上,“云道唯和王家都已经落网了?” 云九倾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所以那些人,郡主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明慧郡主眼神陡然凝重起来,思忖片刻,她开了口,“能让我见云道唯一面吗? 有些重要的事情,我得当面问清楚。” 看明慧郡主这態度,云九倾便知道,她嫁给云道唯这事儿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442章 互相揭马甲 “见他一面是没问题,但云道唯那廝惯会气人,您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原身就是被云道唯给逼死的,云九倾这些年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从九天寨的力量铺到楚京的那天起,她就让人將云道唯的过往查了个底儿掉,所以更清楚云道唯其人,骨子里有多噁心人。 明慧郡主现在这情况,云九倾是真担心她一不小心被云道唯那垃圾给气死了。 “无碍的。” 虽然云九倾对自己还是以郡主相称,可言语和行动间透露出的关心还是让明慧郡主心里暖暖的,“他气不到我。 不过那廝的確嘴硬,还得劳烦你安排两个硬茬替我逼供一番才是。” 云九倾这下可就真的忍不住开始好奇明慧郡主究竟想问云道为什么了。 不用明慧郡主再催促,她便主动吩咐,“来人,將云道唯带过来。 雪衣,进来帮我录口供。” “是,九爷!” 洛雪衣果断应了一声,门外安静下来。 云九倾上前为明慧郡主诊脉,明慧郡主的身量在女子中间算是比较高挑的,可手腕却细得像是隨便用点力就能给捏断。 云九倾诊脉的时候都没敢用力,这一诊脉,眼睛却是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在无相寺发现了很多这个时空不该出现的火器,据查,是岳文帝从您手中索要的。 但据我所知,郡主对空间的存在向来小心,您似乎应该也不是会惧怕岳文帝威胁的那种人。 我能不能问问,您为何会將那么多火器交给岳文帝? 空间里那么多东西都受您控制,如果您真的想,难道摆脱不了岳文帝的束缚?” 她也是有空间的人,就她的空间性能而言,除非她死了或者昏迷了,但凡她有一丝意识在,任何人都不能困住她的。 明慧郡主听到她那么自然地提起空间,眼带考量地盯了她许久才开口,却是语出惊人,“你不是我的小九吧?” 明慧郡主的话说完,云九倾还没说什么,一旁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陪他的谢辞渊先紧张地扣紧了她的肩膀。 云九倾握著她手腕儿的手微微一僵,隨即平静地反问,“那您是肃亲王和肃亲王妃以为的那个谢明慧吗?” 云九倾查过,明慧郡主最初在楚京其实並没有什么名头,肃亲王为了帮先帝治理江山,以亲王之尊下海经商,让许多世家和皇亲贵胄都看不起。 加之明慧郡主不是那种传统的大家闺秀的长相,而是极具攻击性的嫵媚妖艷的长相,所以最开始明慧郡主所谓楚京第一美女的称號其实是有些讽刺意味的。 世家女子皆以才情见长,以美貌出名,多少有些讽刺她有失端庄的意味。 也正因为如此,早些年的明慧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之尊,却性情內敛木訥,在楚京完全没有存在感。 直到明慧郡主及笄前半年,一场高烧让她缠绵病榻半月有余,可自从明慧郡主从那次醒来之后便变了个模样。 先是性格变得活泼开朗,后来还开始缠著肃亲王教授她习武、做生意。 面对朝堂之事也能大方地侃侃而谈,才女之名便也就传播了出去。 云九倾其实大概从查到这些的时候起,就能確定明慧郡主身份有异了,只不过,按照年纪算,原身还的確是明慧郡主所生。 所以不管明慧郡主的身份有没有变化,她终归是欠明慧郡主的。 所以话说出口后,不等明慧郡主开口,她便冷静道:“今时今日之局面,非你我所愿。 我既成了云九倾,就会做到这个身份该做的一切。 方才问您那些话,不是在质问或者怀疑什么,只是您的脉象不太对,我怀疑,是有人给您用了蛊。 那种蛊会干扰您的意识,让您在很多重要的时候做出违心的决策。 若是您愿意,我可以替您除了这个蛊,但是,我需要你帮我確定母蛊在谁的身上。” 谢明慧对於自己的女儿换了个芯子这件事接受得务必迅速,反倒是对自己体內有蛊这件事格外的惊讶。 “我体內有蛊虫,为何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蛊虫这种东西在人体內怎么可能当事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蛊虫也是分类別的。 有的蛊是为了折磨人,有的蛊则单纯是为了控制人的意识而已。 我观您脉象,多半是噬魂蛊。 身中有蛊之人长期给您下达他的意愿,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让您做出符合他意愿的决策。 如若那个时候你想反抗他给你的指令的话,便会心痛、头痛、全身上下都疼,若是你的反抗意愿不那么明显的话,则会身体疲惫,意识昏沉。 您可以好好想想,这些年您有没有这样的症状,大概是从何时有的,如此,我们大概就能锁定母蛊大概是在谁的身上了。” 明慧郡主顺著云九倾的话慢慢回忆起来,可就在这时洛雪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九爷,云道唯到了。”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明慧郡主的回忆,云九倾一时摸不准解蛊之事和明慧郡主要问云道唯的事情哪个更重要,隨即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郡主,您看,咱们是先办哪件事?” “先审云道味吧。” 明慧郡主倒是一点都不纠结,“蛊虫之事,容我再想想。” 不过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审问云道唯,隨便来个人帮我一下就行了,不然,你先帮我去看看肃亲王和王妃?” 区区云道唯,的確不值得这么多人全围著他转,云九倾於是爽快道:“那行,王爷,你帮郡主审一下云道唯,我去看看肃亲王和肃亲王妃。” 谢辞渊明显感觉到明慧郡主是在支开云九倾,不过云九倾自己都不介意,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了。 配合的全都应下来,“你自去忙活吧,这边交给我就行。” 云九倾於是出了明慧郡主的病房,便直接问外面的医女,“肃亲王和王妃在哪间病房?” 医女忙欠身回答,“回九爷的话,那两位在甲一號病房,走廊尽头那间就是。” 他们来的这家医馆是云九倾著人开的官方医馆,每个医馆都留了几间房备用,所有的病房从一號排起来,而带了甲字的十间病房就是云九倾让穆国所有官方医馆留用的特护病房。 第443章 迷魂蛊 顺著医女的带领到肃亲王夫妇的病房外后云九倾並没有立刻进去。 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通风口看进去,两个大夫正在为肃亲王和肃亲王妃换药。 五年时间过去,她在空间系统的自我防御功能的保护下將注射器、吊瓶等相对简单一些,不需要用电的医疗设备全都用拿了出来。 甚至九天城如今都有了自己的简单的医疗设备和药物的加工厂。 这会儿看著下面的大夫们熟练地使用者那些设备,云九倾倍感欣慰的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那两个年轻大夫看到是她,惊喜地叫出声,“九爷,您怎么来了?” 穆国刚建立不久,目前还只在九天城和梁城、北川有自己的医学院。 不过每一个年轻大夫的结业仪式都是云九倾亲自主持的,云九倾还是各个医学院的掛名院长,在这些年轻大夫们心里,云九倾那就是他们的行业標杆,最终的追求目標。 “嘘!” 云九倾笑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冷静,这是病房。 在病房里喧囂可不是专业大夫该有的行为。” 两个年轻大夫憨憨一笑,齐齐向云九倾鞠躬,低声道歉,“九爷,我们知错了。” 云九倾温柔一笑,“王爷和王妃的病歷呢,我看看。 顺便与我说一下你们的诊断结果给我听听。” 一涉及自己的专业领域,两个年轻大夫顿时没有了看到偶像时的脑残粉那模样,连说话的口吻都带上了极其专业的姿態。 “回九爷的话,王爷和王妃久不见天日,又常年遭受酷刑,两人都有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之症。 肃亲王体內真气紊乱,腰椎断裂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恐有残疾的可能。 只是肃亲王妃估计是长时间受到刺激,有些精神错乱,而且有心悸、心梗的症状。 属下们正商量著,若是有可能的话,將他们送到九天城的医院,让清漪院长和其他师父们长时间调理一下?” 两个人给出的结论极其泛化,几乎都是云九倾哪怕没给肃亲王夫妇诊过脉也能看出来的內容。 倒不是说这些年轻大夫们学艺不精,只是这结果却让云九倾有些意外。 两个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人,身体情况再差都是合理的,可是现在,就那两个年轻大夫所言,肃亲王夫妇的身体状况好得出乎了云九倾的预料。 “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我有话问王爷和王妃,告诉外面的人,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我。” 两个年轻大夫依言退下。 云九倾这才得以正式面对肃亲王夫妇,“晚辈云九倾,见过肃亲王、王妃。 晚辈受宴王所託,將二位从岳文帝手中救出来。 容我为二位检查一下身体,若是没什么情况的话,二位就可以跟宴王回大楚了。” 她嘴上以晚辈相称,却並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在一个晚辈的位置上,走到肃亲王身边就伸手,“劳王爷伸下手,让晚辈为您诊脉。” 肃亲王被囚禁了二十多年,身体却並不消瘦。 若不是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肢体上还有些受过刑的痕跡,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遭遇二十多年囚禁和不间断刑罚的人。 此时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斜睨著云九倾,冷哼一声,“自詡穆国女皇,却连个像样点儿的大夫都找不到。 让两个毛头小子给本王用药就算了,如今你一个女人也敢在本王面前充神医,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什么儿来?” 云九倾眉头微挑没说话,手指搭上肃亲王的手腕,稍稍思忖片刻嘴角微勾,“王爷被岳文帝囚禁那么多年,还时常遭受严刑拷打,身体却没有像王妃一般颓败,这一点倒叫我很是好奇。 军中將士们若是能有王爷这般奇异的体质就好了,能否请教一下王爷,您的这种奇怪的体质是怎么形成的?” 云九倾说得隨意,余光却始终瞄著肃亲王,捕捉到肃亲王面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她隨即语出惊人,“不过王爷可知道你体內有一只蛊虫正在疯狂吸食你的元气?” “吸食本王的元气?” 肃亲王那不屑的眼神听到云九倾的话后迅速变得无比犀利,“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蛊虫能吸食寄生体的元气?” 只惊讶自己的元气被吸食,却丝毫不惊讶自己身上有蛊虫。 云九倾得以確认,肃亲王知道自己身上有蛊虫的事情,他甚至还知道自己中的蛊的类別和作用。 想到此,云九倾故意一脸凝重道:“王爷,人的一切身体机能都是有数的,身体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肯定会影响人的身体啊! 您看,您这又是常年被软禁,又是遭受刑罚的,可身体状况却看著这么好,这就是因为您体內的噬魂蛊。 噬魂蛊自私又恶毒,它知道寄生体一死,它也得跟著死,所以它会不遗余力地寄生体看上去生龙活虎。 可这种生龙活虎的姿態就如迴光返照一般是靠寄生体的寿命堆积出来的。 你现在也不过才五十有三,又是习武之人,其实只要把身体调理好,本来就能拥有壮年之体质。 而现在迷魂蛊营造出来带的这种假象谁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可一旦这种表象垮塌,你非但连那些六七十的老人都不如,死后遗体还会腐烂发臭……” “够了!” 云九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肃亲王粗暴的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想告诉本王,没有你的医治,本王就一定会不得好死吗?” 云九倾摇摇头,“晚了,迷魂蛊已经吞噬肺腑,便是有我医治,您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像个无情的判官似的给肃亲王判了死刑后都没有停留片刻就直接走到了肃亲王妃身边。 肃亲王妃整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她时不时抽动一下的手指,还有偶尔眨巴一下的眼睛,可以確定她是醒著的。 肃亲王方才发疯似的一声咆哮给她嚇得蜷缩成了一团,嘴巴张张合合的像是在说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王妃莫怕,让我给您看看。” 云九倾边安慰肃亲王妃,边抓了她的手腕诊脉,这一诊脉,她整个人心都凉了半截。 第444章 送云道唯到草原上餵狼 本能的回头,对上肃亲王毒蛇一般的眼神,“给本王准备车马,本王要自己回京求医,你的医术,本王信不过。” “这里是金城,已经离大楚很近了,王爷隨时可以走,我又没拦著。 至於车驾,王爷那么厉害,自己想办法吧,我没有义务伺候你。” 说完拿出银针便扎在了肃亲王妃的头顶。 一针扎下去,方才还在拼命挣扎的肃亲王妃陡然安静了下来。 肃亲王一双犀利的眼神立刻落在了云九倾身上,“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王妃受了惊嚇,心神不稳,影响她后续的治疗。 我先让她冷静一下,给她调节一下心肺,再展开后续治疗。” 话说完,她冲外面吩咐,“来人。” 云九倾冲外面招呼了一声,门口的医护人员和苏鈺莹都走了进来。 云九倾直接吩咐,“推个轮椅来,將肃亲王妃转移到单人病房。” “不行!” 不等云九倾他们反应过来,肃亲王便断然否决了云九倾的话,“本王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带走王妃是什么意思? 还有,本王的女儿呢,你们把本王的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肃亲王直接站起身来咄咄逼人,那手指几乎都要戳到云九倾的眼睛上去了。 云九倾素手微扬,苏鈺莹和那两个闻声音而来的大夫就带著肃亲王妃出了病房,完全没有打理肃亲王。 后者见自己被完全无视,恼怒的一掌拍过去,“贱人你敢! 把王妃给我放了,否则本王杀了你!” 事实上他话还没说出口,那眼看著一下能把人的脑袋拍碎的巴掌就直直往云九倾头上落了下去。 云九倾也是不闪不避,只是在肃亲王的巴掌砸过来的瞬间一拳打在了他的掌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肃亲王瞬间只觉得从掌心麻到了心臟,身体踉蹌著后退了好几步,屁股落在病床上的瞬间噗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早就听闻肃亲王的霹雳掌可碎人头骨,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押入囚车,隨时等候问询。” 这回进来的就是全副武装,身手矫健的暗卫了。 眼瞅著肃亲王还在那儿想反抗,云九倾果断下令,“宴王有令,肃亲王府一应事宜皆由我处置。 他若是暴力反抗,给我废了他的四肢。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用管他。” 肃亲王闻言立刻老实了。 看著下属將人拖下去,云九倾也出了病房,见门口还有暗卫守著,直接下令,“去盯著他,看看他私下里的反应。” 暗卫应声而去,云九倾復又回到明慧郡主的房间。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云道唯那杀猪似的嚎叫声,看到推门而入的云九倾,被两个侍卫押著跪在地上的云道唯把身子扭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冲云九倾求救,“倾儿,这个疯女人要杀我,你救救我,我是你爹啊!” 云九倾蹙眉看谢辞渊,“他交代了吗?” “没有。” 谢辞渊不满地皱著脸,“嘴硬得很,一用刑就嚎,停手就顾左右而言他,有用的话一句都不说。” 云九倾看著云道唯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的,嫌恶的不行,走到明慧郡主身边状若隨意道:“忘了告诉郡主,我已经替您拿到了和云道唯的和离书,我自己也早已经於六年前跟云道唯断亲。 仔细说起来,他现在已经跟我们没有任何关係了,您介意我让他客死他乡吗?” 云九倾说话的时候將那封云道唯亲自画押,谢辞渊加盖大印的和离书就直接递到了明慧郡主眼前。 后者看到上面那句“云道唯为夫不正,为父不慈,故与其和离”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有笔墨吗?” 云九倾微微歪头,一旁的侍卫立刻应声,“郡主请稍候。” 看著侍卫去拿笔墨,明慧郡主才微微笑著道:“让他客死他乡我毫无意见,不过不能由你来动手。 这样的垃圾,让你背上弒父的骂名不值当。 听闻你会驯狼,穆国百姓还给了你一个雪狼圣女的封號,就让他去北国的草原上餵狼吧,就当是替你犒劳一下那些守在北国边境上的狼群了。” 云九倾听到这话,两只眼睛亮得跟点了个小灯泡似的。 “多谢郡主提点,这个主意甚好,等我问完该问的,就送他去餵狼。” 话说完,冲洛雪衣摆摆手,“別浪费时间了,给他用药。” 末了还嫌弃地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们在磨蹭什么,连这样的垃圾都奈何不得,我如何放心让你们出去独当一面?” 洛雪衣福了福身,“九爷息怒,属下这就搞定。” 之前是碍於云道唯的身份,不敢对他下重手。 如明慧郡主所说,云道唯毕竟是云九倾的生身父亲,云道唯可以死在任何人手里,唯独不能死在云九倾手里。 连带的所有爱云九倾的人也开始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听得云九倾和明慧郡主的话,他们才確定云九倾对云道唯这个父亲毫无孺慕之情,而不想背上弒父的骂名,办法也多的是。 就和云九倾说话的这点儿功夫,洛雪衣早已经熟练的將一剂吐真剂注射给了云道唯。 听到明慧郡主和云九倾的话后的云道唯挣扎得比过年的猪还难按,看到洛雪衣拿著吐真剂过来,更是挣扎的疯狂。 洛雪衣才不跟他客气,一把將人拽翻在地,脚踩在云道唯胸口就將针头扎了进去。 云九倾隨即大马金刀往明慧郡主窗前一坐,“玄烈出去在门口守著,雪衣做笔录,其他人全都出去。” 下属们一呼百应,而谢辞渊则敏锐地注意到了云九倾冷峻面容下的凝重,在下属们出去后便直接问云九倾,“可是肃亲王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云九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握住他的手,转而问明慧郡主,“敢问郡主,这些年岳文帝是以何种形式逼你拿出那些火器的?” 明慧郡主隱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当著我的面给父王和母妃施刑,若是我不答应,就对父王施以拳脚,让那些粗鄙的侍卫去脱母妃的衣服。 虽然母妃说不用管她,可她也是鼎鼎有名的世家贵女,大楚亲王妃,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她呢? 而且,每一次见到母妃的时候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和不安,以及各种情绪……” 第445章 千里送人头 云九倾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紧盯著明慧郡主,“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感同身受了肃亲王妃的所有痛苦,仅凭岳文帝用他们威胁您,其实您是不会交出那些东西的对吗?” “当然不会。” 明慧郡主回答得坚决又果断,“我们一家都是为了大楚百姓而活,大不了一死了之。 再说了,我有那么多火器,即便不动手也能杀岳文帝一个灰头土脸。 火器的威力我再清楚不过,之前再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拿出来过,怎么可能这种时候拿出来?” 云九倾的口吻颇有些咄咄逼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用火器攻击岳文帝? 从大楚到顺天城,还有在顺天城被囚禁的那些年,你有无数个机会反击,为什么不反击?” 明慧郡主自己都被问愣住了,如果是现在,岳文帝在他面前,她隨时都能用意识调遣一堆火器將岳文帝炸上天。 但云九倾问她之前的二十多年为什么不炸死岳文帝的时候她却完全说不出理由来。 “让我告诉你吧。” 云九倾冷静道:“因为你的好福气,我们的肃亲王给你和肃亲王妃都下了蛊。 他控制不了自我意识强大的你,所以將噬魂蛊的子蛊下给了肃亲王妃,而后又给你和肃亲王妃下了连心蛊。 肃亲王妃是正经的世家闺秀,胆小,经不起刺激。 被软禁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呈倍数放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肃亲王妃传达你不能动岳文帝这个意念的,但这个观念在肃亲王妃脑海里根深蒂固,以至於连你也受到了影响,白白被困了二十多年。” 明慧郡主都茫然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肃亲王和大楚先皇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他们的感情好是天下闻名的。 所以先帝登基后肃亲王才会不顾亲王之尊,毅然决然地下海经商,为先帝经营大楚,让大楚从最初的积贫积弱一跃成为制霸中原的强国。 而明慧郡主也是因为肃亲王的原因,哪怕换了个芯子也还是尽心尽力地为大楚谋划。 即便是被困在无相寺的时候,她也还是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只要活著,就一定有希望的。 如今从云九倾口中听到一个与她印象中截然不同的肃亲王,明慧郡主完全不能理解,甚至不敢相信云九倾口中的肃亲王和她心里的肃亲王是同一个人。 “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確定你说的这个人是肃亲王,我的父亲,你的外祖父吗?” 云九倾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著明慧郡主,直到对方眼里的狐疑、惊讶全都匯聚成冷静后的疑惑,她才缓缓开口,“那是你的父亲,我不便妄下定论。 不过我已经將他拿下了,待我问完云道唯,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明慧郡主怔怔点头,隨即又反应过来,“那王妃情况如何,她现在的状况,若是解蛊的话,她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若说明慧郡主对肃亲王是欣赏和崇拜的话,那对肃亲王妃就是纯纯的母女之情了。 无论肃亲王是不是真如云九倾所说的那般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她都想確认肃亲王妃身体无碍。 “她的情绪太激动了,而且她很怕肃亲王,方才肃亲王与我爭吵了一番,嚇到她了。 我方才为她施了一针,先让她休息一下。 不过她的后期治疗还有解蛊都需要费不少功夫,我的意见是,让她跟我去穆国,由我为她治疗。 待治疗结束后,她若是想回楚京,那时候估计楚京的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亲自派人送她回去,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明慧郡主尚且不知道云道唯和肃亲王会吐露出让她何等震惊的答案,但听到云九倾的话,却格外果断的道:“我陪她一起去穆国,但现在,我要听听云道唯的口供,若是可以,我也想听听肃亲王无意识前提下的口供。” 只一句话便告诉云九倾,她也的確没有那么的信任肃亲王。 “这个好办。” 云九倾回头招呼洛雪衣,“让人去给肃亲王注射一剂吐真剂,待云道唯被带下去后就把人带过来。” 洛雪衣与外面的人吩咐好,回头坐在病房里的小桌前做好了录口供的准备,云九倾於是看向明慧郡主,“你来问还是我来问?” “你掌握的情况好像比我多一些,你来问吧,问完后若是还有什么没问到的,我再补充。” 云九倾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在此之前,您得先告诉我,您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云道唯? 这件事直接拿关係到我的问询方向,还请您如实作答。” 哪怕是云机器尚未见过明慧郡主的时候,她也坚定地以为云道唯根本配不上对上。 如今亲眼见到明慧郡主,更觉得明慧郡主但凡脑子清醒一点,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云道唯这种垃圾的。 她有想过是父母之命,也有想过是什么协议,万万没想到她在明慧郡主脸上看到了问及为什么不炸了岳文帝逃离无相寺时的同款茫然表情。 云九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您总不会是要告诉我,在那之前,肃亲王就已经给你下了连心蛊吧?” 明慧郡主自己其实也不相信,彼时正用茫然的眼神看著云九倾,“可除此之外,我的確想不到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嫁给他的理由。” 话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当时肃亲王给我的理由是,云道唯是他的人,当时肃清王府的商业版图已经很大了,有一个自己人在户部,会比较方便一些。 而且云道唯此人极善偽装,当时把自己装得跟个耙耳朵似的,我反正也不在乎跟谁过日子,就同意了。” 云九倾点点头,“那您还记得,当初是怎么从楚京被绑到顺天城的吗? 楚京到南岳的距离可不近,这期间你难道就一点想逃离的念头都没动? 便是有噬魂蛊和连心蛊在,肃亲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意著你的思维吧?” 明慧郡主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尷尬,“在楚京无人绑我,当时肃亲王府在各国都有生意,云道唯跟我说肃亲王夫妇在南岳做生意被人构陷,我自己就追到南岳了。 抵达南岳后顺著线索一步步查到无相寺,自此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无相寺。” 第446章 肃亲王没有被岳文帝软禁 云九倾有些无语,想吐槽一两句,想到对方这些年的遭遇,也都不忍心吐槽了。 走到云道唯面前,像是什么开始指令似的问了一句,“云道唯。” 被注射了吐真剂的云道唯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在。” “肃亲王和肃亲王妃、明慧郡主被岳文帝挟持並软禁这件事中你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吐真剂的药物作用让云道唯的思维有些迟缓,“我奉肃亲王之命,將他和肃亲王妃在南岳遇到埋伏的消息告诉谢明慧,然后故意告诉谢明慧,先皇对肃亲王府心生忌惮,有意借南岳之手除之而后快,谢明慧就去南岳了。” 也是明慧郡主太过在乎肃亲王夫妇,才让这场阴谋轻易得逞。 不过,“肃亲王为何让你引明慧郡主去南岳,他不是也被岳文帝软禁了吗?” 明慧郡主几乎是在云九倾说出这话的瞬间就明白了她问这句话的用意,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紧张兮兮地盯著云道唯。 后者机械的开口,“没有,肃亲王没有被软禁。 谢明慧交出来的东西,他和岳文帝五五分,他只有在谢明慧看到的时候才会被软禁。” 明慧郡主大受刺激,顾不上会不会扰乱云九倾的正常审讯,急切道:“那为什么最近半年他一直在被施刑? 他就在距离我一墙之隔的密室里,我能听到他的声音,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也多亏了云道唯被注射了吐真剂,所以才没有因为明慧郡主的一句衝动之言而扰乱他的思绪。 听到明慧郡主的话,他不假思索道:“肃亲王有很多替身,可以替他出现在任何他需要的地方,为他吸引別人的视线。 那些替身从身形到语气、口吻、声音都能以假乱真。” 云九倾没有去辨別云道唯言语间的真假,只问了一句,“那其他替身现在在哪里?” “明镜台。” 云道唯一点都没有隱瞒,云九倾却纳闷了,“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我还未出阁是在外面的一个別庄,在江城云崖渡,我將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全部存放在那里,通过那里的水陆渠道输送到各个地方。 我以为我被岳文帝软禁后,那个地方要么荒废,要么会成为其他人的聚宝盆,却不想竟然成了他跟我们玩儿灯下黑的好去处。” 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了云道唯许多,直到明慧郡主也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云九倾才漫不经心道:“带下去吧,等人清醒后送他到草原上餵狼,走远点儿,让他也尝尝流放的滋味。” 两个侍卫將人带下去,云九倾看著明慧郡主被震惊到失魂落魄的样子,体贴的问了一句,“要不要缓一缓,需要的话,我让他们晚点带肃亲王过来。” 信任的丈夫、崇拜的父亲让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囚禁了近二十年,自己坚守的原则被袭击得破败不堪,明慧郡主的信念崩塌了。 她怔怔望著云九倾,“你也是有空间的人,也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那么信任你身边的人,还把空间里的东西如此大范围的拿出来,你就不怕他们也盯上你的空间和空间里的东西吗? 退一万步说,便是你身边的人都不辜负你的信任,如此大规模地拿出火器和先进的医疗设备,你就不怕打破这个时空原有的平衡吗?” 她这话说得突然,一旁的洛雪衣嚇了一跳,隨即起身,“九爷,清漪托奴婢从金城给她带一批药材,奴婢可否去看看药材备齐了没有?” “我们明日才走,药材不著急,先昨晚笔录再去。” 洛雪衣见云九倾不介意,才重新坐了回去,只是如坐针毡的,表情再也没有自然过。 明慧郡主也才反应过来,“你身边的人,不知道空间的事情?” “我倒是没有主动说过,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只是我不说,他们就当不知道而已。 你瞧,我这边露馅儿了这些傢伙还会替我打掩护呢!” 云九倾看了一眼像是坐在了钉子板上的洛雪衣,那姿態还颇有些炫耀的意思,“至於你说的平衡一事其实就更不用提了。 但凡你、我……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那些身处陌生时空里的空间持有者,只要没有坚决到完全不用空间、甚至一发现空间就自裁以绝后患的地步,我们的第一要义就是活下去啊! 让自己活下去,用空间里的那些东西立足,只要实力够硬,什么平衡、覬覦都不值一提。 反倒是像你这般,用空间做尽善事,还將火器赠予自己最信任的人,结果不还是打破了平衡,被人发现了空间的意义?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觉得,一个空间持有者,弱才是原罪吗?” 自己拥有功能强大的空间,既无法保持正心,拒绝使用空间,又无法用空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有限的时间里战战兢兢地一边用空间做著微乎其微的小事,一边担惊受怕。 说到底就是自己不够强罢了。 明慧郡主被云九倾的一番话说得愣在当场,“弱才是原罪?” “对啊,你空间里那么多火器,但凡你先立威再去帮人,谁能轻而易举地给你下蛊,將你软禁起来?” 云九倾自己的空间是组织给配备的,可明慧郡主的空间是什么性质她並不清楚。 可就明慧郡主交给岳文帝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让她確定,只要明慧郡主想,一个人就能毁了整个南岳。 明慧郡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拿到空间后谨小慎微的行事居然成了自己遭遇这一切的原因,她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就在她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蠢了的时候,云九倾却又一本正经道:“当然了,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太坏太毒了。 所以,你要亲口问问肃亲王,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吗?” “让他进来吧。” 明慧郡主郑重地点头,“我犯的蠢我自己认,但他做的恶,他也得付出代价。” 两个侍卫將肃亲王推进来后云九倾就將话语权交付给了明慧郡主,后者也不客气,张口就问,“谢岩,这十几年被岳文帝囚禁在无相寺的人是不是你?” 第447章 肃亲王死了 因为之前盘问过云道唯,云九倾和明慧郡主又聊了那么久,肃亲王被带过来的时候吐真剂已经完全生效了。 听得明慧郡主的话,肃亲王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直接回答,“不是。” 哪怕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明慧郡主得到云九倾这个答案后还是震惊了一瞬。 “那你呢? 你去哪里了?” 明慧郡主说完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你和岳文帝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为什么你会跑那么远去跟一个一国皇帝做交易?” …… 到底是自己信任了半辈子,崇拜了半辈子,也孺慕了半辈子的人,明慧郡主没看到肃亲王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著冷静,可看到肃亲王的瞬间,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发了狂。 吐真剂的时效不算短,而且意识全无的肃亲王也並不受明慧郡主的情绪影响,云九倾便也没有阻止明慧郡主对肃亲王发泄情绪。 没想到便是这样混乱的问询,反倒带出了许多云九倾之前没想到,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的问题。 肃亲王也一一回答了出来。 “当年岳文帝还是南岳六皇子时曾出使大楚,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是同一种人,都有滔天报復,却无人看重。 后来他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明慧身负小乾坤的消息,特地传信给我,他能帮我將明慧的小乾坤里的东西拿出来,到时候我们五五分。 等我开创大业之时,他还可以借南岳大军为我保驾护航……” 肃亲王说得含糊其辞,但此情此景,没有人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业是什么。 明慧郡主完全不能理解,“你不是甘愿辅佐先帝吗,为什么突然就想自己当皇帝了? 我可是你的女儿,你將我出卖该岳文帝的时候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明慧郡主自问虽然是半路穿越过来的,可对肃亲王府上下她没有一丝亏待。 甚至如果没有她冒著被人当成怪物的风险帮肃亲王运输物资,调整策略,丰富商品种类的话肃亲王也不可能那么好地完成先帝交代给他的任务。 她自己其实对大楚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但因为肃亲王一心为大楚,所以她也才將大楚当成了自己的国家来效忠。 可如今肃亲王的话却让她觉得自己所谓的效忠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也是天潢贵胄,凭什么他当皇帝,我就要当低贱的商人? 明明我是在为他效力,可朝野上下奚落贬低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还有你,说是我的女儿,可处处都在偏帮谢涵,还有,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原本是可以儿孙绕膝,子孙无数的,就是因为你,所谓的天命贵女,我的子女缘全部被你占尽。 