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冒牌上尉开始成为帝国皇帝》 第一章 为生存而战 这是哪儿? 躺在地面上的夏林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 他还记得自己应该是个为实习发愁的大学生。 今天,好不容易托老伙计找到一个良心企业开实习证明,现在的他本应坐在公司候等室的大厅修养啊。 怎么只是打了个盹,睁眼就变成眼前这一切了: 这里同刚刚自己还在的候等室没丝毫关係:草地,天空,不远处的丛林,以及最最特殊的一帮四散走动著的,或者地上躺著的奇装异服外国人。 草,我就开个实习证明,这是被干哪来了? 眼前的场景是剧本杀? 可也没听说应聘的那家公司同什么大型剧本杀店铺有关係啊! 夏林对眼前一切都完全摸不著头脑,他挣扎著试图站起来——可接下来触摸到的东西让他身体彻底僵直。 刚刚的惊讶,疑惑与仍未进状態的轻鬆悉数被一种心情取代:惊恐。 他正握著一只手。 已经僵硬,不再流血,与人体分离的冰凉的手。 夏林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的这片区域柔软又带有血污味儿:他分明正躺在一堆人身上,又或者可以確切一些——自己躺在一堆尸体上。 自己穿越了。 这是夏林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 跑! 第二个想法近乎毫无间隔的闪出。 他得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堆冰凉的死尸,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要回家,他不想待在这,大不了他不要实习证明了。 可是动不了。 夏林的脑子,身体,四肢好像都在同一刻冻僵了似的,至少在这一刻,完全无法动弹。 直到不知多久以后,夏林的脑子才终於冷静。 这里是战场。一共有两部军队角斗,自己现在属於战败的一方。 证据是那边站著走动的散兵们身上制服清一色的灰。而夏林身边的尸体以及他自己身上则是另一款白蓝军装。 糟糕!意识到这件事,夏林刚平復的心马上又忐忑起来。 那些不知身份的敌军不可能轻易放过这里。 在搜刮战利品时,如果发现自己还活著,那最好的待遇也是被俘。 大概率是顺手处理掉。 夏林睁著眼,已经注意到有两三个灰衣士兵检查到临近区域的尸体: 他们正在用刺刀扎进尸体上,检查地上瘫倒的人有无意识。 这下真的完蛋了。夏林面如死灰的心道。 有没有金手指啊,救一救啊!来个什么都好,天降陨石,无敌系统,我军超人都行啊! 夏林脑子突然一震,他的视角变了。 俯瞰视角,范围是一个以自己为心的圆。 中心一个绿点小人,旁边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红点小人。 这是……即时战略游戏的常见俯瞰视角?感受著这种视角,夏林心中掠过阵阵怪异。 所以还真有金手指啊。 这么说的话,绿点就是自己,红点是敌军嘍? 真是个好技能,可是这时候有什么用啊? 夏林恨不得伸手扶额。 毫无疑问,身上突然冒出的金手指是一个很牛的绝技,假如自己是一个军官的话,靠著这玩意绝对能成就好一番事业。 可问题是,自己只是个刚穿越到这世界,马上要被捅成死尸的普通大学生啊! 不能来些直截了当强化战斗力的金手指吗? 焦急之下,夏林的意识病急乱投医似的胡点起来。 绿点小人被他点开了。 【列兵:让?勒菲弗尔】 这是什么?自己现在的身份? 也是这时候,夏林才察觉自己现在远不像他那具饱受熬夜、拼好饭摧残的亚健康大学生身体一样虚弱。 力量,孔武有力的力量就藏在他的身上。 夏林的心有了些许安稳。无论如何,有些力量总归是件好事情,尤其是马上要面临生死抉择的现在。 那接下来就是继续的等待。很快,他察觉周边一大群红点小人都四散到远处,只留三个红点继续在战场徘徊。 瞪著眼睛继续偽装人死时瞳孔扩散的模样,夏林將视角转移回来,看向走由远及近的三个灰衣军士。 他们走的越来越近,近到夏林甚至能听见这些傢伙说话的声音: “汉斯,你找到了什么?” “没什么,才一个金牙而已。希望这里的东西能多些吧。” “哈哈,准会的。这么多卡佩王国的猪玀尸体,准能有不少的战利品。” 灰衣军人说的是一种发言同德语很相似,但夏林从未见过的语言。 可奇怪的是,夏林能清晰听懂他们讲话的意思。 这也是自己金手指的一部分?可怎么还不是对战斗有加持的能力。夏林心中暗恨,但眼前要紧事让他不得不將全部注意投射过来 三个士兵已经走到夏林周围,他们开始用枪刺將地上夏林的“战友”们翻来覆去的检查。 必须做决断了。三个人,每一击都要精准而有力。 夏林將手上掛著刺刀的步枪握紧。这是最初发现自己躺在尸坑时从旁边顺手拿来提高安全感的玩意,也將是接下来他唯二信的过的东西。 至於另一个——夏林心思微动,让自己另一只眼睛能看到俯瞰地图。这个地图中的清晰信息给了他又一种安全感。 十步,五步,两步。 一个灰衣士兵已经拿著枪来到距离夏林只有一步的距离,另外两个距离夏林至少也有十米。 机会! 几乎在瞬间,夏林中的恐惧与慌乱悉数被愤怒覆盖,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竟格外的有力。 趁著灰衣兵背对自己的机会,他骤然起身將士兵的嘴捂住,把刺刀从前往后捅向士兵的心臟。 捅的很用力,掩嘴战术也很成功。士兵没发出一点动静就停止了抵抗。 这时候夏林还在继续施力后捅,一直到他自己身上的白色军衣被刺烂,身上传来轻微痛意。他才反应过来。 夏林慌忙往四处看,很好,另外两人一个蹲地上,一个背对另一边,都没看向这里。 夺走灰衣军士的枪刺,夏林把怀里尸体丟一边,迈著大步又朝蹲地那人杀去。 依旧顺利无比。 將步枪抄起后——其实说是火枪更准確。一直到现在,夏林才注意到这里用的武器其实是一种燧发滑膛枪。 他看见极糟糕的一件事:原本背对著的那灰衣军士此时已扭过身,正大张著嘴巴的,一脸惊恐的看著自己。 草! 举起滑膛枪,身体的肌肉记忆先他想法一步將扳机扣下。 最后一个灰衣军士倒地了。 终於能活下来了。 这个想法一下跳进夏林脑袋,紧接著就是疲倦与酸痛。 几乎是灰衣士兵倒地的下一刻,夏林也瘫倒在地。他睁著眼睛,看著上空湛蓝的天,任由劳累將自己覆盖。 他睡了过去。 第二章 只认衣服不认人 醒来已经是天微微亮时。 从地上爬起的夏林看向周边尸横遍野的一切心中还颇有些恍惚:自己是真的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真的不是什么真人秀,或者过度真实的一场梦吗。 可身体的酸涩与周围的血腥味儿提醒他,这是真的。 “呕。”夏林想到自己刚杀了三个人,忍不住跪地狂吐一通。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抬起头,又看到周围一切,他又继续呕吐。 “对不起,但是我也得活。” 良久他终於站起,看著周边一切狼藉幽幽的说。 压下心情,夏林觉得自己终於適应了这个世界。 大体恢復了心境,夏林也终於感受到自始至终环绕周身的异样: 他的衣服因为在尸坑的折腾,早变得破破烂烂满是血污。没有丁点保暖能力的同时,其上灰尘污泞还让他全身愈加的难受。 必须得换个衣服。 这样想著,夏林扑到尸堆处开始寻找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 很快,一套在这骯脏环境里格格不入的军官服装被铺在夏林面前: 白色內搭背心与同顏色的双排扣黄铜纽子长外套,黑色马裤加擦的蹭亮的铁底皮鞋和三角帽。 被夏林扒下这身衣服的军官手上还握著一把柄手处被金线缠绕的轻型直剑——当然,这现在也是夏林的战利品了。 將身上脏衣服丟掉,又用皮囊里的水清洁后,夏林飞速把这身乾净军服换上。 衣服著体后,他长舒一口气。 活像过年换上全新內裤一样带劲。 拔出佩剑,对著光亮剑面自视:夏林看见一张算得上英武俊俏,却又带点阴鷲的欧洲面孔。 活像老译製电影里那种反派军官的模样——帅气又阴狠,一看就知道最少都能活到剧终。 夏林,又或者说换上军官衣物的列兵让?勒菲弗尔这样想著。 他又一次心神微动,將视角变化为俯瞰。 俯瞰视角里,区域內空荡荡的独一个绿点有点瘮人,但还是让夏林心情好上不少。 至少没有代表红点的敌人,暂时不必担心马上又要面对生与死的考验。 “咦?”夏林看著自己的金手指,突然皱眉。 他注意到一件怪事。 【上尉:让?勒菲弗尔】 【军官天赋:贵族剑术精通、加沃特舞精通】 “什么玩意天赋?为什么刚刚我没有?”看著自己小人下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夏林立时陷入困惑。 马上他就失声暗笑:刚刚好像也不奇怪,都说了是军官天赋了,凭最初的列兵衔怎么可能会获取。 所以说这军官身份全看衣服的是吧?夏林觉得自己的金手指实在有点搞笑。 好一会儿才收敛笑意,夏林收回视角,跃跃欲试的抬起手中的佩剑。 那个有点怪异的【加洛林舞精通】暂且不说,这个贵族剑术貌似能有很大作用啊。 自己现在还处於战场,这时候有一套剑术护体,实在是雪中送炭。 那现在,就先试一下这剑术到底怎么样吧。 夏林闭上眼睛,尝试感应身体多出的技艺。马上,许许多多精妙玩意从他脑中升起:从滑步、突进步、侧步的步法,到直刺、劈砍、突刺、连击的种种核心攻击套路。 明明此前的夏林从未碰过脑中贵族剑术使用的小剑,可现在的他竟觉得自己是一个在街头与人展开上千场剑术决斗的剑艺大师。 睁开眼睛,夏林模仿记忆中的自己操拿直剑,隨心而动:停动刺砍挡,他甚至觉得握在手中的剑比他的四肢还要灵活!如果继续对付之前那三个灰军服士兵,他就是单手都能轻鬆把他们解决的乾乾净净! 赚大了!选择这套军装真的赚大了! 夏林停下动作喘气,兴奋到几乎不能自己。 天,一个上尉军衔都有这种效果,如果自己捡来一件校官,將官,甚至元帅的军服该有多大好处啊! 把配剑悬在腰间,夏林平復下心情,扭头看向身后目瞪口呆的白军装男人。刚刚挥剑时,他已经从金手指中看到这人的靠近。 因为是绿点,才到此时方扭过来身。 “那么,现在请说明你的身份吧。”夏林如是发號施令。 …… 皮埃尔?马丁觉得自己太蠢了。 他是一位贵族的侍从,效忠於奥克西塔尼亚的卡尔卡松家族。 这次卡佩王国对布鲁斯王国的袭扰,他的主君,尊贵的卡尔卡松伯爵加入远征军队。 皮埃尔作为伯爵忠心的隨从,当然也要跟隨在身边。 可这一次可耻的布鲁斯王国不讲武德,竟暗自联络了维多利亚王国的军队,以多欺少。 不仅將这次卡佩王国的远征大军大败而归,也让皮埃尔同他尊贵的主君走散了。 好不容易躲过布鲁斯人的狼骑兵,皮埃尔又走到一处王国军战败的战场,远远就看到自家军队那英姿颯爽,同布鲁斯人那套丑陋灰军装截然不同的白蓝色军官军服。 终於遇见友军的皮埃尔激动万分,连忙凑过来。可才走近,他就愣神了: 这位袖口印著三道金线的上尉阁下竟然正在舞剑。 耍的这套贵族剑术还出奇的好。 来自作为卡佩王国南部显贵家族的忠诚僕人,皮埃尔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泥腿子。 他的主君,高贵的卡尔卡松伯爵可就是全卡尔卡松最知名的剑术大师……之一。 可现在,请容许老僕人皮埃尔说句冒犯主人的话——同眼前这位贵族军官表演的技艺相比,自家主人的剑术简直是水池里青蛙活动一样臃肿而丑陋。 这准是一位高贵的贵族军官(虽然老皮埃尔记忆里还未听说过有什么平民军官。),而且一定是那种自小在名师指导下练剑,舞剑如喝水一般的宫廷贵族。 但凡有哪两天偷懒,都不会有现在这齣彩的功夫。 於是他忍不住鼓掌了。 现在,这位高贵的军官阁下將身体扭了过来,正在向他质询。 “上尉先生!我不是布鲁斯人,更不是逃兵,我是少尉皮埃尔?马丁!卡尔卡松伯爵的隨从副官!先前我们的部队被维多利亚人的龙虾兵打散了。请允许我加入您的部队。” 皮埃尔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將一长串话撂出来。 第三章 科佩尼克上尉 坏了,自己身份被认错了。要解释清楚吗? 上述想法才闪出夏林脑海,顷刻就被他否决了。 不能解释——且不说自己现在行为准称的上假冒军官,如果眼前这少尉详知一切,会怎样处理自己。单是为了战场存活,他也绝对不能將这身上尉军服脱掉。 贵族剑术中有很多技艺属於完全多余的表演或礼节套路,可就是囊括这些糟粕。已达熟练水平的贵族剑术依旧是一款相当出色的杀人术。 不能暴露,想办法將眼前人赶走就是了。 想定计划,夏林开口:“我还有任务,你寻找其他走散的部队吧。” “上尉阁下,请允许我继续劝说。您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我能找到临近的王国军队,还知道一条小道,能带我们找到后方营地的小道。” 皮埃尔急忙说著,眼巴巴的看著面前英姿颯爽的上尉军官。 夏林一下子愣住,他也终於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確不认识路,必须要有一位熟悉这里的人作为嚮导。 “好吧,那请您先为我说明当下的情况——就从我们最初离开王国开始。” 不管了,索性先让这个少尉跟著。 大不了到后方再想办法离开,反正凭自己的金手指也不可能被拦下。如是想定,夏林试探起情报。 他只有这具身躯,却没有相关记忆,幸好他的金手指自带翻译,让他可以无障碍的与人沟通,否则连刺探信息都无法完成。 皮埃尔张口,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夏林认真聆听,將一切信息与自己的知识对照。 听罢,夏林忍不住嘆气。 自己这是来到有了奇怪发展的大革命前夕法国啊! 卡佩王国,也就是自己这身体所属的国家,听语言,与相关细节分析,应是这世界的法国同位体。 所属节点……当下那位“法兰西”国王名唤路易十六。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断头国王。 在原世界中,这位国王的统治自1774开始,一直维持到1789。而现在的日期,已至1780。 在这个年份,原本统治王国数百年的皇室统治已然在资產新贵与传统贵族、教士与新思想以及最最多的长裤公民们之间剧烈衝突下摇摇欲坠。 在原有时间线,路易十六与他那位好皇后应该还是满心的捞钱。 可是这个世界,不知道哪个傢伙提的建议,竟然整出这样一个餿主意:布鲁斯王国(这世界的普鲁士)的腓特烈国王已经垂垂老矣。 卡佩王国要入侵布鲁斯王国,用布鲁斯人的金库填充王国的金融空洞。 然后就在维多利亚人的干预下在布鲁斯王国腹地战败了——整整三万大军,虽然大部分是徵召的农民,可总之是现在已经四散个乾净。 以上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因为卡佩王国军队溃散的缘故,夏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担心自己身份被揭露。 可问题是,他们正处於日耳曼尼亚地区的腹地,回到卡佩王国可靠的占领区。加上山路,林地,最少也要走150公里——也就是强行军至少六天的距离。 如果只是前去卡佩王国在日耳曼尼亚的盟邦,距离当然能缩短极多。可这狭窄一路的危险也绝对会大幅增加 这中间大概率会有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兵骑的阻拦,哪怕夏林有俯瞰地图金手指,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他的地图毕竟只能观察到大致一千米內的情况。 除了这些,他们还需要补给。可问题这是境外土地,哪里可能有补给点。 只靠眼下两人很难从这场危机中逃出生天……需要人手,需要士兵。 至少要有能同沿途敌军对抗的小股灵活力量。 “皮埃尔少尉!”夏林大吼。 “到!” “既然你知道临近王国军队的位置,现在,带我过去!” “是!上尉。” …… 战场怎么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荣耀,也没有一呼百应的英雄骑士,只有一触即溃的败逃和令人恐惧的廝杀与狂笑。 躲在穀仓的地下酒窖里,夏洛特-让娜?德?阿尔布雷死死攥著自己的弯刀,拼命克制自己想要流泪的衝动。 她后悔了。 不应该朝著父亲撒娇,想尽办法来到战场。 她只是听老管家讲的英雄传说一时嚮往啊!只是对那个所有卡佩人的女英雄让娜?达克充满憧憬,想要像让娜?达克一样建立功勋啊。 可为什么会这样。 维多利亚的红杉步兵们从正面进攻,布鲁斯人的狼群从侧后突进——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她所属的那部队像黄油一般被割开。 他们的部队一下就溃败了,夏洛特几乎是被她原本监督的士兵们簇拥著逃走的。 下意识的跟著士兵们,夏洛特一路逃到这片农田,却又被布鲁斯人的狼骑兵盯上。 他们又一次溃散。 现在,狼骑兵们还在利用坐骑出色的嗅觉追查著,夏洛特已经找不到她原本的士兵们……那些兵现在都躲藏在各个地方。至於她自己,是逃进穀仓时一不小心摔进的酒窖。 她的腿也因此受伤了,夏洛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將酒窖的门给关上。 怎么办。 “呜。”克制了很久,夏洛特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当然,她依旧在拼命的压抑自己,让她的呜声儘可能小声——布鲁斯人的狼骑兵就在周围,狼骑的嗅觉听觉无比灵敏,只是一点破绽,就可能將她抓起来撕碎。 此时此刻,唯一能让她有些许畅怀的,大概也只有她刻意请化妆大师进行的变装吧——这种情况下,除非把她身上全部衣服都撕扯下来,把她的脸也彻底清洗乾净,绝不会有人能看出她的身份。 也因此能让,她未来的悲惨命运,不至於那么悲惨。 突然,夏洛特的面色变成煞白。她听到了,布鲁斯座狼的喘息声以及布鲁斯人兴奋的呼叫声。 他们来了,他们要把这里仅剩的倖存者也毁灭了。 她也要死了。 夏洛特眼一眯就要昏死下去,最后关头,她重新打起精神睁开双眼。 不行,自己不能被他们杀掉。她还有一把刀,就是死,也得死在自己手上。 夏洛特握紧刀柄,毅然决然的要往脖颈处送去。 外面的异变的动静又一次打断她。 她疑惑的放下刀,继续仔细聆听穀仓外声音——这次,是哭喊。 来自布鲁斯人的哭喊声。 奇怪,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出於好奇,夏洛特將身体撑起,让脑袋儘可能的贴向酒窖斜上方开口处的木板。 木板骤然被掀开,原本紧贴开口处的夏洛特终於从酒窖中摔出来。 “呦,还有位哭丧脸的中校先生。” 惶恐到不能自己的夏洛特听到熟悉的巴黎口音,猛地抬头,却是如天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白军装高大上尉正盯著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让……嗯,你可以叫我科佩尼克上尉。”英武而俊俏的年轻上尉如是说著。 第四章 完蛋,我被包围了 “军官一人,列兵八人,都是被布鲁斯人打散后陆续来到的这里。” 夏林听著身旁皮埃尔少尉匯报,看向面前衣衫襤褸,活像乞丐窝里刚扒出来的九人“大军”。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实在难压心中惆悵。 这大猫小猫八九个就是皮埃尔口中的王国军队? 只有这点的话,单现在的夏林就能用剑杀个精光。 夏林冷著脸瞥向身旁副官。 皮埃尔打了个寒颤。 “上尉阁下!附近本应是有一整支精锐连队驻扎的,至於现在……准是那些布鲁斯人对这处的隱秘部队也进行了攻击。” “不过作为军团总部的参谋,我还知道另外几支连队的大致范围,不如现在……” “不!其余的预备军……不对,是整个卡佩远征军团都已经处於混乱了。” 突然有人出声打断皮埃尔正讲的下一步方策。 夏林抬头,是被自己从地窖中捞出的金髮小白脸中校。 注意到到年轻上尉看向自己,夏洛特的心几乎是立时狂跳起来,脸也热的活像有火烧了起来。 她本来有许多话想说,可在这一刻却悉数变成了细如蚊蝇的无声呢喃。 夏林注意到发声人,则是语气平静,但眼神中掠过期待。 在卡佩王国派遣的这支远征军中,中校已算的上高级军官。就重要信息获取来讲,別说自己这冒牌上尉,便是旁边那位正牌少尉副官皮埃尔也远远无法与之媲美。 “先前那场大败,敌人是从我们后方发动的突袭。”想著一日前的那场大败,夏洛特深吸一口气,终於用仇恨压下心中涟漪,她咬牙切齿著匯报起信息。 “可远征军团的主力分明处於布鲁斯王国边缘的苦叶领,这里后方十几里就是我们先前的盟友梅堡公国。” “在这样情况下后方却突然冒出一支维多利亚大军……” 夏洛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时已然停下来,没有继续讲下去。 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人得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推论: 他们那不可靠的盟友背叛了王国,主动让维多利亚人登陆梅堡公国的土地。 而此前为了快捷与隱蔽性,卡佩王国大部分驻军可都是在梅堡公国协助下进行的。 该死的,布鲁斯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样看的话,整个卡佩王国远征军都完蛋了。 又由於梅堡公国的背叛,他们现在不得不走更遥远,也更危险的回乡路。 夏林已经能嗅到这一路上註定的血腥与硝烟味儿。 可想活命的话,他们就必须要走这条路。 夏林从副官手里要来地图,借著自己金手指的俯瞰视角尝试分析一条求生路: “苦叶领,从此处往东、往南都是布鲁斯王国深处,往北行军是背叛王国的梅堡公国,往西去,终点是我们的卡佩。可第一站汉诺瓦侯爵国依旧是布鲁斯人的盟友。” “换句话说,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夏林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被收拢起来的眾人脸上纷纷浮出程度不一的忧虑。 残兵中原先为首的最高级军官——中校夏洛特脸上也满是担忧: “周围都是敌人,我们在敌境也很难进行补给……上尉先生,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夏林微微挑眉,心中有些意外。按照军衔,夏洛特中校才是这支临时队伍中级別最高的军官,指挥权理应归他所有。然而,夏洛特却似乎默认了夏林的指挥地位,语气也很怪,带著毫不掩饰的依赖。 或许是刚刚的救援竖立起自己的权威? 夏林没有细想,眼下这种危机时刻,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和金手指的能力。他指著地图,冷静地说道:“我们先前往这里,位於苦叶领南部的汉斯森林。” “南部的森林!”皮埃尔忍不住叫出声。 “上尉阁下,向南部进军可是距离布鲁斯王国腹地更近了” 老少尉眼巴巴的看著夏林,这个眼神让夏林怀疑下一瞬这位自称卡什么伯爵家僕人的老头就会扑过来抱著自己大腿喊什么“大人不能走啊”。 夏林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们不能前往梅堡地区,只要布鲁斯指挥官脑子没有问题,他一定已经在那里布满布鲁斯人的重兵。” “西边虽然距离卡佩更近,但那里同样是敌人盟军进军路线,太过危险。反倒是南部,虽然靠近布鲁斯腹地,但汉斯森林地形复杂,不適合大兵团行军。我们越往深处走,敌人的防守就会越薄弱。” 他顿了顿,继续说著:“等我们穿过丛林,就能绕过布鲁斯人到达汉诺瓦侯爵国南部边境——那边已经距离战场很遥远,从这里以后,我们可以轻鬆进入亲近卡佩王国的日耳曼尼亚邦国,再之后最多三天就能回到卡佩。” 拿著地图分析著,夏林忍不住庆幸前世的自己算是半个军武爱好者,有了金手指加持,对这种古典军事地图也能看懂一二。 他身边几人反应各不相同,但脸上大都带著清一色的信服。显然是觉得这位从布鲁斯狼骑兵长刀下救下他们的上尉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 只有老皮埃尔还带著隱隱担忧:“可那边毕竟是丛林,我们远不如这里的人熟悉环境。如果布鲁斯人派遣猎兵在那边搜寻……” “没办法。”夏林耸肩,“我们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何况…… 夏林抬头,换成金手指的俯瞰视角:方圆千米內,一草一木的动静霎时尽收眼底。 有这个视角在,等进入障碍四处的森林,才是真正进入自己的天地。 “好了小伙子们,布鲁斯人隨时可能回击,半小时时间將武器、食物收拢好。半小时后,我们立即出发。” 看著面前面容各不相同,都带著隱隱惶恐与疲倦的眾人。 別样的情绪剎那打动夏林的心。 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一天前还是普通大学生的平常人,带著这十一人组成的小队与未知的命运拼一拼,寻出一条生路了。 第五章 危兆 汉斯森林——这个以云杉树与山毛櫸为主要树种的布鲁斯北部森林一向人跡罕至。 正如大多数丛林一样,它本身的飢饿、蚊虫以及疟疾足够让人家不速访客望而却步。 因这些缘故,即便在日耳曼尼亚地区这片混战数百年的土地,位於布鲁斯王国、梅堡公国、汉诺瓦侯爵国三邦要道处的这片丛林属於极重要绝佳密道。 歷数日耳曼地区百年战史,也罕有將行军路线划在这片区域的情景 那极极少数的通行军队,留下的也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十不留一的残酷记录。 上述是日耳曼地区志中人人皆知的常识,可眼下行军眾人却觉得现实与记录截然不同: 这次行军太过顺利了。 没有遇到敌人,没有遇到兽群,连毒虫似乎都少了许多。 在这片山野林地中走了几乎两天,原本十一人的小队依旧无一人减员。如果后续一如现在的顺利。最多三天,他们这支临时组成的小队就能走出丛林,彻底摆脱陪伴他们许久的战爭阴霾阴霾。 士兵们轻轻拨开树枝,摄手摄脚的一步步走。 夏洛特跟在“科佩尼克”上尉身后,好奇的扫视前方身姿挺拔的上尉先生,只觉得这位青年军官实在太过全能且神秘了: 从剑术到地图学,从军事简略到树林中的行军,这个明明很年轻的军官几乎无所不能。 可如此出色的青年贵族怎么自己此前从未听闻过呢?从后方窥视上尉先生那沾上些许灰尘的白色军装,夏洛特总觉得他身上似有无数谜雾包裹著。 忽视身后时不时传来的怪异感应,夏林继续用自己的俯瞰视角查看未被迷雾覆盖的清晰远景。 这两天夏林並非只忙著赶路,他对自己的视角金手指也进行了更多尝试。这些尝试让夏林得知更多重要信息——比如这个可拉近拉远的俯瞰视角並非仅可观察以自己为中心的圆。 实质上,地图像是带有迷雾系统的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如果將镜头拉极远。视野內的將是一大片黑暗与分外清晰的几个圆圈区域。 这些区域除却以夏林小人为心的圆圈,还包含以他下辖士兵的模型小人为中心的视野。 再结合此前对敌军,对盟军的观察,金手指详细用法自然而然的清晰起来: 夏林打开被迷雾裹住的三维地图,而他本身与下辖部队是能够驱散迷雾的眼。友军与敌军不会驱逐迷雾,但在已暴露地图中分別显示为绿点模型小人和红点模型小人。 看著俯瞰视角清晰的远景与活像玩具锡兵的一堆板著脸行军的模型小人。夏林带队继续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行。 在地图指引下,他们成功在夕阳来临前又找到一处空旷的可简易扎营区域。安置好哨岗,士兵与军官自觉分开组队固定地铺后,小队开始享用晚间食物。 食物简陋但很充足:麵包,醃肉乾,布鲁斯肉肠和装在小罐子里的豆子。 有这些足够的食物还要庆幸奇袭苦叶领的那个穀仓,那里在作战时期被徵用为仓库,屯放了不少布鲁斯人的军粮。 將已经有些发硬的白麵包撕碎送到嘴里,夏林忍不住皱眉。 已经来到这世界三天,他还是很受不了这一路食物的口味。 麵包说是白麵包,但没有一点前世记忆里芬芳的甜味与酥油香。只有淡淡的小麦香味与放久发酵的酸。配合著乾巴粗糙的外皮与略微湿润的內壤——尝起来实在很糟糕。 硬到可以当武器的肉乾与浆糊状的酸豆子更不用提。只有烟燻口味的肉肠味道勉勉强强。 不过这时代生產力毕竟摆在这里,何况自己正进行苦难行军,是以口中食物虽颇有些难以下咽,夏林依旧默不作声的吃,只是脸色难看了些许。 其他人倒是一个个吃的都津津有味,餐罢甚至放鬆閒聊起来。 “我敢打5个苏的赌,我们的上尉头儿准是在宫廷贵族里也极显赫的大人物。”一个脸上带著伤疤的列兵朝夏林这边探看一眼,伸出手指,衝著同伴篤定的讲。 刀疤脸列兵的同伴却是对自己好友提出的赌约嗤之以鼻,很不屑的说: “怎么可能?在苦叶领那一小队的狼骑兵可全都是上尉先生乾脆利落一剑解决……那些满脑子只有宴席与舞女的宫廷贵族怎么可能有这样厉害的剑术。” “欸,这可是你不懂了。你当时躲在稻草堆里没看见,我藏在房屋上可是见的清清楚楚——上尉头儿用的剑法和巴黎贵族们街头决斗用的如出一辙,只是上尉头儿的技艺比那群酒囊饭袋精湛太多。” 刀疤脸竖著指头侃侃而谈,另外几个列兵朝这里看一眼,也偷摸凑过来听老兵胡侃。 “只是会这些贵族剑术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这几天行军时除却催促前进,上尉一直顶和蔼呢——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平易近人的军官。” “就说你们都不明白。这可也是上尉头儿出身显赫的证明呢。你们不觉得头儿看我们以及那几位贵族的眼神都一样平和吗?”刀疤脸歪嘴一笑,继续讲述自己分析。 “还有刚刚用餐时,虽然头儿在压制自己脸色。我可还是注意到了头儿用餐时那种很苦恼的脸色……虽然放干了,那可也是白麵包呢。” 眾人听著刀疤脸老兵精彩的分析,忍不住鼓掌:“真不愧是老约翰,你都可以去给王室当猎犬了。” 他们那里的动静实在吵闹,何况获得金手指后,夏林注意力格外敏锐。 老兵们对自己身份的暗自猜测当然也悉数被夏林听入耳。 他暗自失笑。 ——自己一个冒名顶替的假上尉竟然还被猜测成贵族吗? 嘖,不过他们胡乱猜测著能消磨苦闷倒是也好,反正等到达卡佩,自己就会与他们分开。 顺手变更视角,看向地图上十一个小人,夏林本想勘探附近有无淡红色模型的野兽靠近,却突地心跳一凝: 大约二十多个红色模型正朝著营地驻扎方向靠近。 第六章 林中匪徒 红点!敌袭! 夏林霎时悚然——这偏僻的树林地怎么会有这种成队敌人? 將视野拉长,他向著地图中敌军方向仔细观察:红色模型约二十多人,身上服饰,行伍混乱不似军队,都带有短刀与弓箭,只有少数几人握著短铣枪行进。 即將十九世纪了还用弓箭?夏林心中有些疑惑。 夏林的歷史成绩並不理想,但总归还是知道路易十六这位断头国王当政时期,泛欧地区军队主武器早变成了各样式的燧发枪、气枪。 这群傢伙大都携带著弓箭,难道说这些都是当地的匪徒吗? 想到这里,夏林情绪放鬆不少:有精良武器与严整纪律的加持,一小支军队对付一眾土匪绝对称的上轻轻鬆鬆。 他抬手吸引起正坐地上休息的眾人的注意:“诸位,不远处有动静。备好武器,组成排列进行戒备。” 能从几天前那场大败中逃出生天的一眾军士即便不是精锐,至少也不是那种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就会惊慌失措的新兵蛋子。 听到长官要求,虽面露不安,他们还是快速给配剑涂油,拿起身边燧发枪朝著树林出处戒备。 林中环境不实用排列举枪的常规作战战术,以浪漫机敏著称的卡佩人也绝非那群死板僵硬,无论什么环境都一套战法打天下的布鲁斯人蠢笨。 在其余军官带领下,小队此时正分成三三四的排组,各自藏在一处,用林中茂密而宽大的树隱蔽自己。 夏林则作为单人战力现今最高存在兼指挥官,则拿著发號施令的哨子独自守在近处又一暗角。 眾人屏息隱蔽在林中,等待那批不速之客的到来。 起初,除夏林以外的其余人都如那批来客看不见他们一样看不见来客。可渐渐的,掺杂著各样俚语浑话的粗俗閒话声伴隨凌乱的脚步朝这里越来越近了。 日耳曼尼亚当地的口音。 一如既往的,夏林的金手指將这种几天前他还截然不知的语言精准翻译,並告知他相关讯息。 “真是晦气,本以为能在战场扒来不少好东西。嘖,没想到那群入山羊的黑皮狗连死人那点破烂都要跟我们抢。” “別说了,老骗子巴洛,起码你还扒了个戒指和佩刀。我只找到一堆没用的纸……他妈的,如果不是丁点其余收穫都没有,真想给它全烧掉。” “好了,你们两个蠢蛋都安静些,我们要快些回到营地。这些天维多利亚的红皮狗可能会和黑皮狗一起在林外戒备。快去同头领匯报,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出去了。” 互相骂骂咧咧著,许多潜在粗语黑话中的信息自然而然的被夏林捕捉。 头领、林中营地、还有话里话外对列国军队的不屑。 这帮人是日耳曼尼亚地区啸聚山林的盗匪么? 的確,在一个混乱且多丛林山地的区域,上山入野確实是一个颇不错的职业选择。在夏林那个世界的中世纪,盗贼甚至长期是一种季度化的民间自发性灵活兼职: 山民们在適合耕种时期当农民、猎人,在农閒时期拿起弯刀借著林子的隱蔽敲诈勒索。 可这种兼职情况显然是同地图中这群拿著各样武器,气势凶悍,更是在凶名赫赫的汉斯森林里拥有营地的盗匪搭不上关係。 这分明一群日常脱產,以野蛮战斗与掠夺为生的职业暴徒。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盗匪了,必须要出重拳。 夏林明白同这样一群劫掠为生,又对已方满是恶意被金手指標註为红点的傢伙不可能交流。他握紧手中短剑,静静等待这些盗匪步步靠近。 200米,100米,50米…… 天色还没有彻底黯淡下来,借著林中一点点的微光,连眼神最差的列兵也能將这群匪徒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盗匪们虽然已经进入夏林布置的三角防线接近中心处,但毕竟还没完全走入林中空地,狭窄小路上曾困扰我们的丛林现在也在困扰他们,藤条缠住了脚,在枝叶上碰出响动,他们的行动异常缓慢。 机会! 注意到这群骂骂咧咧的盗匪气汹汹的用弯刀斩掉身旁树枝,浑然没將注意力投射到仅被我们用树叶简单偽装的营地。 如果趁这时候攻击,这帮匪徒的反击准不能发挥太多力量。 当机立断的吹响哨子,清冽哨声在喧闹的盗匪群中未引起什么注意,可不远处的士兵可都明白这哨声代表的意味。 没有犹豫,三个位置的士兵立刻在暗处发起攻击。 燧发枪的射击精度並不高,在寻常列队枪毙攻击中都常常出现一阵白烟吹过,两军毫髮无损的笑事。 可现在的距离实在太近太近——在在窄窄的林中区域,士兵们与盗匪的距离只有不足50米!可燧发枪正常发射距离可足有百米。 这样情况下,士兵们攻击的效果自然立竿见影:浓郁的火药味与剧烈响声吹过,盗匪一行立即倒下七八人。 “敌人,有敌人!” “谁!谁在林子里!” 纪律本就散乱的匪徒此刻愈加混乱,他们乱成一团爭先恐后的想躲在林子中。 可训练有素的士兵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沙勒维尔燧发枪的射速可是每分钟2-3发。 重新用林子隱蔽的时间已经足够士兵进行第二次攻击。 剧声又一次响起,由於盗匪凌乱的队形,这次倒下的只有先前一半。 可这次对盗匪士气的打击超乎想像。 漆黑的林子,不知何处飞来的暗枪,四散的队形,身边的哭嚎。 这帮盗匪已经没有半点反击能力了。 夏林立刻连续吹响两次哨子,隨后拔出短剑率先从角落里跳出,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傢伙劈去。 剑划过他的脖颈,就好像划过一个柔软的皮毛,倒霉蛋盗匪干脆利落的倒下。 “后面也有敌人!快,快反击!”为首的匪徒惊慌的嚎叫。 可他的下属此时完全乱成一团,没一个人听他的话,只是一昧四散逃离。 而这时,其余的士兵也握著武器从刚刚躲藏处衝杀出来。 匪徒在林中跑动著,身上的衣物像是张开的乌鸦翅膀,这群被恐惧左右的傢伙彻底慌不著路。 明明人数此刻还大於夏林一行人,却只是摆足挨揍架势,没丁点反抗。 三分钟后,被活捉的头目被撂到夏林身前。 第七章 维多利亚线人 “上尉先生,您真厉害,那么早就察觉到这群盗匪的来袭。” 收拢短剑,身旁传来崇拜的声音,夏林扭头,发声的是夏洛特中校。 “侥倖而已。”夏林隨口回道,心中不以为意。 有俯瞰地图这强力金手指在,如果还不能注意到敌人动静,那才是一件奇事呢。 其余士兵押送著剩下的几个俘虏同这批匪徒的头目丟在一起。 夏林立直身体,俯视这群被迫趴在地上的盗匪,平静的看著他们。 “老爷饶命啊!”(日耳曼尼亚语) “我们只是林中里的山民!”(日耳曼尼亚语) “不,不要杀我,你们是走散的卡佩军队吧!我知道一个与你们有关的重要情报。”(卡佩语) 周围士兵神情一震,纷纷看向那个说出卡佩语的头目。 夏林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你是卡佩人?” “不,我是维多利亚人。”匪徒头目说著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泥浆灰尘覆盖的很粗糙的脸,只看的清眉毛、髭鬚和火炭般的两只眼睛。 从这些天向军官们打探来的情报看,维多利亚就是这世界的英国——那个知名的欧陆搅屎棍。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的名字是什么?”夏林继续询问这个有些不同寻常的盗匪。 “阿兰?福莱希。” “怎么会从维多利亚来到这里……”夏林顿了顿,斟酌言辞:“成为一个日耳曼尼亚的山林盗贼。” “逃难。”阿兰言简意賅的说。 “你在说谎,作为维多利亚人,你同时会卡佩语、日耳曼尼亚语。这不是平常人应该会的。”夏林盯著阿兰,平静的说。 “哈哈。”阿兰突然笑起来,“上尉先生,您说的对,这些的確不是一个逃难盗贼应该知道的。” “我是休?义律先生的线人。”阿兰似是想通了什么,乾脆利落的说。 夏林忍不住皱眉:修?义律是谁?发音像是个英国佬。他正想进一步询问,身旁突然响起惊呼声。 “休?义律爵士!维多利亚驻布鲁斯大使?他的线人怎么会是一个盗贼窝的头目?” 说话的是夏洛特。 此时此刻,即便夏林不扭头也能猜到夏洛特中校那张清秀脸庞上惊讶到大张嘴唇的模样。 “中校老爷,您要知道我们这些山林盗匪虽然是林子里的老鼠,但也只有老鼠才知道隱藏在各种角落里的情报。”阿兰似是以为夏洛特觉得自己这样衣衫襤褸的乞丐样傢伙怎么能同休?义律爵士这种大人物扯上关係,颇为不屑的抬头讲著。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奇怪义律爵士这样文明的外交官员怎么会同盗贼有联繫……您是日耳曼尼亚的强盗,明明是官方的敌人不是吗?”夏洛特歉意一笑,说起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这次,就是阿兰好像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乡野笑话,放肆的大笑起来:“天呀,您是说维多利亚的外交官文明,规矩……谢谢您,中校先生,您缓解了我被逮捕的苦闷。” 夏林强压笑意,也露出忍俊不堪的模样。 看来这世界的维多利亚与前世的大嚶帝国一样,也是玩情报战的专家。 前世这个时间段,英国虽未建设起真正现代化的情报部门,但也通过分散的外交网络、军事侦查和民间间谍活动组成一个堪称超越欧陆半世纪的间谍网路。 而这一套模式里,作为庇护、情报交换中心的外交官当然至关重要。甚至后世不少以情报战出名的人物都是外交部门出身。 看来身旁的中校先生还是对维多利亚这个卡佩王国强敌相当不了解呢。 “我相信你说的话了,那现在让我们聊一聊你手中的情报吧。”重新看向阿兰,夏林开口道。 “上尉先生,我想你们目標是从汉斯森林走到汉诺瓦行省吧。” “不错。”自己计划被全盘托出,夏林却一点不慌。注意到当下位置,再结合他们卡佩军队的身份想推算出这个实在再是简单不过。何况他真正敢用这个冒险计划的底气,也是自己那俯瞰视角的金手指,而不是行动本身的天衣无缝。 “那么的话,上尉先生。您们接下来要有麻烦了。”阿兰仰头说著。 “你这傢伙说什么!”自审问开始,阿兰用的始终都是卡佩语。也因如此,他这危言耸听的话立即引起一阵骚乱。 士兵们脸色不善的看著他,刀疤脸的老约翰甚至將枪抬起,似乎想用黄铜枪托给这傢伙一个教训。 夏林抬手制止军士们的行动,他鼓励似的看著阿兰:“继续说下去。” 阿兰却突然把话锋一转:“仁慈的上尉啊,我当然愿意把这个重要消息告诉您。但是这个情报很重要,我觉得它有资格换些什么。” “比如呢?” “我的性命。”说罢,阿兰用他那对火炭似的眼睛紧紧盯著夏林,身体也猛然绷直。 “我答应了。” 一个盗贼头目,哪怕是维多利亚的线人,他的生死也根本无关紧要,至少同逃生路上可能出现的变动比起来是如此。 夏林毫不犹豫的同意阿兰的要求。 “感谢您!仁慈的上尉,上帝保佑你!”肉眼可见的,阿兰鬆了口气,各种祝福不要钱似的被他砸过来。 “所以,线人先生,该你表示你的诚意了。”夏林紧盯著阿兰的脸,试图通过他神情的变得察觉其话语中的真假。 有了生命保证,阿兰再无隱瞒:“汉诺瓦边境,布鲁斯人將会同维多利亚一起对卡佩王国进行第二次大决战。这一战,卡佩王国必定输的很惨,你们如果贸然过去很难第二次逃出生天。” “第二次?先前那场大战不是已经让卡佩军近乎全军覆没了吗?”夏林注意到怪异点。 “您们国王安排的其实还有另一支。”阿兰訕笑一下:“出征的卡佩军队除了您们这批,还有另外一部分一直守在汉诺瓦沿海戒备可能支援布鲁斯的维多利亚。” “结果维多利亚绕过汉诺瓦,直接从梅堡公国登录,这群无用武之地的卡佩军队就特意移动过来接应被追杀过来的溃败军队。” “这支卡佩军的將军是猪脑子吗?”夏林听的目瞪口呆。 儘管他只是个稍有些歷史常识的普通人,也能清晰洞察如此行动埋下的巨大隱患。 第八章 债务战爭 “这样安排,其实另有原因罢。”阿兰訕笑著说明自己打探来的讯息:“被打散的溃军中,有不少同王室有关係。” “同王室有关係?王子还是亲王?”夏林隨口追问。 “都不是,是王室的债主。” “债主?”夏林疑惑的看向阿兰。 “您们卡佩王国的那位国王与王后造成的赤字实在太大了。几乎任何一位卡佩的大贵族、银行家、商人都被借了一大笔钱……当然这次问题更严峻些,连王室第二大债主的阿尔布雷家族千金都在溃兵中。” “天呀。”路易夫妻的抽象事跡听的夏林目瞪口呆。 “咳咳咳。”他身旁的中校夏洛特莫名其妙的咳嗽起来,露出十分怪异的表情。 闹半天,这样军事行动不仅仅是军事活动,还是场討好债主的政治活动。 “如此的话,卡佩军队的確是又一次要面对危局——被衝散的军队极易將军阵衝垮,而紧追不捨的维多利亚与布鲁斯人又显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夏林皱眉分析,心觉不妙,要继续安排,显然要知道更多信息。 “阿兰先生,你知道第二支卡佩军大概有多少人吗?” “两万多人,统帅是卡特將军。” “两万人,还有补充的溃军……只是应对追军的话並非没有一战之力。”夏林喃喃自语道,虽然微乎其微,依旧在心中期望那位卡特將军不是入山羊的傻子。 这时代的法……卡佩陆军还是以前强悍著称的。虽然不及支撑维多利亚日后称霸五洋的龙虾兵,但严整规训与优质兵员带来的战斗力依旧是欧陆知名的强大。 对於夏林说的话,阿兰摇头:“上尉先生,不,没有可能的。单是维多利亚投入的就有更多,何况布鲁斯那位士兵国王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这些都是重要机密吧,你作为一个表身份为盗贼的探子竟能知晓来这么多。”夏林有些意外的看著阿兰。 阿兰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张口说:“因为某些原因,儘管地位低下,但我获取情报的效力却很高。” “方便说一下吗。” “一部分可以,我是海伯尼亚人。” 前半句是维多利亚语,后半句又是一种今日夏林才第一次见的语言。 还好金手指將语言翻译入脑子时会顺手將相关信息传递过来。夏林由此得知了那海伯尼亚的大体情况。 这世界的爱尔兰人! 夏林神情微悚。再联想上一世大嚶帝国的大缺大德,好吧,面前阿兰的能力身份不匹配的確有了很合理解释。 “原来如此。”夏林点头。 “您竟然这样简单就相信了我的情报。”阿兰吃惊的说。 “当然。”夏林面上表露出信人不疑的模样,实际却是调出自己俯瞰视野。 视野中,闪亮的绿色小人格外显眼。 是的,从被俘虏开始,阿兰的模型小人顏色就开始了飞速变化——从代表敌人的红色到代表中立的黄色,最后到代表友军的绿色。 虽然由於阿兰尚未归属於夏林麾下,夏林无法通过模型兵牌的查看获知其姓名与更详细的身份讯息。但单这个绿牌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夏林用信任目光看向阿兰:“维多利亚人多年来对海伯尼亚的压榨人尽皆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当然也可以是我们值得信任的朋友。” 依旧被士兵压在地上的阿兰露出感动神色:“上尉先生,您真是位伟大而高贵的军人。” 夏林不置可否的微笑,追问几个问题確立盗匪主营与人数后,抬手令士兵將四个俘虏绑起来。 皮埃尔少尉、夏洛特中校两位小队当下的军官都被夏林召集过来。 三人围在一起,小声商谈著。 “诸位,对於我们的处境你们怎么看?”夏林看著身旁两名正牌军官,希望他们能给些计划。 “上尉阁下,我觉得首先需要考虑那傢伙的话是否真实。”皮埃尔少尉毫不掩饰他心中的怀疑:“毕竟这实在是太巧了,区区一个山野盗匪,怎么会突然变成维多利亚密探还知晓这么多的关键情报。” “我觉得阿兰先生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值得信任的——况且只有我们这一支小队的话,也没有被欺骗的必要。”夏洛特中校回道。 “他毕竟是一个俘虏,谁知道这是不是想逃得一命编的胡话呢。”皮埃尔反驳。 夏洛特有些生气:“一个普通盗贼怎么可能会那么多东西?维多利亚语、卡佩语、布鲁斯口音的日耳曼尼亚语。” “这……这。”老皮埃尔哑口无声了。 “所以就先认为阿兰讲的都是真的,以此为前提分析我们应该怎么行动。”夏林大手一挥定下基调。 “那么的话,前往汉诺瓦这件事就需要审慎处理了。那里很可能像先前的苦叶领一样,成为又一个血肉磨坊。”老皮埃尔忧心忡忡的说。 如果真的按阿兰讲的后续发展,很快也会演化为又一场大溃败。皮埃尔没有提这一点,但旁边两人却都明白。 討论一下子静默了,如死寂的树林一样沉默。 少顷还是夏林开口打断沉寂:“无论如何,我们终归是要离开汉斯森林——我们的食物当下充沛,但也只能继续维持三天。而森林里补充食物是很不稳定的,我们也没有值得信任的当地猎人。” “而三天时间出去,那场大战大概率还在进行——如果刚刚结束甚至更糟糕,到处是溃兵与追击。我们在这种大势下只可能如海中浪,没有一点取巧的可能。” “加速,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明天下午就到达汉诺瓦边境。” 夏洛特有些疑惑:“接著就是同卡特將军的王国军匯合吗?” “不。”夏林果断否决:“即將来临的那场大败既然是一个政治问题,那显然不是我们能干预的,最好情况是我们可以作为散兵,在僵持时参与进去。” “即便是僵持態势,只有我们十几个人又能有什么用呢?”皮埃尔迷茫的说。 “不,不会只有我们几个人。”夏林打开自己的俯瞰视角,微微一笑。 何况总体的大败或许不能逆转,可有这个视角与自己的单体战力在,將小区域的形势改变,让自己一行逃出生天还是没有问题。 第九章 拉上贼船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商定罢前去汉诺瓦侯爵国的细节,夏林立即將话锋一转。 “那位阿兰先生自称是维多利亚,同时也是这汉斯森林內一大匪团的头目。而既然他们营地的位置距离我们的行军路径不远。” 夏林认真的看向两位军官,本意是希望这两位给些可信信息。 可惜,两人脸色清一色的迷茫还是让夏林立即打消这想法——也正常,两名军官,一个是不食人家烟火的富家贵族,一个是大贵族的亲信僕人。既不是本地名流,又不是善用九流左道的密探盗乞。 看来还是只能参考那位密探阿兰的情报,夏林心中有些遗憾。 “上尉阁下,那盗贼口中他们营地有多少人,距离这里有多远呢。”皮埃尔开口问道。 在刚刚审问时,负责戒备的他很长时间不在现场,也因此漏听许多信息。 “包括女人和孩子有200多人,可以作战的成年男人大概有90多人。距离的话,靠近汉诺瓦领,大概距离我们有半天行军路程。” “这个距离我们暂时是不用担心面对他们在林中造成的危机……毕竟无意外的话,明天下午我们就已经到达汉诺瓦领。” “可是,阿兰先生给的情报还有另外一部分:在接下来那场交战中,这批山匪也会参与其中。作为当地人兼狡诈的底层悍匪,他们的追击能力绝对不是自视甚高的维多利亚人与呆板僵化的布鲁斯军队可以媲美的。” 夏林思索脑子里的情报,將之一一分享出来。 面前两名军官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了:“所以即便我们出了汉斯森林,也依旧需要面对两个严峻问题:一个是布满阴谋的二次决战,一个是当地山匪与敌人骑兵联合的追杀。” 夏林点头:“是的。所以这支山匪很可能成为之后一个大难题。等获得一定补充,我们有必要优先解决掉他们。” 听出夏林话语中透出的隱晦意思,皮埃尔立即眉开眼笑,夏洛特虽鬆了口气,面上还是带了些不甘。 “上尉,等离开这个森林我们真的要直接避战,一直等僵持寻找离开机会吗?” 经歷过战场的血腥残酷,夏洛特当然早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可是眼前她一直很崇敬的上尉先生直言不讳的逃战说法还是让她心情有些忐忑。 有了那些解释后,接下来的战爭完全是一场为了国王债务而进行的场註定大败的恶战。 可上尉直言不讳的这种行为也算是当逃兵了呀。 王国的法律那么严苛,连偷个麵包都要蹲十几年水牢,如果上尉先生的举动被发现,他的下场准不言而喻了。 军界甚至同巴黎的关係还是相对独立的。到时候上尉处於危险之中,就算她家族是王室的大债主之一也很难进行救援。 “没有办法。国王是个只想藉此表现,朝各大家族借更多钱的该死疯子,卡特又是那王妃的亲戚、走狗。如果我们不想像之前那些同僚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在日耳曼尼亚人的土地,这就是最好的办法。”皮埃尔开口,咬牙切齿道。 夏洛特一时哑然,沉默低头。 夏林微微一笑:“请放心吧,我不会那样直接,留什么把柄的。” “我有一个计划……在这之前,我需要询问一下夏洛特先生,您是巴黎的贵族吧——我听您话音里有巴黎的口音。”夏林一下子靠近过来,盯著夏洛特的眼睛。 骤然被贴近,夏洛特一下子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下意识的支支吾吾回应:“嗯,是的。我的確一直在巴黎,不过我家里在南部有片不小的封地。” “太好了。”夏林眼睛一亮。 今天已经听了不少路易十六这对没品夫妻的趣闻,两人格外喜欢向巴黎贵族借款自然是其中之一。 而能撑起这样一个年轻(看起来才十六七岁)贵族作为中校这种中层军官镀金的家族显然不会是什么普通贵族。 大概率夏洛特的家族也会是王室的债主,这样的话,他计划的第一步就可以进行了。 “夏洛特先生,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份。”夏林抓住中校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该死的,不愧是压迫阶级,这傢伙一个男人的手竟然这么软。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和挫折。 压去心头微妙妒意,脑中遐想片刻几年后大革命时期充当各种掛件的贵族老爷,夏林继续用儘可能诚挚的眼神盯著中校。 “当然,我愿意。”夏洛特颤颤巍巍著,结结巴巴著说出细如蚊蝇的声音。 中校,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感动的看了眼夏洛特,夏林恨不得此刻高唱一曲《兄弟》。 当然时间不对,国別也不对,他还是压下衝动说明起具体计划: “虽然卡特將军在此时不得不听王室命令下智慧同被驴踢过脑子的猪没什么区別。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把已经收拢的溃兵——身份还是国王陛下债主的中校先生投入主力战场。” “根据卡佩王国的常例,特殊情况下的军事节制:类似眼下有大群溃兵的情况,依旧是由显赫的贵族负责收拢统领。” “夏洛特先生,我看您的帽子上鳶尾標誌,您的家族想必同王室有远亲关係,您的爵位一定不低吧。”夏林笑眯眯的看著夏洛特。 又一次被搭话,夏洛特的脸跟被火撩起来一样,好不容易才仰起头:“嗯,我本身没有被授予的爵位,不过我父亲是公爵,作为继承人,大家现在都叫我伯爵。” “太好了,夏洛特伯爵,您的身份已经足够让您统帅一个半旅或是一个主力团了。虽然眼下情况,您的实际统领准会打个折扣,但这种不高不低的部队进行我的计划正是恰好。”夏林大喜点头。 “我的想法是这样,等我们离开汉斯森林就开始收拢沿途溃军。与卡特將军接触后,就用伯爵大人的名號作为暂时驻扎的预备部队。” “有了兵力,我们立即清除那些危险的匪徒。等卡特大势已去,我们就收拢力量突围,战略转进回到卡佩。” “您的想法如何呢?”夏林看向夏洛特。 这方案只是危机情况的粗糙之举,甚至是把面前这前途远大的伯爵少爷拉上贼船,通过对这位大贵族名誉未知的影响来提高自己这小队接下来的生存率。 他当然不想得罪一个大贵族,但如果眼前人不愿答应,他也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 夏林警惕的看著皮肤白皙,儼然偽装出人畜无害模样的中校少爷,微眯起的眼神深邃处带著阴寒与冷漠。 第十章 朋友 中校少爷的回答確是出乎意料的直接:“当然没问题,中校先生。很荣幸我的身份能给您的计划提供帮助。” 夏洛特那对明亮的眼睛微笑著,没有丁点犹豫的同意了夏林的提议。 这样乾脆利落连预想过许多种可能的夏林都吃了一惊:“这方案很可能会对夏洛特伯爵的名誉有一定影响……” “和这一路上的危机比起来,只是小事情了。即便是最坏情况,也不过是我在俱乐部里被嘲笑一番而已。可是您,科佩尼克上尉,在地窖您可是从布鲁斯人的军刀下救了我一命。”夏洛特依旧看著夏林,目不转睛。 “好,夏洛特中校,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出於各种途径对各种贵族的坏印象,夏林本觉得眼前中校只是个无能懦弱(穀仓一战作为指挥官却躲在地窖),高傲(贵族身份)的小白脸少爷,却没想到其话里话外会如此深明大义。 夏林对夏洛特的好感不由大增,如果不是怕惊到自己的好兄弟中校,他恐怕会一下子抱过去。 趁著夜色未浓,三位军官连又討论后续一路的大致方略后,定好守夜时间段,总算是暂时结束忙碌。 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星空,夏林带著对很快要离开汉斯森林的担忧缓缓入梦。 即將到达汉诺瓦侯爵领,那边有卡特麾下的卡佩戒备军,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的追击军团以及一路被驱赶过去的溃兵。 必须在这混乱中谋得生机啊。 …… “卡佩人的第一支军团大部分已经被我们驱赶过来了。很快,他们就会同刚移动到汉诺瓦的卡特军团接触。” 修著標准漂亮的八字鬍,身材魁梧,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严肃中年人不再看面前摆好的地图,用不怒自威的眼睛看向身旁一眾披著深蓝色军衣的军官。 蓝色,现今布鲁斯王国的那位伟大国王改革以来,王国军队最青睞的顏色。 如果不是因为现今王国的財政困难,布鲁斯王国军恨不得將所有的士兵大衣都换成蓝色,而不是现在的新式精锐部队与军官穿著蓝衣,常规部队的徵兆兵穿著灰衣。 从这个角度分析,这暂时被徵召为指挥部的庄园內“客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布鲁斯国王赖以信任的新军官团。 了解了这些,如果再有知晓现今布鲁斯王国军职与衣物配饰的人物看见庄园內场景准会更加惊讶:除了坐在主位的中年人身上只配有三枚勋章,那十几人的军官团成员竟都是大衣至少配有四条饰带的校级以上军官,其中有四位甚至还是金线綬带的上校。 这是一个布鲁斯人的高级军官团。 “陛下的优秀军官们,对此你们有什么想法呢?”中年人用他鹰隼般锐利的眼刺向面前表现各不相同的下属。 “不能放任他们匯合,如果两支卡佩军联合一起,重新布阵绝对会给王国的勇士们造成麻烦。我们要儘快发动袭击,用狼骑兵、用驃骑兵,將那个白痴卡特连同他属下的酒囊饭袋撕碎。” 慷慨激昂的声音从一个熊一样强壮的男儿肺中喊出,中年人视线移到“熊”的身上。 是胡戈-德绍?冯?莫里茨。 自己这支军团的狼骑兵统帅,性格也如同大多数的狼骑兵军官一样,粗鲁无文,有勇无谋。 “陛下说过,用於追击的一个狼骑兵效果相当於十个强冲军阵的狼骑兵。” 冷眼瞥向莫里茨,一直看到那个熊一样的男人冷汗直流,中年人才將视线挪向一旁。 “莫里茨的应对方案很粗糙,但说明的问题没有问题。我们不能放任卡佩军完全合流,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我们应利用好卡佩那位好国王与卡佩军统帅的特点作战。”一个相貌很年轻,身上却带著金线綬带的人突然开口。 中年人看过去。 说话的是科尔?冯?施泰因。 只是男爵出身的小贵族,但天赋很好,也符合陛下规划中新军官的模样:严肃、相貌优异,才华出眾,连文化程度都相当不错。 同莫里茨这种脑子里只有肌肉与弯刀的莽夫截然不同,面前的年轻人很值得培养。 这样想著,中年人的眼神都柔和不少。 “说的不错,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年轻人身体挺的更直,拿起木条指著地图的述说起来: “温特非尔特阁下,您准知道那个锁匠路易现在只是他那个疯王后隨意摆弄的傀儡。” “而卡佩人的好王后现在满脑子都是继续朝她的债主要钱用来享乐欢宴——这样情况下,那些巴黎债主对她,以及卡特那条忠犬的影响会无比巨大。” “如果我们將一大部分的溃军截杀在卡佩军触手可及的位置。为了其中的王室债主,为了平息债主家族的愤怒,卡特大概率会主动出击来救援。即便他不行动,也会在卡佩王的命令下不得不行军。” “我们只需要选一个利用埋伏的好位置,定能让卡特这支军团彻底覆没。” “不错的计划。”中年人抬手鼓掌,年轻人脸色激动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就又被强压下去。 “可惜它只能有一点点的作用。”中年人开始重新布置长桌上地图:“汉诺瓦侯爵国现在有四支军队:我们的新军、卡佩人、维多利亚人以及汉诺瓦侯爵的原属部队。” “维多利亚人是我们的盟友,但他们一贯狡诈,不可能放任我们获得损失极小的大获全胜。半死不活的卡佩与变成废墟的布鲁斯才是那群阴谋家最希望得到的。” “所以那群红皮猪也是我们的敌人?”莫里茨大大咧咧的嚷叫起来,一副恨不得跑出去立即去同维多利亚人角斗的凶戾模样。 “不,他们必须是我们的朋友——只是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不可信的的朋友。” 大部分人都鬨笑起来,只有少数军官面面相覷,听出中年人语中的苦涩意味。 中年人敲打著地图:“维多利亚很大,卡佩也很大,可现在的布鲁斯却很小。联络维多利亚人吧,將施泰因的计划告诉他们。” “什么!”军官们叫起来。 “那群阴谋家会毁了我们的方案。” “他们只会让我们用流血,用毫无必要的牺牲让我们的胜利充满苦涩。” 第十一章 秩序与阴谋 中年人看著群情激愤的一眾青壮军官,却没有直接回应,只是隨口道:“布鲁斯的这场战爭已经进行了多久?” “六年多了。”军官们不假思索的说著。 六年的时间,他们伟大的士兵国王將布鲁斯从一个普通的日耳曼尼亚邦国锤链成一个军事上威风凛凛,能够同卡佩、维多利亚、罗斯这种老牌强国有来有回的强国。 作为国王陛下亲手培养的军官团,他们当然不可能忘记这对布鲁斯王国至关重要的战爭。 “这么久了,七年,马上就已经度过七年,这场战爭也该结束了,或许很快我们就能享受和平了。”中年人眼中带著回忆,对眾人说著。 “战爭结束了又有什么好,只有死在马上的驃骑兵才是好驃骑兵。”莫里茨嘟囔起来。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熊一样的骑兵立即噤声。 “你们都是陛下的军官,也要明白陛下提拔你们的目的——布鲁斯將是一支大號军队,可这支军队的用途不能只是打仗。” “对陛下来说,军队给布鲁斯带来的最重要变革是纪律。只有纪律才能让布鲁斯强大,而纪律也將用在包括战爭在內的方方面面。” “等战爭结束,你们也会是陛下的文官,会是部员、市长,成为各个中枢践行陛下意志与灵魂的传导。不要脑子里只有钢铁和火药,脑子里只有刀剑是不能践行陛下意志的。” “是,温特非尔特阁下。”军官们低头称是,向面前他们的统帅示以尊敬。 训斥完军官们不觉產生的某种思想,中年人又將话锋转回战爭结束以后:“很快,卡佩人就会被我们赶走,当然维多利亚人依旧在这里。” “现在的我们不能同维多利亚人有一点矛盾,哪怕他们留给我们的布鲁斯將近似废墟。” “但等著吧。”