我只要你一个名不副实的女儿有什么用?” 这话令明慧郡主心下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你有没有儿女,跟我有什么关係?” 肃亲王想说什么,却忽然眼球猛然一鼓,脑袋一歪,整个人就倒栽葱似的栽倒在了地上。 离他最近的侍卫赶忙蹲身查看,却见肃亲王的身下晕开了一滩血。 手指迅速搭上颈动脉,隨即惊骇的冲云九倾摇摇头,“没了。” 云九倾三两步跨过去为肃亲王诊脉,一息尚存的脉搏让云九倾得以窥测他临死前体內的最后症状。 “逆转暗示,什么人能给肃亲王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明慧郡主呆住了,“什么是逆转暗示?” 一旁的谢辞渊替他解释,“所谓暗示,其实就是大家常说的摄魂术。 不管是暗示还是摄魂,其最常见的目的就是让某个人去做某一件事。 比如说肃亲王让你配合岳文帝交出你空间里的所有东西,这就是一个明显的暗示。 而逆转暗示就是让某个人不要做某件事,现在看来,对方给肃亲王下的逆转暗示,应该就是让他不要说出为何出卖你的原因了。” 事情还没搞清楚,人却死了,云九倾不免有些烦躁,“现在怎么搞? 把他带回去,按照亲王之礼下葬,还是就地曝尸荒野算了?” 这话她是看著明慧郡主说的,她对肃亲王没什么好感,可明慧郡主却似乎对此人的感情还挺复杂的。 “这么远的路,又赶上炎炎夏日,等带回去人都臭了。 就地火化吧,我把骨灰带回去,到时候如何安置,看母妃的意思。 好歹我也顶著明慧郡主的头衔生活了二十多年,日后还要继续以此身份活下去,就当时替原来的谢明慧尽孝吧。” 云九倾和谢辞渊自然是对此毫无意见,“遗体我让人去处理,那您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您和王妃跟我回云京?” 明慧郡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也要就此分开吗?” 一个是大楚的王,一个是穆国准女皇,谢辞渊和云九倾短时间內怕是没办法粘在一起了。 “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云九倾面上並无多少伤感之色,大手一伸,谢辞渊的手就极为默契地牵了过来,“走吧,我陪你去外面透透气。” 两个人与明慧郡主告別后就出了驛馆。 金城在穆国境內偏南方,城池建设又刚开始,农田和城池尚没有像是已经成熟的城市一般涇渭分明,加之已经是六月了,放眼望去,入目的就是一片葱绿。 “才五年,北国的土地上就能看到万里麦浪了,真好啊!” 云九倾满足地感慨著,口哨一吹,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云九倾侧首看谢辞渊,“陪我去城外转转啊!” 谢辞渊自然是全力奉陪,翻身上马,两个人就顺著金城仅有的一条官道疾驰了出去。 越往城外走,能看到的房舍越少,再往远处跑,就只能看到尚未来得及开垦的草原了。 特定的蓝调时刻,前方是灿烂的晚霞,身侧是呼啸的清风,身后是灵魂相触的爱人。 云九倾跑著跑著,坏心眼儿地往旁边一歪,拽著谢辞渊就往厚厚的草地上摔了下去。 “倾倾小心……” 谢辞渊还以为云九倾是走神不小心摔了下去,忙不迭想將人拽上来,却被云九倾一个巧劲儿带了下去。 所幸两个人都是御马的好手,从来不用马鞍,也就不存在马鐙掛住的危险了。 第448章 我不想收敛锋芒 落地的瞬间,谢辞渊迅速调转方向给云九倾当了肉垫。 好在夏日的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杂草交织成厚厚的毯子,也不至於让人摔疼了。 谢辞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急切的出声询问,“倾倾,有没有摔到?” “不是你给我做了肉垫吗,我如何还能摔到?” 身侧的草丛比人还高,两个人倒在草丛里,瞬间隱身。 谢辞渊听到云九倾没摔到才放了心,“没摔到就好,这边草地厚实得很,下来坐会儿?” 嘴上说著,手已经扶住了云九倾的腰將人往自己身边带。 “嗯~,不要。” 云九倾大大咧咧的趴在谢辞渊身上,赖皮地不肯下来。 谢辞渊乾脆往草地上一趟,宠溺道:“好,不下来就不下来。” 两只手爱怜地捏捏云九倾圆鼓鼓的脸颊,“是不是因为肃亲王的事情心情不好了?” 明慧郡主虽然不是真正的谢明慧,可她对肃亲王府上下真的没的说。 肃亲王仅仅是因为发现谢明慧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將她送给岳文帝囚禁將近二十多年。 作为明慧郡主的同类,云九倾如何能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可哪怕谢辞渊已经看出来了,云九倾却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今日一別,你我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三年,或者更久,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所以,我想在最爱的时候將我们的感情变得更美好一些。” 谢辞渊还在为她突如其来的伤感心疼,下一瞬就觉得唇上贴到了一片熟悉的柔软,是云九倾在吻他。 在这方面素来不太敢主动的谢辞渊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最温柔的反馈,他也吻了回去。 只是吻著吻著,这场从蓝调时刻开始的吻就变了味,攥住自己的衣襟里作乱的手,谢辞渊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云九倾那句“我想在最爱的似乎將我们的感情变得更美好一些”是什么意思。 彼时他其实已经有些失控了,但考虑到他们暂时还没办法举办婚礼,还是强忍著浑身的躁动握住了云九倾的手,“倾倾不可,你我尚未大婚,万一……你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世人想毁了一个女子,最简单的就是围绕她编造一些边新闻,只要消息传的够恶毒够下作,再厉害的女人也能被踩入泥泞之中。 云九倾是谢辞渊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又怎么能忍心因为一时的欲望而让云九倾置身於那种千夫所指的处境中呢? 云九倾嘖了一声,“不是你没事儿吧? 我只是一个被流放的掛名王妃的时候的確会担心那些问题,可如今我都是一国之君了睡个男人还要跟人解释半天,你当我这一国之君是闹著玩儿呢?” 陈规旧俗约束的是本就身处其中的倒霉蛋,可云九倾如今都已经成了规矩的製造者了,她怎么可能还甘心受那些规矩约束? 谢辞渊却还在那里束手束脚的,“我知道你不怕人说,可千百年来的习俗如此,在这一切尚未改变之前,你也是轻易喊动不了……” 上头的情绪被打断,云九倾不耐地爬了起来,“不行就算了,搞得我跟强抢民男似的。 人心易变,我不知道三年后的你我是什么样子的,三年后你我若是心意未变,你来与我成婚,若是谁心意变了,就当今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成就各自的夙愿吧。” 谢辞渊想重新夺回大楚,为先皇和宸妃报恩,她想站在高处,不受人掣肘。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两个人当初走在流放路上的夙愿都算是实现了。 云九倾翻身走人,只是还没走出去,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拽了过去,谢辞渊什么都不说,只用力地像是要將云九倾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幕天席地,无尽悲鸣。 灵魂相融的那一刻,云九倾听到谢辞渊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不会变,永远不会变。” 昏昏沉沉间,云九倾反应过来,这是对她那句“人心易变”的回应。 分別如约而至,云九倾一大早就坐上了北归的马车。 昨日的不愉快並没有因为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而消散,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任由马车將自己带向与谢辞渊南辕北辙的方向。 使臣队伍回归,队伍比离去的时候还壮大了一些。 洛雪衣看著面色冷淡的云九倾小声道:“九爷,宴王好像追过来了。” 两个主子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这一点眾人一大早就看出来了。 昨夜两个主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找暗卫们问,那些暗卫们也是缄口不言,搞得洛雪衣的一颗心一直悬著,落不下去。 你们走你们的吧,我去会他。” 云九倾说著,钻出马车就跳上了隨行的马背,往旁边走了两步,安静等候。 队伍没有收到暂停的信號,便继续前行。 只是无论从使臣到下面的將士,无一不好奇地望著云九倾,那眼睛都快变成斜视了。 不过片刻,谢辞渊便策马追了上来,见云九倾还板著小脸儿,谢辞渊亦委屈巴巴的,“不是让你等我一下吗,怎么我回房间拿个东西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昨晚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云九倾压根儿不理人,谢辞渊怕把人惹恼了也不敢缠得太紧。 在云九倾屋里守了一夜,早上抢了洛雪衣和苏鈺莹的活儿亲力亲为地为云九倾梳妆打扮后忐忑不安地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然后我们一起走。” 结果就在他回屋洗漱拿东西的功夫,云九倾早已经走了,不带丝毫犹豫地。 “不是你要守规矩吗? 既然要守规矩,守到底便是。 还是说,宴王殿下想守的规矩是规矩,我的规矩就不是规矩了?” 云九倾的想法很简单,两个人当下的处境註定了二人不能像是普通夫妻一般长相守,那就爭分夺秒地珍惜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 可谢辞渊瞻前顾后,怕这个怕那个,仿佛云九倾还是当初那个从空间里拿一颗水果都要藏著掖著,杀一个强简繁还要小心善后的弱鸡。 这种顾虑不仅让他处在与当下实力不匹配的恐慌中,连云九倾也被迫收敛自己的羽翼,可分明她现在可以展翅高飞的,她一点都不想收敛锋芒。 第449章 郑重提亲,昭告天下 谢辞渊心里其实不是不明白云九倾在气恼什么,他试探著去抓云九倾的手,“倾倾,我错了。 我没有轻视你分毫,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有藉口中伤你,若是你因为我受到中伤的话,我会比你还难过的。” 他的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绝非是因为胆小懦弱,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太爱云九倾了而已。 他心里最好的人,他一点都不想让云九倾沾染上不该沾染的污浊。 “可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怕吃亏,大不了打回去就是了。 如果因为害怕吃亏就在原地龟缩不前,那我们过去吃的苦,拼的命都成什么了?” 云九倾之所以能熬,就是因为她从来都不吝嗇於善待自己。 只要能力足够,她一定会让自己在能力范围內过最舒適的生活,居安思危、未雨绸繆固然是应该的。 可若是因为这些未曾发生的事情就把自己搞得战战兢兢的,生活得还不如当初微末之时,那他们那么拼命地往上爬还有什么意义呢呢? “我知道,所以我知错了。 就如你说的,这次分开之后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別生气了,好好告个別好吗?” 谢辞渊小心翼翼地瞅著云九倾的神色,唯恐她再一次撒手而去。 云九倾嘖了一声,“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非得跟你发火才行。 牵著不走打著倒退,你是属驴的吗?” 话说得难听,可好歹脸上是有些笑模样了,那点微弱的笑容像是专门为谢辞渊打开的通往云九倾世界的大门。 看到她面上的笑容,谢辞渊当机立断地將人从马背上拽开了下来,“没想惹你不高兴的。 我其实很开心你在经歷了明慧郡主的事情后还能毫无保留的將自己交给我。 我只是担心,万一你有了身孕,未来会很辛苦,那个时候我若是还不在你身边,你还被穆国臣民们袭击的话,我都不能赶到你身边保护你……” 云九倾有能力处理是一回事,可她会因为自己遭遇攻击又是一回事,所有的担忧和不安因为两个人之间將近五千里的距离而无限放大。 “那现在呢?” 云九倾面上毫无羞涩之意,“我会全力促成这一次一举生子,以我的手段,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你有想过要如何应对吗?” 一夜过去,谢辞渊早已经没有了昨日被云九倾突袭的慌张无措,“我想好了。 虽然你我的正式婚礼还要等很久,但让天下人知晓你我的婚事还是可以的。 我回去后就让人准备婚礼的一切,让人正式送到云京,与你成婚,昭告天下,婚书既成,让你以大楚皇后之身份入皇家玉碟。 如此,你我爱得光明正大,我们的孩子亦来得堂堂正正,你意下如何?” 两人相识多年,谢辞渊太清楚云九倾的性情了,她习惯於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喜欢惊喜的性子。 想给她的东西和爱都明明白白地摊开来摆在她面前就是云九倾最喜欢的。 所以谢辞渊在想清楚后面的策略后就果断找上了云九倾,此番来找云九倾,既是为了与她好好地告个別,也是为了將自己的计划告诉云九倾,以免到时候打乱云九倾原有的计划。 果然,比起瞻前顾后的犹豫磨蹭和因为担心害怕而停滯不前,云九倾显然更喜欢这种能看到实际效果,能解决问题的靠谱方案。 “聘礼的內容不重要,你那边准备,总不会出错。 想好送聘礼的人选谁了吗?” 这便是同意了他的方案了。 谢辞渊心下大喜,“压阵的我打算让玄烈来,他和你那边的人比较熟悉,有他在,能俭省很多不必要的沟通成本。 至於代我和大楚向穆国提亲的人,得是我们都值得信任,还有能力,有身份,能让大楚和穆国甚至是他国臣民都看出我对你的重视的人。 容我回去的路上好好考虑一下,此事说是送礼,还不如说是你我的婚礼,我一定会慎之又慎,尽善尽美的。” 谢辞渊只要不钻牛角尖,云九倾对他的办事能力还是绝对信任的。 “这些事情你自己看著办便是,不过,提亲之人,我有一个人选,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谢辞渊把人抱在怀里捏捏蹭蹭的,仿佛抱了一个云九倾的等身玩具似的手上閒不下来。 闻言开心地点头,“你说说看,只要是我能找来的,我就给你送到云京去。” “顏鸿昌顏老太师,提亲的事情就是走个过场,给別人看的。 但我想让大楚的宗师来我的疆域上看看,好叫大楚的臣民知道,北国的土地上长出来的也是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血肉之躯的人,而不是只会茹毛饮血的怪物蛮族。” 穆国建设的速度日新月异,以云九倾的能力,只要给穆国以足够的时间,穆国即便是在荒芜的北地,也能豢养出最繁荣富庶的王朝。 也只有这样,之前对北戎又恨又怕的那些人才不会因为北戎而迁怒他们这个在北戎原有的疆域上成长起来的新王朝。 可这个时代不像天朝,没有那么多媒体可以传播各区域的不同,便只能靠那些站立在各国影响力巔峰的人来帮她宣传了。 谢辞渊明白了云九倾的同意后欣然頷首,“我回头就去给顏老写一封亲笔信,请他给我们保媒。 顺便再找一些地方世家之人,与顏老同去,你觉得可好?”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为它在某个地方的影响力足够大。 请世家之人同去云京,只要打点好,宣传效果绝对比顏老太师一个人大得多,云九倾自然是乐意至极。 不过还是吩咐了一句,“其他世家之人不比顏老,尽力就好,不行的话就別勉强,逼著他们去的话可能反而要適得其反的。” 谢辞渊乖乖应下,有提醒云九倾,“你若是確定了三年后登基的话,登基大典筹备好后也邀请一下各国吧。 三年时间,也足够各国缓过来了。 让他们知道一些穆国的態度,对穆国的以后有好处。” 哪怕知道云九倾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別人操心,还是忍不住的叮嘱了许多。 直到云九倾踮起脚重重地吻了他一下,“好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回去吧,再晚就得露宿荒野了。” 第450章 解蛊 谢辞渊自己不在乎露宿荒野,却一点都不想让云九倾露宿荒野,毕竟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野外总是和刺杀、偷袭之类的不吉利的词汇掛鉤的。 所以即便再捨不得,谢辞渊还是忍住了。 “你先走吧,我看著你离开。” 云九倾没有犹豫,翻身上马,便瀟洒地疾驰而去。 谢辞渊看著她毫不犹豫地离去的背影轻声抱怨,“小没良心的,一点都没有捨不得我的样子。” 嗔怪间云九倾的身影早已经在远处化作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彻底消失,谢辞渊才上马追著自己的队伍去了。 追上自己的队伍后云九倾也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而是调到了明慧郡主的车辕上。 怕惊到肃亲王妃,她还客气地敲了敲车壁,待明慧郡主掀开帘子,她才探了个把脑袋进去,“王妃情况如何,情绪可还好?” 明慧郡主看到云九倾主动靠近自己,面上欣喜毫不掩饰,只是在问及肃亲王妃的健康状况的时候又忍不住地忧心忡忡,“还是那个样子,一直呆呆的。 不过只要没人太凶狠地去嚇唬她,倒是没有再失控过。” 云九倾点点头,钻进马车里,“这种病,没有失控就已经是进步了。” 轻手轻脚地抓过肃亲王妃的手腕诊脉,紧接著就眯起了眼睛,“来人。” 下一刻,洛雪衣掀开了马车帘子,“九爷。” “將这辆车里除了医疗物资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拿一些纱布和两三个铜盆来,再准备几瓶温水。” 洛雪衣一一应下,自己先拿了一些方便拿的东西离开马车。 明慧郡主见状也想帮忙,却被云九倾摁住,“这些琐事让他们去就好了,您要留在这里帮我安抚王妃的情绪。 她现在很依赖你。” 明慧郡主於是只能待在原地不动,而本来布置的舒適的马车却迅速地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洛雪衣送了云九倾要的东西来,云九倾便对明慧郡主道:“让王妃趴下吧,萧亲王已经死,我得將他体內的蛊虫排出来,否则,蛊虫在王妃体內发狂,是会要人命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谢明慧忙不迭反应过来去劝肃亲王妃,“母妃,我们趴下让倾倾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也多亏了马车前后都可以打开,云九倾和明慧郡主说话的时候苏鈺莹已经打开了马车后面的门並且固定好,肃亲王妃往马车里一趴,脑袋就伸出了马车。 肃亲王妃有些排斥趴下这个动作,明慧郡主便乾脆自己也陪著对方趴在了马车里。 不过这样也没有影响她什么,明慧郡主趴在肃亲王妃身边,一边安抚肃亲王妃,一边还不忘表达自己的疑惑,“不是说母蛊的寄生体一死,子蛊就会立刻死亡吗? 为什么母妃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不是你主动说要为母妃排出蛊毒,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明慧郡主虽然不会医术,却也是见多识广的。 蛊虫这些东西她不算了解,可也知道一些。 可肃亲王妃的症状显然不符合她的常识,也是给人搞蒙了。 “蛊毒也是分类型的,无论是噬魂蛊还是连心蛊都不是攻击型蛊虫,而且你说的那种母蛊的寄生体一死,子蛊就马上死的除了攻击型蛊毒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母蛊的寄生体在是之前给子蛊下了什么特有的指示。 不过肃亲王死的突然,他估计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死的那么突然,也根本没来得及王妃下什么指令,所以王妃体內的蛊虫不会死得那么突然。 这些蛊虫会本能的寻找母蛊的痕跡,一旦找不到,它就会在寄生体体內四处乱窜,而这些蛊虫本身就是有剧毒的,一旦它们窜入肺腑,王妃的身体就危险了。” 云九倾为明慧郡主解惑的时候手上也没閒著,所有的银针都已经用特製的药水浸泡著,还给肃亲王妃注射了一剂药水,这才给是为肃亲王妃施针。 一针下去,眼神瞥见趴在马车里的明慧郡主,“难得你们都在这里,我帮你把体內的连心蛊也排出来吧?”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还没发现什么肃亲王妃害明慧郡主的线索,但无论如何明慧郡主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却因为那连心蛊而时时刻刻被肃亲王妃影响到,总归是不舒服的。 何况肃亲王刚死,肃亲王妃的精神状態本来就不太好,这种时候再放任明慧郡主用连心蛊影响明慧郡主的情绪,那纯纯就是痛苦加倍了。 “替我將连心蛊排出来当然是好事,但一下子给两个人解蛊,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哪怕云九倾的身体里换了一个芯子,可同为穿越者的共同点还是让明慧郡主下意识地將云九倾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关心著。 “无妨,解蛊这件事只要对症下药,其实没有大家所想的那么复杂。” 云九倾直接將药递给明慧郡主,“先用药吧,我再给你施针。 蛊虫排出来的时候会有点噁心,你要捂著眼睛吗?” 相比起神志不清的肃亲王妃,显然给意识清醒,且愿意配合她全部治疗方案的明慧郡主治疗起来轻鬆多了。 “那你还是给我们都捂上眼睛吧,蛊毒这玩意儿,再看一万次都还是会被噁心到。” 明慧郡主说著,果断让云九倾给自己和肃亲王妃都捂上了眼睛。 车夫知晓云九倾是在里面给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疗伤,马车驾得极稳,云九倾给两个人施完针都没觉得马车顛簸。 以至於她起针后还特地吩咐了一句,“老七,马车跑起来,顛簸一些。” 给云九倾驾了那么多年车,叶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特的提要求,也不去想为什么,立刻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 隨著马儿跑起来,明慧郡主只觉得胸腔內一阵翻涌,没来得及说什么,嘴一张,呕的一声,只觉得有什么滑溜溜黏腻腻的东西直接从喉咙里喷了出去。 很快,身侧的肃亲王妃也很快吐出了一口脓血,两个白色的虫子在脓血里翻滚著向远处跑去。 云九倾仗著身边没有別人,从空间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石灰水举泼了过去。 翻滚的蛊虫顿时被石灰水烫死在了地面上。 第451章 回云京 待马车走远了一些,云九倾才將备好的温水递给明慧郡主,顺手扯了捂著她眼睛的布条,“漱漱口吧,后面等我给你调理一下身子就没事了。” 明慧郡主接过水囊疯狂灌水,却也不咽下去,漱漱口就吐了。 前前后后几乎用了一整个水囊的水,她才忍不住吐槽道:“这到底是什么蛊虫啊,感觉像是吃了一肚子肥肉,腻得慌。”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仔细了解的好,不然你会比现在噁心百倍的。” 顺手递给她一个新的水囊,“王妃就交给你了。 她的情况没你那么乐观,这一路上弄汤药也不现实,我趁机给弄一些药丸,你要哄著她按时服下。 等到云京后再辅以熏蒸和理疗,具体什么时候能痊癒,还得看她自己才行。” 云九倾在叮嘱这些的时候明慧郡主早已经在给肃亲王妃漱口了。 將云九倾的叮嘱一一记在心里,明慧郡主照顾肃亲王妃更用心了。 而云九倾这一路上几乎也没做別的事情,就只顾著给肃亲王妃调理身体了,抽空看看各方送过来的情报,一个多月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九爷,云京到了。” 隨著洛雪衣的一句提醒,云九倾看到了屹立在北方大地上的庞然大物。 来回七个月,原来的乾城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高不可攀的黑色城墙庄严肃穆,朱红的大门上跃跃欲飞的飞龙彰显著那座城池独一无二的地位。 城楼上龙飞凤舞的“云京”二字张扬大气,又不是庄重,就像是云京在穆国的地位一样显眼又庄重。 一群男男女女整齐地等候在云京城外,看到云九倾的队伍靠近,眾人齐齐跪地,“恭迎九爷归来!” 等候的人群粗略一看,起码有上千人。 除了朝中大臣,官道两侧的百姓也在夹道相迎。 一声声的:“恭迎九爷归来”喊得比那些朝中大臣们还要热情高亢。 洛雪衣小声询问她,“九爷,春山先生率领大臣们在城外相迎,百姓们也来接您了,您要出去见见百姓们吗?” 云九倾如今的地位与一国之君无异,但云九倾向来没什么一国之君的架子,她甚至压力大的时候会主动隱藏到百姓中间去,用人间烟火气为自己解压。 可这一次,云九倾却只对洛雪衣道:“把车壁收起来吧,我跟大家打个招呼就行了,就不在城外多停留了。 这么多人,万一有什么情况,那就成大型事故了。” 洛雪衣於是將车壁全都收了起来,红色的纱帐隔绝了一部分的视线,甚至给人一种极其神秘的感觉。 云九倾便在马车里与官道两旁的百姓招手示意。 待车驾行至群臣面前,马车稍微慢了一些,“诸君盛情令我万分感动,既然出来了,便隨我一同逛逛这云京城吧?” 迎接的人中玄锦赫然在列,彼时闻弦歌而知雅意,“难得九爷有此雅兴,属下愿意化身嚮导,带九爷熟悉一下云京城。” “如此,有劳锦大人了。” 隨著玄锦她们管理的人越来越多,云九倾在公开场合也开始有意无意地为玄锦她们抬轿子。 以前那些略显幼稚,像是家里人之间的暱称似的那些名字是不再叫了的。 一句锦大人,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云九倾对玄锦的看重。 玄锦大方一笑,“来人,牵马来。” 在人群中的应斐然果断道:“属下也和锦大人一起。” 隨行的侍卫立刻送上了坐骑,两个人骑著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带著云九倾一行人就进了城。 城门口来迎接云九倾的眾人也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使团队伍后面。 而在队伍出发时,云九倾的马车里就多了一个人。 “嘿嘿,九爷,锦姑让属下来陪著您。” 华秋憨憨一笑,哪儿还有半分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聪明劲儿,跟个憨憨似的。 云九倾忍俊不禁,“怎么个意思,还专门派个人来给我介绍一下?” 华秋还是嘿嘿傻笑,“那什么,乾城虽然是您亲自打下来的,可您走的时候这地方是叫乾城,如今却是叫云京啊! 虽然时间也才过去七八个月,可这是咱们的皇城。 这把个月內穆国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云京了,不说別的,就这面积可比原来的乾城大了三倍不止呢! 而且春山先生和陈老他们还按照功能给云京划分了五个城区。 每个城区之间又有街道相连,不会彻底分隔开来。” 队伍走到一处,华秋就指著外面的建筑和街道介绍一处,“九爷您看,这些商铺、民房错落有致,无论是做生意的人还是在此处生活的人是不是都很方便? 陈老说这种规划还是得益於您之前所说的那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呢,咱们云京城虽然不是小村落,可路通了,对大家的生活总归是有好处的,你说是吧?” 华秋像是一个急於得到长辈认可的孩子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云九倾。 云九倾看著陌生的街景,明明是七个月前才开始建设的新城池,可街边的商铺里却人头攒动,路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卫队只是在队伍两旁掩护著,也没有特地阻拦街头百姓们,却无一人衝撞游街的队伍。 “这就是我们九天卫的威力吧?” 当初九天城还没见建立的时候云九倾就创建了九天卫。 之后统领的疆域越来越大,九天卫的阵容也越来越庞大,但九天卫的职责却从来没变过,就是负责穆国境內各个城池的治安。 为了维持城內的秩序,他们可以与北戎旧臣廝杀,也可以跟街头地痞斗智。 很多时候新拿下的城池的官员们还没熟悉自己的辖区,九天卫就已经严格把控城区的各个角落,並將当地的地头蛇控制或者抹杀。 云九倾选择乾城为都城,並改名云京是七个月前的事情,可九天卫到乾城却已经快三年了。 云京能有如此秩序,九天卫功不可没。 云九倾不由得感慨出声,隨即却又有些怀疑地道:“平日里街面上的治安有这么好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各个地方再普遍不过的现象,云京治安好,云九倾再欣慰不过,可若是只有她在的时候治安这么好,那就有问题了。 第452章 恭迎九爷归来 华秋也是跟了云九倾好几年的老人了,又岂能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闻言当即道:“九爷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巡城之事是您临时起意,巡视范围遍布全城,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让全城百姓陪您演著一齣戏啊! 再说了,您又不是那种一进宫就十年八年不出宫的皇帝,说不定今日进宫,晚上就出来了,谁敢在您眼皮子底下玩儿这种把戏啊?” 这一点倒是真的说服云九倾了。 她不再和华秋说过话,端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巡视著自己的都城。 马车巡城一周时华秋提醒她,“九爷,巡城结束了。” “直接进宫吧,让接风的大臣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华秋於是应声退下,上前与玄锦交涉了几句后玄锦也离开了。 使臣队伍就此散去,接风的队伍也逐渐从云九倾的车驾后离开,只有云九倾和一乾亲隨的车马进了宫。 穆国皇宫也是新建起来的。 主题还是庄严肃穆的黑色,连宫门也不例外。 前方的主题已经建造完,从正面看不出这是一座刚建起来的皇宫,而后面还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 一入宫门,云九倾便下了令,“停车。” 定都后就被封为內务府总管的宫微立刻上前,“属下参见九爷,恭迎九爷归来。” 云九倾掀开帘子利索地跳下马车,“我带了两位客人回来,其中一位身体不太好,需要常年接受针灸和熏蒸调理,给她们在我的寢殿旁边安排住所。 著人从尚服局给她们找些衣服首饰,安排几个宫女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 “是,九爷!” 宫微应声,洛雪衣便冲她身后的隨从们道:“都跟我来吧,我带大家去接两位客人。” 隨从们跟著洛雪衣离开,云九倾淡定道:“陪我逛逛吧,我总得知道自己的皇宫长什么样子。” “是,九爷。” 宫微应了一声,自然地站到云九倾身边,“皇宫地方不小,一下子逛过来可能得累到。 不若今日属下陪九爷逛逛您日后可能要经常去的地方,待您休息好了,属下再陪你去逛別的地方?” 云九倾欣然应允,“行啊,就听你的。 皇宫里的防御机制是按照我之前说的来的吧? 让我看看你的通行证,回头我也办一个。” 宫微失笑,“整个皇宫都是您的,您还办什么通行证啊?” 嘴上如此说著,手里却老老实实的將自己的通行证递给了云九倾。 全新的牛皮硬外壳,烫金的字体,一翻开,赫然是几张现代化的照片和机械化字体,还有钢印。 “从九天城普及这份通行证到现在也快三年了,可有听到有人的通行证被冒用,或者有人造假证的风声?” 宫微连连摇头,“倒是有人真的想办假证来著,可是九爷,就这照片和机打字体,谁能仿造得出来啊? 听闻大楚机栝世家的连家在两年前就收到了假造我们的通行证的订单,连家倒是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大姐,不过,他们也是好奇心作祟,告诉我们的同时也找了最厉害的画师和机栝师想偽造一套我们的通行证,结果到现在也还没能得偿所愿。 听说那位机栝师都已经疯魔了,正求著连箭將他介绍给我们,说是一定要弄个究竟呢!” 云九倾之所以消耗空间的一部分自我防御功能將印表机和拍立得拿出来就是算准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哪些东西。 令牌、圣旨、什么都可以造假,但照片和机打通行证是无法偽造的。 “最近可见过大姐,一代户籍和身份登记工作进行得如何了,还顺利吗?” 云九倾特地將叶知秋召回云京,就是因为对方在用人方面有著出人意料的天赋。 和当初的九天寨一样,人口普查和登记是全国治安维稳的大前提。 这半年过去,她也摸不准叶知秋做得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这件事做起来不容易,但她还是对叶知秋寄予了厚望。 “您且等著瞧好吧,大姐这几年可不是只顾著做生意的,她好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似的,给自己培养了可多土地。 您一声令下,她带回来了好几百號人。 您將人口普查的任务交给她后她又逼著属下们给挑选了上任人,现在穆国七府十八路,三百二十七城都在进行人口普查。 之前属下閒得无聊去找大姐喝茶,大姐说过,第一次摸排已经结束,第二次摸排结束,就可以正式等户籍造册了。” 宫微说著,脚步站定,“九爷您看,这就是整个皇宫的中间了,这个,云霄殿,就是您日后覲见百官,与百官討论朝会的地方。 前方,云清殿,乃是您招待外宾或者举行盛会的地方。 后面云飞殿,就是您的寢殿了。 因为您说过,穆国皇帝没有后宫,所以之在西宫给宴王留了一座东皇宫,剩下的就设为护卫们的寢室了。 东六宫全部空著,为以后的小主子们背著。 南苑是藏书量和供值夜的大臣们修葺、设太学的地方。 北苑则是宫女们的住所和宫中各方兀自存储、加工的地方。 此外,西、南、北、都留了一定的空间,准备因地制宜,需要什么再建什么。” 整座皇宫都以天圆地方的大原则笼罩著,再辅以五行八卦,从陈设到布局,几乎寻不到任何错处。 云九倾站在云飞殿门口,按照她之前的吩咐,皇宫里所有人员聚集的地方都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可草却並不少。 云九倾踏入云飞殿,所有的宫人和侍卫们都在院中等候著,“恭迎九爷归来。” 从宫女到侍卫,所有人都是云九倾从九天寨带到梁城,再带到盛京的老人。 看到阔別半年之久的云九倾,一个个激动的红了眼眶,却又规规矩矩的不肯在云九倾面前失礼。 “好了,都下去忙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地方,一切都不变。” “是,九爷!” 眾人齐齐应了一声,做鸟兽散去。 云九倾径直进入殿內,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美人榻。 美人榻的对面才是她的书桌,正中间是供大臣们与他商议事情的两排座椅和诸位,右侧则是餐厅。 见云九倾眼神来回寻找著,宫微主动介绍,“考虑到您毕竟是女君,大臣们万一有事到寢殿相商,终归是不方便。 所以属下按照锦大人的要求,让人在这里设了一道推拉墙,您看。” 第453章 难题 宫微说著,走到书桌后一推,诸位后面的墙壁就收缩了起来,露出后面云九倾的寢殿。 而寢殿和小客厅之间则有搁著一道屏风,宫微献宝似的道:“九爷您別看这道屏风看著平平无奇的,可您在寢殿內,是可以看到小厅里大臣们的动静的。” 她带著云九倾从侧面绕行至寢殿內,指著外面若隱若现的画面激动地跟云九倾邀功。 云九倾便也笑著寄予讚扬,“的確不错。 浴室在那儿,我想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宫微连忙反应过来,“浴池就在寢殿左侧,九爷您先去,属下这就让人给您准备新衣和皂角。 雪衣和鈺莹才回来,对这边不甚熟悉。 这几日属下先照顾您,顺便带一带她们,等她们习惯后再由她们来照顾您。” 云九倾好脾气的应下,很快就到了浴室里。 不出意外的,浴室是了大功夫修建的浴池,按照云九倾之前给的图纸埋了水管,烧了地龙,倒也不至於太奢侈。 云九倾从空间里拿了管用的浴盐洒在浴池里,愜意地泡著澡,几乎要眯著眼睛睡过去。 玄锦的声音便是在此时响起的,“九爷,属下来给您送衣服,您沐浴完了吗?” “放篮子里吧,我马上就出来了。” 浴池边缘掛著一个篮子,上面放了拉伸,浴池里的云九倾和外面的人都可以控制篮子的去向。 云九倾恋恋不捨地从浴池里钻出来,三两下掏出篮子里的衣服给自己收拾利索,用浴巾擦著头髮就走了出来。 玄锦见状直接走上前,“属下为您擦吧,您车马劳顿的也辛苦了,歇一下。” 云九倾於是不客气地將浴巾给了玄锦,往梳妆前一坐,就什么都不管了。 玄锦边为她擦拭头髮,边道:“人家那些官家小姐沐浴的时候都恨不得让十八个丫鬟伺候,您倒好,坐拥整个穆国江山,寢殿里却是一个人都不留。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害羞呢,真的不能留两个人在寢殿里吗? 不说伺候您,起码您半夜想喝水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为您倒杯水啊?” 云九倾身份越高,玄锦她们就越不放心云九倾身边无人。 恨不得时时刻刻派人盯著云九倾,確保云九倾安然无恙才好。 “一杯水而已,入夜之前让人准备好,我起来直接喝不行吗?” 云九倾知道自己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出门的时候带隨从她已经接受了,寢殿里留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已经决定的事情就別说了。 你去而復返,应该不只是为了往我寢殿里塞两个人吧?” “那当然不是。” 玄锦轻笑道:“您不是回来了吗? 云京的初步建设也完成了,大臣们日日追著我问何时举行登基大典。 九爷您看,如今您也回来了,属下想著等您休息好后就举办一个接风宴,由您亲自回答关於登基大典的事宜,您觉得怎么样?” 头髮已经擦得半干,云九倾不答反问,“你觉得目前需要我亲自解决的事情需要多久?” “其实大一些的事情您在路上就已经解决了,如今剩下的反而是一些琐事,没什么需要您专门处理的。 各地的奏摺都在,您便是要全部批阅再回復,顶多五天就够了。 还有,第一次春闈已经有结果了,秋闈也已经如期而至,您若是要亲自主持的话,提前了解一下也就最多用一天。 不过属下认为这些事情都不急於一时,具体的,还得您自己决定。” 云九倾思忖了下,“我走之前让你们做全国九品以上官员以及职位空缺的登记,做得如何了?” “这件事由穀雨负责,跟人口普查工作同时进行。 不过官员毕竟比普通百姓要少,已经完成了,这份官员名册已经整理完,穀雨打算由户部和九天卫、御书房各自存放一份。 这几天正在誊抄,您要看的话,属下隨时都可以拿过来。” 云九倾不由得再次庆幸当初选人真的没有选错,转而问玄锦,“听你那么熟悉穀雨做的事情,应该看过那份资料吧? 可知我朝目前的官员空缺有多少?” 玄锦深呼了一口气,“建立朝堂这方面,属下没有经验。 不过春山先生和东阳先生、陈老他们查阅了各朝官员制度后决定参考八百年前大周的官制,大周当时的官制周全、简洁,没有太多的冗杂官职,几乎可以为我朝所套用。 按照这套管制,我朝需要大概三万官员,其中一品官可以由您这些年请来的春山先生等人担任,四到六品的官员基本也可以由九天寨带出来的人担任。 目前来说,最缺的是能独当一面,任地方封疆大吏的二三品官员和懂得您的治国理念,能切实帮助到百姓的六品以下官员。 莫说穀雨的那份名单上很多官员本来就德不配位,单说现有的空缺,起码有一半。” 玄锦说起这些官员的缺口来也是唏嘘不已,“其实和同时期的其他国家闭起来,穆国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主要是百姓们的衣食住行这些基础的民生问题得到了保障,百姓们鲜少主动闹事。 而且各地的官员也还算尽心尽力,上传下达,基本上做到了让下面的百姓服从朝廷的管教,配合朝廷的政策。 可这些官员们大多因为官职的空缺而身兼数职,这些人权力过大是一回事,太累也是一回事。 属下听说梁城刺史周历川、北城刺史秦岩等多位大人都累病了。 还有霜降,本来我们是打算將他调回来任源城刺史的,结果她在坞城病得起不来身,身边的人都嚇得求了牧云骑传信给清漪,让她过去救人。” 如今正在为穆国出力的骨干力量多半是一开始就和玄锦她们从九天城过来的老人。 偶有云九倾从各国招募来的新人,也都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听到他们为了將穆国变的更好把自己累病,玄锦也是挺心疼的。 “九爷,头髮要怎么梳,您今日还要出门嘛?” 玄锦介绍著朝中的情况,手上已经在熟练地为云九倾挽发了。 就云九倾什么都会,唯独不会自己挽发这一点,她身边的姑娘们都练就了一手根据她所处的环境给她换髮型的熟练技能。 第454章 宴王那个死绿茶 “粗略地收拾一下吧,我去御书房看看。” 云九倾心里思忖著玄锦方才说的话,努力地回忆著天朝的那些帝王们在相同情况下是怎么办的来著? 天朝八千年歷史,在这一刻成了她的帝王术教科书。 云九倾只恨自己不是个歷史通,否则也不至於抓耳挠腮的了。 所幸她还有个外掛,“老板,帮我查阅一下歷朝歷代开国之初官员选拔和任命的方案,尤其是选拔完后没乱的那种。 选完官员后朝廷乱成一锅粥的那种就不用拿给我看了。” 老板无语地拿屁股对著她,那双圆溜溜的猫眼却还是在老老实实地帮云九倾翻阅资料,寻找她需要的东西。 云九倾则一头扎进了御书房里,批阅奏摺,整理各方递上来的情报,顺便,拿起穀雨和叶知秋送来的资料让老板核对一下。 事情太急,云九倾忙了多久,老板也就忙活了多久,许久没能过上之前的咸鱼生活的老板在空间里骂骂咧咧地跳脚。 “喵大人只是个系统,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让喵大人给你打下手?” 猫爪子隔空对著云九倾指指点点,恨不得一爪子拍到云九倾脑袋上。 云九倾一点都没有奴役一只弱小的小猫咪的愧疚感,“若不是你一直誆骗我做任务,我又岂会爬到如今的位置上把自己忙成个陀螺? 我还没怪你这个系统不靠谱呢,你倒是先嫌弃上我了? 有能耐你带我回去啊,回去后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头兵,自然就不用你这个喵大人帮我查阅资料,核对数据了,咱们皆大欢喜,行吗?” 方才还神采奕奕,囂张不可一世的喵大人瞬间化身乖乖软软的小猫咪,对著云九倾喵喵叫的乖巧极了,偏生就回去的话题是一句都不敢接。 云九倾得意地轻哼一声,“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一个小喵咪了!” 时至今日,她其实早已经不执著於回去了。 而且她生来野心勃勃,不甘屈居人下。 其实不管有没有老板,她都会努力往上爬的,或许会爬得比现在慢一些,但总归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过是为了让某只发疯的小喵咪乖巧一点而已。 如今的空间的辐射范围早已经涵盖了四国,只要老板在,她就相当於有了一个可以隨时调用数据的大资料库。 下面的人送上来的名册、財產官员缺口,只要在老板那儿过一遍,有没有问题,瞬间瞭然。 所以云九倾这几日的资料看得极快,她甚至已经拿出解决官员缺口的对策了。 “稟九爷,锦大人和叶大人求见。” 宫微的声音传来,云九倾正好將手上整理出来的名册合起来。 “让他们进来吧。” 云九倾大概知道这二人是来干什么的,端坐於书桌前做好了要与她们细聊的姿態。 玄锦和叶知秋隨即进门,“参见九爷。” “坐吧。” 云九倾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女皇是要当的,不过,她实在是接受不了一群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轮的人跪在地上在那里听她说话。 所以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慢慢让人取消了跪拜礼,儘可能以作揖、万福礼等古人相对能接受一些的礼仪代替了跪拜礼。 叶知秋和玄锦无疑是最先替她落实和推广这种礼仪的人,如今在云九倾面前自然不会扭扭捏捏的。 闻言果断入座。 云九倾这才莞尔,“说吧,那些大忙人又让你们给我带什么话了?” 九天寨建立至今將近七年,云九倾招揽的人虽然不说够用,但也绝对不少。 虽然她没有特地强调性別,但因为大环境所致,招揽来的人中还是以男性居多。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东家是个很厉害的姑娘,倒也从未因为云九倾是女子而有所怠慢。 只是每次办事,要么是一堆人在户外宽敞地带与云九倾说话,要么就托玄锦、叶知秋等女子带话,私底下见云九倾这事儿几乎是不存在的。 几乎云九倾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纪大的可以当云九倾的爷爷的官员们比云九倾自己更呵护她的清白和名誉。 云九倾从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到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得她熟练而鬆快地打趣,玄锦忍笑道:“这回还真不是春山先生他们托我们来的,是我们自己想见见主子。” 云九倾主动开口后九天寨上下就开始管她叫九爷,这个称呼到现在也没变过。 一句主子,仿佛將云九倾拉回了九天寨刚建立的时候,云九倾不由得一愣,“你们自己想见我,说,出什么事了?” 玄锦和叶知秋的眼睛齐刷刷落在云九倾肚子上,玄锦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叶知秋一咬牙,一闭眼,飞快地问了一句,“九爷您是不是有身孕了?” 云九倾愕然不已,“这你们都能看出来,眼神未免也太犀利了吧?” 她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脸“你们怎么看出来的”的惊奇表情给那两人看的心头一梗,“不是,九爷,这是我们怎么看出来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您未婚先孕,珠胎暗结的问题吧? 您这还没结婚呢,怎么能先有孩子呢? 是不是宴王那死绿茶又在您面前演上了?” 叶知秋气得两只袖子都擼了起来,好像只要云九倾点头说一句是,她就能直接衝到大楚去给谢辞渊暴揍一顿。 玄锦亦皱巴巴地看著云九倾,活像一个看到自家闺女被小黄毛糟蹋了的老母亲似的。 云九倾这个令人担心的当事人却爆笑如雷,“死绿茶,你是在说谢辞渊吗? 哈哈哈……那个人才想出来的,我一定要狠狠地奖励她哈哈……” 云九倾笑得又拍桌子又跺脚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哎哟我的祖宗,您慢点儿,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玄锦自己年纪不小,却完全没有生育经验,这会儿看著云九倾笑得跟个疯子似的,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 云九倾停住了疯狂的笑意,“我就是怕你们这样子才没有告诉你们的。 我的身体素质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有给自己和孩子做检查,別看我肚子里多了个崽崽,我的体质你们谁都比不了。” 第455章 有身孕了!!! 这云九倾还真不是自夸,她惜命,更不愿意让自己身陷囹圄。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主动给自己做个体检,平日里也极其注重锻炼和调理身体,加之还有空间加持,她的体质是真的好到爆。 “那也不行。” 叶知秋一把將人按在椅子上,“您体质好,孩子不一定受得住。 三娘子说了,您这孩子若是要留的话,不论男女,都是我朝第一个皇嗣,务必要安安全全地生下来。 属下回头就找清漪商量,安排医女和產科大夫在云飞殿当值,直到小主子落地,您出月子。”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所以,我怀有身孕之事,是三娘子看出来的?” 玄锦和叶知秋对视一眼,齐刷刷点头,“没错,就是三娘子看出来的。” 云九倾再问,“你们还记得三娘子是怎么加入我们的吗?” 叶知秋点点头,“王三娘子王若离乃是琅琊王氏的贵女,自幼不同於寻常闺阁女子,既会针织女红,也会经史子集,曾经女扮男装在琅琊王氏家主王磐举办的论经大会上舌战群儒,將一眾清流名士辩得哑口无言。 当时化名陈若云的陈家公子声名鹊起,被天下大儒好一通夸奖,所有当世大儒都爭相寻找那位天赋异稟的陈小公子,想將其收归自己门下。 直到几个和王若离不对付的世家小姐揭穿王若离女扮男装之事,之前还说王若离天赋异稟的眾人忽然就改了口。 什么不合伦理,有违纲常,甚至连大逆不道的话都跑了出来。 王若离差点被逼到自戕身亡,好在琅琊王氏也不愿意背上逼死自己女儿的骂名,將其送到了庵堂。 听说顏老太师將王三娘子介绍给我们的时候,对方差点就在庵堂里鬱鬱而终了。 不过如今的她早已经是穆国第一任太学的掌院,甚至百官还有推举她做礼部尚书的倾向。 也不愧是马上要做礼部尚书的人,发现九爷您有了身孕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打探您要不要留这个孩子,第二件事就已经考虑到皇嗣了。 九爷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云九倾眨了眨眼,“三娘子一个没生过孩子,又不会医术的人都能看出来我有了身孕,是不是说明,如果我见的人够多,其实,大家都能很轻易地看出来?” 玄锦默默闭嘴,这个问题,她著实没什么发言权。 別说之前了,就是王三娘子告诉她后她也没从云九倾身上看出什么她有了身孕的症状。 叶知秋则正色道:“三娘子没说之前我还没怎么注意,她一说,其实还挺明显的。 您也是这几日忙著看摺子,没怎么出门,若是后面出宫,那些有过生產经验的妇人们多半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您和宴王短时间內也无法成婚,九爷,语气等到肚子明显起来后让人议论纷纷,是不是应该趁早跟大家说一下?” 所谓皇族无私事,云九倾身为穆国开国之君,她的子嗣问题更是关乎穆国未来的大事,大臣们是有知情权的、 云九倾略微思忖了一下,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来得极附合她的预期,所以她並不慌张,却依然惊喜。 闻言郑重地沉思了片刻才点了头,“明日召集群臣到御书房议事吧,我把对未来三年大致的计划安排一下,顺便告诉他们我已有身孕之事。” 想了想,云九倾又郑重道:“我居深宫之中,消息上传下达都不方便。 你们几个,还有宫微他们都是九天寨出来的人才,留在我身边端茶送水的浪费了。 我们商量一下,组建一个专门替我迎来送往,誊抄公文,上传下达的队伍,你们,便去各自更合適的位置上吧。 如今正是朝中缺人的时候,当人尽其才才是。 按照你们採用的大周的管制,这个队伍叫尚书台是不是,这尚书令一职,你们觉得谁来担任比较合適?” 叶知秋和玄锦对视一眼,“九爷,尚书台的职权可不仅仅是这些? 还是说,您是想建立一个只有这些职权的尚书台?” 云九倾冷静地看著自己的两个心腹爱將,“宫里有一个一言九鼎的我就行了,我身边不需要那么多狐假虎威的庞然巨物。 我相信,可以常年行走在外的大臣们能做出的决策肯定比一群只会闭门造车的人做出来的决策要英明得多。” 玄锦点点头,“如此,属下明白了。 按照九爷的要求,宫里不设太监,所以上传下达的事情都要交给尚书台。 如此算的话,从乾清宫到神武门,一共六道门,起码需要十二人,六部主理之事不尽相同,为避免耽误事,也当准备十二人。 除此之外,隨时九爷差遣之人当备四到六个,这些人可兼任誊抄公文、擬写圣旨之责。 属下以为,尚书台有三十人足矣。 至於尚书令的人选,虽然职权有限,但还是得靠谱一些才是。 您若是不想太浪费人手,就让雪衣兼了尚书令和大总管之职务,让鈺莹出宫任职,您看如何?” 云九倾眨了眨眼,洛雪衣是她用惯了的,於公於私,她都很喜欢洛雪衣。 不过,“之前你们走后就將雪衣留在了我身边,如今你们都要去外面大展身手了,怎么还把雪衣往我身边推? 老实交代,到底是雪衣不对劲,还是你们不对劲?” 若是在之前,云九倾自己也不会多想。 可就在方才,她明明已经那么清晰地透露出要重用九天寨出来的人了,叶知秋和玄锦的第一反应却还是让洛雪衣留在她身边,这要是云九倾还看不出来什么端倪,那她也不配当他们的主子了。 叶知秋还在犹豫,玄锦就已经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九爷,华阴郭氏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雪衣如今的身份,非说雪衣是他们家的逃妻,要抓雪衣回去。 华银洛氏的人也睁著眼睛说瞎话,还拿出了雪衣和那郭家公子的婚书,口口声声说雪衣逃婚,令他们难看。 所幸雪衣这些日子都在您身边,那些垃圾都靠近不了,才没让他们噁心到您和雪衣。 若是雪衣在宫里当差,就更不用被那些人叨扰了。” 第456章 替洛雪衣撑腰 云九倾杏眼微眯,怒意跃然面上,“雪衣之前不是说有时间了就去报仇,就那么点儿垃圾,她自己处置不了? 还有你们,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还让这些人在外面肆意败坏雪衣的名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好歹也是我云九倾亲手带出来的人,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教你们如此心慈手软了?” 云九倾生性护短,她努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往上爬就是为了不受人掣肘。 她身边的人当然也不是能隨便欺负的。 结果连成日里陪伴她左右的洛雪衣都能被人逼得不敢离开她,那她还能护住谁? “不是的九爷。 区区华阴洛氏和郭氏,我们当然不怕。 雪衣气势汹汹去报仇,最后闷闷不乐回来的时候属下就华阴那边的人去查了。 当初雪衣的姐姐和未婚夫將雪衣卖给人牙子的事情,她的父母心知肚明,甚至还在雪衣失踪后给她们打掩护,说是雪衣跟人私奔了的。 那份本不该出现的婚书,也是雪衣的父母勾结那郭家公子签下的。 雪衣本想杀了那对渣男贱女报仇,是雪衣的父母跪在她面前求著她绕过那对渣男贱女。 雪衣离开那么久,那对渣男贱女不仅成了婚,连孩子都有了。 雪衣的母亲就那么把那孩子推到雪衣刀下,说是雪衣要是实在想报仇,就让那个孩子给那对渣男贱女抵罪。 您也知道雪衣的性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孩子下死手?” 云九倾就说,当初的洛雪衣也是野心勃勃的一员虎將,怎么出去了一趟,忽然就只想做她身边的丫鬟了。 还以为她是想躲在她身边偷师呢,如今看来,分明是哀莫大於心死罢了。 “既然那对渣男贱女都成婚了,雪衣的婚书又是跟谁的? 而且当初他们既然怕到了要跪在地上求饶的地步,如今又怎敢追到穆国来对著雪衣围追堵截?” 云九倾话说完才想到叶知秋方才所言,“该不会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雪衣如今的身份和財富,想借著婚书和孝道的名义来打秋风吧?” “您猜的一点儿都没错。” 玄锦重重点头,“得知穆国如今允许女子入朝围观,雪衣甚至能够隨行您左右,那些人千里迢迢专门跑到穆国来投奔雪衣。 咱们不是和大楚通商,也允许外邦人暂住吗,他们在云京都住了好一阵了。 天天跑到云京府打听雪衣什么时候回来。 属下特地打听了下,雪衣的父亲在华阴洛氏就是个边角料,靠著一点祖上的分红过日子。 结果那点分红全都被郭家骗走了。 偏生他们结亲的郭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知晓雪衣的身份后就开始闹著要换人。 如今听那意思,似乎是想让郭家公子两头大,然后让雪衣养著他们一大家子。 最好让雪衣给他父亲、弟弟还有那郭家公子在朝中谋个位高权重还不用干活的官职就更好了。” 云九倾还没看到人,就先已经能想像得到那一家子可恶的嘴脸了。 “这事儿,雪衣知道吗?” 玄锦摇摇头,“被亲生父母如此对待,实在太伤人了。 属下们怕雪衣伤心,让人瞒著她,还没告诉她。 但那些人若是一直赖在云京,迟早还是能让雪衣撞见。 所以属下想顺便问问您,属下可以找个藉口把那些人赶走吗?” 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姐妹,平日里你嫌我一下,我逗你一句,那都是自己人之间的事儿。 可得知自己的小伙伴儿被一群垃圾那般欺辱后,玄锦却恨得牙痒痒。 若非云九倾有意推广与各国互市,让各国臣民都了解如今的穆国,不便轻易动手,她在知道那些人的下落的时候就直接把人收拾了。 事实上,一两个人的死活还真影响不到云九倾的大计划,看著玄锦跟个气鼓鼓的青蛙似的小表情她乐了,“我倒是不介意你把那些人赶走或者乾脆杀了。 不过,我建议你行事之前最好去问问雪衣,他们远在华阴,是怎么知道雪衣如今之身份的,別再坏了雪衣的事。” 玄锦和叶知秋倏然瞪大了眼睛,云九倾乐呵呵道:“尚书令一职,就让宫微兼任吧。 至於雪衣,我看她当京兆尹就挺不错的,你们说呢?” “何止是不错啊,那可真是太不错了好么?” 被云九倾一提醒,玄锦和叶知秋才反应过来,尤其是全程跟了这件事的玄锦简直要拍手叫好了,“就是巡察御史的官职太低,否则应该让雪衣当巡察御史的,天天在他们眼前晃悠!” 叶知秋也重重点头,“我立刻让人將他们做的那些垃圾事整理出来,让下面的人跟著雪衣。 他们若是还敢拿婚书嚇唬雪衣,我让他们名声一路臭到大楚去。” 这边商量得差不多,云九倾便也站了起来,“难得今日无事,你们隨我出去转转吧。 卫队就別带了,带几个暗卫,打扮低调一些,我想去看看最真实的云京城。”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让雪衣和宫微隨行,我们回来时顺便去京兆府看看。” 玄锦和叶知秋对视一眼,这是还担心那天回来的时候被忽悠了,非得去亲自看看才放心呢! 闻言顺从道:“属下遵命,请九爷稍候,容我们去换身衣服就陪您出宫。” “去吧,一刻钟之后,所有人在院子里集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髮髻,很好,因为不打算出门,早上洛雪衣给她挽的髮髻都是很简单的那种,也不用换髮髻了。 玄锦和叶知秋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双双退下。 和云九倾告辞后二人就暂时退出了御书房。 一刻钟后,一头利落的灵蛇髻,穿著一件简单的青色长裙的云九倾就在云霄殿前看到了乖乖等候的玄锦等人。 跟著云九倾的这几个月都神情鬱郁的洛雪衣不知道玄锦和叶知秋说了什么,不仅脸上见了笑模样,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云九倾也没有多言,“走吧。” 话音才落,旁边的侍卫就抬著软轿过来了,“九爷,到宫门口不算近,坐轿子吧。” 第457章 赐宅开府,无条件护短 云九倾心说哪有那么夸张? 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答应了,从容地坐在榻上,顺手冲宫微招了招手,“我的软轿一年都用不到几次,专门让一堆人和轿子在这儿候著太浪费人力物力了。 回头我拿一些可以自行驱动的车的图案给你,到时候你让將作监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出来。” 宫微那也是云九倾的心腹爱將之一,听得云九倾的话,脑子瞬间就灵活了。 “九爷说的是九天城里大家用的三轮车和脚踏车那种吗?” 若说云九倾在云京心思只是为了带动穆国的进步的话,那当初在九天城投放的技术和物资可都是在当装点自己的家呢! 隨著空间的功能越来越强大,云九倾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拿出来的標准就一个。 其一,拿出来不会被人所偽造,能作为防偽標识,比如印表机和拍立得; 其二,她提供思路和方案后凭藉这个时空的人的能力和原材料也能做出那些东西。 就比如自行车、三轮车以及相对简单的老沪市的人力车。 这些东西在九天城都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了。 不过当时適用范围不大,云九倾就直接从空间里,也没想过自己造而已。 可云京是整个穆国的心臟,要正式推广使用,还是得儘量给这些东西製造一个来歷和出处。 “对,自行车、三轮车和人力车、还有轮椅都备上。 日后进宫的大臣们中间难免有年纪大或者因为种种原因行动不便的。 在宫门口设一个车库,让大家自给自足。” “属下明白了。 属下这就提醒连大人准备材料,等您的图纸出来,將作监那边就能直接动工了。” 云九倾点点头,“出宫后就別这么多人扎堆了,雪衣直接去京兆府吧。 宫微陪我四处转转,玄锦和大姐各自忙活去,就不用跟著我了。” 玄锦自然是不同意,一扭脸,对上云九倾那张看著就很不好惹的脸,到嘴边的话默默转了个弯,“雪衣提前上任,她的证件还没出来,我陪她一起去京兆府报导吧。 那边是几位先生轮流当值,今日在地应该是东阳先生当值,我带他你交代一下,从明日起,你就得自己玩儿了。” 当初从九天寨出来的年纪最小的应斐然和林窈窈都已经独当一面了,洛雪衣自然那不会畏惧区区京兆尹的位置。 闻言认真道:“承蒙九爷信任,属下一定会將云京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会让您失望的。” 从九天寨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致力於发挥自己所有的能力为穆国添砖加瓦,为云九倾分忧解难,洛雪衣也不例外。 云九倾倒是没那么严肃,“別那么紧张,你们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好。 我就在宫里,是不是还会出来溜达,你有通行证,遇事不决就找这些老搭档帮忙,不行还能找我。 倒是你自己家的那些人,若是你自己碍於孝道,不忍对他们下死手,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若是顾虑別的,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完全不必顾虑他们。 你、鈺莹、应斐然还有华秋和郁遥,九天寨出来的所有人想报仇,我都赞成斩草除根,应斐然已经实施了。 华秋和郁遥正在落实中。 我的人,不必受任何人的窝囊气。” 洛雪衣郑重頷首,“属下明白了,只是,在履职京兆尹之前,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九爷恩准。” 云九倾对身边人还是很大方的,“什么不情之请,你说。” “若是属下不小心被逐出家门了,九爷能为属下、还有和属下一样的姐妹们赐宅开府吗? 属下还挺想试试族谱从属下这里重写的感觉的,但属下不想以后的族谱和家训上说属下是被那样一个垃圾家族赶出来的。” 洛雪衣这话说出口,下面的人就明白她是想说什么了。 族谱单开这事儿,云九倾自己干了,她下面的人就敢效仿。 只不过洛雪衣是唯一一个主动且明確地提出来的人。 “没问题,你们自己做好决定后我给你们每个人都赐宅开府。 你们若是愿意嫁娶成婚,繁衍子嗣当然是好,若是不愿意,云京福利院的孩子任你们挑,冠你们之姓氏,代代流传。” 叶知秋忽然从旁边探了个脑袋过来,“那若是成了家,生了孩子,孩子的姓氏怎么算呢?” 当前的环境,除了明確入赘的赘婿之外,大部分人的孩子还是要跟父姓的。 可若是让孩子跟了父姓,那洛雪衣这般的女眷单开族谱就没有意义了。 “这有何难? 结婚之前商量好,无论男女,只要男方想要孩子,就一个跟父姓,一个跟母,若是还有子嗣,就以此类推嘛!” 云九倾嘖了一声,“你们倒是提醒我了。” 她话也不说完,扭脸又对洛雪衣道:“先让玄锦带你去京兆府报到吧,真到那一步,不会让你吃亏的。” 洛雪衣和玄锦应声而去,云九倾便带著宫微和叶知秋溜溜达达地转悠了起来。 三个人打扮得低调,暗卫们又远远跟隨,总算没那么扎眼了。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大姐,咱们在云京有自己的店铺吗?” “有啊!” 叶知秋毫不犹豫道:“在云京的店铺还挺多呢,不过九爷要去的话,要么去云中殿,要么去望南斋就可以了。 其他的铺面就是普通的店面,赚钱的同时替朝廷打探一下市场的分享,没什么特別的。” 叶知秋很早就知道,她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好,除了云九倾提供的商品的確丰富之外,更重要的是消息灵通,每一次她都能掐著最合適的价格和渠道將最合適的货物送到最能卖到高价的地方去。 之前做这生意本来就是为了赚钱,当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 可自从穆国建立后,赚钱之余,掌握市场动向,藉此了解百姓的真实情况就成了她这个准户部尚书的工作之一。 “云中殿?” 云九倾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那日巡城时我好像看到过,从外面看,跟华裳阁没什么区別。 那望南斋呢,望南斋是做什么的?” 第458章 望南斋 叶知秋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九爷要问这 云京不是一座新城池吗,好多从大楚、西岐和南岳来的人,属下就开了个望南斋,实际上各国的菜都能做,甚至还有一些北戎的菜。 属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给所有想家的人一个名正言顺出现的地方,省得他们私底下聚眾密谋,反而令人不放心。 不过属下考虑到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经歷了变故后可能手头不太富裕,所以望南斋没设门槛,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点乱,您要去的话,得做好心理准备。” 云九倾从来都是不怕事儿还喜欢刺激的,本来只是想去一个那日巡城没看到过的地方,听叶知秋这么一说,还真就只想去望南斋了。 “就去望南斋,改个称呼,九爷九爷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来微服私访呢?” 天下间的九爷当然不止云九倾一人,可是托云九倾的福,现在所有人听到九爷这个称呼就能理所当然地想起她这位准女皇。 尤其是在云京的街道上,叫她就也跟直呼其名也没什么区別了。 “好的,慕夫人。” 叶知秋爽快地改口,宫微跟著失笑,“慕容九的威名可也不小,听说好多別国的富商巨贾都想找慕容九做生意呢,夫人可愿意与他们合作一番?” 当初在鹰嘴岭的时候隨便给自己取了个慕容九的名头,没想到叶知秋这些年做生意都打著慕容九的名义,云九倾什么都没做,就白得了一个北国首富的美名。 听到宫微半是戏謔,半是认真的问题,她亦轻笑著回道:“有合適的条件的话,当然可以合作啊! 北国物產那么丰富,就目前的情况,不说別的,就蔬菜水果和粮食这一项就能让我们大赚特赚一场,赚钱的买卖,不做白不做么!” 说话间,云九倾就已经看到了那座名为望南斋的小楼,极具江南风情的小木楼佇立在云京街头,倒也不算太违和。 毕竟云京本来就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而云九倾看到的,则是望南斋后面的大片空地。 “望南斋,玩儿的不仅是这座三层的小木楼吧? 后面那大片的空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京建立时朝中大臣询问云九倾意见的信纸雪片似的往云九倾怀里飞,她也提供了一些中肯的意见。 不过说起来,云九倾最强势的意见就一点,所有的建筑物不得高於朝廷在云京划定的十六个瞭望台。 而为了满足这一个要求,云京城里的建筑最多不超过三层。 基本上从任何一个路口看去,都能看到皇宫的宫墙和十六个瞭望台以及四周的城墙。 北地的建筑多半都很高,正常的屋子说是一层,和望南斋一比,差不多也站了一层半的高度。 可望南斋后面却是一大片的空白,好像是在原地挖了坑一般。 可云九倾清楚,叶知秋不可能在云京城中央挖坑地,那后面,多半是风格迥异的屋舍。 果然,叶知秋笑嘻嘻道:“望南斋主楼一共三层,一层是成衣、胭脂水粉等东西,二层是日用百货,米麵粮油,三层是用膳的地方。 不过三层都只有一些家常便饭。 但后院分別有望南斋、思北楼、楚天阁和月满西楼,每个风格的院子各有四个,从外貌到装饰,都是各国最具本地特色的酒楼的风格。 属下还特地找了会做各国不同地域菜色的厨子,连各个院子里伺候的伙计都是带著各地乡音的,您瞧,那些人都是奔著自己的乡音乡味来的。” 叶知秋示意云九倾往边上看去。 就看到望南斋一楼大厅正中间开了个往后院去的门,而此时,那道足够七八个人並行的门口络绎不绝,来往的都是锦衣华服的外乡人。 看到他们三人进来,伙计立刻迎了过来,“三位客官里边请!” 叶知秋熟练地冲伙计亮了一下牌子,伙计隨即將毛巾往肩膀上一甩,提起柜檯上的茶壶就走在了前面,口中高声唱喏著,“天上居,贵客三位!” 叶知秋跟在伙计后面给云九倾介绍,“天上居是望南斋视野最好的一个雅间,从中可以俯瞰半个云京城,尤其是望南斋內部的情形对可以尽收眼底。” 云九倾瞭然頷首,碍於周围人多,没有再多言。 行走间看著热闹的望南斋,真切地感受到了叶知秋口中所谓的望南斋比云中殿更具烟火气儿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她还没去过云中殿,但是南岳顺天城的华裳阁里,即便没有人说只能有钱人进,可是就那富丽堂皇的装饰就能自动筛选一群人。 而望南斋不一样,地方虽然大,可装饰並不奢华,且门一开,露出的就是普通百姓们常用到的东西。 甚至担心路过的人看不到二楼和三楼的东西,在左右的墙壁上设了两个超级大的宣传栏,將每天的物品价格和项目都写在上面。 考虑到普通百姓识字的不多,她还安排了两个声音极好听的伙计不间断地去播报宣传栏的內容。 一个女伙计白白胖胖,像是年画娃娃一般討人喜欢,一个男伙计高条件状,可算是把男女老少的审美都眷顾到了。 进入天上居后站在门口一转身,隔著走廊都能看到一楼和二楼大厅的情况。 再进入雅间內,就看到了各个院子里的热闹景象。 虽然有一部分人在雅间里,但这种视野已然是很难得了。 不过云九倾的视野却被远处尘土飞扬的地方给吸引了过去,“那边是做什么呢,那么大的灰尘,是什么工地吗?” 叶知秋和宫微都凑到窗边看了一眼,隨即乐了,“那边是云京的学府区,云京学院、云京医院、云京市场都在那边。 陈乾亲自督造,所有涉及专业的人都是九天学院出来的,工人是就地招揽的,今年年底应该就能竣工了。” 云九倾眨了眨眼,收回视线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之前说起这些的时候陈老曾说要將这些留到最后再建,通过修筑这些重要机构给云京附近的百姓们提供一些度过今年的本钱,顺便让云京百姓们知道云京学院、云京市场的存在。 到时候云京学院和云京市场甚至是云京医院建起来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不会发生像是九天学院一样建起来,还要官府上门宣传才能招揽到学生的地步。 看来,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呀?” 第459章 彩头 穆国建立后,各个地方的重要机构的开设与建立,从计划到实施,下面的人都会向云九倾稟报。 只不过云九倾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有些下面的人已经干熟练的事情就不会太操心了。 云京学府区的建设算是一件大事,当时陈老向云九倾提意见的时候云九倾是应允了的,至於具体的落实方案就全然交给了陈老。 如今看来,陈老的计划实施得正是时候。 叶知秋亦是感慨不已,“穆国三百二十七城的建设,陈老至少参与了二百座以上。 我估计陈老每到一座新的城池,在城內转上一圈儿,再跟百姓们说说话,什么事情该什么时候做,怎么做,她心里就有数了。” 云九倾小坐片刻,便问叶知秋,“有临街的雅间儿吗?” “有的。 走廊两端对面的房间都可以看到街上的画面,东头那间可以直接看到城门口,西头那间就只能看到外面的永定街了。 主子您要去哪间,属下这就著人安排。” “东头那间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路走来,云九倾对云京目前的民生状態还是挺满意的。 一个新建立的城市,处处都透著百废待兴,却没有乱世刚结束的那种颓废感。 他们从皇宫到望南斋也走了將近一个时辰,愣是连个打架斗殴的都没见到过。 当然,这可能是九天卫和几位暂管云京城的老大人的功劳,无论是谁,能把一个刚建立的新城池治理成这样,都是很厉害的了。 仔细想想,一个城市里最容易滋生治安问题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棚户区、城门口以及市场。 云京是新建的城池,百姓都是朝廷直接安置的,目前没有棚户区,市场还在建。 目前的市场就是所有的街道,云九倾一路过来都没发现问题,那就只剩一个地方她还没有观察到了。 能看到城门口的雅间,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叶知秋安排得很快,云九倾这边的茶水都还没凉,那边的雅间就准备好了。 坐在临窗的位置,別说是城门口了,连半个云京城的街景都能收入眼底。 城门口的方向,出城或者进城的百姓络绎不绝。 不同的是出城的百姓基本是空著手的,进城的百姓却都大包小裹的,甚至有的还拉著马车。 云九倾不由好奇,“这些从城外来的百姓大包小裹,车载人扛的,带的都是什么东西? 怎么看著这阵仗比搬家还大?” “都是做生意的啊!” 叶知秋笑道:“云京城刚建立,好多生活物资都稀缺呢! 商会的消息一散出去,各地的客商都往云京涌过来。 您可別小瞧了这些商旅,就他们的那些箩筐、板车和货箱到了云京城,柴米油盐酱醋茶,甚至是工地上的泥瓦匠、酒楼里的厨师、贩夫走卒、各行各业需要的东西全是靠这些商旅带来的。 若不是他们,云京城还没这么热闹呢!” 云九倾当然知道商业的力量,看著下方进城后茫然无措,背著大包小裹的东西、提著推车堵在城门口的那些商旅,对叶知秋道:“回头让礼部多印一些穆国境內各地的地图,包括各个城池的地图。 在城门口安排一个地方,可以让这些过往的商旅们暂时寄存货物,车马,给他们一些了解城內情况的机会。 再安排一些熟悉城內市场的人,根据商贩们做生意的类別和他们要去的地方儘快分流,別让人堵在城门口。 城门口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事故多发地带,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你说谁能轻易分得清过往的商旅和敌人?” 何况就算没有敌人,一堆人和货堵在城门口也不是什么好事。 叶知秋一一应下,“属下明白了九爷,回头就和三娘子、还有雪衣说。” 几个人聊的时候,伙计也上了菜。 都是极具各国特色的菜色,估计是叶知秋特地吩咐的,几乎没有什么云九倾这个新晋孕妇不能吃的东西。 色香味俱全的小食惹得云九倾食指大动,本来不怎么饿的,不知不觉却吃了不少。 