中年人的话音突然变得傲慢:“这废墟在铁与血的锤链下已经变成最棒的利剑粗胚,只需要再有一点点时间,这把剑將让整个大陆都无法漠视。” “去,去联繫维多利亚人。把小施泰因的方案告诉他们。那群喜欢玩弄阴谋的渡鸦不会错过这机会,他们当然会用些手段,比如让我们更早的进攻,比如给我们安排一个不尽人意的地点,比如让我们不得不同卡佩的硬骨头死拼。” “但这些都无所谓,时间,我们也需要时间。地点,即便安排的差一点,卡佩的城市贵族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死拼,我们的確需要死拼,这一战要儘可能的吃掉卡佩的力量,让这个大国至少五年不能干预我们周边邦国。” “好好准备吧,陛下的军官们。不要想著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最后一战,你们將面对的还有很多。准备为接下来彻底战胜卡佩人的这场战斗献上生命,也准备为很快將布鲁斯打造成一支军队献上忠诚。” 中年人站起来,將身体转过去看向掛在高处的国王画像。 坐著时他的气势几乎如同巨人,直到此刻站起才会让人发现他个头只有一米五。 可哪怕是此刻,他周边那群高挑布鲁斯军官的气势叠加一起同他相比也逊色几分。 “是,为了陛下的意志。”军官们抚额宣誓罢,结束这场会议。 …… “卡佩人马上可就要被打惨了。”披著华丽长袍,鼻子很长,声音有点尖锐的老头幸灾乐祸的看向面前情报。 “帝国敌人的结局一向是如此。”他身旁衣装相似,但更加艷丽的尖耳男人满不在乎的用手帕擦手。 “所以卡佩王国企图在欧陆称霸的计划已经破產,我们也是时候展开新一轮的工作了。”老头说。 尖耳男人扭头:“你是说压制其他国家,这样行动会不会太早。卡佩人虽然在这场近七年的战爭里迎来太多失败,可它的底蕴依旧存在。別忘了在卡佩人的支持下,亚美利加人现在都快要把帝国的总督驱赶走了。” 老头张开反驳:“这改变不了卡佩人即將变成冢中枯骨的现实——那对夫妻已经欠下多少债务?我可是听说在那对疯子的操作下,卡佩的巴黎现在都流行起什么时髦的【无国王主义】了。” “笑话,没有国王的鞭策,那群懒惰的卡佩人唯一能干的就只有去製作烟囱。他们国王的情人只有那堆锁头,將军不会打仗,农民懒得种地……这一场战爭的失礼將是卡佩人混乱的开始。” “这个曾经帝国的宿敌,已经不再需要继续重视了。”老头张口不停讥讽著,为了表示自己的轻蔑,甚至往地图上卡佩人的方向吐了口吐沫。 尖耳男人脸唰一下白了:“你这老傢伙,我的地图可是帝国最优秀的斥候用脚丈量,由朗蒂尼亚姆最好的绘图师用都灵买来的道具在鄂图曼最优秀的绿洲纸上绘出的!” “哼,回去以后我送你十个。”老头不屑摇头。“所以,威科姆。你觉得接下来帝国可能会面对哪些国家的威胁。” “把你这老傢伙卖掉也整不来十份。”尖耳男人勉力平息下愤怒,重新开口说:“卡佩王国。” “还是这个?”老头几乎要发怒了。 “这次可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尖耳男人轻蔑瞥了好友一眼:“是因为你刚刚的话。卡佩很可能成为一种危险思想的土壤。” “危险思想……无国王吗?这种癲狂想法有什么用,让卡佩变成一个新的疯人专治公统治的国家吗?”老头不以为然。 “你还年轻,没见过这种思想的危险。何况现在,那种思想已经变化很多。”尖耳男人摇头。 “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这一场失败卡佩需要十年来治癒伤疤,我们需要在这时期压制些別的危险东西了。”老头耸肩。 尖耳男人无奈:“好吧,你说的也很对。那接下来的危险源就是日耳曼尼亚。” “他们那国王,是一个很危险的傢伙。而且他有四分之一的帝国皇室血统,他能够活很久。”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分析的好极了。”老头仰头大笑,狠狠拍打尖耳男人的肩膀。 “刚好,布鲁斯人送过来一个计划,快来和我商定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让卡佩人和布鲁斯人倒在日耳曼尼亚的尸体更多更多!” 第十二章 归家,疑惑与相遇 穿过连绵不绝的黑暗,军靴踏碎地面上潮湿的树枝。一行人终於通过接近三天的强行军,靠近汉斯森林边缘。 眼见不远处就能透过斜向下的树枝看到林外弧光,老约翰心情大好。 “嘿,总算是要从这里出去了。很快,我们应该就能回老家了。” 他身旁的同伴却不以为然:“这些天营地的传闻你都没注意过吗?还回老家呢,等到了汉诺瓦领,还要和布鲁斯人再打一战呢。” “打战打战,已经打了这么久了还得继续啊。唉,我家的皮革店恐怕都在我儿子手里荒废了,那傢伙手艺不行的。”被战友扫兴后,老约翰嘟囔著小心抱怨起来。 伴著老约翰这话落地,他周边原本还略有小声飘动的氛围骤然冷清下来。 “入山羊的老约翰,別说了。这些话要是在我们原本的步兵团,肯定要挨宪兵棍子的。就算我们现在的两位军官老爷心肠再好,你也不能这样乱说啊。”老约翰的同伴有点惶恐,张口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我就瞎讲两句。”刚刚晕头胡说的老约翰终於意识到刚刚自己话里的危险兆头,声音一下低哑下去。 小心探头瞅向后面,见著中校与上尉老爷都远远走在后面,似乎正低声说些什么没把注意投射过来,才放鬆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行军。 “刚刚那个老军士……是叫老约翰吧,看他模样准是嚇了一跳。不过被嚇一次也好,这些话如果是在其他军官在场的情况下泄露出去,可就不是什么好玩事情了。” 夏林看著前方人默不作声的加快行军速度,笑著同身旁人讲著。 “上尉先生真是善良呢。”夏洛特小声感慨著。 刚刚那个老约翰讲的话如果是溃败之前被她听到,哪怕她是卡佩军官中对下属最友善的那类,也一准会勃然大怒。 这场战爭可是为了卡佩,为了荣耀与復仇进行,老约翰那些话便是按扰乱军心计算都绝不为过。 当然,经歷过那场溃败,在穀仓中一度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夏洛特现在已经明悟许多,已经不会因为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勇气、精神、荣耀而令自己陷入虚无縹緲的狂热。 反倒是身旁的上尉先生。夏洛特小心將视线投向身旁高挑男人的英武面庞。 上尉先生有那样高超的剑术,在几日行军来,对指挥显然也颇有造诣。他分明是战场中的天才,却依旧对下属怜悯,对战爭带著轻蔑。 那种轻蔑如果被不了解上尉先生的人察觉,准会觉得上尉是个想要逃避战场的懦夫。 可被上尉亲手救下的夏洛特却知道绝对不是这样:为了救援同僚,上尉单枪匹马奔赴战场,直面武艺精湛的一小队布鲁斯骑兵,从狼骑兵的剑下救下她。同山匪小队的遭遇战,上尉也是率先发动肉搏,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这样勇敢而强大的人分明是战场的宠儿,怎么可能是一个像自己这样被战场嚇到的怯懦者呢? 自己会理解那些渴望归乡的老军士,是见证战场残忍后,夏洛特意识到剥去华丽外衣,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胆怯的人儿。可是像上尉这样强大且勇敢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呢? 夏洛特目不转睛的看著身旁人儿,满脑都是些胡思乱想。 “到了。”轻喝声突然从身边上尉的口中跳出,思绪被打断的夏洛特惊然抬头,不再有任何遮掩的阳光越过空气泄过来,耀眼的光甚至让她不由眯起眼。 “我们终於离开汉斯森林,踏上汉诺瓦侯爵领的土地。”上尉先生继续感慨著,夏洛特仰著头,下意识的朝前又迈进一步。 前方的士兵们也又起了小小骚乱,纷纷笑著抬头,举手。 直到…… 砰!的一声巨响砸向天空,大声的呵斥从有些模糊的前方扑面而来。 “你们这些猪玀在干什么?怎么会从山林冒出来!穿著陛下的军装竟然这副鬼鬼祟祟模样,你们是之前对布鲁斯那场小败的逃兵吗?” 七八个戴著高筒长帽,白蓝色军装,猩红色领口,衣襟刺著金百合纹路的骑兵耻高气昂的衝过来。 为首那人有一个单侧金属丝肩章,面容轻浮,满脸轻慢的骑著黑色大马,绕过小队行进一圈,带著傲气吼叫著。 “上尉先生小心,这个人虽然也是上尉,可他还是近卫军的骑兵,这支部队在王室优待下很狂妄好斗,如果和他们產生衝突,您可能会遇到麻烦。”夏洛特突然攥住夏林的手,伏耳快语说道。 夏林点头表示明悟。 近卫军,看来是这世界卡佩的精锐部队了,在当前时代,这种直属国王的精锐的確极易骄纵。 “这里没有逃兵,都是在布鲁斯地区的原建制被打散后,重新组织后奔赴过来的远征部队。每一个都是刚同布鲁斯人角斗过的王国勇士。” 夏林拨开人群,直视骑在高头大马上满是狂气的骑兵军官。 “哦,步兵团的上尉。”骑兵军官视线扫过夏林衣装上的肩章,襟边刺绣,袖口金线与腰间佩剑,语气依旧傲慢但已经缓和不少。 “你们是重新组织好赶来支援的溃兵啊,那上尉先生,你的军团是什么?你的身份又具体是哪位军官?” “第18步兵团,宪兵部上尉希图斯?德?科佩尼克。”夏林將军装配套的委任证讯息不带半点犹豫的张口说出。 “18步兵团,这可是老牌战团。我听说过,去年你们在波波罗海打的很漂亮。”骑兵军官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 “好吧,有您这位出色军官管理,我相信那群猪玀不是什么逃兵了。走,我带您前往驻地。近期溃兵很多,赶回来的军官却很少,我们急需优秀军官重新组织溃兵应对维多利亚人与布鲁斯人的威胁。您在哪里將会大放异彩。” 骑兵军官跳下战马,目光灼灼的看著夏林。 夏林微微一笑:“我们会同您一同回去,不过……我们这支部队的主管可不是我。” “嗯?”刚把一个下属拉下马,將战马牵过来示意夏林乘上的骑兵军官脸上表情骤然僵直。 第十三章 请求 人群又一次分开,从中走出又一人站在夏林身旁。 夏洛特仰头:“没错。这支部队的主事人是我,科佩尼克上尉先生是我的副官。” 骑兵军官往夏洛特军服上双肩章与衣袖处橡树纹扫去,气势立即又降几分:“不知名的中校阁下,实在没想到这一队士兵是您的护卫,刚刚失礼了。” “不知者无罪。”夏洛特保持平静又疏远高傲的態度,只是静看著一行骑兵向她下马施礼。 “中校阁下,敢问您此前是在哪支部队任职呢?” “皮卡第团,阿尔……奥尔良的夏洛特。” “资歷最老的第一团,以及奥尔良家族。”骑兵军官肃然起敬,他的动作立即从示意夏林乘上这匹战马更变成將战马牵拉到夏洛特面前。 “不,不必。我的副官科佩尼克上尉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出色军官。应该让他乘上战马。”夏洛特摆手否决。 “可您才是中校。”骑兵军官脸色为难起来。但他显然也是一个机灵人,往四周一瞥,立马有了主意。 “中校阁下,请您骑上我原本的军马吧——这是诺曼地区精心培育的马,虽然比不上泰法的安达卢西亚马,不过也是相当优良的坐骑。”原本高傲的骑兵军官此时热情的諂媚,这让夏林对身旁体態瘦弱、个子矮小、相貌清秀的中校身份有了更多猜测。 这小白脸不会跟王室有关係吧。 夏林胡思乱想著,注意到中校眼巴巴的將视线丟过来。左看右瞅,確定身旁再无別人,夏林只得推测起自己伯爵兄弟的意思: 是要自己帮他抉择? 他轻微点头,迈前一步:“伯爵先生,您確实应该乘马——您可是我们这一行军衔最高的军官。” 骑兵军官脸上一下扯开笑意,朝著夏林投去感谢的神情。 “科佩尼克上尉请也上马……儘管这不过普通军马,同上尉的身份很不匹配,但也比走在泥泞地好不少。”军官討好似的示意手下把起初那匹军马重新牵来。 夏林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他前世可不会骑马。至於这副身体的肌肉记忆……连军装都是从死人身上摸下来的,这躯体大概率也就是个同贵族没一点身份的大头兵,怎么可能会有骑马技能呢? 唯一强力的技能:一个是剑术,一个是舞术。在当下状態显然也施不上力,非要强行骑马,只怕他偽装的身份都要露出破绽了。 “夏洛特伯爵作为一行人的主官,由他乘马就好,我是步兵团的军官,也是这支部队的副官,由我带著士兵们跟在一同行军就好。” 骑兵军官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的点头:“的確,他们作为中校阁下的卫队,確实需要有人带领。那就由上尉您来统领了,我会让那些骑兵们步伐放慢,让您和他们可以跟上。那暂时只能您与中校阁下分开……” “哼!”夏林刚想表示同意,却突然听到身旁人发出带著怒意的哼声,他困惑的看向夏洛特。 皮肤白皙的小白脸依旧站在他身旁,虽然与他贴的极近,但儼然一副人畜无害模样。 刚刚自己与夏洛特的距离有这么近吗?错觉还是其他? 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的夏林同骑兵军官交流几句后即刻分开。 近二十人携上物件,继续行军。 骑兵走在前方慢悠悠的带队,夏林领著自己救下的步兵们跟在后方行军。 为了逃难,已经连续紧绷了许多天,此刻无论是谁都不由感到几分放鬆。 人一旦放鬆,就易升起各样欲望。后面的士兵们开始小声骚乱起来,讲著各种各样的浑话。 夏林放耳倾听,讲的都是什么【三条腿的人】【教导女郎关押魔鬼的神父】【偽装成修女混入修道院的园丁】。 尺度之大不可想像,他只是浅听几句就讚嘆起这世界酒馆诗人的天才创造力。 只可惜当下夏林偽装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实在融不进人群,不然真要加入这场热火朝天的討论。 想到这,夏林心中不由感到些孤独:因为身上这套上尉军装,他无法融入士兵;又因为他平常人的內核,同那些贵族军官閒聊,不可能也不愿亲近。 此前几日的山林还有夏洛特那话很少的小白脸能交流,此刻以及以后,恐怕直到他离开日耳曼尼亚,摆脱【科佩尼克上尉】身份之前都一直要感受这份孤独了。 “希——律!律!” 身旁突然有了声烈马嘶叫,夏林扭头,不知什么时候,夏洛特又放慢速度,到了骑兵组的末尾。 “伯爵先生怎么又来了?”夏林有些惊奇的说。 “不要叫我伯爵,上尉先生叫我夏洛特就好。”夏洛特回话飞快:“那军官一心想通过討好我让我给他上司说些好话,实在太肉麻了,还是陪上尉先生聊天更舒服些。” 听著夏洛特的话,夏林想到这近卫军骑兵军官先前傲气满满,再看现在献媚连连的表现,夏林不由哑笑。 夏林同夏洛特又漫天胡扯地閒聊起来。小伯爵话很少,一般是夏林讲话,夏洛特侧耳旁听。 这些天的相处夏林也发现夏洛特的性格属於那种典型的久居深闺內,对外界了解不多又满是好奇与浪漫幻想的贵族子嗣。 巧合的是,夏林虽然对这世界了解不多,但他脑子里可也装载著许许多多足够满足小伯爵奇思妙想的知识。 为了让这位总喜欢缠在他身边的夏洛特更安分些,这些日子他总是会讲些脑子里前生的故事。 比如这两日——趁著閒暇时间,夏林都快將《八十天环游地球》给小伯爵讲完了。 同夏洛特讲罢严肃绅士在天竺国的又一场衝突与冒险,小伯爵惊呼出声,听完又用钦佩眼神投过来:“上尉先生,您真博学……就同故事里的那位绅士一样。” “福克先生?怎么会,我只是一个平常人罢了,对这世界知识的掌握,夏洛特阁下也是我的几倍。”夏林摇头。 “怎么会呢?上尉先生总是太谦谨了。”小伯爵將头摇了又摇。 两人间陷入片刻沉默。 突地,小伯爵伸手探向夏林,夏林不明所以,顺手將他扶住,疑惑的打量过去。 夏洛特俯身轻声:“上尉先生,我刚从骑兵军官那里得到一个讯息……等到了营地可以陪我见一个人吗。” 第十四章 苏弗尔公爵 夏林抬眼,小伯爵正用希冀的眼神看著自己。 没由来的,他身体打了个寒战。 “可以问下要见谁吗?”夏林说道。 “当然!”夏洛特毫不犹豫的回应:“我想邀请上尉先生同索瓦爷爷见面。” “索瓦……”夏林重复著这个典型卡佩人名字,夏洛特似是看出他心中还有疑惑,连忙继续出声补充: “索瓦爷爷是苏弗尔公爵,也是如今卡佩远征军团除卡特外最高的统帅。” 公爵,还是卡佩远征军团第二號人物! 即便早察觉到面前这小子身份不一般,眼下听到夏洛特隨口泄出的信息夏林还是吃了一惊。 你小子果然跟王室有关係吧! 看著夏洛特那张看似人畜无害、平平常常的脸,夏林觉得自己好兄弟格外的帅气。 夏林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自己这李鬼混在夏洛特这至臻版李逵身边,等糊弄完最后一场战场就拋去身份在卡佩开启崭新人生。 可夏洛特这小子身份似乎有点太不寻常了。这种大贵族一准富到对钱不感兴趣地步,如此,他岂不是还能想办法拉近距离求一笔赞助资金。 恰巧夏洛特还一直嚷著自己救了他一命。这个恩情的价值或许不能抹除自己犯下的顶替军官大罪,但帮自己实现原始资本积累准是一点问题没有。 脑子里思考著,夏林越想越兴奋,看向小伯爵的眼神自然也热切许多:“当然……夏洛特你可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愿意同您去见苏弗尔公爵阁下。” “谢谢你,上尉先生。在日耳曼尼亚你帮助了我太多太多了。”夏洛特一面说著,一面对夏林微微张开双臂。 这是卡佩王国贵族之间的礼节性拥抱的一种前调,往往在结盟等正式场合使用。 可才做出动作,夏洛特就有些后悔了:这虽然是男性贵族间常用的礼节,只是一个虚环肩背的动作。可就算如此是不是也太过急躁了——她同上尉先生可才相遇了三天多。 会不会嚇到上尉先生了,这样胡乱思考著,夏洛特看到面前高挑英武的人表情迷茫还没有动作。 她不由訕訕一笑,的確有些太自作主张了。上尉是一个矜持优雅又克制有礼的人,自己怎么能没过脑子就搞出这种举动。 暗骂自己一句,夏洛特想收回手臂,恰在此刻,上尉先生热切的抱了过来。 “夏洛特,我的好兄弟。”伴隨著这样扑来的轻语,夏洛特整个人都被热情包裹,裹得晕晕乎乎,仿佛回到少女时偷喝父亲酒窖里美酒的日子。 夏林比夏洛特高不少,可夏洛特此刻毕竟骑著战马。两者相衝,即便夏洛特俯著身子也比夏林高上一点。 两人就用一种颇显奇葩的姿势抱在一同,拥在一起两三刻才终於分离。 “上尉先生太热情了,这样的拥抱只是虚环就好。太过热切可不会在巴黎的宴会场受到美妙女郎的拥躉。” 夏洛特心情很微妙的好,可为了纠正上尉先生刚刚动作还是小声嗔怪著。 “我在战场当惯了武夫,確实对这些贵族的礼节生疏太多了。”眼前人摆摆手。 夏洛特在心中赞同点头:是呢,那群巴黎镀金摆件最喜欢用来炫耀以显示高贵的繁褥礼节確实不適合眼前男儿。 那群金漆木偶加一起也不如上尉先生一个人光彩。 可即便上尉先生喜居军伍之中,看不上那些繁杂礼节也是不行的。自古以来,军官都是贵族们的自留地,还是要帮上尉同贵族打好关係。 “等从日耳曼尼亚离开,我来帮上尉吧。我对各种礼节都很精通哦,还有宴会的舞蹈——连当下巴黎最最时髦,也最受王后青睞的加沃特舞我都会呢。”小伯爵一股劲的投递过来橄欖枝。 夏林则在听到夏洛特话中某个词眼后立即挑眉: 加沃特舞。 这不是【上尉军装】送给他的除【剑术精通】外的另一加持。 本来还以为这是什么不必要添头,听小伯爵的话,这舞蹈似乎还蛮有影响力。 等去了卡特更变完身份,走投无路时或许当舞蹈教师也是一个不错体验。 將瞎想沉入脑海,夏林隨口应和小伯爵的话。此后,就是他继续当喜顏顏开的未来金主陪聊。 在提前来到这里几日的骑兵带领下,一行人距离卡佩远征军大营愈来愈近。 大营內部,一个格外漂亮的营帐里,一个头髮白但依旧显得英俊瀟洒的老傢伙在地板上赤脚走动,时不时扭头皱眉看向墙壁上悬掛的地图。 “布鲁斯那边溃兵过来的速度越来越慢了,这不是好现象啊。” 老人挺直身体立在地图前喃喃低语著,或许是感受到主人情绪低落,他胸前亮闪闪的圣路易与皇家骑士勋章都因此黯淡不少。 就在老人一个人为即將来临的糟糕前景忧虑时,突然有人闯进营帐打断他的沉思。 “公爵阁下,有人想见您。” 说话的人肩上饰有金星,这是一位將官。 “是吗。”老人用见怪不怪的语气回復,身体动都不动“我还在思考,就让他等明天吧。” “是,公爵。”將官低头表示明白。 “对了,那个来访者是以哪个家族的名义来求访,他又给了你什么凭据呢?” “都没有。”將官回应的有些尷尬。 “嗯?”老人將头偏转过来一些:“那他是怎么说要来拜访的?” “来访者只说【小让娜】要见您。”將官回的飞快。 老人身体一僵,隨后立即把身体完全扭过来:“小让娜?竟然是她来看我了。太好了,布鲁斯那边吃了败仗我就一直在担心她,现在她能回来实在再好不过了。” “快,快,让她过来!”老人眉开眼笑,活像一个看见孙女特意来看望自己的普通农家老头。 “是。”將官依旧遵循老统帅的意志,即便老人態度变色龙一样改了又改,脸色也没丝毫变化。 不过他没能迈出营帐大门,有人比他先一步走进来。 “索瓦爷爷,好久不见了!”一个矮小的身影用欢快如夜鶯的语气喊出老人许久未听的话。 “小让……”老人——苏弗尔公爵开心抬头,就要喊出自己好友后人的爱称。 可“小让娜”的脸色却突地一变,用更快语速开口:“是呢,我是夏洛特?德?奥尔良呢,我来看爷爷你了。” 欸? 苏弗尔公爵傻眼愣在原地,这不是小让娜表哥的简名吗? 第十五章 离开?驻扎 心中满是疑惑,但向来思维敏捷的苏弗尔公爵没有表露出来分毫,只是顺著小让娜的话点头: “好久不见了呢,小奥尔良。” 小奥尔良…… 才走进营帐的夏林就听见这颇搞的小名,只差一点他就会难掩笑意: 怎么这小名一股炸鸡翅味儿。 好在来到这世界后经歷实在太多,他早能將喜怒收於神情之下。 老老实实的跟在小伯爵身后,静静听自己的伯爵兄弟与眼前明显在军中地位崇高的老公爵閒谈。 “小奥尔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还算硬朗,只是腿伤依旧难受。” “都是当年同我行军时留下的老毛病啊。”老公爵嘆气著说:“你也已经来到战场好一段时间,现在你的想法一准改许多了罢。” 夏洛特点头:“是的。到了战场我才发现那些骑士小说,英雄传记里写的都是假东西。什么浪漫,什么崇高……只要炮弹一响一动,要么我们溃散著逃跑,要么我们野兽一样追赶。” “战爭就是这样,从来不是什么好玩意。”老公爵赞同著说。 “所以,夏洛特,趁著最后一场决战还未开始,你回到后方吧。”老公爵看著夏洛特,说的內容像是商量,可语气强硬到近似命令。 夏洛特突然哑声。 注意到她陷入沉默,老公爵开口继续说著:“回去吧,夏洛特,接下来这里將沦为骇人的战场——会比你在布鲁斯王国亲眼见到的战场更加残酷血腥。” “你是巴黎的夜鶯,可接下来的战场只属於被灰尘与血泡过的杂草。回去吧,夏洛特。我知道你害怕那些俱乐部的朋友嘲笑你,你走之前我会给你请功,给你开受伤记录。你会带著荣耀离开这里,带著光荣回到巴黎。” 说到最后时,老公爵的语气已经近似祈求,他那因年迈而混浊,但依旧如雄狮的眼睛温柔的看过来。 用像是在劝自己孩子不要继续做什么危险事的语气请求著。 小伯爵继续低头不语,只是朝夏林又靠近几分。 夏林还处於不明所以的迷茫吃瓜中,侧臂突然触到什么东西。扭头低下,原来是小伯爵正靠在他腰上。 下一刻,锐利如刀子的眼神瞥了过来。 悚然抬头,这次夏林同苏弗尔老公爵的视线撞在一起。 “你是?”老公爵仿佛此刻才看到一直跟在夏洛特身后的夏林,迟疑出声。 “十八步兵团上尉,希图斯?德?科佩尼克,这段时间来奥尔良伯爵阁下的副官与跟隨者。”夏林脸都不红一下,毫不犹豫的说出冒用身份。 “夏洛特找了个不错的副官,刚刚我看夏洛特似乎想同你商量,你的主意是什么呢?”嘴上说的很缓和,可老公爵瞥来的眼神依旧如狮子一般带著不怒自威的凶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夏林开口想要回应,没成功,有人突然將他挡在身后: “索瓦爷爷,不要嚇唬科佩尼克先生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早死在布鲁斯狼骑兵的军刀下了。” 小伯爵气势汹汹的说著,倔犟的同苏弗尔公爵对视,眼睛里仿佛藏著炸毛的奥尔良炸鸡翅。 老公爵嘆了口气:“好吧,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当然也是我的恩人……夏洛特,你是因他才犹豫不决的吗?” “这样吧,我会安排你们两个一起前往巴黎。荣誉、勋章,他也一份不会少。你们就在后方当一对相亲相爱的牡丹鸚鵡,別捲入这场即將来临的血与廝杀了。” 鸚鵡?这是什么怪比喻。没接收这世界的脑子,形容夏林对卡佩王国的文化是文盲都算得上夸奖了。可察觉到身旁小伯爵又莫名低头,夏林敢篤定这怪怪的比喻一准有什么问题。 等到了巴黎查询一下吧,將这件事纳入脑中记事簿中,夏林也没心情继续吃瓜了。 他忧虑的皱眉苦思起来: 靠著老公爵的关係前往巴黎的確颇有可行性。儘管他犯下假冒军官的大罪,但公爵一准是这王国金字塔最尖端存在。 这样大人物挥挥手,即便自己是假上尉,也可以是真的。 可问题是,眼前公爵毕竟不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现在全盘托出,靠著救下小伯爵的功劳,他应当不会受到重罚。 大概率是两种可能:好结局是靠著功劳洗乾净关係,並与小伯爵、公爵疏远。第二种结局是如此主动上交把柄,加上此前功劳更拉进关係,从此成为小伯爵家族阵营的亲信隨从。 后一种结局如果是正常情况当然好的不得了。小伯爵显然是卡佩顶级家族的子嗣,公爵现在已经是卡佩军部的巨佬。 虽然接下来卡佩远征军会迎来惨败,但这时期传承的贵族潜规则准不会让老公爵真遇到什么危险。等回到巴黎,马照跑,舞照跳,苏弗尔公爵依旧是军方的大人物。 这时候,夏林左手是他的伯爵兄弟,右手是他的公爵將军上司,在贵族时代,便是他原本只是个泥腿子也能轻易平步青云。 问题是,贵族的时代快要结束了。 这世界的路易十六已经统治了许久。而在夏林的前世,就是这断头国王时期爆发了那场影响深远又盪气迴肠的革命。 等那一天到来,贵族身份再也不是什么金光闪闪的镀粉——这將变成催命符! 如果那时的夏林身边左边是老巴黎正白旗,身上带著鳶尾的伯爵兄弟;右边是带有葬送卡佩军队黑歷史的公爵老爷。 他不是贵族狗腿子谁是? 很多幸运的贵族还能靠家產换一份安全,夏林可什么都没有。 想到吊在香樟树上当掛件的悲惨可能性,夏林打了个寒颤——不行啊,小公爵,你得支棱起来。 哥们的贵族兄弟有一个就够了。 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夏洛特,小伯爵坚定的回望,似是要表示他已经感受到夏林传递过来的意志。 【叮,你看了小伯爵一眼,这使他充满了决心】 如果现在夏林的金手指是一个游戏,他一准能听见这样的提示音。 “索瓦爷爷。我与上尉先生还有很多同伴在这里。我们不会当这种彻头彻尾的,拋弃同伴的逃兵。请给我们一个营地,我们会离开,但是会带著我们的同伴一起。” 夏洛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著。 第十六章 三个连队 “收穫实在太大了。”看著面前营地,夏林不由咋舌。 苏弗尔公爵最终还是同意夏洛特留在这里的要求。当然,为了小伯爵的安排,老公爵安排的营地很特殊: 当前卡佩的剩余远征军队悉数驻扎在刚被占领的汉诺瓦侯爵领。 汉诺瓦领以西南,再经过数个小日耳曼尼亚邦国是卡佩王国的领地。汉诺瓦以东,则是正对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的联军。 依据现任卡佩远征军主官卡特的常规要求,布鲁斯大溃败后收拢来的溃兵需要重新编制,放於正对布鲁斯联军的一侧以利用残兵发挥余热。 可老公爵到底是老公爵,给夏林一行人安排的驻地竟然是近南的远侧:哪怕靠著这个营地的位置,等白痴卡特完成那场註定的惨败,小伯爵一行绝对会是最最快反应过来,最有机会安全撤离的一支部队。 更何况,老公爵的礼物还远不止此:整整三百多人的残兵与配套的武器弹药同样在营地內站著! 小伯爵一下子从空头中校变成握著两个满编燧发枪连,一个满编掷弹兵连的实权军官。 卡佩军制下,中校作为中高级军官要么是上校团长的副手,要么是作为实权中校担任营长。 而团级单位作为基本中枢单位一般包括两个营,一个营会有9个满配100多人的连,大部分情况下实际每连只有六十人左右。 眼下这种满编连队只有少数精锐能够实现。 “可惜了,如果再来几个连队,伯爵大人可都能成实打实的中校了”看著面前站得密密麻麻的军士,夏林朝著身旁夏洛特说。 夏洛特则浅笑一下:“是索瓦爷爷留的礼物,他应该是想让这些人护送我离开吧。” “上尉先生。”小伯爵突然將话锋一转:“现在我们麾下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可我虽然是中校,其实只在军队呆了一月多……我恐怕不能指挥好他们。” 小伯爵话语里带的情绪很是低落,他將视线朝夏林拋来,眼中满是希冀。 夏林一下明白夏洛特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协助他管理这三个连队。 夏林不由腹誹:中校大人的確是才上任一个月,对军事管理不甚了解。可自己也就是个才偽装四天的冒牌上尉啊! 中校大人好歹系统学过相关军官素养,自己哪怕是这偽装军官的四天也只有在丛林里看大头兵呲牙cos野人荒野求生的惨澹回忆。 他很不想回应,可小伯爵毕竟是他的好兄弟,等回到卡佩,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也全掛在小伯爵身上。 “夏洛特先生放心罢,您的才能比我高的多……何况接下来我们任务並不繁重。这里已经处於卡佩远征军的第二道防线,这几天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修筑工事与提早解决汉斯森林的山匪。” “您当然可以完成,当然我也会作为您的卫队长协助您。”夏林斟酌著措辞。 “谢谢您,上尉先生!”夏洛特感激的看过来。 閒谈完毕,接下来就是要去同这里的三位新同僚见面了。 快速整理好衣装,夏洛特在前,夏林走在侧后朝著站在人潮前的三位体態各异,始终立直身体静静等候的军官走去。 一名少校,两名上尉。 少校体態健硕,肌肉雄壮,蓝白色军装上纹显示是掷弹兵连队的连长。另两位上尉则分別是两支燧发枪连队的连长。 “巴蒂斯特?德?拉图尔。香檳团的掷弹兵连少校连长”肌肉少校抬手。 “罗曼……” “塞萨尔……” 另两人也纷纷报上名字与属团。 三人口中说的竟没一对重复。 夏林脸上表情略起讶色。 肌肉少校应是看出夏林表情怪异,开口说明:“都是在布鲁斯吃了败仗的溃军。不仅我们三人此前不在一个编制內,我们营中的士兵也是如此。” “香檳团、奥弗涅、纳瓦尔、日耳曼僱佣团……现在营地部队几乎可以找到卡佩王国从南到北每个步兵团的士兵” “先前那一仗还真是惨烈。”夏林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口。 “那婊子养的路易和中魔鬼的卡特害死了不少人。” 嗯? 夏林吃惊抬头,肌肉少校正抿著嘴唇,仿佛刚刚他什么都没说出口一样。 “这位就是以后的营地主官:夏洛特中校,我是中校阁下的副官兼卫队长希图斯?德?科佩尼克上尉。”见这模样,夏林也装成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开口介绍身旁小伯爵与自己。 三名卡佩军官脱下三角帽,微微低头: “我的中校。” 待三人说罢敬语,一直站在夏林身旁静声装深沉的小伯爵终於出声:“现在就带我们前往营地吧。” “是,大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回应。 夏林与夏洛特被带到营地內紧挨著的最精良漂亮的一对营帐。 打发走三个军官,又嘱咐皮埃尔带著一路跟隨他们苦难行军赶到这里的士兵將俘虏的盗贼关押起来后驻入近处的精良营帐。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进入其中一个营帐。 “上尉先生,您怎么看?我感觉他们態度有点奇怪。”刚走进营帐,小伯爵立刻伸手拉住夏林的胳膊。 “他们態度摆的很好,但话里行间与对我们的安排很生硬,多半他们並不欢迎我们。”夏林回想著刚刚场景。 “啊?那怎么办呢?”小伯爵有些担心的说。 “正常对待就好。我们毕竟是空降而来,他们又在先前被王室与大贵族坑惨。怨气波及到我们很正常。” “您要相信苏弗尔公爵阁下。那位为首的巴蒂斯特少校一定是名严肃正派的军官。他態度或许生硬一些,但不会在我们管理营地时在暗处下绊子。” “嗯,那就听上尉先生的。”小伯爵点头,表示明白夏林意思。 “那今天开始,我们就著手在营地近处布置工事吗?”小伯爵又出声询问。 “那个不急。大家刚赶过来,何况我们还有一件事应优先进行。”夏林摇头。 “欸?”小伯爵露出迷茫表情。 夏林从怀里掏出前两天在林中拷问那个维多利亚探子时,令他手绘的简图。 其上標註著汉斯森林內与布鲁斯人合作的盗匪团营地。 第十七章 说服与试验 夏洛特朝夏林手上绘图看去。 “那群汉斯森林里的山匪?” 夏林点头:“从阿兰那边得来的情报,林地內匪团已经確定同布鲁斯人合作。无论是在决战时偷袭,还是在会战结束后追击,这群熟悉本地环境的匪徒都很可能发挥难以想像力量。” “眼下既然我们的力量骤然扩大,那就很有必要提早將这个威胁解决掉。”夏林认真对著小伯爵说。 小伯爵连连点头:“好,都听上尉先生的。” “此外……”本来还想继续解释几句的夏林见小伯爵答应的这样利落,只得將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压回喉间。 自己这好兄弟实在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呀?夏林心中有些忧虑。 即將来临的时代可是一个时时变化的全新世纪,到那个衝突纪元,如果夏洛特依旧这样子,很容易吃亏。 嗯,到时候自己如果起来了,一定要拉夏洛特一把。 暗自想定后,夏林復回过神,扯著手绘地图继续同小伯爵商量当下要紧事: “夏洛特,眼下我们有这张地图,还有一路押送过来的俘虏。我想请你从驻地里挑上十几个好手,再从一路跟隨我们的士兵里选五个可靠人。带著阿兰先生前往这个盗匪团附近侦查。” “上尉先生亲自前去,还带上那个强盗……”刚才还乾脆利落答应的夏洛特突然犹豫起来。 他小心往夏林这里看一眼,张口说:“那个强盗营地可是有100多人,上尉先生只带那一些人前往实在太过危险了。” “何况,那个强盗未必可信。上尉先生带著他,万一他逃走出卖您……不,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上尉先生想侦查,派几个士兵就好。”小伯爵扯住夏林的袖口,用恳求的语气讲著。 伯爵兄弟如此亲近的担忧实在让人感动,可夏林还是决心拒绝。 “夏洛特,请放心吧。我相信阿兰先生不会背叛。” 转换视角,又一次確认营地內维多利亚线人的模型人依旧是绿色,夏林篤定点头。 “何况就是因为强盗营地危险,才应该由我前去。你知道我的剑术与直觉,即便真的遇到突发事件,我解决的也会比营地內其他人处理得更漂亮。”夏林对小伯爵宽慰道。 自己人明白自己事,有特殊视角金手指与上尉军装带来的剑术精通,夏林便是將那山匪营地扒的乾乾净净,山匪都未必能察觉他的到来。 如果要追求安全高效,恐怕一整队精良侦察兵都不会比得过夏林独自前往。 夏林已经打定主意了,等到达附近,就先让小队藏在一处等待,自己孤身入营:如果有机会或者意外就放出信號,什么都没有就记下信息不打草惊蛇,等第二日带上一整连卡佩大兵把这伙山贼一个个送上天。 “既然上尉已经决定了,那好吧。”小伯爵的表情依旧忧心忡忡,可还是拗不过夏林,点头答应。 “谢谢了,我的好兄弟。”夏林开心的一把將小伯爵环住。 自己这兄弟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夏林真想宴请夏洛特同自己结成异姓兄弟。 “嗯……”小伯爵被夏林扯在怀里,发出微乎其微的声。 夏林眉头微皱:自己好兄弟也太过瘦弱了吧,他甚至觉得自己正抱著一片脆弱的,仿佛稍微用一些力就会破破烂烂的丝绸。 “夏洛特,你身体太不健康了。等明日我侦查回来,每日同我练习剑术吧。”夏林放开小伯爵,正色道。 靠著上尉军装的词条天赋,他训练小鶸伯爵准一点问题没有。 “欸?欸!”小伯爵发出不知意味的叫声。夏林觉得凭著他们俩的关係,一准是同意。 今日还有些猜想要確认,夏林同小伯爵告別,转身离开。 属於上尉军官的营帐环境比大头兵好的多,但也有限:只是单一个人,更乾净些,多个桌子与衣架而已。 夏林將佩剑抽出放於桌子上,开始思考一直以来他都疑惑的事情。。 解锁金手指以来,夏林有许多疑问埋在心里:比如最最重要的,他的金手指是如何评定军衔身份的呢? 要知道,实际来说。【让?勒菲弗尔】可只是个大头兵而已。 可披上这身上尉军装,面板信息立刻从【列兵】改成【上尉】。 根据先前试验,如果把军装完全脱下,自己的身份马上又会变成【列兵】。 可金手指是到底是如何靠上尉军装来评定身份,如果说夏林只穿军装的一部分,是否会解锁身份呢?如果说正牌【让?勒菲弗尔】获得军官身份,夏林是否不论脱军装与否都会获取身份? 夏林对陪伴他来到这世界的金手指有这样多好奇。只是先前的行军太过紧绷,他一直没机会进行详细的实验。 眼下,总算进入了安全区。 夏林深吸一口气,去掉军靴与袜子。 如行军路上休息时模样,身份依旧是【上尉】。 扯掉绑腿 没有变化。 去掉外套——不变。 …… 將全身衣物去的只剩內襟,【上尉】已经变成【列兵】。 夏林脸色不变,开始將內襟也扒去,换上营地內备好的崭新衣物——当然是一套便装內搭。 只缠腿带——【列兵】 只穿靴袜——【列兵】 帽子、衬衫领、外套、马甲、马裤…… 大部分都依旧是列兵,只有披著外套或马甲时,信息会突然一跳,改为【上尉】。 至於两点的共同点…… 夏林眯眼,看著外套上暗示兵种、军衔的袖口与肩饰和马甲胸部到下摆的金线。 这两件东西上都有能够辨析军官具体身份的特殊印记。 经过试验已经將靠衣物触发能力的机制辨析明了:要么是內搭全套,要么是带著有特殊徽记的军官服饰。 夏林的金手指就好像是效果极强,但辨识能力不佳的人工智慧。 是通过这些徽记来辨析身份。 如果把徽记剪下来,掛身上会不会有效果呢? 夏林脑子里跳出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想法,不过还是被他压制下来: 眼下自己可就这一套军装。 当下能进行的试验已经进行差不多,自己的金手指触发比他起初预想的灵活的多。只可惜还不知晓如果自己实获军衔会是什么样子? 夏林略带遗憾,但还是颇心满意足的把衣物整理好。 第十八章 狼 “啊,自由的味道。”林地里,阿兰摊开双手,屈膝在泥草地上滑铲,一直到被一个草坑绊倒才作罢。 看管他的士兵举起武器,面色不善的对准这过分肆意妄为的俘虏。 夏林抬手,一面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一面向阿兰跪地方向前进几步。 “直到前日我们才从汉斯森林离开罢,才这样短时间阿兰先生就有了被囚禁的感慨。”夏林走到刚拔起一根草,站到起身来的维多利亚人身旁。 “上尉阁下,我可是自由的匪徒。军队那种秩序的气息实在太压抑了。別说我足在营地呆了20小时零一刻,哪怕只在营地呆几分几刻的短暂停留,也足够让我痛不欲生了。” “为了这个,我还要感谢卡佩的伟大国王——幸好现在的卡佩人即便吃了败仗也无比散漫。如果说那营地同布鲁斯人一般呆板,恐怕现在陪上尉先生探索的就只有之前手绘的地图了。” 或许是情绪激动,阿兰话格外的多,夏林不由摇头。 军队战斗力的基石之一可就是纪律。可在阿兰眼中,卡佩军队的纪律甚至比不上此时还只是日耳曼尼亚这大棋盘的一枚光鲜棋子。 夏林知晓眼下还只是渺小一粟的这世界布鲁斯等未来会爆发出多大力量,可在现在多数人眼中布鲁斯还只是一个普通日耳曼尼亚邦国。 “阿兰先生可不要在其他军官面前讲这些肆无忌惮的话。”夏林调侃道。 “当然,您同卡佩主流的那群酒囊饭袋贵族都不一样。那些猪脑袋贵族,我能同他们聊的恐怕只有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祖上荣光。”阿兰摊手耸肩。 “对了,差点忘记对上尉阁下感谢:感谢您的信任,没有给我绑上锁链与手銬。”阿兰笑道。 “我相信我的眼光。”转换视角,看著绿名模型,夏林答的利索。 “您有同您才能匹配的自信。”阿兰右手持杂草,將杂草垂直向上举至胸前,行了一个“持剑礼”。 夏林不置可否的继续带队跟在阿兰身后。 似是见自己对这话题不怎么感兴趣,阿兰又凑近过来找起新话题。 这次连续不同的聊天內容改变让夏林心中也颇惊讶:这个海伯尼亚出身的维多利亚探子似乎有些太博学了。 地理学、博物学、古歷史、神学、哲学、文学、贸易乃至机械学或一些当前时代相当前沿的科学……阿兰似乎都懂一些。 虽算不上精通,但胡侃閒聊还是一点问题没有。 如果把阿兰丟到自己原来世界,靠他的知识面与话癆程度,这傢伙准能当一个出色的计程车司机。 夏林暗自腹誹,同时也在心底埋下些怀疑:现在可是处於一个知识极难传播的时代,这世纪里,知识,尤其是前沿知识几乎算得上贵族的专属。 阿兰也算博学,具体身份决然不会低微,怎么会被丟到日耳曼尼亚看土匪呲牙? 夏林正怀疑著,听见身旁人用见鬼的语气开口:“上尉阁下,请问您是哪家的大贵族?科佩尼克似乎不是卡佩的显赫家族啊。” “一个乡野的小家族而已。”夏林对捡来身份的具体背景也不知晓,隨口敷衍道。 阿兰顏艺依旧夸张:“怎么可能?您知道不同国家的地理,您知道那些各个大陆稀奇古怪的动物,您知道不同体系的神学,也知道那个早破碎的大帝国歷史……甚至连最最前沿的物理学,您都了解不少。” 阿兰扭头看了看后面的士兵,小心凑近低声说:“我甚至怀疑过您是卡佩的王室,不过又想了想,如果您真是卡佩王室,那些大贵族恐怕早就把那对疯子夫妻砍死,让您当国王了。” 这傢伙想像力真是丰富,话也毫无遮拦,凑太久早晚有天血会溅自己一身。夏林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同阿兰拉远些距离。 等阿兰又凑过来,夏林也再不敢让这傢伙胡乱找话题了:“阿兰先生,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汉斯森林深部,很快就能前往山匪营地。为了效率,接下来就请您抓紧带路吧。” “好的,上尉……不过既然我们这次侦查是要为之后剿灭山匪团做准备。不如我们先去近处採集一些必要东西。” “採集什么?”夏林问道。 阿兰说:“草药。您也是穿行过汉斯森林的人,您一定明白这林地內的病虫有多么烦人。” “我们那支盗贼之所以敢长期呆在林地,就是因为我们寻到林內一处草药地。那里的草药可以让人避开森林中大多数病虫,即便不幸获疫,也能靠草药快速康復。” 夏林登时眼前一亮。 草药,这可是好东西。正式征剿时肯定要派遣至少百人,这种规模加上林地环境的確极易生病。 如果能有大量对症治疗的草药,绝对可以让损失大幅降低。 “阿兰先生请带路吧。”夏林做出邀请的手势。 “是,上尉。”阿兰重新走到最前方。 他没走几步就又一次停下。 “又是草坑,而且不止一个。” 夏林走到阿兰跟前时听到盗贼的喃喃自语声。 “什么草坑?”夏林问道。 “像是野兽……对,像是大型狼的爪印,一支狼群出现在森林內。”阿兰皱眉说。 “狼。汉斯森林里狼很少见吧?” “不只是少见,从未有过。”阿兰篤定的回应夏林。 什么情况下从未出现过的狼群会突然踏入林地呢?两人对视,都看见对方瞳仁里的惊骇。 “上尉先生,盗贼团可能有异变,我想我们要加速行军。”自从营中出来起始终一派吊儿郎当模样的阿兰態度猛然变的严肃至极。 夏林点头:“那就加快……先去草药地。如果真的如我们想的那样,草药地或许已经有端倪。” 说罢,夏林招手示意后面二十人士兵做好战斗准备。一行人更小心,更迅速的在阿兰带路下行军。 正午时分,小队终於来到阿兰讲的草药地。 望著面前一片狼藉的地面,夏林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第十九章 分兵 凌乱。 任何人看见此时的这片草地都应升起这个想法。 从这里残留的遗蹟可以判断,这本应是一大片厚厚植物铺成的地毯,其上应点缀拘骨叶冬春、野黑刺、藏草、芒柄、高高树上长著大团大团槲寄生。 可实际上,这里只有被砍走的空荡荡一大片。只有植物废墟上掉落的草叶与枯刺可证明这里本应拥有的一切。 有人洗劫了这片草药地。根据草地上脚印与抓痕,可以判断来到这里的至少有四五十人与一个小规模狼群。 那谁会知道这片草地,谁又能在林地调动那样多人,又有谁可以操纵狼群呢? 在日耳曼尼亚这处紧挨著布鲁斯王国与汉诺瓦侯爵国的森林,似乎有且只有一个可能了。 “竟然有一队布鲁斯狼骑兵来到了这里。”阿兰蹲下比划起地面上脚印的大小,语气很是微妙。 “山贼竟然带路用狼骑兵带走一大批草药。”夏林心情很不好。 不仅是因为试图采走一批草药的念头落空,让他情绪无比糟糕的最主要是由於这事件隱隱暗示的事情: 布鲁斯人派人来到汉斯森林,並为了这支调遣军提前从这里采走一大批草药。从草药数量看,这支调遣军的数量绝对不会小! 那布鲁斯派遣调遣军在千百年少有军队穿行的汉斯森林行军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会是要给卡佩军队统帅拜寿吧。 摸出地图,看著就在汉诺瓦侯爵领下方的汉斯森林,夏林甚至想现在就回营將信息传递出去。 危,绝对的高危事件。 这个信息甚至可能关乎卡佩这支远征军的最终命运。 的確,所有人,不论布鲁斯、维多利亚,甚至是卡佩都知晓。接下来的一战卡佩必败无疑,这场最后的较量註定卡佩损失惨重的离开日耳曼尼亚。 可假如说,布鲁斯人想要的不只是一场击败卡佩军队的大胜呢? 如果在决战中,一支布鲁斯兵团突然通过汉斯森林,从后方出现,將几万卡佩军队悉数阻截。 等这个包围圈在一瞬间骤然形成,卡佩军队会不会甚至无法离开日耳曼尼亚呢? 那群布鲁斯人简直是疯子!先前露出一条生路时,卡佩人还能沉浸在安逸与悠閒。可这下子,便是软柔的兔子也要跳起来撕咬两口了! 布鲁斯人不怕渔网被撕破吗? 夏林在心中暗骂。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打败仗,可也几乎所有人都並不紧张:无非是与先前那场大败一样罢了,甚至因为距离卡佩更近,这场败仗损失会更小。 运气好的和一般的大批军队继续逃离后撤一直到返回卡佩,运气较差的被俘虏等待赎金,运气最最糟糕的才是灰烬一般倒在战场。 只是根据现在的情报,一切令人安逸的幻想都彻底终结。 接下来要面对大概率將是一个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碾成粉尘的血肉磨盘。 “皮埃尔!”夏林將跟隨自己足四天多的少尉喊过来,这是他眼下除夏洛特外最信任的军官,也是他为了应对意外特意带到林地。 “上尉先生,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从被带到这个杂乱草地起,上尉就一直脸色很难看。提前预想到上尉阁下可能会安排自己处理未知事情的皮埃尔早做好准备,夏林才刚呼唤就快步凑过来。 “你现在让士兵护送你立刻沿原路返回,速度儘快,到达林地就將这封信交给夏洛特中校,让中校带给苏弗尔公爵。” 手上没有纸张,夏林索性將领间衬巾扯下,拿起一直带著的钢笔快速记录一路观察到的鬼魅。 “少尉,这个情报无比重大。返回时儘量避开林地內其他存在,如果真遇到什么人袭击,就让士兵们保护……记得,一定把信带回去,除了这个才是不要在林地被发现。”夏林快语叮嘱。 “是!上尉阁下。”皮埃尔感受到眼前军官字里行间的器重,连忙行了个持剑礼。 “上尉先生,您不同我一起回去吗?”皮埃尔临走前追问。 “我会与阿兰先生前去强盗营地近处探查。我们很有必要知道那个营地现在会是什么鬼情况,地上印记还很湿润,他们离开的不会很久,现在是去探查的最好机会。”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目標会小很多,你们先离开吧,我和阿兰会回去的。” 夏林回话后,扯起一旁站著的维多利亚人让他继续带路。他身后,少尉抬手又一次行礼后喝令队伍隨自己转向,朝著反路快速行军。 “上尉爷,我刚刚好像没说要带您前往营地。”被架著走了几步,阿兰苦著脸开口。 “从营地出发前我们都说好了。”夏林不以为意的回应。 “可现在那已经不是我熟知的营地了!狼骑兵!那可是布鲁斯王国的传统精锐部队,鬼知道那边现在驻扎了多少布鲁斯灰衣佬。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吃黄铜子弹。”阿兰手舞足蹈的嚷著。 “总要探查的,否则我们回去也是驻扎在卡佩营地。到时候布鲁斯人將我们包围,一样是死路一条。”夏林宽慰道。 “要么是现在死,要么是过几天死。怎么同卡佩人扯上关係后总是如此糟糕。”阿兰脸色煞白一片。 “所以阿兰先生还是带路吧,如果我们能勘探完整情报,或许可以解决掉这个包围网呢?即便不然逃跑时也能更有利一些。” “好吧,上尉阁下,您说服我了。为了我们的性命,看来必须要拼一把了。”阿兰终於不再闹腾,老老实实的站在前方,主动扒拉当路树枝、丛,带路行进。 夏林转变视角,让俯瞰模型清晰浮在自己视界。 地图中,两个绿点借著林地內枝叶掩护,小心翼翼的朝前路进军。 时间推进飞快,两人走的越来越远。 阿兰表情愈加严肃——这里是阴影中的林地,处处是樺树、李树与高耸杂草。踩在苦葬和厚草上悄然无声,阴暗下他也不能看见二十步以外的动静。 可是脚印与爪痕愈来愈多了。 夏林表情同样严肃。他的荒野生活技能点远不如阿兰,纯靠视、眼他只能探明十步以內的动静。 但是他有掛。 俯瞰视界中,皮埃尔一队的视角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正照常前进。可在自己视角的边缘,几个红点模型若隱若现。 第二十章 猪 红色,是敌人。模型若隱若现,说明这批敌人是在自己视界的边缘徘徊。 边缘,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夏林表情唰的严肃起来,抬手扯住前方阿兰:“这里的氛围越来越古怪,布鲁斯人的痕跡也越来越多。我想我们要更谨慎些前行。” 维多利亚人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在树枝间穿越,微弓著身躯,让自己在繁密枝条间更加不引人注意。 朝著前方两人继续进发,那群红点模型一直在原地徘徊。而隨著两批人离得愈来愈近,更远处也出现更多更多成群的红点。 一直到…… 距离红点模型只剩几十米,面前就是最后一堆枝条,扒开这些就能进入相对平整的林中小道,也將能清晰看见自己视界中正徘徊著巡逻的一队山匪。 夏林与阿兰都停下动作——夏林从视界中看到敌人就在眼前,阿兰则隱隱听见沙沙脚步声。 阿兰朝夏林比划了个手势,见夏林点头后撇下身后一根枝条,小心翼翼的在面前树丛探深。 维多利亚人的动作很熟练,只几分钟就捅出一个极细微的,恰能观察前方空旷地的孔洞。 阿兰与夏林开始轮流窥探这批山贼巡逻队的情况。 瞥了一眼,夏林表情更不好看:巡逻队大致二三十人,可衣装杂乱的山贼却连一半都达不到。 其中更多的竟都是在一个蓝衣军官统领下的一批灰衣布鲁斯军人。巡逻队已经是布鲁斯人数量大於山匪,强盗营地已经到达的布鲁斯人绝不会少。 简单观察罢情况,两人沿原路从距离巡逻队只有一步之遥的这片树丛离开。 往后走了两三百米,確定红点模型已远到绝不可能听见两人声音时,夏林才有些沉痛的说:“已经到达林地营地布鲁斯人数量恐怕会超过我们先前预想。” 阿兰开口宽慰:“还是需要观察更多。这里属於林中的要道,或许布鲁斯指挥官特意在这里安排更多人也不一定。” 夏林点头:“那就请阿兰先生继续带路前往主营了。” 商定一番后,两人继续前进。 这次分工更明確,了解路线的阿兰在前选近路引出强盗营地方向。夏林靠著视界能提前知道沿路的巡逻盗贼。 两人合作著,轻易避开所有巡逻者的同时,很快又靠近林中一处“营地”。 两人站在林中一处高地,让自己既能观察营地情况,又不至於被强盗“营地”內的敌军发现。 一会儿用肉眼观察,一会儿打开视界,夏林觉得这“营地”造型实在別致:既像营地又不像营地。 说这里像营地,当然是因为下方驻扎的一大群红点。不像营地的理由亦是相当直接:这片区域实在太简陋了。 没有大批的工事,也没有適合快速搭驻的营帐,甚至没有內墙与训练场。只有一大堆的草屋子以及爬满常青藤的低矮土墙。 如果带一队奇兵,用火油铺洒后將之点燃,一准能让这营地损失惨重。 望著站著密密麻麻人群的营地,夏林下意识的想。 身旁阿兰鬆了口气:“大概三四百人,其中一百多人是强盗。还好,比我们预想的好情况差一些,但还远不到我们之前想的最坏情况。” “沿路还有至少五批巡逻队。”夏林补充。 阿兰说:“那就是近五百人,依旧远不够实现布鲁斯人战略。上尉先生,您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 继续通过两种视角彻底观察罢,將其中场景儘可能装进脑子后,夏林转过身: “已经探明这里情况,我们该儘快回营了。” 阿兰跟上夏林脚步:“总算观察罢这个意外情况了,还好远没到最坏情况。此时做好防备,您们还能打个措手不及,不过前提是您那个副官的队伍也未被发现……” “他们不会被发现。”夏林抬眼看向视界。 代表皮埃尔一行的模型此刻已经离开汉斯森林,回到卡佩人的营地。 “走,我们也快回去。等皮埃尔的信送到,很快就会需要我们探测来的信息。” …… “现在的王国军队已经被布鲁斯人逼到一角,在这样情况下,我觉得我们要动用新的战术。” “古往今来,猪的战术一再为人们成功的运用著。遇有攻击,便把屁股偎倚著墙壁,让你抓不著尾巴,终於把他无可奈何。弄不好,尖牙厉齿,给你一口,咬住了就不放。” “我们卡佩王国也有必要学习这种战术啊。现在我们收拢的士兵已经很多,更有整建制部队隨时待命,將分散力量聚合一处,以大势做防御態成一小胜,此后乘胜追击。必能破除布鲁斯人攻势啊。” 体態肥壮的正方形將军站在指挥所的正中央侃侃而谈。 两边同样佩戴金星的人们纷纷鼓掌,只有一人面色不善,不屑出声:“胡言乱语。” “苏弗尔公爵,您在说什么啊?”胖將军看向低语的人。 老公爵猛然起身:“卡佩远征军溃军为多,聚拢势大,可依旧不过一团散沙。这样状况下贸然聚合,不过是帮布鲁斯人减少出击俘虏的次数罢了!” “还有所谓猪之战术更是疯子言论,那所谓防御加反击的战术以卡佩士气根本施不上力。” 老公爵冷笑著,瞥眼看向胖將军,胖將军表情逐渐变得不善。 “我才是主帅。”胖將军出声先警告一句,才委婉出声:“老公爵可能是被那群吃了败仗的溃兵蒙蔽了双眼。我们卡佩可是全欧的一流强军,怎么可能有我们干不成的事情。” “那布鲁斯人不过日耳曼尼亚繁多弱邦之一,即便有维多利亚人支持又能如何。七年以来,我们贏多输少!这次我们依旧会胜利!” 胖將军挥手慷慨陈词一番,指挥所內一眾军官纷纷抬手做呼应状。 苏弗尔公爵嘆气一声,朝门外走去。 “公爵阁下你要去哪儿?”胖將军示意下,有人阻拦。 “给自己准备墓碑。”狮子一般的老人斜眼一瞥,头也不回的离开营帐。 从嘈乱营帐出来,老公爵站在路边,抬脸哀慟还没一会儿,有人突然凑来打断他的伤感。 “索瓦爷爷,终於看见您了,上尉先生有封信说一定要给你。” 第二十一章 少校与密令 夏洛特將信递过去,老公爵將心中鬱郁扫空,脸上扭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笑: “那个小让娜的副官?他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向我匯报?不会是想向小让娜求婚,要我当见证人吧。不过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还是让他自己去找你父母吧。” 老公爵调笑著,將纸封拆开,取出一个有些破烂的布帛——这是军衣衬巾的一部分。 原本还一副疲懒模样的老公爵身体瞬间立直了,他眼神如锐利的刀子朝写著密密麻麻字跡的布帛刮去。 “索瓦爷爷……”本正跺脚试图抗议老公爵调笑的夏洛特注意到长辈神態的不同寻常,將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只是眼中带著担忧,看向苏弗尔公爵。 老公爵快速阅读手上信息,脸色愈来愈难看,良久,他终於出声: “小让娜,等你回到驻营,一定要找到你心心念念的上尉,替我向他表达谢意。” “好的,索瓦爷爷。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夏洛特应了一声,马上带著担心追问。 “很抱歉,小让娜,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老公爵摇头:“你先回到营地,接下来我会继续补充你那支驻军。” “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假如由我主导进行的话,那必然会让你那位上尉冒著危险递送来的信息效果大打折扣。等补充完营地驻军,就由你们那里布置安排。” 老公爵盯著夏洛特,认真的讲。 夏洛特有些迟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呢?” “全权交给你的上尉。”老公爵答的斩钉截铁:“这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忠诚且有才干的成熟军官负责。我会给你的上尉升衔,会给他具体密令,你在营地用你的身份给他站台。记住,一定要把问题解决掉,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来信。” 老公爵几乎是低吼著说,这是他情绪极激动时会表露的状態。 夏洛特表情也跟著严肃起来:“好,索瓦爷爷,我一定会帮上尉完成密令的要求。” 表態完毕,老公爵几乎是强拉著她跑到后勤处,勒令用最快速度完成一系列要求。 半小时,夏洛特踏上回程路时,她已经抱著一套崭新的少校军装、委任书、密信与六个满编连两日內赶来的承诺。 夏林从自己的伯爵好兄弟听来的转述就是如此。 “所以说,现在的我就是少校了。”夏林心中略带惊讶的看著向眼前人。 “是的,现在您不只是我私设的副官。已经是统帅部承认,记录在案的营地第二管理人。”夏洛特眼睛闪亮,將双肩带著漂亮肩章的少校军服递给夏林。 把军服拿在手里,夏林打开面板。 【上尉:让?勒菲弗尔】 军衔已经被提升,但面板数据没有变动。难道说是因为提升的军衔只是那个假身份的,加上自己並没有將之穿上? 瞎想一通后,夏林转换视界,同小伯爵道谢:“谢谢了,夏洛特。谢谢你替我送信,还帮我將这些东西拿过来。” 小伯爵有点脸红:“没什么啦,我只是干了些小事。可上尉先生可是独自去完成了那些大事情,您一定是帮了卡佩军队很多,您是英雄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面说著,小伯爵一面把眼神投过来,瞳底满是崇拜。 英雄?那也是个冒牌英雄。 明白自己这身份藏著多大秘密,夏林只是苦笑一下,同小伯爵又互相吹捧著胡谈两句后,终於將之送走。 夏林带著密令与军装快步回到自己营帐。 进入只有自己的空间,夏林將少校军服展开,心里带著难以压抑的期待与激动。 根据先前范例,只要把这军服披上,自己就可以获得军官天赋。上尉的天赋已经是两个精通,那少校天赋又是什么呢? 夏林迫不及待的把原本军服去掉,將新军服一件一件披掛在身。 【少校:让?勒菲弗尔】 【军官天赋:贵族剑术大师、加沃特舞精通、地理学】 原本就有的剑术水平更上升一层,以及多了一个叫【地理学】的天赋。 这天赋是什么鬼,地理学者与军官技能间有相关性吗? 夏林心中刚升起疑惑,新技能的用法已经灌注进脑子。 获得一大堆零零散散的东西,他终於瞭然这奇怪名字的妙用。 【地理学】將使夏林在进行驻营、行军、布阵等的一系列指令时都能依託不同地理环境,选出地利的最优解。 换句话说,从此以后他行军能找到最快速、最便利补给的道路;驻营也能一眼想到布置在哪里易守难攻;甚至进攻某个区域天险,只要存在,夏林也能找出其中破解之道。 了解效果后,夏林心中除却兴奋就是惊讶,他不禁暗暗感慨起来。 作为一个军官天赋来说,这效果实在有点逆天了。 有这个天赋在,哪怕持有者实际水平只是平庸呆板的大眾脸统帅。在实际操纵时,恐怕也能同许多名將较量。 何况自己除了【地理学】,还有金手指的本源能力——俯瞰视界! 两者之间毫无疑问的相辅相成,同时拥有这两大能力,就算自己本来只是个平平无奇大学生,应当也能承担起马上的统帅压力。 確定自己收穫满满后,夏林心满意足的关闭视界,取出老公爵的密信並將之打开。 信纸上字跡格外潦草,任谁都能看出老公爵写字时的急切。夏林凝神辨识著,索性金手指的翻译能力出奇强大,便是这种情况也能精確译出: “科佩尼克,你乾的很好,这个情报很重要。我很想亲自调遣部队將林地內威胁解决,但內有军中虫豸阻挠,外將大概率吸引注意暴露情报。” “这个威胁只能由你们的营地负责。我已徵调部队补充你们,等部队全员到齐,营地將有一个满配营。” “当然即便补充人员完毕,你们实力依旧不足,无法將敌人威胁彻底解决,因此你们的任务就是戒备与牵制。” “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夏洛特只是个天真的孩子,根本不適合当军官,请照顾好她。” 迅速將信件阅罢,夏林忍不住皱眉:为什么不安排部队將山林里的威胁彻底解决呢。如果公爵这个目標太大,完全可以安排一个中级军官负责。 牵制是两方面的,他们的营地牵制住山贼与布鲁斯的奇兵,换句话说不也是他们这支部队被牵制了吗? 第二十二章 飢饿与迷茫 “不对劲,这事情绝对有问题。”天尚未明,带著满腹困惑的夏林就惊醒而起,甦醒后还是满脑子老公爵不同寻常的嘱咐。 这时候还很早,仍有时间继续睡觉。但惊醒的夏林怎么也不能睡下去,索性將衣物一一穿好,离开营帐。 “我的少校!”巡逻士兵呼喊敬语,朝他行礼,夏林回以注目礼。 这队士兵行礼罢想要离开,夏林却脑內灵光一闪。 “稍停,你们中出一人带我寻看营地。”夏林发令后,小队立刻变队,其中一个士兵走到他身旁。 士兵背著枪在前走,夏林在后隨口提著要求:“先带我前往工事筑造地吧。” 作为营地主管与副官,这个事情其实应该由夏洛特与夏林全权负责。 不过夏洛特军事素养能力有待提高,夏林之前与夏洛特水平不遑多让的同时,昨日又忙於侦查。 因为这些,营地工事的建造在昨日全由营地內另一位少校掷弹兵连队连长巴蒂斯特负责。 可现在,获得【地理学】的夏林工事推演能力起码算得上卡佩小赵括,他自然想前往工事处看一看情况。 “是,少校阁下。”士兵回復后立即带著夏林变了方向。 穿过四五个营帐与一段漫长空旷窄路后,夏林总算被带到位於营地边缘的工事地。 巧合的是,负责这两日工事筑造的巴蒂斯特少校同样未眠,就站在一边监督著一眾士兵与劳工的工作。 士兵与劳工们挥舞铲子,挖掘地基,搬运用料,填在已扩展开的空洞上。 工事布局中规中矩,场面也是一片祥和,可这群显然不是卡佩军队的劳工是从哪里过来的?这里可不是卡佩王国,怎么会有这么多平民被带来筑建工事?看著眼前场景,夏林心中满是疑惑。 令士兵归队,他一人凑到巴蒂斯特身旁:“巴蒂斯特少校,这些劳工是怎么冒出来的?” 肌肉壮实,上身只穿了件內衫,肩上披著捲起来的军官大衣的巴蒂斯特闻声扭脸:“科佩尼克副官,您竟然起的这样早。” 诧异寒暄后,肌肉少校立刻回应夏林问题:“您是好奇这些劳工吗?营地负责的工事任务有些多,可驻地士兵却太少了些。我用食物和里弗尔僱佣了许多附近村庄的工匠。” 附近村庄的工匠? 这里不是日耳曼尼亚的汉诺瓦邦国么?可自己所属的卡佩人是侵略者,当地可都是被侵略的日耳曼尼亚人。 听罢巴蒂斯特的解释,夏林心中更奇怪的询问:“我们可是在同他们国家与盟国打仗,这些汉诺瓦人竟然会帮助我们?” 巴蒂斯特表情变得诧异:“我们是同他们国王打仗,与这些平民有什么关係。” 夏林语声一噎,终於想通他一直搞错的事情。 现在是奇形怪状的十八世纪,可不是已经形成民族主义的十九世纪。 虽然这时期也有些萌芽与雏形,可相关思想依旧只存在於列国有各样书籍资源的高贵阶层。 可对平民来说,战爭还是如此前千年一模一样——只是国王与贵族领主们之间的游戏。 “原来是这样。”夏林点头:“请劳工作工费了多少,我会让营部拨给你。” “费很少。”肌肉中校摇头:“汉诺瓦领今年经歷了一场乾旱,因为战爭他们领主安排的税种又格外的多。我只用少量的食物与一人1苏每日的薪酬就解决完这些。” 1苏? 夏林面露惊诧,现在的他可不是刚来到这世界的无知识小白。根据这些天他所获得的信息,1苏的价码绝对算得上过分低廉: 以卡佩陆军士兵的薪酬为例,在无战状態下一日薪酬是10苏加两餐。而眼下出徵状態,单单金钱薪酬更是达到1里弗尔(20苏)的水平。 与之相对的,1苏价格实在太低廉了,连一磅麵包(2苏)都无法购买。 “这些当地民太饿了,如果稍微进行一番谈判,哪怕没有1苏的日薪,只有一日一餐都会大多同意。”肌肉中校似乎看出夏林疑惑,开口说。 夏林心中一时复杂许多。这些当地民生活这样困苦,除了旱灾与领主苟刻,恐怕同自己所在的卡佩军队也有些关联罢。 “安排给我们营地的食物很多……供给一个满配步兵团都没问题,给这些当地工匠每日两餐罢。”夏林开口下令。 夏林又想一想,担心肌肉少校追问自己用意,补充道:“我们接下来的工事任务很多,虽然接下来会有其他连队入驻,但也远不能应对需求。” “需要更多劳工,也需要这些劳工具备足够气力。一定要给他们安排一日两餐。” “是,科佩尼克少校。”巴蒂斯特什么都没有询问,只是低头应和。 “你的工事布置的不错,不过还有几个地方需要补充,有地图吗?” 巴蒂斯特將地图递给夏林,夏林开始一面在其上圈点勾画,一面开口详说: “这里的土墙不必建设,这里、这还汉斯森林正面一定都挖好堑壕和防弹土墙,以及这里……”夏林將地图一阵涂抹,许久以后终於將地图递送回去。 送回地图,一直沉稳不惊的巴蒂斯特讶然出声:“真没想到,您的工事搭建与绘图学造诣竟如此高深。” 说著他將地图展开,爱不释手的摸著夏林刚在其上补充的简易绘图。 “一点微不足道的能力罢了。”夏林摆手,又肃然开口:“巴蒂斯特少校,地图上布置的这些一定要在一周內搭建好,人手不够就请劳工,需要资源就同营部要。这个任务很重大,没有一点推搡余地。” “是,少校。”巴蒂斯特做脱帽礼。 夏林扭过身,继续看正在地基处忙碌的军士与当地民。 他不由嘆气。形势实在诡譎,他真不知道眼下自己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这场战爭胜利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为什么卡佩军队还不撤退,难道非要为了国王的债务將远征军的血流尽吗?如果一定要在这里硬耗,为什么又不去抢夺回战场主动权,一直徘徊在这里散漫到无所事事,难道是只等著布鲁斯人主动打来吗? 苦思冥想著,夏林依旧不知所谓。 “上尉先生!”突然有声音打断他的沉思。 第二十三章 突变 夏林看向呼唤自己的小伯爵,小伯爵睡眼惺忪,长发凌乱,儼然一副刚醒来没多时的模样。 “夏洛特,怎么来这儿了?”夏林对自己好兄弟的到来有些疑惑。 这可是营地边缘,夏洛特作为主官没事来这里干嘛。 “我清晨起来想叫醒上尉先生,您营帐里却没有人,找巡逻士兵询问知道上尉先生在这里就赶来了。”夏洛特似是才发现自己无事赶来有些奇怪,面带羞赧的讲著。 “刚好,我找夏洛特你也有事情。”听罢解释,夏林只觉得凑巧,同巴蒂斯特又叮嘱最后两句,走到夏洛特身旁扳住他的肩。 “真的吗?那太过好了,请上尉先生隨便吩咐,我什么都会做好的。”小伯爵出奇的激动起来。 夏林无奈將他安抚下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想问一些东西。” “上尉先生请说罢。我家族在卡佩王室、军队都有些影响,知道秘辛很多的。”小伯爵眼睛发亮。 “秘辛什么倒是不用……我想知道当下卡佩远征军几位统帅的事情。”夏林开口,望著小伯爵的眼睛。 眼下卡佩军这种隨遇则安的摆烂状態绝对不正常,接下来的事情將毫无疑问的关係到自己一行能否顺利从日耳曼尼亚安全离开。 很有必要探明当下状態的深层缘由,也只有明白內层的原因才能处理好下一步的安排。只凭自己对这世界只言片语的印象完全不能推测事件深邃,好在自己面前就是坐於卡佩金字塔塔尖处的大贵族——小奥尔良伯爵。 夏林一面温声细语的出声询问,一面暗暗观察面前小伯爵的神態,以判断等下其话语中可能出现的遮掩与隱藏。 可小伯爵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奇怪——红,只是单纯的红,情绪倒是能从她那晃动的眼瞳判断出波动非常激烈。 可一息不停的晃动也只能知晓小伯爵情绪波动的厉害,真假当然一概不知。 小伯爵也在这时候开口了:“远征军的统帅……那就是卡特將军和索瓦爷爷了。” “卡特將军是波旁家族的旁系,也是路易国王的亲信,之前是王国在新世界领地的总督。因为和王室关係亲近,还交了许多官职税,调回王都后,卡特將军就被任命为军事国务秘书。” “他在任的时候。军官们和很多巴黎的贵族都说卡特將军没有能力呢,不过卡特將军很会討好国王,还很有钱,靠著这些他不仅成了与布鲁斯人交战的主帅,战爭证券的发行也交给他了呢。” “战爭证券?”夏林挑眉出声,他听到一个有些奇怪的词,忍不住出声打断夏洛特滔滔不绝的述说。 “这个確实在巴黎以外地区没什么名气呢。”小伯爵以为夏林不懂这个词,开口解释道:“出征时因为国库资金不足,国王让卡特將军特意发行了一批证券卖给巴黎的贵族与商人,约定等战爭胜利会以证券的份额將战利品分给持有者。” “嘶。”夏林不禁倒吸冷气。 难怪卡佩国王都穷成那样还有钱打仗,闹半天这资金是卖融资搞来的啊。 想到这里,夏林突兀捕捉到脑內的一道灵光。 军队统帅卡特就是证券发行商,而战爭如果以失败结束,那证券准会赔的血本无归。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战局已经糜烂成这样子,卡特还是不愿把军队撤回了。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还没收拢的王室债主,也是为了卡特套来的钱啊! 但是……只凭这个理由依旧不够! 卡佩王国可不是什么中央集权的大帝国,它內部的军队也从不是以上司命令不容置疑闻名。 如果卡佩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什么其余的军官不阻止呢? 就比如苏弗尔公爵,同样是远征军高层,有了其他中高级军官支持,他怎么会任由卡特放肆呢? 除非,想让卡佩军队一直耗在这里的,不止是卡特一个人。 有什么群体在支持卡特呢?证券购买者?债主?还是其他虫豸? 可一直將军队拖延在这里有什么用。泡沫终將被戳碎,等布鲁斯人集结过来大军压境。士气极低的卡佩军队不还是难逃溃败。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把证券脱手,难不成他们还能一直隱瞒下去吗? 苦苦思索一番,夏林还是无法根据这条线索推演下去,他只得將暗流继续压在心底。 “上尉先生,脸色突然变得好差,怎么了。”夏洛特语气带著担忧,关切说著。 “没什么事。”夏林勉强摇摇头:“还要谢谢夏洛特告诉我这么多情报,请继续说吧,有关远征军的一切。” 夏洛特继续讲了下去。 內容从卡佩军队的另一统帅苏弗尔公爵的更多信息到近日以来卡佩军士兵的思想变化。 苏弗尔公爵与王室,与其他大贵族关係都不好,单纯靠军事天赋与战功走到当下位置。与布鲁斯人的七年战爭以来老公爵功勋赫赫,和全靠后台与贿赂的卡特將军关係极差。 当前这最后一支远征军的指挥部也因为两人关係分成两大派系。卡特派系势大,苏弗尔公爵派系势弱。 今日远征军內士兵思想变化则是夏洛特从隨军神甫那里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已经有许多士兵找神甫抱怨说想念家乡,很想回到卡佩。 “嘖。”从夏洛特这里听完消息,夏林不由暗暗用齿尖磨牙。 卡佩远征军tm是史山代码吗,最高层军官暗藏鬼魅,中高层军官纷纷加入派系內斗,底层军官脑子迷茫,最下方的士兵则因为漫长的征战疲倦思乡。 自来到营地后一度隨遇则安,想要等军队起了变局才找机会离开的夏林內心狂怒。 要不还是提前离开罢,反正自己的身份註定要改变。 莫名的念头自心而生,夏林低头又看向小伯爵,想要开口同他商量新行动。 突然出现的哨声打断夏林的举动。 是代表紧急命令的哨声。 几日军旅生活已经让夏林明白大多数指令,他赫然抬头,看到一匹骏马由远及近。 骏马上的邮差头上帽子插著羽毛,这代表最紧急的军令。 “布鲁斯人发动袭击!布鲁斯人对一道防线发动袭击。一线部队已经投入战斗!二线部队开始紧急备防!非新指令投来不得擅动!” 第二十四章 征战之约 “我们要向卡特將军敬一杯,没有卡特將军的统领,我们怎么可能收穫这样酣畅淋漓的大胜!” 宴席上,军官们捧著酒杯,笑得諂媚。 矮胖將军笑得则无比爽朗,一口將杯中酒饮尽,连他嘴边打理精致的鬍鬚被打湿都全不在乎。 卡佩军官们实在是太开心了——昨日布鲁斯人突然发动袭击,卡佩军队此前布置的防线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 还好卡特將军临危不乱,组织军队进行防守,竟带领卡佩军获得一场大获全胜,不仅斩首许多,还俘虏了数百布鲁斯士兵。 反观……某位老公爵。 平日里口气大的飞起,可危机一来临就好像什么都未察觉一样,直系部队被打的只能被动防守。 有好事的卡特派系军官已经用戏謔的眼神瞥向座位上只是一味喝闷酒的老男人。 “苏弗尔公爵,不知道您布置的防线起了什么作用啊?”人群里有人夹著声音骤然发声。 喧囂的宴会场骤然一寂,隨即就是哄堂大笑。 “我听说苏弗尔公爵委以重任的第四,第七,第十三步兵团几乎没有任何战功,只能在防线內勉强支撑,最后还是由卡特將军救援的呢。” “不止於此啊。老公爵安排的防线此前一直说是堪比天险铁墙,可这次偷袭那些布鲁斯人几乎是立刻就抓到防线漏洞。费王国巨大资金,却只建筑出这种东西……嘖嘖。” “会不会苏弗尔公爵收取了布鲁斯人的五十万银塔勒。” 宴会上此时几乎儘是卡特派系对苏弗尔公爵,对围绕公爵的军官们的冷嘲热讽。 老公爵身后,肩带银星,身材雄壮的一名佩剑贵族脸色愈来愈难看,隨著人群声音越来越大,他已经將手放在腰间短剑上。 “让勒曼,不可。”老公爵突然按住雄壮贵族的剑鞘。 “公爵阁下,这群傢伙正在侮辱您,也在侮辱追隨您的將士。”壮汉声音极小,但正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发声。 “我绝不相信那个酒囊饭袋的卡特能有所谓“大將之才”,这分明是一个可耻的、丑恶的做局。” 壮汉说到最后时,已经按耐不住的瞪向被人群簇拥的矮胖將军,他那对眼睛已经野兽一样要喷起火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公爵继续摇头:“我也不相信,甚至我们的防线被攻破大概率也有蹊蹺——那些棱堡、土墙確实因时间不足有许多破绽,可找出这些破绽需要时间。布鲁斯人攻势这样快猛只可能是早知晓我们建筑时的信息。” “所以老公爵,我们怎么能这样忍耐羞辱。让我去杀掉他吧,如果能將那个猪將军杀掉,我情愿上绞刑架。” “让勒曼,你这样的勇將比卡特这种恶臣重要的多。”苏弗尔公爵安抚下自己气愤至极的亲隨。 这时候,矮胖公爵也已经同自己下属间交际的差不多,他將酒杯隨手丟给副官,大步流星朝老公爵坐的偏僻位置走来。 “苏弗尔公爵,我的兄弟!”卡特亲热的抱过来,行了个热切的贴面礼。 “安静,都安静。”热切拥抱完,卡特转身衝著他的一眾下属高喊。 “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像苏弗尔公爵这样的王国忠臣怎么可能同布鲁斯人有关係!” 说罢,他扭回头,用很是亲切的语气讲:“老伙计,放心吧。我们知道你跟布鲁斯人无关,我们上报给国王陛下的报告也绝不会写这些。” “我们都知道你只是单纯思想老旧,不適应现代战爭罢了。老公爵只是单纯水平不行而已。” 卡特话音落地,他嘴角依旧是那种阴险又轻蔑的嘴角上扬。他身边一伙人神情可就各不相同了,甚至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忍笑出声。 “你!”让勒曼勃然大怒,倾身就要拔剑,可老公爵的手依旧压在剑上,制止了壮汉的举动。 “我的確是老了,在战场上已经跟不上许多年轻人的思想。”苏弗尔公爵示弱式的语气让场內人更兴奋起来。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发声继续讥讽,可老公爵话音一转,突然谈起其他事:“或许我应该同更多年轻人聊聊天……听说卡特將军俘虏了许多布鲁斯新贵族。” “布鲁斯新贵军官的战术近年来在几个大国中都颇有名气,可以请卡特將军安排我与他们聊一聊吗?” “好啊,老公爵確实需要好好学一学新军事……”人群里有人顺著刚刚调子想继续讥笑,却突然被人给了一记重重肘击。 卡特脸上的笑突然扭曲起来。 “会安排的,不过今日很忙,会等很久。”卡特的副官带笑说著。 “具体是什么时候呢?”苏弗尔公爵追问。 “一周……两周以后。”卡特突然开口:“苏弗尔公爵,此时的远征军还处於紧要关头。我还是很相信你对王国的忠诚,所以有件事必须由你做,等解决掉这个我会安排你与俘虏见面。” “什么事情?”老公爵將身体挺直。 “布鲁斯人已经发动袭击,交战在即,可还有许多溃败的同胞尚未赶回营地,我需要你接应他们。我知道哪几个兵团与你走的近,这些团今日起完全由你指挥。但你必须將溃兵带回来,如果有布鲁斯人追击,你负责阻拦。” 卡特將任务与条件悉数放出后,目光灼灼的看著老公爵。 “好,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想调一支步兵团回到二线营地。”老公爵开口。 “为什么?”卡特皱眉问道。 “我的兄弟阿尔布雷公爵的孩子就在那里,我需要一支步兵团能庇护她。” “那里是二线,能有什么危险,不过我答应了。”卡特轻蔑的开口。 “就这样说定了,我带著我的部队同布鲁斯人正面较量,你带著你的士兵解救溃兵。记得,一定要带回来。” 卡特说著抬手在胸口划十,老公爵做同样手势,以宴会场一眾军官为证,两人立下合约。 约定罢,卡特终於带著他的一眾跟班嘻嘻哈哈的离去。 仇恨的瞥一眼那该死傢伙,让勒曼迫不及待的抱怨:“这傢伙以为自己是谁,该死的,公爵阁下,我一定会跟隨你完成同这胖子约定下的任务。” “不,你要离开,你会跟隨我即將组建的步兵团一起前往二线。”苏弗尔公爵混浊的眼睛盯著桌子上盛满酒液的水晶杯,轻声说著。 第二十五章 货幣卡佩 距离布鲁斯人又一次进攻已经过了两日,儘管卡佩远征军在卡特將军指挥下將敌人击退,整个卡佩阵地还是忙碌起来。 侦查,建筑工事,散兵游击,警戒防御……原本散漫的卡佩军队似乎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可夏林所在的二线部队依旧同此前无变。 “苏弗尔公爵说的其余部队已经来齐,现在的营地內已经有一个满编步兵营【1个掷弹兵连队,8个燧发枪兵连队,每队100-140人,合1100人左右】”穿著中尉军装,暂任夏林副官的皮埃尔拿著信件同夏林匯报。 夏林看著面前营地依旧满是惊讶:“1000多人,难怪巴蒂斯特少校的工事建筑工作如此顺利。不……不对,即便如此,眼下的进度也太过迅速了吧。这两天的工作进度简直达到一个工农团一周的量。” 皮埃尔开口解释:“多亏了汉诺瓦领的平民们,您先前安排的两餐僱佣金很有效果。” “这两年来当地平民过的很糟糕,您给的待遇也因此吸引很多人。现在在营地忙碌的僱佣工已经达到近三千人,其中还有许多是临近城市赶来的,有工匠经验的城市民。” “只是两餐。”夏林忍不住感慨。 他所处的时代早就已经让人忘却飢饿的滋味,可在这个时代,饿与疲倦就是大多数平民三四十岁的一生中大部分记忆。 可平民们过得这样惨,作为统领者的贵族们如何呢? 以他现在的少校身份为例,单单薪酬每年就有2000-4000里弗尔每年,只要不是在行军时,还有特批的餐饮要求(白麵包、香檳酒、牛肉),再加上交通(军马)、各类特批费用(护卫、营帐、医疗……甚至宴会)。 杂七杂八的东西加在一起,理论上仅他一人就能消耗一年上万里弗尔。单看这个1万没什么,如果转变成食物,那就是一年十万磅的麵包——哪怕在卡佩这种大国,也足够供给上百个家庭一年的食物消耗。 假如丟在战乱之中的汉诺瓦领,这甚至已经足够吸引一大批人用做买命钱。 更可怕的是,这样一笔庞大的薪酬甚至只能算得上绝大多数贵族军官们真正收入零头。 这世纪还属於贵族的世纪,领地的税收、麾下各种庄园的收成、或者某些新贵旗下的商会才是他们最主要的收入。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珍饈万姓膏”呀。”夏林幽幽开口。 “什,什么?”皮埃尔有些迷茫。 刚刚少校阁下好像用拉丁姆语念了一句短诗,可惜他在小时候只在教会学得几个简单的拉丁姆语骂人俚语,对这种高雅的诗句还是一窍不通,自然也不能明白少校阁下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夏林摇头:“薪酬都发下去了吧,营地里的士兵们的军餉还有僱佣这些民工的佣金。” “当然。”皮埃尔利落的说:“少校您的吩咐我们当然会择快择好完成,才刚过来,咱们营地就都收到半年的薪酬。那些民工因为不在序列,所以能给的佣金有限,就多给了许多食物。有许多僱佣工多拿两份想带给家人我们也都默许了。” “那就好。”夏林心情宽慰些许。 他不是什么出色军官,只是个刚来到这世界没多久的普通人。可即便是他也知道想要让人跟隨必须要给出令人满意的回报。 很快,整个汉诺瓦领都会变成一个血肉磨坊。想从这场血战中脱身,他必须要获得营地这些士兵的信任与跟隨。 用自己的金手指和这些士兵坚持足够时间,並成功实现转移。 是以兵员来齐后,他作为营地名义副官,实际主官(小伯爵同他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早把指挥权丟了过来),夏林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发钱。 原因无他,卡佩王国欠餉有点太狠了。 同布鲁斯人七年的战爭,营地內不少士兵出生入死了三四年,拿到的薪酬连一年都不到。 还好苏弗尔公爵作为大贵族足够有钱,发下的军费与对自己上次功劳的赏赐加一起简直可以堆成小山。 夏林只是从中拿取一小部分就支付了营地內九个连队半年的薪酬。 “少校阁下,您可真是太慷慨了。我参军了三四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的军官。不仅乾脆利落的给军餉,连这些兵之前在其他部队的欠餉都发了一大半。”皮埃尔合上匯报书,笑著说。 “需要感谢的是公爵大人,是他把这些军费派人送来的。”夏林不以为意的回应。 皮埃尔摆手:“您的高尚品德才是最主要呀,我们卡佩军……不,整个大陆的军队都少有不挪用士兵军餉的军官。” “可您非但不这样搞,还將苏弗尔公爵给您的赏赐都分给士兵。如果是在几百年前,您这样的贵族可以被封为圣骑士的。还有那些平日只供给给贵族军官的食物您也分发下去……大家都说,第一次见这样高尚的军官。” “我没想抢流著蜂蜜和奶的地方。”夏林笑骂一句。几日的生死相隨,他同皮埃尔关係也亲近不少,至少来些玩笑没什么负担。 他心中也的確对皮埃尔的话不以为意。老公爵给的赏赐確实是大手笔,仅这一批財物就足够分发三个连队的军餉。 可接受赏赐的是希图斯?德?科佩尼克,可不是让?勒菲弗尔,更不是夏林。 战场上这么大一笔財物拿著还不如一千榜的布鲁斯血肠有价值,倒不如分给士兵,让他们各自寻办法寄给家里改善生活。 “林地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杂想回神,夏林转移话题问起正经事。 “林地外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变化。我们也按照您的嘱咐在那边修建土堡,您嘱咐我们埋藏的东西也都给塞进隧道。”皮埃尔恭敬回应。 “好,继续修筑,把这个做好就修建第二层土堡。”夏林满意点头。 “让大傢伙都好好干,等把规划的第一部分工事完成,给大家继续发餉。”夏林发出財大气粗的语声。 “是!”皮埃尔立正行礼。 第二十六章 我简直就是上尉 5:20,老约翰从梦中惊起。 “走,伙计,洗漱好,让我们训练去。” 讲话的人有对火红的头髮,和火炭般放眼睛。 是上尉阁下之前俘虏的那个日耳曼尼亚土匪。 哦,不对,这个叫阿兰的土匪现在当官了,是他们这支戍卫队的护旗官。 洗漱,换衣,像上尉阁下一样用树枝和盐巴漱口后,用刺刀镜面照亮自己那张帅脸。 “天,我简直和上尉阁下一样英俊。” 说话的不是老约翰。 老约翰才没这么无耻,虽然他年轻时確实跟上尉阁下长的很像。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老约翰皱眉瞥向强盗阿兰:“喂,你怎么叫少校大人“上尉阁下”。” 这个称呼分明专属於他们这帮同“上尉阁下”出生入死,一起穿行过整个汉斯森林的战士。 反观这个强盗阿兰,明明几天前还只是个山林匪徒,被“上尉阁下”俘虏后,竟这么快就加入他们队伍。 还当上自己这个“上尉阁下”老追隨者都没当上的护旗官。 该死的,新仇旧恨一起算,老约翰已经掰著手腕面色不善的看向阿兰。 別看老约翰已经是个四十岁的老头子,他年轻时可是整个村里有名的大力士。 和“上尉阁下”这种標杆圣骑士肯定不如,但对付眼前懒散强盗准是丁点问题没有。 老约翰语气很差,无论表现还是心理都很想挑事,可强盗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亲热。 “老伙计,咱们可是一起从汉斯森林里走出来的呀。“上尉阁下”这种称呼就是我们这种少校亲隨的专称。” 阿兰熟络的凑过来,揽住老约翰的肩头,一副当一辈子好兄弟的亲切模样。 老约翰没料到阿兰反应,表情变得错愕复杂。 他还是看不惯这吊儿郎当强盗的做派,他们可是卡佩军人。 出色的军人就应该像“上尉阁下”一样平日不苟言笑,面对大事又能保持冷静,身形笔挺,张口闭口都是各种听不懂但很厉害的语言。 而不是像眼前这强盗仔一样,站姿懒散,眼神迷瞪,说话交流油嘴滑舌,跟村里懒汉差不多模样。 不过一向嘴笨的老约翰也確实不能反驳阿兰的话,他想了又想,只能气呼呼的举起土豆大小的拳头:“哼,你最好如你说的一样对“上尉阁下”忠诚,如果你敢背叛的话,卡贝教区的约翰?杜布瓦一定让你见识老约翰拳头的味道。” 始终笑嘻嘻的阿兰神情突然柔和起来:“你们倒都对“上尉阁下”很尊敬。” “那当然!”老约翰毫不犹豫的答道:“老约翰的命就是“上尉阁下”从布鲁斯人的穀场救回来的。而且老约翰当了这么久卡佩国王的兵,除了在“上尉阁下”这儿,从来没受到过军官的照顾。” “大家在营地待的也有一周,你可以问问谁对上尉不喜欢。那对狗娘养的夫妻欠的餉,上尉用他的薪酬和赏赐发。士兵在训练时受伤了,上尉还將那个劳什子公爵送的马车借给士兵运输……” “老约翰只在圣教的圣骑士绘本里见过这么好的贵族。” 老约翰的话夹子一下被阿兰打开,他滔滔不绝的讲著,阿兰一面听,一面加速洗漱。 良久,阿兰突然打断老约翰的话:“真好,不过我们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为什么?” “再不离开营帐,我们就误了做操时间。”阿兰耸耸肩。 “啊?操!”老约翰这才想起现在时间,发疯似的背起燧发枪,往帐外跑去。 好在,两人都没迟到。 护卫队副官皮埃尔瞪这两个差点迟到的傢伙一眼,拍手开始示意大家摆好位置准备做“上尉阁下”亲自编演的军队练习操。 【时代在召唤】 据说是上尉阁下將自己的出色剑术融入一款同名健体操的整套特异操演法。 练习这个不仅能强身健体,与同僚军士们培育好默契,也能大大增加近战格斗技能。 老约翰练习这套操演法才一周不到,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打一个半的以前自己。 “第一节,雏鹰展翅,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同护卫队的其余士兵站在一起,老约翰挥舞著卡上刺刀的燧发枪,跟著皮埃尔中尉口发的节奏舞的虎虎生风。 在他们不远处的高地,一对人盯著练习格外努力的军士们小声交谈。 “上尉先生,您真厉害。竟然一个人编出这套剑操,这里面无论体能训练,亦或武器操演都很出色呢!” 隨著小伯爵声音丟来,他崇拜的眼神也开始又在夏林身体上下徘徊。 “侥倖而已。”夏林声音有些不自然。 他丟给营地士兵训练的是经过他一番修改的【时代在召唤广播体操】。 体能训练当然会出色,那可是另一个世界无数专业人士与学者智慧的结晶。至於武器操练修改,肯定是全靠他那个【贵族剑术大师】的天赋。 “只有一个东西或许是侥倖,可上尉先生不管什么都很精通呢。”小伯爵很少见的反驳起夏林。 “上尉先生会那么多语言。” 那是金手指的翻译掛。 “还能写各种各样的奇妙故事。”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大师智慧。 “知识渊博到好像无所不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深入的谈。” 上课全看没营养信息的大学生还真是对不起呀。 “行伍操练,无所不通,那些工事的建造让营地里的工程师都敬佩不已。”小伯爵眼神灼热的几乎要烙在他的怀里:“有怎么多厉害才能,也只有上尉先生会这么谦卑了。” 夏林对此只能笑笑。 小伯爵什么都好,要钱就找老公爵爆金幣,要军需就找老公爵爆装备,什么都没说,也会拿出从老公爵那边淘来的宝箱。 就是这眼神实在嚇人,跟个娘们似的。 “时间差不多了,快要用餐了。”又看了许久,夏林掏出怀表看看时间。 “好,上尉先生来我营帐用餐吧,索瓦爷爷给我又发了好多好东西:有香檳运过来的酒,巴黎运过来的麵包、布鲁斯的黑猪肉。”小伯爵眼前又是一亮。 “不。”夏林笑著回绝:“等下我想去陪士兵们一起用餐。” “欸?”小伯爵有些错愕。 第二十七章 將进酒,杯莫停 “好好排队,不要骚乱。一人可以拿一磅半麵包、半碗豆子、一根肉乾,三勺盐,半只捲心菜。特殊供给有半升朗姆酒和一块奶酪。” 负责分发食物的军士无精打采的吆喝著,將食物下发给虎视眈眈的一眾壮汉。 整日忙碌的训练与修筑工事,让营地內的士兵们肚子早空到不行。 不过夏洛特营地的士兵们可不会像其他营地的士兵们一般喧闹野蛮到只会哄抢。 他们排起长条队列,有序的站著,只是偶尔有极小声的交谈声。 军士见怪不怪的继续分发。 眼下场景並非他们夏洛特营地的士兵品格有多么高尚,也绝不是他们不想儘早吞咽足够缓解他们飢饿的食物。 让这些从农村,从城市来的短衣汉维持秩序的缘故只有一个——夏洛特营地人人尊敬的真正主管,令布鲁斯狼骑兵胆寒的剑术大师,高贵又谦谨的伟大之人“科佩尼克少校”。 少校阁下能让他们在等候时如此安分的原因也很简单:加餐。 人人都知道嘈杂一片,一准会让食物分发比按序进行更麻烦繁琐,可大多数军营一旦到用餐时还是会乱成一团。 影响因素有很多,可最本质原因只有一个:分发的食物不够,如果不去抢根本不足以饱腹。 他们可是士兵,每天操练的都是重体力活动。但每日食物配给只有1.5磅到2磅的黑麦麵包加少量蔬菜豆子。这些东西进肚里最多半日他们就会饿到恨不得贴到地面。 还好夏洛特营地的少校阁下同其他一个个恨不得嚼干兵血的军官截然不同。科佩尼克上尉將营地那些食物毫不客气的取出,按足够他们都能吃饱的份量进行分配。 再想一想刚来到那日就收到被剋扣半年的军餉。任哪个无礼的粗鲁野人都不会好意思破坏少校阁下立下的秩序。 军士一面胡思乱想著,一面嫻熟的递送食物。 隨著时间推移,营地空地內排起的长队也逐渐缩短起来了。不停吆喝的军士喉咙已经有点发哑,愈加有气无力的嚷道:“麵包一镑半……” “给我一磅半麵包,两勺盐,一杯朗姆酒就好。”一个颇让人熟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这声音略哑,带著磁性,语调也带著些许昂贵的巴黎口音。 好熟悉,面前是谁呢? 军士有些疲倦,只是略微抬眼,看向已经伸过来的手。 手掌修长而乾净,愈加眼熟了,好像是…… “少校阁下!” 军士一下子把麵包刀丟下,抬手行了个这辈子最標准的礼。 正想接过来食物的夏林身体一愣,隨后无奈发笑:他本来还特意寻了个人少的时间,想隨便拿写吃食,儘量不引人注意的逛一逛呢。 眼下看来,这计划果然行不通。 心中有些无奈,面上半点没显露出来,夏林摆出和蔼笑容:“没事的,现在是用餐时间,我同大家都没什么区別。路易斯军士不必敬礼了,你继续工作吧。” “是!少校阁下!”路易斯军士发出响亮的声音。 接过食物,夏林继续保持笑意,带著东西蹲到一圈围一起用餐的士兵旁。 “少校阁下!”距离夏林最近的士兵受宠若惊的出声。 “现在是用餐时间,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不必行礼了。”夏林摆手制止这圈人动作。 “是。”士兵们又坐下来。 “这一周营地的生活怎么样?吃的如何,睡的如何,衣服保暖能力怎么样,训练和施工的工作量怎么样?”夏林面带微笑开口。 “很好!” “吃的很饱,营帐里睡的也很香!” “现在的日耳曼尼亚也很暖和,军装穿著很舒適。” “工作量大家都觉得很少,恨不得多干一些。” 士兵们答的顶积极,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口快答著。 夏林则一会点头,一会儿回应。 “你们过的都还算好,那我就放心了,继续用餐吧,我陪你们一起。” 说著,夏林將黑麦麵包撕开,將略带潮湿的麵包块填进嘴里。 果然,比白麵包酸涩的多,还少了许多麦子香味儿。 他下意识的想著。 不过人的適应能力都很强,夏林早不是那个刚来到这世界时,连白麵包都难以適应的娇惯大学生。 他面不改色的把麵包嚼碎,就著掺水朗姆酒吞服。 “少校阁下,味道很不错吧,这个麵包是软的,还没有变干发硬,掺的杂谷、麦麩也没有很多。”有士兵憨厚的笑起来,对著夏林说。 “確实不错。”夏林又喝了一口朗姆酒。 这种朗姆酒的味道很像更甜且发酸了的啤酒,属於这时期军队里的必需品。 驻军时期难以储水,难以变质的朗姆酒就成了满足稳定水源供应的特殊產物。 三成朗姆酒,七成净水,装入木桶进行保存,是列入条例的储藏要求。 在这营地才一周,夏林喝的酒已经快赶上前世两三月的量。 “少校阁下喜欢喝酒!”有个士兵眼前一亮,他的脸很年轻,看起来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我家酿的果酒在整个镇里有名的好喝,等回到卡佩,我给您送过来几桶吧!”娃娃脸士兵笑嘻嘻的说。 夏林点头答应了。 两个士兵主动提出的话题就好像一个信號,马上,其他人也都开始打破军服上金银线、徽记与肩章构成的隔阂,热情的同夏林搭起话来。 “少校少校,听说您一人砍死了一小队列好阵列的布鲁斯狼骑兵,真的吗?” “少校阁下,您真的会十几种语言吗?” “少校,为什么您能一眼知道那个分发食物的兄弟的名字哇。” “第一个是假的,那些狼骑兵都分散了,不过我確实在语言学有一点点研究。”夏林笑呵呵著一句一答,一直回应到最后一个问题。 “路易斯上士的名字吗?”夏林沉吟著组织语言。 他能一眼说明名字的缘故很简单,视界中,军衔小於自己且归自己指挥的模型小人一点击就是详细信息。 可他的回答当然不能是这些。 原因不仅仅是不能透露的金手指,也有一点点是这些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可等布鲁斯人衝击过来,又能有多少人和自己一起到卡佩呢。 他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有金手指,现在的身份也让他无法改变大局。但夏林觉得自己还是能做一些事。 “或许是因为我想记住你们吧。”夏林將最后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我们也都不会忘记少校阁下!”喊这话的是娃娃脸士兵,他將自己的朗姆酒也递过来。 夏林笑著同士兵们继续饮酒,一直到莫名的醉意袭来。 …… “伯爵大人,真是对不起。今天的朗姆酒掺水有点少,少校喝的有多了一些……” “没事,交给我吧。” 好兄弟说的话是夏林晕到断片前最后的模糊印象 第二十八章 今日无战事 醒来,陌生的天板,耳边则是熟悉语线发出的低喃。 慌忙扭脸,果然,身旁椅子上睡眼惺忪打瞌睡的人儿正是小伯爵。 此时的小伯爵还处於將睡未睡的低迷状態,嘴唇轻轻扇动,用极轻的呢喃讲些难以辨认明晰的东西。 梦话? 这是夏林的第一反应。 他的第二反应则是按压下想喊勤务兵明晰情况,知道为什么会在小伯爵营帐醒来的衝动。 没有打扰小伯爵的睡眠,夏林勉强坐起来,感受身体空荡荡的酸涩感。 宿醉的感觉。 夏林跳出这样念头。 自己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他不由苦笑。 隨著脑子逐渐清醒,夏林也渐次回想起什么:中午同士兵们一起用餐,又聚一起喝酒,莫名其妙的醉意来袭…… 淦,现在可是多事之秋,自己睡的有多久,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夏林心里一跳,连忙打开视界,通过营地內受他指挥的模型小人观察营地军情。 临近一公里內无红点,也就是说夏洛特营地无战事。 “呼。”夏林鬆了口气。 他喝的朗姆酒並不多,却能醉成这样子,这事情应作为给自己的警示——以后可绝对不能喝太多酒了。 不会每一次都这样幸运的。战局瞬息可能变化,如果那时醉醺醺的每丁点思考能力,总有一天会酿成大错。 “上尉先生!”正暗自提醒自己的夏林突然听到身旁传来欣喜又激动的声音。 扭脸,刚刚还处於迷茫昏沉的小伯爵醒来了。 “早,夏洛特。”夏林同满脸欣喜的小伯爵打招呼,想了想,他又补充:“是夏洛特照顾的我吧,麻烦你了。” 结合昏睡前的场面与醒来时看见的场景,夏林自然而然的明悟事件过程:自己喝到酩酊大醉,夏洛特將他带到营帐照顾宿醉的自己。 “不,不麻烦的!”小伯爵答的飞快:“上尉先生头还难受吗,要不要喝些红茶。” “不必了,谢谢。”夏林隨口回绝,反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夏洛特,我昏睡了多久?” “您是昨天中午喝醉的,现在是清晨,您在营帐里睡了有十五个小时。”小伯爵毫不犹豫的回覆。 “昨日中午睡到现在。”夏林的脑壳已经开始疼起来:这么久时间他得落下多少工作。 “上尉先生是在担心昨天的营地事务嘛?我帮您完成了好多……不过还有些很重大,我不敢处理。”小伯爵邀功似的坐到床边,手舞足蹈的讲。 夏林眉眼唰一下柔和下来,他看著小伯爵: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呀,帮自己完成这么多工作——不对。 理论上小伯爵才是营地主官呀,是自己受苏弗尔老公爵的要求,作为副官辅助夏洛特。 可怎么现在夏洛特成副官,自己隱隱成主官了。 “上尉先生的眼神好奇怪。”小伯爵用弱弱的语气说。 “没什么,夏洛特將那些还没处理的事务交给我吧,我来分析。”夏林扫走那些胡乱思绪,看向小伯爵。 单凭老公爵送来的那堆东西,就值得他给小伯爵没日没夜打黑工,何况营地的事终究会是他自己的事。想在布鲁斯人的兵刃间游走,最终回到卡佩,必须让营地儘可能的安全强大。 夏林的身体还有些发软,索性暂时继续在小伯爵的房间办公,小伯爵从床边木柜里取出一大沓文件递来。 接过,刚打开第一份,夏林就忍不住扬起眉角。 是有关前线营地的战事信息,一共有三方面的內容。 第一个是卡佩主將卡特,他带著卡佩主力又击退,击败好几波布鲁斯人的攻势,立下赫赫战功。 第二个同苏弗尔公爵有关,现在的老公爵不知为什么开始负责起接应先前卡佩溃军的任务。这个工作在起初几天还算顺利,可靠近的两天里,能来到卡佩营地的溃兵已经愈来愈少。 根据幕僚分析,恐怕是布鲁斯人暗暗进行了阻挠。情报中还说明卡特將军与他的军官团已经开始催促老公爵採取措施接应剩余的卡佩溃兵。 最后一条信息则直接关联自己营地:两周內,將有一支步兵团来到营地,与他们协同作战。 真是奇怪,夏林忍不住皱眉。 无怪夏洛特难以分析,这三条信息每一个都透著莫名其妙的古怪。 第一个讯息,关於卡特將军的战功问题。根据此前得来的各种消息,把这卡特形容为酒囊饭袋的猪都算是侮辱了猪。 可情报给的讯息几乎要把卡特形容成卡佩第一巴图鲁了。 何况一线虽的確已经开始同布鲁斯人交战,但现在还只是相互试探的时期,双方投入的兵力都只是极小规模。情报內却动不动来个“卡佩將军英勇善战,杀敌五百,破敌两千”,怎么看都有大猫腻。 第二个讯息,有关老公爵的溃兵接应工作。老公爵作为远征军的第二统帅,怎么突然被丟来个这样任务。 再联想文件里的“卡特將军及其军官团不断催促”,是派系衝突中落下下风被丟了个棘手活吗?那卡特派系埋下的黑手是止於如此,还是说有更大图谋呢? 第三个,一整支步兵团的支援情报標的很清楚,这是老公爵著手的事务。 夏林相信老公爵不会暗害小伯爵,可也因如此,他愈加觉得前途诡譎。 凭老公爵的身份与职位,他能得知的情报比自己多的多,那处於二线的夏洛特营地会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又一支步兵团的支援呢? 现在卡佩远征军的齿轮已经运转起来,前线隨时可能开始彻底的角斗,任何一支建制力量都是重要助力。 这种情况下老公爵却反常理的调一支兵团回撤。要么,老公爵那边遇到危局,要么,老公爵觉得夏洛特营地会有危险。 显然,无论哪种都不会是好消息。 三条讯息在夏林脑子里徘徊不定,最终,他嘆息一声:“多事之秋啊。” “上尉先生……”小伯爵投来迷茫疑惑的眼神。 “没事。”夏林安抚一句,立即正色严肃道:“夏洛特,需要让营地暂时停止训练了。今日开始,所有人员都要投入警备与工事修筑工作。” 说著,夏林又打开俯瞰视界,靠著模型士兵的视角看向依旧一片静默的汉斯森林。 漫漫秋日,如提琴长嘆,我心暗伤。 没由来的,夏林想起这一句短诗。 第二十九章 星月夜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那帮傲慢的卡佩人被我们彻底包围时的表情了,乔,还需要准备多久。” 汉斯森林强盗驻地內,高鼻樑,阴鷲眼孔,长著典型日耳曼尼亚人容貌的男人张口说话,他身边膀大腰圆的大鬍子男人原本正大口大口饮著麦酒,一听见阴鷲男人讲话,立即点头哈腰的回应: “很快了,我派遣山匪们已经將林地內大多数的草药採集过来,在这些草药帮助下,您带来的狼骑兵都已经恢復的差不多。” “最多两天,您们就將恢復全部战斗力。到时候,我们就能衝出山林,发动元帅阁下给出的天才攻势。” “两天时间……”阴鷲男人点点头,眼中泛过满意。 “乔,你在王国危急之际的作为完全表示了你的忠诚。以冯?托腾考夫家族的名义,我会给元帅阁下上报你的行动心动,让你获得必要的荣誉。” 大战將即,阴鷲男人压下心底轻蔑,炸,继续拉拢面前的山匪头领。 山匪乔?繆勒尔露出欣喜若狂的点头,开口表態:“子爵阁下,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等衝出山林的第一战,就把最难的攻坚任务交给我和我手下的战士吧。他们个个都是四五人近不得身的王国优秀武士,一定能让那群骄纵的卡佩人惊恐溃逃。” “最能证明对陛下与元帅忠诚的任务我会让我的直属部队完成。”阴鷲男人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狂妄,但他也不忘安抚身旁山匪:“不过,乔,接下来战斗的残羹冷炙我都会分给你。” “你会获得足够支持你成为中校的战功。”高仰著头的阴鷲男人傲慢至极,不过山匪乔对这种態度没一点不满。 他只是继续諂媚的讲:“不愧是子爵阁下,相信您的狼骑兵团一定能让卡佩人嚇到破胆。” “当然如此。”阴鷲男人点头承认,顺手又打开手上刚更新的情报。 “夏洛特?德?奥尔良,汉斯森林北部卡佩营地的主官。”阴鷲男人冷笑著说:“呵呵,画像里就是个枝招展的宫廷弄臣,看来又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卡佩贵族。” “香檳与小牛肉的娇生惯养已经让曾经的雄狮卡佩变成软弱年迈的困兽。连这群无能弄臣都会被委以大任,我的骑兵团在这场战爭的落幕之战竟然是对付这种水平的对手,真是让人生气啊。” 阴鷲子爵的话讲到最后,已经变成咬牙切齿的地步。 乔將头埋的更低,儘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以避免骤然发怒的布鲁斯子爵將怒火砸往自己身上。他运气很不错,子爵很快就又被另一件事吸引走注意。 “科佩尼克少校……这人的体態与外貌倒是有点军人模样。可惜,在布鲁斯,这种模范军人或许有机会成就新贵,在卡佩这种腐浊之地,他恐怕已经被侵蚀的差不多了。” “乔,继续好好准备吧。接下来的一战,我们必须胜,还必须胜的亮眼。” 將情报放回桌子上,子爵挥手示意山贼头领继续整理这些日子来陆陆续续运到的武器装备。 吊著带有油罐的油灯內的房间里,只剩子爵一人。借著油灯的光亮,子爵眼睛直直的盯著订在桌子上的区域地图。 “夏洛特营地……占领、阻击……等待。”断断续续又令人身体不由发寒的瘮人囈语从子爵口中嚷出。 守在房间外,披著红呢大衣,表情同他们长官一般高傲的士兵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继续雕塑一样守在门外,继续向他们的国王、领主与军官奉献忠诚。 月光泄地,照著一片孤寂、被荒废树丛包围的强盗营地。 也照著几十公里外,佇立在汉诺瓦侯爵领的卡佩军营。 “少校阁下,第一第二与第三层防线终於修筑好了。”额上带汗的皮埃尔脸上透著疲倦,但神情也带著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的朝夏林讲著。 “太好了。”夏林看著黑夜下如一排简易长城的土堡木垒同柵栏、沟壕、陷阱组合成的集合体,满意出声。 他看向一周多来始终负责著事务的皮埃尔:“辛苦了,皮埃尔中尉。” “是少校阁下的功劳,我的忙碌不算什么。”皮埃尔回道。 “不,皮埃尔中尉,你还有这些士兵与工人,你们干的比我多的多,你们的功劳也比我大的多。”夏林否认自己下属的谦虚,探手拍著皮埃尔的肩膀。 老绅士行礼,笑而不答。 將注意力拉回来,两人又陷入沉默,夏林看向喧闹仍未散去的营地工事,那边有许多当地僱工嚼著菸草休憩。 “明天就不要再僱佣这些平民了,给他们多些口粮,让他们躲在家里。”夏林开口打破沉寂。 “是,我的少校。”老绅士脱下军帽。 夏林与皮埃尔继续看工地上的人嚼菸草。上方的土堡,装备齐全的士兵严阵以待的巡岗,猪油涂过的刺刀亮的比天上明月更煞白。地下,隧道里埋藏的东西则是这世纪最可怕的玩意,只要一点点就能把铜墙铁壁化成废墟。 可僱佣工们浑然不觉似的,他们倚靠著土墙,握著木铲,隨口交谈著,讲的儘是些关於乡村野闻、修道院秘史的桃色笑话。 明明是极不融洽的两者此刻却被放到一个场景,看来甚至没什么违和感。 夏林看著这场面心中不免生起些惆悵。 “少校是担心布鲁斯人吗?请您放心吧,您对营地士兵那样好,士兵们也都记得。等布鲁斯人真的来袭,大家一定让他们头破血流的狼狈离开。”这次是皮埃尔突然打破静默。 “我相信营地內士兵的战斗力。”夏林毫不犹豫回应。心中则依旧嘆息,他还是有些惆悵。 从一线传来的战报一同昨日是卡特將军大贏特贏,胜胜不息;而林地外侦查则隱隱的开始有些许痕跡。 诡譎的战局愈来愈近了,不知眼下的平静还能存在多久。 想著诡异莫测的未来,夏林心中竟意外的起了些忧虑。 出奇的,与他自己无关。是林中小队,小伯爵,营地的士兵。 从来到这世界起,他一直只想用金手指、用那件捡来的上尉军服让自己安全脱离战场,在这世界开启新生活。 可现在,或许是因为他投给这世界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善意,那些本微不足道的举动让太多人对他抱以诚然热切了。 他竟也在短短时间被这些热切影响,同那些人有了自然而然的联繫。 “我会带著大家一起离开。”他突然出声,身旁只有忠诚的老绅士与天上明月、地上晚风。 第三十章 谍中谍 戈特混在一眾劳工里,接过卡佩人赠送的一周口粮,心情却同身边感激涕零的日耳曼尼亚老农截然不同。 又或者说,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日耳曼尼亚老农。 【戈特?冯?贝尔戈】,姓氏来自可追溯至布鲁斯王国前身【条顿骷髏骑士团】的骑士【贝尔戈】。 当然,贝尔戈家族的歷史虽然显赫辉煌,现状却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布鲁斯骑士家族。 戈特当前身份为布鲁斯王国的骑兵少尉。作为祖祖辈辈效忠布鲁斯王族的忠诚骑士,他当然也一心想为国王效力,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忠诚。 看著拿著口粮袋子,一脸假笑的卡佩人,戈特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入山羊的卡佩人,竟敢把粮食施捨似的丟给日耳曼尼亚人。他可是高贵的【贝尔戈骑士】,这群傢伙怎么敢这样? 还有这群农民也都不识好歹,你们可是日耳曼尼亚人,是汉诺瓦侯爵的子民,肉体属于于你们的领主贵族,灵魂属於汉诺瓦教区的主教。 卡佩人不过是掏出一点粮食,你们怎么敢帮他们做事! 该死的,这群背叛领主的混蛋,等我们把这里收復,一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眼睛恨不得喷火一样扫视周围,戈特好久才强行压抑下怒气。 今天整个接粮食过程戈特都很生气,他的贵族骄傲让他恨不得摸出腰间的匕首,把这群卡佩人捅成窟窿人。 可他还是忍耐下来。 他握著子爵的命令,还受著国王陛下的重託。为荣誉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可他的任务比杀人更复杂,也更重要百倍千倍。 带一队山贼潜入卡佩营地的劳工队,勘探工事、军务与其他更隱秘的情报。 这就是戈特收到的荣誉委任。 现在,已经是他潜入卡佩营地的一周整。一周来,他始终混在卡佩营地,白日作工,晚间在卡佩人给的简易修养处休息。 为了防止暴露,戈特一行一整周都没回过山林。 他们计划分散探查一周,一直到布鲁斯军队即將发动攻势的前夕再回归营地。 这实在是严密的安排,无论戈特亦或子爵都这样想。 可是…… 想到这里,戈特已经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情况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们的偽装天衣无缝,他们之间的暗中交流也已经儘可能减少。 可从第一天起,他们就不断减员。 那群卡佩人就好像有办法分辨出他们一样,总能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將日耳曼尼亚的忠诚战士抓走。 今天,原本二十多人的密探小队已经只剩戈特这一个主官了! 按原本计划,戈特应该继续等待一日,在末尾时间进行最后一次刺探。 可现在,儘管探知的情报少有重要信息。戈特也不想且不敢等待。 斥候小队已经只剩他自己,他不应继续冒险,把已经获知的情报传递给子爵才是真正理性的事情。 正好,今天开始营地就再不需要劳工,他完全可以借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离开……等把情报交递,带著布鲁斯狼骑兵杀回来,他一定要把这个处处透著诡异,给他留下许多耻辱记忆的营地拆成废墟。 戈特心中想著美事,已经后退匿入人群的他拎著粮食袋不由笑起来。 可一只拍在他肩上的手在突然之间打断他的思考。 ““农夫”先生,宪兵部队,请您跟我走一趟。” 戈特像是一瞬间被蛇咬住,整个人都陷入僵直。一向冷静沉稳的中年骑士脸上勉强扯起假笑:“大人,您在说什么呀,我只是个农民,什么事都不敢犯呀。是因为这袋粮食吗?我把它还给您们好吗?” 他让自己的双腿儘可能的颤慄,脑子也飞速思索可怕事情让额间冒出冷汗。戈特想让自己儘可能的像一个普普通通,因被麻烦事缠绕而惊慌失措的平凡老农。 可按在他肩上的手仍未挪开,身后人说出的话让戈特如坠冰窖:“您的汉诺瓦领口音模仿的很像,表演也很逼真,可惜您已经暴露了……戈特先生。” 几乎是一瞬间,胆小怕事的老农变成另一个人,他毫不犹豫的探手摸向腰间,如最凶狠、最果决的暴徒一样掏出匕首刺向身后。 四五只手从不同方位按过来:捂鼻、锁喉、按手、控制、缴械。 英勇的暴徒在人潮里被隱秘的潮汐淹没,又被人不急不慢的拖走。 从始至终,戈特没能引起一点点骚动,窒息感让他快速晕厥过去。 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藏在身上的匕首与其他武器也早已无影无踪。 地牢?扫视周围的石板,戈特心想。 那或许他还有机会逃出去。 “哦,又进来一个俘虏。”慵懒散漫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这一次惊嚇让戈特差点跳起来。 “什么人!”他一面发声呵斥遮掩刚刚失礼的心乱,一面视线扫向旁边。 是隔壁的牢笼,里面一个躺在地上死鱼一般横躺的傢伙正把自己火炭似的眼睛望过来。 也是被卡佩人抓来的啊。 儘管这陌生傢伙不在自己的二十人小队里,戈特还是安心不少。 “喂,你是什么人。”戈特声音缓和,但依旧高傲的开口。 “汉斯森林的无名大盗。”瘫在地上的死鱼声音一如动作懒散。 “不可能,我不认识你。”戈特冷笑开口,心中警惕也高涨起来。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叫阿兰。”死鱼翻滚身子,嗤笑一声。 “什么!”戈特瞳孔一震。 调查汉斯森林头目之一的阿兰意外失踪的情况同样是他前往营地探查的目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个场景看到任务目標。 “喂!你……”戈特开口想叫起地上死鱼。 死鱼摆摆手:“我知道你是被抓来的布鲁斯人,也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可你等会儿吧,按先前顺序,接下来你要被带到其他地方。” 死鱼语气几乎到了幸灾乐祸地步。 “你这傢伙!”戈特面色不善,想撞向栏杆处,可地牢突兀明亮起来。 “你!起来,跟我们走!” 骑士被宪兵押走,死鱼依旧瘫倒在地。 地牢归於沉静,死鱼才慢悠悠爬起:“上尉阁下,演的怎么样。” “不像演的。”夏林笑道,从地牢的暗角处起身。 “我不觉得那傢伙有什么作用,达成目標的时间准会很久。”阿兰抱怨著说。 “顺手埋棋而已。”夏林答的不以为意。 “不过上尉真觉得那傢伙会傻到帮我们传假消息?” “人总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夏林隨口说。 “好吧。可就算那蠢货成功了能有什么用?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不觉得那帮自视甚高的布鲁斯蠢驴能胜过上尉阁下。” “我只是才能一般的普通人。”夏林谦谨回应。 “啊对对对。”盗贼翻了个白眼:“您能一眼找出间谍,能在什么情报都没有的情况下查出那蠢驴的名字,但您依旧是个普通人。” “侥倖而已。”夏林摇头,金手指面板可以查看军衔低於自己的模型的简单信息。靠掛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阿兰先生了。近期与布鲁斯的奇兵交战会有许多机会,到时会有人暗中协助你。”夏林看向盗贼。 “定不负上尉阁下重望。”阿兰行礼,马上又看过来:“布鲁斯人……强盗营地那些傢伙已经出击了?” “还没有,不过最多明天。”夏林表情严肃,他已经打开视界。 视界內营地哨岗处模型给予的探查域內,靠近汉斯森林的小区块中数个红点模型徘徊不定。 山贼与布鲁斯人,终於要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接战 石头、木头与土块搭建的简易堡垒屹立於大地,这简单的防御在日光照耀下竟显得有一些宏伟。 柵栏,沟堑层层阻隔同连接在一起的土堡组合成一道像模像样的防线。 表情阴沉的阴鷲男人將单筒望远镜放下,用手帕擦拭镜面尘埃。 那帮该死的卡佩人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修筑起这样大规模工事的? 布鲁斯狼王国第六军团“骷髏武士骑兵师”三號骑兵团团长,围困卡佩军队的联合先遣军先锋队队长,王国子爵【奥托?冯?托腾考夫】看著远处卡佩人布置的防线,心情极其烦躁。 “乔,你不是说这里之前没什么架防吗?”托腾考夫用不善语气对身旁低眉顺眼的大鬍子说。 大鬍子只能苦笑:“子爵阁下,卡佩人来到这里之前的確没有什么防御工事。” “你是说这样庞大的防线是卡佩人用一两周时间从无到有搭建的?” 托腾考夫子爵对大鬍子的话嗤之以鼻,一向多疑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身边山贼是否真如表面一般对布鲁斯王国忠诚。 “实在让人惊讶,但没有其他可能了。”大鬍子笑的勉强。 子爵冷哼一声,想开口斥骂,身旁一个红色翻领深蓝色军衣的军官却开口回应:“阁下,乔讲的应该是真的,陛下派遣的密探之前给的信息同样说这里是荒废之地。” “那群密探……”提到这个,托腾考夫心情更为糟糕。 那批陛下的亲信一周前带了一小队山贼出去探听情报,约定回归时间是昨日,可实际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让子爵不由自主的感到忧虑。 “阁下,不必担心暴露情报,那些王国的密探都是陛下忠诚的影子,他们绝不会暴露信息。”刚刚说话的人开口宽慰,他身体挺直,让军服斜掛的专属於上校军职的金线綬带更为闪耀。 “我担心的从不是王国的绅士,同王国斥候们一起出行的可还有另一批人啊。”子爵幽幽的说。 几人骤然陷入沉默,山贼首领大鬍子乔把头埋的更低。他知道,子爵讲的是自己营地里被勒令带路的山匪。 他很想让几位布鲁斯军官相信自己,也相信他兄弟们的忠诚。可话没开口就堵塞了,毕竟……他们真的忠诚吗? 乔也不知道这个问题。 好在一向好运的乔今天也被命运眷顾,布鲁斯军官团们很快又说起新的话题。 “那些傢伙背叛也没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顶多是让卡佩人警惕些罢了。看这里的营地,卡佩军官可从未放鬆……”冷漠又懒散的声音响起,这个第一次开口的人身上也是金线綬带蓝衣,又一个上校,可他胸前一个黑鹰徽记分外明显。 三个布鲁斯上校或是擦拭单筒望远镜,或是用安抚的眼神望向四周,或是继续把目色投向卡佩营地的方向。 三人一面干自己的事情,一面低声商討著。 “不过就算卡佩做好准备又如何,我们先遣军先锋队可是有一支狼骑兵团,一个精锐步兵团。” “就算卡佩立起一道铁墙,我们呵一口气也能让它化为废墟,何况这只是个破破烂烂的土墙。”托腾考夫冷笑著振作起来,他扭脸看了看两位与自己同级,但暂时担任他副手的军官,心中升起满满豪横。 根据《布鲁斯陆军条例》,一支狼骑兵团应该包括五支150人狼骑兵中队。 而一支步兵团,应包括两个作战营(每营5连,各120-150人),一支有6-12门火炮的独立炮兵连。 他们这支先锋队,作为王国捅入卡佩远征军心腹处的利剑更是在编制上处於极度满员状態。 5队200人的狼骑兵中队。 一支完全满编的步兵团(10个150人步兵连队+由12门火炮组成的野炮连) 这支近3千人的精锐布鲁斯陆军儘管因汉斯森林的恶劣环境被动减员两成 可他们实力依旧强横,对付任何棘手硬骨头都不值得產生丝毫慌乱。 反观那里的卡佩营地。 是的,他们在短短时间建构起一个相当不错的防线確实有趣。 可是,归根结底这也只是七年来屡战屡败的卡佩人啊! 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甚至只有一个营!士兵数量远不如他们。 “呵呵,那群卡佩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將大祸临头。”子爵摇头冷笑,他扭头看向之前最开始说话的上校:“威廉,我本来想把战场最精彩的地方留给自己,可他们的防线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王国的狼骑兵不能倒在毫无价值的地方,那些土堡组成的第一道壁垒就交给你解决了。” “当然,我的步兵將为您的骑士排忧解难。”名为威廉的上校彬彬有礼的行脱帽礼。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朝山地下已经排好队列的士兵走去。 子爵又看向远处营地,那里依旧平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兵警戒著。 威廉会用多久攻破这个防线呢?四小时?半天?还是一整日。 他们是王国的先锋,这也是他们在这次落幕之战的第一场战斗,王国的军队就在身后等待,可一定要表演像样些啊。 阴鷲的子爵如是想著,从口袋里摸出怀表。 时间是10:20分。 夏林將怀表放回口袋,变换视界,看向前线红点。 昨天才说布鲁斯人即將出击,今天敌人就大兵压境,自己还真是乌鸦嘴。 夏林暗自腹誹著,同身旁肌肉少校站在一起。 视界里敌人数量出奇庞大,简单扫描竟已超过两千人。 而他们营地,虽然是满配卡佩营,但也只不过是9个150人的连队。即便加上护卫队、僱佣军与靠小伯爵面子整来的几门火炮,也不过堪堪1500人。 无论如何,会战兵力是1500对3000,优势在我。 莫名其妙的,夏林脑子里迴响著这样声音。 他无声哑笑。 想什么呢,哪怕是自己这个战场新人也知道不可能把大军缩聚在一条线上,对面来袭者更是布鲁斯的宿將。 他们在这第一次接触只会投入一部分兵力。 己方是已经分散在土堡上的掷弹兵连队与四个燧发枪连,对面应该就是已经列阵走来的步兵部队吧。 站在层层土堡中心最高的一处,夏林挥手示意: “保持警戒,敌人进入150米即可射击!” 说罢这句话,夏林继续看向视界,布鲁斯人的步兵已经距离他安置的柵栏愈来愈近,也就是说……他的安排恐怕马上就能起晓。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自已能肉眼看见的布鲁斯步兵队列吼出。 声音撕心裂肺,连举枪戒备的卡佩士兵都为之战慄。 第三十二章 完蛋,我被陷阱包围了 “啊!”各个队列中都有灰衣士兵发出惨烈嚎叫,这些倒霉的傢伙捂著腿半蹲,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本徐徐前进的步兵队列被迫止动,依据进行曲节奏敲动的鼓点起初仍在跃动,可隨著队列被迫停止前行,还在敲击军鼓的乐手终於终止行军乐。 “陷阱!卡佩人在草地里埋的有陷阱!” “腿!我的腿要断了!” “妈妈……” 砰! 布鲁斯队列中由受伤士兵发出的惨烈嚎叫和喧囂动静都在一声枪响下停止了。 “第一连队三號队列,受伤士兵离开队列,返回后方。二號四號队列前补空缺,不要让队列暴露空洞。” “鼓手换一个行军乐,用节奏缓慢的四號进军曲。卡佩人在草地上埋有尖刺、捕兽索,注意脚下。” “不要慌乱,不过是卡佩人的小阴谋而已,你们都是王国的精锐士兵,继续前进!” 深蓝色军衣的布鲁斯军官放下配枪厉声呵斥,原本因意外骤然散乱的队伍似是一下又有了轴心,按著军官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进行。 受伤士兵在额外派遣的士兵搀扶下离队,军鼓又一次敲响,在慢两拍的敲动节奏下,布鲁斯队列如灰色的巨兽,继续向前推进。 灰衣的士兵小心前进,虽仍不时出现受伤的倒霉士兵,但再无骚乱发生,只是默不作声的依刚刚军官律令解决。 草地被践踏,陷阱被绕开,灰衣的士兵掷出铸铁手榴弹,轰然数声,最外沿的柵栏被炸开豁口。 “布鲁斯人的军官很出色。”夏林放下单筒望远镜,若有所思。 “的確。”掷弹兵连队少校巴蒂斯特回应:“布鲁斯人的那位国王重视军队的律令与规则,在那个士兵国王的要求下,所有士兵都必须时刻在军队律令约束中,將自己放在律令之下的地位。” “所以布鲁斯人的精锐部队士兵总是一个模板:强壮又呆板,遇到《军队守则》中已有问题尚能有自主性,遇到意外问题就颇易呆滯。” “可布鲁斯人的军官培育极好。那些中层、下层的军官作为军队中枢的小单元將一个个呆板布鲁斯人士兵串联起来。遇到意外,这些素养不低的军官有出色能力组织士兵应对,士兵因对规则的敬畏也都会严格遵守军官要求。” “呆板的士兵,训练有素的中底层军官,有脑子的將军。布鲁斯军队以此成为战爭巨兽。”巴蒂斯特沉声讲著。 “强大的机器,但或许我们有机会利用这个特性。”夏林点头,復举起望远镜。 布鲁斯人已经又炸开几个豁口,排著队列陆陆续续的进入。 一直到…… 到达自己说的最远射击位置! 夏林心復提起,略起激动的直直注视布鲁斯人愈加接近的队列。 他期待的等待麾下卡佩士兵发动进攻。 可没有一点动静。 风继续吹,鼓继续敲,布鲁斯人继续靠近。 淦。夏林暗骂自己一声。 他竟然忘记了个重要的事:这时代的数学总体水平可绝对算不上高,而这种抽象玩意也绝对只是贵族与富人的专属。 卡佩士兵加入军队前,能把字母26个字母写齐就算得上哲人,当然不可能懂数学。 不会数学就只能用肉眼估测,居高临下的偏移值影响下,恐怕士兵们觉得布鲁斯人离他们还远哩。 “发信號,让士兵们射击。”夏林促然开口,目不转睛的继续看愈加靠近的敌人。 砰!巴蒂斯特向天空开枪,这一枪如刺破帷幕的长矛,一直在土堡、在岗塔,在各种防守工事之上紧张等待的士兵仿佛如梦初醒。 铅、黄铜裹住的火药从高处的工事击向地面上正继续摧毁阻拦物的布鲁斯士兵。 灰衣的狼如最微不足道的尘埃倒在地面,可在军官驱驰下后面的灰衣士兵继续前进,將前方空缺又一次填满。 夏林的注意力却不太在战场,他心情此刻有些微妙。 刚刚那信號还真是简洁明快啊。 不过也对,这时代没有电台,旗语看这情况多半也没发展起来。 或许等以后他应该编一套旗语,毕竟有这种高效快捷的传递信息能力,自己才能把金手指的视界能力发挥更好。 到时让前方燧发枪兵左移十米也更便捷。 胡思乱想著缓解紧张,等心平静下来,夏林又一次看向前线。 才望一眼,他就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意——他安排给布鲁斯人的第二份礼物他们也收到了。 “该死的低贱的卡佩猪。”布鲁斯王国陆军上校威廉已经勒令手下军官继续组织队列,可看著眼前依旧颇显混乱的场面,他还是忍不住低声怒骂起来。 那个卡佩军官竟然在障碍物这层区域也埋的有陷阱! 那些陷阱藏的还格外精巧,配上位置微妙的阻碍物以及射击位置该死的漂亮的卡佩枪手。 最前方队列的布鲁斯士兵竟不得不从三个选择中决定:踩到陷阱受伤减员;徘徊在障碍物掩护下踟躕不前;被卡佩人的子弹击倒! 这样场面下,即便他手下的军官是顶训练有素的王国依託,即便他手下的士兵忠诚如提线木偶,也实在难以快速解决麻烦。 布置这个工事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威廉咬牙切齿的想。 受限於条件,这里的陷阱復刻並不困难,甚至让人怀疑直接是从农户猎人家採购的,使用的障碍也儘是些常见的柵栏,木车。 可偏偏,这些小玩意布置的位置棘手到了极点:不仅利用地形让他麾下队伍无法完全展开,许多诡异的位置莫名其妙出现的陷阱还总让他们无法躲闪。 即便他的士兵个个眼睛尖利如鹰,可依旧不能避免或是因踩到或是因撞到而被迫减员。 威廉上校抬头看天,格外亮的太阳足证明此刻时间绝对过了中午。 这里的军官一定是防守战大师,想要速胜必须不惜代价的前进、攻击。 “改变队列,变队为次性方队,前方方队士兵用最快速度拋掷手榴弹破坏障碍物。手榴弹消耗完毕立刻变为尾部方队跟上队列,原本的第二线方队前补继续拋手榴弹。” 威廉上校下发又一道命令,庞大的布鲁斯军阵从庞大而势不可挡的队列更变成若干锥形,向前凿去。 第三十三章 炸药与胜利 许多人觉得布鲁斯人总轻蔑的谈论防御工事及其作用。 事实上,这並非谣言。 布鲁斯与卡佩长达七年的战爭以来,卡佩人哨所线一样的防线屡屡被突破。而当布鲁斯人处於防守时,那些设防营垒又总会导致他们在会战中处於劣势。 现代战爭是进攻的艺术,是纪律、团结与服从的布鲁斯王国军三元素指引下通过运动战与复合攻势取得胜利的艺术。 在这样思想引领下,加上国王陛下与他麾下王国军百战百胜战绩的实证。布鲁斯人不对一切防御、一切阵地斗爭轻视才是奇怪。 可布鲁斯人绝非自大,他们是精通进攻的大师,也明晓防御的破绽。 他们总能找出击溃防御的战爭艺术。 此时灰衣军团发动的锥形阵势与掷弹爆破技术就是他们军部探討的前沿攻击技术——在攻击一个乍一看坚不可摧的点时,这种近乎不计代价、不计消耗的可怕攻势总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將敌人固若金汤的防御打到摇摇欲坠。 威廉上校作为指挥官兼最高督战官站在队列旁,同其余站在队列旁监督驱驰士兵们一起,带著布鲁斯的群狼在柵栏、木桩、木车组成的第二条设防中突进。 5米,10米,20米…… 很快,布鲁斯队列炸开阻挡他们攻击的前方一切障碍,已推进足足四十米的距离,这时的布鲁斯士兵距离土煲高墙组成的营垒已经不足百米。 如果灰衣士兵將肩后燧发枪取下,他们甚至已经能攻击到那些木石、土块组成的高墙! 可惜他们眼下唯一能使用的武器还是手榴弹,於是布鲁斯人继续前进。 因为距离的拉近,高地上的卡佩枪手射击更为精准,不时有下方的布鲁斯兵倒下。 可布鲁斯军队是一个大机械,那些兵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螺钉,螺钉落下,机械继续运转。 布鲁斯人这辆战车已然逼近。 “布鲁斯人的攻击很急。” 敌人愈来愈近,夏林却突然这样说道。 “也许他们是害怕卡佩友军的支援?这里毕竟是卡佩二线。”巴蒂斯特说道。 “我们卡佩的主官都內斗成那样子,怎么可能会有支援。而有维多利亚人的帮助,布鲁斯人大概率比我们还早知道这些……我想是有其他原因。”夏林想了想前些天看的情报,连声否决。 “嗯,也是,那布鲁斯应该是其他什么不得不加速攻击的原因吧。”巴蒂斯特沉默两秒,还是赞同了夏林的话。 “少校阁下,可以发动您准备的下一个安排了吧。由於布鲁斯人近乎疯狂的进攻,他们已经提前推进到我们准备的地方。”巴蒂斯特举起望远镜,一向沉稳的语气此时竟有些焦急。 夏林则老神在在的依旧平静:“不急。本以为今天使用三个安排就已足够。可布鲁斯军官们太急躁,太疯狂了,不计代价的推进这么多,露出这样大的破绽,如果不送另一个礼物实在对不起他们给的好机会。” “您是说?” “放他们继续前进,等他们前进到五十米处直接用第四样安排!”说罢,夏林继续看向前线。 布鲁斯人已猪突至只剩八十米,作为代价,此时最前沿的队列已经是最初的第五编队。伤亡者更是不计其数,已有超过百人被迫退场。 威廉上校迈著步子驱赶士兵们往前,他將手握在军刀刀柄上,只觉得心跳的格外快。 久违的……遇到一个並非酒囊饭袋的卡佩军官。 在战场上作为攻击方遇到防御大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可威廉心中除了紧张与怒火外,更大的情绪竟是激动。 对付出色军官布置的防线,当然让人头疼到忍不住发怒。可与此同时,即將攻破防线的成就感也將绝无仅有。 击溃那种纸糊一样的蠢货军官麾下部队自然简单至极,可总是干这些鸡毛蒜皮的任务,任何一名尚有雄心的军官都忍不住產生热血冷却与自怨自艾。 甚至有时会忍不住担心自己脑子降到那群蠢货的水平,而此刻的前方,就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威廉已经忍不住抬头,看向土堡上那个举著望远镜的傢伙。 “你的配剑將成为我引以为傲的珍藏。”用家乡话念叨著,威廉按耐住激动,带著队伍继续前冲。 六十米,五十米……仅仅几步之遥。 荣耀与职责的双层驱动让威廉恨不得立即移动到最前沿,於是他忍不住迈前走了两步。 可走到这里时,一种莫名的怪异涌上他脑子。 怎么感觉这里的地面格外奇怪呢?还有那些柵栏也少了很多,只有几个莫名奇妙的木箱。还不来得及威廉细想,周围环境突然哑静。 卡佩人的枪声停止了。 怎么回事?这位置可是最好的射击距离。威廉疑惑抬头,看向高地上面容模糊的一个个士兵,他们正將枪缩回,摆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姿势。 那似乎是……祈祷? 惶恐如潮水蔓延,瞬间將威廉激动起来的热血淹没,他颤巍巍的举起望远镜,看向中心土堡高地上的军官。 那个身姿挺拔的卡佩军官嘴唇微动,似乎正说些什么。 因为爱好,威廉懂一些唇语,那是说“a点塔楼,b点目標,方位角32o,距离100步” 火炮! 这个人在报火炮射击坐標!威廉几乎是立即跳起,他大声挥手:“变阵,立即退后,离开!” 可时间已经晚了。安置在土堡上的4门三磅火炮一起轰击,炮弹砸在地面上,轰起几个大坑。 炮弹本身造成的伤亡不大,可这只是一个信號,下一瞬,木箱同它里面的东西也跟隨炸开,这些木箱炸完后,刚刚被轰击的地面竟然也爆炸起来。 原本还挤满灰衣士兵的地面顷刻变成修罗场,火光冲天,残肢乱舞。被纪律从狼约束成犬的布鲁斯人终於乱阵,他们四散著慌不著路的乱逃。 而这一切,刚刚还在梦想荣誉的威廉已经看不见了,他倒在地面,湛蓝的眼睛望著天空,手还抓著佩刀。 “恭喜您,少校,您取得了胜利。”巴蒂斯特拍手鼓掌,为少校布置的防御喝彩。 “第一次交锋罢了,这场鏖战还有很久。”夏林不以为意摇头:“今天作战大家情绪很紧绷,让军需官別扣扣索索的了,鲜肉、奶酪、麵包都掏出来,除了酒只允许喝掺水的低度酒,其他管够。” “是。”巴蒂斯特拔出佩剑行持剑礼。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士兵的站位需要变化。那群布鲁斯人的火炮恐怕也要运输过来了,一定做好准备……希望明天布鲁斯人的火炮不会破坏我在西侧准备的礼物啊。”夏林碎碎念著。 战局舒缓,一直紧绷的精神终於鬆弛下来的他此刻格外的嘮叨。 “神会庇佑您。”巴蒂斯特表情庄严的说。 “你还信神。”夏林有些诧异。 “不,但我觉得您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因这些小敌人失利。” “那你可看错了,我只是个小人物。” 地面的战场依旧血气腥恶,楼上的卡佩人则隨意閒聊著,庆贺他们成功击溃敌人的进攻。 鹰隼般的眼睛厌恶的看了眼溃退的布鲁斯人,又望了最后一眼卡佩人的方向,终於还是缩回。 声音尖细,姿態傲慢的人看向面前的子爵:“你的副官这场可笑的失败让我的荣誉蒙羞。” 第三十四章 愤怒,冷清与吵闹 “真是可笑啊,死的那样轻鬆。可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蠢货害死了数百的王国忠诚的士兵!” 眼睛锐利,面容刻薄,胸前带著鹰徽的上校咬牙切齿的说著,眼睛瞥向托腾考夫子爵,眼底满是愤恨。 “殿……阁下,请容我说抱歉,可您也看到了,卡佩人建筑的工事位置实在太过刁钻。威廉上校只是一点点冒进,就被卡佩人抓住机会利用陷阱让……王国的勇士们殉职。” “而且,威廉上校已经用生命证明了忠诚。”托腾考夫子爵为自己的副官辩护著。 鹰徽上校不怒反笑:“好好,那傢伙已经证明忠诚,升入英灵殿。那我就向你说一句话:托腾考夫!还我兵团!” 托腾考夫子爵再不敢发出异声,明明他才是先锋队的主將,鹰徽上校不过是副官。 可眼下场景里,仿佛鹰徽上校是个至高无上的大贵族,而他托腾考夫子爵,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僕从。 子爵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攥紧拳头,拜王国纪律所赐,即便他是贵族,指甲也修得极短。不至於流血暴露,却也能用疼痛让他清醒与牢记眼前这一切。 见子爵不再说话,鹰徽上校似是觉得对木桩发泄没什么意思,又说起其他事务。 “王国的密探还没找到吗?”鹰徽上校趾高气扬的询问。 “还是没有。”子爵依旧摆著恭敬的姿態。 “该死的卡佩人。”鹰徽上校咬著嘴唇,恨不得此时咬的是那卡佩主官的血肉。 被派遣前去刺探情报的密探可是王国重资请维多利亚人协助训练的现代间谍。 这批密探从领头的少尉到一个个斥候,都在多方面经过严密训练。不仅擅长侦查偽装,还武艺高强精通械斗。 凭著出色的技艺,这些密探足够被丟到卡佩远征军总部去窃取一档机密,也完全可以委任以刺杀主將的重託。 可谁会想到,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卡佩营地,这群载著布鲁斯王国雄心野望的斥候竟如墨水掉入大海,莫名其妙的没了音讯。 “可恨可恶……”鹰徽上校低声喝骂著,谁也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念叨的到底是卡佩人鬼魅狡猾的营地军官,还是那群口气冲天响却实际没派上半点作用的布鲁斯密探。 “阿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骑兵少尉兼斥候队队长【戈特?冯?贝尔戈】莫名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个寒颤还不过癮,竟又打了个哈嚏。 “你这傢伙真的很糟糕,別把瘟疫传染给我。”旁边牢房內,正同戈特对话的红髮男人一脸嫌弃无语的嚷著,拼命用破布摩擦脸。 “王国精锐的战士有最强健的体魄,从不会得瘟疫。”戈特对此只是冷笑,顺口又开始讥讽困住他的牢笼:“之所以刚刚我会发寒,一定是因为这牢笼环境太差劲,又或者那群愚昧的卡佩人又请来巫师作祟。” “啊对对对。”对布鲁斯军官的话,红髮男人无语的表示顺从。 自詡模范军人的戈特对红髮男人吊儿郎当表现更看不顺眼了:“阿兰,你明明是日耳曼尼亚人,看手茧位置的剑伤更是军事贵族出身,为什么总对王国的宏伟梦想嗤之以鼻?” “你难道不知道吗?新世界的海洋属於维多利亚,新世界的陆地属於卡佩,我们日耳曼尼亚人只有虚无縹緲的天空,就连我们自己的土地都成了卡佩人和维多利亚人的角斗场。只有用王国的剑与血,才能为王国的犁夺来耕作的土地。” “可看看你的样子,你的身材雄壮,你的剑法训练有素,连你的头脑都是灵敏的。有这样的才能,你怎么能不效忠於致力於日耳曼尼亚联合的布鲁斯王,反倒一直在这里懒散睡觉呢?” “你这个年龄段,你怎么睡的著觉。” 布鲁斯的模范军人对懒散摸鱼的山贼发出激声呵斥。 对於模范军人戈特的话,盗贼阿兰也听的热血沸腾,他一直平躺的身子翻了个身,似乎终於要站起来! 翻身让他的脑袋脱离稻草枕头,发现枕头不够长,阿兰又翻了回去。 “你说的对,听到布鲁斯王国军队的百战百胜与四疆布武,即便是汉斯森林最最穷苦的山贼也忍不住挺起胸膛。” 阿兰的语气戏謔又不屑,戈特听的发怒了。 “啊啊啊!狱卒!典狱官!不管是什么人给我出来!我拒绝和这个可耻傢伙在一个牢房!”布鲁斯人的少尉大吼大叫著,地牢里却依旧是静悄悄的黑暗,没一个人回声。 应该是布鲁斯人已经发动攻击了,人手不足,地牢这里就只有最少限度的人员看管。 阿兰躺在地上,暗自猜测著。 同时,他又忍不住推想起外面的战局现在是什么局面:他相信那位与眾不同的卡佩军官不会失败,可布鲁斯人能投入的力量,以这两日从那个密探处刺探来的信息看绝对比营地多的多。 布鲁斯人有机会失败很多次,可营地只要失败一次就会彻底失去主动权。 “上尉阁下,主保佑,请您一定要大获全胜啊。”不信神的盗贼暗自祈祷著。 因为重任,他无法同卡佩士兵们交流了,平日能做的也只有逗弄那个间谍技艺拙劣的布鲁斯密探以及为营地祈祷。 静謐黑暗的地牢幽静如渊,彻底成了隔绝一切,同整个卡佩营地截然不同的独立空间。 与之相反,地牢上方热闹非凡。 无视军需官眼巴巴的表情,各种美味食物仿佛是最后一餐似的不要命的被分给士兵。 卡佩士兵们狼吞虎咽的嚼肉、水果、麵包,喝著掺水美酒。眾人围了一个圈,有些好热闹出了队列,演些乡间喜剧,跳著卡佩流行的舞蹈。 夏林独自坐在一个角落,笑呵呵的看著喧囂一片,手里捏著水囊,就著清水啃麵包。 “上尉阁下,大家都在欢欣庆祝这一次大获全胜呢。您是这一场胜利的最大功臣,也来一起玩一玩吧。” 说话的是肌肉少校巴蒂斯特,他已经把大衣褪下,上半身半裸著披个长布巾,儼然一只大肌霸。巴蒂斯特刚表演完一个颇显阳刚之气的部落舞蹈,因此他的衣装如此奇怪。 “不必了,这一场胜利最大的功臣分明是作战的士兵呀,整场战斗我甚至都没掏出配枪。”夏林摆手婉拒。 第三十五章 乡间舞会 “您总是这样谦虚。” 巴蒂斯特微微摇头,无奈发笑。 夏林没有回应,只是將眼神投向不远处的人圈。 这时代尚是属於贵族的世纪,无论什么样的功业,荣耀与成功总是只属於“勇敢高贵”的绅士。 夏林知道,他確实在先前那场战斗中起了些作用,可主导这一切的还是远处那些士兵。 是他们修筑了战壕,也是他们捍卫了胜利。胜利或许有一部分属於他,可最大部分的还是只归属於这些平常而普通的歷史创造者。 儘管因为知识的匱乏与时代的局限这些人尚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可谁又会想到,待几年以后,那阵震惊欧陆,乃至未来世界的革命將会让这些人爆发出响亮之声。 又饮了一口清水,夏林思考著那些,心竟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士兵们依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载歌载舞,因为来的仓促加夏林前世印象的作祟,营地里並没有这时期绝大多数军队必备的隨军女郎。 可卡佩的舞蹈绝大多数是男女的双人舞,由此,聚一起跳舞的士兵们有不少竟爆发出些许的小衝突——为了爭夺谁是舞蹈中的绅士方,而开展的微型摔跤大会,胜者跳男舞,败者作女郎 看起来倒是颇有意思,夏林看著都忍不住笑起来。 巴蒂斯特顺著夏林视线往人群看去,忍不住感慨:“在军队任职了七年,我仅在您这里见到过这样纪律严明又其乐融融的士兵……正如只在这里见过少校这样的军官啊。” “我也只是普通一兵。”夏林摆手道:“他们倒的確都是些出色的小伙子。” 谈到这,夏林一时恍惚,说起兵,他就不由得想起前世。 想到那支功勋赫赫又道德崇高的属於人民的武装,那个让形形色色的人在集体中成为圣人的军队。 一见到军队,他就总是想让这营地里的小伙子朝那个世界的记忆靠拢。不过……想到这,夏林又苦笑起来了。 时代跨越太大,怎么可能让那些小伙子成就一支那样完美的军队?不管不顾的硬搞,那就是只会空想的疯子。 在此时这贵族与平民仍在角逐的时代,能组织起一支某校长那样的军队或许都算得上超前。 “阁下!少校阁下。”巴蒂斯特的呼唤將夏林从胡想中拉扯出来。 “什么事。”將刚刚胡乱的思绪压下,夏林朝旁边军官看去。 巴蒂斯特咧嘴一笑:“是中校大人,中校大人从营地来阵地了。” 明明夏洛特才是营地的真正主官,肌肉少校语气却全不像谈及夏林时那样尊敬。 夏林无奈摇头,他尝试过修正,但这群傢伙好像真把夏洛特当吉祥物,把自己当真正主官了。 更糟糕的是,夏洛特平日貌似也这样想——抬脸看向不远处,小伯爵正激动的朝自己挥手:“上尉先生,我来看您了。” “夏洛特,您怎么过来了,我们只是打退布鲁斯人的一次进攻,堡垒防线这里依旧很危险。”夏林起身靠近,语气带著些责怪。 “我带了一队士兵,想送来些物资。”小伯爵用弱弱的语气回应,注意到夏林语气的责备,整个人都一副怏怏模样。 看著伯爵兄弟本就是出於好意,现在又是这副模样,夏林也不忍继续责怪了。 “多谢夏洛特了。” “嗯,能帮到上尉先生就好。”小伯爵一下又振作起来。 见状,肌肉少校露出一个曖昧的奇怪笑容,將位置让开,抽身离去,只剩夏洛特、夏林两人閒聊。 不过谈话才没几声,就因两人都是寡言少语的类型又陷入静默。 夏林將视线丟向载歌载舞的士兵,夏洛特也跟隨著看过去。 此时营地里,士兵们正模仿著贵族的舞宴,围著篝火笨手笨脚的跳起双人舞,男男“女女”之间你来我往,军衣的衣摆飘动,捲起一地灰尘。 没有悠扬的宫廷乐队用多种乐器奏响的协奏乐,只有士兵用刀鞘与头盔敲击的吹吹打打欢快乐声。 同巴黎死气沉沉,仅有近似放荡的欢快,不健康的欢快,属於老朽死亡的欢快截然不同。 眼前的乐与舞粗糙,却带著生的魅力,带著粗野又自由的风。 夏洛特一时都看入迷了,怔怔的看过去,眼睛映著火光,心里想著自己同上尉在这山野舞会上跃动时会是怎样模样。 “上尉先生……”她下意识的喃喃出声。 “怎么了?”夏林看向旁边小公爵。 “啊,没什么。”夏洛特回过神,脸蹭一下涨红:“我没想邀请上尉先生去里面跳舞!” 才下意识的喊出,夏洛特就后悔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脑子发热一下子说出这种胡来的心里话。 有那样一瞬,她甚至想跑回营地,让索瓦爷爷把自己送回卡佩。 宛如天籟的声音终止她的胡思乱想。 “小伯爵想和我跳舞?那就请吧。”上尉將手递过来。 夏洛特的脑子一下子炸开,晕晕乎乎的被拉到篝火旁,一直到进入人群环绕的中间才有了些许思考能力。 近乎满盈的激动与愉快將夏洛特的身体填塞满满,可与此同时,又有些许的担忧升起: 上尉阁下的確是出色的军人,可他会跳舞嘛?自己这样將上尉拉扯过来,会不会让上尉在下属面前丟脸? 如果这样应如何才能补偿自己失礼的要求呢? 胡思乱想著,夏洛特听到上尉打了个响指。 “换《里戈东人》。”上尉要求更换舞曲的语气就好像是正发出一道不容置疑的军令,英武的姿態令夏洛特又是一阵目眩。 轻快的舞曲响起,夏洛特被扯著身体带动起舞,她屏息看向面前人。 上尉的褐色眼瞳深邃又静謐,仿佛拜伦笔下平静时刻的亚里亚德海,带著无与伦比的魅力。 明月之下,营地的欢宴舞会仍在继续,喧囂之声几乎让大地震动。 “这群卡佩人,他们好像觉得自己贏得了整场战爭。哼,我之前还觉得这里的军官与眾不同,现在看来也只是沉迷於享乐的蠢猪罢了。”子爵缩回视线,声音满是不屑。 “他们是胜利者,当然有资格庆祝。”鹰徽上校翘著腿,用讥讽语气说著:“托腾考夫,我劝你最好明天好好准备,让王国也能为你庆祝。” “我会的。”子爵低著头:“明天,我会用火炮与骑兵为您贏得胜利。” “呵,最好如此。”鹰徽上校重新举起望远镜,窥探月光下的卡佩营寨。 第三十六章 炮火与马刀 第二日清晨起,就是连绵不绝的炮声。 布鲁斯先锋队已经趁著夜色堆砌起几个小炮台,將队伍中的八门三磅炮都推到其上。而白日,就是这些火炮大显神通的时候。 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声,榴弹从布鲁斯士兵的头顶呼啸而过,带著白烟砸向卡佩人的营垒。 落在被陷阱与工事覆盖的地面后爆炸,红而耀眼的火光將卡佩人的陷阱炸的粉碎。 托腾考夫神情肃穆,穿著自己深蓝色军装,胸口配著四枚勋章,他正目不转睛的盯著被枪炮带来的硝烟和雾覆盖的卡佩人阵地。 因为经过汉斯森林的道路太过艰难,他们这支先锋队带来的炮弹並不多,也因此,最初计划中他们绝无这么早就动用火炮攻势的念头。 可面前的营垒实在让人意外的可怕,那指挥一切的卡佩军官在短短时间將这个防线修筑成坚不可摧的龟壳。 如果只动用步兵,燧发枪与手榴弹,即便用血与牺牲铺就一条路,其损失也將达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於是今天的子爵决心彻底更变计划:他要用火炮將卡佩人的陷阱炸成粉碎,与此同时,他也將把战线另展开一侧:一面用炮火覆盖卡佩人的视野,一面令狼骑兵从侧方发动攻势,在今日上午將卡佩人的陷阱扫清,在下午就將这该死的龟壳翘开。 “子爵阁下,土堡前的那些柵栏大多被我们炸的粉碎。可那些土堡却因层层防弹土墙的斜挡设计几乎只掉了些尘土。” “继续使用炮火的效果恐怕將很小,我们是否要暂停炮击。” 说话的是炮兵少校,他是队伍內十二门火炮的指挥官。 “还记得威廉吗?继续炮击,把卡佩人营垒前的土地覆盖。”托腾考夫神情冷漠。 “是,国王的意志。”炮兵少校行礼,返回营地,让他连队那些肩上能跑马的小伙子继续转动炮垒上青铜铸造的人间最可怕兵器。 托腾考夫满是阴翳的眼睛盯著远处迷雾覆盖的卡佩阵地。在他身后队伍里,已经有一个中队的狼骑兵悄悄绕行,往卡佩营垒的侧面扑去。 砰! 炮弹砸在土墙上,扬起一堆尘埃,四处乱舞,也洒到巴蒂斯特手中的茶杯里。 “这帮布鲁斯人真是阴魂不散的烦人。”肌肉少校有些恼怒,並著尘土將红茶一饮而尽。 夏林则在专注的关注战场。 因为炮火击打起的尘土与硝烟雾气阻隔,无论是谁都难以用肉眼观察炮火覆盖区的场景。 好在夏林的俯瞰视界中可以透视浓烟,现在的他仍然可以將战场一切一览无遗。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在正面布置的大批简单工事与陷阱几乎都要被火炮炸个精光了。 夏林心里略有些可惜,但並不遗憾,这些东西耗费的物资与时间都算不得多,非要算的话,用来消耗炮火还是大赚特赚。 真正会让他忧虑的只有旁侧防御,那里可是被他布置了大傢伙,如果那点大傢伙被布鲁斯人的火炮炸掉,那夏林才会欲哭无泪。 但好在布鲁斯人火炮有限,他们只有两门炮用於在侧面轰击,加上夏林安排侧面大傢伙时几乎是绞尽脑汁的用【地理学】技能进行安置,如果不是角度极微妙绝无可能让其提前发动。 至少直到目前,他心心念念的大傢伙依旧安然无恙。 “轰炸这么久也没停歇,难道说布鲁斯是想炮击一天吗?”身旁的肌肉少校被炮火炸的烦躁,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讲著。 “或许如此?”夏林同样有些怀疑——在他视界中,从清晨到现在这临近中午的时间,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一个红点模型靠近。 难不成布鲁斯人真的昨天还急躁到冒进,今天已经吸取教训,决心稳扎稳打的进攻了么? 如果这样的话,今后的战斗可就麻烦了呀。望著眼前清晰的视界,夏林心中不免起了许多忧虑。 可突然,他眉眼微挑:视界里一切平常的风景,终於有了变化!一队红色模型骑著灰色小狗的小人正绕远路,朝自己营垒的侧面靠过去! 模型是狼骑兵!布鲁斯人终於又要出击了么?夏林心情一振,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当下,在布鲁斯人炮火覆盖下,烟雾將肉眼窥探遮的严严实实。而这队狼骑兵又是特意绕远处进军,看来布鲁斯人的军官是想发动偷袭。 可侧面也被营垒裹的严严实实,只是派这群骑兵又有什么用呢?骑兵自诞生以来,就不是適合攻城的兵种。 夏林皱眉苦思,觉得仅依靠眼下信息实在难以判断布鲁斯军官的战术。 必须要进一步观察,下定决心的夏林挥手示意身旁肌肉少校:“巴蒂斯特,雾气里面有动静。” “嗯?”巴蒂斯特有些错愕,下意识的往炮火覆盖处看去,他把眼睛瞪的浑圆,似乎想要观察出什么。 “没有呀。”一两秒后,肌肉少校揉著眼睛扭回头,用疑惑语气回应。 “並非近处。”夏林继续眺望视界中远方的狼骑兵:“有一队狼骑兵正被布鲁斯人调遣而来,朝侧面进军。” “什么,侧面!”巴蒂斯特声音有些吃惊,也不知是惊讶於布鲁斯人的战术,还是惊讶於己方主官令人惊嘆的眼力。 “因为时间缘故,侧面一二层修筑的陷阱与工事很少,狼骑兵纵横而来很可能將外线突破,阁下,是否要立刻让侧面的守军戒备,对著硝烟攻击。”少顷,肌肉少校表情恢復平常,严肃开口。 夏林却是摇头:“不可。那群狼骑兵还不知晓我们发现了他们,我希望你们开始戒备,但千万不要妄动。” “我想进一步观察这些狼骑兵的用意,看这些已经落入我们掌控的布鲁斯人能否为我们的防守做些贡献。” “別忘了,我们在侧面那个最大的安排还安然无恙。或许这些狼骑兵能帮助我们启动那个安排,到时有必要……”夏林没有继续说话。 巴蒂斯特却明白眼前这位营地真正主心骨的意思。 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给这批狼骑兵一些破绽,以此让那个陷阱的效果发挥最大效。 “是,少校。”巴蒂斯特抚胸示以尊敬。 第三十七章 恶毒之令 “禿鷲是天空的暴君,白鸽能逃脱它的巨爪?荒野恶虎已攫获羚羊,难道它还能插翅高飞。” 低声哼唱吟游诗人为王国狼骑兵讚颂的短诗,布鲁斯王国近卫骑兵师13狼骑兵团少校连长【维鲁格?亚伯】带著手下强壮的小伙子们趁著硝烟的遮蔽朝卡佩人营地衝刺。 心念著短诗,他的心情很不错,骑在狼骑上前冲时狂风泼面的感觉更是无比舒爽。 有那么一瞬,维鲁格甚至觉得自己並非是在战场,而是在家乡的草地衝刺。 还是硝烟味儿把他拉回现实。 “唉。”维鲁格嘆口气,他不喜欢打仗,只喜欢自由自在的骑马颂诗,他少年时绝不会想到自己现在竟成了个一拳能打晕野猪的粗鲁骑兵。 还好今天的任务依旧平和。 群狼的任务並非趁著雾色无脑前冲,用王国精锐骑士的血肉与炸药轰开卡佩人的营垒。 毕竟狼骑兵,是王国顶昂贵的骑兵,哪怕只是培育一小队,其费的资金也是天文数字。 他们的任务向来是用勇猛无双的武艺与灵活疾速的狼骑找寻敌人的破绽,亦或者乘胜追击。 今日,同样是如此。 维鲁格从他的子爵团长得来的命令便是:趁著雾气,探查侧面有无埋藏炸弹。以及將这里挡道陷阱悉数清除。 从眼下状况来看,他们的任务处理的很完美——狼骑兵中队最前方的小队已经开始在距离营垒只有四五十米的地方游走。 “头儿,这儿貌似没有问题。”一个满脸横肉的骑兵从前方回撤,向维鲁格中队长匯报。 “我们已经用炸药炸地面,又用手榴弹清理障碍物——这儿既没有爆炸,也没找到昨日害死威廉上校的那堆黑箱子。” “好啊,好啊。”维鲁格满意点头:“果然,正如子爵阁下猜测的那样。这帮卡佩人很擅长修筑工事,但时间太短,他们根本不可能將所有方向都布置完美。” “在侧面防线,他们只来得及修筑好营垒,各种陷阱还没来得及安放就已经要直面我们这批王国军队。” “走,我们离开高地,去向子爵阁下匯报:高地侧面障碍已清除,无陷阱,可发动全面进攻!” 今日工作结束,维鲁格心愈加愉快,带著灰色的狼群潮水一样散去。 子爵收到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中队长维鲁格的匯报。 看著远处的被烟雾与尘土笼罩的卡佩营垒,托腾考夫子爵沉默不语。 “托腾考夫!你还在等什么?已经確定没有陷阱,为什么不立刻发动进攻。”带著满满怒气的声音砸过来,鹰徽上校抱著手臂冷眼瞥向子爵。 向来从容优雅的托腾考夫子爵嘴唇微抽,无奈开口:“卡佩人的主官阴险狡诈,贸然发动攻击极可能有其他阴谋,我不呢能拿王国的勇士冒险了。” “稳扎稳打,才是最適合对付这样坚固营地的战术,陛下也说过“攻击完美无缺的营垒,一定……”。” “我不管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管可能的伤亡数字,我只要面前的这个营垒!”鹰徽上校的冷笑声打断子爵的解释。 “我知道你们蔑视我,因为我只是个私生子。可你们不要忘记,至少现在,我同我那些哥哥的地位是平等的!” “我要战功!而你们的任务就是辅佐我获得战功,明白了吗!”鹰徽上校吼叫著大声讲话,声音愈加的尖锐。 “不要想拖下去,更不要东拉西扯,王国的胜利就是不断的进攻,进攻,进攻!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拋下顾虑,去给我用进攻抢来战功!” 大吼大叫著说完一通,鹰徽上校將腰间佩剑拔出丟到子爵面前的地上。 “这是出征前父亲送给我的剑。现在,要么给我带回卡佩指挥官的配剑,要么今天用这把剑自行了断吧。”拋下最后一句话,鹰徽上校如张牙舞爪的孔雀迈著大步离去。 “唉。”子爵沉默良久,嘆气一声,还是拔起佩剑。 “小伙子们,跟我一起准备进攻吧。”子爵压下心底依旧徘徊不定的忧虑,走到早排好队列的军阵前,朗声呼唤起他麾下的军官们。 狼骑兵团的中队长们、昨日聚拢溃兵归来的最后几位少校连长都聚在一起。 五个完好无缺的骑兵中队,六个半尚有战斗力的步兵连,子爵脑子飞速转动,定下出击战略。 “炮兵继续轰炸正面营垒,一队狼骑兵主动暴露从正面袭扰。侧面简单炮击別让烟雾散去,另三支步兵连,一支骑兵中队从侧面发动进攻,用炸药炸开营垒土堡。” “明白了吗?”子爵將一大长段说罢,看向军官们。 “是。”眾人抚胸说。 “好,那就由维鲁格带队,维鲁格进攻勇猛,组织军队有灵活有章,最適合任务。”满意点头后,托腾考夫把自己的配刀拔出递给茫然抬头的维鲁格:“送你了,为我带回卡佩军官的头颅。” “啊,我用骑兵打卡佩营垒?”维鲁格表情迷茫,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那三个连队的步兵交给你全权指挥。”子爵瞪他一眼。 “是,是。”维鲁格苦笑著点头哈腰,心中满是又要加班卖命的苦痛。 维鲁格和另外三个步兵上校离开了,子爵依旧站在布鲁斯人驻扎的山地,重新用望远镜看向卡佩营垒。 那边同样有人正在看过来,子爵怒目而视,对面人似乎被嚇一跳,望远镜都险些落地。 “唉呀,上尉先生,布鲁斯军官眼神好凶狠。”夏洛特將望远镜抵在胸口,用惶惶语气说著。 “別害怕,布鲁斯人对我们的防线无可奈何,只好用眼神找补了。”夏林隨口安慰一句小伯爵,继续观察视界里靠近过来的红点。 有新的一大批布鲁斯人靠近过来,比刚刚来的那一群还多的多。 看来欺骗计划很成功,夏林满意点头后关闭视界。 “嗯,上尉先生真厉害,布置的防线让那么多布鲁斯人都不能跨过,昨天还毫髮无损的干掉那么多灰衣兵。”小伯爵的眼睛几乎要闪起光了。 夏林没有回应,只是笑著摇头,他知道否认的多也只是显得虚偽,所以他转开话题:“夏洛特,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备好了!牛车,马车还有小推车,只要附近农户愿意卖就都带过来了,还有沙子、土块也都用布装著备好了。”小伯爵用开心的语气讲著。 “麻烦你了,夏洛特。”夏林眼神更柔和,拍了拍自己伯爵兄弟的头。 “嗯!上尉先生,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还要把那些沙土袋子丟车子上。”小伯爵脸有些红,狠狠点头后似乎按耐不住好奇,又轻声问道。 “这个嘛……”夏林眯眼微笑,卖了个关子:“因为马上,我们就要主动出击了。” 视界內,大团大团的红点模型已经趁著烟雾潜入侧方,愈来愈靠近自己给这些来客备好的墓地。 第三十八章 中年维鲁格之烦恼 维鲁格不喜欢战爭。 比起与人用弯刀与火枪廝杀,他更喜欢漫无边际的思考。 所以在黑心上司又下发了一条无良要求的现在,维鲁格一面整肃部队,一面继续放任思绪活动。 他思考的仍是诗歌。 “昨日尼赛特 在树林里躑躅, 日光晦暗,空气新鲜, 走啊走好不孤独。” 这是他家乡的牧歌,在他很小,还未被陛下的军官学校带走前,维鲁格都是哼唱这些牧歌,带著牧羊犬鞭挞白羊。 而现在维鲁格仍在放牧,只不过他鞭挞的兽群不是群狼,而是一群灰皮的狼。他也不像牧童,倒更像带著铁刺的牧羊犬。 “少校阁下,已经整肃完毕,是否发动进攻。” 维鲁格没有中断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挥手,用肌肉记忆驱驰动作指挥呆板的狼群向前奔跑。 灰潮一般的狼群向前涌动了,维鲁格同其余布鲁斯军官一样,走在队列旁侧,监督、鞭挞、驱驰那些没有大脑、缺乏思考的灰衣士兵依照著《王国军队条例》向前进攻。 这比牧羊还要简单,至少在他小时候,还常有暴躁的头羊喜欢对他发起莫名其妙的挑战。 重复著此前4000多个日夜烂熟於心的记忆,维鲁格没由来的想起少年时用角向他重复的白羊。 他一时怀念,又莫名生起感慨,正驱驰的这些“优秀士兵”更像没有思考的野兽,那些白羊反而活像群有思考的“人”。 “少校阁下,我们进入浓雾了。”副官驱动座狼,在维鲁格身旁低语。 摸鱼时间结束,工作时间到。 “步兵列队缓步进攻,小心四周。骑兵两侧游走。注意即便卡佩人现在没主动出击,也要在换防时注意序列。” 维鲁格终止发愣,清醒过来的他嫻熟安排进攻队列与节奏 狼群在牧人的安排下向著浓雾深侧前行,山丘上的火炮还在不停轰来炮弹,掠过他们头顶砸在前方。 布鲁斯人默不作声,举著枪小心翼翼的前行。 “在薄暮的苍穹下,驰进草地, 笼著飘坠的烟靄, 车厢全速前行” 维鲁格颂著诗,挥著马刀匿入浓雾。 “上尉先生,侧面完全被浓烟覆盖了呀,一点也看不出情况。”小伯爵用可怜又迷茫的语气讲著,清澈的眼睛满是疑惑。 “没事的,是布鲁斯人的炮火太过密集。”夏林张口安慰两声,又转述起迷雾中情况:“今天的布鲁斯军官同样训练有素,而且比上一个谨慎的多,现在的他们正摆出一个儘可能鬆散的展开队列朝我们的营寨靠拢。” “上尉先生眼神真是锐利,那么重的迷雾都能看穿。”小伯爵崇拜的讚美一声,很快又意识到夏林话里透露讯息。 小伯爵遂用可惜又忧虑的语气说:“鬆散队列!那样的话上尉先生安排的陷阱效果岂不是会小很多。” 夏林摇头微笑:“不必担心,如果他们只是这种鬆散队列的话,能投入阵地的战斗力將会极小。我们完全不用动用陷阱就可以应付。” “这点兵力造成的破坏力,就算他们再高效也要用几十天才可以慢慢磨掉城防。我们已经传递消息给苏弗尔公爵,那时候老公爵派遣的支援来到,轻而易举就能解决这支徘徊不前的布鲁斯人偷袭部队。” “时间在我们这里。”夏林自信笑道。 “原来如此!”小伯爵信服点头。 瞥眼看著小伯爵一副林孝子似的说什么都信的模样,夏林暗暗嘆口气。 他並非如表面这样镇定。 倒不是夏林对自己的金手指,对他耗费巨资与大量时间打造的营寨不信任。 夏林忧虑的是其他战场。 原因也很简单。 別看这两天来夏林和小伯爵这儿打的炮火连天,可一看交战兵力就知道,他们只是处於整个汉诺瓦战场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看看远处的卡特將军、苏弗尔公爵,麾下动輒一两万的兵,自己这儿几百一千的仔同恐怕才到主战场一个小阵地的水平。 这些天来,从前线传来的信是越来越少了:几天前还不时来条“卡特將军攻占xxx”的消息,现在这些全变成“卡特將军在xxx大获全胜”的讯息。 只看標题当然是继续的大贏特贏,可夏林的【地理学】技能提醒他,这些信息里的地名离他所处的第二线越来越近了! 大获全胜,反向进攻。 这样抽象战况讯息让夏林实在不能对前方局面抱以信心。 因著这些,有时夏林脑子里还会有个阴翳的糟糕想法:到最后先来援军的不是自己,而是外面那票布鲁斯人。 可千万別……想到糟糕可能,夏林打了个寒颤,连打开视界又看起雾中小人。 “咦?”这次他忍不住讶然出声。 视界中的布鲁斯模型们又一次变阵了,开始从鬆散分离的若干小队,重新聚拢过来,成为密集推进的大方阵。 这些布鲁斯人怎么突然又这样急躁,简直好像背后有一个狂躁女人不断催促似的。 结束没由来的胡想,夏林抬手给旁边巴蒂斯特发信號: 情况有变,准备攻击。 肌肉少校作了个明悟手势,叫来传令兵奔赴炮兵阵地,又带著手下掷弹兵走下营垒,推著那些杂七杂八的木车在门前处聚集。 夏林扭脸看向显然还没意识到状態的小伯爵:“夏洛特,情况又变化了,那群布鲁斯人似乎想聚拢发动密集攻击。我们需要动用营外的最后一个大规模陷阱。” “等下我会同士兵们一起作战,你呆在营垒里不要动,照顾好自己,我去带一些胜利。” “同士兵们一起作战……”小伯爵的手合拢,手指纠结的扭著,几乎要系在一起:“上尉先生等下是要出城吧,这个也太危险了,您是那样重要的人。” “没有人不重要。”夏林笑著打断小伯爵的话:“何况有营外的安排,我们不会遇到危险的。” “那,那好吧。上尉先生,一定要回来。” 夏林点头,跟上巴蒂斯特的脚步,向营寨门口走去。 在他视界中,密集的红点已经愈来愈近,几乎只离土墙剩了四十米。 而为了不惊走这些不速之客,城上的守卫依旧没有开枪。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红点与土墙的间距已经是足够投掷手榴弹的距离,可他们仍未进攻,布鲁斯人似乎觉得他们仍未暴露,想凑更近一气呵成的发动总攻。 不过,现在他们可已经到自己那份大礼的位置了。 “巴蒂斯特!”夏林突然出声。 肌肉少校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啪的向天空开枪。 下一刻,卡佩营地內枪炮齐鸣,向著迷雾中的同一个方向。 第三十九章 万胜 “该死的,卡佩人发现我们了!” 火光划破迷雾,砰轰的铅弹炮弹爆炸声飞扑过来,让大地都为之发出咔嚓吱呀的嚎叫。 几乎所有在场布鲁斯人心中一惊,灰衣士兵们惊慌失措的狂叫,队列几乎都要维持不住。 危急情况下,一声枪响自队列边发出。 “保持冷静,继续前进,我们已经靠近卡佩人的营寨。继续往前,只剩五米时放置炸药。” 维鲁格挥著马刀,让军官们在一个个方队传声,布鲁斯军阵在短暂骚动后还是稳固下来,踏著沙沙的步子继续向前。 “前方有无伤亡!中列队伍加速两拍,隨时准备前补!” 將刚刚危机解决,维鲁格仍不敢放鬆,大喊著安排起部队的下一步行动。 前方军官的回应却出乎意料:“少校阁下,没有伤亡,排在最前方第一第四方阵都没被炮弹子弹攻击。似乎……似乎卡佩人预判错了方向,他们的攻击有些太过靠前了。” 攻击靠前? 维鲁格短暂一怔,这才注意到刚刚卡佩人发动的攻势虽然声势浩大,可根本没能对准他们这支攻城部队。先前的炮火齐鸣给布鲁斯军阵带来的麻烦似乎只是打在地上扬起的尘土让他们军衣更加脏乱而已。。 卡佩人的火炮攻击的太近,简直好像瞄准的是城下空地,而不是他们这支刚被发现的布鲁斯攻城大军。 现在,那些营垒上的火炮与哨岗处铅弹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攻击的方位还是没变。炮击了这么久,一个布鲁斯人没能伤到,只有大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呜咽。 卡佩人这是在卖什么关子,为什么攻击空地?营寨反常的防守方略让维鲁格隱隱觉得不妙,可现在他的中队也侦查过,前面根本没有什么埋伏什么炸药。 难道说卡佩人还可以无中生有的变出一堆炸药?又或者不用爆炸,也不用火药也能布置一个可怖陷阱? 这似乎也不太可能。 地面因炮火而发出的声音悉悉索索丝毫不中断,维鲁格紧皱眉头仍不得其解。 心情愈加烦躁的他停下座狼前冲趋势,静静看著前方已经开始放置炸药的布鲁斯士兵。 卡佩军官绝不会是个蠢才,不能一直在这里呆著,只放置两批次的炸药就缩队退军。 “士兵们,第一第三,第五第七放置炸药……啊啊啊”打定主意的维鲁格张口想呼唤军官,可座狼的突兀跃动让他的话只泄出口一半就变成尖叫。 大地,突然晃动了起来。 在军阵的中心位置,突然之间地面下沉,断裂的草地猛然下坠,带著上方正迈步前行的灰衣士兵一起掉入地面下的坑洞。 “不好,卡佩人选的营寨侧面土地有一道天然空洞!卡佩人刚刚的炮击让支起空洞的基岩受到破坏,快!两侧狼骑兵向侧面移动,后侧方队立即转身……” 因为心神不寧而一直扫视周围的维鲁格是最快察觉周围环境变动的。他死命扭回座狼,用脚蹬死死刺著座狼腰腹,一面发疯似的往后狂奔,一面大吼著对这支部队下发最后的命令。 可自然的变动几乎瞬息之间,地面裂开的破洞刚刚还是短短几米的空隙,几乎是瞬间裂开、破碎的大小就成了刚刚的几倍——更糟糕的是,破碎的地面仍未停止! 大多数匯聚在卡佩营寨前十几、几十米的布鲁斯灰衣士兵们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地下空洞。 地下的空间並不深,只是几米而已,可是这也已经足够让原本庞大的布鲁斯军队面临灭顶之灾! 维鲁格死命控制自己的座狼向后狂奔,他一面跑,地面一面下限。一直到座狼衝到原本的近百米外,土地厚重的踏实感才让他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 他扭过头,一个庞大地坑就在他身后十几米外。刚刚还军容严整,气势汹汹的布鲁斯军队现在已经少去一大半,仅剩的两三百人也被中心的坑洞隔开。 偶然发现的天然陷阱成功了,效果甚至出乎意料的好!夏林看著视界里骤然少掉一大半的红点,即便是他主导布置下这一切,也不由讶然失色。 这样庞大的孔洞当然不会是夏林营地区区千人能完成的。 是先前挖掘狭窄隧道用来埋藏炸药时,有劳工发现地室,匯报给夏林后,他突发奇想进行的特异布置。 平心而论,这绝对是个大胆想法,地表地下之间层层套构,又有暗河穿行,植被根部的加固。一般情况下,哪怕是顶出色的地理学家也难以在確定时间让地室骤然塌陷。 还是【地理学】技能给了夏林採取这样大胆操作的勇气。 有【地理学】在,或许夏林一般知识远不如学者,独独在破坏某种地形时,他绝对是这世界最出色的天才之一。 利用【地理学】推算的数据,用几轮饱和炮火齐射对支撑地室的结构进行破坏,合併布鲁斯人特意摆出的密集矩阵,再加上先前布鲁斯炮击的些许影响。 三三相加,才成了如此辉煌的一次反击——不,不对,反击还没结束,在地坑前,还有一队布鲁斯人被困在营寨下。接下来,就是他们出击的时候,一定要把布鲁斯人的步兵悉数剿灭! “士兵们,布鲁斯人已经中了我们的陷阱,只剩毫无士气的残兵!接下来请隨我一起,出城衝杀!” 夏林拔出佩剑,小步跑到已经集合的卡佩士兵前,高声鼓舞著。 “万胜!” “万胜!” 士兵们也听的清楚营外动静,外面布鲁斯人悽惨嚎叫与近乎天塌地陷的震动让他们此刻情绪几乎要高涨到极点。 他们听著夏林鼓舞与外面確切实证,士兵忍不住跟隨举起武器,高声呼喊胜利。 在狂热情绪鼓舞下,眾人將聚集起来的各种板车推在最前方,上面铺著沙袋,一两个士兵带著已经装好弹药的燧发枪趴在沙袋掩护下。 以一种缓慢,但无可阻挡的气势缓慢向前推进。 夏林並没有躺在板车內,作为带领士兵衝杀的军官,他拎著佩剑站在车阵之间。 他几乎迫不及待的要推开门闸,带著士兵结束这场胜利的收尾。 有人却突然呼唤他:“少校先生,您这样出色的军官本应骑上最漂亮的骏马。可营地里只有这个,先骑上吧。” 扭过脸,夏林看到牵著一匹强壮灰驴的巴蒂斯特。 他正想摆手拒绝,已经被一眾士兵强推上战驴。 “骑著吧,阁下。您就像酒馆诗歌里的英雄一样出色而强大,您当然要骑上最漂亮的马收穫胜利中最光彩的部分。” 猝不及防间,夏林已经坐到驴上,被大团狂热士兵拥躉著衝出营寨。 门闸发出嘎吱声放开大门,如狼似虎的卡佩战士们踏著有些散乱的步子,吼著用“万胜”作节拍组成的《近卫军进行曲》看向惊慌失措,队列彻底溃散的布鲁斯残兵。 布鲁斯残兵们满脸慌乱,连枪都难以举起,就看著由“战车”、步兵、战驴组成的奇怪队伍向著他们杀来。 再不会有人比此刻的他们更慌张了。 哦,不,还有一个。 那就是不会骑马,却被迫骑著战驴的英雄军官“科佩尼克少校”。 夏林脸色惨白的一手死死拉著战驴韁绳,一手仍高举佩剑:“降者不杀!” 第四十章 我看见一匹灰马,胜利隨之而来 “我就观看 见有一匹灰马 地狱隨之而来。” 维鲁格望著远处英姿颯爽的军官带著狂热的白衣军团將胜利攥入手中,脑中竟跳起在学院时,神甫老师讲述旧约时的片段。 不远处,打著万胜拍子的卡佩军队端起步枪向著溃散布鲁斯军队衝锋,处於最前方的车阵用沙土袋子垒成的防御轻而易举挡下仍有勇气的布鲁斯军士发动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轮射击,同时將这些可怜鬼最后的勇气碾成粉碎。 骑著灰驴,舞著佩剑的卡佩军官黑髮披散,宛若天人,用字正腔圆的布鲁斯口音高喊劝降语句。 还有勇敢的布鲁斯军官尝试挥舞佩刀发动袭击,却被灰驴骑士隨手打翻。 半日前还威风凛凛的突袭部队彻底崩溃,丟下武器四处乱散,无法组织一点回击。 毫无疑问,除却已经幸运逃到维鲁格身旁的几十名狼骑兵,原本的大军即將被彻底消灭了:4个步兵连,一个骑兵中队,一共八百人。因为那震天动地的陷阱死伤一大半,现在另一小半也陷入走投无路。 第二日的作战彻底失败了。 维鲁格心中嘆气。 只是失败倒不算什么,可关键是损失太过惨重:昨日损耗了两个连队的步兵,今日又损耗了四个步兵连队,加大半个骑兵连队。 算上本来就因种种意外造成的损失,如今他们这种奇兵所能动用的部队甚至將不足千人。 数量比对面处於防守的卡佩军队还要少。 只凭他们,再无可能强攻下这座坚城。 “散去吧。”维鲁格嘆气著说,心中却是轻鬆起来。 问题实在太严峻了,这倒反让他彻底解脱:如此糟糕的问题已经彻底不是他区区一个狼骑兵少校可以被牵扯的。 需要头疼的是那位身份神秘的阁下,是能够面见统帅的子爵。 即便今日收穫如此惨败,那也是严格遵循神秘阁下的意志而不得不採取冒险突击。 想通的维鲁格哼著哨声,带著陆陆续续聚拢来的狼骑兵们退出高地,向著被阴霾笼罩的布鲁斯人驻地疾驰。 “那队骑兵彻底远去了!” 一面控制著战驴,让其不要乱动,夏林目送视界中那些愈来愈远的红点,心情忍不住放鬆。 太好了,那些狼骑兵的战斗力实在烦人,也不知道是给那种奇怪座狼餵了什么奇怪东西,竟能载著那么重的壮汉拖著武器健步如飞。 刚刚出击时,他就始终在警惕另一边模型小人莫名带股忧鬱诗人气质的布鲁斯军官。好在那傢伙看大势难復,还是退散了。 很好,现在就將再无一点阻隔的拿取胜利!夏林心神一振,將眼神送到布鲁斯人混乱军阵中高高举起的纯黑旗帜。 无师自通的轻踢驴腹,夏林乘著战驴朝黑旗杀去:“投降者武器丟一边,立刻闪开!”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些惶恐不安,因为失去军官指挥而完全陷入凌乱的布鲁斯灰衣兵几乎是下意识的朝两边退散。 如摩西分海一样,夏林衝杀处让出一道空旷无人的直线。 驴踏飞燕,略过尘沙,夏林几乎是瞬息就被带到布鲁斯战旗前。他手起剑落把黑旗旗杆斩断,开口大喝:“你们主將已溃逃,你们队伍乱如散沙!为何还不投降!” 战旗的坠落似乎打掉了布鲁斯人仅剩的其余念头,他们现在连四处逃散的心力都流失了。 灰衣军士们纷纷把燧发枪,佩刀丟在地上,举起双手向如同天神的卡佩营寨统帅示意屈服。 白色军装的卡佩士兵一拥而上,高仰著头,大呼小叫著,竭力表现出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態。而一天前还凶狠的灰皮狼现在如同被驯化的狗,被卡佩人们依据编队,押送入营。 夏洛特营地的第一次主动出击,以大获全胜告终。 士兵们欢呼雀跃,將崇拜,仰视,尊敬的眼神一股脑朝著人群中骑著灰驴,身上白军服被血污溅染,仍高举长剑的高大骑士。 那就是他们的统帅,带领他们夺取胜利的统帅。 他们都是大半个月前,那场卡佩远征军大败而被调到二线的溃兵。 在这个二线的营地,他们遇到最最与眾不同的军官:毫不拖欠的为他们发餉、大幅度提高两餐用度、连训练都总是那样和蔼,还不时走到他们之中慰问他们。 在实际並不长的相处中,不知不觉间士兵们早对他们的少校有了强烈好感与敬重。 而这两日,少校率领他们两次获取胜利!一次是用陷阱,一次是合併主动攻击。溃兵们用胜利洗刷了先前兵败的耻辱! 谁能不爱他们的科佩尼克少校呢? 士兵们的眼神满是崇拜。 收回佩剑,夏林从开战以来就狂跳著的心终於平缓下来,也缩回血液被泵起时带给他的无穷勇力。 他鬆口气,只觉得无尽疲惫朝身体狠狠衝击。第一次统帅就要一人肩负起整个营地上千人安危的心理压力,营地被围打却只能自己烦恼的压抑,连续两日的高强度脑力劳动,竭力控制坐骑的慌张,半小时的死命衝杀…… 在仍为了胜利而忙碌、而奔波的此前,甚至上一刻。狂跳的心与责任感尚能支持他如钢铁一般履行一切职责,用意志力承载起一切。 现在起,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担心了。几日被强行忽视的劳纍堆积在一起骤然爆发。这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的劳累都向著他压来,夏林身体摇动,晃悠悠的朝驴下栽去。 “阁下!” 眼尖的士兵发出惊呼声,距离最近的兵飞扑向前,有机敏的兵甚至直接滑铲过去想用身体当软垫。 总而言之,卡佩士兵们接住了他们的军官,接住了带给他们胜利的英雄。 “少校阁下没有事!他只是睡著了!”喊话的是阁下的临时护旗官,被称作老约翰的卡佩老兵。 老约翰喊话时动作很奇怪:一面將大脑袋儘可能的往偏离夏林方向,一面用极响亮的声音让周围人明了一切。 似乎既不想打扰主官的休息,又想让周边的弟兄们明知状况。 这声喊话后,原本还颇有些噪杂的营外军队立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静謐了。 “阁下睡著了。” “都小声点……” “我们动静小点把头儿带回营地,让头好好休息。” 士兵们用极小的声音交头接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將信息传递。 很快,他们就有了接下来行动的注意:三五个兵將夏林又送上灰驴,另十几个兵在周围护卫著,头仰的高高,高傲如不可一世的雄鹰迈著凯旋的轻快步子向著营地走去。 硝烟散去,留在营地的守军看见他们靠近已经开始欢呼起来。 门闸被拉开,士兵们先让灰驴上睡著的英雄进入,隨后跟隨著鱼贯而入。 “我们回来了!胜利而归!”扶著夏林的士兵用嘶哑的小声宣告凯旋。 第四十一章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乌拉!” 先前的大动静早被营垒上眾人注意到,可他们还是想亲耳听到出击部队的確切回应。 带著各地口音万岁欢呼声顷刻呼啸而响,如涨潮时浪一样声量愈来愈高,丝毫没有停歇跡象。 如果不是少校阁下的护旗官表情严肃的做出静音手势,恐怕眾人会这样欢呼一整天。 “少校阁下为了我们这场胜利钻心剜骨,现在已经睡著,不要打扰他。”护旗官老约翰表情严肃,绞尽脑汁的斟酌言辞,將现状告知眾人。 静默替代了欢呼。 眾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將满是敬意的眼神投到灰驴上陷入昏睡,脸上又带著忧虑的青年。 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少校要如此急切的修筑营寨、各种陷阱。可这短短三天的危机四伏,与两大陷阱的大显神威让他们彻底明悟少校的深谋远虑。 眾人当然崇拜这样智慧,能带给他们辉煌胜利的军官。 可老约翰的话又让士兵们意识到另一点:连最后才意识到敌人来袭,且一直处於工事防守下的他们心中都隱隱带著忧虑。 早早意识到这里危险的少校阁下心中又会有多大的压力呢?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是小伯爵。 他將自己胸前的勋章取下,將它戴到还昏睡著的夏林大衣上。 在肃穆如王国会议的庄重静謐环境下,小伯爵一字一句,用最最缓慢庄严的语气轻声打破沉静: “科佩尼克少校为了这场胜利肩负了很多。他仿佛伟大又无所不能一样谈笑间就让原本强盛的布鲁斯部队化为乌有,可我们不能因为少校更强,就始终让少校一人承担这一切。” “少校也需要休息——这场战斗后,布鲁斯人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发动大规模突袭。我们要在少校休息的时刻,也能將这一切处理好。” 小伯爵的语声偶有断绪,说的话也不甚通顺,显然第一次承担起营地军官责任的她心中带著满满紧张。 但这些话已经足够让士兵们明晰意思。 士兵们齐齐举枪,枪口对准天空,以此表示对少校的敬意与守卫此营的决心。 因不能打搅少校的休息,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表现信念。 在小伯爵带领下,眾人把少校从驴上卸下来,送他进入营寨內最好的“房间”:小伯爵的营帐休息。 结束这些,他们摩拳擦掌著主动前去哨岗巡看,將虎视眈眈的眼神丟向对面墓地一样死寂的布鲁斯临时营地。 放马过来吧!布鲁斯人。心中憋著满满势气的卡佩士兵心中如是说。 可今夜的营地静悄悄,卡佩士兵翘首以盼的布鲁斯人再无一点动静。 他们只能望向远处被黑暗笼住的区域,猜测那里的人正在干什么:布鲁斯人的军官们,又在想什么阴谋呢? “卡佩人的营地是一齐中了魔鬼,都发狂了吗?怎么一会儿吵,一会静的。” 或许是失败过分惨烈,托腾考夫子爵同自己的忠诚属下站在一同,满心阴暗的诅咒著。 又幻想上了,维鲁格暗自腹誹。 自己的子爵老大不会还另有个不能说出口的【趁著卡佩人发疯一举进攻,將营寨真正拿下】幻想吧。 当然向来理智的维鲁格当然不会把这些胡话拋出,他面上只是一股脑的作认真倾听模样,不时“嗯嗯”点头。 诗人少校的冷处理办法一如既往的有效,子爵这次才骂了半小时就停止嘮叨。 “唉,维鲁格,所以这次我们怎么办呢?”托腾考夫嘆气开口,语声里满是忧愁。 这一战实在太惨烈了,四个步兵连的报废不仅仅代表他们的攻击力量又一次锐减。更糟糕的是,这导致了又一件事:先锋军步兵部队的彻底毁灭。 现在起,子爵麾下只剩下四个半中队的狼骑兵,他们已再无可能仅凭自己攻占卡佩那位出色防御將领亲手打造的坚城。 一想到这儿,子爵就烦躁到难以自拔,连续失败两次,这次甚至彻底失去了成功机会。 他实在想不通应怎么跟那个鼻子朝天的私生子匯报情况。那傲慢傢伙甚至丟给自己陛下的佩剑! 可自己依旧搞砸了,虽然根本原因还是那蠢货不断的催促,可那蠢人不会听,更改变不了步兵团彻底被消灭的事实! “唉,怎么办呢?”子爵投以同命相怜的神色看向维鲁格。 他们两个一个亲手率队却惨败而归,一个更是先锋军的名义主帅。假如那傢伙想清算,他们两人显然都得不来好下场。 维鲁格回过神,开口编诗: “谁从满溢的酒杯痛饮, 谁就会常常打翻罈罈罐罐—— 就会觉得酒並不太坏。” “別再说这些古怪无益的蹩口诗文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子爵皱眉开口。 自己这爱將武艺出眾,又机敏能干,什么都好,偏偏没事好拽一口诗文。 明白维鲁格身份的还知道他是王国的精锐骑兵军官,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怕是都以为这傢伙是什么无用学者了。 “您可以向那位阁下投降。”维鲁格不再故弄玄虚的说谜语,直截了当开口道。 子爵那阴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几乎瞬间就从禿鹰一般锐利深沉变成鴞鸟一样圆润。 “你在说什么!他的確高贵,可他是私生子,你竟然要我向他臣服,那我寧可死!”子爵几乎是怒吼著。 “我们巍然屹立! 我们义无反顾! 看哪:在远处迎候我们的 是死亡、荣誉和幸福!” 维鲁格用念颂经的语气又唱起诗。 这个不用翻译,子爵听的懂维鲁格的意思,於是子爵冷静下来:“好吧,就算我向那位高贵的私生子臣服,他就会略过这一切吗?” “先锋队已经没有多少士兵了,第十三狼骑兵团又是您一直统领的强军,如果他还想证明自己的才能,就不会在您已经將直属於您的骑兵团交出之后,继续坚持跟您衝突。” 见快要说服子爵,维鲁格也不继续装模作样,快口解释。 “嗯……”子爵沉吟两句,“可现在的先锋队只剩狼骑兵与彻底溃散的步兵……哦,那帮山贼还可以当添头。只有这些根本没希望打下营地,获得那傢伙拼命想要的功绩。” “子爵阁下,您忘记刚刚我的诗了吗?”维鲁格神秘一笑。 “你是说。” “就是那位高贵之人感受如我们一样的失利,我们才能真正安全啊。” 维鲁格此刻模样不像个忠诚的布鲁斯军官,倒像是个满腹诡计的维多利亚文员。 子爵眼前一亮,勉强点头: “好吧,你说服我了,让我们把陛下的剑还给那个幸运的私生子。” 丟下一句话散在空地,两人向著布鲁斯大营走去。 第四十二章 布鲁斯大迁徙 “你的意思是,要將整个第十三狼骑兵团交付於我?” 鹰徽上校的语气很是吃惊,眼神透著不可思议,直直的盯著面前子爵。 无怪他不惊讶,在向来崇武先军,同时传统的贵族军队模式尚未彻底退散,上下阶级格外鲜明的布鲁斯王国,將直系部队交付於他人,几乎同主动效忠没什么两样。 如此信息合併眼前子爵的姓氏【托腾考夫】,不由不让人眼热: 【托腾考夫氏】的歷史可是足追溯到条顿骑士团时期。即便如今的【托腾考夫】已日益没落,黑骷髏旗帜仍在布鲁斯军界有莫大影响—— 这不仅因为王国传承自骑士团时期的特殊技术“狼骑兵培育法”带来的利益,更是由於布鲁斯大君,伟大的士兵国王腓特烈陛下的重视。 腓特烈陛下对王国前身条顿骑士团很看重,王国內甚至一度传闻陛下考虑重建大骑士团。 受此影响,仅仅是个子爵团长的现任托腾考夫在王国军中地位极特殊。 而现在,他竟然正委婉向自己表示效忠。 想到这点,鹰徽上校在子爵拜访之前,一直在心中縈绕的因连续两场打败而升起的由衷怒火都消散了大半。 他眼神火热的盯著子爵:“托腾考夫子爵,你应该明白你刚刚话中意思。” 破天荒的,鹰徽上校这次竟对子爵用上了敬语。 子爵脸色不变微微点头:“我当然明白——先前的两次失败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先锋队伍的主官,或许连狼骑兵团团长的职务都有些勉强。接下来,我想恳请您来代任主官与团长。” 原来如此,並非直接效忠,只是把向来是托腾考夫家族亲兵的第十三狼骑兵团交给自己。 这样的收穫固然也大,但还是比“托腾考夫”后裔的效忠小不少。 鹰徽上校冷静下来,当然表情依旧和缓:“原来是这样,是先前的战败啊……我收下了,你放心我会动用宫廷的关係保护第十三狼骑兵团与派遣军先锋队的荣誉。” 毫无疑问,托腾考夫送来的礼物是把双刃剑:一方面这是支极精锐的部队,另一方面,收下这个他非但不能对托腾考夫追责,反而要帮著进行掩饰。 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愿承担风险,怎么可能收穫利益?又怎么可能同他那些出身大族的哥哥们竞爭。 鹰徽少校迫不及待的从托腾考夫手中拿回陛下的佩剑,又接过代表“第十三狼骑兵”权柄的镀金骷髏头手杖。 爱不释手的把玩手杖上的骷髏头装饰,平日里傲慢易怒的鹰徽上校衝著托腾考夫显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子爵阁下,你做了一个很正確的选择,就在你的爱將带领王国军队“大显身手”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密信,来自另一方向王国军队战况的密信。” “密信!”托腾考夫讶然出声,他记得自己这儿的斥候早就在夏洛特营地失踪了。 鹰徽上校高傲的眉眼扬起,微笑著说:“不用惊讶,我们的温特菲尔特元帅现在已经派遣密探联繫到我们,並送来他们的进攻战报。” “什么!”