最后一道酸酸甜甜的果蔬汤上来,云九倾才拿起勺子,却听得一阵骚乱。 “站住!” “九天卫抓捕逃犯,前面的人让开!” 这熟悉的声音令云九倾的一双耳朵瞬间就支棱了起来,脑袋探出窗一看,赫然看到一个灵活如猴儿似的身影自如地穿梭在街上的行人中。 云九倾一眼锁定了目標,还不忘跟宫微和叶知秋撩閒,“你们说,九天卫能抓到那个人吗?” “黎笙亲自出动,应该能抓到吧?” 宫微笑眯眯看著远方,叶知秋和云九倾探头一看,可不是吗? 黎笙就在前方等著呢! 云九倾莞尔,“你们都觉得九天卫能抓到此人?” 叶知秋和宫微本来是不做他想的,九天卫就是穆国毋庸置疑的绝对力量,真打起来,战场上杀敌侮辱的九天大军都未必是九天卫的对手。 不过对上云九倾那笑嘻嘻的表情,两个人的想法就没那么坚定了,“九爷莫非觉得他们抓不到?” “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九天卫抓不到那个人。” 叶知秋和宫微齐齐来了兴趣,“赌就赌,九天卫可是我们亲自带出来的,怎么可能连个街头蟊贼都抓不到?” 话是叶知秋说的,她说完,宫微便狐疑道:“大姐怎么知道那小子是个蟊贼?” “不然呢?” 叶知秋理直气壮,“但凡是和九天卫交过手的人,哪个不得身上掛点彩? 若是从別的地方流窜过来的嫌疑人,从他出现的时候九天卫就直接给他摁地上了。 那小子一没受伤,二衣著整齐,看著形容並不狼狈,又甩了九天卫那么一大截,分明就是行窃的时候被就九天卫发现了。 细观人群,应该就是在城门口那边行的窃,不过,他很快就要落网了。” 眼看著那毛贼离黎笙越来越近,叶知秋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甚至提前庆祝道:“主子,说说唄,咱们要什么彩头?” 云九倾自然將叶知秋的开心收入了眼底,漫不经心道:“我若是贏了,大姐任户部尚书的同时兼任都御史。 至於宫微,官职是定了,可有一件事还未定。 若是我贏了,日后你就得替我招待朝中的那些夫人们了。 若是我输了,你们先想要什么?” 第460章 抓了个教头 皇帝有皇后和后妃帮著应付大臣们的家眷,云九倾没有后宫,应付大臣的家眷的事儿就得专门安排人。 但宫微她们在战场上瀟洒久了,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內宅之事多少有些不耐烦。 都御史的官也是,权力虽然不小,可也得罪人,但凡有选择,大臣们都不愿意干这活儿。 云九倾也算是借著打赌的话儿將这两个烫手山芋塞了出去。 好在宫微和叶知秋虽然心里不喜欢,却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能没有人做, 宫微笑著举手,“若是您输了,属下能不能一辈子都当御前侍卫统领兼尚书令?” 在以往的任何一个朝代,谁敢主动要尚书令这个职位都会被认为是在贪慕权力,要官索权。 可只有听过云九倾和玄锦、叶知秋聊天的人才知道,宫微此举跟权力没有半点关係,她纯粹是想黏著云九倾而已。 云九倾无语的嫌弃,“瞧你这点出息,我还指望著你们这些从九天寨走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能靠著自己封王拜相,盘踞一方呢,你的出息就在那巴掌大的皇宫啊?” 宫微嘿嘿笑,“皇宫怎么了? 多少封疆大吏想进宫还进不了呢!” 宫微知道云九倾不愿意將他们这些人留在身边,觉得是大材小用了,忙催促叶知秋,“大姐你呢,若是主子输了,你想要个什么彩头?” 叶知秋忍笑,“托九爷和几位大人的福,我大概知道我未来的职位是什么了。 户部尚书这活儿也算是我的老本行,身在京城,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不然九爷,您在云京城里选一处宅子,给我等单身官员当宿舍吧? 我们这些人多半在衙门当差,宫里还有临时宿舍,个人的宿舍一间房就够了。 每个人都开府,属下都觉得浪费。 找个宿舍,大家一起住,多热闹啊!” “是啊九爷,属下也很早就想说过这个事情了。” 一听叶知秋的话,宫微便疯狂赞同。 云九倾愣了一下,“户部没有给你们解决住房问题吗,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 “就永定门外的一个民房啊,还是大姐给我们找的呢,属下和黎笙、大姐还有龙綺、郁遥、华秋的房间都在那儿。 大姐还给陈乾、顏恕、寒露姐姐她们也留了房间,不过目前尚无人住过。” 宫微说完忙又补充了一番,“不过九爷您放心,东阳先生他们能的房子是早早解决了的,且每个人的宅子都不小,日后有了明確的官职后直接掛牌就行。” 说起来,叶知秋只是委屈了自己人,对於云九倾大力气从外面请来的人才可是一点都没有怠慢。 “哦豁,真让他跑了!” 宫微紧接著来了这么一句,给云九倾想说的话都笑忘了。 探头一看,果然,九天卫丟了目標,黎笙正气地拳打空气。 叶知秋惊呆了,“这云京城里还真有黎笙抓不到的人啊?” 宫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云九倾,面上没有一点打赌打输了的不愉快,只满眼好奇道:“主子,您是怎么知道黎笙抓不到那个人的?” 实在是太了解黎笙和九天卫的能力了。 別人不知道,他们几个云九倾的亲信却知道,云京的九天卫就是九天城刚建立时的那批九天卫。 他们的能力、经验、都不是普通的官差或者將士们能比的。 甚至宫微一度以为,这一批九天卫若不是只局限於一城之內,他们的实力跟遍布天下的牧云骑也无甚区別。 “那个人,看著只是跑得快,可你们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跑的时候是有身法的,年纪轻轻,轻功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猜,他若不是江湖上某个大家族里跑出来玩儿的小公子的话,那就是颇负盛名的妙手神偷夜无影的后人。” 桌上的餐食只剩下一些磨牙的小零嘴,云九倾轻声呼唤,“来人。”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门口飘了过来,“主子。” “想办法找到方才那个人,打探清楚其来歷,抓到牧云骑和斥候营给我们做教头。” 黑衣人眼睛一亮,果断应下,“属下遵命。” 转身走得飞快,却一点脚步声都没出现。 叶知秋都看笑了,“让一个小偷给我朝第一奇兵牧云骑当教头,主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云九倾微微一笑,“你猜,这些你那牧云骑和斥候营、九天卫的实力是靠什么提升的?” 叶知秋识相地闭了嘴,云九倾却继续道:“宿舍的事情,还是户部来解决。 男女官员分开,建两个公寓,所有单身或者家眷不常住云京的官员都可凭证入住,时间不限。 至於成了家的官员,朝廷给他们安排住所,本朝不缺银钱,別让这些身外之物消耗了大臣们本该用在朝堂上的精力。” 叶知秋一下子笑出声来,“也就您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楚皇和西岐皇要是听到您这话,估计都要气出红眼病了。” 皇帝执掌天下,手握天下財富,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富裕的人。 可只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皇帝,能站在皇帝身边的人才知道,皇帝的富裕,从来都不是从偶尔赐予的豪宅珍珠和布匹等名贵的赏赐品看出来的,而是从天下大势上看出来的。 国库充盈,各处的官道修建的宽阔平整,官员俸禄和將士的军餉按时发放,百姓没有过多的苛捐杂税,那皇帝自然是富裕的。 可若是朝野动盪,大臣焦头烂额,皇帝只能时不时地赏赐一些贵重之物安抚朝臣,那算什么富裕? “要的就是有钱。” 云九倾从容道:“贪官污吏从来都是歷朝歷代屡见不鲜的问题,虽然有些人是本性贪婪,可也有的人是为生活所迫。 我要做的,就是用足够充沛的俸禄杜绝了那一部分为生活所迫而索贿受贿的官员走上歪路的可能。 再说了,如今朝中大臣们多数都是从我们微末之时陪著我们走过来的,如今若是连他们的正常生活都保障不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他们的主子?” 云九倾说著,悠悠然起身,“走吧,换个方向逛一逛,就该回去了。” 第461章 百官任命,穆国既成 一出宫就是一整天,云九倾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的皇帝消息能闭塞到那种地步了。 这深宫大院,她进去了就懒得出来,外面的人还有门槛,时常日久,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还都是那些个传话的人说了算么? 如此想著,脑海里的想法有多了许多。 而云九倾也第一次正式召见了几位重要的朝中大臣。 彼时御书房內站了將近二十人,皆是从九天城一路陪著云九倾到云京的人。 得了宫微的提醒,眾人都没有行跪拜大礼,进门后齐齐弯腰作揖,“参见九爷。” “都坐吧。” 云九倾往主位上一坐,“今日召诸位来的目的,想来诸位都已经大致了解过了吧?” 眾人的视线齐齐集中在叶知秋身上,后者谦虚一笑,“我和玄锦该说的都已经与九爷说过了,今日主要是诸位大人,你们说吧。” 眾人的视线於是落在了前面穿著一身青灰色锦袍的老者身上,云九倾顺势道:“陈老,那就您来说。” 陈老也不推辞,“九爷,之前国都未成,天下未定,诸事尚且无法做定论,可如今您已经归来,皇宫和都城也已经落成,敢问您打算何时登基呢?” 这无疑是所有穆国大臣甚至是百姓们都最关心的问题。 云九倾也早已经料到,只要和大臣们见面,必定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果断道:“短时间內我並无登基的打算,至於具体何时登基,就得看我穆国天下按时安稳了。” 她拍了拍屁股下的龙椅,“这个位置,既是肯定,也是束缚。 登基之后我便要扛起一国之君的责任来,也不能像以前一般说走就走,四处巡视。 可眼下的穆国显然还没有安稳到能让我安心居於高墙大院內坐等四方大臣替我效力的地步。 所以诸位,我何时登基,要看你们大家啊!” 云九倾的意思很明白,大臣们何时將穆国治理成她满意的样子,她何时才能登基。 这给大臣们都整懵了,从来都只有急不可耐登基当皇帝的人,哪有江山都已经打下来了,却磨磨蹭蹭迟迟不愿意登基当皇帝的人呢? 短暂的怔愣后陈老便开了口,“九爷此言差矣,您便是登基了,日后想要巡视各方的时候您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出去啊! 登基只是让一切变得名正言顺而已。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您比歷朝歷代的每一个帝王都敢放权、肯放权,我等在您手底下做事放得开,也敢干,可穆国终究是一个大地方。 我们的官员们外出办事时人家一句『你们又不是朝廷命官,凭什么管我们?』属下们也是言短啊!” “是啊九爷,百姓们最畏惧的还是正式的朝廷命官。 少了一身正式的官服,对於百姓们而言,就是少了一份震慑力。 本来正式官员们正式出门就能达到的震慑效果,我们的官员就得多费几乎一倍的精力才能达成相同的效果,到底是不方便啊!” 大臣们各有各的道理,云九倾却始终坚持如一,“官服自然要定,不仅是官服,还有朝中百官的职位都不能缺,只缺一个皇帝而已,大家各司其职,並无影响。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云九倾果断拍了板,隨即展开新的话题,“今日召诸位来,主要就是为了商量一件事。 朝中大臣的任命以及如何填补穆国將近两万的官员空缺,这才是眼下亟待解决的事情。” 云九倾的视线从左到右看过去,“陈阁老本就是我亲自请来的先生,任太傅。 东阳先生知人善任,任吏部尚书,叶知秋善经营,懂国情,任户部尚书,三娘子博学多才,任礼部尚书,梁公亲自参与了九天大军的组建和扩张,又熟悉各个队伍的將领和情况,任兵部尚书,任公全程参与了律法的编撰,且来穆国之前本就出身刑名世家,任刑部尚书,陈乾善机栝、通地理,本就在主持修建国內官道,任工部尚书,当能胜任……” 云九倾一口气说了诸多人事安排后像是才想起来面前眾人,“这是我对朝中几个诸位职位的任命安排,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她做出的人事任命其实跟眾人当前所做的事情没什么出入,大部分人都是满意的。 不过云九倾既然问了,王三娘子就站了出来,“承蒙九爷信任,让我任礼部尚书,我很感激。 可是九爷,六部主官中一下子出现两个女官,会不会令天下学子不满,导致官员的空缺更大了?” 云九倾先是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其他官员的脸色,隨即笑著开口,“叶知秋,这个问题,你来替我回答。” “是,九爷。” 叶知秋抬手对云九倾作了个揖,转而冲王三娘子拱了拱手,“三娘子的担忧叶某能够理解,不过有一点三娘子有没有想过,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他们在得知我朝皇帝是女人时就应该想到朝中会有女官出现。 不仅是女官,我们的医院里有女大夫,学院里有女夫子,以后更多的行当都会出现女人的身影。 叶某知道,您寧愿只做事情不为官,就是怕有人以此为藉口,与朝廷为难。 可是三娘子,一步退,步步退,这一次是您为了朝廷的官员缺口让出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下次呢,若是他们再不满意,我们得让出什么? 一步退,步步退,若是最后还是让穆国朝廷变成男人的权力游戏,那被九爷带到各行各业的那些女人又能在她们现在的位置上待多久?” “是啊三娘子,我等既然入了穆国朝堂,就莫要为之前的陈规旧俗所束缚了。” 东阳先生劝慰道:“当初我们初到九天城时各国的名士大儒们也不说九爷离经叛道,不成体统吗? 你、我还有在场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怎么如今九爷给了我们名正言顺的不守规矩的机会,你反而束手束脚起来了呢?” 王三娘子面上訕訕,“好好好,是我想岔了。 既然九爷抬举,那我就不推辞了。 请九爷放心,我必当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负九爷之信任。” 眾人这才欣慰地笑了。 可很快,陈老又开了口,“礼部尚书就此决定没有问题,可是九爷,若是按照我们採用的官制,是不是还得有个百官之首的丞相,以及一位统领百官的大將军?” 第462章 十年之內不举行科举 朝中百官各有各的职责,尤其是文官和武將职责不明確的话很容易耽误事的。 云九倾听的陈老的善意提醒,笑著道:“丞相的人选不是在这儿吗? 我穆国第一位红妆丞相,在穆国尚未建立的时候我就选定了,对吧,玄锦?” 玄锦愕然抬头,“九爷,这合適吗?” 这段时间,所有人的职责都有了明確的定位,唯独对玄锦没做安排,他们都以为云九倾还有什么別的任务安排给她呢! 结果云九倾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直接给玄锦嚇到了。 毕竟在场的人有太多比她经验丰富的了,事实上,丞相这个位置,她以为会是陈老或者春山先生、东阳先生他们当中一人的。 “不合適吗?” 云九倾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你是大楚宸妃亲自带出来的人,大楚先皇和大臣们商討政务时亦从不避著你。 可以说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正式接触朝堂中央的人,也是最清楚一个完整的朝廷该如何组建和运行的人。 穆国的建立你更是全程参与,我刚任命的几位重要官员要么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要么是你替我请来的。 每个人的性格、能力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丞相,你如何当不得?” 玄锦无奈苦笑,“在口舌之爭上属下向来爭不过您。 可是九爷,属下终归是太年轻了,莫说陈老和东阳先生、春山先生他们,便是外面的很多中低级官员资歷、年龄比属下老的比比皆是……” 玄锦的话没有说得太直白,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很多时候,官场上也是论资排辈的,玄锦太年轻,难免压不住场子。 云九倾却不吃这一套,“照你这么说来,我还要比你年轻好几岁呢,是不是我这个皇帝也得让位啊?” 一句话將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 玄锦默默吞了吞口水,“属下知错,属下一定担当起丞相的职责,绝不令九爷失望。” 其他大臣们也不敢再囉嗦,齐声高呼,“臣遵命!” “既然大家没有別的意见,朝中主要官员的任命就这样定了。 至於朝中官职的缺口就从军中解决,东阳先生,你辛苦一下,即刻联繫孟寒露巡视各部军营,抽调军中適合的干部填充朝中官职空缺。 重点抽调那些有能力,但因为不可抗因素耽误了升迁,年纪又大了,不適合在一线乾的將领。 还有那些身体不適,或者因为家庭原因无法在军中任职的將领,儘可能多地解决问题。 抽调出来的將领统一送到云京由各部主官前去上课,分配时注意文武官员的搭配,爭取让他们以最快的时间適应新的岗位。 我的手下不允许出现文官不通战事,不拿將士的性命当回事,武將不通朝政,扰乱朝廷秩序,互相干扰之事出现。” 云九倾此话一出,陈老的眼睛先亮了,“这个主意好啊! 战事大定,军中不必再时常作战,那些军中將领赋閒后常有醉酒闹事,互相殴打的事情出现。 让那些赋閒的將军们到地方或者朝中任职,既能解决朝中官员的空缺,又解决了军中將领冗余的问题,如此一来,是两全其美啊!” “尤其是在朝中缺乏地方官员的时候,这些军中將领多数都曾短暂地治理过自己打下的城池,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 认真说起来,他们还真不缺管理地方的经验啊!” …… 云九倾的主意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赞同,她自己亦甚为满意,“穆国百万大军中抽调一部分军官当不成问题。 为此,我决定十年之內,我朝將不再举行科举。 为了填补相应的官职空缺,各地在职官员不分等级,都可以向朝廷举荐人才。 无论是学识出眾的,或者是某一方面技能过人的,都可以送到云京来,由吏部和內务府共同筛选后决定去留。” 如果说让军中赋閒的將领出任官职,填补官员空缺的主意得到了大臣们高度赞同的话,那十年之內不再举行科举这件事迎来的就是一连串的疑问了。 “科举不是已经进行了一轮了吗,为何忽然叫停?” “是啊九爷,所谓学而优则仕,科举本就是天下学子苦读的最大动力,若是取消了科举,您推动穆国子民读书识字的行动岂不是更难了?” 身为一个天朝的五好青年,云九倾无疑是看重教育的力量的。 她这些年在教育上的银钱和精力也就只比军队和医院少了。 朝中大臣们虽然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推崇读书识字,可眼看著穆国在云九倾的治理下欣欣向荣,便也不得不认可了云九倾的各项建议。 如今听得如此重视教育的云九倾却又取消了科举,只剩下满心疑惑。 “今年春闈的入选名单你们看了吗?” “看过了。” 眾人齐齐点头。 负责春闈的是王三娘子和陈阁老,但当时责任划分並不明確,所以像是春山先生这种地位高一些的官员都了解过的。 春山先生不解道:“虽是我朝第一次科举,但那些答卷我看著还不错,九爷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答卷是没什么问题,可入围的三百余人中几乎全部都是各国世家子弟,你们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 云九倾格外郑重地提醒眾人,“穆国本来就是一个移民国家,我从不在乎朝中官员是哪个国家来的,可是也不能全部的官员都是他国世家子弟吧? 尤其是那些背景强大、家族在他国根深蒂固的那些学子,你们教我如何相信他们成了穆国的官员后会全心全意地效忠穆国? 不只是他们,穆国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学识,就目前能参加春闈,並取得一定成就的学子有几个是普通百姓? 我们推翻各国世家的束缚、打破北戎的血统制度,在北国大地上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王朝,难道又要在经歷几次科举之后將我们亲手建立的这个王朝送到各国世家手中去吗?” 第463章 穆国有皇嗣了 如果没有见过被世家把控的朝堂,云九倾会佩服每一个世家之人。 毕竟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方为世家,而这些世家滋养出来的世家子弟,无论是学识、见解和各方面的能力都远超常人。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世家之人他们不会真正效忠的对象永远是自己的家族而不是某个王朝,所以才会出现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一令歷朝歷代的皇帝痛恨至极又无从改变的情况。 云九倾从零建立穆国,没有世家、没有门阀,这种时候为了解决一时的人才空缺把自己费劲巴拉打下来的江山送还给那些世家,她会怀疑自己的智商。 而很显然,在场的大臣们都还挺聪明的,他们其实也並不愿意乾乾净净的穆国和那些世家,尤其是来自他国的世家扯上干係。 於是,也就没什么人再反对取消科举这件事了。 “都没什么问题了吧,没有的话,那就该说我的事情了。” 云九倾轻而易举地將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我不知道王尚书跟你们说了没有,我,云九倾,有身孕了。” 她站起身让大臣们能够直观地看到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揣著穆国第一位皇嗣,血统纯正,毋庸置疑。 穆国的继承人已经有了,所以我何时登基、何时成婚,对穆国大局都是不影响的,这些问题以后就不必问了。” 王三娘子虽然离经叛道地让世家之人震惊,可她到底是古代的大社会里生出来的女子,最是看重女子之声誉。 所以哪怕她靠著犀利的眼神看出云九倾坏了身孕,也只是悄悄告诉玄锦和叶知秋,让她们去设法打探一下虚实。 结果云九倾自己却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王三娘子紧张地环顾左右,唯恐东阳先生等老臣受不了云九倾未婚先孕的举动,言语激动,惹得君臣徒生嫌隙。 结果那几位老大臣一个个两眼放光地看著云九倾,“九爷所言可是真的,穆国有皇嗣了?” “几个月了,皇嗣可还健康?” “是宴王子嗣吧,宴王会不会来抢孩子啊?” …… 几位老臣关心的问题各不相同,却无一在乎云九倾是未婚先孕这个问题。 云九倾意有所指地看了叶知秋和玄锦一眼,才从容落坐,“孩子快三个月了,很健康。 我与宴王商量过,如论男女,第一个孩子要跟我姓,是我穆国的皇嗣。 不日,宴王会著人来送聘礼,先与我朝签订婚盟,昭告天下。 待大楚和穆国双双安定,再办婚礼。 王尚书,这是穆国建成以来的第一件盛事,你要早做准备,莫要让我在大楚使团面前丟了面子。” 王三娘子见大臣们完全没有因为云九倾未婚先孕之事为难她,打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一听云九倾和谢辞渊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更是答应的务必爽快。 只是再怎么爽快,云九倾和王三娘子也都没有想到谢辞渊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就在云九倾回到云京的第三个月,也是八月初,谢辞渊的使团就到了。 使团尚未入云京,消息就传到了宫里,顺便传回来一个好消息,“九爷,好消息,宴王一举拿下楚京,日前已经正式入驻大楚皇宫里。 听玄羽的消息,宴王不仅查明了谢行渊和邓氏母子谋害大楚先皇的证据,不仅將所有真相昭告天下,而且,谢行渊和邓氏被困楚京的这半年狗急跳墙,杀了不少人。 大楚现在的情况虽然不似穆国一般一切从零开始,但是那些能掣肘宴王,令宴王行事受阻的世家权臣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样的结果算是意料之中,云九倾一点都不意外,“顏恕呢,现在什么身份?” 宫微咧嘴一笑,“您大概想不到,顏恕在楚京不过三年便已经官拜兵部侍郎,而且,听玄羽的意思,宴王好像还有给他升官的打算。” “才二十二岁的人就已经官拜兵部侍郎,还想给他升到哪儿去?” 顏恕是云九倾亲手带出来的人,只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身为琅琊顏氏嫡长子的顏恕,註定不可能成为她的人,所以她乾脆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將顏恕送回到了大楚。 倒是没想到顏恕这么爭气,短短三年便官拜三品,还任了兵部侍郎如此重要的职位。 即便谁也不说,她心里也知道,谢辞渊这些年能那么轻易地掌握大楚各地的用兵情况,顏恕功不可没,谢辞渊提拔顏恕是应该的。 但父子三人不同朝的规矩並非故意刁难,顏氏一族本就因为父子三人同朝被逼得激流勇退过一次,他们是断不可能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窘境的。 云九倾甚至觉得,就算谢辞渊愿意提拔顏恕,人家顏恕还未必愿意升迁。 宫微也是人精,听了云九倾的话,果断道:“顏恕的父亲任了新一任的太师,所以顏老太师也在使团中,听说顏老夫人和他们的小孙子都来了,短时间內不打算回到楚京去。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致仕的於阁老,发誓不入朝为官的林阁老等多位老先生也在。” 云九倾闻言顿时明白了谢辞渊打的什么主意。 “传我命令,將使团下榻的地方定在云京书院附近,传话给三娘子,閒著没事就带诸位老先生去云京书院,穆云图书馆转转。” 宫微忍俊不禁,“属下明白,这就传话给王尚书。” 一切准备就绪,使团入云京的时候刚好是八月初十,满城海棠开得正艷,使团入京时都惊呆了。 “北国大地竟然也有如此盛开之海棠,好好好,终究是流言误我啊!” 简单的接风仪式后,一群使臣便走在了云京街头,几位老臣观望著街头盛开的海棠满目讚嘆。 王三娘子穿著正二品官员的朝服,虽为女子,通身的气质却丝毫不输於人。 “纸上得来终觉浅,何况世人对北国的印象还不如纸面文章呢,诸位先生此番便在我穆国好生看看,便知晓北地上新长出来的这个王朝是何等风貌了?” 大楚使臣一开始对於这位穿著官服的女人还有些看不顺眼,可进了云京城后,他们发现云京到处都是拋头露面的女子。 街边摆摊的商贩,茶楼酒肆里出入的客人,甚至街边的书局里的伙计都是女人。 老先生们的神经都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第464章 最和谐的邦交 奈何他们只是使臣,並非穆国朝臣。 而且来之前谢辞渊还特地与他们叮嘱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提亲,不要对人家的內政指手画脚。 最主要的是谢辞渊曾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们,云九倾手里有一批绝世孤本,只要提亲成功,他就可以找云九倾復刻一些,带到大楚去供大楚文人们研读。 为了避免这些人不信,谢辞渊还特地带了一册《二十四史》给顏太师看,给老太师馋得抓心挠肝的。 一想到只要顺利提亲就能拿到《二十四史》的剩余部分,老太师再看不顺眼也能强行顺眼了。 “好,好啊!” 老太师扶著白的鬍鬚连连感慨,“想当初老夫出使北戎时,便是盛夏时节,除了草原,便再无一丝绿色。 盛京皇宫中在盆里种了一棵再寻常不过的柏树,被当成宝贝一样专门放在北戎皇帝宫中有专人侍奉。 再看如今之云京,若非身临其境,谁敢相信这是北国大地啊?” 饶是顏老太师来之前心里的確很难接受女子当皇帝、女子入朝为官这件事。 可当他亲眼看到云九倾的治理成果时,真的很难昧著良心去说云九倾不配位一国之君。 同行的於阁老则醉心於云京的街道布局和热闹的街头风气,“难得啊,一个刚建立的新朝的街道居然如此热闹。 遥想楚京百姓,已经多久没能笑得如此欢愉了?” 楚京陷入战乱的时间並不长,可奈何谢行渊是个无能的,从大楚先皇手中接过皇位后他那屁股就没坐稳过。 这里水患,那里雪灾,好不容易天灾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淮阳侯和长平王又先后造反了。 谢行渊当皇帝的短短六年中几乎不是在救火就是在救火的路上,皇帝都没有好日子过,普通百姓的脸上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笑模样? 於阁老看到街头巷尾笑闹的穆国百姓们,都忍不住嫉妒了。 王三娘子陪著眾人一路前行,快到驛馆时,林阁老看到了门口络绎不绝的地方,被《云京图书馆》几个大字吸引了注意力。 “王尚书,这是何的?” 林阁老自己都没注意到,不过是从城门口到驛馆这么点距离,他的称呼已经从王三娘子变成了王尚书。 三娘子微微一笑,“林阁老眼神好生犀利,所谓云京图书馆,便是穆国最大的藏书阁,诸位客人若是感兴趣,待稍事歇息后,可以到里面看看。” 林阁老眼睛都直了,“穆国最大的藏书阁就让这些人隨意出入?” 藏书阁在任何国家都是重中之重,莫说普通百姓了,便是品级不够的官员都不能进去。 而且藏书阁一般都建在皇宫之中,可以说是显示一国皇宫底蕴的所在地。 结果穆国最大的藏书阁就这么建在云京街头,寻常百姓隨意出入,简直令林阁老等人无法想像。 王尚书莞尔一笑,“九爷说了,脚步到达不了的地方,眼睛要到达,眼睛到不了的地方,心要到达。 她暂时没办法让咱们的百姓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但得用有限的能力將他们的眼界打开。 只是眼下穆国能力有限,百姓们买不起书,即便勉强买了也读不懂。 所以陛下便在每一座城池都设了图书馆,让所有想读书的百姓都可以读书。 即便他们一时半会儿不认识字,图书馆里会有教员教他们最基础的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等书册。 慢慢地,那些百姓们也就能自己读一些基础读物了。” 林阁老自己致仕前就是大楚文渊阁大学士,要说藏书,他们见过的自然不少。 闻言难以置信道:“我们能现在就进去看看吗?” 王尚书一愣,“现在就去?” 她回头看了看浩浩荡荡的使臣队伍,“这不太好吧?” 玄烈直接上前,“王尚书若是没什么不方便的话就带几位阁老去吧。 几位阁老爱书成痴,我家王爷早就习惯了的。 使团这边交给我,我会好生带他们去驛馆的。” 王尚书哑然失笑,“贵国其他使臣若是没意见,本宫这边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来者都是客,怎么能把使团交给您呢? 黎將军,你来带玄烈將军他们去驛馆。 务必安排好衣食住行一应问题,前往莫要怠慢了客人。” 黎笙笑著上前,“玄烈將军,別来无恙啊!” 玄烈也是呲牙一乐,“九天城一別,你都成九天卫大统领了,厉害啊!” “承蒙九爷顾念旧情,我们几个从九天寨出来的兄弟姐们都还混得可以,走吧,先带大家去驛馆。 这会儿驛馆的师傅们应该已经做上饭了,待大家吃饱喝足,我让弟兄们带大家好好逛逛云京城。” 於是文臣带文臣,武將带武將,下面的小嘍囉们一顿大酒喝成狐朋狗友,大楚和穆国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友好交流。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云九倾都笑疯了,“让他们去招待使臣,他们还真的是顾著招待啊,吃大席待客呢这是?” 宫微忍俊不禁,“属下觉得挺好的呀! 短短一天,诸位阁老对女子参政之事的偏见已经放下了。 卯足了劲儿要跟我们的女兵交手的镇魂军將士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开心了,您见过如此和谐的两国邦交吗?” “我確实没见过。” 云九倾好笑地摇摇头,“罢了,既然大家都开心,就先不要打断他们了。 让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心情好了,其他的事情都顺了。” 可就在云九倾已经想著多等他们几天的时候,中秋的前一天,大楚使团提出了见面。 “他们想在明日中秋宫宴上提亲?” 玄烈和宫微、玄锦站在云九倾面前,一个朝堂上站了两国臣子,却一点都不违和。 玄烈认真道:“王爷一再叮嘱过,提亲之事一定要隆重,让天下人都看到大楚对您的重视。 几位阁老商量了一路,感觉只有在中秋宫宴上提亲,让穆国百官都看到陛下给您的聘礼才称得上是隆重。 不过顏老太师爷说了,我们来得突然,穆国若是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可另行选择时机。” 只能是,当谢辞渊这个当主子的足够看重云九倾的时候,他的大臣们是不敢怠慢云九倾的。 第465章 震撼天下的聘礼 別的不说,就玄烈特地进宫向她请示,中秋宫宴上提亲能不能行这一点,谢辞渊就已经贏很多了。 “回去告诉诸位阁老,就明日中秋宫宴吧。 不过中秋夜,大臣们也是要跟家眷团聚的,所以宫宴设在上午巳时过半,让他们早点来,別耽误了我的大臣们回家和亲人团聚。” 玄烈郑重地应了一声,“是,九爷。” 隨即笑了,“九爷,来的时候王爷让属下给您带了大楚一年四季的衣服和零嘴,还让属下给您带了两个厨子和几个养马的好手。 您看,那些人是明日和聘礼一起送过来,还是属下送他们进宫?” “宫宴结束后你送他们进宫吧。” 玄烈既然特地问了,就说明谢辞渊送给她的东西是私下送的,不必事事都见光。 玄烈应声而去,宫微凑上前,“九爷,您是不打算將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宴王吗?” 大楚使团来之前云九倾就特地与王三娘子他们叮嘱过,不必將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顏老太师等人。 宫微本以为云九倾是想自己告诉玄锦,结果玄锦进了宫,她也没说,宫微就不理解了。 “没必要。” 云九倾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平坦著的腹部,“说与不说,这个孩子只会是穆国皇嗣。 而谢辞渊若是真心不变,她自会知道孩子的事情,三年后我们成婚,这个孩子会认他这个父亲,我们也会有別的孩子。 若是这三年的时间中他心系旁人,他也不用为了这个孩子勉强自己跟我绑在一起。 既然婚事都已经拖延到了三年后,孩子的事情太早说出去就没意义了。” 宫微嚇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九爷不相信宴王吗?” 宫微是完全意义上的云九倾的人,她是打从心底里彻底向著云九倾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谢辞渊对云九倾,比她见过的或者听过的任何男性都要优秀,不仅是能力、人品,但凭对云九倾的忠心这一点上就少有人能敌的过。 就从她的角度而言,她的確想不到云九倾可以不相信谢辞渊的理由。 “没有不相信他,只是人性本就复杂,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能保证这中间没有任何变故呢? 我若是个需要仰仗谢辞渊的鼻息过活的人,我自然会迫不及待地用孩子拴住他。 可问题是我不是,情爱之事於我是锦上添,而非雪中送炭,没必要那么看重的。” 话虽如此,可当中秋宫宴上大楚使团搬出一模一样的惊艷人眼球的聘礼时云九倾还是感动了。 “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一百万两,寓意一心一意! 良人锦红色丝绸九十九匹,寓意王爷和九爷长长久久! 碧眼金雕一对,代替聘雁! 王爷说九爷是翱翔九天的雄鹰,不是哀鸣的孤鸿! ……” 礼官唱唱得嗓子都哑了,大楚使臣中的侍卫还在不停的往殿內搬东西,东西多的院子里都快放不下了。 大臣们惊嘆不已,“虽说娶的是我们穆国女皇,大楚新皇这诚意也算是很足了吧? 我看著聘礼都够买下我穆国的好几座城池了!” “那咋了,他们大楚的火器还是我们提供的呢,要是没有我们九爷,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拿下大楚!” …… 大臣们正在计算谢辞渊给了这么多聘礼,云九倾要怎么给嫁妆。 女眷们的注意力则全被礼官唱到的漂亮的衣服首饰给吸引了。 直到礼官说出那句,“並赠予凌云哨以及大楚皇后之璽一枚,皇后云九倾可隨意调动大楚上下任何一支军队,及至谢辞渊驾崩。” 送东西的是大楚礼官,唱礼的是穆国礼官,可这一项重礼却给穆国礼官嚇得不敢唱下去了。 惊骇地看著顏太师,“使臣大人,这……当真没有写错吗?” “没有写错,这正是我皇对穆国、对九爷最大的诚意。 只是皇后之璽和凌云哨太过贵重,所以由我朝御前侍卫统领玄烈將军贴身保管。 玄烈將军,现在可以將你紧张了一路的礼物拿出来了。” 顏老太师话落,难得换了一身锦衣华服的玄烈捧著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九爷。 其他的都是给您的玩具,真正的聘礼在这里,王爷命属下务必亲手交给您,还请您笑纳。” 话音落下,他冲天吹了一声口哨。 一黑一杯两只雄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云九倾的座位后面的栏杆上。 也多亏了云九倾决定在御园举行这场接风宴兼提亲宴、兼任中秋宫宴,那两只鹰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要是在室內,席间的文官和女眷们的喊声要把屋顶都掀掉了。 云九倾走下高台,亲手打开玄锦手里的盒子,一枚血色的玉佩,还有一枚乌黑髮亮的勺子,她一件一件地拿起来给全场的大臣们展示,而后收进盒子里,“聘礼我收下了。 回头转告谢辞渊,即便收了他的聘礼,家国大事上,我不会跟他客气的。 穆国会一直往前走,他如果躲懒,让我一不小心超过去了,那我是不会让著他的。” 