托腾考夫失声站起。 能够派遣密探穿行过卡佩人的监视网,並送来战报。这信息的意味已经毫不掩饰——联军主帅“温特菲尔特”元帅恐怕已经攻至近处。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也就意味著,王国对远征军的雷霆快要进入收尾阶段。 可现在,托腾考夫的先锋军非但寸功未立,还损兵折將,大概率將一直被迫拖在这里。 想到因此延误的战机,子爵的脸都变得煞白了。 鹰徽上校却是不急不慢的开口:“托腾考夫子爵,何必慌张呢,现在我才是主官。” 这傢伙喏喻的口气很气人,可在现在托腾考夫的耳中如同天籟:“阁……殿下,那您又有什么主意呢?陛下登基起,王国就是军队至上,我们没有丁点战功,您的荣誉无法彰显,我恐怕也依旧无法避免重罚。” “很简单,我们绕开不就是了。”鹰徽上校说出的话让子爵忍不住皱眉。 “绕开?您是说不再管这个营地?”子爵阴鷲的眼睛无比错愕。 “为什么不呢?这个夏洛特营地是个硬骨头,可其他的卡佩军队就面对我们,就如同黄油麵对阳光,我们只是轻轻一击,哪些军官就会带头溃散。” “更何况没了步兵,我们根本也无办法攻下这个营地。”鹰徽上校摊手说。 你这混蛋原来知道啊,你以为那些帝国的精锐步兵是怎么被毁灭的? 子爵忍不住腹誹。他又想起那自己属下的怪诗,眼前这可恶私生子还没有拿起酒杯,竟然都开始有点人样了。 之前还真是反正冒险的主要担责人不是你,就死命催是吧? “殿下高见。”心中恨不得对这两面傢伙怒骂,现实里子爵还是不得不摆出谦卑姿態向面前傢伙致敬。 “呵呵呵,那接下来,就让我们如一把刀子捅入卡佩人软弱的腹部,將那些自以为优雅高贵的雄鸡剁碎。” “到我们將其余卡佩人悉数解决,这支卡佩孤军將如顺手可摘的果子落入我们的口袋。” 鹰徽上校狂笑著,明明现在他们是失败一方,他却志得意满的好像已然大获全胜。 “不过,殿下,我们现在兵力大大减少,恐怕很难实现您的雄心壮志。”子爵张口泼起冷水。 “兵力?减少?这里不是到处都是日耳曼尼亚人?”鹰徽上校发出疑问,清秀的脸带著笑意。 看著那张十八九岁的脸露出天真笑容,口中说的话语却透著隱隱血腥。 一向自以为冷血的子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为了您的意志。” 夜间,与夏洛特营地对望的布鲁斯人营地暗暗完成主官的交替,几乎是实现更迭的下一刻,他们的新军官就下令收拾营帐,向著四面掠去。 翌日清晨,卡佩营地一早就注意到对面静悄悄,临时担任起主官责任的夏洛特很谨慎,观察无果遂派人前去窥探情况。 斥候带来的消息出乎意料:布鲁斯人於昨夜离开。 夏洛特、巴蒂斯特等人正为此疑惑,很快却又有新的情报传来: 附近的汉诺瓦领村庄,悉数於昨夜遭遇掠夺。 掠夺者为布鲁斯军队,抢夺东西则既不是財物、也不是粮草。 是人口,他们裹挟了大半的壮年劳力远遁,向著更深处的卡佩占领地疾驰。 第四十三章 属於谁的军纪 醒来时映入眼前的是略有些熟悉的天板,捂著昏昏沉沉的头坐起身,嗅著房间里极淡的香味儿,夏林下意识扭过脸。 果然,小伯爵就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当然这次他並未打瞌睡,夏洛特正认真翻看手上文件,口中还不时报出三三两两的数字。 自己又是昏睡过去被抬到夏洛特的房间? 回想起神志模糊前的记忆,夏林心情有些微妙。 自己竟然在战场上因劳累两日就昏睡过去……不,其实这並不意外,此前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儘管他手下並不是千军万马,只不过是区区几百上千號人。 可这么多人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隨时可能因自己一个决议胜利或者死带来的焦虑还是远超於夏林最初想像。 这可不是下一局兵棋,亦或开一把有作弊码、存档的游戏。这是现实,是哪怕最简单的疏忽都可能让他的营地像先前那些布鲁斯人一样陷入万劫不復的真实战场。 儘管他先前一仗同大多数刻板印象的战场不甚相同:只有两日廝杀,其余时间皆是当打灰佬。但压力仍没有削减半分 好在,最后是他们抗住压力,贏得胜利。 脑內思绪飞速运转著,掠著恍如隔世的奇异,夏林收敛想法,终於发声: “夏洛特,我睡了多久。” “嗯!”小伯爵耳朵一动,立即把公文丟一边,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几乎是飞身跑来: “上尉先生!您醒了!您是前日下午睡著的,现在是第三日的清晨。”小伯爵站在床边,毫不迟疑的回答。 “第三日……我睡了一天半!”夏林语声一滯,眼睛腾地瞪大。 就算身体的补偿机制效果再强,也不至於让他休息这样久啊。 不,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他睡著了快两日,那现在战况如何了,营外的布鲁斯人如何了? 虽然夏林自认已经斩断那支布鲁斯军队的尖牙,可万一这短短两天他们又搞出什么新玩意了呢? “夏洛特!布鲁斯人这些天有什么攻势,我们的防线怎么样了。”急切之下,夏林直接探手一把抓住小伯爵,同近在身边的夏洛特对视。 或许是他动作太过粗暴,猛然被拉扯过来的小伯爵脸都变烫红了,夏洛特张口用突然变尖细一些的声音匯报:“上尉先生,布鲁斯人走了,防线同您昏睡前相比,我们又加固了一下。” “欸?” 夏洛特的回应太过跳脱,夏林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小伯爵讲的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发出疑惑声音。 夏林细细思考才反应过来:“布鲁斯人走了?先前围在营寨前的那批?” 小伯爵点头。 “什么时候!” “您刚昏睡那天晚上。第二天清晨,他们就无影无踪了。”小伯爵一面回忆一面说著,想了想,又进行一番补充:“布鲁斯人临行前还进行一番劫掠,带走了许多当地人。” 啊! 才刚甦醒的夏林怎么也没想到刚听完一个重要新闻,马上还有新的重磅消息。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小伯爵:“带走当地人,汉诺瓦领人不是日耳曼尼亚人吗,他们的王公还是布鲁斯王国的盟友,按照布鲁斯王国的官方论调,这些当地人还是他们民族的成员呢。可,你是说……这些汉诺瓦还被布鲁斯人劫掠走了一番,还带走了人口?” “是呢。”夏洛特表情倒没显得诧异,只是重重点头:“那些被劫掠的当地民中有不少曾先前帮助我们修建工事,根据劳工们获知的情报:布鲁斯人似乎是因为先前作战中失去太多兵力,於是就地在这里强迫徵兆。” “拉壮丁!”夏林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眼下世纪很黑暗,可今天本就晦暗的歷史竟又在他面前掀开新的一页深邃的黑。 他一直以为这个词离他会很遥远。 “布鲁斯人不是一向以【纪律,团结,服从】为军队基石吗,他们怎么能这样强征平民。”夏林思绪有些混乱,张口继续询问。 在他记忆里,无论是那个后续沦为標准终极反派的希尔帝国,亦或者是这时代已经开始展露头角的黑鹰王国。 无论那个世界,布鲁斯坏是坏,可它格调从来都与混乱无关。眼下他们怎么会军纪败坏成这个样子? 看出夏林情绪波动,夏洛特虽不知他是怎么了,还是顺势抓住他的手,安慰似的握住:“上尉先生,您真是完美又仁慈的义人啊。您一定是在为那些被带走的平民担忧吧。” “汉诺瓦侯爵和当地那群大贵族被我们远征军打跑后就投靠了布鲁斯王国。早就签署下条例,將被我们占据的汉诺瓦领土地的领民送给布鲁斯人做农奴。” “有这条契约在,加上布鲁斯那群野蛮人一向喜欢用农奴填充部队。那些平民会遭遇这样惨事是您也无法预料到的……” 被夏洛特攥著自己的手,听著温声细语的不停说著安慰的话。 夏林借著小伯爵说的一大通消息终於更明白一件事: 现在已经不是他来之前的那个世界了,他早应当有所明悟。 这里仍是属於贵族-国王的黑暗世纪,先前那政治糜烂的卡佩在这至暗世纪中甚至属於眉清目秀的一类。 这世界更多的,还是如汉诺瓦领贵族一般根本没把领民当人的傢伙。 以纪律著称的布鲁斯王国同样如此! 他们的纪律,是平民永远服从军队,士兵永恆服从军官的纪律;团结是贵族军官与精锐军士的上下一心;更是不必说! 夏林心情沉重的想,他刚刚的疑问彻底错了。 布鲁斯人当然还是那个“军纪”严明的军队,可他怎么会觉得这世纪的“军纪”是约束士兵不对平民使用暴力,约束军队不抽血平民呢? 被“军纪”保护的前提,是被保护者是人。可汉诺瓦领的平民,在领主將他们卖走后,现在不过是一群被遗忘的“农奴”罢了。 昔日故书上寥寥三行的短句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在夏林面前:中世纪时的农奴没有自由权,他们本身只是一种財產。 现在不是中世纪,可属於贵族的时代依旧坚挺。 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扼住夏林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被带走的农奴许多曾为卡佩修筑工事,也就是说,那些人里有不少自己偶然碰面过。 可是…… “夏洛特。”夏林突然开口了:“我想看一看那些被劫掠的当地领民家庭。” 第四十四章 二次僱佣 “你弟弟是怎么被带走的。” “我看见那帮灰皮狗让我弟弟给他们舀一壶水,我弟弟刚把手递过去,灰皮狗就把我弟弟给拉上座狼抓走了。” 眼圈微红的农妇呜声说著。 这是很普通的青年女人——瘦削、年轻、面貌普通而呆愣,衣衫襤褸,没有袜子也没有穿鞋。 听著农妇说完话,带著长枪、配刀、刺刀的由彪形大汉们组成的卡佩军士小队都低头了。 小队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嘆气声。 “那帮灰皮狗。”有人咬牙切齿的说。 农妇家的情况只是营地附近一眾村镇中造成普遍的悲剧之一。 从早晨到现在,士兵们跟隨军官已经走访很久,看了许多情况,可心情依旧难以平復,鬱郁之结愈来愈高。 布鲁斯人临走前的肆虐太过令人瞠目结舌了——附近不过七八个小镇,算上无法行走的老人孩童,拢共也不过三千多领民。 被布鲁斯人带走的,竟有近千人!那帮该死的灰皮狗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强壮年给绑走了。 除了带走人口,还有这些村庄里本就拮据的粮食。 无论储藏粮、口粮,乃至下一年的种粮,就连之前为卡佩营地打工时送予这些农户的“工资”,都被那群蝗虫一样的傢伙征缴走了。 青壮力被绑走,粮食被徵收,有的民户的房子都被拆走做备用薪材…… 毫无疑问,这些平民大部分將因为布鲁斯人肆意妄为的劫掠而在几个月后的冬天死掉。 不……没了粮食,也早没了可以贩卖的自由,这些被拋弃的可怜人真的能坚持到冬天吗? 士兵心情都变得有些低落。 “他们真可怜。”陪著夏林一起来到村庄的夏洛特一路上已经见到许多悲伤事,他用一种带著哀愁情绪的语句轻声说起话来。 或许是因为日耳曼尼亚自古以来就是征战之地,这里的领主、贵族格外严酷,这里的平民也向来坚韧。 而卡佩,毕竟是早早崛起於欧陆的大国,从世界汲取的財富让卡佩王国平民虽受压迫,却不至於达到汉诺瓦领如此惨烈场景。 更何况他们这支部队此前虽是溃兵,却也是来自早有编號的精锐兵团。卡佩的精锐兵团的兵员几乎只来自大城市与巴黎临近行省的农庄。 这些地方贫苦人当然有,但论起生活条件依旧足胜过八成的卡佩人。 是以眾人看著眼下场景心中升起的感觉竟都是匪夷所思——这当然不只是劫掠,这时代的军队里不常態化劫掠的才是少数。 他们惊愕的只是,这群平民的悲剧来自自詡他们主君,致力於成为日耳曼尼亚霸主的布鲁斯。 与之相比,虽然卡佩的国王也不似人君,可胡格诺新教改革与启蒙运动以来,法庭的崛起与开明贵族的政治推进下,旧贵族与国王权力至少在名义上受到些约束。即便是军队也难以肆无忌惮的將暴行施加於国民。 小伯爵不自然的打了个寒战,朝著身旁一直在沉思的夏林又贴近一些。 “他们很难活过这一年了。”夏洛特声音很低落。虽然在战场这几个月来,小伯爵早见惯生死。 可战场上看著人被刀兵顷刻毁灭,与眼睁睁看著一个庞大人群缓慢而不可阻挡的走向死亡毕竟还是不同。 夏洛特升起想帮助这些人的衝动,可马上理智就將她拉回。这里是汉诺瓦侯爵领,不是卡佩;何况此时她是远征军的上校军官,而不是公爵的女儿,夏洛特伯爵。 她有什么能力,又凭藉什么帮助这些人呢?难不成用自己营地的资源平白养著汉诺瓦领人?可这样的话上尉先生怎么办,夏洛特营地的卡佩士兵又如何? 小伯爵眼瞳闪过希冀,马上又变成失落了。这里是战场,她的身份不是什么仁慈大贵族,而是军官,她必须先为自己与上尉的军队负责。 暗自告诫自己,小伯爵狠下心让自己冷漠如冰:不过是…… “被带走了近一千人,足够组成6个步兵连。这里剩下的两千多人,老人、妇女与孩童占了八成,只有五百多人幸运躲闪起来的青壮年没有被带走。” 看罢从最后一个村庄找来的文书信息,夏林终於整理完全部內容,一直紧皱的眉头虽然依旧沉重,但还是舒展了些许。 “一群可怜人。”夏林道出判定,紧接著又跟隨一句话:“不能不管不顾。” 小伯爵眼睛一下子瞪大,泛起希冀又转瞬消弭:“可是,这些人很多,而且我们仍有任务……” 他们甚至不是卡佩人。 夏洛特没將这句话说出来,她虽然想打消上尉先生突兀天真的想法,但这不代表她想让上尉討厌自己。 “我当然明白。”夏林答的乾脆而自信,这样气定神閒的姿態让小伯爵一时看的失神。 “您是说?”夏洛特小心翼翼又期待的开口。 “夏洛特,你觉得布鲁斯人组织起这些平民想干什么。” “当然是补充军队,以支持继续进行作战任务。”小伯爵答的迅速。 “这里已经是卡佩的二线,那你觉得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们……难道他们想从后方突进,进行合围!”小伯爵眼睛一下瞪圆:“可他们只有那么一点人,其中很多还是被裹挟而走,卡佩驻扎部队那么多……” “的確,卡佩后方的军队很多。可是夏洛特,你觉得卡特统帅的卡佩军怎么样呢?”夏林幽幽开口。 小伯爵的脸一下煞白了,良久他才支支吾吾的说:“索瓦爷爷说就是一帮蠢猪。” “是了。”夏林摊开双手:“巴蒂斯特说刚发现布鲁斯人转移,他就向附近,向总营递送消息。” “现在这时候,布鲁斯人一准早到了其他人的防区。可今天总营的信息过来了,夏洛特猜內容是什么?” “我想是【在伟大將军卡特领导下,成功清除混入卡佩二线的布鲁斯人】”夏洛特心中升起不详预感,模仿今日卡佩战报,小声说著。 “不!如果是这样我还能放心点。总部的消息是【无需担心,布鲁斯人未继续深入,无任何营地匯报相关情报】。”夏林猛挥拳头,脸色很难看。 “啊,可是,这怎么可能。”夏洛特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布鲁斯人要退离,为什么要席捲一堆当地人补充军队呢? “是了,所以虽然后方卡佩军队很多,但我们还是最好不要期待这些傢伙——我们要做最坏打算,那群布鲁斯人早晚会捲土重来,到那时候,他们力量会比现在强的多。”夏林嘆气著说。 “所以……”夏洛特已经明白夏林想说什么,她眼睛唰的一亮。 “我们要重新发起僱佣,修建比先前还好还精致的防线。此外,当地青壮如果愿意,我们也应考虑作为士兵僱佣训练。”夏林点头:“至於些许食物,当然是作为僱佣金了。” “上尉先生!”夏洛特激动到难以自己,一下子抱过来。 可没抱两秒她就抬起头,有些担心的说:“但后方很可能陷入混乱,到那时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吗?” “不必担心。”夏林神秘一笑,打开视界,他看向不远处的汉斯森林。 食物的话,那里就有很多嘛。拥有【地理学】技能的夏林心中如是说。 第四十五章 汉诺瓦之秋 仍在忧虑明天如何渡过的汉诺瓦人村庄里向来寂静,这些天更是堪称死寂的村口告示栏前突兀人满为患。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告示栏上贴了一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尼德兰纸。纸张角落处印著卡佩人的百合標誌。 一个面容苍老,头髮稀疏的中年人正正勉力辨识纸上文字,口述出声: “夏洛克营地,1780年3月” “因布鲁斯人捲土重来,威胁我营安全,现特发招募令僱佣工匠协助建筑工事,以抵御布鲁斯人袭扰。” “要求:身体健康,有劳动力,性別不限,年龄十五至四十五。” “佣金:1苏每日,包一日两餐。” “签署人:夏洛特营地少校副官——希图斯?德?科佩尼克。” 老態中年人刚把字念完,周边眾人顷刻骚动起来: “是卡佩人!他们又要僱佣我们了!” “他们的招募几乎没有限制,太好了,一定是卡佩的仁慈贵族们发慈悲了。” “太好了,他们给的食物很足,我们有救了。” “仁慈的少校,您真是义人,愿神护佑您平安。还有卡佩的傻子国王,也祝福您平安。” “我现在就带上我的家人都过去……” 原本绝望的人们突然之间又有了新希望,他们一下子躁动起来,兴奋的胡乱嚷叫起来。 十六至四十五,这个年龄段或许在后世太过苟刻,可要知道现在是十八世纪,这里是被战爭,飢饿折磨的汉诺瓦。 在这里,即便是更强壮、更有生存力的男性一般死亡年龄也不过是三十多岁。 那个卡佩的仁慈少校给的条件几乎同什么要求都没有一样! 见到生之希望的农民、农妇们急的眼睛冒火,恨不得现在就出带上家人出发前往工地。 可一阵剧烈的咳声让这些人的动作止住。 咳嗽的是刚刚念卡佩公文的中年人。 “里特医生,您也要见上主了吗?”农民们关切的询问。 被称为里特的中年人恶狠狠翻了个白眼:“我才三十岁,怎么可能死。还有我行医还没考过,现在只是草药师。” “我爷爷就是三十多死的呢,三十岁已经很老了……” “里特医生就是我们乡镇的医生啊,如果没有里特医生的话,之前沼泽热、麻风……时,乡镇的人们早都死了。您就是我们帕拉拉村的罗克圣人。” “我哪有什么资格跟圣罗克掛一起,我只是知道一些草药罢了。”说这些话时,面容苍老枯槁的里特眼神更晦暗一些。 “好了,不要乱扯了。我刚刚是想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想把全家人都给带过去做工。” 原本还有杂音的人群骤然一暗。 “哈哈,怎么会呢。” “我们当然只会让符合年龄的人去了。” 村民们支支吾吾的掩饰著。 里特没好气的开口:“別胡扯了,我还能不了解你们。老林特,你怕是想把你六岁的女儿都塞进劳工队。还有你,赛斯,我不信你不打算……” 快语嚷了一通,原本还嘻嘻哈哈的村民们都满是尷尬的低头不语了。 人群里隱隱有声音回覆:“那位卡佩少校可是圣人,我想让大家多吃点没事的。” “呵。”里特冷笑起来:“你们觉得粮食会凭空变出来吗?你们真觉得就我们这帮老弱病残的劳力能比得上那些粮食?还有卡佩,先前我去工作过,那边可是只有一千多人,你们真的觉得营地食物足够供给所有人?” 人们把头埋更低了。 里特將声音放更大:“所以你们都別继续想那些鬼心思了,卡佩人那位军官的確是好人,你们可別害的好人和我们这些被拋弃的烂人一样惨。” “可就算我们不动心思,附近还有十四个村庄,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有人还不服气,小声开口。 里特回应:“我不知道,但我能管的只有自己和你们。” 眾人平静了下来,连生之狂喜都被冲淡许多。 隱隱的,村庄里分成连队,一队在里特身后,一队在里特对面。 对峙持续了几分钟,愈来愈多的人还是没坚持下同里特的对视,移动到里特的队列。 “好吧,里特医生,乡亲们都听你的。” “是药剂师。” 帕拉拉村开始向著卡佩营地迁徙。 而在卡佩军营,同样正热火朝天的忙碌著,士兵们整理著物品,夏林在营帐里內计算数据: “汉斯森林,总大小足5万公顷,不过收取资源只可能在最外围地区——这样的话,实际可砍伐,採摘,围猎地区最多只有1000公顷。” “这片区域里,好消息是因为当地王公贵族的禁令与盗贼泛滥,资源被收割极少。” “坏消息就是现在只是九月,可不是当地资源丰盛时期。即便把所有能食用东西带回,哪也不过能供给即將到来的几千人食用大半个月。” “另有个好消息是木材很丰富,不必担心少这些资源。” “维尔悉河,秋季有鰻鱼潮回流。但这时代的鰻鱼笼只能截取极小一部分。能在九月份抓住这个机会,也会多一大批食物来源。” “最后就是粮商,利用汉斯森林的资源也能获取许多资源。” “零零散散加起来,倒是差不多了。”草草计算罢,確认自己想法,夏林丟掉钢笔。 突然之间养活人口多了数千,这看起来很嚇人,但实际並没有乍一看那样可怕。 汉诺瓦地区作物以大麦黑麦为主,为春秋双播制,8-10月的秋季恰是其收穫期之一。而因为今年气候的严寒,这一季大多数农田尚未成熟。 根据夏林判断,在10月份,这里必定有一场丰收。虽然因为春收粮食的被掠夺,这些当地民今年会很苦,但只要撑住这一个月半,他们终归是能活下来。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列一个计划,丟给那些即將到来的劳工完成了。”夏林低声说著。 他没打算把这些任务交给卡佩军队,一来士兵们要训练,二来士兵实际也没义务帮助这些平民。 夏林可以用自己的天赋帮他们设计一个渡过难关的方案,建立一个工作单元让这些当地民能获取他们急需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个过程仍然会有损耗,但这依旧值得。 如果是让卡佩军队当一个纯粹救世主,那无论对哪方都不是好事情。 第四十六章 盗贼桑斯 “三十岁以上的男性站左边,三十岁以上的男性站右边。” “女人另分队伍站在后面。” 穿著威风凛凛的白色军装,身材高大的卡佩士兵们背著火枪,做著手势大声指挥著。 男男女女不敢讲话,默不作声的顺从士兵指令分成一列列。 一直到人群终於按序列分成一队队,才终於又有了细微声音在人潮中瀰漫。 “那些兵的衣服真漂亮。”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舍的把眼神扯回来,艷羡的对身旁面容衰老的里特说著。 “有机会我一定要给自己整一个。”汉子语气坚定的补充道。 “欸,老里特,你咋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嗓子坏了,不会要见上主了吧,我早说过你这一把年龄需要注意身体,起码要多整些放血治疗,唉,现在好了,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似乎是身边人始终默不作声,汉子忍不住关切起来,用亲近语气询问道。 而这一问,旁边人终於忍不住暴跳如雷: “你这傢伙,我看你是脑袋坏了!我才三十岁,还年轻,叫什么老里特!还有,別吵!我在思考!” “三十岁还不老?我爷十里八乡有名的长寿,也是三十九岁见上主的。”汉子嘟囔著,一副很不服气模样。 里特听的怒极,恶狠狠的剜了汉子一眼,气汹汹的说:“喂,桑斯,你没事不躲汉斯森林里,当威震汉诺瓦领至布鲁斯王国行道的江洋大盗。就这样跑出来,不会只是打算气你的老朋友一顿吧。” “怎么会呢。”名为桑斯的壮汉笑嘻嘻道,他突然正色起来:“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情况罢了。” “窥探情况……”里特重复著,神色骤然转冷。 “你不会想趁现在干老行当吧。”里特声音里带著莫名寒意。 “为什么不呢?”桑斯语气戏謔,朗声补充起来:“布鲁斯人这次带来的混乱可是比往常任何哪次都大,混乱本就是我们山匪补充人员的最好时机,这次我们为什么错过呢?” “那你们可来错了。”里特冷笑著:“布鲁斯人带走了绝大多数青壮劳力,除非你们想带走一帮老弱病残,否则註定一无所获。”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壮汉是一类资源,谁又能说绝望的穷人不是呢。只要给后者一点点东西,后者就愿意为此付出……”桑斯意有所指的说著。 里特瞪著死鱼眼不屑一笑:“如果你过来只是想和我斗嘴现在就能滚蛋了,你的病挺有特色,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把你举报送去绞刑。” “好好好。”桑斯举手作投降状:“不胡说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赚一笔外快。” “外快,不会是夏洛特营地的僱佣吧?”里特表情有些诧异:“你们可都是汉诺瓦地区最大盗贼团伙之一,难道还差这一点东西?” “这几年来,日耳曼尼亚除了贵族哪还有好过的。”桑斯嘆气说道。“饥荒、战爭,商旅早都颓废了,盗贼哪可能过的很好。” “能混口饭吃的夏洛特营地,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强盗来才是奇怪呢。除了我们这支,还有许多其他零散盗贼都凑来了。”桑斯详细说著,里特这才恍然大悟。 “最好如此,可千万別带著某些歪念头。”里特想了想,还是又警告一句。 “放心吧,我的小伙子们也都是帮活不下去的普通人。如果有一个安稳环境,他们能比最安分的老农还平和,比最勤劳的农夫还勤勉。” “如果夏洛特营地会有危机,那也一定不是因为我们。”桑斯不屑说著。“老里特啊,你倒不如担心一下你们那群老弱病残將营地吃废,又或者捲土重来的布鲁斯人。” “食物。”里特脸上也显起哀愁,但担忧显然不能在此刻表示,於是他回道:“我相信卡佩少校不会只是个脑子一热的圣人。我打听过,那位科佩尼克先生是让布鲁斯人败退的卡佩名將。” “他对汉诺瓦领也是极其了解,我相信那位少校先生。” “哦哦哦。”桑斯怪叫著喏喻:“也对,距离下一轮丰收只是一两个月,节约一下倒真说不定能支撑下来。” “那我就祝福你们活到布鲁斯人归来吧。”桑斯比了个祈祷的手势。 “布鲁斯人捲土重来的话,这营地不是会很危险。你的盗匪团向来以胆小怕死出名,怎么还会来这儿?”突然间,里特发现华点,猛然警惕开口。 “我当然不怕!”桑斯轻鬆说:“等布鲁斯人来了我带著我的人第一个跑。我知道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小道,除非我想,谁都不能追赶上我的小伙子。” “所以老里特要跟著一起跑吗?虽然你不会放血疗法,但你的医术也是我见过最高的。如果你想走,我愿意给你盗匪团二把手的位置。”桑斯突然又转移话题,期待的看著里特。 里特利落开口:“不。” 接著,他犹豫片刻,似乎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开口:“如果真的到那一天,我因恐惧害怕又改变主意的话,请不要搭理那时的我。” “哦?”桑斯惊愕了。 “我现在可以乾脆利落的否决,可我不知晓如果死亡真的在我面前,我会是什么样子。就提早做个准备吧。”似是因为下定决心,里特现在表现的无比轻鬆。 桑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只是个卡佩人的营地,你甚至还没正式为它服务。” “是啊。可至少它给了我们一个生的希望。”里特嘆气道。 “好吧,我的老兄弟,我会的。”桑斯点头了,接著他再不说话,只是沉默无声的扭过身静静看著涌入无数汉诺瓦平民的营地。 成百上千的面容衰老,眼神混浊的老农眼睛里带著不一样的神采,正带著几乎异样的希望窥探这个卡佩士兵把守的营地。 这会是个什么营地呢?这个营地的统治者,那个无论士兵们,亦或者平民都无比尊敬的少校军官又是个什么人呢? 他是个心善的傻子,还是別有用心的阴谋家,亦或者是一个践行牺牲的圣修士……还是说他什么都不是呢? 桑斯对一切都不得而知,或许只有用时间才能了解这一切。不知不觉间,山贼桑斯竟对下午的做工有些期待了。 他正遐想著,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骚动: “这是少校阁下的具体僱佣方案,你们都听仔细了!”白衣的卡佩士兵大声嚷著。 桑斯也连忙竖直耳朵。 第四十七章 一餐 “【新夏洛特营地计划】將自今日起进行,於十月结束。为满足营地建设劳工需求,特进行僱佣,僱佣详细方案如下。” “僱佣任务將分为三类:资源劳工、建筑劳工、运河劳工。” “资源劳工將在夏洛特营地科佩尼克少校亲自绘製的汉斯森林地图中外围区域採集资源。建筑劳工负责土方、石料搬运与砌石工作。运河劳工需在附近河流布置少校阁下改良的捕鱼装置。” “被僱佣者將被分为男营,老营,女营三种等级,每等级有不同工作量任务(佣金与等级直接相关)。划分后,要求自行组队,每队必须按定比例吸取三等级被僱佣者,按队伍受组织工作。” “注意:食物份额是按队伍工作量分发,如某小队工作量未满足要求,食物配给將惩罚性减少,如果工作量超额完成,食物配给將奖励性提高。” “工作量计算方式为记分制。所有工作任务都將被列出分数,如挖掘鬆散土方1.5立方米为1分。每小队任务达標分数为【人数总量*天数*0.5】。” “僱佣待遇:男营每日薪酬2苏,老营为1.5苏,女营为1苏。” “配给食物量如达成最低任务標准,则一支10人小队每日可获得10条肉乾,10磅麵包,穀物粥若干——注意肉乾与麵包可能会用其他食物代替,如价值低则数量增加。” 识字的卡佩士兵將文书念完,眼睛瞪向面前人群:“以上,就是少校阁下的僱佣计划,听明白了吗?” 由老农夫、农妇们组成的人群的大眼瞪小眼模样,儼然一副听的稀里糊涂的模样。 有些心思灵敏的人勉强能听明白,开始小声同周边人讲解起来。 惊呼声与追问的细嚷不时从人群中冒出 桑斯眼前猛地一亮。 夏洛特营地的少校果然並非他起初想的那种不諳世事的单纯贵族少爷。 这套僱佣方案细节很短,却能明显看出是脱身於北方邦国的工匠行会模式。 並非一股脑的清一色工作量,而是拆分成若干种不同类型,作为订单(任务),通过接取任务来获得不同等级的佣金与食物配给。 比较特別的是那个自行组队,可这个细想下来也很妙处——將总收穫同所有人的努力绑定,这相当於將懒汉或者非劳动力却带入队中混饭带来的损失同所有人对立。 这样一来,虽仍难以杜绝类似事情,但绝对能让其发生率大幅度减少。 只是有个问题,刚刚那个士兵在说什么…… 汉斯森林和周围运河。 的確,森林里资源很多,附近运河在最近也將因洄游季的到来出现一大批鰻鱼。 这些资源的確丰盛,可这两批资源是自己这种纵横山林十几年,极熟悉当地环境的盗匪都难以採集的麻烦玩意。 卡佩少校不会自大到觉得他一个才来没几天,根本不熟悉这里环境的外地人可以收穫满满吧? 想到这,桑斯忍不住把狐疑视线投向前方营地,在那边衣装整洁的士兵正带著肃穆表情训练。 本来想亲眼看一看这个少校,可这位科佩尼克少校怎么愈来愈古怪了? 他的计划一会儿带著令人惊嘆的天才般架构,一会儿又在具体实现方式上充满幼稚的可笑。 好吧,我们还会在营地里呆很久,让我们拭目以待。 士兵们已经准备好给营地工人的第一餐,营地更喧譁起来,向著一个方向挤去,桑斯低头无声默念著,潜入人群,接过属於自己的午餐。 桑斯扭过身又匿入人群后,分发食物的列兵忍不住歪头——列兵隱隱的感到一些奇怪: 他听伙计们说过,按之前统计,青壮男子分明只有几百呀,老人妇人应该足是倖存青壮的四五倍。 可为什么刚刚一眼扫去,营地外足有上千青壮年? 是附近城市的壮年劳力?列兵胡乱猜测著,却没有深入细想,毕竟青壮劳力的增加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很快,正等候的劳力们都拿到夏洛特营地为他们准备的第一餐——用黑麦、大麦与豆子混杂在一起,不掺任何调料煮成的穀物粥。 味道一般,但对飢饿的人来说比代表上主之子肉体的麵包还要美味。 嘻嘻溜溜的狼吞虎咽喝穀物粥声音一时成了营地外仅有的响亮动静。 屋外响亮的动静与“咚咚咚”的敲门声混杂在一起,夏洛特连忙从椅子上跳起,向著营帐木门走去。 “上尉先生!厨师已经把食物做好了!索瓦爷爷安排的輜重队昨晚又到了一批,除了大量粮食、武器外,还送了许多新鲜肉类,精麵粉与黄油!” “所以今天吃的是酒烩小牛肉、奶油燉汤……麵包和一点波尔多酒!” 小伯爵笑著带著托盘上被放在银制餐具里的精美食物一路小跑过来,放在夏林面前桌子上。 这一餐的丰盛程度让夏林都眼皮一跳。 好傢伙,眼下还在战场上,这一餐却几乎能比前世吃的还好了。 不过马上夏林就释然了,现在的时代就是这样的,士兵们啃黑麵包,贵族军官日夜宴会佳肴。 像小伯爵这种卡佩正白旗的幼年期大人物,只吃这些东西甚至算得上过分节俭。 要知道这时期的军官,哪怕在战场命令厨师浪费大量资源运输製作焗蜗牛、多层蛋糕都是常態。前世还有军官要求輜重队给他运输家中银餐具的笑话呢。 可即便已经理解,想起刚刚自己正忙活的公文,夏林还是感到强烈的割裂感向他袭来: 文件里几十几百磅的黑麵包价格加起来也不过几个里弗尔,却足够代表汉诺瓦领的一条平民性命。 面前这看似简单的一餐,单是上面点缀的肉桂、胡椒价格就超过十里弗尔。 那瓶来自波多尔的葡萄酒夏林不认识,可看水晶瓶上浮雕就知道价格不菲。 刚刚计算数字到飢肠轆轆的夏林莫名有些没胃口了,可小伯爵是他亲近之人,也是带著好意,他只能勉强一笑: “夏洛特先吃吧,我不怎么饿,我再忙一会儿,等会儿吧。” “上尉先生居然不饿吗?”小伯爵格外的吃惊,甚至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怎么会呢,平时都是这时候用餐的呀……” 夏洛特声音很小,以至於夏林难以听清。 “什么?”夏林下意识的询问想知道小伯爵呢喃的详情。 “没什么!”小伯爵却脸涨的通红死命挥手表示无事。 这动作让小伯爵脑子摇动的飞快,猛然间,他竟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上尉先生是觉得这些太过奢侈了!”小伯爵激动出声,开心的又扑过来。 夏林没回应,只是把视线挪一边,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小伯爵却是崇拜的拉住夏林衣角:“上尉先生真的好像营地里士兵常说的义人呢,不过上尉先生放心吧,这个是为了给上尉先生养身体特意做的一餐,之后都不会做这样精致呢。” “嗯?”夏林还没来得及否决小伯爵嚷的传闻,就听见后一个让人惊疑的消息。他不由吃惊的看向小伯爵。 小伯爵脸上扬起一个静謐的笑:“索瓦爷爷真是的,送来这么多奢侈品,不过我想上尉先生不会喜欢这些,所以已经联繫好商队,用来交换些更实际的粮食了。” “夏洛特。”夏林猛地抱住面前好兄弟。 激动的情绪让来到这世界后话就很少的他忍不住嘮叨个不停:“谢谢你。” “我怎么会不喜欢那些精美的食物,我同任何一个贪吃懒鬼一般对这些东西抱著满盈的渴望……可是为什么汉诺瓦的领民却会如此……一定有一天,不止是我们可以吃到这些。” 准是因为刚刚的数字运算让夏林忙晕了头,他嚷了很久,拉著小伯爵胡乱念叨了至少有几十分钟。 夏洛特始终用憧憬的眼睛看著夏林,不时的点头。 直到夏林好不容易说到了间歇,她才微笑著开口:“上尉先生,一定会有天的。不过您忙的也太久了,让我们先用餐吧。” 第四十八章 卡特是布鲁斯人MVP! 用餐时夏林与小伯爵都很有默契的没谈论起刚刚话题。 只谈太远的事情只会显得空洞梦幻,位於当下的问题才是他们最应及时考虑的。 所以这次夏林问起刚刚小伯爵隨口透露的讯息:苏弗尔公爵派遣来的輜重队。 “夏洛特,刚刚我听到苏弗尔公爵阁下派遣来的輜重队已经到了。 “先前我们將营地击退布鲁斯人后,已经把那帮布鲁斯人藉助骑兵的机动能力往防线腹地深入的消息传递过去。” “这次公爵阁下有对这个信息的回应吗?” 说著,夏林期待的看向小伯爵。 在他战后休息那段时间里,小伯爵就遣人將布鲁斯人远遁的信息分別传递给联军总帅卡特与他们这派的大腿苏弗尔公爵。 卡特將军那边回覆信息倒是很快(隨著胜胜不息的状况,卡特所处的战线早来到距离他们不算远的位置。) 可內容却是无比气人,大体概括就是“不信谣,不传谣,布鲁斯人已经望风而逃,没有其余卡佩营地出现同布鲁斯人的交战讯息。” 毫无疑问,这种垃圾回应没有半点价值。夏林也只能將详知后方情况的希望丟给作为他们金大腿的苏弗尔公爵。 在夏林期待眼神下,夏洛特表情有些微妙:“嗯,昨晚那批輜重车里只有物资,没有情报信。不过索瓦爷爷又特意安排了信使送来一封信,今早才到。或许会有上尉先生想知道的东西。” “不过……”小伯爵有些支支吾吾:“上尉先生还是別抱太大希望的好。” 夏林激动点头,小伯爵嘆口气拉开衣襟,从马甲胸前袋里摸出一封信纸递送过来。 信纸还带著温度,不过一来两人都是男的没什么好在意,二来夏林没时间嫌弃。他迫不及待的將信纸拆开,取出折好的信封阅读起来。 而信上的第一句话就让夏林傻眼了: “科佩尼克上尉,你果然是很有才能的军官。你给的信息很有价值,而我的回答也很简单——把那些卡特属下的部队当成已经全军覆没吧。” 什么玩意! 夏林知道完全不能信任【猪將军卡特】麾下那群酒囊饭袋,也想过布鲁斯人多半会给这些二线三线部队带来巨大麻烦。 可是当成全军覆没是不是太过分了。布鲁斯人不足千人,算上被裹挟走的汉诺瓦农奴兵也只是勉强两千多。 可卡特指挥的战线下,有近一万士兵处於一线交战,二线三线则各有七八千士兵。 不算一线,后方零零散散加起来也足有一万五千多人了。就算是一万五千头猪也不至於被两千多敌军消灭。 除非…… 夏林心中一凝,连忙又看下去。 “我知道你会诧异,布鲁斯潜入的人很少,怎么可能会带来那样大破坏。所以我会告诉你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即將抵达卡特守区后方的將不是那队精锐游兵的一两千人马,而是数万布鲁斯正规军。” “上尉,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被调到另一方战线处理溃兵收拢任务,但另有一件事即便我到了其余战线也从未放鬆:那就是对卡特守区的关注。” “你一定看过卡特属下发过的战报——在卡特將军的领导下我们胜胜不息。可战线却是从马格地堡退到吕纳堡,从易北河防线退到威悉河流域。” “那猪脑子的混蛋分明是在用马拉松的速度向后败退!” “而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性,我比你早一点点拿到新的战报,因为过分惊人,这个消息还没有泄露出去。不过现在我將告诉你:卡特已经於哈尔山脉“大获全胜”。” 哈尔山脉! 夏林眼睛猛跳,拜【地理学】技能所赐,他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之前偶然看过的地图。 而地图与脑內地理战略学知识结合,一个过分惊人的想法一下子钻进他脑子。 “夏洛特!地图!汉诺瓦地区的地图。”夏林猛然站起,用急促有力的声音催促著。 小伯爵闻声站起,一路小跑把营帐內地图抱过来。 夏林死死盯著小伯爵怀里的地图,用脑力进行推演: 卡特军团的重点防守线是以汉诺瓦侯爵领的中部枢纽为路线连结:从北海防线(戒备维多利亚人)到中部的明登要塞群——汉诺瓦城,再延续到南部防线:哈尔山脉——汉斯黑森林。 哈尔山脉,是南部一线防线赖以守备的重要天险! 如果说布鲁斯人已经能触碰到哈尔山脉內部,他们只要稍微费些劲就能越过南部的一线防御,向上直击卡特军团腹部。 虽然因为汉斯森林这道天然阻隔的遮蔽,逼近而来的卡佩大军攻击自己营地无疑会是很久以后。 可卡特军团一二三线防御的溃败怎么看都在不远时呀——前有布鲁斯大军枪击,后有精锐骑兵捅刀子,內部里那群酒囊饭袋每日只嚷今日无战事。 看来卡佩要完。愈来愈垂头丧气的夏林又一次坚定这件事。 然后他就精神起来。 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那还是只管好自己这边好了。不管怎么样,卡特那边有两万五千头人守在精良堡垒群防护里。 这批大军要被吃掉,怎么也需要两个月。 到那时候,汉斯森林域这场人道主义灾难自己肯定已经解决。被进一步训练好的夏洛特营地士兵也有了更强战斗力。 到时候按著最初想法,带著士兵们能同苏弗尔公爵轻鬆战术后退到卡佩王国,照样安全带著大家离开。 几乎是瞬间,夏林就组织起详细方案,可以让自己、夏洛特营地、汉斯森林域平民三方共贏。 可夏林心中还是很不自在——他情绪刚宣泄过,还存著一股豪情壮志想改变些东西,可就只是这样离开吗? 汉斯森林域的平民活过了今年冬天,可然后呢?布鲁斯人依旧在,三方侵略留下的伤痕依旧在…… 別胡思乱想了,这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情,理智拉回夏林放飞的思绪,让他冷漠下来。 他继续看苏弗尔公爵的信,后面大多是些没营养的事,只是在尾声时提到近期会有一支部队来到营地。 “唉。”放下信纸,夏林突然嘆气。 “上尉先生,是信中內容很糟糕吗?”夏洛特脸上带著担忧关切,轻声问著。 “的確不好……”夏林喃喃自语:“不过眼下,我们只能先做好当下要做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山贼、平民与少校 农夫们已经享用罢夏洛特营地赠予的第一餐,他们现在正捂著肚皮零零散散的各自坐一处,耐心等著卡佩人接下来的安排。 没受过教育、只被困在汉诺瓦黑麦田地里的这些农民蠢笨又带著小智慧,狡黠又纯朴,卑劣又善良。 他们或许听不懂卡佩主官利用智慧打造出的周密计划,或许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工分数字。但他们肚子懂得飢饿的滋味,也记得刚刚穀物粥入肚的饱腹感。 来到营地之前,始终縈绕在农民们心中的担忧与怀疑都因那小小一碗穀物粥而烟消云散了。 农民们心中微乎其微的希望骤然高涨,他们期待的等著,小声交流、询问著,以一种求学若渴到异样的態度向著身边其余人请教卡佩义人们的具体僱佣方案。 “哦哦,所以就是说我们必须进行组队才能接取那些可以提高分发食物的任务。” “这样的话就绝对不能让那些懒汉、小孩混进来了。还好我家只有两个孩子,只要我们稍微分出一点就能让这俩孩子吃得七七八八……” “入羊的斯纳德,我可听说这个懒鬼想混到队伍里什么都不干,光吃白饭。大家都小心一点,记得,那个人有金色的头髮……” 食物太重要了,重要的简简单单的几粒或许就能让一个人撑过困难的日子。向来对学习疲懒,对各样事漠不关心的农民们如最精明的商人、最小心谨慎的吝嗇鬼。 嚷叫著,打探著,斤斤计较著,一定要找组织一个人人都有作用的好小队。 桑斯在汉诺瓦领当了快二十年农夫、又在附近的汉诺瓦——布鲁斯走廊当了近十年的江洋大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些老乡们摆出如此模样。 是以他饶有兴致的蹲到一边,继续瞪著眼观察著。 可这次观察並不顺利,有人突然从后面踢他一脚。 扶著身体让自己没栽倒,桑斯阴沉著脸扭到身后,正想著要回头一定要派手下狠狠教训这个不长眼傢伙。 可扭脸抬头,刚刚踢桑斯的人有著铅色眼睛,淡金色鬍鬚和高大如塔的身躯。 是自己盗贼团的二把手,同时也是桑斯又一个多年老友。 桑斯把派人偷偷揍一顿的计划修改了,他准备趁著晚上自己揍一顿。 当然现在他依旧面色无变,只是站起身来抱怨著:“搞什么,没事怎么踢我一脚。” 二当家咧嘴笑的憨厚:“头儿!有事啊,要紧事!” “要紧事!什么?商队那边要来大傢伙,还是说其他几个大盗贼想对我们动手?”桑斯眼睛一凛,立即从构思报復计划的思考脱离,急切询问。 而二当家的回应让他差点一拳打过去:“都不是啊,是卡佩老爷们的僱佣计划咱们能大大的满足呀!” “你不会是说咱们就硬干活吧。”桑斯已经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但还是勉强继续问下去。 “是啊!”二当家没有表情的时候凶神恶煞不怒自威,可一笑起来就憨厚的好像只是个强壮农夫:“咱们团伙的人个个都是强壮小伙子,头儿你和我又都是壮的和牛一样,一人能干三五个强壮小伙的活。” “头儿跟我组队,再拉过来七八个精干兄弟,咱们一个小队顶其他两三个小队都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准能掛到最高一档的小队待遇:那可是每日有两根肉乾,麵包也有两磅,还分发奶酪、浆果和鲜肉呢!” 二当家兴高采烈的说著,谈到兴奋处,还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桑斯嘆了口气,想压下情绪,没忍不住,於是他踢了眼前这傢伙一脚:“滚蛋,你真把自己当农夫了。” 把蠢笨手下赶走,桑斯又看了眼周围。他早就发现了,卡佩人的营地来了不止他一支盗贼团,许多小型的远处山贼也凑了过来。 可直到现在,桑斯才注意到这些盗贼一个个都没了曾经刀尖舔血的锐意与戾气,一个个只在大呼小叫著討论卡佩人的僱佣计划,用各种或是狡黠或是蠢笨的手段想组建起一支劳工小队。 莫名的,桑斯心中忍不住升起隱隱担忧。 同绝大多数盗贼头目不同,桑斯还是有一点思考能力的。他知道,山贼並不是生下来就是山贼,至少在日耳曼尼亚、在汉诺瓦领,山贼起初都只是活不下去的平民。 可如果说,平民们都能找到生存之希望,如卡佩营地的这些人一样呢?昔日泛滥如沙漠一粒细沙的山贼们会不会就此……走向消亡? 桑斯不由打了个寒颤,可转瞬他就又平静下来——这样大到近乎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营地,更不是区区一个卡佩少校可以实现的。 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丟下刀剑,拿起犁叉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结局。 打定主意后,桑斯继续观察起营地,只是这次他看的就不是那些有些不一样的平民了。 他正看不远处的营地士兵。 桑斯突然起了强烈的好奇,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些温和又骄傲,同一般而言只知劫掠的军队截然不同的卡佩士兵到底还有什么不一样! 还有他们那个极推崇的那位少校主官,除了已经表现出来的奇怪异样,这位科佩尼克上尉又有什么奇异呢? 他观察著,观察著。 而对面营寨的大门竟突然在这时被打开了,由十几个仪表堂堂的卡佩兵组成的队伍高扬著头,迈著不可一世的步子从营帐中簇拥著一个仪表堂堂,蓝白色少校军装,看起来分外整洁的青年走了出来。 “咳咳!都安静一些,接下来少校先生会同你们说一些事,內容会包括下午起你们要干什么!”一个嗓门很响亮的卡佩兵大声嚷著,让本来嘈杂不停的营地外一下子寂静下来。 那个青年就是传说中的少校? 桑斯挑眉,迫不及待的看向被卡佩兵环绕的青年军官。 在近日汉诺瓦近处地域的传闻里,卡佩人的科佩尼克少校有仪表堂堂的容顏,身材高大,眼睛明亮,有著雪白又威严的鬍子。 根据某些神甫说,手里还握著一个大地球。 可在桑斯看来,却是令人失望的普通:並不是这位少校相貌一般,少校外表很俊朗,虽然眉眼的弧线带些阴鷲,但这也只是给他添了些异样魅力。 让桑斯真正莫名失望的是,少校看起来並没有传闻那些神性、光环,虽然依旧出色,却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就在桑斯心中惆悵时,那始终面带笑容的少校已经迈步向前,走到人群中央,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你们好,诸位……汉诺瓦领的兄弟,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一些信息了。” “我是希图斯?德?科佩尼克,当然,也是夏洛特营地的少校。” 第五十章 明天的火,今日的穀物粥 人群骚动起来,惊呼声响起,站於远处的士兵们听见动静也看过来。 望向自己所处方向,或是抬枪行礼,或是放下帽子。 夏林缩回观察的视线,继续开口讲著: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也知道你们的一点点事情。” “你们都是自汉斯森林近域的四面八方而来的汉诺瓦兄弟吧。” 说著话,夏林微微张开手臂,作了一个亲切的环抱姿势。 他的话语与和缓的动作配在一起,让已经又聚拢著站起,静静听著的农夫们心中惊异,又不由自主的起了受宠若惊的心情。 还是第一次有贵族老爷用这种平等的姿態对待他们。 口吻不是生疏且居高临下的“我的勇士”、“百姓”、“平民”,也不是表面友好却带著恩赐的“我的朋友”,更不是用“农夫”、“匠人”等职业囊括指代的隨意驱使。 只是兄弟——“我的兄弟。” 《马拉基书》曾说“我们岂不都是一位父吗?岂不是一位神所造的吗?” 可农夫们並不知道这个。他们只知道“这就如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於是死就临到眾人,因为眾人都犯了罪。” 在汉诺瓦农夫们受教义懺悔时,僧侣老爷们总是用这句话训诫他们,要求他们爱人,劳动,禁慾,懺罪。 可农夫们听著这些教语,日夜颂经,约束自己,那些贵族与教士们却总是另一副模样。 他们说要爱人,贵族们却能为了路上平民没有敬礼而施加鞭刑;他们说要劳动,贵族们的精力与热情却只会倾泻在宴会场;他们说要禁慾,可用酒精、珠宝点缀著寻欢作乐的主体却又是贵族们自己;就连懺罪……似乎日夜诵经,上缴赎罪券的也是平民们。 农夫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与眾不同的贵族,这样把他们当作兄弟——至少是用这样亲近称呼呼喊他们的贵族。 一种別样的情绪开始在农夫们心中涌动,那图思想过分热情,却实在难以理解。 咚。 人群中有个老头跪下了,他几乎是痛哭著喊著:“大老爷,您的称呼不对呀!” 有认识他的农夫看过去,发现是熟悉的人后释然点头。原来是这个老傢伙,他们村庄最虔诚、最勤劳的老顽固。 这老头向来重视上下之分,领主们没拋弃他们时,老头也是平日里最忙碌,最不敢怠慢疲懒丝毫的人。 这样一个虔诚又忠心的老头在此刻几乎成为他们救世主的义人贵族面前表现成如此,毫无疑问的没丁点问题。 甚至,眾人们也开始思考,又审视著心中那团火。原来这是尊敬与惶恐吗?隱隱的,眾人觉得感觉不太像,可按著此前上千年的生活解释似乎也没別的可能。 眾人琢磨著,琢磨著,就在快说服自己前,那个军官又开口了。 “我的兄弟,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有同样顏色的血、同样数量的骨、同样柔软肉,难道不是兄弟吗?” 夏林看著老农民笑著开口,他一面说著,一面朝人群走近,想搀扶起老农。 人群如分开的海潮让出道路。 “可是……可是。”老农民急的快要把脸给憋红了,可一想到他正跟一个尊贵的贵族老爷说话,他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却好像忘了涂油,派不上半点用途。 良久,老农脑子里才有灵光闪过,他趴在地上,猛地抬头:“大老爷是您给了我们饭吃,给了我们在灾难里活下的希望啊?您是拯救者,是这样高贵伟大之人,怎么能同我们这种泥土地里的庄稼汉一般称呼。” “不,你们错了。”夏林已经走到很近,他严肃的摇头:“我不是拯救者,我身后的夏洛特营地也不是一个救世主的福地。甚至,我给你们的也不是食物……而是一份工作。” “工作。”老农迷茫的抬头。 夏林用的不是这时代底层劳动者们中流传度高,偏向诅咒与封建义务的“劳动”。 而是修士们常用的,被赋予体力劳动神圣性的“工作”。 老农默念著这个生疏词汇,竟觉得一种別样的火即將燃起。 夏林將老农搀扶起,又转身移步看著眾人朗声说话: “是的,“工作”。我给诸位的绝不是什么施捨性的食物,而是一份平等的工作。我会给你们机会,用劳动去创造一切,用你们的劳动换取食物。而不是將一切丟给一个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这世界並没有救世主。 当然,这句话太爆了,夏林不是傻子,不可能现在这样说。 那句人人平等,现在也早了几年。 哪怕他有了改变什么的决心,也要继续蛰伏。 夏林只是继续开口:“因为我们是有著同样血肉的兄弟。” 同样血肉、兄弟。 夏林没有把意思详细明確的说出来,可这句子里带著的隱晦意思並不难琢磨。 农夫们没有说话 他们的眼睛依旧迷茫,几十年来的愚昧,上千年来的传统当然不可能因夏林一席话而改变。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有个小小金手指的穿越者,不是虎躯一震大家纷纷倒吸冷气的龙傲天主角。 但这没什么,夏林本来也没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想在这场或许能改变什么的僱佣活动的最开始阶段就埋下一个种子。 是“平等的劳动换取资源”而不是“靠贵族老爷救世主的施捨获得资源”。 或许是言语都化成沸腾的血与静默的悲慟,从来到这世界起夏林的话就开始变得很少。 这次计划前的开讲同样如此,夏林只是这样寥寥谈几句,看著农夫们已经开始思考队结束工作安排前的解惑与纠正。 “所以,兄弟们,接下来我將为你们说明此后几天你们的任务。” 夏林收拢感情,用公事公办语气念叨生巴巴的各种计划。 內容无非是安排小队在汉斯森林外围採集、趁鱼群洄游季来临前布置自己改造好的鱼网,以及对营地进行加固。 这些计划分別给农夫的回报则简单又公正: 採集任务与鱼网布置,难度相对简单,主要交给老人、妇人和有劳动能力的孩子居多的小队完成。收穫一小部分將交付营地,剩余资源作为或交换为粮食作为农夫僱工们的食物。 对营地的加固是夏洛特军营急需进行的,而这项工作又显然只能有壮年劳力更多的小队进行,因此营地將拿出粮食作为补给交给给进行这项工作的劳力。 快语念罢,夏林抬头看向农人们。 他们还在思考,也许是琢磨他放出的火苗,当然,更大概率是琢磨他那关乎这些人这些天口粮的工作计划。 初步安排已经达成,夏林微笑一下,转身向营地走去。 他没注意到(又或者说在只有绿点的营地根本也不会特意关注)身后有好奇的眼睛望过来。 第五十一章 怀疑与衝动 真是一个……与眾不同的少校军官。 请原谅桑斯这个文盲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但这时候他脑子真的只能想到用这个简单的表述。 桑斯並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当了这么多年山贼首领,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麵包都要咸。 桑斯也曾见过高尚、心地善良的贵族——这些高尚贵族里有的给农奴们免税,有的为了不破坏平民田地放弃狩猎权,有的允许农奴们自由在领地內的山地、河流里捕猎收集。 但是! 刚刚那位少校,跟这些全部的“好贵族”都不一样! 那些好贵族们给予领民的优待有馈赠、有减税、有自由。 毫无疑问这些都很好很棒,足够让全部挑三拣四的奴隶感恩涕零,可这些善行都离不开一个內核——自上而下的施捨! 在愤世嫉俗的桑斯眼中,这些“好贵族”的赐予领民施捨的態度几乎同人类善待自家家畜的姿態没有两样。 卡佩人的年青少校却不一样! 那位科佩尼克先生看著那些庄稼汉时,自始至终的眼神竟都是清一色的平和。 说实话,这眼神配著少校那张阴暗臭脸挺冷漠的,更是远远比不上在宴会场经歷过千万次打磨的贵族们標准的笑脸。 可那表情却又太他马亲切了。 桑斯居然觉得,那眼神同自己看盗贼团袍泽弟兄们的眼神差不了多少。 至少从眼神来分析,卡佩人的少校竟真的觉得他一个大贵族同这些泥土里滚地的庄稼汉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僭越。 实在难以想像,这个词竟然会从桑斯——一个十几岁就带著饥荒乡民把领主的粮仓劫掠,又把平叛士兵和带队贵族一齐关地窖饿死,纵横绿林十几年,刀下贵族亡魂不计其数的汉诺瓦大盗贼【桑斯?布克勒】脑子里跳出。 只是桑斯真的只能用这样用词表达心中对那个离经叛道又与眾不同的卡佩少校的敬意了。 不过…… 桑斯在心底又冷笑起来。 呵呵,为了这科佩尼克少校“与眾不同的善意”,桑斯当然不会吝嗇敬意。 可麵包,穀物和肉总不会因为你善良就主动堆在眼前。 这不是教会的那些寓言故事。 如果不能解决食物供应问题,就算你这傢伙心地再善良,你的品德再正直特別又有什么用呢? 我倒是要继续看一看,看你这傢伙究竟是只有心与眾不同,还是整个人都同那些酒囊饭袋完全不一! 本来只想混在营地里多数时间摸鱼,只进行简单侦查情况的桑斯突然改了主意。 他要参与进入营地的“工作活动”,他要亲自,彻底的了解夏洛特营地到底还有什么特別之处! 桑斯起身,迈著大步向不远处已经开始招揽人手组织小队的二把手走去。 “喂,老金。”桑斯从后面狠狠踢了一脚金鬍鬚壮汉的屁股。结果却很遗憾:壮汉纹丝不动,桑斯倒往后面退了一步。 不过这击打的动静也让壮汉反应过来,壮汉带著憨厚笑容扭过头,看见身后人样子笑得更加欢乐: “是头儿敲我呀,头儿来是想加入咱们小队一块赚点吃食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盗贼团最近是开销过大,可什么时候缩减过你们吃喝。 自家二把手不靠谱的模样让桑斯登时眼前一黑,他不由咬牙切齿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桑斯竟想先把自己这不著调下属踢回老窝,別跟著自己光当个丟脸的饭桶。 “不错,我也要加入小队,你这边队组怎么样了。”桑斯冷冷开口。 “差不离!”二把手喜滋滋的笑著:“男营的青壮劳力咱们团的小伙子隨便扒拉七八个就是。只是按那个少校爷的要求,队伍里最低要有两个女营的人。” “这个有点麻烦,不过我询问了一下,十四岁左右的小鬼也能算作女营!咱们带来的刚好有俩小鬼。” 二把手高仰著头,露出一副颇为自得的神采。 桑斯没理自己手下这副蠢样,只是默许点头:“好,乾的不错,现在给我也安排一个位置,你们小队以后就跟著我行动。” “好啊!”二把手大喜过望的嚷著,嘴里更是嘟囔著畅想起来:“有头儿跟我在,光咱们俩一人就能完成三工分的挖土任务,再算上其他能干的小伙子……” “我觉得咱们能拿到卡佩白衣仔说的什么“模范工人小队”称號!这称號能让咱每天多五根肉乾呢!” 对於手下人的畅想,桑斯只是呵呵冷笑:“很不巧,你拿不到肉乾。因为我们根本不会去进行营地建设工作。” “啊!”二把手咧开大嘴,吃惊的看著自家老大,眼睛里满是疑惑:“老大你是中魔鬼了?咱们弟兄个个一身的气力,不去挖土搬石头拍基地,那不是白费了一身好力气。” “呵。”桑斯继续冷笑,没理他鼠目寸光的下属。 如果他们真的是空有力气,想靠肉体赚些食物的话,待遇更高的营地建设当然是最好选择。 可他们真实身份是盗贼!他是汉斯森林大名鼎鼎的“施因德汉斯”,真想要食物,要钱,把他桑斯脑袋一卖岂不是更快。 他要进入劳工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出“森林资源採集”、“河网捕鱼装置布置”这两处队伍的鬼魅所在。 桑斯一定要知道卡佩人为什么能如此自信。 竟然敢说,给汉诺瓦领汉斯森林近域的兄弟“用工作换取食物”的机会! 无视二当家跟在身旁一股劲小声嘮叨的抗议,桑斯记下名单立即往卡佩兵营走近。 他速度飞快的进行登记,领取队长標籤,並匯报上第一天要求接取的任务。 “你们小队这么多的壮汉竟然接这个採集任务。”登记处士兵惊讶询问。 “不错。”桑斯点头,又补充著说:“其实是我从小到大都在附近住在,却从来没听过汉斯森林有什么便利採集的资源,实在忍不住想看一番。” “啊。”士兵恍然大悟:“你是担心汉斯森林这里的工作难做呀。” “放心吧,在汉诺瓦,没有少校先生解决不了的问题。”一面这样说著,士兵递给桑斯一张印在粗糙纸张上的地图:“上面的圈就是你们採集资源要去的地方。” 桑斯飞速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扯开,忍不住眉头微扬: 这地图里的汉斯森林,竟然还有些像模像样。 第五十二章 少校的奇妙地图 “头儿,还有多远啊。”金鬍鬚壮汉背著背篓,百无聊赖的同桑斯问道。 桑斯低头继续看地图,只是隨口会一句:“別吵,我在思考。我们已经去了两个资源点,现在只是去最远处看一看罢了,有什么好急的。” 说罢,桑斯就继续死死的盯著手里地图,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並不是发现这地图里面东西太少,那个少校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心比天高的好人。 完全相反,这地图实在太有效了。 桑斯带著自己人组成的小队,只是用半个下午走完两个资源地,背篓里竟然已经被菌子、由树果、野草莓、接骨木果组成的繁多浆果、各种不知名植物的肥大根茎和许多便利採集的坚果填满。 虽然这一筐夏洛特营地要求採集的东西里,有不少连桑斯都不知晓可否食用。 可那个少校既然都知道这些玩意在哪里,难道还会不知道这些能不能食用吗? 而如果这些採集物都能用来製作食物的话……桑斯在心中进行简单运算,竟忍不住升起强烈敬意:他们队伍中任何一个人背的箩筐里面都已经有足够四五人一天用食的食物。 再想一想投入这庞大森林里,拿著不同地图四处游走的其余小队……恐怕仅仅是今天,林间採集队就能收穫满满。 当然,其余人的效率断然不能同桑斯一行比:桑斯一行都是顶熟悉林中环境,又身体结实的壮汉。 跑走汉斯森林里健步如飞,也根本不用怕可能会有的野兽——那些女营、老营居多的小队为了安全与节省气力,效率应该只有他们的两三成,一下午大多只能採集完一个资源地。 可哪怕是两三成也足够可怕了。 对了!刚刚还想到什么——野兽。 桑斯忍不住暗骂自己,竟一直没察觉到这个怪异点:他们这一行沿著地图给的路线,走了这么远竟一个大型野兽都没见到。 一路上看见的,似乎只有些兔子、青蛙、松鼠和跑的飞快的松鸡。 那个少校似乎连野兽聚集处都考虑到了,没有在地图上列出大型野兽的聚居地与狩猎场。 这样的话,路上最多也只是偶遇零散的野兽。这种即便的危险连那些臃肿到极点,只有两三个男营拿著木矛护卫的其余小队都可以轻鬆解决。 “有趣,真是有趣呀。” 