云九倾不会主动进犯谢辞渊的地盘,但她也绝不会拦著以后的穆国君王问鼎中原。 玄烈淡定抱拳,“九爷请放心,属下一定將您的原话转达给我皇,但属下相信,穆国和大楚一定会是齐头並进的大好局势,不存在谁比谁落后的。” 云九倾大笑一声,“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重回到座位上,她扬声道:“礼部,將今日之事,包括大楚给我穆国的聘礼全部上穆云新闻,广昭天下。” 王三娘子应声,“是,九爷!” “来人,將大楚的礼物搬下去,歌舞起,今日我要跟大宴天下,与诸君同乐!” 正式流程走完,宫宴便进入了吃喝玩乐模式。 云九倾坐在上手看著穆国大臣们和大楚使臣们斗智斗勇,因为彼此之间没有恶意,只有各种良性的试探和竞爭,就好像两亲家之间的暗自较劲似的,还挺有意思的。 直到宴会快散的时候,她让宫微叫住了玄烈,“人家回去过节,你个孤家寡人又没有人可以一起过节,出宫做什么,留下来咱们弟兄们畅饮一杯!” 第466章 凌云哨和皇后之璽被动了手脚 顏老太师等人早就知道玄烈和云九倾身边的心腹们交情甚篤,闻言很大方地就放人了。 玄烈也以为是宫微她们请自己喝酒,开开心心地跟著宫微走。 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喝酒的地方吧? 你怎么给我带九爷寢殿里来了?” 提前离席的云九倾从內殿绕出来,直接將玄烈后面的疑问都堵了回去。 只见他亲手交给云九倾的凌云哨和皇后之璽被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箱子也被摆在桌面正中央。 玄烈忙道:“九爷,您可不能把这东西还给属下啊! 王爷说了,给您的东西就是您的,您若是不要,他就告诉所有的镇魂军將士,您嫌弃他们。” 云九倾无语至极,“送给我的东西还想收回去,想什么呢你? 坐下,我有正经事问你。” 玄烈乖乖正襟危坐在云九倾对面,“什么正经事,九爷您说。” 只要不是想將皇后之璽和凌云哨还给他,什么都好说。 “这两样东西,从谢辞渊交给你之前到现在,都经了谁的手?” 玄烈发散的脑洞瞬间收了起来,“怎么了九爷,这些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皇后之璽,凌云哨,这两样东西无疑是谢辞渊给云九倾的东西中最具分量的。 说夸张一点,这两样东西在手,若是谢辞渊有一点真的琵琶別抱,云九倾不动用穆国的力量,仅用这两样东西就能让谢辞渊元气大伤。 所以这两样东西才成为谢辞渊向云九倾和穆国上下表明诚意的最重要的礼物。 若是这两样东西出问题,玄烈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祸事。 “凌云哨的顶端,掛哨子的绳索和穗子,还有放皇后之璽的盒子以及里面垫著的软垫全都被一种罕见的活血药物浸泡过。 我毫不夸张地说,这东西但凡在任何一个女子身边长期放著,有身孕的女子滑胎,无身孕的女子再也不能孕育子嗣,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玄烈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將凌云哨和皇后之璽装进盒子里转身就放到了离云九倾最远的小厅里的茶桌上,而后急匆匆跑回来,“那九爷您现在还好吗? 要不属下叫清漪来给您探个脉,確保您身体无碍,我们再说这东西的事情好吗?” 本来专门挑选两样最重要的东西给云九倾是为了让人安心的,结果安心不安心的不好说,却给人的身体健康弄出了毛病。 谢辞渊和云九倾这可真是家里有皇位继承的,何况就算他们真的不生孩子,那也得是云九倾或者谢辞渊不想生,但不能是被人害的不能生。 “行了別忙活了,我都已经发现了还能让它伤到我吗?” 云九倾淡定地让玄烈觉得自己活像个大马猴,净出洋相了。 默默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的 板板正正的,“九爷,凌云哨您是知道的,从来由王爷隨身携带,若是王爷不主动拿下来,就连属下都不见得能碰到。 至於这皇后之璽是大军杀入皇宫后直接从赵皇后手里夺过来的,王爷一早就打算好要將皇后之璽送给您,即便放在御书房保管也鲜少有人能碰到。” 玄烈不梳理还好,一梳理却发现除了谢辞渊和他自己,其他人根本没什么机会碰到这两样东西。 云九倾都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想说,是谢辞渊,或者是你自己给我下的毒?” “没有没有……” 玄烈两只手挥出了残影,“属下和王爷怎么可能给您下毒呢? 属下只是在想,这两样东西从拿到手到送给您,只经了王爷和属下的手,若要再说,那便是王爷嫌弃那皇后之璽被赵皇后的血染脏了,著人皇后之璽去晦气,又让人专门找了个漂亮的盒子,打了新的络子。 这中间,经手的只有钦天监和司宝司的人。” 虽然有点自己嚇自己的嫌疑,但玄烈还是很快將思路整理了出来,“属下这就传消息给王爷,让他彻查此事。”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先別声张。 如此包藏祸心之人估计不会只对我下手,让玄清留意一下谢辞渊身边的人和生活用品。 我会儘快抽调几个在这方面比较细心的人去伺候谢辞渊,在此之前,你们要细心一些。 他如今的身份,不见得是跟谁有恩怨,人家才会针对他的,说不定什么愁什么怨都没有,就盯上他的皇位了呢?” 玄烈见云九倾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怀疑谢辞渊,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属下知道了九爷,属下回去后一定会好生伺候王爷的。 求您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都要像是今日一般毫不犹豫地相信王爷,其他的事情,属下们一定会解决好的。” 云九倾失笑,“这还要你说? 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白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了?” 顺手將提早准备好的箱子推过去,“给你准备了一些外伤、解毒、维持意识清醒的药,隨身带著。 里面还有我一封信,回头转告谢辞渊,別的事情慢慢来,先派一批年轻男女到穆国进修医术吧,就大楚医者们现在的水平,太坑爹了。” 云九倾也是后来上战场的时候才知道,不仅是大楚,各国军中直接死在战场上的人其实不算太多,而且身为战士,死在战场上本来就是死得其所。 真正令云九倾感到惋惜的是那大批的战后本来明明可以活下来,但却因为伤口感染截肢的截肢,死的死,残的残。 而这种情况不仅是当事人的痛苦,更是延续几十年的社会负担。 云九倾之所以在穆国都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的时候急著到处开医院,就是为了避免穆国也出现这种令人心痛的现象。 但是这一次催促谢辞渊让人到穆国进修医术,其实还真不是为了大楚的將士和百姓们著想。 她在装皇后之璽和凌云哨的盒子、装饰的络子上发现的毒素极其罕见,若不是这些年老板的存在简介的扩充了她的知识面,她都不一定能发现。 谢辞渊身边的玄清医术很好,可玄清太过正直,所有的能力都用来救人,无论云九倾这些年怎么提点,玄清始终无法主动对人竖起防备之心,云九倾也是无奈了。 第467章 往谢辞渊身边插个人 玄烈闻言迟疑了一下,“王爷正有派人奔赴穆国学医的打算。 不过,身为兄弟,属下还是想替玄清问一句,您特地派人去保护王爷,王爷亦有派人到穆国求医的打算,你们……是不要玄清了吗?” 谢辞渊身边的四大护卫各有所长,玄烈一进宫就任了御前侍卫统领,玄羽统领锦衣卫,玄墨直接任了大理寺卿一职位。 只有玄清,谢辞渊还没有对玄清做任何安排。 如今再听到云九倾的话,就不免有些为玄清感到担忧。 云九倾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玄清也是一路陪著我们走过来的人,他的能力和忠心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们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 玄烈囁喏著不太敢相信,“九爷您相信属下,玄清他只是心地纯善,但他从来没有怠慢过王爷交代的任何事情的。 这些年他见识了您和穆国新型医术后主动跑到九天学院里跟著比他还要小好几岁的年轻人学医,还用自己的閒暇时间整理手札为大楚的大夫们备用。 或许他努力的方向和节奏跟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但大方向是从来没有跟我们走散过的。” 唯恐自己的兄弟被丟下,玄烈激动地向云九倾阐述著玄清这些年来做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云九倾是能左右谢辞渊的决定,影响玄清的去留问题的。 云九倾也是连忙安抚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玄清是难得的纯善之人,我和王爷都不会不要他的。 但是他天性善良,本能地用最大的善意对待所有人的人,我们也不能非得把他逼成一个阴谋家是吧? 如此一来,朝中那些需要长袖善舞、处处精明的位置自然就不適合他了。 但你不觉得,清漪如今在穆国的位置就挺適合现在的他的吗? 若是大楚也能似穆国一般开设朝廷的医院和医学院,以玄清的能力,既不至於亏待了他,还能让他发挥所长,悬壶济世的同时也给大楚培养一批新的人才,你说呢?” 玄烈眨巴眨巴眼,这些年他也是时常往来於大楚和穆国之间的,廉清漪的状態他是亲眼见过的,一整个的又忙又幸福。 虽然九州学院和九州医院的院长並没有朝廷的官职品级,可那地位和威望看著比地方父母官还要高一些。 可是云九倾给出解决方案呼玄烈又不放心了,“可是玄清不似涟漪一般长袖善舞,知人善任,他不会被人欺负吧?” “拜託,他虽然性子单纯了些可好歹也是谢辞渊的四大护卫之一好么,你別把他当成柔弱小可怜儿。 皇帝心腹,行业权威,谁敢欺负他呀?” 云九倾无语的表情有些狰狞,“再不行,你们让谢辞渊给他安排一些副手。 苏幕遮、离相卿麾下那么多的可用之才,隨便挑两个人给玄清当哼哈二將,心机不够,助手来凑,这还要我教?” 玄烈满足了,“属下明白了,回头就將您的意见如实转达给王爷。” 问题得以解决,玄烈转身就想走,不过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又折了回来,“对了九爷,属下在驛馆听几位阁老閒聊,顏老太师和老夫人是本来就要留在穆国的。 不过这几日看过云京后,林阁老和於阁老也想留下了。 但他们二位不似顏老太师,顏老太师是被谢行渊那蠢货逼出大楚朝堂的。 可林阁老和於阁老来之前虽然已经致仕,却又接了王爷的邀请,打算重回朝廷的。 属下想问问九爷,他们二位若是真的留在穆国,对两国邦交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几位老先生放在后世,那是属於国宝级的专家。 饶是他们愿意留在穆国,玄烈还真不见得敢让他们留下。 穆国一下子吸引了这么几位重量级对的老先生,云九倾自然是开心的。 但也是谨慎地问了两句,“大楚朝中情况如何,林阁老和於阁老若是留在穆国,对大楚的影响力大吗?” “那还是挺大的。” 玄烈格外郑重地思考了片刻,“林阁老是江南大儒,於阁老是寒门代表,尤其是王爷借谢行渊之手处理了一批世家出身的官员后,如今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他们二位和顏老太师的门生。 於阁老和林阁老若是留在穆国,朝中大臣们不说直接辞官不干,但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至於那些大臣们会胡思乱想些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怀疑谢辞渊的用人之道,怀疑谢辞渊用大楚的国力为云九倾抬轿子。 甚至怀疑谢辞渊被云九倾迷昏了头,枉顾大楚江山社稷,只顾著討好云九倾的肯定也有。 可不管他们怀疑的是什么,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大楚朝堂不稳,这绝不是云九倾愿意看到的。 “我知道了,二位阁老若是真提出想留下来哦的话我会安排的,你先去忙吧。” 玄烈隨即退下,云九倾的大脑有那么一瞬的放空。 “来人。” 一声令下,宫微走了进来,“九爷,您有什么吩咐?” “让窈窈来见我。” 林窈窈身为牧云骑统领,收到消息赶来已经是两天后。 她来的时候玄锦正在和云九倾商议为大臣使臣送行的事情。 “使团的意思是,回程速度可以慢一些,但他们想去沿途的学院、医院和市场看看。 对了九爷,於阁老听说我们还根据不同地区的特点设置了动植物养殖实验基地,还想去几个比较有特色的实验基地看看。” 云九倾对大楚使团的人还是很大方的,“他们既然想去,你就安排唄。 让黎笙跟进一下,使团的护送任务就由九天卫负责了。 也別全让云京九天卫出力,云京九天卫还要负责云京的治安呢,计划好路线后让沿途的九天卫接力。 顺便搞清楚他们要去的地方,从朝中抽调几个熟悉所有情况的人沿途介绍,把人好好送走就行,別再出什么岔子了。” 其实这些事情玄锦自己就能办好,但如今朝廷建成,一切都在往更加正式的方向发展,她们也要习惯各种规矩,所以特地来请示一下云九倾这个准皇帝而已。 “臣,遵旨!” 玄锦应声而去,林窈窈立刻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 “九爷,属下回来了。” 云九倾放下手中奏摺,直视著林窈窈,“你祖父他们要走了,你呢,怎么想的?” 第468章 追查 没错,林窈窈正是林阁老的亲孙女。 而林窈窈也没有和洛雪衣、苏鈺莹一样的狗血经歷,她出走的原因和江浸月、顏恕极为相似。 谢行渊当场为了拉拢林阁老要强行纳林阁老唯一的孙女,也就是林窈窈为妃。 林家不愿意,故意让林窈窈大病一场,將其送到济南老家养病。 结果在去济南的路上被楼庆阳的人抓到了鹰嘴岭。 如今林阁老远赴穆国,林窈窈的去留问题自然也该定了。 林窈窈是知道林阁老要来穆国的,对云九倾的问题也不意外,“属下想去看看祖父,见见属下的爹娘兄弟,但是,属下还想回来,九爷能把属下的位置保留著吗?” “当然可以,牧云骑统领本来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待在云京,你想回家、探亲,这都是你的权利。 但是窈窈,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年龄也不小了,若是在大楚,你的孩子估计都能打酱油了。 此番回到大楚,你想好要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了吗? 他们那么爱你,冒著得罪皇帝的风险都要保护你,如果得知你在穆国孤身一人,他们怎么能放你回来呢?” 云九倾只是提醒一下,没想到林窈窈语出惊人,“所以九爷,属下能跟您借一个人吗?” 云九倾愕然,“你想借谁?” “春山先生的公子——傅遇白。” 林窈窈言辞凿凿,“我家人的確有一些门户之见,寻常的人他们看不上。 春山先生来穆国之前本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如今又官拜穆国文渊阁大学士兼太学祭酒,与林家门当户对。 属下想带著傅遇白去见见祖父,让祖父和家里人安心。” 云九倾都傻眼了,“我若没记错,傅遇白在今年的春闈中也名列前茅吧? 听春山先生的话,他似乎是想让傅遇白去九天城外放,你们是何时结识的?” 林窈窈这个牧云骑的统领在军中领地可是正三品武將的职,傅遇白虽然颇有才名,可到现在都还是一介白身。 即便以后有所成,也十有八九是个文官。 云九倾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样两个天差地別的人是怎么撞在一起的? 林窈窈面上没有丝毫女儿家的羞涩之意,“之前沉歌让属下帮忙带一批书籍给春山先生,属下送到春山先生府上的时候傅遇白刚好在。 清漪想让他去云京学院任教,我们就聊了聊,感觉还挺合得来的。” 云九倾瞭然,云京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认识以后常来常往,会有交情也没什么意外的。 “我们的姑娘们多半都是在自己的婚事,或者父母的婚姻中吃过亏的,所以我不会胡乱赐婚,但我也不介意你们与任何人成婚。 你若是对傅遇白有意,就自己去找他商量,只要傅遇白原因,我自不会干涉。” 林窈窈面上一喜,“谢九爷成全。” 云九倾说不干涉便是支持了,剩下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处理好。 云九倾手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別急著高兴,我召你来,除了你祖父的事情,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林窈窈一看她严肃的表情,自己也跟著认真起来,“九爷您说。” “我要你以探亲的名义带一队人马回到楚京,密切调查大楚朝中的一切动向,尤其要弄清楚,究竟是谁不愿意让我,或者是让谢辞渊有子嗣。” 林窈窈是知道云九倾有了身孕这件事的,一听这话,两眼立刻盯紧了云九倾的肚子,“九爷怎么突然想起来让属下去查这个,是有人在打您肚子里的小主子的主意吗?” 让林窈窈去查幕后主使,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要讲清楚的。 云九倾细致地將自己发现的线索全部说与林窈窈,顺便將皇后之璽和凌云哨上的络子,以及盒子里垫著的软布都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不常见,可以帮你缩小一下查找范围。 另外,如果我没料错,他们用来浸泡这些东西的药材就是这个。” 云九倾拿了一样药材给林窈窈看,后者连忙抢过来,“属下自己回去看就好,您肚子里还怀著小主子呢,这种腌臢之物就別碰了!” 林窈窈急急忙忙將那药物收拾起来,拿得远远的不让云九倾碰。 云九倾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好好好我不碰,不过能考虑到皇嗣的问题,还能真的插上手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不简单。 你查到后也不要轻举妄动,要么告诉谢辞渊让他处理,要么写信给我,让我和谢辞渊商量著处理,自己不要以身犯险,明白吗?” 林窈窈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九爷,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您都念叨了八百遍了。” 云九倾一个眼刀子杀过去,对方秒变正经,“我错了九爷,我一定谨慎再谨慎,绝不疏忽大意。” “行了,下去吧。” 云九倾嫌弃地赶人,后者撒丫子开溜,云九倾则继续埋头苦干,看著穆国各地的情况蒸蒸日上,倒是不觉辛苦。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爭气,知道他的母上大人是要做大事的人,一点都不添乱。 待云九倾將之前积压的奏摺全部处理完,大楚使团也要离开了。 “都说北地蛮夷,不可教化,说到底,还是得看如何教化啊?” 於阁老感慨不已道:“有九爷在北地,大楚亦可以放心地休养生息了。” “是啊,若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到所有人心中荒芜、贫瘠的北地也能建立起如此富庶繁华之城池啊! 待我们回去,可得好生与大楚臣民介绍一下穆国的新风貌才是。 否则,天下臣民还因著占据了中原大地而洋洋得意,迟早要被穆国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林阁老亦忍不住感慨万千。 顏老太师笑眯眯地抚须,“此等重任就交给二位仁兄了,顏某就不奉陪了。” “知道你已经是云京学院的客座教授了,別炫耀了。” 於阁老一个年过甲的老人被顏老太师逗得像个孩子似的跟人斗嘴。 “你顏氏一族的根还在琅琊,你还能一直不回去?” “那可说不准。” 顏老太师抚摸著鬍鬚笑眯眯道:“我顏氏一族又不是只有老夫一人,我正想著让阿恕他父亲从族里挑几个年幼聪慧的孩子送过来,跟云京的孩子们一起走一遍云京学子的路,看看究竟我们的教学和云京的教学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第469章 饯行 饯行宴没有邀请太多大臣,说是饯行宴,实际上就是顏老太师等几位老臣和云九倾这边的几位老臣。 大家私底下的状態极为放鬆,云九倾有些犯懒地坐在那里听著几位老臣閒聊。 听得顏老太师的话,她才笑著插了一句,“老太师打算如何判断何种教学模式更胜一筹? 我的孩子们自幼学的是生活技能,只有活下来,才能有资格去学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以及更高的学问。 若是让我的孩子们跟大楚的学子们去抢科举名额,那对我的孩子们可太不公平了。” 云九倾一句“我的孩子们”惹得席间诸位老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於阁老拧眉道:“老臣去云京学院看过后就想问九爷了,您让那么多孩子读书,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也就不说了。 还让人教他们耕田、木工、织布、女红之类的技术,这难道不是做无用功吗? 那些东西在外面跟商铺、店里甚至是农夫们学就可以了,用得著专门进学院学吗?” 其他几位老臣虽然没说什么,但看那表情,显然和於阁老想的一样的。 云九倾微微一笑,“玄锦是我们的丞相,这个问题,就让她来给诸位解释吧。” 玄锦笑著冲云九倾頷首,而后从容道:“诸位阁老都是当世大儒,论学识文化,本相远不及诸位,就不班门弄斧了。 本相就是个俗人,承蒙九爷看重,当了个官也只是个俗官,別的不会,就想让穆国从上到下无人惹是生非,国富民强而已。 本相在大楚时对大楚的情况也算是了解,除了每次朝代更迭时皇子们夺储、朝臣谋反带来的大型战乱之外,大楚所有的祸患几乎可以说都是由贫穷引起来的。 但凡有天灾人祸,百姓们就吃不饱肚子,普通百姓也听不进去朝廷的大道理,吃不饱肚子就是个闹。 出身世家的官员们有学识、有能力,就是没有穷苦百姓的生活经歷,所以他们不能理解百姓的苦,出来賑灾,一靠银子,二靠武力。 一旦银子不够用,那就是一个矛盾激化的结果,到最后,劳民伤財,江山动摇。” 玄锦说著,面上微微展露一些笑容,“事实上,穆国尚未建立的时候,我们治下也出现过这种问题,几乎让九爷的大业毁於一旦。 尤其是穆国百姓来源更是混乱不一,矛盾更是一触即发。 可自九爷在各地开设学院,用短期快速的方式教那些从各地迁入穆国的百姓们学得一技之长,让他们有了赚钱的能力,有了收入来源,能生活下去,他们自然就不闹事了。 甚至有人蓄意挑动百姓们与朝廷对抗,他们都会主动向朝堂上报。 而且,从各地学院出去的工人的收入平摊下来,一个人的收入就能养活四到六个没有收入的人。 敢问於阁老,那些没有上过学院,跟著自己的师傅学的工人们能有这样的能力吗? 或者说,他们就算学有所成,又能隨时都找到工作吗?” 於阁老被玄锦笑盈盈地懟得哑口无言,毕竟穆国欣欣向荣的景象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去指控玄锦说她的这些数据和陈述没有依据。 不过玄锦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引得於阁老质问出声,“別的不说,工人们自己能不能找到工作这种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努力,朝廷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有?” 玄锦底气十足的开口,“就比如说种地的农夫,每年秋收后朝廷都会要求各地上报当地各项作物的收成情况。 除了大米和小麦这两种需求量大,且多多益善的主食之外,其他那些用来做生意的作物完全可以合理分配啊! 比如说今年生种多了,用来榨油和买卖的生够了,明年就通知各地少种一些生,改种其他的农作物。 宫人们也是一样,每个季度向朝廷上报各地的市场情况,比如说,有一段时间穆国需要大量的泥瓦匠,朝廷提前三个月下令,各地在当地招揽愿意学泥瓦工的人,等学出来,朝廷的活就下来了。 还有木工、铁匠……各行各业,朝廷的消息走在前面,百姓们就算有一时的技艺缺失也能很快学好並学以致用。 如此,朝廷的活儿干完了,百姓们也有钱赚。 只要不是自己懒得生根的人,怎么也能生活下去。 这也是朝廷存在的意义,否则,什么都让百姓们自己扛,那人家要朝廷有什么用呢?” 於阁老都愣住了,反应了半晌才呆呆地回头问云九倾,“九爷当真愿意费如此大的精力,只为百姓们行方便?” “这怎么能是为百姓们行方便呢?” 云九倾微微一笑,“若非如此,我怎么能知道自己有几分力量,来年又能行什么计划呢?” 云九倾做的的確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看上去好像她付出了很多,可实际上她落实的每一件事最终都正面回馈到了穆国。 …… 一场饯行宴让几位阁老感慨不已,直到离开时都还在恋恋不捨。 而顏老太师也向云九倾提出了请求,“老夫想去穆国各地看看,若是真的各地都似云京一般,老夫就让族中小辈也来领略一下穆国的全新力量。” “去看看没问题,但是您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无法向顏恕交代啊!” 顏老大师今年六十有三,虽然身体不错,但古代交通毕竟不便,车马劳顿的,连年轻人们都撑不住。 顏老太师笑呵呵地抚摸著鬍鬚,“老夫身体不错,我们也不赶时间,走慢一些就好了。” 顏老太师自从致仕后就一门心思地扑在了搜寻古籍孤本上,如今在穆国看到了全新的教育模式,便又生出了研究文化的心思。 穆国初建,文化领域本就缺一些有威望的领头人,顏老太师既然拿定了主意,云九倾自然也会坚决反对。 “也罢,您老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不拦著您。 我让人给您安排一些隨行和车驾,既保证您和老夫人的安全,也能照拂一些。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有几个人照应,我和顏恕都放心一些。 另外我给您拿个证件,您不管到哪里,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耗,直接去当地医院看病。 北地不比中原,您初来乍到,容易水土不服,即便是小风寒也可能拖成大病的” 第470章 没查到 顏老太师哪里能不知道云九倾轻描淡写的这句话给自己提供了多少方便? 对於云九倾的一系列要求也很爽快的就应下了,直到顏老太师离开,云九倾才得以放开手脚干好自己的事情。 之前一直在外奔忙,回到云京后需要善后的事情能把她给埋了。 今日这里开个会,明日那里算笔帐,军中还有一大堆事情,云九倾给自己忙成了陀螺,几乎没有一日閒暇的时间。 直到所有堆积的杂物全部处理乾净,都已经是年后了。 又是一日早朝结束,宫微喊完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大臣们和往常一样原地站定,“恭送九爷!” 看著云九倾在宫微和武婢的搀扶下离开后王三娘子才追了上去,“九爷,臣有事奏。” 自从肚子大起来后云九倾去太多台阶或者比较远的地方就开始坐软轿了。 听得王三娘子的声音,云九倾在软轿上回头,“王尚书,有事怎得不在朝堂上说?” 后者冲她拱手,“回九爷,臣说的不是什么公务,就不耽误其他同僚的时间了。” 她视线紧盯著云九倾的肚子,“您这肚子,都已经九个月了,臣想著,您是不是该歇一歇了? 左右朝中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实在有事就让大臣们到云飞殿与您稟报便是。 这肚子这么大了,万一在外面发动了,多危险啊?” 宫微她们几个基本上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无条件站云九倾的,可这一次王三娘子一开口,宫微便迫不及待地附和道:“是啊九爷,您就休息一下吧。 哪怕是在云飞殿里也好啊,万一提前发作了,稳婆和医女都在。 这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就算是为了让属下们放心,您就休息吧?” …… 云九倾的肚子的確已经很大了,不过她自己调理得好,从最初怀孕的时候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不舒服。 实际上大臣们也还真的没在人多的时候问过她孩子的事情,就连王三娘子也是第一次让云九倾去休息。 云九倾在她说出口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王三娘子不在大殿上跟自己说,是怕其他大臣们觉得女子当皇帝就是麻烦。 这会儿闻言一点都没推辞地就应了,“可以啊,宫微,回头给我寢殿里添一张桌子,从明日起,你们安装的那屏风就能派上用场了。 顺便让稳婆和医女也入住偏殿吧。” 王三娘子都愣住了,云九倾肚子都那么大了还成日里忙活,她还以为要劝很久呢! 云九倾如此轻易地答应,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宫微则认真道:“那九爷,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的房间要动吗?” 半年前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跟著云九倾到云京的当天云九倾就把人安排在了偏殿里,直到云九倾將肃亲王妃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后为了方便后期治疗才把人送到了云京医院。 不过她们的房间一直留著,宫人们给云九倾收拾房间的时候也不会落下她们的房间。 只是此番云九倾要生產,稳婆和医女太多,按照云九倾之前的安排,还要专门安排一间病房,这样的话房间就不够用了。 “房间留著,著人把寿康宫收拾出来,肃亲王妃病癒后就让他们住进寿康宫里,明慧郡主居太后位。 三娘子正好在,这件事劳您去跟我母亲说一下。 我的孩子要平安出生,但也別让人觉得受了怠慢。” 明慧郡主是云九倾的生母,云九倾当皇帝,明慧郡主当太后理所当然。 王三娘子身为吏部尚书,去跟她们宣布这种事情她再合適不过,只不过王三娘子多问了一句,“那九爷,肃亲王妃要如何安排呢? 住处倒是好说,直接住在慈寧宫或者宫里隨便哪里都行。 实在不行,在宫外给她安排个住处也可以。 但是这身份……明慧郡主都是我朝太后了,再继续叫她肃亲王妃不合適吧?” 一个他国叛臣的王妃出现在云京,论血缘,又是当今皇帝的外祖母,朝中女眷们办个宴会什么的的为难死。 说话的功夫已经回到了云飞殿,听到王三娘子这话,云九倾都愣了一下,“光顾著我母亲了,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三娘子,你熟悉朝中制度,也熟悉朝中女眷们的行事风格,你觉得给肃亲王妃一个什么身份比较合適?” 王三娘子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她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稍微一斟酌,便开了口,“肃亲王妃身份尊贵,封號不能太低微。 臣以为,给她个誥命,好听一些的封號,这都不是问题。 但人,还是要住在宫里。 不管是寿康宫也好,其他宫殿也罢,不能让她和其他朝中女眷们太接近了。” 王三娘子话说完一半,还不忘观察一下云九倾的脸色。 不过肃亲王妃毕竟是云九倾的外祖母,她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但云九倾清楚,肃亲王妃、明慧郡主这样的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明慧郡主还好,脑子清醒,身手也好,可肃亲王妃就是个纯纯的菟丝,莫说自保的能力,她甚至连寻常世家大族当家主母的胆量和智商都没有,否则也不至於被肃亲王拿捏了那么多年了。 云九倾稍稍思忖片刻就有了主意,“先通知明慧郡主,明日让她进宫,肃亲王妃的身份,我们商量著解决。” 王三娘子一一应下,又与云九倾说了一些朝中的其他事情后才离开。 云九倾扶著腰侧躺在美人榻上,宫微立刻將床桌和奏摺都搬到了她眼前。 云九倾却懒洋洋地看著窗外罕见的没有翻摺子,“窈窈那儿有信儿了吗?” 宫微摇摇头,“自从一个月前她传来消息说有了眉目,可能要晚点回来后就再没信儿了。 属下跟牧云骑的弟兄们打听过,大楚那边的牧云骑弟兄们忙得飞起。 属下担心问多了坏事儿,就没再追问过了。” “大楚朝中如何?” “托谢行渊的福,朝中效忠他的人要么全在明面上,王爷一进京九直接拿了。 要么早已经被他自己给折腾完了。 宴王將邓氏和谢行渊所做的事情公之於眾后皇室宗亲们也一股脑儿地倒向了王爷。 如今的大楚朝中一派祥和,都已经在准备登基大典了,据说登基大典就在六月。” 第471章 核查武器清单 云九倾听的纳闷,“既然事情如此顺利,为什么窈窈还要查那么久? 她之前送过来的情报也没什么重点吧?” 宫微不无感慨地附和,“谁说不是呢? 当初的物证那么明確,属下还想著可能窈窈都没到楚京,可能玄烈他们就查到了呢! 结果到现在也都没个准信儿,属下觉得大楚这朝局,真是越来越邪门儿了。” 云九倾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著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从发现肃亲王不是被人挟持,而是自己主动跑到南岳时我就觉得他堂堂一秦王,深諳朝堂斗爭,不可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岳文帝和我母亲身上。 他在大楚境內一定还有別的布置。 去,写信给玄烈,让他提供一份九龙卫在大楚境內搜到的火器的清单。” 宫微讶然,“九爷,您是怀疑,半年前在皇后之璽和凌云手上动手脚,如今却在大楚境內销声匿跡的那伙人跟肃亲王有关?” “只是突发奇想,並没有什么依据。 不过核对武器清单这种事情其实我们当时就应该做的,只是当时被耽搁了而已,现在重新完成,就当是求个心安。” 宫微瞭然应下,转身与外面的侍卫们吩咐了几句,復又折返回来坐在一旁替云九倾挑选摺子。 “当初属下和玄锦选择侍读的时候特地挑选了几个女侍读,正好最近她们都在,您在云飞殿处理朝政这段时间,是不是先让她们来侍奉左右?” 毕竟云九倾是个女子,未婚先孕之事,朝堂上虽然无人言说,可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非议。 如今马上面临生產,让一群男侍读在寢殿里忙活,还不知道要给云九倾招来多大的非议。 宫微想得很周到,云九倾却不领情,她因为怀孕而微微发福的脸不显臃肿,反而有了几分珠圆玉润的丰腴美,此时那双总是令谢辞渊无奈妥协的杏眼上挑著看宫微,“不必,侍读就是侍读,没有男女之分。 让他们按照正常的排班到云飞殿当值便是。” “可是九爷……” 宫微还想说点什么,云九倾冷了脸,“从当初在九天寨让你们管我叫九爷的时候我就在想,迟早有一天,要让天下人都忘了我的性別,只记得我是云九倾。 可过去了这么久,连我身边的你们都还只记得我是个女人,如此情形,天下人何时才能记得我云九倾先是穆国皇帝,而后才是个女人?” 宫微忙不迭低头,“属下知错,请九爷恕罪。 今后属下办事,只为办事效率考量,再不敢擅作主张,自以为是地为九爷好。” 宫微在心里暗骂自己蠢。 实际上云九倾大大方方,不遮不掩地將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昭告天下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云九倾是绝不会允许性別成为她前路上的绊脚石的。 明明云九倾了那么多的力气去让所有人忘记性別,专注事情本身,好让天下女子也能从原来形同货物一般的地位稍微得到一些提升。 可她们这些人一边奉行著云九倾的话,一边又在心里默认著世俗之前对女子形成的各种约束,甚至不知不觉间將这种约束反过来用在了云九倾身上。 被云九倾以混合著不悦和失望的语气训斥后宫微没有被训斥的羞恼,只有后知后觉的惭愧。 一路走来,虽然表面上不说,可她们心里还是很骄傲和自豪的。 觉得云九倾那么厉害,成了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帝,她们这些身边人也算是帮助云九倾成就了滔天霸业的左膀右臂,可怎么就还能蠢到拖了她的后腿而不自知呢? “你起来吧。” 多年筹谋,云九倾年少时的那点气性早就歷练出来了,不高兴是真的,生气倒也不至於。 “恕罪倒是真不至於,我知道你们又是为我好。 但你现在不仅仅是九天寨走出来的宫微,还是穆国尚书令。 有身份、有职权的人就要按规矩办事,否则,自以为是的好比明目张胆的恶更害人,知道吗?” 云九倾从来都坚信愚蠢的善良比明確的恶意更危险,因为它令人防不胜防。 甚至有的人会莫名其妙地认为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或者假託於“为你好”这句话,就能把所有的噁心和坏的结果都合理化。 所以云九倾不需要任何人为她好,只要所有人都按规矩办事,那结果也就不会坏到哪里去。 宫微看出来她的情绪起伏,没敢再多言,默默地自行忙活。 明慧郡主是在一个时辰后到云飞殿的,被宫微带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云九倾大得有些嚇人的肚子,“怎的忽然让人召我进宫,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明慧郡主自己也是穿越者,对云九倾未婚先孕这件事她是接受得最良好的一个。 后来甚至还主动安慰云九倾,身为穆国女皇,男人不重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是重要的。 之后的日子里母女俩见面的机会不算多,但每一次见面,明慧郡主都是像今日这样,第一时间关心的一定是云九倾的身体。 “预產期快到了,他们担心的不行,我也想让接生大夫直接住进寢殿里,以防万一。 王尚书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 让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搬房子的事情其实不算大事,只是云九倾不愿意让人生出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感觉来,所以才特地让王尚书去说了一声。 明慧郡主也是通情达理,“王尚书已经与我说了,本来我就说你登基后我和你外祖母再住在这里不合適,搬出去也是应该的。 可尊我为太后这件事就不必了吧? 你本来就是要放弃之前的一切的,尊我为太后,世人就难免要追究你的父系亲属,让云氏那群人跟你扯上关係,你不觉得噁心吗?” 还有一点明慧郡主没说的是,亲缘这件事,全然不讲究的话就没人会说什么。 毕竟云九倾从一开始就是单打独斗的,她的队伍、她的王朝都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 可一旦开始讲究亲缘,她这个母亲要认,肃亲王妃那位外祖母就没办法不认,大楚云氏宗族还有一群人等著吸云九倾的血。 云九倾好不容易脱离当初的泥淖,明慧郡主一点都不想让她因为世俗定义的孝道而重新跌回去。 第472章 肃亲王妃不对劲 “有必要,而起,大有必要。” 或许是同为穿越者的原因,又或许是那一丝血缘的存在,云九倾和明慧郡主之间的默契有时候更胜於她和谢辞渊之间。 就算是现在,明慧郡主的话不过是开了个头,云九倾就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母亲,您和肃亲王妃,都需要被束之高阁,否则,你们自己、我,穆国朝堂很难保证不被影响。” 明慧郡主也不是什么单纯小白兔,云九倾並不跟她去讲什么大道理,只是格外认真地看著她的眼神,“这半年期间,其实你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凤鸟居於山野,禽兽就难免试图攀附。 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在云京医院里调养身体的这半年期间,明明云九倾送人去云京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低调了,还派了不少人看守。 可外面那些大臣及其家眷们还是早早就得到了风声。 今日这个来探望,明日那个来送点药材,搞得明慧郡主和肃亲王妃不胜其扰。 后来还是云九倾亲自去了一次,当著所有人的面说肃亲王妃病重,不能受到惊扰和刺激,若是有谁让肃亲王妃病发,她一定亲自斩杀那个人,肃亲王妃和明慧郡主这才得以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明慧郡主多聪明,云九倾的一句“束之高阁”她就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兑现不了了。 “也罢,那我就借你的东风,坐一坐这大穆最高的位置了。” 明慧郡主到底是接下了云九倾递给她的高位,“那你外祖母呢,你打算如何安排?” 云九倾垂眸,“王尚书也问过这个问题,母亲以为,对肃亲王妃当如何安排?” 明慧郡主认真思索了片刻,反问云九倾,“她的身体是你亲自调理的,你如实告诉我,她的身体,真的能痊癒吗?” “当然。” 云九倾颇为篤定道:“您也在云京医院待了半年了,您要相信我们的医疗力量。” “可若是我不想让她痊癒呢?” 明慧郡主垂眸,“一个病重之人,能有一处安静之地静养就挺好了。 名利、身份都不重要对不对?” 不对劲,很不对劲。 明明之前明慧郡主对肃亲王妃的情况还很紧张的,唯恐肃亲王妃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几乎日日都要询问云九倾。 可今日的明慧郡主却神情晦暗,却仿佛好像不希望肃亲王妃的身体好起来一般。 “母亲若是想让肃亲王妃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养的话倒也可以,我让人在寿康宫里修个小祠堂,让王妃在其,里面静养。 或者乾脆让人在镇国寺找一间禪房让她清修都不是问题。 但是母亲,您得先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忽然就不想让她痊癒了?” 云九倾虽然没有日日与明慧郡主共处,可对她的情况还是清楚的。 对方穿越的时间比较早,加之肃亲王夫妇最初的確也对她有几分为人父母的慈爱,明慧郡主对肃亲王妃还是很有一些孺慕之情的。 云九倾甚至听下面的人说过,明慧郡组织曾经劝肃亲王妃说只要她好好配合治疗,等她身体痊癒后就带她四处云游,做一对神仙母女。 可如今她都没怎么费口舌劝说,明慧郡主却已然接受了穆国太后的位置,以太后之尊云游是不可能了。 这突兀的变化让云九倾本能地怀疑肃亲王妃那边是出了什么变故。 而明慧郡主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云九倾一开口,她便格外认真道:“我一直以为肃亲王做的那些事情她是不知情的,可我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还想毁了你和宴王为肃亲王报仇。 若只是想想就罢了,云京医院的那些姑娘们照顾了她大半年,她竟然连那些姑娘都不肯放过。 你说,她对我们能有多少善意?” 明慧郡主的语气冷静的完全不像是经歷了什么变故的样子,可对肃亲王妃的不满却又明明白白地掛在脸上,云九倾有点糊涂了。 “所以,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相信肃亲王妃应该还没做出什么对她太不利的事情来。 毕竟云京医院上下都是她的地盘,肃亲王妃又是重点关照对象,她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下面的人不会不知道。 而以云九倾这半年来对明慧郡主的了解,即便肃亲王妃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可如果对方真的做了什么伤害她们的事情,明慧郡主的处理方案绝不仅仅是让她去个地方清修这么简单。 “她倒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可我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肃亲王给她下噬魂蛊的事情,也知道他给我们下了连心蛊,以此来控制我。 之前她的確病得不轻,我们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没当著她的面说过蛊毒的事情,所以她只以为你在给她调理身子,並不知道蛊毒已解的事情。 大概是五天前吧,她忽然跟我说你未婚先孕,是败坏肃清王府门风,让我流了你的孩子,以正家风。 当时我只觉得她可能是不太能接受你未婚先孕这件事,还劝了她好久。 可就在昨夜,她忽然用一种我很熟悉的口吻告诉我,你和宴王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要杀了你们的孩子为肃亲王报仇。 那个口吻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肃亲王每一次让我从空间里拿东西时的口吻。” 明慧郡主那么强悍的一个人,提起那种状態下的肃清王却仍然心有余悸。 “我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但我不知道云京医院里有谁是她们的眼线,忽然无缘无故提出进宫,怕引起她的怀疑,我就决定按兵不动,先揪出跟她联络的人再说。 没想到今日王尚书便来了。 难得有这个机会,今日你便是不让宫將军召我,我也是要来见你的。” 云九倾颇为意外,“你是说,肃亲王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外人联络? 云京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可都是清漪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不比军中將士,可警惕性也不差的。 在那么多视线中传递消息,她怎么做到的?” 明慧郡主摇头,“我只是无意间发现了她藏在树洞里的纸条,但我和她几乎一直待在一起,没机会看到拿信的人是谁。 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派个生面孔去探一探。 不过,我怀疑给她传递情报的,是一个恩养院的小女孩儿。” 第473章 一齣好戏 当前的云京医院是临时的,里面囊括了恩养院、福利院等很多民生项目。 廉清漪为了避免医院的气氛太过压抑,时常会让一些恩养院的小孩儿们跑到医院里陪那些病患。 当然,也有病人自己带进来的。 不过此时的云九倾並不在乎那个小女孩的来歷,她只关心一个问题,“之前我们查肃亲王,只顾著查他从你手里套取的武器下落和隱藏於明镜台的势力。 却忘了肃亲王所图谋的可是大楚江山,他连自己都献祭了,怎么可能只做了那些微的准备? 只不过但是肃亲王死了,后面谢辞渊忙著在大楚登基,我又忙於穆国诸事,就没有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如今再听到你说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和肃亲王妃联繫的这些神秘人,其实就是当初被我们忽略的肃亲王余孽?” 在云京医院这样的地方想要接触肃亲王妃这样一个被全面监管的人並不容易。 对方一定是有一定的背景力量的,而时至今日,能和肃亲王妃扯上关係,对方还如此巧合地想利用连心蛊操控明慧郡主杀了云九倾和谢辞渊的孩子为肃亲王不愁,这些人除了是肃亲王的余孽,云九倾不做多想。 “很有可能。” 明慧郡主果断地认可了云九倾的推断,“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我全程配合你。” 云九倾眨了眨眼,“那就,让我难產吧。 容我挑个合適的时候发作,急召清漪进宫,做出难產的诊断。 预產期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们部署了吧?” 明慧郡主一惊,“你又要以自身为饵,钓那条不知道在哪儿的大鱼?” “这可不是我自己要以身为饵,对方本来就是衝著我来的,用別的鱼饵那鱼也不上鉤啊!” 云九倾倒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扭脸吩咐宫微,“联繫一下华秋,派一队人马到云京医院盯梢。 加强寢宫防御,后天半夜,召清漪进宫。 你自己找准时机散步我胎位不正,可能会难產、甚至是早產的消息,务必要配合我演好这齣戏。 至於出现的刺客,抓两个舌头,其他的,格杀勿论。” 宫微应声而去,九天卫、牧云骑乃至廉清漪和暗中的各方人员都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为了这齣戏演得更逼真,在接下来的两天,云九倾处理朝政的时候故意在大臣们面前露出不舒服的姿態。 同为女人的玄锦和王三娘子最为敏锐,討论朝政的间隙关切的询问,“臣方才看到九爷时不时地捂著肚子,是身子不舒服吗? 不然这几日的朝政就先取消,九爷您好好歇著?” 其他大臣们也忙不迭附合,“是啊九爷,左右朝中最近没什么要紧的大事,您若是身子不便利,这几日就歇著吧?”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对於这位穆国的第一位皇嗣他们还是很看重的。 “无妨,我自己心里有数,需要休息的时候我会自行休息的。 方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大臣们无奈对视一眼,玄锦低语,“既然如此,大家速战速决吧。” 於是又忙活起来,接连两日如此,第三日晚上,云飞殿里终於爆发出了云九倾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夜,廉清漪和云京医院里凡是派的上號的千金科女大夫全部被牧云骑接进了皇宫。 九天卫包围皇宫,皇城九门严格把守,皇宫里任何人都不可靠近云飞殿,气氛严肃地令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寢殿內悽厉的喊声和大夫、稳婆杂乱的喊声、脚步声此起彼伏。 最令人瞩目的是廉清漪的那句:“不好,九爷要早茶了! 快,拿参茶来! 稳婆和乳娘准备好……” 廉清漪惊慌却不失稳重的声音传来,云飞殿里彻底忙活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个黑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飘向了云飞殿。 夜幕中,一身黑衣的玄锦站在皇宫中最高的箭楼之上,自瞄准镜里看著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头也不抬道:“要不要猜一猜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还用猜?” 华秋哼了一声,“咱们九爷行事从来不给自己留后患,这些年来,除了肃亲王这个意外,在私底下搞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人哪个不是因为楚皇而来? 我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些人定是大楚那些蠢货。 以为咱们小主子出点意外,楚皇就得娶他们的女儿,他们也能摇身一变为皇亲国戚了。 我就看不惯这种无能之辈! 想当皇帝自己去抢不成吗,非得拿女儿做筏子。” 跟著云九倾久了,她身边这些人的格局都打开了。 莫说是后宅的尔虞我诈,便是连朝堂上的迂迴手段都看不上。 看上就去抢,抢得到抢不到都算是本事。 拿自己的儿女当筏子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情,在华秋心里连靠著当街乞討过活的乞丐都不如。 “你当谁都是咱们九爷啊! 这天底下贪心和能力不匹配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有几个有那自知之明的?” 玄锦嘖了一声,不满地抱怨,“宫微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动手?” 正说呢,她话锋一转,“不对,他们好像不是要行刺,你仔细看看,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玄锦的话,华秋也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而守在云飞殿的宫微等人早就嗅到了空气里不正常的味道,“不好,是火油的味道,快,通知丞相,停止用火攻!” 隨行的侍从跑出去站在显眼的地方一通大动作,华秋也看到了,“宫微让我们停止用火器,看来对方泼在墙壁上的的確是火油。 现在怎么办,要出去阻止吗?” 本来只是配合云九倾放长线钓大鱼,结果钓出来的鱼大得超出了她们的预料,这华秋就有点拿捏不准了。 “看好御书房就行,其他的,静观其变吧。 宫微就在那里,真的需要改变计划的话她会告诉我们的。” 华秋一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死了云飞殿。 而宫微在发现火油后也没有立刻调整部署,抓过隨从耳语一番,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廉清漪的声音。 “九爷用力,用力啊九爷吗,已经能看到小主子的头了,马上就能生了!” “来了来了,用力……” 隨著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一枚带著火苗的箭矢落在了云飞殿外的柱子上。 第474章 龙凤胎 满地的火油哗啦啦燃烧了起来,“走火了,快救火啊!” “快,快带小主子出去!” “保护九爷!” …… 火势越来越大,侍卫们衝进內殿抱著孩子,搀扶著“云九倾”往外跑。 外面的侍卫们则拿著救火的工具往里面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混进去了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 手里还拿著救火的工具,看到出来的医女们就上去抢人。 只不过对方才碰到抱孩子的医女,小腿就中了一枪。 看著柔柔弱弱的医女亦迅速反应过来,“打小主子的主意,去死吧你!” 沙包大的拳头抡过去,只一下就打得那黑衣人眼冒金星。 其他医女乃至本来应该虚弱不已的“云九倾”也跳了起来,手起刀落,专门卸胳膊卸腿。 而早有准备的司煊直接衝过来,握著灭火器一通喷压,云飞殿的火也彻底灭了。 前后將近两个时辰,云飞殿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在御书房里的云九倾此时正痛得满头大汗。 “怎么样,可以了吗?” 她嘴里咬著一卷纱布话说得含糊不清。 医女和稳婆们正有条不紊地在助產。 是了,今日其实正是云九倾的预產期。 从她发现皇后之璽和凌云哨都被动了手脚的时候起,她就故意將对外公布的预產期延后了几天。 如今寢殿那边正热闹,她的孩子都快生完了。 “九爷,再用点力,就一下,一下就出来了!” 给她接生的正是一去大楚半年不回来的林窈窈。 所有人都知道林窈窈是牧云骑的统领,却不知道她的医术其实比如今的穆国医学领域对一人廉清漪还要精湛一些。 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 御书房里所有人都鬆了口气。 “生了,是个小皇子! 太好了,穆国有皇子了!” 林窈窈抱著孩子爱不释手。 结果云九倾语出惊人,“別停,还有一个!” 云九倾怀了双胎这件事林窈窈是知道的,不过看到孩子太激动,一时间给忘了。 听到云九倾咬牙切齿地提醒,忙不迭把孩子交给身边的医女,“抱著孩子就在这里处理,宫將军和丞相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 说完转身继续为云九倾接生下一个孩子。 幸亏云九倾真的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不错,生完第一个孩子后体力並没有透支得太厉害,第二个也生得很顺利。 隨著云九倾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林窈窈怀里又多了一个小婴儿。 “太好了,一个小皇子,一个小公主,简直完美!” “快,把小皇子也抱过来给九爷看看!” 林窈窈和医女一人一边抱著孩子给云九倾看,“九爷您看您看多厉害,两个小主子一出生就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是医院里那些皱巴巴的小猴子!” 林窈窈虽然是牧云骑统领,但也时常跑到云京医院去学最新的技术,时长日久,各个科室她都转过来了。 刚出生的小婴儿见过的自然不少,她心里很清楚刚出生小孩儿皱巴巴是正常的,但看著云九倾刚生出来的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傢伙,还是开心得不行。 “那当然,你九爷我,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云九倾得意地皱了皱鼻子,“外面安静了?” 林窈窈回头冲门口守著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后者跑了出去。 不消多时,换了个人进来,“稟九爷,寢殿那边已经安静了。 丞相和宫將军在寢殿驻守,华秋將军带人去追捕刺客了。 目前还没有刺客往我们这边来,我们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知道对方要打她孩子的主意,云九倾自然要做完全的准备,在寢殿里大张声势的准备一个產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她这边自然就安全了。 “以防万一,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待明日天亮后再出去吧。” 云九倾说完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林窈窈乖乖应下,“您好好休息,小主子有属下看著,谁也伤不得他们。” 这一夜,所有人都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整个皇城都陷入了一种黑云压城的紧迫之中。 甚至大臣们都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翌日一早还是和往常一样跑到云飞殿上朝。 结果就在去云飞殿的路上被宫微拦了下来,“诸位大人,本官传九爷口諭,因九爷昨日生產,劳累过度,今日之早朝暂免。 哪位大人若是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移步御书房。 九爷现在身体状况不佳,恐怕最多也只能面见三四位大人处理事情,哪位大人的事情比较重要,还请诸位大人们商量好,莫要白白浪费九爷的精力。 另外,请王尚书和宗正寺卿千万御书房,准备为两位小殿下上玉蝶。” 大臣们日日都有事情面见云九倾,但真正没有云九倾就解决不了的事情其实並不多。 如今听得宫微的话,甚至连自己要说的事情都忘了,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两位小殿下? 宫將军的意思是说,九爷生了双胎?” “是啊,一男一女龙凤胎,生於昨夜寅时。” 云九倾顺利生產,宫微心情大好,对著大臣们也是罕见的有耐心。 不过,“那些宫人是在做什么呢? 哪里来的如此多的焦土木头,昨日是哪里走水了吗?” 身为刑部尚书的梁百川眼尖地看到了宫人们往外搬运的焦土和木头之类的杂物,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宫微斜了一眼,不以为然,“两大人不必理会他们。 昨夜有几个小嘍囉意图趁九爷生產之时行刺於两位小殿下,已经被我们收拾了。 九爷和两位小殿下都好得很,至於那些刺客好不好,就不好说了。” 眾所周知,云九倾对自己人有多大方,对敌人就有多残忍。 更別说这次的刺客是衝著她的孩子们来的,若是能轻易放过,她就不叫云九倾了。 大臣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如今听到宫微的话也是惊骇不已。 但反过来一想,云九倾生產这种处於绝对弱势的时候都能把皇宫布置得密不透风,不给敌人一点下手的机会,这对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来说是好事啊! 至少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云九倾被敌人围攻的时候会拿他们去当人肉盾牌了。 第475章 入两国皇家玉碟 以陈阁老为首的一眾大臣们確认了云九倾和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后那笑容就逐渐变態了。 “我们倒是没什么事情非得要九爷亲自处理,不过昨夜出生的两位小殿下可是我朝唯二的两个继承人,我们能不能陪宗正寺卿和王大人一起去给小殿下上玉蝶?” “是啊,我们来都来了,总得让我们看看小殿下吧?” …… 在场的大臣们要么是成婚多年,来云京之前连孙子都成年了的。 要么是陈乾这样都快而立之年了还两个媳妇儿都没有的。 听到云九倾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比自己有了孩子还高兴,一个个儿眼巴巴地想去看孩子。 宫微甚至都打好了腹稿,准备劝那些不肯出宫的大臣们先行离开,结果眾人来了这么一招,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这个本官可做不得主,要不,诸位大人先在御书房外稍候片刻,容本官与九爷稟报一番?” 大臣们自然是欣然赞同,而云九倾那边也没有太不给大臣们面子。 “看看孩子可以,但不要在御书房里待太久了。 那么多人,孩子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先让王大人和应斐然进来准备吧,將一切准备好之后直接上玉蝶。 到时候你和玄锦把孩子抱出去给大家看看就好了,记住,孩子不要离手。” 好生叮嘱一番,宫微才將云九倾的话传达给外面的大臣们,大臣们本来就是为了確认穆国的確有了皇嗣,至於如何確认,他们並不在乎。 对於宫微的话自然是全然赞同。 半个时辰后,所有大臣都在御书房內齐聚,王三娘子郑重道:“九爷,玉碟和大印已经备好,不知九爷有没有为两位小殿下取名?” “我与楚皇曾约定,无论生男生女,第一个孩子跟我姓,第二个跟他姓。 儿子为长,取名谢元廷,取继承大楚江山社稷之意,女儿为幼,我的女儿,乃是天下至尊,取名云华姝,封寧国公主。” 兼任宗正寺卿的应斐然脖子都快伸出了二里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云九倾身后抱著孩子的两个乳娘。 待云九倾话落,他便立即抱拳提问,“敢问九爷,大皇子既然跟了楚皇的姓氏,那他还要入我穆国皇室的玉碟吗?” 穆国皇帝姓云,这是毋庸置疑的。 云九倾方才的话也很清楚,只有云华姝才是穆国的继承人。 可听到应斐然这话,云九倾还是理所当然地回了他一句,“当然了,我的儿子,为什么不入玉蝶? 不仅我儿子要入我穆国皇家玉蝶,我女儿也要入大楚皇家玉蝶。 若是谢辞渊连让我女儿入自家族谱都做不到,那我儿子也可以只入穆国玉蝶,你们说呢?” “没错!” 身为百官之首的玄锦果断道:“九爷是我穆国之君,楚皇是大楚之君,谁也不比谁差了去。 既入玉蝶,两个小主子入两国玉蝶最好,若是大楚不让小公主入玉蝶,那小殿下也不用大楚玉蝶了。 虽然我们穆国已经有了小公主这个继承人,但是谁会嫌皇嗣多呢,是不是啊诸位?” “没错!” 大臣们附和声一阵强过一阵。 “那就来吧,应大人,请你亲自在玉蝶上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 穆国初建,玉蝶上只有云九倾一人的名字,空荡荡的。 应斐然提笔在她的名字下一栏写下谢元廷,云华姝两个名字,添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那玉蝶看著就正式多了。 “敢问九爷,能让臣等看看两位小殿下吗?” 陈阁老眼馋地盯著后面的乳娘抱著的小襁褓,感觉当初自己初初看到自己的孙子时都没这么激动。 “让诸位大人看看吧。 日后他们的开蒙师父说不定就是在场的某几位,好好认个脸熟。” 玄锦和宫微抱著孩子分別从两端交错著给大臣们看。 大臣们也是懂事,遥遥看著玄锦和宫微怀里的孩子,確认过孩子眉宇间的確与云九倾高度相似后陈阁老笑道:“不愧是九爷,连生的孩子都与眾不同。 若非两位小殿下的確是初生婴儿的身量,还和初生的婴儿一样碳水,老臣真不敢相信两位小殿下是昨晚才出生的。” “谁说不是呢?” 玄锦爱不释手地抱著小公主,“我看到的时候也嚇了一跳,不过九爷说了,其实只要孕期把身子调理得够好,孩子营养充足,就可以这样了。” “九爷说的调理好可不只是吃得好,她的意思是母体的身体也要足够强悍。 这种条件怕是很多寻常妇人都达不到的。 就是不知道咱们朝中的女將军们下一个生產的是谁,我一定自掏腰包让清漪好生帮著调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只有九爷才能生出如此白白嫩嫩的小孩子来。” …… 两个人互相打趣著就打消了大臣们对两个孩子的怀疑。 但隨即刑部尚书梁百川就又开了口,“方才听宫將军说昨夜九爷生產时有人趁机行刺,不知宫中侍卫可抓到刺客,查明刺客来歷?” 刑部掌管天下刑事案件,却也管不到宫里来。 但云九倾和皇嗣的安危却又是每个大臣都有权关心的问题,梁尚书一问,其他看完孩子就想走的大臣们也都重新把视线放在了云九倾身上。 玄锦见状,直接把话题揽了过去,“诸位大人海涵,此事是本相失职了。 昨晚只顾著九爷和两位小主子的安危了,抓到的所有刺客都还在慎刑司关著呢! 请诸位大人容本相去问一问,查清楚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本相一定给诸位一个明確的交代。” 宫微愕然,保护云九倾应该是她这个尚书令兼御前侍卫统领和內务总管的活儿,玄锦怎么把责任揽过去了? 但那边梁尚书已经一派和气地接了话,“丞相言重了,一切以九爷和两位小殿下的安危本是理所当然。 只是敢入宫行刺,那歹人未免太过囂张。 若是查清来头,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以免对方捲土重来,再於我穆国社稷不利。” 躺在帘子后的云九倾也接了话,“梁大人说的是,玄锦,此番行刺之事查清楚后,不管对方什么来歷,给我追查到底,一个都不要放过。 並將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塘报上彻底公开,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动摇我穆国江山的下场。” 第476章 刺客的幕后主使是她祖宗 云九倾態度摆在那里,大臣们也不好再多言,乾脆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云九倾母子三人和她的一些老部下。 看著玄锦和宫微將孩子交给乳娘,云九倾便直接发问,“真的没来得及审问那些刺客,还是不方便当著大臣们的面说?” 大臣们来之前她其实醒来没多久,玄锦和宫微看她身体还虚弱著,就没有特地吵醒她。 这会儿只剩下自己人,玄锦便直接道:“九爷猜的一点都没错,对方的確与肃亲王有不小的瓜葛。 他们能如此精准的得到我们散布的消息,也的確是肃亲王妃从中指引。 不过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在肃亲王死后指使那些人伤两位小主子的人,您一定想不到。” 玄锦自从坐了穆国开国丞相的位置后就鲜少与云九倾卖关子了。 彼时她却用一种“你绝对猜不到”的眼神看著云九倾,那张神情和五官都跟云九倾越来越相似的脸上的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之,让云九倾很想爬起来锤她一拳。 “看你这表情也知道是我们相熟之人了,故意瞒著朝中大臣们不说,是谢辞渊那边的人?” 虽然云九倾和谢辞渊已经是事实夫妻,可双方毕竟是两个国家的皇帝。 大楚的人盯上云九倾的孩子,即便所有人理智上都知道云九倾的孩子就是谢辞渊的孩子,哪怕对孩子下手的人跟谢辞渊无关,甚至也是谢辞渊的仇人。 可只要对方是从大楚出来的,就难免会有人阴谋论,从而去离间云九倾和谢辞渊之间的关係。 云九倾清楚玄锦他们的顾虑,所以锁定刺客大致的范围自然也就不难了。 “不仅是大楚人,九爷,他还是大楚皇室之人。” 玄锦无声地走上前,拿起袖子里准备好的纸张开在云九倾面前,“这个名字,九爷您看著可觉得熟悉?” 云九倾对上玄锦那复杂的表情只觉得莫名其妙,放目望去,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却只觉得莫名其妙,“谢明渊是谁,我认识他吗?” 看玄锦那故作玄虚的表情,她还以为是谢辞渊身边的那个心腹呢! 胡乱猜测的时候甚至连玄清几个都猜过,结果却从玄烈口中听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她不由怀疑玄锦是在玩儿她。 “谢明渊您可能不认识,但是,他儿子您一定认识。” 玄锦拿起笔墨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名字,直接举起来给云九倾看。 一旁的宫微眼睁睁看著云九倾从满眼的狐疑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惊恐。 短暂的眼神变化其实就发生在须臾之间,云九倾却只觉得过了数年那么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现在还不足六岁,你確定吗?” “谢昭。” 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像是一记闷雷一样落在她心头。 甚至不用刻意去回忆,她就能清晰地记得,那是谢辞渊本可以收养的养子,是千年后那个云九倾真正的祖宗。 “他的確是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可是九爷,安平郡王,也就是谢明渊一家子全都在听这个七岁的孩子的。 不但如此,那安平郡王早先就跟谢行渊和邓氏母子不清不楚的,他能逃过宴王的追究,也跟这位七岁的孩子脱不开关係。” 只一瞬间,云九倾便想到了什么。 扭脸看林窈窈,“窈窈,你这次去大楚待了小半年,玄锦说的事情,你就算没能全部清晰地查到,起码应该有一些眉目吧?” 林窈窈从暗中走上前,“不瞒九爷,属下的確查到了这位安平郡王世子,不仅安平郡王所有的事情都听他的,就连肃亲王私藏的火器都是由他亲自保管的。 那火器库房的钥匙就掌握在他一人手中,连安平郡王都没有。” 云九倾微微抬手,“將我抽屉里最上面那道摺子拿过来。” 宫微熟练地拿出云九倾要的东西,云九倾便催促,“你看看,你说的那些火器与这道摺子上的可对得上號?” 林窈窈接过摺子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果断点头,“正是这批火器没错,楚皇说这批火器很可能就是当初肃亲王从明慧郡主手里要过来后藏匿在大楚境內的。 楚皇正在全面追缴这部分火器以及谢昭背后隱藏的力量。 不过今日之后,楚皇可能就要从追缴变成追杀了。 他也以为九爷您是半个月后才生,想著在您生孩子当天赶到的,但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云九倾惊讶不已,“你是说,谢辞渊不仅知道了打我们孩子主意的人是谢昭,而且已经在著手处理这件事了?” 林窈窈点头,迟疑了下又对著云九倾弯腰抱拳,“九爷恕罪,非是属下故意瞒著您,只是楚皇曾说谢昭於您有著不同寻常的意义,此事一定要万无一失。 属下不知您和谢昭有何交情,只是想著您肚子里怀的也是楚皇的孩子,他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会对此事尽心尽力,就没有及时与您稟报。 没想到那谢昭动作如此之快,差点害了九爷,属下罪该万死,请九爷降罪!” 林窈是牧云骑的统领,即便身在外地,但前段时间宫微因为擅作主张被云九倾训斥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才过去这么几天,她就又犯了和宫微一样的错误,林窈心里就一个念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受罚就是。 “我好不容易平安生下双胎,手上不想见血。 你且告诉我,这半年,你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 还有谢辞渊,他既然要来穆国,为何一句也不曾与我说过?” 半年的时间,谢辞渊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几乎是每隔十天就一封信,白雕都快飞累了,甚至半个月前都还收到过谢辞渊的亲笔信。 信中与她说了大楚的现状和她日后的打算。 还说要帮堂溪尧登基,问她要不要给堂溪尧和楚天骄送一份新婚大礼。 天南地北的事情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她要来穆国的事情,而算算时间,那个时候,谢辞渊其实已经离云京不远了。 “九爷您別生气,您才生完孩子受不了气。 楚皇也不是故意要瞒著您的,他是怕提前与您说了,万一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像是现在一样来不了,您会失望,担心。” 第477章 他怎么敢的? 云九倾直接撑著宫微的手爬了起来,“那现在呢,我知道他已经在穆国了,我也知道要杀我孩子的人是谢昭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盘算了这么多,总不会没有想过我可能会发现吧?” 这阴森森的语气,林窈窈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属下与楚皇说过,无论如何,只要属下见到九爷,九爷问什么,属下就说什么。 楚皇也是,只要找到谢昭在穆国的爪牙便来见您。” 云九倾都被他们周全的布置给气笑了,“那现在呢,你都已经被回到云京快十天了,他抓到谢昭在穆国的爪牙了吗?” 云九倾根本就没有掩饰她的坏情绪,林窈窈怂得缩在一旁不敢多话,又不敢真的保持沉默。 “九爷,不是属下为楚皇说话,实在是谢昭这小崽子邪门儿得很。 楚皇的很多计划连玄烈他们都不知道,那小子却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许多行动都直接踩在了楚皇的命门上。 而且他好像恨毒了您似的。 一开始目標明確地跟楚皇抢夺大楚江山,最近两个月可能是发现自己的確抢不过了,直接开始自杀式攻击穆国。 若不是楚皇相助,属下能不能拦住他还真够呛。” 云九倾心里已然有了眉目,“谢辞渊为了追谢昭在穆国境內的爪牙追到穆国了都不来找我,那谢昭本人呢? 难道他的那些爪牙能比谢昭本人更危险?” “谢昭在事情败露后就逃跑了,王爷公开斩杀了安平郡王一家他都没露面。 王爷的意思是,只要灭了谢昭隱藏在大陆各地的那些参与力量,仅凭谢昭一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云九倾当即开口,“有谢昭的画像吗?” 后者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楚皇早就料到您会问谢昭的情况,让属下带了一张他的画像。 不过属下听说谢昭对自己特別狠。 之前为了防止我们找到他,故意撅断了自己的一条腿,装成街头乞儿逃过了我们的耳目。 