亲眼见证手上这份地图的神奇,桑斯脑子里先前对那个少校的怀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了。 “老金!停步,我们不去那个最远是资源点了。”桑斯猛然开口,衝著自己的二把手嚷道。 “嗯?”二把手回以满是疑问的表情。 桑斯不管不顾,仍兴高采烈的说下去:“走,那少校可能是不了解兽群习性,也可能是知道那群老弱病残对付不了野兽安排的资源採集竟都是些菌子果子。” “只是这些可不够,这附近往侧面,走到深处准有密集的蕨类,有这种野猪最爱的食物在,兽群一准少不了。走,我们去打些肉去。” 二把手听明桑斯解释,马上也將不快拋之脑后了:“好啊!打些野猪野鹿带走,只带些果子算什么!” 盗贼团伙嘿嘿怪笑著,从背后取下短剑,软弓和简易標枪,杀气腾腾的向著林中深处扑去。 作为狩猎发起人的桑斯身先士卒,可他心中却並无其他人那样激动。 一时的大喜匿去,桑斯心情反倒又被迷茫包裹:少校送出的这份平等礼物恐怕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好,有这个礼物在,当地的汉诺瓦人恐怕真的能熬过这场飢饿。 可是……之后呢? 桑斯已经相信了科佩尼克少校的与眾不同,可其他卡佩军官那种同汉诺瓦贵族如出一辙的蠢猪模样可从未有个更变跡象。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布鲁斯人和汉诺瓦王公会回来,其余那些同其他贵族无任何区別的卡佩军队会被驱赶……这位夏洛特营地的科佩尼克少校也会被驱赶。 到时候……向来胆大的桑斯突然不敢想下去。 虽无非是一如既往的山林水泽被封锁,兵役重税又拋过来,军官士兵吆五喝六,汉诺瓦领民的家中被掠夺的只剩不足以供养全家的可怜食量。 不过是同此前千年传统一模一样罢了,这里只是变化了一天两天,他桑斯只是用半天见证了一个可能。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科佩尼克。”桑斯突然咬牙切齿的念叨造就这一切的人。他一瞬间竟有点憎恶起自己一向的机敏脑袋,如果现在他跟自己属下的那个金鬍子一样蠢笨该多好。只要吃吃喝喝,不必懂这一切。 “头儿?怎么突然念叨起少校大人。”盗贼们好奇的看过来。 “没什么。”桑斯嘆气,不动声色的掩饰著:“我在为少校阁下祈福。” “仁慈的科佩尼克少校啊。”盗贼们有样学样,抱著手掌念叨著那个卡佩人。 “阿嚏!”阵阵恶寒袭来,夏林打了个喷嚏。 “上尉先生!您怎么了。”几乎是喷嚏结束的瞬间,小伯爵在夏林旁边刷新出来,关切又担忧的问个不停。 “您是不是也染病了,这日子里好多人打喷嚏呢,那个巴……什么巴军官昨天也在打喷嚏。”小伯爵拿著一个包裹扑过来,不停说著。 “巴蒂斯特。”夏林嘆气补充小伯爵话语里的名字。 “上尉先生真厉害呢,就是这个人,早知道我就应该让他离上尉先生远点。”小伯爵说著打开她手里的包裹,里面几张树皮: “上尉,这个是金鸡纳树皮,巴黎的医生都说可以治疗疟疾呢。可惜营地没有训练有素的医生,不能给您放血治疗,您只能啃这个了。” 小伯爵话音带著满满的失落。 夏林则被嚇到发抖:“嗯,没事的……不,这个树皮就最好,那些训练有素的医生们留在巴黎就行。” 好不容易按下小伯爵,送他离去,夏林坐回旁边放著装满树皮包裹的桌子前,忍不住又思考起刚刚夏洛特说的事情: 自己的副官巴蒂斯特也生病了。 是了,这时候就是9-10月,本就是易得病疫的节点期。 他或许应该及时备些药草,嗯,还有对营地里有医学素养的人进行一个统计。 將手指敲在木桌上,夏林心绪跳动著思考。 第五十三章 王储 “卡佩人真是懒惰,咳咳,看管地牢这样重要的任务竟然只安排了三个兵,其中有两个竟还在偷摸休息。” 只穿一身打著补丁的亚麻长衫的布鲁斯少尉【戈特?冯?贝尔戈】躺在地牢里,一脸鄙夷的说道。 差不多是他话音落地的下一刻,懒洋洋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傻子,人家是轮班制,本来就是轮流休息。” 说话的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其身份也不出所料,仍是戈特的狱友——日耳曼尼亚大盗贼【林中红狮】阿兰?福莱希。 同时,这个傢伙的身份也是提前自己几天被卡佩人抓住的【布鲁斯派】山贼头目。 “呵呵……咳咳咳,就算这样解释也不能掩盖卡佩人的懒惰。如果是在我们布鲁斯人的地牢,这些看守的休息时间必须减去一半,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人休息!” “假如布鲁斯人都像这群卡佩人一样懒散的话,咳,那就是在挥霍、浪费陛下的麵包!” 忠心耿耿的布鲁斯骑士挥舞著手臂用演讲的语气吼叫著。 而隔壁房间里的红髮盗贼依旧趴在地上,只是眼神愈加嫌弃:“啊对对,我们布鲁斯王国实在太伟大了,日耳曼尼亚邦联合就是最伟大的实体。” 这傢伙! 戈特气急败坏的咽回本来想即兴献给国王陛下与温特非尔特元帅的一万字演讲,因为停噎过分迅猛,他忍不住又猛咳许多下。 布鲁斯间谍头子现在的心情实在太不爽了,明明不远处出身於贵族的红髮盗贼是日耳曼尼亚近些年有名的大盗。 不仅在维多利亚与布鲁斯为结成同盟的两年前,一度给汉诺瓦领的亲维多利亚派领主造成不小麻烦。如今布鲁斯人来到这里抵御卡佩人入侵后,红狮所属的盗贼团也是毫不犹豫的加入布鲁斯联合军一方。 可现在这傢伙哪有几分贵族与大盗的姿態!就好像自从被抓进来后,所有心气都被消耗尽了一样。 真是丟日耳曼尼亚人的脸。 布鲁斯骑士如是鄙夷著,很想从此再也不理眼前只知道睡觉的红髮盗贼。 还是先前被维多利亚教官培养出的理性让他压制下这种衝动。 戈特需要同眼前这傢伙打好关係,並成为同伴——如果他还想离开的话。 前几天似乎久久不会停歇的炮火已经停止了很久,戈特也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更变成现在接受事实:他效忠的殿下没能迅速攻下营地,现在恐怕已经游转到其余地方进攻了。 还想逃离这里,就必须要靠自己从內部找机会。而这种行动只靠他一个的话,毫无疑问是没有用的。 可卡佩人很精明,把那些布鲁斯士兵都给关到其余地方。在这一层里,只有【布鲁斯军官】戈特与【盗贼头目】阿兰两个贵族“军官”被看管在这里。 戈特能拉拢的人也只有面前这只摆烂的死鱼。 嘆了口气,戈特向著阿兰又一次发动演讲攻势,他坚定相信国王陛下的理论“日耳曼尼亚贵族天生流淌相同的高贵之血”,戈特相信只要他发动演讲,一定能打动这条死鱼一样的前盗贼。 而前些天的某些实证也足够说明陛下理论的正確——戈特已经劝降这么久,阿兰这廝竟都没有进行过举报,只是平静的听著。 戈特相信平静本身也是一种態度,只要他继续努力,一切都能好起来。所以他今天打算讲一个重磅消息。 “喂,红头髮的。”戈特突然低声,用极小的语气嚷叫著让那边瘫著的人过来。 “怎么了?”红髮强盗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满脸不快:“你这傢伙咳嗽的次数有点多,怕不是染上什么疾病,別是想传染给我吧。” “呵呵,疾病有什么可怕的,布鲁斯士兵铁血的意志能够抵御一切。”戈特微声低咳著,脸上仍带著丝毫不掩饰的骄傲。 “嗯嗯嗯,所以你不会只想说这个吧,那我可回去了。”红髮盗贼不屑一笑,就要回到原地。 “站住!”戈特声音忍不住加大一点,但马上又拉低下来:“我是要以布鲁斯王国骑兵少尉,精锐王国斥候的名义与你合作。” “合作?”红髮盗贼的眉毛微挑,似乎听见什么有趣词汇:“得了吧,凭你这个同我一样的阶下囚,还是靠外面那早就被卡佩人打跑的布鲁斯军队?当初就是听了你们的话,我们盗贼团才会那样悽惨。” “不会的。”戈特大手一挥:“这次不会的,和我联手吧,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你未来一定不会后悔。为了我们合作的诚意,我愿意告诉你一个重磅新闻。” “你先说。”红髮盗贼不屑的讲。 “靠近一点。” 阿兰凑了过去,戈特也小心贴近,用飞快语速念了一段话。 “什么!”阿兰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所以,明白了吗,你绝对不会后悔。”戈特满脸豪横与傲慢。 布鲁斯被俘军官与红髮盗贼头目的契约初步达成了。 晚间,被俘虏以来终於完成第一件事的戈特心情极好,躺在毯子上早早睡过去。 而牢笼里昏暗油灯依旧照著一点亮光,趴在毯子里,红髮的对面间谍、夏洛特营地少校卫队的护旗官【阿兰?福莱希】用拧成绳的毛巾沾著牛奶在每晚更换的破布帘上写字。 当夜,没有痕跡的特殊布帘被送到夏林的办公桌前。 夏林举著小油灯,用火苗均匀撩热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布帘。 几分钟以后,布帘上显出先前用牛奶写下的字跡。 “上尉阁下,我今日终於获得一件重要信息:有关先前曾与我们交战的布鲁斯人军队。” “那支军队身份很特殊,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支装备精良,全员为职业士兵的布鲁斯精锐。” “那队伍里有一个大鱼,身份大到先前无法想像。” “更详细的我未尚未打探出来,所以只能给您说这个零散的信息:那是一个布鲁斯王国的王储。” “同我们交战的布鲁斯人军队就是为给这位王储爭位赚够足够功勋与荣耀而特意组织!” 读到这里,布条上的信息已经结束,夏林放下油灯与布条,又看向屋外漆黑的夜。 “布鲁斯王储……”他低声念叨著,极小的声音同营地內不时响起的细微咳嗽声呼应在一起。 第五十四章 病 王储,也就是说身份至少是布鲁斯人国王的血亲,为了王位而爭夺功勋——是一个王子吗? 促然间,夏林明白了为什么那两日交手的布鲁斯人攻势因何而怪异:他们军力精锐,装备精良,士兵军官个顶个的出色,即便是溃败都颇有章法。 可他们太过急躁了,就好像是有什么人正死命往后催促一样。 先前夏林一直无法理解这支布鲁斯人精锐怎么会表现的如此奇怪,现在看来,都是因为那位布鲁斯王储的勒令呀。 夏林若有所思的將这事情记在心底:可惜了,他得知情报的有些太晚,如果能提前一段时间知晓,那两日的交锋准能给布鲁斯人造成更大打击。 至於现在——布鲁斯人的奇兵已经转移奔腾向別处,如果想要利用这信息,毫无疑问是许久以后才可能派上用场。 至於眼下…… 夏林有些惋惜的开始起草密信。 这封密信並不是递送给周边在卡特指挥序列下的卡佩友军,接收了这么久“伟大胜利”的鸡汤,加上先前传递信息的始终无果而返。 夏林已经明白一件事情:卡特和围绕他的军官团都是鸵鸟性子,脑子里根本没想过要作战,只想要维持一派表面光鲜。 这封信递送给卡特派系,好的回应是“不信谣不传谣……”,坏消息怕不是卡特派系直接把消息卖给布鲁斯人换些战略间歇。 所以他写的密信將递送给的人也显而易见了:夏洛特营地背后的第一金主,递送给营地百万里弗尔的慷慨之王,自己与小伯爵身后的最大靠山,卡佩远征军的第二號大人物——苏弗尔老公爵! 就著静默的夜与营帐外此起彼伏的轻咳声,夏林在信纸上按下自己的字跡。 沙沙声在屋內迴响,同屋外的咳嗽声配在一起,竟有一些惊人的静謐效果。 听著耳边白噪音,夏林写的分外愉快,他唰唰的就写了两整张,不仅將布鲁斯王储的信息写在信里,连营地近日状况都依著数据悉数写明。 哐!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踉踉蹌蹌的走进来,夏林抬眼瞥去: 是自己的副官,巴蒂斯特。 刚巧信已写完,夏林將信纸折进信封,一面用刻刀涂蜡一面抬头笑问: “巴蒂,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夏洛特看见我营帐的油灯还没熄灭,让你催促我休息的吧?” “放心吧,我只是临时有一件要紧事,刚刚进行紧急的完成。现在已经处理完毕,马上就要准备休息了。” 向来沉稳坚毅犹如一座肌肉铁塔的巴蒂斯特此刻却是神情恍惚,木愣了片刻才有回应:“对……啊,不对。” “少校阁下,我过来是给您送药的。” “送药?”夏林有些困惑,下意识的继续追问:“为什么要送药,我没有疾病呀。” 巴蒂斯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藉此让脑子更清醒些: “是夏洛特上校阁下组织的——最近营地里总是有人咳嗽,所以上校阁下就组织人煎熬草药,做一些能缓解症状,治癒病瘟的药物分发给军营军士。” “上校今天见您营帐灯光关闭过,所以休息的很早。应该是想明天再给少校阁下匯报,並给您一些预防的药物。” “我今天晚上有些睡不著,在营地里巡逻时看见少校阁下营帐的灯又亮起来。想乾脆先给您送些预防的药汤!” “什么!营帐里许多人都在咳嗽!”夏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满是惊慌。 该死的,他怎么一直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战爭之后,本来就容易爆发瘟疫,现在还是病患易发的九月,同他们交战的布鲁斯人更是从遍布疟虫的汉斯森林里钻出来! 既然他准备要肩负起夏洛特营地的重任,他怎么可以连这个事情都忽视了呢? 夏林心中满是恼意,种种情绪无一例外都是对他自己。 要知道,他的医学常识甚至比这世界绝大多数人都要高,可因为经验与疏忽,他却把该死的瘟疫给忘掉了。 暗骂自己一通,夏林將刚刚还正魂牵梦绕的狗屁布鲁斯王储都给丟到脑后。 那狗屁殿下有的是人解决,夏洛特营地的瘟病如果夏林不立刻想办法,隨时可能会酿成大灾厄。 夏林神情严肃,询问起巴蒂斯特营地內瘟病的详情: “巴蒂斯特少校,现在营地內已经有多少人有疑似症状,获病人群那类居多:士兵还是僱工,老人、青壮还是小孩?得病者都有什么症状,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有什么?这些人都去过哪里,他们的起症状时期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 心情急躁的夏林问的迅速,绞尽脑汁的思考全部可询问方向。 自始至终都一副神情恍惚模样的巴蒂斯特也受他影响强打起精神,快速进行一一回应。 “得病者现在已经有数百,士兵、僱工中都有不少人获病。” “获病人群老人小孩更多,但並未占据绝对优势。” “获病者症状多为发热、咳嗽,最严重也只是头晕乏力,尚未有因病获得严重症状者。” “最早有症状者应该是从三天前开始,也就是那场战爭结束,布鲁斯人远遁的第二日。” 將营地內当下瘟病信息悉数纳入脑子,夏林略微鬆了口气。 传播度已经很广,处理迫在眉睫。但眼下病情並不严重,还能及时解决。 幸好前些日子发现布鲁斯人洗劫林中药田后,夏林也暗下主意:从商队、军需仓库获取了不少药草,这两日的资源採集也著重標记了些草药地。 有那些草药用来製作药物,將这场已经升起波澜的危机解决应该並不困难。 思考完毕,夏林眼瞳又打起神采,重新向巴蒂斯特开始郑重的下达命令: “巴蒂斯特少校,真是抱歉,我没能提前察觉这一切。之后我会进行检討,但现在情况已经危机到片刻不能浪费了。” “立刻让巡逻的军官、士兵去把营地內的人叫起来。” “我们要紧急进行登记与分散。” “还有隨军医生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他。” “非常遗憾。”巴蒂斯特为难的行礼:“少校阁下,我们营地现在还没有隨军医生。” “嗯?”夏林有些错愕:“我记得老公爵將营地所有带军衔的编制都给填满了。” “是的,可是隨军医生是独立军衔,组织我们这个营地是按常规军团建立的,因此现在隨军医生、隨军牧师都没有入驻。”巴蒂斯特满脸遗憾的说。 夏林则眼睛微动:“隨军医生是单独军衔?”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五十五章 运转起来! 原来这时代的军医尚且没有传统军衔。 根据巴蒂斯特少校的解释,如今时代的隨军医生虽然一般被看作军官,但属於从属技术人员。有职位,但却独立於“校、尉”的传统军官序列。 当然,他们也有可晋升的荣誉军衔:比如“首席xx医生”“军事医疗军官”以及其余更多以文职雇员、合同工身份加入军队序列的一般医师。 也就是说只要拥有“首席xx医生”之类的荣誉,这本身就是一个军衔。 嘶。 夏林突然觉得自己金手指或许又能有一些作用,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紧急事情。 他把思绪拉回,继续对面前人布置任务:“那就先把医师的事情放一边,现在立刻开始让营地运作起来——现在是几点。” 巴蒂斯特从背心口袋里掏出怀表:“现在是晚间十点整。” “好。”夏林点头,用最严肃的语气同掷弹兵少校嘱咐:“二十五分钟,这个时间你带人让整个营地都清醒起来,无论是谁,都给叫起。” “营地里主管文职的还有谁未休息。” “这个时间已经都沉睡了,营地內只有巡逻队正警戒。如果少校阁下要文职部门运转的话,那就需要找夏洛特上校了,这些日子营地的文书工作都是他在主导。”巴蒂斯特快速回应。 “好。”夏林果断点头:“那我们暂时分兵,你负责让营地所有人清醒,並维持秩序。我去找夏洛特,重新运转起文职部门,开始进一步的紧急对策。” “是。” 肌肉少校整了整军装,利落行礼离开。 夏林顺手拎起自己的大衣披在身上,跟著脚步也往屋外赶去。 咚咚咚。 连敲三声,夏洛特睡得沉重依旧未醒。情况紧急顾不得犹豫,夏林直接撞开门迈步向营帐中间大床走去。 “夏洛特,我的兄弟,醒一醒,我需要你的帮助。”夏林轻声呼唤洛可可风格配饰的鹅绒被里被裹成蚕蛹的人。 “蚕蛹”动了两下,金色长髮披散的娇小人脸从被子里钻出,眼神仍未睁开,神情迷幻的熟悉人脸嘴唇微动,吱呀著说起夏林听不清晰的话语: “嘿嘿,上尉来了……怎么今天梦里也……” 自己好兄弟明明正说话,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只能隱隱捕捉到“上尉”“今天”的关键词。 好兄弟表现成这副古怪模样,夏林忍不住担忧起来:糟糕了,自己的伯爵兄弟別是也病了吧! 想到这里,夏林心情愈加紧张,他连忙凑更近,抓住小伯爵的呆毛想把他拽醒。 这效果果然是一顶一的好,装在被子里的人“咦呜”一声,总算是睁开迷离的眼睛。 “谁他妈扯我头髮,不知道我们家有维多利亚王公血统容易脱髮吗!”暴躁的怒吼从被子里的奥尔良炸鸡口中喊出。 夏林不动声色的放开夏洛特呆毛,並退后一步,用略显尷尬的语气开口:“咳咳,是我,夏洛特,我有要紧事需要你帮忙。” 他的声音终於让刚醒过来的小伯爵注意到营帐內多出来的人,夏洛特声音立马从暴怒的狮子变成温和的波斯猫了。 “啊,上尉先生!您怎么会在我的营帐。真是抱歉,刚刚我说的並不是您……那个,我刚刚做了个梦。” 甦醒过来的夏洛特仍用被子裹著身体,用一种莫名慌张的语气解释起来。 夏林不以为意的摇头:“没事的,夏洛特,刚刚的確是我不对。” “怎么会呢……”夏洛特又要激动起来,夏林手指微点示意噤声暂时止住小伯爵字藻华丽、篇幅极长的解释。 “夏洛特,我突然在晚上打扰你是因为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的帮助。你……” “没问题!交给我!”被子里的小伯爵声音激动至极。 夏林也不客套,点头就开始安排任务:“好,夏洛特,那你立刻起来开始重新运转营地內的文职体系——夏洛特营地最近许多人都有了相似病患,我怀疑是大战后起了瘟疫,必须即刻进行登记。” “好!”夏洛特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紧接著她就忍不住起了疑惑:“可是上尉,现在已经这样晚了,等到明天再处理这些,不是也很有时间么?” “愈早採取措施愈好。”夏林嘆气著说。 在当下时代,瘟疫的严重性毫无疑问的不可质疑。 可虽然其严重程度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在多数情况下,军队中对此的防护还是相当粗糙。 原因也很简单——凭这时代医疗水准,多数疫病防了也没用,少数预防有效的疫病即便不管也少有影响。 可是……夏林眼神变得坚定而认真。 虽然他前世只並不非什么医生出身,但因某些原因,对於些简单的医学防护他还是知晓不少。 这些简单的防护在面前这个“放血”“巫术”“草药学”三大显学三足鼎立的医学世纪显然还是能发挥极超前的表现。 “夏洛特,你即刻起来,呼唤起其余那些文官同你一齐准备:一定要將病人、疑似获病者、健康者都登记出来。” “於此同时开始做新的工分任务悬赏,要劳工於今天晚上把一个简易营寨建筑出来。这时候也不要吝嗇,工分都按平常的三倍。” “是,上尉。”夏洛特答的利落,身体却没有动作。 夏林狐疑看过去,只见小伯爵脸红的嚇人。 这是……不会真病了吧。 平时小伯爵就因满头金色长髮,加之皮肤白皙,面目柔和,外貌神態时常很像女子。 现在更是可怕! 瞅著小伯爵脸色通红,头髮凌乱的模样,如果不是早知道夏洛特性別,夏林准会觉得面前的好兄弟是个娘们。 该死的病疫,竟害我兄弟成如此惨態! 夏林於是想著,於心不忍的轻拍自己伯爵兄弟的肩:“夏洛特,真是麻烦你了,你现在也是带病之躯,我却不得不麻烦你再劳累一段。” “没事……嗯?”小伯爵娇羞回復,却马上觉得不对:“我没病呀。” 接著,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忙继续用被子掩著身体,把身体支起:“上尉先生,我只是刚睡醒,没有问题的,我现在更衣,请上尉稍等我片刻。” 都是兄弟一起更衣怎么了? 夏林心中很是莫名,但出於尊重还是走出夏洛特的营帐,顺手带上门。 站在外面,夜色下的营地已经喧囂起来,刚披上军装的士兵,与衣著朴素的工匠各自匯聚一齐。 他们神色迷茫,尚未知晓已然逼近的阴霾,只是正三三两两小声嘀咕著,交换各自的疑惑。 第五十六章 拋弃,亦或忙碌 “上尉先生,我已更衣好了。” 夏林正盯著营地內,看著从寂静一点点运转起来的躁乱动静看得极入神。他身后咔噠一声门响,接著就是小伯爵那熟悉的匯报声。 “好。” 夏林扭过身,果然刚刚还头髮散乱,全身都被被子裹住大概率仅穿著丝绸睡衣的小伯爵现在已经一身利落军装的站在面前。 这时候的小伯爵已经没了刚刚在营帐里时那种满面通红,疑似发烧的反应。 或许刚刚真是灯光问题与小伯爵刚睡醒的正常睏倦? 夏林知道如果小伯爵也得了营地內蔓延的疫病一准不可能这样快就舒缓,是以也放下心中担忧,继续嘱咐起公事。 “夏洛特,那现在立刻跟我一起,我们去与巴蒂斯特碰面,那里应该已然聚拢起你需要的文职人员。” 时间急迫,夏林顺手扯著夏洛特手腕,拉著小伯爵一面走一面解释嘱咐著。 小伯爵或许是没想到自己动作会如此急促,以至於夏林能顺著小伯爵瘦削手臂清晰感受到夏洛特身体的颤动。 不过凭两人间关係毫无疑问不需过多解释,是以夏林依旧强拉著夏洛特,让严重缺乏锻链的小伯爵能跟著他的脚步,只是语声稍顿片刻才继续讲起话起来: “夏洛特,我记得营地的文职人员应该有十个……” “十七个了……算上我的话。”小伯爵突兀出声。 夏林疑惑扭脸看去——额,脸怎么又是红的。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视线,小伯爵也扭过脸衝著夏林俏皮一笑——讲道理一个男的用这样形容確实蛮噁心,但夏林竟觉得这词出现在自己伯爵兄弟脸上没有丝毫违和。 “因为上尉先生的劳工计划呀,只有原来十名文职人员的话很难满足现在的营地需要。所以我在上尉先生做出计划时也给索瓦爷爷了一封快信,索瓦爷爷调遣了其余营地的六个精干文职过来协助我们。” “所以现在营地內的文职已经有十七人了。”小伯爵用他极柔和的哑音说著,脸上笑容好像大团大团的鬱金香。 夏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就说怎么营地里突然多了几千號人还能井井有条。 要知道如今营地的状况可不是先前那次僱佣一样只是他们工匠们白日做工,夜间休息。 现今是平白在营地內又嵌套了另一个劳工体系,那些工人可白日黑夜都住在营地四周。 夏林原本想的就著是先用老的文职管理体系凑合著用,运营中问题小的不管不顾,等发现影响运行的发bug,再进行纠正性解决。 没想到小伯爵倒不声不响解决了,夏林不禁投以夏洛特刮目相看的眼光。 “夏洛特,你乾的很好。”他夸奖一声继续说下去:“那等下,你就立即用这套文职管理系统各自分成小单元,两人一组,分成八组,四组进行登记,两组进行確认,两组进行检查。 “切记,对任何疑似病例都不能放走,可以有错误,但一定不能有遗漏……” 夏林滔滔不绝的讲著,小伯爵则自始至终的认真倾听。 一直到夏林语声间歇,小伯爵才小心开口:“上尉先生,那等会儿登记完毕,您想怎么处理这些营地里的病人呢?” 说这话时,夏洛特抑制不住的心中忐忑起来。 相处了这样久,她当然知道上尉先生是多好的人,可以说这个世界都不会有第二个啦,哪怕的那些教会的寓言故事、骑士小说里的英雄传说里也不会有上尉这样生动的人: 智慧却不鄙夷愚钝,博学却不厌烦无知,勇敢却不嘲笑怯懦,有那样出眾的才能却似乎又从未觉得自己更加高贵。 像这样的人儿,夏洛特本不应该有更多的担忧,可病疫实在太过特殊了! 在如今的时代,多数瘟疫近乎是无解的存在。当军营面对瘟疫,许多时候是那些猪头猪脑的无能军官对待患病军士会显得“心善”。 反而是那些出色军官能应对迅速,冷漠而快速的解决掉危险因素。 而眼下…… 虽然从夏洛特营地內患病人身上特徵判断,这应该不是什么大瘟疫。 可谁知道上尉先生面对这种危险因素,会选择什么样的解决措施呢? 难道说是同王国几十年前打仗时爆发的那场瘟疫一样,將患病士兵给丟在坑洞里么……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乱,夏洛特明知以上尉先生的品性决然不会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胡想起来。 她甚至忍不住把一点点想法泄露出声:“您会將他们都丟在一个地方,不管他们,甚至”——解决掉他们吗。 理智让夏洛特即便是无意泄出的话也儘可能的委婉。 说出这话后,夏洛特心情期待而压抑:她当然相信上尉先生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干出那样事情,可她又忍不住因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而胆怯惶恐。 夏林听著自己伯爵兄弟的问话忍不住一愣:“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会拋弃我的士兵。” 这句话才刚说出口,夏林就注意到话中某个华点:“他的士兵” 如果按军衔,公文信,后台来讲的话,好像他面前的小伯爵才是正牌主官吧。 想到这,夏林神情不由尷尬几分,只能继续硬著头皮看向夏洛特,表现出一副只是寻常的姿態。 幸运的是,小伯爵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夏林刚刚话中槽点,他注意力似乎全跑向某个不知谓方向,眼前微红,一副无比感动模样。 “上尉先生,您真是个高尚的、伟大的人儿。”小伯爵语声有些哽咽,以至於声线都有了细微变化。 夏林只是继续赶路,一面看著已经凑近的聚集地,一面轻轻嘆气:“我也只是干一些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话音落地时,两人也已然走近到甚至能看见肌肉少校迈步赶来的近处。 又三五秒。 略显萎靡但依旧鏗鏘的声音砸了过来:“夏洛特营地掷弹兵少校巴蒂斯特已完成任务,营地內所有士兵都已被唤醒,已依照科佩尼克少校指令分散於各单元聚集。用时——” 巴蒂斯特掏出怀表:“十五分钟!” “好。”夏林鬆开夏洛特手腕,也又严肃起来:“接下来开始交给夏洛特上校负责进一步工作的运转。” “巴蒂斯特,你的確也生病了,现在状態已经很差,你暂时去刚说的隔离处休息,维稳工作现在起交给你的副官……” “少校阁下,我还有精力,我还能继续忙碌!”巴蒂斯特却是一副如遭雷击模样,来不及夏林把话说完就急切回应。 “不,你在这里的工作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你需要休息。”说著,夏林一笑:“马上开始的分营,我也需要重新恢復精力后的你来协助。” “是。”巴蒂斯特沉默半响,应了下来。 夏林扭头,开始同刚凑过来的生面孔副官指示: “现在开始焚煮热水、带出五分之一的仓库內乾净布料、让干练士兵把营地酒窖的烈酒都取过来、还有草药、硫磺……”夏林一条条的安排起任务。 “最后,虽然暂时没有隨军医师,但配套的装备、设施应都在营地,现在来人带我过去。” “是,少校。” 整个营地於夜间正式进入热火朝天的忙碌。 第五十七章 首席医生 烧水的烧水,取东西的取东西,登记的登记……整个营地都在忙碌,夏林当然也不例外。 他正跟在一个列兵身后,朝著夏洛特营地的首席医生营帐走去。 这名列兵下辖於夏洛特营地的医疗队,职务是隨军僕役。 带著夏林走过去的路上,列兵如数家珍的同夏林介绍起详细情况: “少校阁下,我们夏洛特营地是按照卡佩的团级营地建构,因此隨军医疗队依例应该包括两名首席医生——一名首席外科医生,一名內科医生,以及配套的助理医生团。” “除了这些,还需要有作为协助的药剂师,作为辅助人员的隨军僕役以及负责保养军官战马的兽医。” 列兵滔滔不绝的讲著,透过他的语句夏林仿佛已看到一个实力雄厚,人才济济的营地医疗团。 是以夏林儘管已经知晓营地暂时没有首席医官,还是不由激动起来。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现在营地的隨军医疗队具体还包括什么呢?” 都是团级单位了,背后还有老公爵这么大的大腿发力,就算没能整来首席医生担任首席医官,起码助理医生团的配套不会太惨烈吧。 夏林满心希冀的想著,等待著列兵回復。 列兵很是尷尬的一笑:“现在嘛……咱们营地的医生序列只有兽医在,负责搬运伤员的隨军僕役倒是齐全。” 似是为了找补,列兵连忙又解释起来:“夏洛特几乎都是被组织起的溃兵嘛,所有战斗外的单位都需要重新建立。” “然而我们这里又是二线,所以这类的人员配给都是按低限度补充。” 夏林原本还有许多想说的话,现在只能生生噎回去。 他暗自嘆口气,可惜了,只有一个兽医——但这样简陋的条件的確也是这时代大多数部队医疗水平的常態。 果然还是得用金手指碰一碰运气,夏林心中忐忑,跟著列兵脚步加速前行。 “还有多久到达。”为了转移心中紧张,夏林又问道。 “上尉阁下,已经到了。”列兵突兀止住脚步。 夏林抬眼:平平无奇的营帐,甚至因为少有人留下的痕跡而显得过分普通,不过透过打开的门还是能看出里面收拾的极乾净。 “看!阁下,虽然首席医官尚未任职,但我们僕役队从未疏忽对这里的打扫、整理——医官的军装、药物箱、放血截止用的手术器械……我们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列兵很是自豪的介绍著。 这个活泼的蓝眼睛小伙子还猜测起夏林前往这里的目的,自告奋勇的开口道:“阁下,您来到这里准是想徵调药物箱与手术器械吧。请让我来给您带队,平时这里我经常整理,三两分钟就能给你找出来。” 夏林不置可否的微笑点头:“那就麻烦了。” “是,少校。”蓝眼睛小伙子行了个標准的脱帽礼。 真是一个与眾不同的士兵,这个列兵身上並没有这世界绝大多数列兵那种面对军官时无法克制的拘谨。 但这不奇怪,关闭视界,夏林若有所思的从绿色模型上的信息缩回视线。 “约瑟夫?德?拉克鲁瓦” 德,这可不是这时代平民应该有的姓名结构,联想到那种与眾不同的態度,看来是出身贵族。 可一个贵族却当隨军医疗队的医师僕役,看来也有些秘密。 不过夏林对別人的秘密不感兴趣,他很快就把思绪拉回,迈步进入目標所在的营帐。 “这是药物箱!这是手术架!”约瑟夫在旁边兴奋的介绍著,夏林微微点头,注意力则不由得移动向营帐中间的衣架: 上面掛著一套深蓝色的“军衣”——姑且这样说罢,因为它的形制同夏林身上披的卡佩军官外套几乎没什么区別,可其上偏偏少了最重要的用来辨识军衔的“綬带”“徽记”“袖间线条”。 许是作为弥补,其衣领处绣著一根格外精美的被蛇缠绕的木杖。 “阁下在看首席医官的制服吗?” 约瑟夫满是憧憬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下子又打开话闸子,嘮叨不停的讲起来。 也是多亏他的介绍,夏林竟又知道一个好消息:首席医官这种高级医生在军队中职务等级可等价於校官。 那不就是三个天赋? 夏林愈加眼热,快步走过去將制服取下。 “欸?” 列兵约瑟夫似是没料到夏林动作,满脸困惑的看过来。 “接下来,暂时由我兼任营地內首席医官。”夏林一本正经的说著,与此同时手脚极利落的进行换装。 他过分嫻熟的更衣动作看的营帐內另一人目瞪口呆。 “您还懂医术!” 约瑟夫惊讶的出声,看过来的眼神也愈加崇拜。 “是的。” 夏林自信点头,一把抓住医官大衣,顷刻披在身上。 让我来见识下卡佩医官的天赋都有什么吧! 期待感与来到这世界来就一直隱匿的少年中二心交织一起,夏林心中低吼著,迫不及待的打开视界,亲眼见证视界內自己模型的信息变化: 【首席医生:让?勒菲弗尔】 军官天赋:【放血术大师】【耐药性】【体液学说精通】 剎那间,各种没用“知识”涌进夏林脑子:如何放血、止血、截肢,人体四体液循环的构成,主要盛行疗法的运用一瞬间几乎要把夏林脑子涨爆。 夏林一阵头晕目眩,感受著脑子里各种没用的、错误的知识、技艺。 他心情不由变得无比复杂:还真是这世纪的“医学大师”水平啊。 不过……想到这里,夏林不禁皱眉,自己获取的所谓军官天赋似乎都同常规印象中的军人技能不同。 陆军军官的天赋不是步兵骑兵的操演,却是【剑术】与【舞蹈】。 医生的天赋也不是科学有效的现代医学,反而是【放血术】与【体液学说】。 难不成军官天赋还同国別特徵、时代特徵有关? 夏林忍不住推测起来。 这次他没想多久就被列兵的呼唤声叫回来: “少校阁下,您怎么了,穿上这个衣服就一直在发愣,有什么问题吗?”列兵约瑟夫忐忑的询道。 “无事,我只是在思考应该等会应採取对疫病怎么样的控制手段,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营地开展工作。”夏林回过神,摞下话往外走去。 他依旧披著这身医官制服,虽然这东西提供的效果同夏林最初所料的大有不同,天赋相当的不靠谱,但他並不打算脱下制服。 即使是错误的医学理论,其中由漫长时间与生命堆砌出的经验治疗法也能多少派上用场。 有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总不能真靠那个兽医解决士兵与劳工的疾病。 第五十八章 特別戒严行动 当夏林带著列兵约瑟夫回到刚刚聚集地时,这里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运转至佳静。 几十个载满刚烧好热水的大缸分成两批各自摆放於一边,两堆大缸摆放处为界,同时又分开了聚拢起来的两批营地中人。 一边在奋笔疾书进行统计的文职人员面前排成数条长队。一边脸色有点惊慌,正由掷弹兵少校巴蒂斯特安抚。 “上尉先生!您回来了,您还换了件衣服!这件医官制服也很適合您呢。”熟悉的惊呼声响起,兔子一样的人快步凑到夏林面前。 夏林头都不用低就知道凑过来的是夏洛特,他脸上自然的带起笑容:“嗯,我回来了,已经带回所需要的东西。” “太好了。”夏洛特没问“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將手掌放於胸口,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放鬆模样。 她激动的凑过来,身体还没停稳就无比焦急的述说起来: “上尉先生,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安排:烧好的热水、酒窖拿来的烈酒、仓库的硫磺粉……这些都物品备好了。” “还有营地里的士兵与劳工,我们也对其中大部进行了初步分拣:现在患病者、疑似患病者与健康人已经分开分別安置到两个区域。” “原有营地內营帐数量无法上尉先生的分离要求,所以我用您说的悬赏让健康劳工正在进行初步扩建。这些准备已经都处理完成,只是……” 小伯爵突然犹豫片刻,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有许多患病的士兵、劳工因为我们突然进行的分离安排与防护而变得惊慌,虽然因为您的威望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反抗,可眾人的牴触很明显。” 原来如此,难怪小伯爵刚刚一看见自己仿佛见了救世主一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夏林温声说著,看向两片区域里被分开的人潮。 就在这两片人潮之中,一双双的期盼又胆怯的眼睛正向著他看过来。 这些眼睛来自士兵,来自劳工,也来自营地里的低级军官。已被確定的健康者眼睛里透著庆幸,而被確认的確诊者们眼睛里则满是担忧。 人潮里的一双双眼睛望著他,这些眼睛,这些真实的眼睛里蕴含的情感实在真挚,莫名而起的某种情绪剎那之间填充了夏林的胸腔。 人们望著他,仿佛正等待一个命运的宣判,营地这片人群最密集、最拥挤的地区本应时时刻刻的喧囂,却在夏林到来后陷入绞刑场一般的死寂。 直到…… “少校阁下!” 在被確获疫的那片人群中突兀暴起声音,打断了仿佛自亘古而始的冷寥。 夏林將视线投过去,原本挡在他与突然打破沉静士兵之间的人潮顷刻分开,他的目光直直的投在那个士兵身上。 一个普普通通的强壮的兵,亚麻色的短髮,粗糙而慌乱的脸,结实而粗壮的身体。 “我在。”夏林回应以微笑。 “阁下,我是第七连队的列兵,几天前曾跟隨您一起出城痛击布鲁斯人……”士兵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內容从他自己一直讲到跟隨行军时见证的荣耀。 他说话时那种吵吵嚷嚷的南方乡间口音很重,逻辑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混乱不堪,几乎是一句句一字字的把想到的话语挤出来。 夏林不带丝毫厌倦与嫌恶,认真的当一个侧耳倾听者。 士兵的长篇话语终於讲到了尾声,他脸突兀涨红,声音带著颤音,嘴唇触碰著几乎是一点点点扯出来一样突地说出一声响亮而惶恐的询问: “少校阁下,您会拋下我们吗?” 几乎是这句询问出口瞬间,所有兵、所有劳工的眼睛里带上了愈多的不安与期盼。 原来如此,夏林恍然明悟:因为自己应对这场疑似瘟疫的疾病潮手段急切,又联想到这片土地无数年来对军中疫病处理的雷霆手段。 这些营地的兵,这些刚被僱佣来的劳工都忍不住的升起惶恐,担忧自己採取的防控会不会包括——拋弃这些“累赘”。 “士兵们,以及我们的劳工,安心一点,我不会丟下我的士兵,丟下你们,让你们无助而死……”夏林顿了顿,想到了许多: 从刚来到这世界时满心想的一个人逃到安全地方,到带著救下的小队一路穿行山林后似乎初步融入了这个世界,在营地里短暂却仿佛比经年还印象深刻的训练生活,带著士兵们一起用两日时间赶跑来袭布鲁斯人……以及同夏洛特夜谈那天,他心中生起的只是萌芽却无法忽视的宏愿。 “永远不会。”夏林语气更加坚定。 营地里的人潮突然哽咽起来: “上尉阁下!” “少校阁下……” 夏林抬手向下压,原本沸腾起来的营地一下又冷却下来,他张口继续讲下去: “你们是卡佩的优秀士兵、汉诺瓦的勤劳农人、工匠,你们见过很多东西,听说过很多事,一定知晓瘟疫的可怕。” 隨著夏林说下这句话,有不少跟著打了个寒颤,似乎都想起祖祖辈辈间流传的可怖过往。 “为了应对这无形的不速之客,我將採取许多手段,有的你们或许听过,有的你们也许会觉得从未有过——但我可以承诺,我不会放弃你们、拋弃你们,我们將在暴风雨中同舟共济。” 隨著他这句话落地,刚刚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沸腾的人们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阁下!我们相信您!您在布鲁斯人的狼骑刀下救下我,您又放弃您的荣耀、奖赏为我们补贴了王国拖欠的薪酬、还带著我们於营寨下打退布鲁斯人!” “我们相信您不会拋弃我们,正如我们相信您能带领我们像战胜布鲁斯人一样战胜疫病。” “我们都愿意追隨您,听从您的全部指示,请下命令吧,阁下!” 起初只是一个人在喊,很快,整个营地都呼啸起来,无论军衔、无论所属,从作为营地名义最高主官的夏洛特到那些连半只勋章都没有的列兵——甚至连那些刚来营地没几天的汉诺瓦民工都在咆哮: “阁下,请下命令吧!” “好!”夏林在声音最鼎沸时高声开口,於一切准备就绪的此刻下达指令:“为应对这场疫病,我將对整个营地进行重划分:全营地进入戒备状態,同时將分成三个区域:隔离区、监察区、防护区。” “所有区之间暂时停止人员流动,所有人必须在各自区內用热水对自己彻底清洁,同时把烈酒和硫磺洒在营地各处……” “记住,无论我们暂时在哪个区,我们都属於夏洛特营地。任何区之间都不得侮辱暂时处於其他区的同袍!” 夏林將心中已构架好的计划布置下来,所有人都认真的聆听,直到他完全讲完,人群里才有人发出高呼: “阁下,请给这个计划一个名字吧” 夏林点头,说出早想好的命名:“这即將伴隨我们许久的计划將命名为“特別戒严行动”。” “是,阁下!” 听著耳旁高呼声,夏林抬头看天。 夜色依旧浓暗。 夏洛特营地察觉到病疫的第一日在夜色中忙碌著渡过。 第五十九章 群贤毕至 翌日,营地已经彻底按夏林昨夜的要求变得焕然一新: 已遍及营地各处的被点燃松枝堆放出烟雾,熏走附近林地里凑过来的蚊虫。 铺洒上硫磺、蒸馏烈酒的地面发出刺鼻味道,暂时的对这片被病疫折磨的土地进行消毒。 所有感染者的原先衣物、用物都已同营地內垃圾被统一收缴处理(掩埋),他们用缸中热水与草灰清洁后,换上仓库里的崭新衣物。 营地中人临时以三人一帐篷的单元暂时安置在三个区域。 趁著白日。 夏林的营帐內群贤毕至,由他亲自指挥的豪华军医团伙与营中尚未感染的主要军官坐在一齐,神情严肃的进行开会: “眼下营地的瘟疫目前尚无致命危险,染病者数量也尚在可控范围內,我们必须趁著这个节点儘早处理,你们都是营中在医学领域的精英,有什么建议吗?” 夏林看向坐在长桌左侧位置的眾人,开口问道。 左侧的四个人就是现在他直接领导的豪华军医团伙,成员包括:兽医【安?马尔坦】,药剂师,隨军僕役【约瑟夫?德?拉克鲁瓦】,还有一个被拉来凑数的医疗队下辖哨兵。 团伙中老弱皆存,少长咸集,真可谓人才济济。 “少校阁下,我想只要我们对病人进行放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话的是兽医安?马尔坦,这个已经四十几岁的男人讲话时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眼睛甚至已经瞥向被夏林拿到营帐里的放血“手术台”。 “阁下,您可以放心把这差事交给我,虽然我还没对人做过放血手术,但请您放心,我已经对马、牛、羊都实验过,我有足够经验,一定能把您的小伙子们的血放乾净。” 兽医一副狂热黑心科学家的模样,夏林盯著他的脸看了两秒,只觉得上面密密麻麻的只有两个字:放血。 跳过。 夏林无视自告奋勇的兽医,看向下一位大才。 营部的药剂师——这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贵族,有同他年龄相符的发量。 他张口说话,第一句就让夏林眼前一亮:“阁下,我想应对这场瘟疫的关键在於药物。安只会说些大话,却没想过他的放血水平会害死多少营地里的病人。” “没错,继续说下去。”夏林鼓励道。 “所以我觉得应该餵士兵们吃药物。阁下,您知道瘴气论吗?我们都知道疾病是因瘴气而引起,而瘴气惧怕……所以只要餵病人们吞服硫磺粉,给他们体內输入薄荷汁……” 他妈的,我以为你出声必有高见,结果是给血管注射消毒水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下一个。 夏林的眼神移向新的一名“医生”,本应是轮到隨军僕役约瑟夫,不过这个列兵似乎正沉思些什么,夏林索性直接看向最后一人:被拉来凑数的医疗队哨兵。 这个兵外表是个身体壮实、脑壳很小的没头脑壮汉形象,而实际上……他確实是如外表那样没头脑。 哨兵支支吾吾小半天,脸都给憋红了,还是没吐出半句完整的话,似乎眼见怎么都不行了,他索性嚷了一句:“乾脆多做些少校阁下的雕像给病人们抱著,这样的话那些疾病一准碰都不敢碰我们!” 说完这个,他似乎还不尽兴,举起双臂高喊一声:“少校阁下万岁!” “万岁!”营帐內其他人也欢呼起来,某个夏林的伯爵兄弟叫的更是格外起劲。 “停下,停下!” 听著这帮蠢货的怪叫,夏林只觉得眼前一黑,未来愈加无光。 好不容易终止营帐內高喊,夏林不得不独自思索起当下可用的条件: 营地的药物储备,已有医疗资源,向老公爵方面申请的支援,以及他自己的金手指。 前两个小伯爵和他的文官部下还在统计,第三个昨晚刚递出快信,至於最后一个…… 夏林眼睛微沉,又打开视界: 【首席医生:让?勒菲弗尔】 军官天赋:【放血术大师】【耐药性】【体液学说精通】 第一个与第三个都是包含大量知识的技艺天赋,其中的確有许多走向歧路的“邪术”,但其中蕴藏的医学秘藏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至少现在夏林可以打包票,他能够认出绝大多数的药草,並通过搭配,让其发挥一定程度的药效。 而中间这个天赋就比较特殊了,耐药性,由来按夏林猜测可能是因这世纪医生喜欢隨便搭配些奇奇怪怪玩意服用,而具象化出的天赋。 效果是一个可主动控制的能力:夏林在服用混合草药时,他的身体可以將效果无论好坏进行大幅下降。 乍一听很没用,仔细想来更是如此,夏林又不是什么脑袋尖尖的壮汉,要这个只能减弱药物对自己影响的垃圾天赋干嘛。 所以还真只能用符合这时代特色的简易手段吗,夏林觉得一阵阵头疼,正苦恼间,身旁突然响起声音: “少校阁下,我想先判断这场瘟疫的种类是最先需討论的事情,而关於这个,我已经有一些猜测。” 说话的是已经结束思考的列兵约瑟夫。 “嗯?请说。”夏林精神一震,示意这位颇神秘的贵族“杂役”继续讲下去。 “营中获病的士兵都有如下共性:间歇性发热、头晕,现在似乎又多了个嗜睡,这都是沼泽热的特点,我想我们应当从这个方向考虑。” 沼泽热,夏林將金手指给予的老西医理论同现代医学常识对比,眉头突地舒展。 这不就是疟疾吗。 马上夏林的眉头復又锁住。 虽然已经確定疫病种类,夏林为数不多的医学常识却提示他,这种由蚊媒传播的疾病內部类型依旧繁多。 好消息是这不是战爭后的常规瘟疫,疟疾只因血液而传递,在如今时代,只要切断蚊虫传播即可中断后续感染。而在夏洛特营地內,有燃烧松枝在,无疑能规避大多数蚊虫的靠近 坏消息是,这场疟疾大概率布鲁斯人从汉斯森林內被带出的,也就是说只要进入林地,进入者就极可能因蚊虫叮咬而获得感染。 那他们可以现在起封锁林地,不再进入吗? 当然不行。 且不说食物的採集才运转两天,仍未获取足够营地內眾人消耗的量。单说因当下这场疫病而所需的药草,即便现在起,感染者数量不再增加,毫无疑问也是不够的。必须继续从林地內收割一些草药。 暗自忧虑著,夏林又看向列兵,想看这难得靠谱的大才还能给出什么高见。 约瑟夫也毫不客气,张口就讲下去:“阁下,您一定能猜到这场“沼泽热”是从汉斯林地里扩散的,那么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从这些当地人口中再获得一些有用信息。” “比如呢?”夏林感兴趣的继续看过来。 “在日耳曼尼亚的很多乡下都有一些无证的乡间医生,他们没有系统的医学学习,却有很多经验积累。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这类人,他们或许可以给我们些高效的利用草药对抗这场疫病的方式。” “好,很好。”夏林拍手鼓掌:“约瑟夫,你升职了。今日起,你就是“特別戒严行动”的医疗团团长。” “啊,我。”年轻的隨军僕役一脸不可思议。 …… 瘟疫爆发第二日,夏洛特营地三片区域分別张贴了告示,內容简单至极: “招募乡间医生” 第六十章 诡譎遍布 里特怔怔的看著不远处告示栏贴著的布告,心中犹豫不决。 他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老里特,你要响应卡佩营地对“乡村医生”的招揽么?” 说话声轻佻又漫不经心,里特没回头就知道是山贼头子桑斯。 “我说过很多次,首先我不老,其次,我只是个药剂师。”里特心情很乱,是以这回复比往日还生硬的多。 桑斯不以为意的怪笑:“唉,老里特,你的水平谁都知道,你只是放血水平差了些,可你给乡民看病时眼一瞅就知道用用什么药,我看卡佩营地的少校大人就是为了你这类人物进行的招募呀。” 桑斯说的语气很真挚,不过在向来敏感的里特耳中只觉得格外刺耳。 於是里特恶狠狠的回应:“为什么不是为了招揽你们的团伙呢?要知道你们盗贼团在汉斯森林里待了这么久,遭遇过的疾病一准也是不计其数,得来你们的生存技巧岂不比我那丁点手段强的多。” 里特觉得自己这讥讽准能让面前向来厚脸皮的山贼头子都觉得羞愧,可山贼头子却是眼睛一亮: “欸,你別说,还真有可能……嗯,以少校的智慧不会发现不了这么多的强壮盗贼混入营地內混饭,可少校却从未管理过,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缘由呢?”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之中有不少可用人才了。” “是了,我早觉得我不应该拿著长刀,拿起放血刀才是我真正应走的道路啊。” “我父亲是汉斯领有名的屠夫,他能拿著窄刀给野猪放血,我怎么就不能拿著放血刀给士兵们放血呢?” “老里特,谢谢你,我决定把天赋带到营地医疗团。” 桑斯兴高采烈的讲著,里特的脸色愈来愈黑。 “桑斯,你这傢伙……”里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人能厚脸皮到这种地步,愤怒之下,他心中犹豫竟也被驱逐的乾乾净净了: 连桑斯这种日耳曼尼亚文有几个字母都不知道的知识渣子都敢去应聘。他里特至少曾是学院派出身的哥根廷大学学生,虽然因结业时的放血失误没拿到毕业证,但他难道会连桑斯这蠢如牛的傢伙都不如吗? “呵呵,为了营地病人的安全,我劝你放弃的好。”摞下一句话,里特起身离开。 “你也要去尝试这个招募了?那我们可是竞爭对手。”桑斯懒洋洋的开口。 “我会成功,你会失败。”【里特?哈勒】答的利落,这个衰老颓唐的三十岁乡间医生此刻语气终於带起傲气,迈著步子往营地在今日刚竖起的“招募处”路標走过去。 桑斯依旧怪叫著,说什么讥讽的比拼的话语,可自称要去接受招募的他身体却始终一动不动。 他只是目送里特远去,一直看到再看不清他那位乡间医生老朋友的身体,桑斯才缩回眼睛,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 “你觉得应该如何对待病人。” “把患者装进密封箱子里,疾病来自於瘴气,只要能阻隔瘴气,病人就能立刻恢復健康。” “换一批。” “不!”又一个衣衫破旧的禿头医生被士兵们拉下去。 在面前纸上又添加一个大大的叉,夏林只觉得愈加头疼。 清晨商定好的招揽计划进展的很不顺利: 他们营地里的乡民中的確有不少乡间医生,可这些医生连民科都称不上——有他们脑子里的那些技法衬托,连“体液学说”都显得科学起来。 刚刚那个已经是夏林今天第十次否决乡间医生们的大规模系统屠杀计划。 难道他们营地几千號人,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吗? 夏林忍不住暗自嘆气——汉诺瓦地区的学术水平其实並不落后,这里以哥根廷大学这所顶尖学府为中枢,在各个学科都有不俗成就。 在医学领域,哥根廷大学出身的医学学者甚至在全欧都享有盛誉。 只可惜这种辉煌当然覆盖不了夏洛特营地所在边缘边畿。 “下一位,请进。”夏林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一位还不行的话,他就要亲自出山,和那个难得靠谱的列兵约瑟夫主导全部医治工作。 吱呀吱呀的小牛皮靴蹭地声音响起,一个发量尽显强者气息的老人家走了进来。 “少校阁下,你好。”来客干练的打招呼,没有像先前几位应聘者一般要么张口说祖传老西医几百年,要么恨不得扑过来直接用舌头舔精良齐全的放血手术台。 夏林不由心中好感大增,抬手示意:“请继续介绍。” “里特?哈勒,药剂师,前哥根廷大学学生。”老人家顿了顿,又补充到:“未能毕业。” 哥根廷大学! 里特刚开始自我介绍,夏林眼睛就唰的一下瞪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在想汉诺瓦地区的那个顶级学府,转眼间面前就来了个与之有关的人物。 夏林心中无比激动,以至於里特所谓的“未毕业”,他都给直接忽略了。 开玩笑,夏洛特营地什么家底有资格嫌弃这个,別说未毕业了,就是“已开除”也能当他这小小营地里的医学大拿。 “好!你过关,我们“特別戒严行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夏林热情的拿出简陋聘任书递给面前的里特。 里特手拿著写在尼德兰纸上的聘请信息,神情无不呆滯:“就这样简单。” “现在是非常时刻。”夏林利落回应,隨即开启他的正式问话: “里特先生是么,你已经是营地的医疗组成员,我们已经获知营地內蔓延的疫病是沼泽热,那你觉得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沼泽热……”里特沉吟起来:“难怪他们的病症是那样,蔓延却並不迅速。如今最急切的是——药草,需要大量药草。” “为什么?”夏林有些疑惑,在他进行防护后,新增获病者数量已经大大缩减,药草拮据使用的话,足够等到下一批草药运动过来。 “少校阁下,很简单,因为获病者们的病情今天下午起似乎更严重了。而我们还不知道精准有效的草药是什么,只能用大量混合药汤,他们將消耗更多的药物。”里特嘆口气,严肃的继续说下去。 “什么!”夏林猛然站起,他今天一直忙於招募,尚未知道这关键事情。 他连忙追问起里特更详细具体,一面问著,夏林脑中又有疑惑闪过: 疟疾是被布鲁斯人带出来的,他们大概率还处於不间断的战斗中,这样缺乏防护布鲁斯人理应比他们这里还要早爆发,现在也要更严重。 这么久时间,他们战斗力理应巨幅下降,不应该有能力继续在卡佩二三线中肆虐啊。理论上来讲,他们应成为某个幸运营地的战功,可胜利的话,为什么卡特的手下要隱瞒战报。 他们总不会连战斗力减弱巨大,行进都困难的布鲁斯人还打不过吧。 第六十一章 生命是汉诺瓦最廉价的货幣 暂时压下疑虑,夏林同眼前高材生又聊许多,终於敲定许多新计划。 当日起,他一面继续往老公爵方面投递暗信,一面组织工、兵勉力维持营地食物、药物资源的供应。 剩余人手则同他亲手组建的豪华军医团对营內病人採用各种治疗手段。 含量存在奎寧的金鸡纳树皮对疟疾具有奇效,可数量有限;运用各种草药混合一起的混合药剂有效,但一次消耗太大;適度的放血有利於缓解士兵心理压力,其余卵用没有…… 连续几日的一系列重拳下来,营地依旧维持著稳定,有的病人甚至已经逐渐有好转跡象。可隨著时间一点点过去,因药物的供应有限,更多人病情还是愈来愈重。 於此同时,夏林也在这期间,夏林收到老公爵的回信,內容大致是仍未打探到卡特派系负责的防线近期的情况,同时也没有什么疫病扩散的讯息。信內老公爵还又给了个重磅消息: “他即將整军出发营救被布鲁斯人围在峡谷的卡佩远征部队,这也会是胜利之前的最后一封信” 一系列情报中给的讯息又好又坏,坏消息是卡特麾下的卡佩营地此时状况极可能已糟糕的难以描述。 好消息是因为卡特辖区的不可描述,其他地方的药物出售价格並不高,夏林能藉此继续维持平衡,直到治癒营內所有人。 但,商队们陆陆续续送来药材需要时间,夏洛特营地却提前因一件事情而突地打破: 时间是发现瘟疫的第五日,有人病情突兀恶化,当日死亡。 “这下糟了。” 桑斯看著隔壁患病区的躁动声,皱眉讲著。 “营地內药物拮据,也因此你们医疗队一直是优先对严重病患进行药草供应。” “这情况下能一直稳定营地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少校的威望太高,另一方面是四处周转来草药正源源不断的被输送过来。” “可这些能实施有效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安全感。而现在,这个劳工的病死恐怕要开始打破安全感了。” “我想不久以后,营地將不得不放弃一些最严重消耗药物最大的病患。可是……” 桑斯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但他身后人能听的懂话音外意思。 如果开始放弃,夏洛特营地这种极度罕见的安全感与信任反而可能会加速瓦解,到那个时候,反而可能会更快无力回天。 “少校说过,他不会放弃营地的人。”里特突然开口。 他身上已经披著营地里被夏林徵调外的另一件首席医生外套。 “是啊,如果少校大人真愿意放弃的话,早就把我们这些本与他无关的汉诺瓦“平民”赶跑了。”盗贼桑斯苦笑著说。 “可这样情况只会一天天恶化,我的小伙子里有被感染的,他就在感染区。今早我在隔离区打探讯息时,他托人告诉我,自上午发生有人死亡后,他们那边已经有些傢伙眼神不对劲了。” “如果少校始终仁慈下去,总会有人想主动干些事情。” “比如你现在这样?”里特突然开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桑斯语声突地噎住,良久才冷漠出声:“是的。” “你想对少校阁下不利么。”里特眼睛变得愤怒。 这四天,自他加入夏洛特营地医疗队以来,他对这位给予汉诺瓦领汉斯郡平民生之希望的科佩尼克少校有了更多了解。 少校阁下堪称英雄的统帅才能、渊博如海的学识,令人敬佩的医学才华自不必说,阁下高洁如弥赛亚的心也暂且不提。单说阁下为这群傢伙付出了多少心血。 因往事影响,向来偏激的里特眼睛闪过凶意,他开始考虑应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一个山贼头子。 桑斯却乾脆的摇头:“我当然不会对少校不利。我是山贼,但我们也是侠义山贼,不是爱背叛的贵族黑手套。” “我的確在策划一件事情,但绝对不会让恩人因此荣誉受损。” “你想干什么。”里特听到盗贼头子冷漠语气里透著的诡异,他困惑追问。 “你说,如果夏洛特营地突然减少一百多个最严重的病患將会如何?”盗贼头子没直接回应,反说起不知所谓的反问。 “你这傢伙,真是个疯子。你不是反抗贵族的【施因德汉斯】吗,难道还要刀对准汉诺瓦的平民兄弟?” 桑斯的话是里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他几乎是低吼著询问。 “吵死了,我是大盗贼桑斯,我当然杀过许多贵族,平民穷的叮噹响,我当然不会碰,但你难道觉得我没截杀过商队吗?” “何况病成这个样子,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想继续做无用的坚持呢?” 盗贼头子也低吼著说。 这次轮到里特语声停滯了,良久医生才幽幽的说:“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少校下定这样决心,你才同阁下认识多久。五天,还是七天?” “里特,你同少校才认识多久?我们之间又认识了多少年?可刚才听我说话时,你不是也想对我攻击。”盗贼头子微笑起来。 “我们都知道,人,在汉诺瓦是最不值钱的。而少校给了我们这些卑如尘埃的傢伙珍贵的食粮、药物,还有那种不可思议的……我不知道那叫什么,掺杂著同情,似乎又带著其他。” “总之,他——一个卡佩人的少校好像真的把我们这群汉诺瓦的渣滓当成人看,而不是牲畜。” “他给了我这样不可思议的东西。像我这样残暴无礼的盗贼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这位高贵之人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么?” “你可以放心,我会干的很利落,山贼袭营,杀死许多人而已。有你们在,这样事件不会对少校有一点不利影响。” 里特沉默了许久。 “请等一等,桑斯,我或许有了更高效治疗手段的眉目。”医生突然开口。 桑斯堪称疯狂的计划给了他一个灵感——一个同样疯狂的灵感。 其实,让药物供应变得充盈並非没有办法。珍贵的金鸡纳树皮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变多,但混合药剂能发挥效力只有一个可能——其近百种药草里有一些如金鸡纳树皮一样,具备治癒能力。 只是他们始终无法找出究竟是哪一种,才只能混合在一起磨成粉末。 那假如採取一些大胆,甚至於疯狂的手段有没有可能快速找出呢? 当然,比如说让一个有足够医学知识的傢伙主动染上疾病,再分別吞服一个个草药。 里特突然下定决心。 “你的治疗……”桑斯狐疑的看著他,很快他也冷笑起来:“隨你,不过不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儘快,有想法的可绝对不只是我。” “我……”里特开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另一个营地突然的躁动打断。 “快,快拦住他!那个汉诺瓦人要自杀!” 第六十二章 无衣,无衣 夏洛特营地的病患隔离区一片糟乱。 “老米勒,你疯了吗,快把刀放下?” “小米勒,快扯住你的父亲,这混蛋要拿刀捅自己。” “帕帕,您为何要拿刀对著自己?虽然您得了瘴气,但少校大人和他的士兵们正在尽力救助我们。