若是真的被逼到一定程度,属下相信他真的敢对自己的脸动手。” 直到现在,林窈窈都不敢相信她跟著云九倾打拼了这么多年,收拾了那么多的封疆大吏、帝王侯爵,最棘手的竟然是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奶娃娃。 她的凝重和担忧让云九倾相信林窈窈这半年没少在谢昭手里吃亏。 云九倾却全然不以为意,“无妨,人之相貌,生来如此。 她便是剔骨削肉,骨相总归是不会变的。” 她在脑海里问老板,“老板,你能找到谢昭吗?” 当今天下,云九倾执掌穆国,但眼睛能看到的却远非穆国这一隅之地。 谢昭的画像被林窈窈展开来举在云九倾面前,虽然做出的事情惊天动地,但谢昭的相貌其实和其他七八岁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別。 只是毕竟出身王侯之家,长得比一般的小孩儿可爱了一些而已。 不知道是何人做的画像,並不似通缉令上那般粗糙。 甚至连谢昭眼里令人不適的侵略性都画出来了。 老板迅速將写照的情况录入系统中,得出的答案却令人震惊,“小九,这个人……他就在云京啊!” 云九倾强忍著生完孩子后的疲惫追问老板,“他人在哪儿?” “恩养院,就在孩子最多的那个小药房,和一群跟他年纪相当的孩子睡在一起。” 云九倾眼睛微眯,“他身边有什么防御设备吗?” 敢孤军深入穆国心臟,写照的確有几分胆色。 而且能带著谢辞渊和云九倾玩儿那么久 冲林窈窈招手,“你过来。” 后者吶吶凑过去,被云九倾的低语惊到。 “他怎么敢的?” 作为谢辞渊和云九倾当下最大的敌人,谢昭竟然敢跑到云九倾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这在林窈窈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本就不是寻常人,自然不能以寻常人的角度审视他。 先去吧,把人带过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累了。” 云九倾身体调理得好是真的,但再好也还没有强悍到脱离肉体凡胎的地步。 生孩子耗费的体能不可估量,她本来就是强撑著安排这些事情的。 事情的重要部分解决好后她那一直往下落的眼皮就再也撑不住合了起来。 林窈窈冲一旁伺候的宫微和玄锦招了招手,躡手躡脚地退了出去。 “九爷才生完孩子,虽然她的身体调理得一直都不错,但以防万一。 今晚大家辛苦一点,每隔一刻钟就检查一下有没有出血。 过了今晚,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事关云九倾的安危,玄锦和宫微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职位要比林窈窈高,直接將对方的话奉为圭臬。 “我们知道了,你赶紧去忙九爷安排给你的事情吧,別耽搁了。” 两人嫌弃地將林窈窈推开,对视了一眼,玄锦主动开口,“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后半夜人更容易犯困,玄锦有意照顾宫微。 后者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高悬的月亮,“马上就快天亮了,还折腾什么呀,一起吧。 万一谁犯困,另一个还能提醒一下。” “也罢,那就进去吧。” 玄锦转身进了门,宫微也躡手躡脚的跟上,看著玄锦过去摸了摸云九倾身下的被褥,没有出血的跡象,才跑到一旁坐定。 而云九倾其实也並没有真的立刻就睡死过去,打发走林窈窈几人后她便立刻根据老板的提醒將谢昭藏匿在云京附近的各种武器都收进空间里,这才睡了过去。 而林窈窈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敢进恩养院。 九天卫全副武装在外待命、牧云骑轻装上阵,星夜直入恩养院。 杀到谢昭的房间外,一把特製的迷药从窗户里送了进去。 牧云骑专用的迷药无色无味,屋里的小朋友们立刻晕了过去。 林窈窈迅速进屋,小豆丁们睡在架子床上,一个个昏迷过去很好找。 林窈窈很快就找到了谢昭,一把將人拎了起来,整个行动出奇的顺利。 可就在林窈窈他们离开恩养院的时候,一群黑衣人拦在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人举著两个手雷,“把那个孩子放下,否则,我们立刻炸了恩养院。” 第478章 你怎知我不在? “把他带走。” 林窈窈顺手把谢昭丟给身边的下属,自己则冷眼看著那些黑衣人。 “大楚人吧? 跑到我穆国的地盘儿上撒野,你们来错地方了!” 林窈窈迅速后撤,“给我上! 所有持械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全副武装的牧云骑从四面八方出现。 那为首之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楚那些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脑袋就被一颗子弹贯穿了。 牧云骑,云九倾麾下装备最为精良的队伍。 七年的训练和实战经验让他们早已经將原本觉得陌生的火器运用得炉火纯青,彼此间的默契更是不用说。 林窈窈话说完,其他牧云骑们就迅速反应过来,果断开枪。 两颗手雷咕嚕嚕落地,旁边的搭档就窜过去接了起来。 九天卫迅速上前,將恩养院彻底围了起了。 上百名牧云骑没了掣肘,当即大开杀戒。 而谢昭带来的那些人也都不孬,看到被包围后也不逃,一副要跟牧云骑背水一战的架势。 牧云骑才不要跟他们拼命,看清敌人的架势,果断拉开距离直接开枪。 噼里啪啦地一通枪响后恩养院外躺了一地的尸体。 一个牧云骑將士上前,“將军,云京医院外蹲点的弟兄传来消息,那边有动静了。” 正要招呼弟兄们清理战场的林窈窈果断跳上马背,“黎將军,洛大人,这边交给你们了!” 林窈窈吆喝了一嗓子便带著一对牧云骑扬长而去。 从隱秘处走出来的黎笙和洛雪衣对视一眼,黎笙先忍不住笑了,“这可给她神气的,要不是怕耽误了九爷的正事,我真想给她从马背上拽下来揍一顿!” 洛雪衣哈哈大笑,“牧云骑统领的位置那么抢手,你、宫微、玄锦和应斐然甚至是霜降姐姐都盯著那位置,结果却让她得了手,她能不得意吗?” “得,一起打扫战场吧,洛大人!” 黎笙认命的大手一回,“九天卫,拿解药救人,原地驻防。 帮京兆府的弟兄们打扫战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黎笙一声令下,洛雪衣也跟著下令,“弟兄们,动起来,別在九天卫的弟兄们面前丟脸!” 云九倾从建立九天寨的时候起,对下面的人们就格外的宽容。 所有的文武官员和將士们都是按等级划分薪酬,若是有別的表现就另外予以奖励,升官、加薪都是根据表现来给,而非站队、资歷。 所以各部门的弟兄们关係都前所未有的和谐,又彼此间互相竞爭。 洛雪衣的话说出口,京兆府的弟兄们唯恐在九天卫面前丟了脸,拿起工具库库打扫。 黎笙见状,也乐呵呵看向一旁的九天卫们,“我说,你们好意思让京兆府的弟兄们干活,你们干看著啊?” 这九天卫的將士们如何能忍? 擼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两方人马各自忙活,天亮的时候恩养院外面早已经被打扫一新,完全看不出这里经歷了一场腥风血雨。 而云京医院那边,林窈窈赶过去的时候牧云骑已经將云京医院全面包围了。 看到林窈窈过来,下属立刻迎了过去,却没说话。 林窈窈刚想一巴掌呼过去,看到从暗处走过来的谢辞渊,惊得差点咬掉舌头。 “楚皇,你怎么在这儿?” 从离开楚京开始,她和谢辞渊就开始分头行动。 虽然知道谢辞渊一直都在找谢昭留在暗处的力量,却始终都不知道对方具体在哪儿。 忽然看到大活人,她惊讶过后又有些不满,“您既然在云京,为何不进宫去陪我家主子? 您知不知道,就在方才,我家主子连著生了两个孩子,还得自己硬挺著安排宫中各项事宜。 虽然我家主子生性要强,从来不要您为她分担些什么,但您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吧? 事情全让我家主子自己解决了,那还要您这个丈夫做什么呀? 朝野军中、坊间江湖,敬仰我家主子的男男女女犹如过江之鯽,她隨便纳入宫中养著玩玩儿不香吗?” 林窈窈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应该在云九倾面前帮著谢辞渊说那么多好话了。 有正事的时候耽搁了,不能来是一回事,可明明都已经到云京了却不出现,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辞渊身边的隨从被林窈窈大胆的言语嚇到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眼神却时不时地偷瞄著谢辞渊。 要知道谢辞渊从云端跌落泥泞,又从泥泞中爬到云霄之上,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身上唯一的温柔和包容也就留给了云九倾而已,却不见得他会对所有人都那么有耐心。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谢辞渊对林窈窈的各种不敬之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来,只是冷静道:“你怎知我没在?” 林窈窈微愣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云飞殿遇袭时我感觉自己被盯上了,那会儿是你在盯著?” 带著牧云骑在黑暗中作战的时间久了,林窈窈也变得和云九倾一样,肉眼尚未感到的时候直觉就已经能捕捉到危险的气息。 只是当时忙著保护云九倾和刚出生的两个小崽崽,就没顾得上拆穿暗中的人马,只留了一队人手盯著,却没想到对方是谢辞渊。 不等谢辞渊回答,林窈窈便疑惑道:“你既然在,为什么不站出来? 哪怕是让九爷安心一些,让她生完孩子后能立刻休息也好。 总不能说,你追谢昭的下属,追到了皇宫里,而且,谢昭残余宫中的那些下属能让你忌惮到连见九爷一面都不敢了吧?” 哪怕理智上觉得谢辞渊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心里也还是替云九倾感到不平。 “閒话少敘,该说的话我自会跟倾倾说,你该办正事了。” 谢辞渊是可以看在云九倾的面子上不对她身边的人那么的严厉,但也不见得能一直容忍林窈窈在他面前放肆。 林窈窈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耽搁了正事,遂走上前,“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连您也来了?” “肃亲王妃身边照顾的那两个医女,被人易容后顶替了。 他们手里掌握著岳文帝和肃亲王临时之前留下的秘密,据说,可以兵不血刃地让倾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479章 谢辞渊杀人了 林窈窈刚想说这世上哪儿有那么邪门的事情,看到谢辞渊严肃的神情,忽然就想到了云九倾身上那些想不通的秘密 再联想到如今还不到八岁的谢昭做出来的那些事情,遂將已经溜到嘴边的吐槽给咽了回去。 转而一本正经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打算活捉她们后带回去问话。 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准备好麻醉弹,只要那两人露头,就能立刻拿下。 但肃亲王妃入住云京医院良久,我们无法確定医院还有没有別的人。 此番来穆国,我带的都是男丁,他们不方便出面。 你带你的人摸进去提前预防一下,確保那两个人倒地后不被移接木,还有其他病人的安危。 只要保证一盏茶的时间內医院不乱,我们的人就能立刻接手。” 对於云九倾相关的事情,林窈窈总是格外认真。 闻言领了命,冲身后的隨从喊,“即刻召一对女卫过来。” 所幸牧云骑总部就在云京,云京医院本来就是云九倾的地盘儿,没耽搁太久,林窈窈就轻而易举地让牧云骑取代了云京医院的医护人员。 “为免打草惊蛇,你们还是等到往常医女们巡夜的时间再去。 那两个医女只负责照顾肃亲王妃的日常起居和用药,不负责病况。 正常情况下她们两人一个在肃亲王妃身边的椅子上坐著,一个在病房门口的小窗上小憩。 医女巡夜也是两人,你们进去后自行分配一下,一人按一个,按不住就將人往窗前引,只要人出现在窗前,我们的人就能动手。” 谢辞渊仔细地吩咐了一通,才让牧云骑的女卫们进去。 林窈窈躲在暗处看著女卫们进去后才细声细气道:“看不出来,您远在楚京,对云京医院的日常工作模式却不陌生。 今日之前,您不会一直让人在穆国各地蹲点儿吧?” 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谢辞渊也能感受到林窈窈那充斥著质疑和防备的眼神。 谢辞渊无语地都不想搭理她,可又不想让云九倾误会他在渗透她的国家,扭脸看著肃亲王妃病房的方向,语气冷淡得不带一丝情绪。 “倾倾想让天下百姓都能生活得更有尊严,更像个人。 穆国、大楚、甚至能信得过我们的南岳,都在倾倾的影响下普及新式医院和学院以及各种新的模式。 这些模式不仅我清楚、沈寂和离相卿他们每一个人都记得比我清楚。 你最好记住,穆国的事情,我想知道什么会直接去问倾倾,就算下面的人偶入穆国不该去的地方,我也会自行与倾倾说清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们可以自行防备,也可以提前预防,但不要在倾倾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我们的感情能跨越数年时间和五千多里的空间不容易,你们就別添乱了。” 谢辞渊和云九倾的感情很纯粹,也很坚定。 可再怎么著他们也还是有著血肉之躯的凡人,能坚持那么久已是不易,若是身边之人再添乱,那就更艰难了。 林窈窈没说话,却也歇了继续替云九倾试探谢辞渊的心思。 肃亲王妃的窗前忽然出现两道黑影,远处的狙击手毫不犹豫地开枪。 麻醉弹被射入两个医女身体的瞬间从后窗里闯进了肃亲王妃的病房。 那两个牧云骑的女卫不管不顾,只顾著去抓肃亲王妃身边的两个医女,完全不顾身后之人。 而门外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后也迅速冲向了肃亲王妃的病房。 牧云骑和谢昭的人、谢辞渊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在了那间不大的病房和外面的走廊里。 短兵相接的瞬间牧云骑再度发挥了火器的优势,几乎没怎么给谢昭的人动手的机会就制服了所有的敌人。 听到动静的病人们想出来看热闹,却被早早守在病房门口的牧云骑给堵了回去。 病人们本来还在嚷嚷著要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廉清漪一出面,所有的病人都安分了。 “从抓人到结束任务,不到一刻钟。” 廉清漪笑著走到林窈窈面前,“牧云骑办事是越来越利索了。 怎么说,这次我这儿应该乾净了吧?” 从肃亲王妃进入云京医院开始,原本乾净纯粹的云京医院就成了各方人马的大戏台。 虽然他们行事挺隱蔽的,可云京医院从大夫到护工都是云京学院培养出来的,突然多出来那么多生面孔,廉清漪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配合著林窈窈拿了谢昭的人,除了这些人本来就应该解决,也是为了还云京医院一片清净。 “放心吧,九爷亲自出马,结果你还不知道吗?” 林窈窈看著满楼道的牧云骑,“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今晚动静不小,赶紧安抚一下病人吧。 我们先回去了。” 廉清漪亦没有多囉嗦,跟林窈窈告別后就忙活去了。 林窈窈出门后便找到了谢辞渊,“那……这位怎么办?” 她指了指被迷晕的肃亲王妃。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做的事情於云九倾不利,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妄动。 谢辞渊回头看了一眼昏在病床上的肃亲王妃,“注射死亡吧,对外宣称是今晚遇刺身亡,找个地方埋了,別让她再去烦倾倾。 顺便封了她们的嘴,把人带到明镜司,我亲自审。” 林窈窈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林窈窈和玄烈对视一眼,终是没有反驳。 “好吧,那您儘快。 明早九爷醒来后若是能看到您,应该会很开心的。” 谢辞渊点点头,沉默著跟著林窈窈进宫,直奔明镜司,一进明镜司就將里面的人全都打发了出来。 林窈窈不放心地探头,“真的不用属下们打下手吗?” 谢辞渊答非所问,“派个人守著寿康宫,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寿康宫,也不要让倾倾见到太后。” 林窈窈面上疑惑还没有显露出来,谢辞渊又开口,“谁带吐真剂了,给我一支。”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玄烈直接將吐真剂递了过去,隨即招呼眾人,“好了,里面的人就交给陛下吧,留几个人跟我一起守著,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明早来换我们!” 林窈窈见状也配合地將其他人带走,顺手又拿了两支吐真剂给谢辞渊,“谢昭就在隔壁,您或许用得上?” 整个慎刑司除了关押在內的重刑犯,便只剩下谢辞渊一行人。 第480章 憨憨新手奶爸 谢行渊看了看里面的两个医女,將一枚吐真剂递给了玄烈,“谢昭那边你去审,不要留笔录,该问的话问清楚后该杀就杀。” 玄烈愕然一瞬,隨即接了吐真剂就直奔关押谢昭的牢房里去了。 而这边,谢辞渊也走到了其中一个医女面前。 那个冒充医女的谢昭的下属被绑在刑架上,谢辞渊也没有跟她废话,直接將吐真剂注射进去,转身又给另一个人注射了下去,而后便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两人之间坐等吐真剂生效。 门外的侍卫们也不知道谢辞渊问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等了將近一个时辰后谢辞渊就气势汹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到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两个医女就歪在了刑架上,两人面色青紫,嘴歪眼斜,赫然是活生生被掐死的。 一群侍卫嚇得不敢吭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去找玄烈。 后者看了一眼死状悽惨的两个医女,神色严谨地回头问侍卫们,“陛下有多久没有亲自杀人了?” 几个侍卫都是暗卫营的老人了,都不用怎么思索,就直接道:“除了战场上,至少四五年了吧?” 谢辞渊是行伍出身,又身居高位,杀人於他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可以他的身份,最多是在战场上或者遇刺、公开行动时杀人。 私底下审讯这事儿本来就不用他亲自动手,像是今日这般,不仅亲自审问,审完后直接杀人的情况,莫说是侍卫们,便是玄烈也好多年没见过了。 “处理一下尸体,我去看看。” 侍卫们应了一声,跟到关押谢昭的房间一看,谢昭也死了。 侍卫们一言不发地收拾了两个牢房里的尸体,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谢辞渊和玄烈两个人相继杀人,其中一个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即使侍卫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意识到发生的事情不一般了。 而谢辞渊和玄烈早就到了御书房外,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有进去。 谢辞渊走到离御书房数丈之外的迴廊里站定,玄烈跟了过去。 不等他开口,谢辞渊便抢先开口,“谢昭是重生的吧? 直接告诉我他针对倾倾的目的,以及相关的部署吧。” 本就被震惊的三观炸裂的玄烈听到谢辞渊这冷静的话更震惊了,“不是陛下,您真的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啊?” 谢昭说出自己重生之事的时候玄烈都想把人提起来摔死了。 一个大活人,非说自己活了两世,还保留著上辈子的记忆,那不是拿他当傻子哄著玩儿吗? 方才急著问其他的情况都没顾得上发火,这会儿谢辞渊重新提起来,他又想发火了。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不信。 先说他为什么针对倾倾吧,还有他其他的部署,他是不是重生这件事以后再说。” 玄烈这才言归正传,“据谢昭自己交代,他出生时就带著前世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的您在他四岁那年收养了他,並且將镇魂军、宴王府所有的力量都留给了他。 並且在给先皇和宸妃娘娘报仇后就扶持他当了皇帝。 所以这一世他从出生后就一直在等著您去收养他,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四岁那年根本没有等到您去收养他,他这才开始利用安平郡王府的人脉打听您的消息。 肃亲王在楚京留的人不少,察觉到安平郡王在查您和九爷后就主动联繫上了他们。 谢昭一边和肃亲王合作,一边又觉得肃亲王不靠谱,他觉得只要您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还是会收养他。 这样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您现在的一切,甚至比前世更早地登基称帝,掌握更强悍的军队,统领更广袤的疆域。” 玄烈说完只觉得火冒三丈,“不管重生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他將您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当成了他的,並且將两位小主子当成了他的仇人这件事却是真的。” 事情的真相和谢辞渊所想的相差无几,他忍不住自嘲,“我一直以为我看人的眼光还挺准呢,看来也不怎么样。” 一抬头,玄锦就在几步之外站著。 谢辞渊起身走了过去,“两个孩子呢?” 玄锦侧首看了看偏殿,“知道您要来,属下特地將两位小主子带到了偏殿里。” 说完直接在前面带路,谢辞渊却叫住了他,“给我找个地方,我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去看他们。” 谢辞渊无比珍惜孩子和云九倾,唯恐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气和慎刑司的寒气伤到了孩子和云九倾。 玄锦反应过来,“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玄烈立刻窜了上去,“陛下,我能一起去看看小主子吗?” 谢辞渊斜睨了他一眼,“洗乾净了,別让你那一身的臭气连我儿子和闺女都熏臭了。” 谢辞渊和云九倾都没有父母缘,也没有亲近的兄弟什么的。 两个人折腾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两个孩子,给一群下属们激动的。 玄烈都不在乎谢辞渊说自己身上臭了,应了一声,自己跑去洗漱了。 不到两刻钟,主僕二人洗漱一新便跑到了孩子的房间外。 玄锦拦在门口细声细气地提醒二人,“两位小主子还小,你们动静小点儿,別惊著了。” 两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登时变得跟偷鸡贼似的躡手躡脚地进了屋。 摇篮里一红一黄两个小崽崽睡得正香,粉雕玉琢的,谢辞渊看著就捨不得挪开眼睛了。 “两个都是机灵鬼,专门挑著我和倾倾长得好看的地方长,看这小丫头,是不是和倾倾长得一模一样?” 玄烈也跟个痴汉似的站在摇篮旁看得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听到谢辞渊这话却忍笑道:“您这从哪儿看出来的呀? 小公主明明是长得和您比较像好吧,小皇子才长得像九爷,不过小公主的眼睛像九爷。” 玄烈说著嘿嘿笑了出来,“可她怎么会睁著眼睛睡觉呢,眼睛不累吗?” 玄锦手欠得想手动让小公主闭眼,被谢辞渊一巴掌打掉了手。 “別碰!” 玄烈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两个人也不嫌累,就在那儿呆呆地看著。 还是谢辞渊估摸著云九倾该醒了,才对玄锦道:“你们好好照顾孩子,我去看看倾倾。” 玄烈头也不回地答应,“知道了。” 头一次对谢辞渊的態度如此之敷衍。 第481章 为我量身定做的黄金牢笼,不用了? 谢辞渊倒是不介意玄烈的敷衍,出了偏殿就直奔御书房。 生產的疲惫让云九倾陷入了少有的深度睡眠,谢辞渊在他身边坐了好几个时辰都没醒,反倒是林窈窈来了,“陛下,太后要见您。” 谢辞渊不为所动,“回去告诉她,趁著我还没有对她动手,老老实实回寿康宫待著。 她所做的事情我会如实转告倾倾,若倾倾想跟她走,我不会拦著。 可若是倾倾不想走,她还作妖,我不介意帮倾倾处理一个麻烦。” 林窈窈惊得在愣在原地,“属下斗胆问陛下一句,是属下不知道的时候,太后娘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谢辞渊身形僵硬地看著她,“她想让倾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所有人,你觉得这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 云九倾大胆且真挚,她虽然从未主动告诉过谢辞渊之外的人穿越的事情,可这个年也一直在用自身的各种秘密告诉周围人,她很信任他们。 长此以往,林窈窈等人早就意识到云九倾身上的各种蹊蹺了,只是他们非但不会主动去窥探她的秘密,还会在云九倾大大咧咧暴露的时候主动帮她打掩护。 只是他们有限的认知也的確想不到穿越这种事情。 听到谢辞渊的话,林窈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太后要带九爷去的地方离我们很远吗?” “何止是很远,一旦走了,我们谁都找不到她,也休想再见到她。” 林窈窈二话不说跑回了寿康宫,任明慧郡主怎么说都不肯放她离开寿康宫一步。 而谢辞渊则在御书房里守到午时才等到云九倾醒来。 大概是睡太久,又太久没看到谢辞渊了,云九倾一睁眼看到谢辞渊,果断又闭上了眼睛,还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做梦了?” 说完还拽了拽身上的被子,一整个要转身去睡回笼觉的大动作。 谢辞渊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可爱到,见她要转身,忙按住人的身子,“別动別动,不是做梦,倾,是我真的来看你的孩子们了。” 云九倾倏然睁开眼睛,“捨得来见我了?” “怎么捨得不见你呢?” 谢辞渊怜爱地抚摸著云九倾有些憔悴的脸颊,“忍著不来见你,是为了以后都能见到你啊!” 他接过宫微拿过来的帕温柔地为云九倾擦脸,像是擦拭一件珍宝一样给她净手、伺候她漱口。 完了將云九倾的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脸侧捨不得放手,“对不起啊,你生孩子的时候我都不在,我以为我能赶到的。”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不能替我生。” 云九倾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见过孩子们了吗?” “见过了,很可爱,很像你。” 谢辞渊眼神温柔又繾綣地看著云九倾,像是要用眼神將她的模样刻入骨髓。 倒也没忘了云九倾刚生过孩子,“饿不饿,吃点东西?” 云九倾眨巴眨巴眼睛,“想吃点爽口的,太久没吃东西,感觉牙齿都不会咀嚼食物了。” 宫微很快提著食盒进来,直接將小桌子安置在了云九倾的床榻前。 “我来吧。” 谢辞渊拿了碗筷餵云九倾,后者也是不客气,断断续续地吃了小半碗饭才撇过头去,“不吃了,吃饱了。” 谢辞渊拿了一旁的乳酪过来,“喝口乳酪? 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吃凉的,乳酪微温,可以少吃一点。” 云九倾摇摇头,“不吃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会儿。” 有谢辞渊在,宫微几个也没怎么犹豫就都退下去了。 谢辞渊站起身,“我扶你躺下吧,睡醒后就得起来走走了,我听林窈窈说,刚生完孩子睡太久了也不好。” 嘴上说著不好,手里的枕头被子都给她弄好了,因为他知道云九倾做什么都心里有数,根本就不想逼著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哪怕偶尔稍微任性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云九倾却按住了他的手,“行了,別忙活了,才睡到大中午,哪儿还睡得著啊? 看你欲言又止的,你不难受,我都难受了。 他们都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谢辞渊一愣,然后果断摇头,“没有什么要说的啊,你要是不累,我扶著你下地走?” 云九倾侧脸看著他,“还瞒著我呢? 有那么难开口吗? 是不想与我成婚了,还是想娶別人了? 直接告诉我就行,怎么你还怕我缠著你啊? 我是那种人吗? 我们又没成婚,再说了,我……” “我知道你不会缠著我,所以才更不敢告诉你。” 谢辞渊像个打了败仗的將士一般耷拉著脑袋,眼睛不敢看云九倾,“如果说,有人能带你回到原来的世界,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他甚至都不敢要求云九倾留在他身边,只要云九倾能和自己留在同一时空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九倾眼神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或许,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自己做决定呢?” 谢辞渊颓然一笑,“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猜得不错,谢昭的確是重生而来的,而且他为了能够一直重生,还研究了许多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些东西虽然没能让他达到重生的目的,却意外地触发了谢明慧的空间的新功能。 谢明慧从得知他的空间能带你们回到原来的世界的那时候起,就一直在等你生產。 他准备等你生完孩子,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繫的时候就带你回去。 不过我让人將她困在了寿康宫,不许她来见你。 若是你想见她,我这就让人將她带过来。” 若不是谢辞渊说这话的时候放在床边的手还在颤抖,云九倾还真就相信他的確冷静无惧了。 可她却还是恶劣地问了一句,“若我说我想见她,想跟她回去呢?” 咔嚓一声,谢辞渊愣是將上好的黄梨木的床沿给掰开了一块。 掌心染血,他闭了闭眼,再睁眼,声音还是微颤,“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两个孩子,想带走就带走,想留下就留下。 我……” 谢辞渊口中的话终於还是没能说完,猛然侧身,噗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撑著桌子弯著腰,半晌没能直起身来。 隨即却听云九倾道:“天地府的黄金牢笼,是不打算用了吗?” 第482章 为她好,还是嫉妒她? 谢辞渊一瞬间只觉得如遭雷击。 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跡,他惊恐地看著云九倾,“你果然知道了?” 惊恐中隱藏的那一丝丝的询问不是不確定,而是一丝微弱到几不可查的希望。 只要云九倾还没有发现他心底卑劣骯脏的念头,哪怕她走了,在她心里,他至少还是一个勉强称得上合格的爱人。 云九倾冷静地看著他,“那也是我的地盘,怎么,我不能知道吗?” 谢辞渊自嘲一笑,“也是,我从来都是瞒不住你的。 罢了,我去叫谢明慧。” 如果云九倾必须要走的话,跟谢明慧一起离开,他还能放心一些。 “站住。” 谢辞渊才走两步,就被云九倾叫住。 他眼神空洞地对著云九倾的方向,“告诉我,既然已经打造了那样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牢笼,为什么不用?” 谢辞渊做的很隱晦,如果不是老板的存在,她根本发现不了谢辞渊竟然存了囚禁她的心思。 偌大的天地府被各种法器布置成一个迷宫一般的阵法,里面的墙壁里面全是上好的精钢,屋顶都是铁铸的。 天地府的每一个墙壁之间都拉了防火防水刀枪不入的天蚕丝罗网,对下还摆著镇魂灯。 只要云九倾进入天地府,谢辞渊再打开那个牢笼,莫说是火炮攻击,便是时空通道真的打开,云九倾也走不出天地府。 可直到现在,谢辞渊都已经觉得云九倾要跟谢明慧走了,却仍然没有动用天地府。 云九倾可不会单纯到以为是天地府离云京太远,谢辞渊不方便动手。 他能布置出一个天地府,就能布置出无数个让她逃不掉的天罗地网,毕竟,谢辞渊太了解她了,而她,很多时候也是甘愿入局的。 谢辞渊终於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绝望的眼泪,“因为捨不得。 我爱的倾倾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若是真的被困於一方囚笼,不管你是玉石俱焚,还是为我妥协,那都不是真正的你。 而且,我自詡爱你,可实际上却一直都是你在帮我。 哪怕你已经帮我用最快的时间报了仇,重建了大楚,可我仍然没有办法陪伴你左右。 如果离开我能让你更快乐,能遇到比我更与你契合的人,我捨不得断你前路,毁你快乐。” 谢辞渊没有说幸福,因为幸福这个词在他看来太沉重了。 很多时候吗,幸福也是会令人疲惫的。 他只想让云九倾快乐。 “傻不傻?” 云九倾红著眼睛冲外面下令,“宫微,让太后来见我。” 谢明慧在寿康宫里等了太久,得到云九倾的传召,都没有带隨从,自己就跑过来了。 进门就问,“怎么样,是不是想清楚要跟我回去了?” 谢辞渊这才知道云九倾从来都知道他的担心和害怕,在离开这件事上,她和谢明慧才是一起的。 从见到云九倾后就一直拼劲全力才能维持表面平静的人终於垮了。 面色灰白地像个旁观者一样看著谢明慧和云九倾,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云九倾无视谢辞渊颓唐的神情,冷静地看著谢明慧,“你当真以为,我若是想回去,还能找不到办法?” 种种跡象都足以表明云九倾的空间比谢明慧的空间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超额完成老板给她布置的任务了。 之前老板的bug也早已经修补完善,只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並不打算为了回去的这个执念打乱两个世界所有人的生活而已。 谢明慧却完全接受不了,“你糊涂啊! 穿越者在异世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以为你一时进了顺风局,往后就都能一帆风顺了吗? 你错了! 云九倾,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这个前车之鑑就活生生地站在你眼前。 想当初,我也以为可以靠著前世的各种先进技术和思想改变这个世界的,可我得到了什么? 眾叛亲离,一无所有! 你以为你就能吗? 我们和他们之间隔著三千年的时空距离,这些只能靠时间去改变,人为是改变不了的,你別天真了! 那么多人明面上叫你九爷,背地里骂你牝鸡司晨,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谢明慧歇斯底里地与云九倾讲述著自己穿越后的种种经歷,想用自己的经歷说服云九倾放弃这个世界的一切,跟她回去。 可就在她滔滔不绝地吐露著自己的心声时,旁边却幽幽来了一句“能不能改变,难道不是个人能力问题吗?” 几人惊骇的扭头,就看到玄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她无视几人惊骇的眼神,自顾自道:“同为穿越者和重生者,你是肃亲王府的郡主,位高权重,肃亲王在想要谋逆之前,给你的权力也不小。 谢昭更是安平郡王世子,以安平郡王配合他的力度来看,他能调动的资源和力量也不少。 唯独九爷,穿越即流放,称得上是天崩开局。 这种结局下其实九爷哪怕是一穿越就被人杀了都没人会觉得她能力有问题。 可事实却偏偏是你这位优势颇多的京城第一才女先是被下蛊、后是被囚禁將近二十年,可谓是一事无成。 谢昭手握安平郡王,还有肃亲王帮忙,依旧把自己弄得跟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唯独九爷,穿越八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流人杀到了如今的九五至尊的位置。 诚然,这中间有陛下帮忙,可你们但凡凭良心讲都得承认,即便没有王爷,九爷也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顶多就是比现在晚个三五年而已。 拿你自己的倒霉经歷来忽悠九爷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跟你离开,还美其名曰穿越者在异世没有好结果。 太后娘娘,你当真是为了九爷好,而不是嫉妒同为穿越者,九爷夫妻恩爱,儿女成婚,事业有成,还有我等一眾追隨者始终信任陪伴,而你却真的一无所有吗?” 