上主保佑,有他们在,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啊。求您放下刀。” 来自旁边各种人的杂乱劝阻声混在一起,围著被一圈人抓住的一个手握镰刀的老农民。 老农衣装破烂,有著汉诺瓦农民常有的外貌:被日风吹的黝黑的面容愁苦而朴素,眼睛混浊而虔诚有神。 老农正拿刀对著自己。他瘦削的手掌抓著镰刀几乎以全力让刀刃朝著他的脖颈压去,如果不是周围四五人正拼尽全力扯住他的手臂,老农准会已经如微不足道的苇草一样倒在地上。 身边人或是愤怒或是祈求的叫喊著,想让老农停止他衝动的行径。 可老农不问不顾,只是一味要完成自己的事:一个名为【老米勒】的汉诺瓦农民决定去死。 “你们在吵闹些什么。”有些生疏的日耳曼尼亚话突地在人潮外响起,话里带著卡佩南部特有的舒缓口音。 人们立刻让开位置,不少看清事態所有的人还急急凑过去,七嘴八舌的试图为来客拼凑出事件情况: “老米勒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傢伙偷摸跑去稻草垛那边,把藏在里面的镰刀找出来后,还想拿那玩意砍自己!” “还好醉鬼扬森因为偷摸带来的苹果酒早喝完了,想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没用完的掺水烈酒——他刚好看见老米勒,然后连忙制止他的行为,还叫醒了大家。” “是这样吗?”来客——掷弹兵少校、近日来夏洛特营地的感染区秩序管理者巴蒂斯特將视线瞥向旁边高抬著头的紫红鼻子醉鬼。 “是呢,老爷,我猜老米勒一准是偷偷喝了少校大人洒在地面、草垛上的烈酒,现在才比我还疯哩。” “老醉鬼!你胡说什么。少校大人是上主派遣在人间的义人,我怎么可能同你一样干那种魔鬼行径!” 拼命抓著镰刀的老农当然是个脾气暴躁的傢伙,醉鬼扬森一番话一下子让他恼怒。老米勒张口怒斥起来,可醉鬼也是一派犟驴脾气,张口又回骂著。 两人对骂几声愈来愈气,竟各自摩挲起拳头要斗殴起来。 身材雄壮的巴蒂斯特却不是脑子只有杏核大小的蠢人。见这机会眼睛滴溜一转唰的把老农手里镰刀抢来,顺手往后面一递后,巴蒂斯特直接上前抓住两个差点要打一起的拳头。 “好了,你们不用打了,事件经过我已经明了。但是我还有个问题——”巴蒂斯特看向老米勒:“你为什么想死呢。” 老米勒斗鸡一样的暴躁脾气一下子冷却了。他嘴唇翕动,欲张又合,久久还是没能囁嚅著说出回答。 肌肉少校用他如同猛虎的眼睛继续望著倔犟的老农,终於,老农出声了: “军官老爷。我已经四十四了,我这样老头早就没了力气,连杂役都当不上。我早就成了累赘。” “可这些天来,我消耗了十五磅的麵包,至少五十格罗申的草药——与其继续拖累我的儿子、营地、少校大人,倒不如默默无声的死去。” 老农犹豫时神情严肃至极,可真的开了口,却只是轻飘飘的简单一句。 他一面说著,一面无所谓的耸肩,就好像只是在说今天捉了一只虱子、割了一茬麦子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这,你要死去,就因为这个,那几磅的食物,价值不过几个里弗尔的草药?”这次轮到肌肉少校,这个向来严肃正直的军人不知所措了。 老农米勒苦笑起来:“是啊,在我们看来这些就是比我们这帮老东西值钱,军官老爷,这里是汉诺瓦的乡下,战乱十几年来的老鼠聚居地。” “少校大人是义人,您们这些追隨者也都是福音书里一般的好人。可我们的命並不珍贵,我们只是帮老而无力的无衣汉,” 无衣汉。 巴蒂斯特认真往老米勒身上看去,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说是衣物更像是什么布块的缝合。而且现在已是渐凉的秋日,老农身上布料却薄的好像刮下来的老旧树皮。 肌肉少校愣住了。 在他一向认知中,没有套裤的无套裤者们已经是底层的平民。那无衣者,又是什么呢。 老米勒的话突然让巴蒂斯特意识到他向来沾沾自喜的不与那群傲慢贵族为伍,愿意同平民相处的往日似乎也只是一种虚幻。 他长久以为的底层平民们真的已经足够底层了吗? 出身卡佩南部小贵族家庭的肌肉少校彻底说不出话了。 “军官老爷,把镰刀给我吧,我们这些老傢伙没有劳力,也没有智慧。能获得那些粮食已经是少校仁慈,如果继续浪费那些草药,我们这样卑微的无衣汉是一定会下地狱的。” “我……”肌肉少校忍不住皱眉。 他这铁塔一样的壮汉竟在此时忍不住有一丝慌张。 老农步步前进,猛虎一样的巴蒂斯特反倒呆愣在原地。 夏林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场面,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巴蒂斯特瞬间回神。 “不许动!”肌肉少校大吼著:“那些食物与草药是科佩尼克少校阁下要你们用“劳动”的。你们可以在以后想办法偿还,但现在,你们必须收下。” “唉。”老农嘆气起来,他扭过来脸看向已经走过来的夏林。 “少校大人,请您允许我们这样的老傢伙离开吧,我们只是营地的拖累——像我儿子小米勒那样年轻的小伙子才是有资格接受您的恩泽,未来用劳力偿还您恩情的人呀。” 他扑通一下扑倒在地,似乎想吻向夏林的长筒铜扣军靴。 夏林动作迅速的避开没让老农得逞,又抬手把寻死的老者扶起来: “我记得你,你是格奥尔格?米勒。” 夏林看著面前视界的绿模型信息说著。 “您记得我!”老农本来被夏林扶著还想挣扎,可听著少校的话突然又受宠若惊的愣在原地。 “是的,我记得你。”夏林点头。 他突地想起来了,眼前人不就是当初在他对汉诺瓦领民第一天僱佣时,那个跪地喊“大老爷”的老头。 老米勒脸涨得紫红,一副恨不得为面前年轻贵族而死的激动神態。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夏林制止。 “老米勒,刚刚我听见你在说什么“无衣汉”。” “是的,阁下!我们这样……” “那么,我就要告诉你,也告诉夏洛特营地所有人一句话。” “这句话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夏林脱掉自己的军官大衣,披在老米勒单薄衣物之上。 第六十三章 袍泽兄弟 “岂曰……与子同袍。” 夏林是特意用日耳曼尼亚文说出的这句话,是以老米勒能够勉强重复著这句有些蹩口的的话。 老米勒把这句话压进嘴里慢慢含著,这句话很简单,简单到好似一句平平无奇的歌谣。 可这句话隱隱透出的意味,已经说出说出这句话的人都让老米勒惊诧到惶恐。 他现在正披著卡佩王国为校官们配置的白色翻领排扣大衣,由外由羊毛呢绒编制,內衬精美丝绸的这件衣物实在是暖和至极。 甚至暖和到让老米勒觉得滚烫! 一向虔信基督,敬重领主,脾气倔犟的老农民此刻几乎要跳起来,他想把身上大衣脱下双手递给少校阁下。 却被人压住双肩无法完成目標。 “少校老爷啊!使不得,这是您的大衣,怎么能放在我们这里。我们只是年衰的老农,我甚至一天已经干不了十二个钟头的工,我这样的懒汉怎么可能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 “我,我甚至得了上主赐下的病疫——这准是因为我以前犯过的过错啊。小米勒小的时候,我曾经偷过领主老爷的两把麦粉,这样的我,这样的罪行……您把您的大衣给我,这是污染您的光辉啊。” 老米勒几乎又要跪下去,夏林眼睛一扫,示意巴蒂斯特滴溜著老农,让这个老小子別得逞。 夏林把手缩回去,看了看老农,又扭头看了看周围: 那些现在望过来的眼睛有释然,有平静,也有看见自己的激动。却唯独缺少对老农这长篇大论的怀疑。 “站好了,不许跪!”夏林突然出声了,声音只是平平淡淡的飘过去。 扫在这营地却如洪钟大吕,风暴雷霆一般,无论老农米勒,还是旁边蠢蠢欲动的病人都不再动弹了。 夏林看著四面八方的眼睛,继续说下去:“我曾说过我们將在暴风雨中同舟共济,可你们中的许多,却自作主张的把自己排除於“我们”之中。” “是因为你们觉得自己成了累赘吗?” 老农米勒呆愣愣的开始点头,围在夏林身旁的其余病人们有许多也在点头。 夏林心中忍不住烦躁。 在他原本的世界,人人平等至少在价值观上成了共识。当然,那里依旧有不可避免的不公,但至少任何人都无法將这理念踩成尘埃。 怎么在这里,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如此的彆扭呢? 就因为他们身份卑贱,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是弱者,又因为他们是“弱者”,所以他们觉得苦难来的理所应当。 “我很早以前说过,我给你们的不是施捨,而是交易。用你们的劳动去同我交换我给的那些物资,无论食物、草药!” 夏林声音大了许多。 “可是,阁下啊。如果您僱佣的只是我儿子那样的小伙子,我当然不会惶恐如此事。可您僱佣的是整个汉诺瓦领汉斯林区啊!我们这样的老傢伙能为您做些什么?” “如果只是吃些食物,我们那卑贱的心还能欺骗自己。可现在,我们消耗的是草药啊!那些能治疗好一个强壮的小伙子的草药!” “阁下,您的仁慈举世无双,您的道德足够让整个汉诺瓦领为您颂唱。可是,您是义人,是蓝色血液的高贵存在,我们却只是些无衣的老鼠,即便披著您这柔软如稻草跺的大衣也改变不了我们那卑贱的血呀!” “血?你是说血的不同吗?” 夏林突地举起手臂,一手拔起腰间佩剑,一手將系在腰间的酒袋扯起,將清澈的酒液倾倒在剑上。 唰。 夏林在掌间划了一个小小的痕跡——感谢他军官大衣之下套著首席医生的外套,【放血术大师】的技艺让他能轻易控制这次放血的量只是略略悬在掌心。 “请看吧!看一看我们的血有什么不同。” 夏林高举著手掌,让老米勒,让老米勒代表的营地內无数人都能看见他的手,看见他手上流的血。 营地沸腾起来。 “阁下!” “您的手!快包扎。” 老米勒更是痛哭流涕,一副恨不得跪地不起的姿態。 夏林將未受伤的手下压,止住喧闹的动静。 他知道在这时代,在教会威严、在领主权威根深蒂固的汉诺瓦,他不可能简简单就让人拋弃【贵贱之分】这无疑错误,但延续时间比时间更久远,比过去更漫长的观念。 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决定取一个巧——比如,先让他们都记得自己是“人”。 “看到了罢,我们的血是相同顏色,只是我们的衣物不同。或许我们之间各有高贵,可是啊,我们都是——人,穿著不同衣物的人。我们都是同类,你们怎么会没有价值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夏林高声朗诵来时念的话。 “这不是我创造出的诗句,它来自一个久远的世界,是一支军队里流行的战歌。” “意思是不要说没有衣服啦,我愿意与你分享同一件战袍。” “我的士兵们是短衣汉,你们自称是无衣汉。我偏偏有一些长衣,我想將它分给你们。你们愿意拿住吗?” 夏林话声落地。 他不远处的巴蒂斯特突地眼睛红润了,另外几个围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得病士兵反应更是强烈,眼睛直直的看过来,一副恨不得把心剜出来递送过来的狂热姿態。 “阁下!可我们不是兵,只是您僱佣的劳工啊!” 有人吼叫著说。 夏林扭头看向巴蒂斯特。 熟知卡佩军队条例的肌肉少校张口就念起条条幅幅: “自与维多利亚、布鲁斯王国以及日耳曼尼亚诸邦交战以来,王国已放开僱佣兵令:只要进行登记,无论哪里人都可成为卡佩远征军的一员,並接受其招募者统领。” “诸位,你们先前都是夏洛特营地的劳工,现在,愿意给合同升个级吗?” 夏林摊开手臂,向著人群大声询问。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人群沉寂片刻,马上发出响亮的回应。 披著军官大衣的老米勒神情恍惚,显然他还是看不懂眼前的一切,可他的嘴唇也在微微扇动! “好,我很满意,那么为了让我们一起胜过这该死的瘟疫,我要下第一道命令!” 夏林满意的放下手臂。 “夏洛特营地少校副官希图斯?德?科佩尼克,今日起进入染病者隔离区,负责对营中染病士兵的治疗、照料、管理!” “啊!” “以您的身份……” “不要再说了。”夏林摆手,脸上微笑著:“我说过我们会同舟共济!我们將披上一件外衣,我们会是袍泽兄弟。我们当然要一起面对暴风雨。” “而且……我也说过,我要你们相信我能带著你们战胜这该死的瘟病!” 瘟疫第六日,夏洛特营地的真正主人正式进入並住在病患聚集地。 也是这一日起,汉诺瓦领民身份统一升为营地工兵;一个词汇也开始在营地里飞速传播。 这个词叫: 袍泽兄弟。 伴隨这个词流传的,还有能够让最冷血的士兵流涕的关於少校阁下的新事跡。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少校而激动、流泪,有人却缩在自己的医官帐篷里忙碌更重要的事。 “该死的,我怎么还没有得病呢?我已经將病人的血涂在我伤口上了!” 营地医官“里特?哈勒”绝望的说著。 第六十四章 大人物的交易 孤寂的郊野的垃圾 野草纤小的梗带著泪, 幸福的颅骨,长而柔,如波索尔的颅骨。 我怎么了? 惘然若失,在风与夕阳中感喟。 维鲁格看著眼前破烂的壁垒与倒在壁垒之上的灰衣、白衣、布衣士兵,灵感油然而生,竟又在脑子中编织出一首短诗。 “怎么了,维鲁格,我们又打了一场胜仗,不应该开心么?” 子爵的声音隨著踏踏的皮鞋踩地声从后传来,很快,禿鹰一样的阴沉男人就站到维鲁格身旁。 “我们的確贏了很多场,只是殿下……唉,我们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维鲁格说著,又把眼眸扫向不远处那些已经分散开来搜集战利品的军队们。 现在的这支布鲁斯奇兵,灰衣士兵的数量已经远没有刚从那坚固的卡佩营寨处离开时多——那时尚有千人,而现在不过是六百余人。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们一路徵调的当地临时兵倒是数量依旧,但那也是因为只要死一批,他们就重新强拉一批罢了。 至於最开始的临时兵……这些倖存者的数量甚至已经不足两百人。 毫无疑问,如此严重的死亡比例绝对不应属於以军力威整出名的布鲁斯王国。 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因为他们现在的那位主官,那位殿下,实在是太过疯狂。 染上了病难以跟上行军,杀。战斗后受重伤的临时兵,杀。逃兵,杀。抵抗作战命令,杀。 在这次堪称疯狂的森严命令下,布鲁斯人的行进速度堪称飞速,六日来,他们已经穿行过五个卡佩人的营寨! 想到一路上纸糊似的卡佩营寨,维鲁格又忍不住皱眉。 在他们的殿下堪称癲人的压迫下,布鲁斯军队的士气其实早就很弱。 而卡佩人毕竟已经经营汉诺瓦地一月,那些营寨可决不应轻易就被攻破。 可这一路,除了在汉斯森林处的那场折戟外,其余五个营寨,他们竟只碰壁了一次。 攻击其他时,他们那顛人殿下仿佛早知道其余营地漏洞为何一样,给他们布置一个方向进攻。 那群白衣的卡佩人总会像绵羊一样死於群狼的利齿。 “至少我们的確在走向胜利,不是么。”子爵耸肩,恰逢其时的补充。 维鲁格看著破烂的营寨,心中依旧惆悵:“我们的殿下在治军与统帅两方面的表现实在太割裂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甚至怀疑我们能一路打到卡佩大营,但我们所有人也將如野草一样化成灰烬。” “统帅能力?”诗人骑兵的话却让子爵突地冷笑起来。 他转过身,打量著远处正贪婪扒下死去士兵衣物,敲下牙齿的灰衣、布衣军人们。 “我们小殿下的统帅能力如他的治军能力一样可笑。” 子爵轻飘飘的话让维鲁格陷入疑惑:“可这一路上攻下的营寨……” “这不算什么。外部的营寨的確坚固,可如果有人在內部破坏吗?”子爵笑著说。 维鲁格的眼睛瞪大了。 “內部……难道说,那个传闻是真的?我们真在卡佩人指挥部里有一位大人物臥底?” “的確是大人物,但臥底算不上,他是我们的合作者而已。”子爵將自己知道的讯息毫不隱瞒的透露给心腹。 维鲁格有些吃惊,亦有些不解:“您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这显然是机密中的机密吧。” “对其他人是如此,但你可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属下。”子爵哈哈大笑:“何况我知道的也仅是如此罢了。” “哦,还要加一个:这些天我们只所以能打的如此顺利是因为那个卡佩大人物给的情报。我们的路线一直在这里绕圈也是因此——我们要帮那位大人物处理掉几个营寨。” “嘶,这傢伙为了自己,可害死了不少卡佩人。”维鲁格为卡佩大人物无耻的交易而吃惊。 “是呢。”子爵脸上也满是鄙夷,不过马上又舒展:“但这样可耻的人是给我们便利的盟友那可就太美妙了。” 维鲁格默不作声的点头,突然又开口:“子爵阁下,您找上我说这些一定不只是想分享机密吧。” 外表粗獷如野蛮人,心却细腻至极的维鲁格把眼睛看向子爵。 子爵露出满意笑容:“维鲁格,你的机智一向令我欣慰。是的,我找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请下命令吧。”维鲁格伸手抚胸,雄壮的躯体略略前倾。 “维鲁格,时间已经愈加紧迫了——依旧是同那位大人物的交易,他將卡佩人里的另一个大人物的军队卖给了我们元帅。” “现在那支被出卖的军队正走向我们的包围网,很快,这支部队將面临灭顶之灾。而为了交易,更为了布鲁斯王国,我们需要为此扫清一些障碍:比如某些可能在包围网暴露后,开展营救的卡佩部队。” “我们要趁著最后的这段时间,让这些部队要么伤亡惨重难以出击,要么被牵制。” 维鲁格细致的倾听,忍不住皱眉:“这很难,我们的人数太少了。而且这里是卡佩人控制之地,只要我们被发现一定將陷入危机。” 子爵探手拍了拍诗人骑兵的肩:“很好,你第一时间就想到可能的阻隔。” “这些东西那位卡佩人的大人物当然也想到了——明天,我们就去向哈尔山脉方向靠拢,大人物將放出一支不小的布鲁斯军队衝破障碍。” “至於我们的踪跡,安心罢。你觉得我们是怎么在卡佩人的营垒区纵横这么久,却还未接受过一次致命打击?” “是,子爵。” 所有疑虑都被解答,困难也悉数被扫除。维鲁格重新对著托腾考夫子爵行了个礼,语气恭敬至极。 托腾考夫满意微笑,用佩剑的剑鞘敲了敲诗人骑兵的肩,以开玩笑的口吻出声:“好好干吧,我最心腹的下属。这次可还是我们復仇的好机会。” “復仇?” “是呀,那个汉斯森林区域的卡佩人营寨。也是目標营寨之一……不过那个营寨距离哈尔山脉太远,我们只要最后时刻牵制就好。” “是……” 风呼啸而过,穿过被布鲁斯人攻破的卡佩营地。 地面上,行梯上,乃至墙上,堆积的尸体不计其数。 布鲁斯人与汉诺瓦人们大喝著敲打尸体们的牙齿——有的卡佩人,有的是一日前他们的友人。 维鲁格心中载著正酝酿的阴谋,又看向远处那片宛若地狱的场景。 第六十五章 信仰 “老公爵已经出征,这一批资源就是他送给营地最后的礼物。” 夏林看罢手上已非老公爵亲写的信纸,喃喃说著。 目见不远处,由十七个车厢组成的车队静静佇立在那里。 车队的外皮並不好看:不过是十几头瘦弱骡马牵拉著的一堆破旧马车罢了。 可里面的东西绝对称的上豪华:足够满足一支步兵战团的燧发枪、弹药,价值数万里弗尔的食物、药草,以及装了整整一车厢的钱幣。 夏林刚刚翻看过,那些货幣都是汉诺瓦当地的塔勒与维多利亚镑。钱幣总数约有两三万的帝国塔勒,也就是十五万里弗尔(每帝国塔勒含银25克,每里弗尔含银却不足4克) “天呀,老公爵是抢了那家汉诺瓦大贵族的庄园。” 夏林看著面前满满当当的收穫,禁不住感慨起来。 他身旁的肌肉少校也很欣喜:“太好了,有了这批东西,药草的拮据能大大缩短。” 夏林面上不置可否,心中依旧不甚乐观。 他已经进入感染者区两日。 两日来,夏林同患病士兵们住在一起,同时也接过巴蒂斯特先前的工作: 肌肉少校是营地最早获疫的病人之一,他的身体毫无疑问也是受影响最严重者之一。 巴蒂斯特坚持这么多天,还一度能负责起感染区的管控,全靠他那强壮身体带来的免疫能力。 不过再强壮也是有限度的,夏林入驻这两日来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巴蒂斯特的虚弱。 这样情况下夏林当然不会继续压迫他的好副手,现在他已完全接管了营地里的一切。 这很劳累,也让夏林更清晰的知道当下情况的糟糕: 新增病人很少,可严重病人久久未好,情况依旧严峻。而此前的眾多轻度病人却在迅速恶化,消耗药草维生量更大更大。 混合药草的效果太差了,只能扯著病人不让其走向最糟糕地步。而有彻底治癒效果的金鸡纳树皮却太少太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巴蒂斯特,你该休息了。” 夏林收敛糟糕的心绪,看向从营帐里爬出来的肌肉少校,面带不悦的说著。 “阁下,感染区的事务很多,这里又处处是让人染病的瘴气。请允许我继续辅佐您完成公务吧。” 被上司抓住自己未遵守要求,铁塔一样的少校脸上表情一下子垮下来。巴蒂斯特行了个礼,用恳求似的语气讲著。 “你现在的身份是病人,而不是夏洛特营地的掷弹兵少校。” 夏林用那种医生催促不识好歹病人时特有的冷冰冰语气摇头说著。 见著自己副官依旧一副苦著脸模样,夏林神情略略舒缓: “回去休息吧,別忘了,我既是这里的主官,也是营地內出色的医生。我对疾病很了解,不过是照顾士兵们,同时进行一番巡逻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巴蒂斯特犹豫起来,他也想到前日少校阁下从神秘光环下又突地取出的天赋: 那可是让老兽医安、三年医学僕役约瑟夫以及徵召来的出色赤脚医生里特等一眾营地医学大师都讚不绝口的精湛放血术。 谈起对这场瘟疫的了解,科佩尼克少校当然会比他了解的多。 “是,少校阁下,祝您平安。”铁塔一样的肌肉壮汉微微低头,说出真情实意的祝福后,退回营帐。 夏林也收起密信,站在隔离带招呼中间区域的士兵们將满满当当的车厢编號塞入库房。 忙活罢,他又走向感染隔离区左侧刚建好的小屋——这也是营地病人生之希望所在“临时医疗站”。 当然,说是医疗站,这里不过是架好了两台放血手术架,七八个用来煮药的铜锅陶罐。 已经又快到了病人们吃药时间,由营地群贤发挥共同智慧自纂的煎剂良方也快要煮沸。 煮药的是药剂师,夏林的豪华医生天团里唯一一个染了病的倒霉蛋。 这两天也一直是夏林与他俩负责常规的感染者照料工作。 四个铜锅里煮的混合药汤已经隱隱透著药草香,三个陶罐里的接骨木茶更是开始咕嚕咕嚕的响。 “阁下,药物煮好了。” 夏林刚走进来,药剂师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突地开口。 “好,麻烦了。” 夏林感谢一声,凑过来同药剂师一齐將煮好的药物装入木桶,搬到“医疗站”外的空地。 药剂师从怀里拿出一枚骨哨,吹出响亮的呜声。 清亮尖锐的鹰骨哨声音类似风声,在这片营地里迴响。 到喝药时间了。 三三两两的病人们或是独自行走,或者相互搀扶著走出营帐,在夏林、药剂师与那两桶药汤前排起晃晃悠悠的长队。 这些人里有的是卡佩人,有的是汉诺瓦人,他们相识不过最多十天。可疾病与死亡的威胁却让他们紧紧的缠在一起,这样段时间,卡佩士兵与汉诺瓦工兵们之间竟好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药剂师开始一碗碗的盛药汤,夏林则是迎上一个个士兵,观察他们此时的病情。 必须感谢夏林身上披的医官制服——这件衣服带来的技能虽然多是人类歷史上愚昧的歧途,可【体液学说】发展以来无数先贤的经验技艺还是能够让夏林对这些兵们进行一点点的检测、治疗。 士兵经过检查后,夏林点头示意,药剂师立刻递过药汤给刚被检测过的士兵。 “少校阁下保佑。”士兵低声念叨一句,將绿色药汤一饮而尽。 他身后的人们也大都如此——被检查,念“少校保佑”,喝药,离开。 眾人们的反应让夏林心中无奈。 他在竭力摆出平等姿態,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却反而让他们觉得他愈加高贵而不同。 轮流同患病的士兵住在同一营帐,一同用餐,照顾昏迷的士兵,给士兵们熬药煮汤,定期给几个士兵放血缓解心理压力…… 这些只是想表示他的態度,表示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些生病的人们。 可士兵们的反应未免也太过强烈了。 只是两天时间而已,喝药前的“上主保佑”都变更为“少校阁下保佑”了。 他们的眼神、他们念叨的话语无不带著对夏林深厚的信任。 连曾经那个哨兵开的玩笑都成了现实,有当过木匠的士兵做了个木雕:面容模糊,但谁都看的清那身形指代的是谁。 他,夏林,似乎已经成了这片感染区病人们的图腾。 信任啊,真是沉甸甸的。 夏林被这沉重信任压的不自然,他的心也为此而愈加烦闷: 他当然不能辜负这些兵,这些信任他的人。 可是,从商会採购的金鸡纳树皮久久未来齐,只用这一些混合草药又效果浅微。 应该如何呢? “少校阁下,这些兵们都散了。” 药剂师的声音打断夏林的思考。 “哦,好。”夏林回应著,同药剂师抱起简易的药箱向著感染区分散的营帐行走。 他们要去看那些病重昏迷的兵,为重病患者们送服药剂了。 第六十六章 量身打造 “该死的,已经出了汉斯森林,怎么还有病人。” 子爵听见殿下用愤恨语气说出这句话后,心生不妙,连忙快步赶过来。 可来时已晚。 砰! 等托腾考夫走到王储近前时,那王子已经將手銃塞回腰间枪套,地面上则伏著个胸口有著渗血窟窿的灰衣士兵。 “殿下!这是帝国的狼骑兵!是王国最忠诚、最精锐的战士!” 儘管已经不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托腾考夫依旧只觉得目呲俱裂,他几乎是嚎叫著说著。 私生王子却是不以为意的耸肩:“一个平民而已,你知道我们的任务有多紧急,这些失去战斗能力的病人將让我们的行动能力大大缩减。” “可是……” 曾被陛下表彰的杰出军官托腾考夫子爵仍按耐不住怒火: “这样的行径將让王国士兵们的士气、勇力大减,带著一群不再信任我们的士兵,我们如何才能攻破卡佩营寨?” “呵呵呵。”王子冷笑著,眼睛闪著讽刺:“卡佩的统帅会帮助我们,维多利亚的先生们也会帮助我们……而那些患病的士兵除了拖累我们的行军,没有丁点的作用。” 王子出声,语气冷淡至极,说的话让子爵瞬息哑然。 疯子,这真是一个疯子。 布鲁斯王国崛起以来,纪律,团结与服从就是军队最重要的骨与灵魂。 可眼前的王子,这个可耻的私生子,这个陛下与维多利亚间谍生下的,被维多利亚人暗中养大的混蛋却是只继承了那群海岛阴谋家们玩弄一切的傲慢。 他几乎对军队赖以强大的一切精神不屑一顾,只知道更多的援助、更好的装备…… 子爵忍不住闭眼,他突然觉得自己那支狼骑兵给的实在草率。 这可恨的傢伙只把那些优秀的王国军人当筹码,而不是將帅获取功勋的利刃。 “你……您……”子爵平復心情,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王子制止。 王子向他手里丟过去一把剑。 “还是上次那个……父亲送我的佩剑。可惜未攻破汉斯森林处那个卡佩营地后,你就將它连同骑兵团一起又交给我。” “拿著吧。” 子爵攥住剑沉默不语。 王子微笑起来:“看,这剑握著不是很舒服么。维多利亚人早承诺过会派遣两个团的精锐协助我,王国方面还有元帅安排过来的新军……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加速行进,而不是被那些完全不必要的情绪牵制自己。” “好好干吧,用这把我父亲的剑斩杀所有可能束住我们的傢伙。我会获得能与我兄长们较量的功勋……你也会用荣光扫清战败的耻辱。” “那个曾击败你、你的部下的卡佩营地……只要你听从命令,很快我们就会將那里变成废墟。” 子爵抓住佩剑的手颤颤巍巍,却最终还是没有递送过去。 许久,他还是微伏下身子:“是,殿下。” …… “你是谁,殿下,竟放任不管 让你的朋友,你的猎犬 用爪牙撕我的肉 你是谁,让你的群狼吆喝 在田里和森林里赶著我 让我如野兽喘不过气……” 维鲁格哼著自己编造的荒诞小调,用工兵部队的木柄铁铲在黏糊泥土上铲地——这个强壮的骑兵只用了几十分钟就挖掘出一个等人大小,足有两三米深的坑洞。 “睡吧,我的弟兄。”用念安魂乐的语气说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维鲁格抬手抱起被灰布裹住的布鲁斯士兵轻轻丟进坑洞里。 做完了一切,维鲁格犹不满足,他嘆气著一会儿看看旁边扎好营帐的布鲁斯营,一会儿看看远处模糊的山脉。 “布鲁斯、卡佩……都只是一般模样。”多愁善感的军官嘆气著说著,他脑子突地想到刚来汉诺瓦领时撞见的卡佩营地。 哪里就临著汉斯森林,一定也有严重的瘟疫吧,他们的处理会是如何呢? “阿嚏!” 会议营帐內,夏林莫名打了个喷嚏。 “阁下,我就说您不应该呆在感染区,您看现在您都生病了。” 兽医安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开始从他的奇妙药箱里扒拉各种各样的药草。 “我没事。”夏林无奈说著:“还是继续聊正事吧。” “里特,为什么最近你总是疲倦不堪模样。还有药剂师,明明才获病没多久,怎么症状那么多,今天更是昏迷过去——这段时间里我记得你总是同药剂师呆一块,你们是採取什么计划了吗?” 老里特脑袋猛然抬起,眼睛里划过歉意,却很快就变得坚毅:“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是……”夏林拿起桌子上的纸,上面是兽医为药剂师做检查后,草草获知的一些讯息。 “药剂师最近吃了很多草药,似乎每一种都是过量服用。今天的昏迷也与此有关——他过量吃了一种含毒草药,因此昏迷过去。” “我不知道你们在尝试什么,但这很危险,今天药剂师差点就死掉了。幸好营地里的番泻药很多……” 夏林用眼睛盯著已经把拳头攥紧的老里特。 里特此时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態,口中喃喃的只有些辨识不清的囈语。 “阁下,计划都是以我疯狂的想法而生,请您不要责怪药剂师先生啊。”里特如垂头丧气的鸦雀,嘆气著出声。 “请讲吧,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控制营地的病疫。”夏林心情一振,打起精神好好倾听。 “这件事,要从三天前说起了……”里特说起一个兼顾疯狂而伟大的计划: 营地需要高效的药草类型、组合,而获得这东西最快捷的方式无疑是实验——而且是由懂医术、懂药物学的医生亲自感受体內变化。 前几日,里特突然有了这疯狂的想法,他最先想安排的当然是自己——可是莫名其妙的,他本人无法染上病疫。 也就是他涂抹感染者血液时,与他被隔离在同一营帐的药剂师走了进来。 后面的事態就是顺理成章的继续发展了:药剂师死缠烂打的加入计划,顺利染上疾病,並开始药草搭配的试验。 “最初两日,我们用的只是些无害的搭配,那时的进展一切顺利,我们也就觉得能一直这样顺利下去。可是今天……”里特满脸的颓唐。 “这个方案太过疯狂了,必须停止!”一直乖巧安静坐在一旁的夏洛特听明一切突地站起来,大声说著。 里特將头埋的更低。 所有人都把视线丟在自里特发声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林身上。 “药剂师必须……但这个计划或许可以继续。” 夏林突然说出惊人语句,所有人都心生不详,带著惶恐不安的表情看著他。 而他已经打开视界,看著眼前的自己模型。 代表丰富医学常识的【体液学说精通】与可以尝试更多药物搭配而减弱影响的【耐药性】。 这个实验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第六十七章 尝药计划 会议营帐突地一静。 有人声音发颤,结结巴巴的开口:“少校阁下您要继续这个方案?” 夏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几乎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老里特、小伯爵这些人的神色更是惊慌到近似绝望的地步。 还是一个人突地用故作轻鬆的语气开口打破沉寂: “是了,这方案的確不错,我们病人很多,大家也都很有胆气,只要招募,一定有许多人愿意的。” 说话的人是前医疗队僕役、现助理医生约瑟夫,这身份神秘,年青活泼的小伙子正自顾自的说著,语声间刻意忽视某个危险可能。 其余人互相看过去,七嘴八舌的连忙跟著开口: “是呀,夏洛特营地如此团结,大家都是袍泽兄弟,这的確是一个好办法。” “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也要报名呀。” 咚咚咚! 夏林重重的用手指叩击桌子,停止眾人喋喋不休的交流。 在眾人如看牺牲圣徒一般的哀慟眼神中,夏林缓缓开口: “这个方案要求很严格——实验者必须有大量的医学知识,能凭藉这些知识分析身体变化;於此同时,实验者还要有足够强健的体魄,能够让自己服用各种药方也有足够的耐受力。” “营地里甘愿报名的人的確会很多,但满足条件的人会很少:我们有懂医术的人,比如里特、药剂师、约瑟夫还有老兽医安,可他们身体孱弱,只要药方毒性略重就难以承受。” “我们也有身体强健的人,比如掷弹兵少校巴蒂斯特,比如我们营地里数千位袍泽兄弟……可是他们却没有足够的知识能形容身体变化。” “那么的话我们营地里,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了——” 夏林张口,说出早就在眾人心中徘徊不定的名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希图斯?德?科佩尼克。” 哐当! 有人站起身,动作快到以至於椅子被碰倒。 “少校阁下,请您收回命令——夏洛特营地现在是在您的意志下运转,这个试药计划太过危险,如果您因此受了伤害,后果无法想像!” “是呀,请您再考虑一下吧,营地可以失去任何人,但绝不能失去您呀。这个计划的风险太大了,与收益完全不匹配。” “阁下,我们一定还有別的办法,不要纠结这个了——夏洛特营地离不开您,我们都离不开您啊。” 医生们,军官们都纷纷离座,朝著夏林凑过来,或是抓住他的衣袖,或是半跪、或是鞠躬著苦苦哀求著。 这些人的表现实在夸张到了极点,夏林甚至忍不住怀疑,如果这帮人提前知道自己会考虑这个危险想法。 他们会早早在场外布置五百刀斧手,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摔杯为號,把他们悉数砍成肉泥以此表现决心。 “诸位,都起来吧。”夏林无奈的说著。 “阁下,请您答应我等。”眾人还是围在夏林身边赖著不动。 “我不会用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我会考虑这个计划不只是因为它能高效解决难题,也是因为它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夏林直截了当的解释。 当然,已经先入为主的眾人依旧不会相信。 夏林只好放出杀手鐧:“诸位,请允许我,也请追隨我的任性吧。这是我想追寻的荣耀,也是我心中比其他更高贵的事情。” 荣耀,高贵,其他。 眾人不理解,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吗? 尤其少校阁下是那样完美的人:智慧、勇敢又善良,仿佛是什么绘本里走出的圣徒,像他这样高贵者的生命本身不就是无价之宝。 可思考著,思考著,眾人也犹豫了:生命很重要,但许多时候,总有些东西高於其他。 少校阁下因何而高贵?千人千面,在场任何人心中都有一个完美的少校——可似乎,在少校眼中,那种眾人看不透的荣耀似乎就是让少校阁下与眾不同的火炬。 握著那份火炬,少校也许会化作灰烬,那只有灰烬之中亮闪闪的心才能让这位高贵之人心满意足。 营帐內陷入沉默。 “阁下!我愿意跟隨您,请您让我也一齐试药吧,我的身体孱弱,但是我也能为您尽一份力。” 扑通! 约瑟夫跪在地上,这位出身贵族的前医疗队僕役咬牙切齿著,用含著烈火的语气说著。 嘆息声打破沉默。 “上尉先生,您真的一定要尝试吗?”夏洛特眼睛里含著眼泪,看著坐在椅子上那个她无比崇敬的人。 夏林点头。 “上尉先生,我不懂医学,不能跟隨你一起,那请让我去感染区照顾您吧。” “也请您一定不要更冒进了,您是营地的灵魂,如果没了您,营地將分崩离析……我也愿隨您而去。” 夏洛特猛一咬牙,突地抓住夏林的手,用她瘦削的手指在夏林手背摩挲。 “还有我!” “我也是。” 营帐內的八九个人相继表態,把狂热而诚挚的眼神盯过来。 夏林微笑著回应:“好,诸位放心罢,我不会做无谓的冒险,我们会一起胜利。” 营帐內山呼万胜,终於確定那危险的试药计划。 又经过一番艰难的辩论,眾人確定了试药人与每日试药的规格。 每人每日只能尝试二到五种药草。 试药人则一共有三位:夏林、约瑟夫以及兽医安。 老里特似乎对疫病免疫,夏林乾脆安排其负责药方工作与开始试药后的抢救治疗。 因为这计划放於当前世界过分惊世骇俗,夏林只准备將这消息放给营地的管理层——他可不想让士兵本就狂热的心变得更加难以压抑。 这两天他都看见有人在十字架刻自己雕像了,如果这时候往里面继续添一把火…… 那夏林觉得以后便是喊这些兵们干什么掉脑袋事业啦,这些夏洛特营地的兵们都不会有半句贰话。 但还是算了吧,夏林不想让自己变成雕像,更不想让这些活灵活现,有自己信仰的兵们变成木偶。 “诸位,流言止於智者,这件事情只能传於你我,不能透露。” 夏林神情严肃的看著表情肃穆的人们,他们一一点头。 “是,阁下!” “您放心吧,我们一个词都不会往外面传。” 见著眾人忙不迭的答应,夏林满意点头。 他没注意到身旁小伯爵正抬头死死凝视他,一会儿后又伸手在羊皮本子上狂涂乱写。 第六十八章 风雨欲来(求追读) 试药计划在隱秘之中开展了。 有夏林、夏洛特的肯许,营地医疗团、主要军官们的配合,一切进展的格外顺利: 试药第一日:以迷迭香、曼德拉草为主的煮沸汤剂。 效果:有麻醉作用,治癒无。 副作用是另两位试药人上吐下泻,拥有【耐药性】天赋的夏林反应轻许多,却也算不上好。 试药第二日:玫瑰油膏、蒲公英、蕁麻等。 效果:无用。 副作用的话,另外一堆植物精油反应细微,只有某个不太对劲放精油,让三人一整日都过分精神。 第三日:万能药 …… 第五日,也就是营地医官们已经依次尝试完毕【药典】【鄂图曼医药学】【链金术】等诸多惯例搭配,开始选用各种稀奇古怪搭配时,突然有惊喜出现。 “少校阁下,您確定您的发热好了许多?” 里特期盼著看著躺在床上的夏林,眼睛里闪著激动的光。 “我確信。”夏林顿了顿,又补充道:“自五天前给自己涂抹上病人血液后,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如现在这样好。” “太好了。”里特露出喜极而泣的神色。 夏林病床两边床铺位置上,另两个试药人虽面容疲惫,刚刚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疲倦不堪模样。现在也都不禁强打起精神,双手高抬摆了个欢呼的姿势。 营帐內所有人都陷入沸腾的欢快。 这是第五日中午,他们一共只尝试了31种药方(夏林每日尝试五种,另两人每日尝试两种。) 从数量繁多的药物中仅仅有三十次就试探出来,这真是件极幸运的事情。 但同更神奇的另一件事对比起,这甚至只算是寻常。 “阁下,短短五天,您尝试了二十一种药方,其中有一大半是带著高危毒性的。可您不仅未因此而身体受损害,反这样快找到有效药方……” “果然,伟大如您一定是被神眷顾的。”里特又看著夏林,由衷开口道。 “我不伟大,眷顾我的也非神明。”夏林脸上带起笑意,语意不详的微微摇头。 夏林此时在外人看来是一副愣神模样,只在怔怔的看著前方。 而实际上,他正看视界中的自我模型。 【耐药性】 这才是这么多天来夏林能安然无恙的根本。 非要说有什么眷顾著夏林的话,那一定就是这个了吧。 而这个天赋是从何而来呢。 这世纪的【首席医生】军衔。 根据夏林先前试验,军官天赋是与时代特徵息息相关——也就是说所谓【耐药性】就是这从这时代医生们身上总结来的概括性词条。 它或许来自那个癲狂的链金术士,或许来自那个没有夏林“幸运”的另一位试药者。或许他们的名字藏在药典的角落,或许他们直至死亡都籍籍无名。 又或者,夏林把眼神看向两边病床,那两个瘫在床上的傢伙如果中了毒,可不会有自己那种防护。 突然之间,夏林觉得他又多了一件想干的事情——这时代的医学野蛮而愚昧,这时代的医生疯狂而粗糙。可是有许多人,有许多事,即使在这时代也依旧高尚。 也许自己能完成更多更有益的改变,夏林暗暗想著,將之压在心底层,同他之前那“让更多人如自己一样吃饱”的追求放在一起。 “里特,今日的药方是什么。”夏林突地出声询问。 “白柳树皮、蜂蜜、接骨木、艾草、黄蒿……” 里特如数家珍的说明今日调配的药草。 “好,立刻开始熬製……等到晚上,如果我依旧没有副作用,就立刻分发给病人。” “是。” 里特恭敬行礼,退出满是药草香味儿的病房。 便捷药方已经有了眉目,毫无疑问笼罩营地数日的瘟疫终於有了將解决跡象。 夏林不由放鬆,顺手拿起床边公文,又观看起夏洛特今天刚送过来的附近地区情报。 他本以为今天的文件又是“卡特將军於xx地区大获全胜”这类足以打发时间的乐子讯息。 可今天讯息却与夏林想的截然不同,他只是看一眼,好心情瞬息无影无踪: “一支布鲁斯军队突破山脉防线,现正在南靠近二防区,不日將突进至该防区,驻扎於南二防区的第十,第十二,第十三营地请进行准备,务必剿灭布鲁斯人突袭队伍。” 突破防线?突袭部队? 卡特和他的军官团到底是捅了多大篓子,以至於他们对战况都不再掩饰! 还有南二防线、第十二营地——这不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区域,以及夏洛特营地。 可夏洛特营地临近著汉斯森林,距离哈尔山脉直行也足三十多里的路途,更不必谈中间河道、丘陵阻隔。 那么的话,刚从山脉突破进来的敌人怎么会跑到这里。而那卡特竟然还安排由夏洛特营地这些处於二线的队伍负责剿灭。 目前突发的讯息实在让人摸不清头了脑,信纸上几乎带著毫不掩饰的阴谋气息。 不断后缩的防线、被打到远遁的那支布鲁斯奇兵、突破防线的新队伍…… 夏林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拿起压在羽毛枕头下的地图,对著带有军队標识的地图一一辨识起讯息。 “咦。” 拿著一目了然的地图,夏林立即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不禁疑惑出声。 被卡特指挥部安排任务的三个营地,编制怎么都是属於苏弗尔公爵。 难道说,老公爵是这一切鬼魅所针对的终点? “夏洛特。”夏林轻唤一直候在屋外的小伯爵。 “上尉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事情!”小伯爵仿佛时刻等著他的呼唤一样,几乎是夏林出声瞬间就衝进病房里。 “我想请你替我安排一些事:一个是调查、一个有关营地准备,还有一个是派人联繫这几个营地的主官……?” “没问题!” 向夏洛特嘱咐完一大堆东西,目送小伯爵清秀的背影离去,夏林继续陷入担忧。 这里的事情似乎总是如此,糟糕的事情一个接一个: 才应对完战爭,立刻来了飢饿危机。刚安排好应对饥荒的方案,营地马上又有了瘟疫。 现在瘟疫总算有了能解决的希望,可营地里数百个病人尚未恢復,诡譎的战况却又一次压过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依据战报,敌人还有几日才会过来。 他们还有机会整顿战力。 九月二十五日,瘴气退散,风雨欲来。 嘆气一声,夏林在日记薄上记录。 重要说明,今日爆更,求今日追读 书友亲们,今天关键期,求一波追读 刚好今天是过渡章节,爆更4更 (上午先这一更,公告需要多放一会儿,晚上九点放出剩下三章) 第六十九章 子爵的烦躁 子爵举著望远镜,看著远处正被围攻的卡佩人营地。 “它將於今晚被攻破。”子爵喃喃自语道。 “是么?那真是不错,可惜还不够快。最好下午就能让我看见卡佩营地升起王族鹰旗。” 王子夹带著冰冷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子爵扭身朝靠近的人行礼: “殿下。” “不必行礼,比起这些繁琐的礼节。我更希望看见从卡佩人身上杀掠来的荣耀。” 王子推手,表露出一派不以为意的姿態。 子爵有一瞬倒真的被王子这种自然而然的豪迈欺骗到,不过马上子爵就看见王子因为愉悦而微微抖动的腿。 “殿下,您是布鲁斯王国的尊贵殿下,我们不能僭越。” 托腾考夫表现的更加恭敬,行礼的姿態也更加標准。 “唉,你这傢伙……”王子发出愉快的责怪声。 王子高声呼叫著,用册封的语气喊道:“托腾考夫子爵,你不愧是托腾考夫氏的这代家主,王国的优秀军官、光荣骑士。等我们回归王国,我一定向父亲传达你的荣誉。” “这是职责所在,殿下只需给我洗刷耻辱的机会就好。”子爵回的依旧恭顺,子听的更加满意。 王子伸手重拍子爵的肩:“放心吧,托腾考夫子爵,我会给你洗刷耻辱的机会——那也是我的耻辱所在。等我们將卡佩人部署彻底打乱,与维多利亚援军、王国支援军匯合,就立刻去把那几个营地打成粉碎。” “我们的耻辱都会消散,而荣耀,我也绝不会独享。” 王子说的信誓旦旦,子爵想著一路来经歷却只是觉得好笑: 跟隨他们一路而来的狼骑兵,被处决的已经有二十多人了。 这可都是王国最忠诚的战士,却只是因为获病难以行动,就被王子秘密处决…… 子爵一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漠,可王子却是有过之无不及——那些王国的战士在王子眼中似乎只是一个数字。 被维多利亚人培养的私生子王储冷血、冷漠,虚荣,同时还是个一等一的利益生物,子爵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失去利益价值,王储会完全不犹豫的捅自己一刀以此换取些新的利润。 冷血的实际举动搭配王子口中信誓旦旦的高尚话语,讽刺效果格外的强。 子爵只能竭力压制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 “荣耀归於殿下。”子爵沉声回应。 王子心满意足的点头,又说几句慰问催促的话语,扭身离去了。 “一位傲慢的王,竟无土地和战勛 坐在宝座上面,面色阴沉而发青 所想的是恐怖,他所见的是愤怒, 说出的是鞭笞,他写下的是血书。” 粗獷的布鲁斯乡下口音念著不通顺的歌谣飘在子爵身后。 子爵无奈发笑:“维鲁格,你今天编的诗歌可不怎么美妙。” “美妙的诗当然只属於美妙的事。” 诗人骑兵走到子爵身旁,突地又开口:“我今天又埋葬了两个弟兄,是被山贼们处决的。” “殿……”子爵本来想替刚离去的王子解释两句,却被突然开口的维鲁格一下子给噎住。 子爵脸上原本的平和顷刻荡然无存,悉数被愤怒覆盖:“那该死的疯子,那群无耻的鹰犬。” 维鲁格说的山贼依旧是他们在汉斯森林收服的那一支大盗贼【乔】麾下的两三百人强盗。 【乔】与他的下属们在王子到来……甚至在那两场惨痛败仗之前始终是牢牢被抓到子爵手中。 他们作为布鲁斯先锋军的斥候、辅助军乃至炮灰,完全为布鲁斯军队的利益服务。 可现在,情况早已经变了。 自那两场败仗后,子爵还未把权力交给王子,那帮该死的盗贼就已经以令人髮指的速度迅速投靠在王子麾下。 因为这帮盗贼的投靠比自己上交权柄还要提前。 王子竟格外的信任那帮混蛋,甚至让这帮血债纍纍的亡命之徒自那时起开始成为布鲁斯军的督战队! 作为王国精锐的狼骑兵团这帮强盗平日里当然没胆子管理,强盗督战队只是负责鞭挞那些一路徵收来的日耳曼尼亚民兵前冲。 可现在的瘟疫,却给了那群该死的傢伙一个该死的机会——获病的士兵如果身体已经严重到影响行动力,除却最开始王子枪决两位,其余人都是被那群鹰犬秘密处决。 “我有些后悔了,或许那天我不应该那么快递交权力。第十三狼骑兵团的士兵们都是斯托马林领的强壮小伙子。” “他们的父亲、母亲都是曾效忠於我的领民,出征时,那些人都期盼著这些小伙子能在我的麾下为我,为陛下建立足够的功勋。” “我那时心中还满是得意,十多年跟隨陛下的征战让我自信能带著军官、士兵们又一次收穫胜利。” “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现在的糟糕事態——我从不害怕带著士兵们战死於卡佩人的刀剑下,可是现在,却是一群最最无耻的强盗在大人物的主持下轻描淡写的杀掉他们……” 子爵突然开口,他高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右手摆在腰间,死死抓住佩剑——这是王子递给他的佩剑。 “我们別无选择。” 维鲁格不再卖弄诗文,直截了当的说著。 “现在被这位傲慢又疯狂的大人物掌控著,已经是第十三狼骑兵团当时能选择的最好结果——头儿,那位殿下说这么久的维多利亚人可不只是想卖弄身份。” “狼骑兵们永远效忠於您,可是陛下的援助、维多利亚人说的两支即將与我们匯合的战团、那帮山贼都会站在王子身边。”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立刻服从,现在我们或许能更好一些,能带著那些生病的兄弟一起行军……等过两日与其他部队匯合,就是第十三狼骑兵团的毁灭之日——我们那时的下场不会比现在那些充当肉盾的徵兆民兵们好太多。” 子爵沉声不语,久久才颤动嘴唇: “我还以为你只会偷偷编诗骂害死那些士兵的殿下与只站在一旁不管不顾的我。” “我编写了——但讽刺的是所有可笑无耻灰色人,包括殿下,您,我……” 维鲁格微微行礼,態度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唉。”子爵嘆息一声,眼睛里闪过稍瞬即逝的哀伤。 他马上就变回冷漠:“下一轮攻击提高力度,殿下说下午就要看见这个营地升起陛下的鹰旗。” “是。” 诗人骑兵行礼,向著硝烟瀰漫的阵地走去。 第七十章 布鲁斯人来了,又一个营地沦陷了 败了,一场惨败。 布鲁斯人仿佛从地狱而来,踏著凌乱的步子已经將营地给逼到靠近灭亡的角落。 南三防线,十三號营地的列兵朱尔看著如灰潮一般涌上来的面容清一色呆板悲伤,握著燧发枪靠近射击的布鲁斯士兵,只觉得心神战慄,甚至连手里的枪都无法拿稳。 怎么会有布鲁斯人出现在卡佩营地的后方! 向来伶牙俐齿的年青士兵朱尔很想这样子发出痛苦嚎叫,向著上主,向著隨军牧师祈求,请他们告诉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他因为宿醉做的一场噩梦。 可笼罩营地的硝烟味与血腥儿真真切切,被布鲁斯人炮弹打住身体后同僚跳到朱尔怀里的大腿也无比真实。 傻孩子,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 朱尔仿佛能看见面如粗鄙可憎,张著山羊角,浑身卷著硫磺味儿的恶魔对著他讥讽开口。 恶魔也在蛊惑著他,赐予他勇气举起长枪,用铅弹与火药狠狠教训那群不断靠近的布鲁斯兵们。 可连恶魔也是幻想。 神是幻想,恶魔也是幻想,朱尔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因战败刚从布鲁斯一路逃亡而来,才刚刚被发配到位於后方的南三防线的卡佩列兵。 朱尔怎么可能有勇气反击举起燧发枪反击,他就如身旁绝大多数的同伴们一样,只敢抱头躲在营帐、木车堆砌的简单防拦后方,不敢窥探战况丁点的动静。 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溃军,一群才刚被布鲁斯人打败,被一路如羊群般驱赶、被追杀而来的他们怎么可能有胆气列阵举枪。 那些粗糙建立的防御工事也因为营地位於后方,根本就是隨手搭建,轻轻一脚就能踹开。 按照卡佩条例应该严整规格,配著高墙、射击孔的营垒於鬆懈之下更是堪称可笑:几十个隨意堆在一起的帐篷就是他们所谓的营垒。 如果有个蛮横勇敢,肩上能扛起牛,拳头大如碗的军官呵斥他们的怯懦,拿鞭子抽打他们,或许他们能撑起一个勉勉强强的防线 可实际上,营地的军官团早就跑了!唯一一个没跑的中校,现在还躲在地牢里不敢探头,没承担责任一丟的举措! 这种情况下,面对突然来袭的布鲁斯人,他们只能怎么可能抵挡! 第十三號营地只有些零散勇士仓促的组织起一触即溃的防御,用营地广阔的空间消耗那些来袭者进攻的时间。 可现在,他们已经被逼到死路了——布鲁斯人的攻势於刚刚突兀变得疯狂,那些灰衣士兵迈著悍不畏死的步子一队队的前冲,另一边空地大开大合的阵线更是突兀闯进一队装备精良、武艺超群的狼骑兵武士。 儘管有营地士兵们的祈祷,勇士们零零散散的举枪射击还是渐渐销声匿跡。 直到最后的咯嘣一声——那或许是最后一个勇士被包围后,把枪塞进自己嘴里自尽的声音罢。 总之,在这一声之后,就只有踏踏的布鲁斯军靴声逐渐靠近的声响。 此刻的十三號营地倖存者们,只能暂时蜷缩在最南边靠近河流的帐篷处的各个角落,绝望等待命运最终的审判。 “神啊,求求您,救救我。”说话的是牧师——一个禿头老傢伙。 “他妈的,你们怎么光知道在这里哭,呜呜呜能呜死布鲁斯人吗?给我一把枪让我跟他们拼了。” 说话人的语气蛮横又暴躁,带著毫不掩饰的勇气,可是没人理他——他叫【不要命】,是个个子只比燧发枪长一丟的小鬼,汉诺瓦当地人,几天前父母都饿死了,被他们营帐捡来当杂务兵。 他们营帐本来有八个人,现在只剩朱尔、神父与捡来的小鬼【不要命】了。 “嘘!听,有脚步声。” 朱尔突然发声,看向身旁的【呜呜呜】和【不要命】。 老头的哭声和小鬼的骂叫都停止了,一片静悄悄之下,踏踏踏的脚步声靠近过来。 “不如我们投降吧,神会原谅我们的。” 牧师打著手语同朱尔聊著。 手语是牧师自己编的,处於后方的第十三號营地向来散漫,无论军官士兵每天都只是浑浑噩噩的喝酒取乐。 可惜这儿在荒郊僻野的河边,没有漂亮女郎、也没有酒馆,连棋牌都只有营地主官手里有一副。 为了打发时间,牧师索性编了套这玩意同他们耍乐。 “你確定这群布鲁斯人会答应我们投降?”朱尔有些心动,但心里满是狐疑。 “咱们可以冒充贵族,我是牧师,你再扒一个军官衣服,小不死不用管,贵族身边跟一个僕役小童很正常……” “真的,那我们……” 两个大人正想商定进一步的细节,靠近的布鲁斯士兵似乎有了发现,突地在不远处叫喊起来: “抓到一个卡佩人!”(布鲁斯口音) 一阵悉悉索索如同老鼠滚地的动静,朱尔与牧师听见扑通跪地和哭喊声: “別开枪,我是贵族!” 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这竟然是他们那个才刚开战就躲在地牢里的中校。 “他衣服很漂亮,一定很值钱。”(布鲁斯口音) “杀了,殿下说不要影响行军,一个不留,抢来的东西都给我们。”(汉诺瓦口音) 砰! 刚刚发声的地方响起枪声,接著就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 朱尔与牧师捂住嘴巴,竭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他们庆幸著两人没刚有想法就开始行动。 他们不知道布鲁斯人在嘰嘰歪歪说些什么,却能从那毫不在意的冷漠中確定一件事: 布鲁斯人要把营地彻底夷为平地。 “入山羊的!怎么办啊!”朱尔惊慌失措的继续结印。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还有把火枪呢,乾脆咱们一块杀出去。”牧师毫不留情的回以手语骂战。 “那么多人的燧发枪阵都挡不了布鲁斯人的进攻,我们这两三条命,一把破枪有个骡蛋的用啊!” 朱尔气急,甚至把怀里的燧发枪甩过去让眼前的毒蛇孙儿好好看一看,却落个空。 “操!老子的枪呢!”惊慌之下,朱尔甚至没能用出手语,直愣愣喊叫起来。 不过好消息是,他这声喊叫没人注意。 坏消息是,没人注意是因为有人用更大动静吸引来这一切: 【不要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枪抢过来,向已经塞入弹药的燧发枪突地扣下,不远处那个正在搜寻营地的布鲁斯兵身上被打了个血窟窿。 “哈哈哈,去死吧,灰皮狗。”【不要命】欢呼著喊叫。 “你个喝马尿的傻逼,不要命!你还真不要命啊!” 朱尔喊叫著,一把扯著还在琢磨怎么填充弹药的小鬼,另一只手拉著神父踏踏的跑动起来。 他们身后,已经传来布鲁斯人靴子踩地的声响与喝骂声。 啪! 有子弹开始朝他们射击,好在准头不好,只落在他们脚下。 “跳河里,跳河里!”神父喊叫著。 “现在是洄游季!我们会被河水带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朱尔叫喊起来。 “入魔鬼的,管他呢!我不想现在就死!” 三人扑通一声跳进河流。 第七十一章 收尾与意外 “诸位,都请为我们的少校喝彩!药草方的確有用——昨日到今天,少校不仅病好了许多,身体现在也没有一点反作用。” “而今天,我们把药草熬煮好分发给患病士兵们服用,他们也都好转起来了!不再是那种只能勉强维持生机的痛苦模样,是真真切切的好转起来!” 会议室里,里特站起来一面高声说著,一面將崇敬的眼神投向长桌主位那个被人搀扶著的青年军官。 隨著里特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激动的拍起掌来。 “阁下!定是您的美德让上主为您而祝福。” “少校阁下万岁!” 啪啪。 被欢呼与喝彩环绕的青年军官用拍手声打断眾人的欢欣雀跃。 “好了,不必有如此反应,如果这消息泄露出去,恐怕我出门都会有士兵过来抬著我走路……我还是想更亲近大地。” 夏林摇头说著:“何况这事情並非我一个人的功劳——最早提出计划的里特、最开始尝试的药剂师,以及同我一起试药的兽医、约瑟夫……他们都是英雄,我敢说他们比我有勇气的多。” “除了这些人,还有在其余方面,为此而努力的。那些进入汉斯森林採集药草的人,那些前往河道布置捕鱼装置捞鱼群带回供给营地运作食物的人,那些修建营地帐篷、工事、观察塔的人们……” “我近日也听说了,那些人里面有许多人干的很出色,有两个人,一个叫桑斯,一个叫金。拼命的劲头都传到我的情报册里了。” “我並不比他们高尚多少。” 夏林语声落地,会议营帐陷入片刻静默。 马上,就有人继续开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阁下,您的美德如天上太阳,您却总想用谦谨的幕布遮掩。您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同样伟大……可我们却知道,他们也只有在这里,在您的统领下才能有那份“高贵伟大”。” “我在汉诺瓦领呆了十几年,我知道这些农民们平日的模样:愚钝、贪婪、只有一些小聪明,有不少人能够为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餐出卖灵魂。” “阁下。是您给了他们食物,给了他们工作,与他们待在一起,教育他们、治癒他们……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变成夏洛特营地里“高贵伟大”的模样啊。” “既然他们因您而“高贵伟大”,那您不就是更伟大之人?” 说话的是里特。 这个三十岁左右,容貌已经苍老疲倦的乡间医生显然经歷过许多。 他张口回应的话术也是颇显老油条那种被社会打磨的丰富经验。 话语里面有实例,有哲思,甚至让上一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夏林都一时间难以想出破解之法。 夏林觉得里特是在诡辩,可以他的经验却难以於在这时候酣畅淋漓的回应。 他妈的,要是以后成了大人物,一定要开一个学校,就培养那种语言凌厉的辩论家。到时候准再也不用纠结里特这类话语了。 “里特,不是他们因我而高贵。是他们本就高贵……只是贫瘠的土壤限制了他们——如果他们能……”夏林本来想继续谈下去,可才看过去就注意到旁边另外几对跃跃欲试的眼睛。 淦,一个个都想让我吃广东菜是吧。等以后我自己把想法写成日记发表出去,看你们这群辩论怪才还怎么偏移我的想法。 夏林心中暗骂两声,索性换了谈论:“好了,我们谈这件事太久了,还有更多的要紧事等著我们考虑。” 无视刚刚跃跃欲试的傢伙们遗憾的表情,夏林让神情变得肃穆,继续讲下去: “现在,有了新药方与汉斯森林药材的稳定供应,营地的病人很快就能好转……只是依旧有五位永远离开了我们。” 所有人表情都沉痛了许多。 仁慈是指挥官的恶习,可夏洛特议事营帐里现在却没有一个合格的军官。 前地窖逃兵夏洛特多愁善感、医官里特兽面仁心、追隨夏林一路的副官皮埃尔参军前是开明贵族的老僕役,也是亲切又严厉……作为营地第一话事人的夏林更是不必提。 加上一起经歷的飢饿、劳动、瘟疫。 种种影响加持下来,营地的氛围出奇的友好。无论军官、士兵亦或那些刚被僱佣来的汉诺瓦“僱佣兵”——当然夏林更喜欢叫这些人为“夏洛特外籍兵团”——所有人之间至少在此时都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真的如夏林之前说的那样,有几分袍泽兄弟的样子。 如此来的话,那五个永远逝去的人当然让营內所有人提起时都忍不住的心中一伤。 要知道即便是先前与布鲁斯人的较量,在少校阁下天才般的防御下,可都只有一个倒霉的兵衝锋太狠栽倒在地,摔伤了腿。 “两个是卡佩远征军士兵,三位是外籍僱佣兵团的工兵,都是我们的兄弟。”夏林继续念著,营帐內的空气也愈加伤感。 “上尉先生。”站在夏林身旁的夏洛特声音很是忧鬱,似是想安慰他,搀著他的手掌攥的更紧。 夏林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眼睛张的更大,用儘可能严肃的语气说:“给他们,给我们的兄弟们修建好墓碑,安葬他们。汉诺瓦的兄弟家人就在营內……一定要把那些兄弟的財產给他们的家人。” “卡佩兄弟们的家人在我们的家乡,记下他们的姓名,带著他们的遗物。等我们回去时,带给他们的家人。” “是,阁下。” 