玄锦毫不留情地用犀利的言辞戳穿了谢明慧一直以来的偽装,以至於谢明慧那副为云九倾好的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云九倾和谢辞渊恍然中带著惊讶的眼神盯紧了谢明慧,“玄锦说的是真的吗?” 相比起谢明慧惊慌的模样,云九倾实在是冷静的过分。 谢明慧也没有过多遮掩,“是又如何? 反正今日你不走也得走!” 说完,房间里忽然陷入一阵黑暗,云九倾在穿越的第八年,第一次看到了一场日全食。 第483章 登基,大婚 “老板!” 云九倾立刻招呼老板,房间里很快亮如白昼。 几人眼睁睁看著谢明慧凭空拿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世间诸事,本就自有法度。 你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跟我走吧。” 谢明慧说著,就用那罗盘对准了云九倾。 那罗盘是双面的,一面对准云九倾的时候,另一面刚好对准窗户。 一阵强光闪过,外面的天空又恢復了白天时的光明,谢辞渊却突然扑到云九倾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她。 那一瞬间他打定主意,如果云九倾一定要走的话,那就一起走。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少,他怀里的云九倾还是好好的,谢明慧则倒在地上。 玄锦立刻上前,却见谢明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枯。 等三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一句枯骨了。 云九倾整个人都僵硬了,“穿越者灵魂离体,会变得这么丑吗?” 谢辞渊看著眼前的一句枯骨,吞了吞口水,抱著云九倾坚定的说了句,“所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云九倾的关注点顿时就歪了,“怎么著,你还敢嫌弃我啊?” 虽然谢明慧肉身化骨的那过程是挺丑的,她自己也嫌弃,但她就是这么双標,她可以嫌弃,谢辞渊不行。 “没有没有,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不就是双双化骨,不过你化骨的速度这么快,要比我多活几年才成。 我特地了解过,人死后埋在土里,化骨的时间大概在两到十年。 按照楚京的条件,我死后起码得四年才能完全白骨化,所以你至少要比我多活四年,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明白吗?” 饶是打从心底里明白谢辞渊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她照顾好自己,也不免觉得噁心。 “谁家好人好端端的会去了解这些东西啊?” “你家的,嘿嘿。” 谢明慧已走,云九倾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哪怕她有离去的办法也不会拋下他离开,谢辞渊那颗脆弱的小心臟有被狠狠地安慰到,不管云九倾怎么懟他都不再脆弱了。 云九倾能体会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不怪他偶尔的抽风,一边哄孩子似的拍著谢辞渊的后背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撒娇,一边对玄锦道:“找个东西把这些收拾了吧,看著怪渗人的。 对外就说太后不愿意困在宫中,出门云游去了。” 玄锦郑重应下,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九爷,陛下,属下从来都不曾主动窥测九爷的身份秘密。 只是最近太后行踪诡譎,属下担心九爷,才额外留意了些。 但请你们放心,知道此事的人属下都已经清理乾净了,没有人会知道九爷的身份秘密,属下亦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包括大姐她们。” 云九倾並不担心玄锦会泄露自己的身份,毕竟她要是有那个心思,方才完全可以不站出来。 她不知道玄锦知道她的身份,以后玄锦隨时爆出来都能给她致命一击,所以对玄锦突然的出现也没多少责怪的意思。 只是既然提到了,便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觉得谢明慧执意要带我走是因为嫉妒我,而不是为了我好? 至少,同为穿越者这一点而言,她想带我回去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玄锦没有多言,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册子,“这是谢明慧的手札,九爷您自己看看,或许就能明白谢明慧最近的一系列反常之举了。” 云九倾纳闷的接过去,却並没有立刻打开。 而是拿了一张纸递给玄锦,“將这份资料拿到华文书局去多复印一些,让各地书院派人张贴、诵读,给百姓们解释一下方才的异象。 別什么都往怪力乱神上扯,尤其別让人利用这些天象造谣生事。” 其实方才的日全食让玄锦也挺害怕的,听到云九倾的话,自己先拿起那资料瞄了一眼。 一目十行的看过云九倾给的关於日全食的介绍后,玄锦在原地站定,“九爷,每次天降异象坊间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传闻。 既然您能解释得清楚天狗食日,是不是也能解释得清楚別的异象?” 玄锦官拜丞相后就更清楚舆论对民心的影响力有多大了,虽然目前为止穆国也就出现过日全食这种异象,但並不妨碍她防患於未然。 云九倾在这方面还是很配合下面的人的,“你先让人把这个张贴出去,等我休息够了我就总结一下各类自然异象的资料发放到各个书院,书院那些孩子们知道了,外面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玄锦这才应声,转身左右环顾一圈,云九倾心领神会,“用这个吧,拿下去找个地方好生埋葬了。” 玄锦掀了桌布,將谢明慧的尸骨收藏其中,转身离开。 很快进来了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將地板擦拭得乾乾净净,谢辞渊这才扶著云九倾的手道:“我扶你下来走走?” 云九倾顺手將手递给他,踩著毛茸茸的鞋子犹如婴儿蹣跚学步一般走著。 “前日收到了楚天骄的消息,堂溪尧已经在西岐登基了,她亦封了后。 沈寂在南岳早已经站稳脚跟,你那边能腾出空来吗? 若是能的话,年后我就登基吧,顺便大婚。” 谢辞渊巴不得能立刻和云九倾成婚,闻言不假思索道:“当然没问题,眼下才四月,大半年的时间,足够我做准备了。 你的登基大典,我一定好生准备。” 云九倾的登基大典也就是他们的婚礼,谢辞渊一点都不敢怠慢。 谢行渊、肃亲王、谢昭一系列的宿敌都已经清理乾净,隨著最后一批北戎旧臣被彻底清理出北方大地,云九倾终於迎来了她的登基大典,而谢辞渊也终於迎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和云九倾的大婚。 彼时云京城里一片喜庆,凡是登基大典的队伍要经过的地方全都被鲜艷的红装点著。 百姓们手捧著鲜红的玫瑰在街头欢呼,庆祝他们的女皇登基和大婚,面上笑容灿烂得好像比他们自己成婚还要开心。 云九倾一身黑色绣著五爪金龙的龙袍,头戴皇冠,十二冕旒代替了普通女子成婚的却扇挡在她面前,令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而谢辞渊亦是同样的造型,两个人手牵著手,乘坐龙輦巡游云京全城。 第484章 谢谢你愿意为我留下来 一起祭天、一起走上云霄殿的高位。 直到两个人一起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谢辞渊都愣住了。 默契了一路的二人动作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差异,下面的穆国大臣们却已经拜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辞渊这才坐了下去。 谢辞渊一生中经歷过数次登基大典,对这一套繁杂而冗长的流程早就熟悉透了。 轻车熟路地配合著云九倾走完一整套流程,甚至还能以他国之君的身份在穆国的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 而下首的堂溪尧夫妇和沈寂夫妇也都陪著二人到了宴会终结。 持续了一整日的登基大典结束,回到寢殿里,谢辞渊紧紧抱著云九倾捨不得放手,“倾倾,你终於是我的了。” 云九倾心说她永远都是自己的,不过难得的温馨时刻,她倒也没有扫兴。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彼此守候一生吗,我连家都不回了,你还怕什么?” 云九倾难得温顺地依偎在谢辞渊怀里,“我不是动不动就拿分手来说话的人,这么多年,咱俩之间也不是没有过不高兴,你看我什么时候收拾包袱跑路过?” 谢辞渊被她认真的安慰逗笑了,“你当然不用收拾包袱跑路,我是你带你皇夫,便是真有不高兴,难道不应该是我被打入冷宫吗?” “你对自己的地位认知还挺明確的。” 云九倾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辞渊却捧著她的脸格外认真地与她四目相对,“不开玩笑,我说认真的,倾倾,我真的很感谢你能留下来。 我知道,你留下来並不是单单只是为了我,穆国、孩子,和你麾下那些弟兄们的未来,每一样都是令你牵掛的存在。 但同时这些牵掛也不是完全不能割捨的,加上一个我,你就留下来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回去的办法,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令你伤心难过了,你就自己回去,不要忍著,就当是给我的惩罚好不好?” 谢辞渊很理智,过去的八年,包括现在他都很爱云九倾,但人心易变,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般对云九倾忠贞不渝。 可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云九倾,包括他自己。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寧愿云九倾离开他,让他自尝苦果。 云九倾听得好笑,却在他太过认真的眼神中憋住了笑意,“我就说太过理智的两个人没办法谈感情吧? 哪有人在洞房烛夜说这种话的?” 才成婚,便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听著就不吉利。 谢辞渊这一次却格外的较真,“再理智,不也还是没能阻止我们相爱相守吗? 只是身份摆在那里,我们两个人之间你总是付出得比我多一些,我总不能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云九倾在原来的世界有亲人朋友,也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如今留在这里,说是各种牵掛,但实际上自己和孩子占了几分,谢辞渊心里还是有数的。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不想让云九倾离开自己,却也不想让云九倾太过吃亏。 云九倾听他如此理智的话反而笑了,“你儘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这人吃什么都不会吃亏的。 我说了不回去,就不会再回去了。 不过你不变心最好,你要是变心,我也不介意让大楚和南岳、还有西岐变成我穆国的一部分。” 手握八十万大军,千万顷的疆域之中每一天都在生產各种不同时令的农作物。 后世赚钱,在这里也行得通的行当逐渐地被她搬到穆国。 如此盛况之下,云九倾想继续开疆拓土,甚至都不用亲自出马。 只要粮草武器给够,下面的人就能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之所以按兵不动,无非是给谢辞渊一点面子而已。 毕竟堂溪尧和沈寂都是谢辞渊的朋友,跟她可没什么关係。 谢辞渊被云九倾的话惊到,隨即恍然一笑,“我果然还是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你。” 想了想,他语出惊人,“其实,你若真想一统天下的话,也不用非得等我们决裂的。” 云九倾讶然,“你愿意让大楚成为穆国的一部分?” “凭心而论,我当然不愿意。 但这跟愿不愿意其实没什么关係的,只要穆国强悍到一定的程度,各国就会不自觉地臣服。 少则三四十年,多则七八十年,只要这期间穆国能一直处於一个急速发展的过程中,你什么都不用做,穆国的疆域也会一点点变大的。” 云九倾对这一点並不理解,谢辞渊也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乖,今晚著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该入洞房了。” 云九倾勾唇一笑,“说的是,朕的皇夫,朕这就来临幸你了。” 谢辞渊的旖旎心思被她一本正经的话给逗散了,无奈地笑到浑身发颤,云九倾却顺势將他推倒,整个人都跨坐在了他身上。 意识到两个人的体位,谢辞渊愣愣地开口,“你来真的?” 云九倾歪头一笑,“你看我像是玩儿虚的吗?” 谢辞渊吞了吞口水,还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就被云九倾剥夺了呼吸。 二圣成婚,没有人敢蹲墙角,闹洞房,但他们自己也玩儿得热闹。 好好的洞房烛夜,愣是被两个人搞得像是博弈一般,快到天亮才睡去。 好在他们二人都没有长辈需要敬茶,自然也可以睡到自然醒。 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意识还没回拢,谢辞渊就云九倾整个人揽入了怀中,“倾倾,我好开心啊! 从有记忆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生来尊贵,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招招手,隨时都有人成堆的送过来。 后来父母先后出事,又经过了那么多年才为父母报仇,却也只是倍感欣慰,单纯的开心这种情绪他反而很少有机会体验。 昨日的大婚让他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连睡著时都是愉悦的。 “该起了。” 云九倾掀开他的手爬起来,“再睡下去天都黑了。 虽然不用上朝,但沈寂他们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回去吧?” 谢辞渊哼哼唧唧地黏著她,“他们又不会马上走,先让那两个小崽子帮我们招待一下客人,我们慢慢过去就是。” “让两个不到三岁的小崽子去招待客人,你可真好意思说!” 第485章 故友重逢 云九倾想到老板告诉她的话,再联繫华国那屈辱的一段歷史,拳头都硬了。 沈寂不敢置信,“外邦之人入我南岳,我怎会一无所知?” “他们又不是正大光明来朝见你的,你当然不知道了。” 云九倾无语,“你现在就派人去南青码头,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一群异族之人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不过我劝你只是看看就好,这群异族人最擅诡辩,不要问他们什么,见到就杀最好。” 沈寂还在懵逼中,江浸月已经走了过来,“宫微,麻烦给我拿笔墨来。” 笔墨准备好,沈寂果断写信给自己的下属。 堂溪尧早就习惯了云九倾强悍的情报系统,压根儿懒得问她的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西岐应该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异族吧?” “异族是没有,但西岐、穆国还有大楚北方,一旦出现大旱,你我再有本事也得麻爪。 所以,有没有想过趁著天下大势景气的功夫修个运河、水渠什么的,將南岳和大楚南部的水引到北方? 还有啊,我这边已经开始实行了,种树锁边,预防沙漠扩大。 草原上能种一些树就多种一些,防止草地沙漠化,你那边百姓们的生活要是不那么困难的话也可以忙活起来啊!” 这几年云九倾也去过一次西岐,说是长在风沙里的王国也不为过。 一次风沙袭来,就能埋了半座城。 转身一看,穆国也有將近百万顷的沙漠和戈壁滩涂,嚇得她还没回朝就下令让叶知秋和玄锦安排种树。 她寧愿穆国出一个昏君被灭国也不愿意一整个国家都被沙子埋了。 堂溪尧吞了吞口水,“种树我明白,这一路走来,穆国的很多大臣和百姓都与我们说过,种树可以让沙漠变成肥沃的土壤,还可以锁住天水。 但是男方的水要如何引到北方?” 云九倾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嘴,“这中间的道理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反正你知道知道的確有办法做成就行了。 趁著谢辞渊和沈寂在,我正想让我们的工部尚书跟他们当面谈,你要一起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谢辞渊不是第一次听到云九倾说要跟南岳跟大楚借水,云九倾也大概与他说过南水北调的意思,所以並不惊讶。 反倒是刚写完信的沈寂一抬头就听到了云九倾的惊人之语,愕然道:“南水北引,能让南岳少发水患吗?” 南岳临海、多雨还多江河湖海,一年中有半年在汛期,沈寂登基这三年除了第一年还费力除了一些不安分的蛇虫鼠蚁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对付水患了。 听到云九倾的话,他一点都不担心要在南岳境內动工,只关心云九倾口中的南水北引既然能解决北方的问题,对他南岳有什么帮助? “当然可以啊!” 云九倾回答得格外顺畅,“运输、防洪、抗旱、灌溉,运河修建起来的作用可大著呢! 不然劳民伤財的,我费那劲做什么?” “那我这边就没问题了。” 沈寂將写好的信递给宫微,“劳驾交给我的隨从,让他飞鹰传信给不夜城在南青的分舵。” 宫微应声而去,沈寂便严肃道:“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召工部尚书来商议?” 几人果断应声。 一个半月后,一支由大楚、南岳和穆国三方组成的队伍分別在南青码头碰头,而后乘著南岳水师的战船直奔东方而去。 西岐的沙漠里第一次出现了大批的植树人。 而正在御书房里和大臣们商议南水北引工程的云九倾收到了沈寂的来信,被信中过於丰富的语气和口吻逗乐,云九倾將信放中间巨大的水路图上一推,“南岳皇帝的亲笔信,各位都看看吧。” 玄锦第一个捡了起来,“这就是陛下您说的那个异族?” 早在数月前云九倾就告诉过他们,有一个东海来的异族,什么资本都没有,就敢谋图他们的疆域,贪图他们的財富。 当时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他们远离海边,又不曾与人为敌,就算有人覬覦,又能奈他们如何? 结果春山先生接过去一看,“说好的借牛皮大的地方落脚,结果却將一整张牛皮裁成细条,用牛皮条来圈土地?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陈乾嗤了一声,“南岳人居然也就忍了,要是我,他们裁牛皮的时候我就將他们踢到海里了!” 陈阁老冷静得很,“只怕是南青官府的人只当这是一件小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一来就能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的民族,可不敢给他们得寸进尺的机会。 否则,他们以后就不是用牛皮圈地,而是以枪炮夺城了。” “陈老说的是,所以我才邀了楚皇和南岳皇一同出兵,灭了此小人本性的民族。 不仅这一次要灭了他们,以后每隔几年我都要派人出海巡视,一旦那座岛上有人,全部灭之,永绝后患。 眾卿可有意见?” 一座与穆国隔了不知道几千里的海岛,一群一出现就让他们看不上眼的异族,大臣们才不会傻到为了他们而惹云九倾不悦。 短短数月,云九倾关心的运河工程和灭东瀛的行动都得以顺利展开。 大臣们离开后,云九倾兀自开口,“老板,你给我的两个终极任务我都已经完成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 老板直接蹲在了云九倾面前的桌子上,“当然可以。 不仅能让你看到他们,其实你想回去的话,现在的能量也是够了,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就在她和谢辞渊大婚当天,老板曾告诉她,她最后的一个任务是灭了东瀛。 这个时空和她原来的世界可以互相影响,只要她灭了东瀛,华国以后就不用受东瀛威胁,遭遇百年屈辱。 而完成任务后,她就可以回去。 深知那段屈辱歷史的云九倾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老板给的任务,只是提出她不要回去,但要看一看那个世界的家人。 只要看看他们好不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先让我看看他们吧。” 虽然云九倾已经答应了谢辞渊不走,可真正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其实也没那么坚定了。 老板没说话,云九倾眼前却浮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第486章 最后一个任务 云九倾想到老板告诉她的话,再联繫华国那屈辱的一段歷史,拳头都硬了。 沈寂不敢置信,“外邦之人入我南岳,我怎会一无所知?” “他们又不是正大光明来朝见你的,你当然不知道了。” 云九倾无语,“你现在就派人去南青码头,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一群异族之人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不过我劝你只是看看就好,这群异族人最擅诡辩,不要问他们什么,让下面的人见到就杀最好,省得再给你们带到坑里去。” 沈寂还在懵逼中,江浸月已经走了过来,“宫微,麻烦给我拿笔墨来。” 笔墨准备好,沈寂果断写信给自己的下属。 堂溪尧早就习惯了云九倾强悍的情报系统,压根儿懒得问她的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西岐应该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异族吧?”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几年,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令云九倾都如此忌惮的异族,他还真有点小紧张。 “异族是没有,但西岐、穆国还有大楚北方,一旦出现大旱,你我再有本事也得麻爪。 所以,有没有想过趁著天下大势景气的功夫修个运河、水渠什么的,將南岳和大楚南部的水引到北方? 还有啊,我这边已经开始实行了,种树锁边,预防沙漠扩大。 草原上能种一些树就多种一些,防止草地沙漠化,你那边百姓们的生活要是不那么困难的话也可以忙活起来啊!” 这几年云九倾也去过一次西岐,说是长在风沙里的王国也不为过。 一次风沙袭来,就能埋了半座城。 转身一看,穆国也有將近百万顷的沙漠和戈壁滩涂,嚇得她还没回朝就下令让叶知秋和玄锦安排种树。 她寧愿穆国出一个昏君被灭国也不愿意一整个国家都被沙子埋了,跟敌人还有几分抗爭的可能,可人类跟自然抗爭,那就太微弱了。 堂溪尧吞了吞口水,“种树我明白,这一路走来,穆国的很多大臣和百姓都与我们说过,种树可以让沙漠变成肥沃的土壤,还可以锁住天水。 但是男方的水要如何引到北方?” 云九倾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嘴,“这中间的道理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反正你知道知道的確有办法做成就行了。 趁著谢辞渊和沈寂在,我正想让我们的工部尚书跟他们当面谈,你要一起吗?” 谢辞渊不是第一次听到云九倾说要跟南岳跟大楚借水,云九倾也大概与他说过南水北调的意思,所以並不惊讶。 反倒是刚写完信的沈寂一抬头就听到了云九倾的惊人之语,愕然道:“南水北引,能让南岳少发水患吗?” 南岳临海、多雨还多江河湖海,一年中有半年在汛期,沈寂登基这三年除了第一年还费力除了一些不安分的蛇虫鼠蚁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对付水患了。 听到云九倾的话,他一点都不担心要在南岳境內动工,只关心云九倾口中的南水北引既然能解决北方的问题,对他南岳有什么帮助? “当然可以啊!” 云九倾回答的格外顺畅,“运输、防洪、抗旱、灌溉,运河修建起来的作用可大著呢! 不然劳民伤財的,我费那劲做什么?” “那我这边就没问题了。” 沈寂將写好的信递给宫微,“劳驾交给我的隨从,让他飞鹰传信给不夜城在南青的分舵。” 宫微应声而去,沈寂便严肃道:“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召工部尚书来商议?” 几人果断应声。 一个半月后,一支由大楚、南岳和穆国三方组成的队伍分別在南青码头碰头,而后乘著南岳水师的战船直奔东方而去。 西岐的沙漠里第一次出现了大批的植树人。 而正在御书房里和大臣们商议南水北引工程的云九倾收到了沈寂的来信,被信中过於丰富的语气和口吻逗乐,云九倾將信放中间巨大的水路图上一推,“南岳皇帝的亲笔信,各位都看看吧。” 玄锦第一个捡了起来,“这就是陛下您说的那个异族?” 早在数月前云九倾就告诉过他们,有一个东海来的异族,什么资本都没有,就敢某图他们的疆域,贪图他们的財富。 当时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他们远离海边,又不曾与人为敌,就算有人覬覦,又能奈他们如何? 结果春山先生接过去一看,“说好的借牛皮大的地方落脚,结果却將一整张牛皮裁成细条,用牛皮条来圈土地?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陈乾嗤了一声,“南岳人居然也就忍了,要是我,他们裁牛皮的时候我就將他们踢到海里了!” 陈阁老冷静得很,“只怕是南青官府的人只当这是一件小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一来就能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的民族,可不敢给他们得寸进尺的机会。 否则,他们以后就不是用牛皮圈地,而是以枪炮夺城了。” “陈老说的是,所以我才邀了楚皇和南岳皇一同出兵,灭了此小人本性的民族。 不仅这一次要灭了他们,以后每隔几年我都要派人出海巡视,一旦那座岛上有人,全部灭之,永绝后患。 眾卿可有意见?” 一座与穆国隔了不知道几千里的海岛,一群一出现就让他们看不上眼的异族,大臣们才不会傻到为了他们而惹云九倾不悦。 短短数月,云九倾关心的运河工程和灭东瀛的行动都得以顺利展开。 大臣们离开后,云九倾兀自开口,“老板,你给我的两个终极任务我都已经完成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 老板直接蹲在了云九倾面前的桌子上,“当然可以。 不仅能让你看到他们,其实你想回去的话,现在的能量也是够了,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就在她和谢辞渊大婚当天,老板曾告诉她,她最后的一个任务是灭了东瀛。 这个时空和她原来的世界可以互相影响,只要她灭了东瀛,华国以后就不用受东瀛威胁,遭遇百年屈辱。 而完成任务后,她就可以回去。 深知那段屈辱歷史的云九倾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老板给的任务,只是提出她不要回去,但要看一看那个世界的家人。 只要看看他们好不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先让我看看他们吧。” 虽然云九倾已经答应了谢辞渊不走,可真正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其实也没那么坚定了。 老板没说话,云九倾眼前却浮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第487章 终章:与你相爱是我此生最得意的事情 “这是,军区家属院?” 她呆呆地看著画面移动,那边是清晨,爷爷一身军装笔挺地站在门口,奶奶正在给他整理著装,“今天军区开会,新设备上天,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不回来了。” 奶奶一身宝蓝色丝绒旗袍,端庄又慈祥,“知道了,我也要去盯数据了。 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呢!” 两个人互相整理完衣服后手牵著手出了门,院子里穿著军装的妈妈和爸爸身边站著一个熟悉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也穿著军装,“舅舅舅妈,你们看,我说过的,小姑不在了,我要继承她的理想,完成她的未竟之业。 我现在也是一名军人了,我一定、一定会进入火凤凰,替小姑完成她的梦想的。” 而后是火凤凰基地,她和白凤的照片就掛在训练场的墙壁上。 陌生的后来者们从她们的照片前经过,踩著整齐的步伐,气宇轩昂,犹如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所有人都记得她,可所有人也都没有停下脚步,他们都在好好生活。 云九倾扭脸看著窗外,“谢辞渊,我最重要的亲人和梦想都在这里了,你確定不来看看嘛?” 良久,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谢辞渊步伐轻盈地走到她身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看著画面里的人和物,“这些,就是你曾经的亲人和你生活过的地方?” “对啊,我跟你说过的,我全家人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很威风吧?” 她指著画面里正在训练的新兵蛋子们给谢辞渊讲解,“看到没,我真没骗你们。 我以前也是这样训练的,泥潭、五公里越野、武装泅渡…… 那些混小子们还觉得我是在故意折腾他们,要不是不方便,我高低得让他们来看看我的人是怎么练的,他们可还差得远呢! 也就是我心软,要是换了別的教官……” 云九倾嘰嘰喳喳地说著,眼里满是谢辞渊没见过的光彩和骄傲。 每一次他都能通过云九倾的讲述去想像那些他没有经歷过的事情。 可这一次,云九倾就在他眼前,甚至他第一次见到了云九倾生活过的地方和她曾经相处过的人,他却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太陌生了,所有的画面和人甚至连那些房子、训练的器材,全都是陌生的。 哪怕云九倾说过无数次她是穿越者也没有这一次眼睛直接看到的来到强烈,谢辞渊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什么叫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是身份地位的差异,也不是门户之见,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时空,两个世界。 就连云九倾脸上的笑容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 他忽然就发现,哪怕这些人和物都摆在自己眼前,他也想像不出遇到自己之前的云九倾是什么样子的了。 云九倾嘰嘰喳喳地说了良久,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纳闷的回头,就对上了谢辞渊直勾勾的眼神,“做什么这么看著我?” 谢辞渊愣愣道:“你想回去吗?” “什么?” 云九倾还沉浸在时隔多年,终於又见到家人的喜悦中,都没反应过来谢辞渊说了什么。 “回到这里面去。” 谢辞渊冷静地看著虚空中的画面,“你可以和他们一起过你想过的生活,真切地跟你的亲人们生活,不用再透过这虚无的画面看著他们了。” 云九倾小脸儿一冷,“那这里呢?” “两个孩子我会照顾好,穆国也会平平安安。 左右穆国未来几十年的规划你都做好了,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执行即可,不会太难的。” 云九倾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不过我的孩子和我的国家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意念微动,虚空中的画面就此消失。 “楚皇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谢辞渊眼睁睁看著那些画面消失,愕然不已,“你不回去吗?” 云九倾残酷的勾唇,“跟你有关係吗?” 谢辞渊便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倾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嘘!” 云九倾將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 我至少跟你说过十遍以上,我不会走。 从我们大婚前到现在,一直是你在自以为是地驱逐我。 谢辞渊,我会哄你一次两次,不会哄你一辈子。 你如果没有那么坚定的要与我相守,你大可以离去。 我的孩子是嫡出,我不会允许你废后另立,但我也不拦著你身边再有別的女人,孕育別的子嗣。 但我的孩子、我的江山,我会自己守,不用你来替我计划。” 整整十一年,哪怕是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周围虎狼环伺的时候,谢辞渊也从未见过云九倾如此冷漠又绝情的一面。 他没想到自己的患得患失,自以为是的成全会令云九倾如此震怒。 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是怎么也不能转身走人的,这次要是走了,云九倾身边可能就真的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相信云九倾说得出便做得到。 “倾倾,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谢辞渊大力地抱住云九倾,“我一点都不想让你回去,我只是担心你在这里不快乐。 但我现在知道了,只要你不说要走,谁也不能让你离开。” 云九倾被人大力地拥抱著,面上不带一丝温情。 “这是最后一次,谢辞渊,我云九倾从来都不走回头路。 若有下次,我不会如你所想地回到原来的世界,但穆国会是你谢辞渊毕生的禁地,我亦此生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云九倾的语气格外的冷静,完全没有放狠话嚇唬人的意思。 可谢辞渊却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抱著云九倾的手再度收紧,“不会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路,我都陪你一起走,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 云九倾曾说过,两个过分理智的人没办法相爱,可实际上谢辞渊在她面前一点都不理智。 靠著这份不理智,他黏了一辈子。 並在两个孩子十五岁那年,被亲儿子扣了一个“恋爱脑”的標籤后成功將大楚的皇位甩给儿子,自己跑到穆国皇宫中当了皇夫。 彼时小姑娘云华姝又要主持朝政,又要为不靠谱的爹娘带弟弟妹妹,很是忙碌。 於是塞了个“如朕亲临”的金印给爹娘,將爹娘赶出去微服私访。 托这对不靠谱的爹娘的福,女帝华姝称帝期间穆国朝政一片清明不说,就连坊间也稍有贪官污吏,土匪流寇出现。 当然,他们的小子日过得太蜜里调油了,就自然有一群閒得蛋疼的人在那儿等著猜测谢辞渊什么时候会腻了云九倾。 只可惜,他们都失望了。 谢辞渊一辈子都牵紧了云九倾的手,不捨得也不敢鬆开。 他们没有寻常人的七年之痒,也没有乱七八在猜忌游离。 大限来临的那天,谢辞渊握著云九倾的手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將军,“倾倾,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坚定不移地与你相爱了一辈子。 你不愿我提及你的曾经,我便不问。 但若是有朝一日你去到那里,能不能也带我去看看?” 彼时的云九倾也早已经是一位耄耋老人。 他们谁都不愿意困在皇陵华丽的棺槨中,就坐在船上顺著运河而下。 听到谢辞渊的话,云九倾哑声回復,“当然,我这就带你回去。” 话落,她轻轻躺在谢辞渊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呼吸停止的动静很轻,谢辞渊却泪如雨下,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眼前又浮现了那年御书房里,云九倾看著画面中的军绿色笑靨如的模样。 他要牵著云九倾的手去奔赴他怀念了一生的快乐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