阵阵应声响起,这也宣告著营帐內关於疫病的討论暂时告一段落。 夏林谈起新的事情:“瘟疫的事情已经不需有更多担心,接下来,就是一些我们很快將面临的新难题了。一共是两个,分別是飢饿与战爭。” “可是,阁下,我们营地的食物现在供应很充足呀。因为您的安排,即使是先前瘴气最严重时,我们也有定期进行林地资源收集与河道设施的布置。” “现在洄游季也到了,昨天已经有鱼群过来,我们收穫的鱼料用营地所有篮子装载都无法一次性带走。” “今天,来的鱼群更多,我们一定能获取更多食物……无论存藏、获取我们都没有丁点危机。为什么要担忧呢?” 有军官不解的询问。 “这就与我要讲的第二件难题有关了……”夏林早知道有人会如此询问,心中已有答案的他不假思索就要回答。 却没能答出。 不是他忘了,更不是军官突地灵感降临,洞知一切。 是有人拍门匯报紧急情报中断这一切: “阁下,今天在河道捕鱼时,您嘱咐我们安置的渔网捕到三个奇怪的人。” 传令兵如是说著。 感谢大家 周三也多更 本来应该周二多更些,但是周二有点忙 所以放在周三,周三三更。 第七十二章 尊敬的少校老爷 “天呀,如此宏伟,如此威严,这真的是我们卡佩人的营地吗?” 被河道布置装置生擒的第十三號营地三人组被河旁警戒的卡佩士兵们一路带过来。 朱尔已经来到夏洛特营地所处的高地前前,他微微抬头,不禁由衷感慨: 他脚下土地不远处是沟壑——被工兵铲剷出的,能有利阻挡骑兵突破、掷弹兵突起的沟壑。沟壑下被蒙上一层灰扑扑的土与稻草,显然里面还有更多危险设计。 继续往前看,在更高些的地方,木车、斜坡、木塔、射击孔交错嵌合,几个隱秘角落,从炮台延伸出的铜筒带著危险意味。 而被大炮、射击孔包围的,是一片空地,空地正对著眼前这严整营地的大门,可门前竟然是一支长长吊桥——如果有一队敌人一路突破至这里,准会因此大吃一惊。 扫清了障碍非但没打开破营的通道,反倒陷入被四面射击孔,炮台围攻的险境,唯一速胜的可能当吊桥被砍下,也將化为泡影。 朱尔大张著嘴巴死死盯著眼前张开大口的沟壑与那灰濛濛又透著冰冷、危险气息的防备工事,愣在原地不知道呆了多久。 见鬼,不要嘲笑朱尔露出这般没见识的蠢样——假如別人在来到日耳曼尼亚人的土地后见到的所有防御营垒都一般的破烂、粗糙时,也准会像他一样! 朱尔曾效忠的大多数营地,都被一个蠢笨、傲慢,认为喝酒、宴会与女伴跳舞远重於打仗的小脑袋贵族军官统领。 指望这群人建起出色防线,倒真的不如指望他们愿意派人给营地围一圈土墙。 这类军官统帅下的营地唯一作用就是让卡佩人相信他们有一个营地。 而少数有才干、有胆魄的军官呢? 那就是一个同《卡佩条例》的標准近乎一模一样的营地防垒。 可眼前的夏洛特营地却与两者都不一样——在朱尔眼中,这更像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对,就是陷阱,杀人陷阱!朱尔不是个合格的士兵,但他被军队选中前曾是个有名的猎人。 朱尔太熟悉陷阱了,而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所想的相似——捕兽、引诱、覆盖……这简直是一个属於死与美的杰作。 他忍不住用著迷的眼神盯著这一切,旁边的营地士兵已经等不及,扯著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 朱尔回过神,已经被带进营地內部:与营外防御那种严整肃杀场景截然不同,內部虽然依旧处处透著规整与严谨,可已经柔和许多。 只是被分在不同区的营帐外却是几乎呢什么人走动,这样寂静在军营並不多见。 “前些日营地一直被瘟疫困扰,虽然少校阁下通过分隔与带人研究药方解决了这一切,但仍未康復的兄弟们还需要休息,所以外面现在人很少。” 带著他们来的兵似乎看出他们疑惑,张口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朱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会布置这样危险的工事说明统帅防御能力无可置疑,能解决营地瘟疫说明管理能力也相当强。 指挥部竟然会把这样出色的將领放在后方?身份还只是少校! 朱尔不禁倒吸凉气,在他眼里,一百个先前营地的上校、中校加一起都比不上这个营地的神秘少校。 至少如果这里遇到他们十三號营地遭遇的袭击,有这样可怖工事在准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在满心好奇与肃然起敬下,朱尔压抑著激动的被带著前进。 他们被带到一个营帐前。 站在门口,朱尔心中阵阵忐忑与期待:等下见到的这位少校会是什么模样——是四十多岁的沙场宿將,还是年龄更老的下放名將? 等会儿他要在什么时候扑过去下跪可以既显得热切,又不表现的归於諂媚呢? 称呼要选什么——尊敬的少校老爷怎么样? 就在朱尔沉思时,营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你们好,我是希图斯?德?科佩尼克少校,想问你们一些事情。” 营帐中,坐在主位的年青英武军官將浅棕色的眼睛扫向他们,饶有兴致的冲他们微笑。 这个人与朱尔此前所想的中年老年宿讲形象截然不同,可这位军官那大马金刀的姿態与神態流露出的威仪却让朱尔瞬间確认这就是他之前猜测的那位人——夏洛特营地的少校阁下! 咚! “尊敬的少校老爷啊!” 朱尔还没来的及下跪,身旁已经传来扑通一声。 扭脸往旁侧一看——淦,神父你个入魔鬼的混蛋动作怎么比老子还快。 我就知道。 夏林看著刚进来就扑到在地的两傢伙和一个小鬼,脸上表情不禁扭曲半瞬。 当然,夏林明白这时代军队上下级阶层之森严,他当然不会责怪这三个可怜鬼。 他微微挥手,示意两人起来: “请起吧,三位,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们。” “请您说!第十三號营地隨从神甫丹尼尔很荣幸为尊贵的少校老爷服务。” “俺……十三营地列兵朱尔也一样!” 两个大人已经站起来爭先恐后的表示忠诚,跟他们一起进来的小鬼倒是从刚进来就爬倒在地现在还没起来。 “怎么还有一个小孩……皮埃尔,带这个小孩找个地方休息。”夏林有些疑惑,隨口指示老隨从军官带小鬼离开营帐。 老军官迈步靠前,手掌还没碰向小鬼,小鬼已经跳起: “少校老爷,我也是十三號营地的兵,您就是传说中那位救助汉诺瓦人的“夏洛特的科佩尼克”吧!我想追隨您,去砍杀布鲁斯人呀。” 小鬼说的一口流利的卡佩语,话语中中带的槽点更是多的让人无法忽视。 “你看起来还不到十三岁,是谁把你选进的卡佩军队。”夏林吃惊的询问。 “少校老爷,我没被选拔,我是汉诺瓦人。” “说话不用带老爷,一定要表现尊敬的话加上“阁下”就好。汉诺瓦人……那为什么你对布鲁斯人有那样多憎恶呢?” 要知道汉诺瓦不仅与布鲁斯同属於那个鬆散的帝国,更是在布鲁斯人官方口吻中均属於大日耳曼尼亚。 “阁下,因为去年布鲁斯人抢我们东西!我们家的山羊、鸡都被带著了,不然我帕帕嬤嬤都不会饿死!”小鬼死咬著牙齿说著。 去年…… 夏林眼神一凛,那时候汉诺瓦还是维多利亚的海外延伸,也仍是布鲁斯人的忠心盟友。 第七十三章 九月二十六日阴 汉诺瓦小鬼的话让夏林心里乍然一愣,不过马上他就想到汉斯森林附近之前的经歷,即刻释然。 儘管布鲁斯一直说什么“汉诺瓦人、布鲁斯人大日耳曼尼亚一家亲”,但布鲁斯军队实际上却只是把汉诺瓦当成一个肆意抽血的血包。 在汉诺瓦人体感中,布鲁斯这恶邻很可能並不比远征而来的卡佩人亲近。 甚至因为卡佩人远道而来,统治短暂,加之绝大多数军官水平低微,能力限制了他们表现更丑恶。 在相当一部分被布鲁斯人欺凌过的汉诺瓦平民眼中,卡佩人恐怕要比布鲁斯人更加眉清目秀。 “阁下,请您让我追隨您的军队吧。我会打枪,我打死了一个布鲁斯灰皮狗,我不想像那两个……胆小鬼一样,碰见布鲁斯人就只能继续如被踹一脚的死狗到处逃。” “我不怕死!我死都不想像他们一样,我要给我帕帕嬤嬤们报仇!” 汉诺瓦小鬼扭头瞅一眼旁边满脸惊慌的神父与列兵,態度更加坚决。 他趴在地上,死活不愿起来,一面说著一面用脑袋狠狠砸地。 夏林看著伏在地上死命表现决心的汉诺瓦小鬼,暗嘆口气。 “你的年龄太小了……”夏林顿了顿声,看著汉诺瓦人倔犟模样,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继续呆在夏洛特营地,先跟著皮埃尔退下吧,他会告诉你现在的你可以干什么来为对付布鲁斯人尽一分力。” 趴在地上的小鬼被带走了。 夏林又看向那两个战战兢兢的第十三號营地军士:“现在该我们聊一聊了,我要知道第十三號营地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跳进河里被我们逮到——顺道解释你们衣服上未被河水冲净的血污。” “少校阁下啊!是布鲁斯人来了,布鲁斯人出动了成千上万的军队,动用无数狼骑兵把十三號营地变成一片废墟。” “我们三个人拼命杀了出来,干掉几十……上百个灰皮狗!可惜我们还是被逼到死路不得不跳进河里,才有幸遇见您。” 黑色袍服的牧师用浮夸的语气大呼小叫著,夏林听的头疼,又看向旁边那个白军装早变得灰扑扑的有一张標准卡佩农夫长相的列兵。 “布鲁斯人,布鲁斯人毁灭了我们的营地。他们动用了精锐步兵、狼骑兵部队。” “昨日白天布鲁斯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营地外,到晚上,十三號营地已经被彻底毁掉了。我们落荒而逃,却没有生路,最后不得不跳进河流里面。” 自称为朱尔的列兵语气惶恐不安,仿佛又回想起此前营地血腥恐怖的场景。 夏林心情更加烦躁,果然,他就知道坏事只会一个接一个的来。 他翻看桌子上刚被小伯爵放上的情报:第十三號营地,驻扎於南三防线,营地主官……营地守军为才被整顿好的一支混合溃兵步兵团。 一个步兵团,那可是一整个步兵团,按照卡佩条例的標准,至少要两三千战兵。 可竟然就轻描淡写的被布鲁斯人连同营地一齐打的全军覆没?如果不是自己这里意外捡到三个溃兵,甚至都不会知道第十三號营地被攻击的消息! 那个营地的指挥官是一开战就死了吗?怎么好像没发挥丁点作用一样! 还有,攻破这营地的布鲁斯军队是哪支,是前日情报里穿过哈尔山脉的那支队伍,还是说狼骑兵……夏林突地想到之前被夏洛特营地打到远遁的那支精锐——那军队的统帅身份可不简单。 摆手示意两员被嚇到呆呆傻傻的十三营地溃兵暂时站一边,夏林扭脸望向一旁群贤: “诸位,情况就是这样了,布鲁斯人来袭,已经让第十三营地覆灭。” 一眾军官沉静片刻,马上发出已经压抑许久的嘈杂惊呼: “布鲁斯人……怎么可能,不是说我们一直在胜利中前进吗?为什么又有布鲁斯军队突进入我们的腹地。” “第十三號营地,那里可是有整一个步兵团,还有一支中队的驃骑兵,怎么会突然之间被布鲁斯人毁灭了。” 拍手打断眾军官的尖锐爆鸣,夏林神情严肃:“诸位,情况已经严峻到不容忽视了。” “而在討论之前,我还有一个情报必须告知给诸位:一支布鲁斯军队穿过哈尔山脉,现在正在朝我们的方向突进。” 眾人神色更为惊诧,有人抬手示意:“阁下,难道说毁灭十三號营地的军队就是这支部队吗?您已经知道一些情报,那么他们的编制如何、数量如何……” “不。”夏林摇头:“我也不知晓情况——诸位不要忘记先前还有一支曾纠缠我们的布鲁斯军队。” “现在可能性很多……或许是先前那支骑兵为主的奇兵,或许是刚从山脉突进而来的神秘队伍,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两支军队已经合在一起,一起在南部防线后方肆虐。” 营帐內军官神情变得各不相同:有的坚毅又带著担忧,有的跃跃欲试,有的仍然只是死盯著夏林的脸。 他们的表情很多,却没有畏惧。 “阁下,有您的指挥,有您筹备的完美防御。我们不会惧怕任何敌人!” “对,只要有阁下在,那些布鲁斯人別想胜利一次!” “咳咳。”眾人爭先恐后的表忠欢呼让夏林不由脸上一红,他轻咳著做出止声手势示意眾人静声。 “诸位,我很相信诸位的信念与决心,也相信夏洛特营地诸位兄弟的勇气、能力。” “但我们也决不能轻视敌人——轻视对手只会让我们大祸临头。我们要用最坏打算考虑这一切。” 三言两句暂时冷却眾人狂热情绪,夏林重新解读起事態: “第十三號营地距离夏洛特营地並不遥远,走最近路线,只需穿过两个营地就是我们所处位置。” “可已经覆灭的十三號营地纸面兵力本就强於中间的第十、第十七营地。既然连十三號营地都会在一天之內被攻破,那两个营地一旦遭遇攻击,情况恐怕不会比十三號营地更好。” “诸位,夏洛特营地今天开始需要进入新的紧急状態——整顿防御,戒备警觉,让仍未完全康復的士兵及时恢復,重新获得战斗力,加速收集食物以防备布鲁斯人围攻……” “这些工作我们一个都不能忽视,同时我们也要立刻通知南二防线的另外两支镇守团。” “诸位,新的风暴即將来临。我们前些天在瘟疫的暴风雨中团结一致战胜死神,接下来我们风雨同舟,依旧能战胜这群不速之客。” “万胜!” 唰的刀剑出鞘声几乎於同一刻响起,营地內七八位军官同时起身激动的看著夏林的脸,行了一个最標准的持剑礼。 第七十四章 围城 “布鲁斯人真的攻来了。” 南三防线,第十营地主官“马里·德·博沃”放下望远镜。 他心中烦躁且忧虑却绝不惶恐。 作为卡佩王国的优秀军官,前陆军精锐“红狮——波旁內团”的实际指挥官(双轨指挥制度下,团长通过金钱购买担任名义第一指挥,副团长作为实际统帅亲临指导)。 马里可绝对不像某些被打散胆气的镀金贵族对布鲁斯人满是敬畏惊惧。 他甚至敢说,如果自己麾下依旧是那支以红狮为徽章,戍卫王室显赫地的精锐步兵部队。 这小小一支布鲁斯精锐骑兵团敢带著一群被督战军官简单组织起来的乌合之眾攻击他镇守的营垒,只会有死无生。 可问题是…… 军官的脸上掛起愁容——月前於布鲁斯王国境內的那场溃败实在影响深远,被布鲁斯人切断补给线后,王国军不得不一退再退。 也因此被早有预谋的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夹击,一举將卡佩远征军分割。 那场溃败让当时的前线部队都被打散了。 马里麾下的波旁內团也是如此! 他麾下此时的老波旁团士兵已经不到一个营,营地內现在名义上尚有一个战团编制。 可其中一大半士兵都是来自各个地方战团的零散军士。 指望这帮人对付营寨下虎视眈眈的布鲁斯人无疑绝无可能。 眼下唯一能让马里心中略有抚慰的也只有他先前儘管被下派到二线,却也从未放鬆营地的整肃—— 在马里组织士兵修建下,此时的第十营地按卡佩条例可是无可挑剔的一座完美的营垒。这样的营垒能阻挡这群布鲁斯人很久。 只是一味防守就是放弃主动,何况十號营地无论弹药、粮草亦或者士气的准备都並不充分。 如果始终与布鲁斯人僵持…… 轰! 铸铁炮弹打在营地土墙上溅起一圈尘土,马里被炮弹声发出的巨大声响扯回注意。 他又看向被硝烟笼罩的营外,面容呆滯的灰衣士兵们已经踏著並不整齐的步子又一次袭来——这次攻击是向著侧方。 在布鲁斯人的头顶,他们军队的炮弹正一个个划过砸向自己的营地。 又一轮进攻。 “防御!防御,你们这群猪玀给我拿起枪!不要敌人凑近了还不敢射击!” 马里麾下的老军士们已经开始喝骂著叫起面容惊慌的士兵继续举枪。 零零散散的枪声开始从营地方向响起,靠近的布鲁斯兵倒下许多,可是更多的灰衣士兵却如同灰色潮水继续往自己的营地涌动。 看著不断拉近的阵线,马里心中愈加忧虑: 一直这样子,终局一定是以十號营地覆灭告终。 “支援,只要一队援军……丹,密道那边怎么样了。” “两条密道处都已被发现,为了防止布鲁斯人藉助密道对营地发动攻击,我已经安排工兵炸毁了。” “斥候呢,有找到突围路线吗?” “没有,我们的斥候最多突进到营地外围就会被布鲁斯人的狼骑兵发现,布鲁斯人布置的包围网至少有三层,可我们派出的精锐斥候最多也只能游走到第二层。” “是布鲁斯人的精锐狼骑兵。”马里恶狠狠的说著。 狼骑作为布鲁斯王国特有的驃骑兵兵种向来训练有素,战力非凡著称。 马里营地的斥候可都是他红狮团的老部下!这些出色的探子便是派到国王团、王后团这些一號步兵团里都不会有任何不称职表现。 但即便如此,这些最精锐的斥候还是无法完成突围送信的任务,这只能说明外线游走的狼骑兵即便是在布鲁斯狼骑里也属於精锐一列。 如果这样的话,围攻他们营地的部队还真是古怪: 狼骑兵团的精锐程度让人怀疑是直接效忠於布鲁斯王室的禁卫,那些负责填线的步兵训练度却低到让人怀疑大都只是被胡乱抓来,根本没握枪几天的平民。 总不会是一支装备齐全的潜入精锐部队被打到步兵覆没,只能从汉诺瓦临时徵调民兵吧? 紧张时刻,总是会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比如现在,马里就忍不住的思考起这种可能性低到骇人的事情。 但营地面临的危机尚未度过,马里很快就回过神,继续思考如何安排突围求援的事情。 密道已经无法指望,正面突围也早被宣告无法进行…… “丹!让一营的人打起精神,我们从左侧主动发起攻击。”马里突地高声厉喝。 “我们要反击了嘛!”副官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的说。 “不,这只是一个掩护。安排五队斥候……不,十队!从不同方向在我们与布鲁斯人战斗时突围。” “上校大人,这种战法会让我们营地消耗许多力量,在围攻中坚持时长也一定会大大缩减。” 副官慌忙劝道。 “如果不趁现在尚有力量进行一搏,之后也只会更缓慢的死亡罢了。与支援合作,两面夹击布鲁斯人才是唯一生路。” “是。”副官抚胸行礼:“这次依旧是附近两个营地都安排斥候送信吗?” “不,只送到夏洛特营地。” 马里整理著佩剑,徽章与衣装,挥手示意副官退下。他要亲自带队进行指挥这次掩护攻击了。 十號营地的马里与夏洛特营地的军官之前並不熟悉,他此前听说那里的主官夏洛特只是个被布鲁斯人嚇破胆的镀金大少爷。 但昨日,夏洛特营地突然送来信件要他小心布鲁斯人——就是这个信件与卡特將军处的情报交织一起,才让马里昨日今日始终保持著戒备,没有在布鲁斯人的第一次突袭下损失惨重。 也是因此,马里会在送信求援时想到的第一方向就是夏洛特营地。 “希望能成功罢。” 上校暗暗祈祷著,已经走到排好阵列的老部下面前。 咚咚咚! 军鼓手敲击起进行曲,卡佩士兵迈著步子抬枪向营地侧面前进。 木门渐渐被打开了。 白色的浪同灰色的潮向著一个方向涌动。 “他们竟然敢主动发起攻击……呵,托腾考夫,等那些汉诺瓦人和这些卡佩白猪交缠在一起,让你的人立刻攻击,给这群混蛋一个教训。” 王子丟下望远镜。 第七十五章 向死而生 “是。”子爵微微躬身表示尊服。 但临去前,他突地多嘴向王子又开口道: “殿下,这个营地有些特殊,同之前那种黄油一般柔软、一触即溃的卡佩二线营地大不相同。” “这支队伍不仅指挥官冷酷干练、训练有素,士兵也颇有勇力,即便被我们围攻也敢主动出击。” “执意要攻破这个营地恐怕会耗费我们许多时间。” “无意外的话,过几日,我们就能与元帅阁下安排的援军匯合。接下来我们是继续强攻,还是先匯合带来更多精锐部队……” 高地之上,子爵对著王子低声开口。 王子不假思索的回应:“我可是布鲁斯王国的王储、被父亲委以重任的王国军上校。” “父亲说过“进攻即胜利,胜利即荣誉”,我怎么可以放著卡佩人已经丟到在我面前的荣誉不管不顾?” “进攻,我们当然是要继续进攻,攻占更多营垒!” 王子挥手指著不远处的卡佩营地:“托腾考夫,无论王国的援军亦或维多利亚的支援都需要至少三天才能来到这里。” “三天时间,已经足够我们拿下新的荣誉。” 一面说著,王子伸手拍了拍子爵的肩:“我知道你还在因我们出征第一战时因冒进而遭遇的惨烈损失犹豫。” “但可不要因此而拋弃王国军官应该有的傲气,这段时间我们的连续六场大胜已经足够说明卡佩这群二线溃兵根本没水平同我们较量……那个汉斯森林的营地只不过是一个特例而已。”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谨慎一点普通卡佩军官——三天时间內解决掉他,如果连这种水平低微的傢伙,我们都无法战胜,那又何谈回到汉斯森林用胜利洗刷耻辱呢?” 王子训话完毕,表情愈加狷狂。 狼骑兵团的臣服、这段时间的不断胜利、维多利亚与布鲁斯人支援的好消息排在一起。 早已经让他因初战失败而升起的谨慎消失的隱匿无形,现在的王子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落到手边的辉煌果实。 “是,殿下,您的意志。”子爵看出王子心中傲慢,不再劝说,抚胸表示明白。 王子满意点头,顺手摸过子爵腰间的望远镜,放子爵离开继续安排任务。 他又看向营垒前排列好阵列已经靠近的白潮灰潮。 这时候两队军士间距离已经拉的足够近——砰。 有人开始射击了。 第一声来自布鲁斯军队的灰潮,似乎是作为回应,卡佩人军队马上也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射击声。 两支队伍间相继腾起烟雾、火光,火枪与头顶的炮弹噠噠响。 灰色的人群里倒下一排,白色的人同样倒下一片。 王子入神的看著这一切,他並不懂指挥,但是这没有问题。 他的维多利亚老师曾说过:“你只需要站在这里,其余人会解决一切”。 而情况也正如老师说的那样,他只需要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干。 军官、士兵们自己就会活跃起来。 有的是惧怕他的处罚,有的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也有的只是因为他——国王的子嗣就在前线。 子爵、副官、山贼乔还有那些记不清脸的諂媚军官们已经四处奔跑著,安排著军队接下来的行动。 “卡佩人派出了车队!想用这支纵队包抄我们的侧翼!” “督战队!派一个步兵营去右翼支援。” “可是这样的话炮兵连队就只剩一个营的掩护啦!” “不用管!子爵阁下的骑兵中队会保护好炮兵。” 军官们在喊叫著,他们的声音很吵,可在广阔的战场却只会被灰色衣翼的扇动声、炮火声、子弹啪嗒声轻易压过。 王子看著硝烟,期待著等待枪炮覆盖一切后,荣誉与光荣落到他的面前。 轰! 一枚炮弹砸到马里面前不远处,碎片四溅著,有一块极小的热片从上校头顶划过,差点燎起上校引以为傲的金色头髮。 “不要乱!拿好枪继续列队射击!”马里大喊著,命令他的老部下们稳住阵型。 而他引以为傲的精锐下属当然也没让马里失望,前排士兵继续射击,重新变队移动到后排的士兵也手脚麻利的用装药杆往枪里塞火药。 这些士兵们被硝烟呛的直咳嗽,脸也早被火药燻黑,但脸上没有惶恐,都带著兴奋。 他们举著枪,朝尚未被风吹去的硝烟开火。 “烟雾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正在打谁。”有人骂骂咧咧的抱怨起来。 “管它呢,开火就好。”旁边人回应。 上校的老下属们正在偷偷摸摸的閒聊,不过上校却仿佛丁点没听见的只是一味进行指挥。 並非是枪炮声与呼啸声压过一切,让上校听不见这些杂乱,只是战场上用閒聊缓解恐惧本就是卡佩条例內记录的正常活动。 “上校大人,刚刚两轮射击灰皮狗都没发出惨叫,他们似乎被我们这一次反击打退了!或许只靠我们,只靠您,也能打退布鲁斯人!” 副官攥著怀表,兴奋的讲道。 马里上校却是摇头:“不,刚刚打退的只是那群流民一般的步兵。狼骑兵——这支围攻我们的敌人赖以狂妄的根本甚至没有发起攻击。” “我们的斥候怎么样了。”马里上校问道。 “有一半还是在第二道包围网被抓到,剩下那些突进到第三道包围网,其中有三个人影远遁了……可是布鲁斯人似乎发现了其中两位,已经有狼骑开始追赶。” “只有一个可能成功。”马里上校皱眉:“放信號,让其他斥候队都別等待了,全趁这一次机会走。” “我有预感,这一战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正说著,马里上校却突然静声。 噠噠噠。 “上校大人,怎么了?”刚向天空发射按频次射击的副官有些慌张的询问。 “全体都有,变阵!左翼防御阵型!控制距离,布鲁斯人出动了骑兵!” 上校高声喊叫著,第十號营地的精锐部队也在他命令落下那一刻开始行动。 只是,刚刚沉寂的布鲁斯步兵们突地又开始零零散散的射击。 上校的队伍被硝烟內看不清模样的队伍缠住了。 而骑兵踏地的噠噠声,却已经愈来愈近。 卡佩士兵们不得不以未完全展开的状態,对著两面浓雾笼罩处开火射击。 十几声重物倒地声落下后,马刀与长矛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七十六章 集结 “第十號,第十七號营地昨日都已经传递消息,十七號营地回復是“今日无事”,十號直到目前仍未回应。” “营地部队已经重新开始训练,日前战斗编制为:標准步兵营一支:1200人,標准炮兵连队一支:火炮4门,此外有汉诺瓦僱佣战兵营一支:1300人。” “非战斗序列有汉诺瓦僱佣工兵团一支:2400人。” “苏弗尔公爵旧营回信:先前因疫病暂未动身的新驻扎部队已经动身,预计三日內可来到。” “食物获取很顺利,今天劳工队已经匯报將森林外围资源採集到枯竭,明日起即可全部投入对鱼群的捕捞。” “营內病人康復大半,但仍尚有百人尚未恢復行动能力,无法进行恢復训练。” 夏洛特营地的文职雇员们在指挥营帐內疯狂记录著,一面唰唰唰的在纸上写字,一面口中念叨著快速传达信息。 小伯爵坐在边角位置,一会儿抓扯著头髮苦思冥想,一会儿或是安排下属,或是亲自动笔进行总结匯报。 一摞摞才编写好的文件就这样被堆在夏林面前。 “少校阁下,您看,这些就是您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唏,可以和解嘛? 现在把管理任务交还给夏洛特还来的及嘛? 看著堆砌成山的文件,夏林不由望而生畏。 不过作为夏洛特营地的主心骨,不管心中怎么苦闷,夏林最终还是必须肩负起一切,他苦著脸抽取起文件,开始一件件的批註起来。 “十七號营地位置增加斥候、十號营处重新派遣信使。” “分发给汉诺瓦战兵营武器,让標准卡佩营带著他们进行实弹训练。” “汉诺瓦工兵继续负责资源採集——既然食物获取很顺利,这两天可以加大土方、木材搬运。” “苏弗尔公爵的老营……” 夏林將手中钢笔放下。 老公爵已经出征,公爵老营那里现在本应只有少数留守部队继续驻防。 可由於先前瘟疫,那支公爵先前说定將来到夏洛特营地协同镇守的步兵团迟迟没有出发,一直仍留在原驻地。 如今瘟疫已经解决,夏林本想进行提醒催促,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情况並动身赶来。 这当然是一个顶好的消息:原本安全的南二防线现在已经因为莫名潜入的布鲁斯军队陷入诡譎。 一支步兵团——甚至是编制尚在的精锐步兵团被派遣过来,这绝对能让夏洛特营地的防御压力大大减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是…… 夏林觉得头嗡嗡的痛,突然又要多两三千张嘴,他的后勤压力更大了呀。 “联繫商队、附近城市,继续购买粮食——还有我们的邻军,用老公爵送的那些钱交换物资:粮草、炮弹、武器,有什么要什么。不要怕钱,公爵给的资金很多。” 几道吩咐下去,刚进来没多久的传令兵匆匆又往外面赶去。 可传令兵出去的並不顺利,他与一个快步跑进来的人撞在一起。 两人一齐栽倒在地上,要出去的传令兵摔在地上连忙收拾起散乱的命令文件,要进来的人也是不管自己还没起来,高声就匯报起信息: “阁下!紧急情报!第十號营地——马里上校的营地正在被布鲁斯人围攻!十號营地派来的信使我已经带到门外,等待进入!” “请指示!” 十號营地!与夏洛特营地邻近,同属於南二营地的十號营地,正在被布鲁斯人攻击? 夏林才听到情报就觉得脑子嗡嗡的响,匆忙起身,夏林一面往门口靠拢一面说著: “让他进来,我要知道详细消息。同时……来个人,立刻去找巴蒂斯特,让他集结起標准卡佩营。我要一个掷弹兵连,五个燧发枪连队。” “汉诺瓦僱佣兵团里由强壮战士组建的两个特种连队也一齐准备装备,安排人给他们动员、进行战前鼓舞——等下我们很可能要带他们进行实战。” “我去安排。”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夏林身旁的夏洛特凑过来,噠噠跑著离开营帐。 夏林眼神往小伯爵身上一扫表示谢意后立刻挪开眼睛,向著门外刚走进的衣衫襤褸,脸上、脖子上儘是血污的士兵看去。 “我是科佩尼克少校,暂时负责营地的一切工作。请向我匯报十號营地当前情况。” “我要知道十號营地目前守备情况,被袭击的时间、敌军人数、类型,以及你离开时十號营地的防守已经处於什么状態。” 十號营地的士兵显然是奔跑了一路,进入营帐里还是气喘吁吁著,不过情况危急,他捂著胸口快速敘述起来: “营地由马里上校大人负责,防备力量的话——老红狮团的一个营可以作战,另一个营全是被嚇破胆的溃兵,能躲在土墙后面射击都算得上勇敢。” “布鲁斯人是昨晚发动的偷袭,被上校大人安排的警戒队发现。从那时起我们开始和来袭者打仗,一直打到现在。” “敌人数量……一个精锐狼骑兵团!还有大概两三千像是新兵的步兵队伍——那些步兵很奇怪,拿的武器有布鲁斯人的,还有我们卡佩人的。除了这些,还有十多门火炮的支援。” “上校大人现在还在带著红狮团的老伙计们抵抗。我离开送信时,上校大人为了掩护我们还带著伙计们出营去与布鲁斯人缠斗!” “少校大人!我们需要支援!请您援助第十號营地!” 十號营地的信使捂住胸口,大声喊著,哀求著。 夏林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上身此刻还渗著血: “你受伤了,来人,送到安那边给他包扎。请放心,夏洛特营地不会对十號营地置之不理。” 信使被人送走。 夏林踱步沉思: 精锐狼骑兵团,武器混杂、训练度低下的步兵,强力的火炮支援……这些加一起怎么这么像之前被他们打退的那支部队。 那支队伍精锐步兵被打残后,同样也只能以狼骑兵部队、火炮部队为支援。而新的步兵——布鲁斯人远遁前可是强征了几千汉诺瓦人。 难道当初从汉斯森林出来的布鲁斯人又回来了?在卡佩二线肆意妄为,覆灭第十三营地的也是这支队伍? 可从信使说的情报看,这队布鲁斯人似乎没有新生力量啊!他们是怎么在卡佩人的控制区域里,非但没有大幅减员,反而有力量毁灭一个营地后继续威胁另一营地? 他们这段时间的补给从何而来?难不成在卡佩势力范围內还能人给他们源源不断的输送吗? 思来想去,夏林只觉得卡佩远征军的整体態势愈加诡异。 最终,他只能暂时拋去杂念,先面对眼前事態——无论背后有何诡譎,先解决布鲁斯人对十號营地的威胁才是第一要紧事。 “上尉先生,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巴蒂斯特少校还安排炮兵连队將两门轻型炮也装在驴车上。” 夏洛特恰在这时候走进来,凑近轻声匯报。 “好。”夏林整了整身上的少校军装,压下心中紧张,迈步向著帐外走去。 夏洛特营地的军队正等待他下出决议。 第七十七章 出征 “我们要去哪里?” 桑斯站在队列中,神情满是兴奋。 “不知道,耐心点,少校阁下很快就会过来……话说,我没想到你也会加入这支队伍。”隨行医官里特站在他身旁,神情古怪的讲道。 “先前在瘟疫中,少校阁下可是救回了我好几个弟兄。大盗桑斯有恩必报!他救了我弟兄的命,我当然愿意带著弟兄们为少校阁下砍杀布鲁斯人。” 前汉斯森林大盗贼高仰著头,得意洋洋的讲著。 里特暗中腹誹:恐怕不只是因此——他可还记得先前对抗疫病时,桑斯那堪称疯狂的想法。 面前这向来只追求自由与反抗的大盗贼怕是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想过为少校阁下而战。 不过这些事说出来,眼前的老友准得暴跳如雷。里特有些可惜的把吐槽压在心底。 “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既然加入少校阁下建立的“汉诺瓦僱佣兵战团”,就好好战斗,可不要……” “老里特你怎么越来越烦了。”桑斯不耐烦的摆手:“我带著手下的弟兄们可是在汉斯森林四处横行了十几年,同样的盗贼团,哪怕是那什么“维京人乔”都比不过我大x的一根筋。” “我们可不会因战斗而惶恐,你倒不如担心我们勇气太多,一股劲把灰皮狗撑裂。” 桑斯把大拇指对著自己,毫不收敛的大声吹嘘起来。 里特冷笑两声:“我就是害怕你和你手下那帮没头脑蛮汉不管不顾的横衝直撞,让少校阁下的战略难以实现。” “现在你们可是属於阁下麾下的“夏洛特外籍军团”,你们已经是军士,要面对的可再不是什么躲在林地里放箭,拎著弯刀仅凭蛮力、胆大,肆意横衝就能解决一切的盗贼间斗殴。” “你们要面对的是战爭——排成队列后万人如一的稳定秩序才是你们真正要做的事。丟掉头脑只会让你在战场上丟去脑袋。” “嘁,我当然知道。阁下早给我们有安排——我们会作为散兵,协助那位巴蒂少校进行作战” “我们可不会胡乱散打,当然是少校让我们做什么,我们才会干什么。”桑斯不以为然的说。 “你最好知道。”里特一如刚刚冷漠的开口。 “喂,老里特医生,你这傢伙怎么一当了营地的医官,就变得这么冷漠,我都觉得你我之间隔了一层厚障壁了。”桑斯怪叫起来。 “首先,我才三十岁,你不应该给我加“老头”这个前缀;其次你应该叫我首席医生;最后,我们本来都没多亲近。” 里特毫不留情的点名盗贼口中错误。 桑斯只能低著头,苦著脸,道了一声老爷——才怪。 山贼这样自由无畏又无拘无束的傢伙才不会敬畏什么“首席医生”,何况有了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出现在面前——夏洛特营地的唯一统帅,所有人心中的男人中的男人,伟大的少校阁下已经迈著步子走来。 军医里特,前盗贼、现汉诺瓦僱佣军战兵营营长桑斯,与营地外已经集结起来的无数军士都止下喧闹的动静。 將激动、敬重,乃至於狂热的眼神一股脑拋往向他们走近的人。 “我的兄弟们,你们集结的很迅速,我很满意。”向聚集起来的眾人走来的青年军官说出第一句话。 “万胜!” “乌哈!”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营地。 青年军官伸手,略微下压——这如同按下什么机关,原本狂热的喊声顷刻变成静謐。 “诸位夏洛特营地的兄弟,我想你们一定疑惑为什么我会突然让你们聚集起来。这里是二线,理应安稳平静的卡佩远征军后方,我们已经被布鲁斯人骚扰过一次,总不至於倒霉到这样快又遇到一次……” 青年军官摊著手,周围应时发出鬨笑声。 “不幸的是……我们真的要遇到了:十號营地正在被布鲁斯人围攻。” “但幸运的是,我们曾遇见过这帮胆大的布鲁斯人——他们就是两周前在夏洛特营垒下被我们打败的那帮人。” “嗤……”士兵们都嗤笑起来,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 军官做出静声动作,继续讲下去:“这群布鲁斯人真是肆意妄为,被我们打跑逃离后,现在竟还敢去骚扰十號营地。” “十號营地是我们的邻军,那里的士兵们也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当然要救援他们!” “诸位。” “我是科佩尼克少校,是夏洛特营地的指挥官,也將是你们的统领。我將主动出击,带著你们驱走那群布鲁斯人!” “我们曾在夏洛特营地下打败布鲁斯人,现在也將在十號营地继续打败布鲁斯人!” 青年军官鏗鏘有力的声音彻底落地,营地內外初时一惊,马上所有狂热都合併爆发起来。 “战!” “救下十號营地的兄弟!” “让布鲁斯人继续逃窜!” “让十號营地的卡佩兄弟也成为阁下的追隨者!” 军官话还没讲完,士兵们挥舞著手臂已经狂欢似的表现起决心。 举起的手臂,杂乱无章的持剑礼、脱帽礼——各样表示敬意的礼节从不同军阵里拋出来。 整个营地都被沸腾起来的狂热包裹。 青年军官——夏林拍掌暂时让狂热停息半分。 “诸位,让我们出发吧。”夏林摞下最后一句话后,在围过来的军官团簇拥下乘上夏洛特营地最强壮的“战马”——那匹先前乘坐过的灰驴。 士兵们已经被聚集好一会儿,火药袋、装药杆、燧发枪……佩剑早都备齐。 他们列著阵列,迈著整齐步子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向著夏洛特营地外进军。 夏林骑驴走在阵列旁侧,明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指挥作战。 可夏林心中还是不由升起些激动与紧张——上一次作战,是营垒防御战,也是最能发挥他那【地理学】天赋的指挥作战。 接下来,他可是要带著这一千多人主动出击,虽然【地理学】天赋同样有许多关乎攻击的知识:比如战场中的关键位置、如何进攻某种环境…… 何况金手指另一部分——那个有千米视距的独特视界也无疑可以发挥奇效。 但这毕竟还是比防御作战灵活的多。 这次除了金手指,他还需要依靠自己。 “我將带著他们胜利。” “一定。” 夏林拉著韁绳,在心中默颂。 第七十八章 地狱营地的白魔鬼 砰! 枪炮作鸣,又一个狼骑上的武士栽倒在地,半小时前如风暴一般突兀从硝烟后衝出的布鲁斯狼骑兵们雷霆样迅速凶猛的攻势被一点点阻滯了。 他们收回长矛与弯刀,拋下一地灰衣、白衣的尸体,扬长而去。 十號营地出城主动与布鲁斯人缠斗的卡佩精锐勉强抵住这一次布鲁斯人的夹击。 代价却是侧翼第一、第二列队的全军覆没。 十號营地主官马里上校往四面扫去:这些他麾下曾与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歷经百战的精锐身上早已经满是灰尘,不少人脸上、身上还被血污覆盖。 即便是队伍里那些军官也不例外——甚至因为这些负责指挥的人似乎早早被布鲁斯袭击者盯上,身上血污格外的多。 有不少人没有站在他面前,马里上校有些沉痛的想,却来不及伤感,此时还是危机四伏的战场,他没有多愁善感的机会。 “督战军官!匯报损失、战报!”马里向著所有人高喊著。 他的副官丹又跑起步来,去找寻任何一个上校所熟悉的下属。 那些连队、小队的军官们按著序列一一匯报著,丹將一切匯集在一起,將一个极冷酷的数字丟在马里面前: “上校阁下,第二列兵连战时位置就在右侧,已经全军覆没了。第三列兵连协同……一起作战,也损失惨重。此外其余连队也各有损失。我们死了两百多人,大多是因为狼骑兵的突袭被马刀、长矛……” 丹的声音有些哽咽,马里轻拍建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自己则用冷漠又一次覆盖沉痛。 两百多人,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进攻时带的军队总共也不过是老红狮团的一个营,加起来拢共也区区千余人而已。 这次却一下损失了五分之一。 真是损失惨重,但是却很值得。 鏖战时,有风吹散隱约笼罩战场雾气,马里看到他派出的几个斥候已经有一些跑到肉眼看不清的地方。 当时距离现在大概是四十多分钟? 那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跑到夏洛特营地了。 按照卡佩军队的一贯效率,或许明天,就能有支援赶到。 出击的战略达成了,接下来就是按著计划撤回营地。 “我们的车队还剩多少木车?”上校向丹询问。 “佯攻敌人侧翼时用去十辆,现在还有十五辆。” “十五辆……”上校沉吟片刻后果断下令:“把那十五辆木车都推过来挡到两翼。另,开始变阵,掷弹兵连队向前,其余连队变队后移,向营寨大门靠近。” “是!”丹低头表示明了,马上又叫来传令兵活动起来。 安排好一切后,丹有些不解的问马里上校:“上校大人,我们刚刚那次交锋虽然损失惨重,但布鲁斯人一定也不好过。” “虽然因为前队被钳制,布鲁斯人的狼骑兵只被我们干掉二三十个。可是那群跟我们缠斗的布鲁斯步兵损失一定不会比我们少。” “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们未必会输。这么快就回营,还一次性丟下全部木车,那我们这次出击岂不是太亏了。” 对於副官的疑问,马里只是轻轻摆手。 “继续缠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那些布鲁斯步兵损失的確同样惨重……可我却觉得布鲁斯人的指挥官根本没在意过步兵,就好像那些步兵只是隨便可取的消耗品而已。” “只有打败狼骑兵团才能打痛包围我们的敌人,只是刚刚我们与狼骑兵的战斗结果也表示的很清楚:只用步兵,哪怕波旁因团的士兵都是最精锐的线列步兵也是无法与擅长奇袭,有火炮,填线队伍支援的狼骑兵对抗的。” “我们该撤了,能把斥候散出去,有机会联络到其余营地带来援军,我们这次出击的目標已经达成。” 上校隨口解答著,一面不停歇的开口,一面死死的盯著远处,观察战况。 他们刚与布鲁斯人激烈交手一番,此时正处於珍贵的平静期。如果不能趁这段时间及时退离战场,这一次出战无疑將以更惨烈的结局告终。 “上校大人,已经变阵完成了。”传令兵快步跑来。 “二三线迅速后撤,一线队列收缩宽度,保持戒备。” 马里上校迅速发出下一个命令,开始绕著移动起来的卡佩部队不停催促、提醒、安排部队填充因匆忙变阵而暴露出的漏洞。 撤退是关乎军队生死的重要作战环节——这是指挥多年来,马里学到的重要经验。 如果说如何进攻是最能看出某个指挥官的天赋、灵感、战场嗅觉的敏锐,是分割开寻常军官与天才军官的重要试卷。 如何撤退,这考验指挥官思维严谨、战场把握的难题就是分割称职军官与不称职的酒囊饭袋间的天堑。 撤退时,任何一点平常的简单疏忽都会因此无限扩大。 如果是某些架子军官负责这项任务,只会把一切搞砸,让队伍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四处乱撞,最终带著军队迎来灭顶之灾。 是以马里上校此刻无比专注的注意、审视眼前战场一切,把控自己队伍这次撤退的所有紕漏。 他是如此敏锐,以至於空气中略微震盪发出的声响都被他注意到。 “二线三线队伍不要乱,继续前进,一线队伍准备回击,布鲁斯人又发动了攻击!他们在投掷手榴弹!” 马里上校大吼著,让刚刚才放鬆些许的队伍立刻又恢復完全戒备状態。 轰!砰! 铸铁手榴弹的爆炸声与破片四溅发出的声音混淆在一起,卡佩人立刻开始了回击。 马里平静盯著眼前一切,他心中甚至轻鬆了一些——他早知道布鲁斯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他们退回营地。 接下来將是一场血战,不出意外的话,侧翼很快將又一次迎来敌人狼骑兵的践踏。 想到这里,马里的心又起了些许紧张,他死死握住自己的佩剑。 木车已经就位,步兵队列也完成初步展开,可这次战果如何,一切还是未知。 他这支队伍的结果將如何……上校等待著命运的安排。 可宣判迟迟未至。 狼骑兵仿佛被什么东西缠在迷雾后,始终未能奔袭过来。 更奇怪的是,马里听见眼前迷迷濛蒙的硝烟后似乎传来布鲁斯人的喊叫。 上校懂一些日耳曼尼亚语,也因此,他听出那些叫喊的意思: “是地狱营地的白魔鬼!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 与君重逢 “地狱!”“白魔鬼!”(日耳曼尼亚口音) “那些傢伙在讲什么玩意?”巴蒂斯特骑了一匹高大骡子,好奇的说道。 在肌肉少校身旁骑著壮驴的夏林神情有些古怪:“他们在喊地狱、魔鬼之类的东西……似乎是从我们带来的营地旗帜上认出我们的身份。” “原来如此。”巴蒂斯特恍然大悟,他稍沉片刻立刻又嚷起话来:“阁下,这群我们的手下败將正在与十號营地的守军缠斗,请让我带上掷弹兵连突进攻击他们的关键部位的。” “我们会將胜利带给您!”刚病癒没多久的肌肉少校积极请缨著。 “不急。”夏林摆手,示意巴蒂斯特冷静下来。 “我们现在已经处於布鲁斯人后方的高地,现在一面摆好营阵,一面从后方远远放枪就能牵制住他们。” “布鲁斯人现在已经处於被夹击状態,时间拖的越久,越对他们不利。我们大可以藉此做好准备,趁著布鲁斯人因急躁而露出大破绽时一气將他们的队列撕碎。” “阁下说的对。”巴蒂斯特恭敬行礼。 “不要急躁,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是活动身体的机会。”夏林开口又安抚肌肉少校两句。 “少校阁下说的是。”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扭出一个大笑。 解释了副官的疑惑,夏林骑驴继续立在高地上,举著望远镜观察下方灰衣士兵与白衣士兵鏖战的场面。 距离高地很远的十號营地下方,大概率现在还没察觉布鲁斯人后方的东京。 十號营地的卡佩军队与布鲁斯打的依旧惨烈,白衣的军队不断后退,不时丟下几具队列中的尸体,连炮火带来的硝烟都压不住哪里透来的血腥味儿。 可靠近高地的布鲁斯人侧翼后方却儼然成了另一个模样: 这儿的布鲁斯人已经隱隱乱起来了。 乱的原因並不是因为夏林发动的攻击有多么猛烈——作为新人指挥官,夏林发动的攻势可是稳健的紧。 截止目前,他仅仅是用【地理学】天赋找到並安排部队占据所有適合攻击的点。 安排灵活的散兵部队游走,找寻自己分析的几个布鲁斯炮兵阵地。 派遣韧性更强的线列步兵卡住適宜围攻、绕袭、突进的几个关键方位而已。 按照夏林最初定下的方案,动乱应该在布鲁斯人的炮兵队伍被他派遣的散兵部队找到,受袭击出现异动时才开始酝酿,没想到实战中竟会这样快就出现。 “是因为恐惧吗?”夏林喃喃自语著,推想导致眼前大好局面提前出现的因素。 在夏林手持的望远镜镜面中,以布鲁斯人步兵队伍中外围、中枢的一批人四散游走为节点,整个布鲁斯人侧翼的后方都开始一步步迈向缓慢但不可阻挡的混乱。 “白魔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我们早该想到,这里离汉斯森林不远!” “我们要被炸药炸成粉碎了!” 那些带头乱跑的人嚎叫著,將布鲁斯人的后方带入靠近灭亡的混乱。 “怎么回事?为什么后方突然动乱了!是那群汉诺瓦人又在搞动作吗?我就知道这群猪玀、贱民不值得信任!” “托腾考夫,让你的骑兵別去卡佩人侧翼突袭了,后方,我要知道后方的情况。” 军阵內剧烈的骚动让王子的注意从前线挪动向后方,可只是才將望远镜挪向后方一刻王子就忍不住暴跳如雷。 王子心中带著隱隱不详,大声喊叫著让子爵来到他旁边。 而作为沙场宿將的子爵比王子还要更早一些注意到后方情况。他早早就开始止住狼骑兵的衝锋攻势,派遣军官回到阵列內探知状况。 王子呼喊托腾考夫时,子爵派遣的军官也已经回来匯报完毕。 “殿下……”托腾考夫的声音有些阴鬱:“引起动乱的並不是汉诺瓦人——都是我们布鲁斯的步兵和您安排为督战队的汉斯森林山贼。” “怎么可能!”王子不假思索的否认。 这支军队里的布鲁斯人可都是布鲁斯王国的精锐部队。 虽然因为汉斯森林营地的那场惨败,队伍里那支步兵团建制已经覆没,只剩下几百人的零散士兵。 可这些布鲁斯王国精锐受良好训练后的纪律与武艺不会缩减! 在这几日肆虐卡佩后线中,只需要將这些王国的精锐步兵们分散到被强拉来的汉诺瓦猪玀中央。 由布鲁斯步兵担任方队指挥的基层中枢搭,再配上那些山贼团组成的督战队,就可以让那群才被徵召几天的汉诺瓦猪玀组成的步兵线列如常规步兵阵列一样稳固。 如果说狼骑兵团是这支奇兵最锋利的剑刃,那些身经百战的布鲁斯步兵就是这支军队的骨。 他们是布鲁斯的群狼,是王国引以为傲的战士,是哪怕王子的维多利亚老师都不由讚嘆的出色兵卒。 现在,托腾考夫这傢伙是疯了吗,怎么会说出是步兵中的布鲁斯人在带头扩散混乱! 王子將发怒的视线投向子爵身上,可这份愤怒却在子爵又一次开口的短短几秒迅速消散。 “殿下,士兵们都在说是地狱营地和白魔鬼过来了……”子爵略微停顿两剎,见王子还是一脸茫然便更详细的解释道: “地狱营地的白魔鬼就是士兵们给我们在汉斯森林遇到的那支卡佩军队起的称呼。” “什么!” 一直以来,哪怕因子爵怪话带来的愤怒都没开始慌乱的王子脸上表情突然变化。 竟然是那个营地。 几日来,他们已经连续攻破几个黄油一般柔软的卡佩营地。这些处於后线的鬆散队伍没能给王子与子爵的军队带来一丁点麻烦。 可他们先前汉斯森林处那场惨败带来的阴霾却是丝毫未减。 差別实在太大了——其余的卡佩营地仿佛已经端上桌子,旁边就放著刀叉的蛋糕;汉斯森林那里的卡佩人却是利用地理、工事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屠杀机器。 此前的他们无论火力、兵力还是队伍灵活度都远胜那个营地,却没给汉斯森林卡佩人造成一点损失就付出惨痛代价不得不落荒而逃。 而现在,王子麾下这群拿枪没几日的汉诺瓦人战斗力当然不可能比得上最初那支布鲁斯精锐。 可曾经击败布鲁斯精锐全胜姿態的卡佩人却在布鲁斯人战力大减的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子抓住望远镜的手不由自主的颤颤巍巍起来。 第八十章 僵持与异动 “他们怎么可能会过来!我们昨晚才开始攻打这个营地,从昨晚到今天,我命令你们將这里死死围住,连一只老鼠!兔子!苍鹰都不准放出去!” “汉斯森林的卡佩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正被我们攻击,还用这样快时间赶了过来!” 王子將望远镜摔在地上,一把扯住子爵的衣领,愤怒的大吼大叫起来。 子爵则始终维持优雅从容的姿態:“殿下,您忘记了。刚刚面前营地的卡佩人主动出击时,您让我收缩、打散包围网,抽调狼骑兵袭扰、强攻卡佩人的步兵。” “这段时间,我们的包围网完全处於混乱状態,卡佩营地中又一下子安排许多队斥候从不同方向突破。” “至少有四五人我们没能拦住……刚刚我向您匯报过,您还说“不足为惧,卡佩人的反应时间足够我们攻破这座营地”。” 子爵故作一种嘆气神態,这种姿態格外的具有嘲讽力,王子忍不住攥起拳头,差一点就把手砸在子爵那张阴鬱的脸上。 “营地內的卡佩人主动出营不过一小时,你是说这样短时间,他们的斥候不仅成功送达了讯息,甚至有足够空閒让汉斯森林的卡佩人整顿起军队,並一路行军而来?” 王子丟下子爵衣领,声音格外的阴寒。 “只可能如此……我確信此前没放跑过一个卡佩人。”子爵篤定的说:“殿下,我们的军队是王国的精锐,能在先前將我们打败將我们打败的队伍当然也不能按寻常卡佩人的模样推测——不是么?” “殿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纠结汉斯森林的卡佩人是怎么来这么快了。现在后方军队已经开始变得散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又迎来惨痛的溃败。” 子爵微微躬身,用一字一顿,极標准优雅的布鲁斯王都口音说著。 王子的眼神愈加凶狠,他刚刚一直在冷笑,也藉此终於將心绪平復下来。 “托腾考夫,你在说什么怪话。刚刚我只是因汉斯森林的人突然来袭而惊讶,现在我已经想通——当初汉斯森林的指挥官能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不过是靠著营地的工事与龟缩防御。” “现在,他们是在主动出击与我们野外作战。这样相互进攻的战术难道我们布鲁斯人会比不过那群被巴黎的香檳与舞女迷晕眼睛的卡佩人吗?” “那些步兵只是先前被卡佩人的炸药陷阱打昏了头,一时畏惧罢了。托腾考夫,用你的人让那些胆敢散布恐慌的傢伙冷静下来,我给你任何权力,你可以杀任何人。” “这次,你们给我把这群胆敢主动进攻的自大卡佩人悉数消灭!” “您的意志,一切依从您的安排。”子爵行礼离去。 王子恶狠狠的往子爵背影扫一眼,又看向后方喧杂的动静。 “猪玀!混蛋!臭虫!兔子!懦夫!胆小鬼!都冷静下来!” “不过是一群卡佩人而已。看你们惊慌模样,真是给王国,给陛下丟脸!” “那些是披著白衣的魔鬼,他们从地狱爬出来,要將我们全部撕碎!之前我的团长、连长、整支队伍都是被他们毁灭的!” 砰! 狼骑兵果断开枪,一个身材矮小壮实的灰衣士兵应声倒地。 “扰乱军心者,杀!” “那边没有魔鬼,只有一群中弹也倒地的卡佩白猪!拿出你们的勇气,用火枪与刺刀为陛下效忠,你们是王国最优秀的战士,你们可以胜过任何对手。” “那帮卡佩白猪先前不过是利用工事、营垒防御占了上风罢了。现在我们是在进行野外作战,你们可以用胜利洗刷耻辱!” “战胜他们!撕碎前面的卡佩营地!殿下与子爵说了,所有战利品都將属於你们!” 铅弹、呵斥、对荣光的回忆与利益让布鲁斯群狼勉强稳定下来。 夏林有些遗憾的缩回视线。 可惜了,布鲁斯人似乎已经压制住先前的混乱。 不过夏林倒不算太过失望。 他早就知道布鲁斯人的指挥官不可能蠢到任由营地的混乱一直持续下去。 何况刚刚他也没有错失时机,他已经调遣部队占据了所有关键点、高地,让夏洛特营地的出征军队又一次利用【地理学】形成一个粗糙的整体——这也说明他已经初步掌握这片局部战场的主动权。 布鲁斯人想要扫清钉子,就必须对后方发动猛攻。可夏林亲自布置的刁钻位置可绝对会给布鲁斯人巨大惊喜。 除此之外…… 夏林打开视界,直直的扫向一团位置与其他绿点格格不入的绿色模型。 【僱佣兵队长:桑斯?布克勒】 【僱佣兵……】 这是夏林出征时带来的汉诺瓦僱佣战兵营。因为他们训练度太低,夏林手下又缺乏足够多的优秀下层军官负责编阵,实在无法排成整齐线列。 是以这次出战,夏林將这些强壮、又有一些战斗基础训练的汉诺瓦人以散兵序列安排。 以更灵活形式的轻步兵姿態进行游击作战。 而他们目前的任务就是找到下一个让布鲁斯人陷入混乱的节点——找到、並寻找机会覆灭布鲁斯人的火炮编队。 砰!砰!轰! 尖叫著噝噝飞舞的子弹与一颗接一颗呼啸而过的炸弹在战场狂响。 在夏林的视界中,灰色衣服的人偶模型组成队列迈著慢吞吞的歪斜步子,撞向由绿名白衣模型组成的稳固防线。 仿佛玩具兵乱斗一般,不时有人偶模型咔噠咔噠的碎成粉末——这也代表著一个士兵永远的倒地沉睡。 夏林心情沉痛,唯一能让他略微抚慰的也只有因为利用地理学安置的出色方位,倒下的白衣士兵数量並不多。 观察一会儿自己视角,夏林很快又转向另一边“僱佣兵队长”桑斯的视角。 这个视角可就不像刚刚那样清晰了:夏林的视界金手指让他在通过自己视角观察时,能利用俯瞰视角,清晰观察由“模型人、三维地图组成的半径千米的一片区域” 金手指也能將视角放在军衔低於自己的下属身上,不过效果远不如夏林自己视角: 下属视界距离依託於职位,最低等的列兵视界范围不过两百米。 此外,无论军职,下属视界中原本清晰的模型人偶都將变成无法细致化的绿点红点。 否则刚刚找寻布鲁斯人的炮兵阵地时,夏林只需要安排士兵四处游走就可以把布鲁斯人所有队伍的部署给摸的一清二楚。 “咦。” 夏林突地惊喜发声,他仔细盯著桑斯代表的绿点,看著桑斯带著一大团绿点与红点撞在一起。 几乎是於此同时,那里发出轰隆的爆炸声。 第八十一章 打破僵持 远处红点与绿点交织的地方在一瞬间燃起一团大火,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几乎要在那样远距离將人的耳朵给震聋。 接著,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原本连绵不绝的炮弹呼啸声也在这爆炸声中消弭了。 汉诺瓦僱佣兵们找到了布鲁斯人的炮兵阵地!並且通过攻击炸掉了炮兵阵地的弹药箱,布鲁斯人现在起將无法用火炮进行炮火压制! 夏林在第二声爆炸响起的瞬间明白了这件事,他也立刻意识到维持才没多久的僵持已经到了可以打破的时候。 “皮埃尔,我做以下部署。” “炮兵阵地的两座火炮向前推进、开火,这两座炮全部负责轰炸敌人侧左后方的防线——全力攻击。” “让巴蒂斯特少校带著掷弹兵连和第二燧发枪连绕过高地,在我们的炮兵阵地响三十动后,向敌人侧后方发动攻击。” “第三燧发枪连一旦看见巴蒂斯特少校的部队已经开始攻击,立即向前推进,猛烈开火。” “第四燧发枪连要攻击到布鲁斯人阵地那个简单土墙处——协同巴蒂斯特少校与第三燧发枪连一齐攻击。” “所有卡在高地狭窄通道的军队暂时不动,继续居高临下进行射击压制,缠住那些布鲁斯人派来袭扰的狼骑兵。” “一切攻击按顺序进行,战斗开始后,各指挥官可按照敌人行动进行一定调整。” “是,阁下。”位於夏林身后皮埃尔、巴蒂斯特同时倾身行礼。 礼罢,他们相继离开夏林所处的高地,向著夏林安排的军队所处地疾驰而去。 夏洛特营地的军队运转了起来,在夏林视界中,伴著震耳欲聋的炮弹轰击声与慷慨激昂的行军鼓声,白衣服的人偶模型排著整齐队列,向著布鲁斯人方向不断靠近。 失去火炮的压制,狼骑兵团又是至少一半还被卡在高地防线。 本就因为已方阵地突地爆发出巨大轰响声而陷入躁动,正被狼骑兵、军官呵斥著尚未冷静下来的左侧布鲁斯人被侧方突袭而来的巴蒂斯特部一下子打的猝不及防。 这一堆布鲁斯人摆著挨揍架势,被巴蒂斯特连打了两三轮才终於反应回来。布鲁斯人抬著枪,胡乱射击著,算是在倒下一堆尸体后勉强能进行拉扯。 可这份僵持依旧没能延续下去——夏林安排的第二支,第三支队伍开始从各自方向推进,相继发动起猛烈的攻势。 好不容易压下混乱的布鲁斯人又陷入了躁动: “卡佩人!白魔鬼!前面,侧面,后面,到处都是白魔鬼!” “天上都是卡佩人的炮弹,我们的火炮都已经被白魔鬼炸掉了!他们要把我们全部献祭给撒旦。” “我们实力甚至不如上次,这次不可能打过卡佩人!” 各种惨烈的喊叫又开始爆发起来。 刚刚,他们的指挥官通过雷霆手段与利益诱惑压制住部队內躁动。可混乱与恐慌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东西只是暂时被压下来罢了。 只需要一点点刺激,就会爆发的比刚刚更剧烈。 而现在,就是刺激来临的时刻。 那些倖存的布鲁斯军士们喊叫著,许多甚至已经拋下枪跑出队列,狼骑兵的火枪、弯刀再不能起一点作用——更糟糕的是,连狼骑兵都开始心生恐惧了,他们也曾攻打汉斯森林里的那个营地,也曾见过那营地里堪称可怖的布置。 他们只是因为军队没有被成建制消灭,而恐慌更少一些罢了,可不是丁点恐惧都没有。 士兵们四散著,后方队列开始被冲成一团团的乱阵,而后方的卡佩人已经突进过来,前线营地里的卡佩人似乎也注意到机会,不再后退,也向著布鲁斯人发动猛攻…… 在王子眼中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开始上演——他设计好的溃败已经开始,可主角竟然是自己麾下的军队。 “混帐!猪玀!这群不称职的军官、士兵!” 王子看著只是短短几分钟態势就恶化到难以挽回地步的布鲁斯后方,暴跳如雷的嚎叫起来。 而刚刚还在后方安排部队进行各项任务的子爵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殿下,卡佩人派遣部队突袭了我们的火炮连队……我们的火炮已经有二十多分钟没有响过,炮连已经全军覆没了。” “而卡佩人也趁此机会进行全面进攻,他们进攻角度很刁钻,仿佛早知道我们安排在各处暗角的线列一样……后方又爆发起混乱,而这次恐怕已经无法压制下来。” 子爵行礼,匯报出一段冷冰冰的文字。 王子听的目呲欲裂,忍不住扶住胸口,一副恨不得晕厥过去的模样。 良久,他才恢復过来一点点:“该死的。托腾考夫,我让你用狼骑兵死死守住炮兵!没了炮火支援,我们如何才能打败卡佩人!” “殿下,我们人手不够。狼骑兵团的数量有限,不可能一面袭扰前线营地,一面突袭后方高地,一面冷却军阵混乱,还能兼顾护住所有方向。”子爵很有理有据的回应。 “你!”王子却只觉得更加气急。 子爵却仿佛没看到王子情绪,继续开口说著:“殿下,下决定吧,只凭我们现在手中的力量,恐怕是无法处理掉汉斯森林处的这支队伍。” “我会怕他?”王子愤怒的拔出腰间军官长剑,指向后方高地上的卡佩军队。 “殿下,这不是因畏惧而遁逃。最多三五日,我们就能与元帅的支援、您一直以来念叨的维多利亚援军匯合。到时候我们手中至少將有四个精锐战团。” “这股力量能够碾碎一切敌人,当然也包括我们面前的汉斯森林卡佩人。” “如您先前说的那样——“这支卡佩孤军將如顺手可摘的果子落入我们的口袋”。” “一直僵持下去,无论是我们手上仅存的这股力量,亦或者您都可能面临巨大危机。” 王子犹豫了起来,他又看了看山上、平原上已经开始败逃的布鲁斯军队,看了看停止发出声响许久的炮兵阵地,最终看向他自己手臂上青蓝色血管。 “那么……”一直高傲如黑鹰的王子发出颓丧的回应。 第八十二章 胜利与牺牲者 “那就撤退吧。” 王子沮丧著开口。 “您的意志。”子爵行脱帽礼后立即用眼神示意旁边强壮的狼骑兵军官去收拢军队。 维鲁格翻身上狼,用双腿夹著狼骑向著军阵方向疾驰而去。他一面吹动骨哨,一面高抬右臂。 这是狼骑兵团的独特讯號,隔著远远距离,眼尖的狼骑兵已经注意到他们统领传递的消息。 “撤退!我们可以撤退了。” 狼骑兵们没有叫喊出声,只是接二连三的摸出骨哨传递同一个消息。 原本散在各处伺机游走的狼骑兵一个接一个的收到讯號,不动声色的从各处战场收缩回来。 他们没有一窝蜂的散乱溃逃,而是很有序的退回阵中,命令尚未溃散的布鲁斯军队一起后撤。 自卡佩人猛攻开始,布鲁斯军阵溃退的已经太快,已经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带走所有部队,是以狼骑兵们只有带著部分尚未被波及的部队一齐离开。 王子用望远镜观察著这一切,心中肉痛不已。 他心疼的绝对不是被丟在最后面的汉诺瓦人——这里是汉诺瓦领,隨手能抓来的平民比地上野草还多的多。 真正让王子烦躁的是那些溃退的布鲁斯步兵或许会给被他们强拉进队伍的汉诺瓦人一种危险的念头: 自从在汉斯森林迎来惨败后,这支布鲁斯人军队的组成结构就变得极不健康。 狼骑兵团与作为步兵骨干的倖存布鲁斯步兵是军队核心,而那些被强征进来,只进行了几天简单训练的汉诺瓦人是军队臃肿庞大的血肉。 那些汉诺瓦人被王子用刺刀与火药胁迫,匍匐於军队,作为行军作战的耗材被布鲁斯军利用。 在作战时,往往是子爵的狼骑兵团打开局面,而那些精锐步兵带领被山贼督战队催促的汉诺瓦人一齐压上,最终让那些更孱弱的卡佩人败亡。 可以说,死亡威胁与战无不胜就是王子的军队能够始终让汉诺瓦人被裹挟的唯二前提。 可是现在……王子愈加的心烦。 布鲁斯人不仅仅在正面战败了,甚至表现出了畏惧、恐慌——这会不会让汉诺瓦人知道原来布鲁斯人也只是血肉躯体的凡人,会被铅弹打倒,会被刺刀刺倒,也会在遇到更可怕敌人时……畏缩不前。 想到这里,王子冷冰冰的眼睛不由更加冷漠,他攥著腰间的配剑,脑子里闪起一些危险的念头。 不过很快,王子就放鬆握力。 他心想: 罢了,反正这场溃败后,队伍里的汉诺瓦人会少很多。 等从这片战场离开,他更是要与维多利亚人、布鲁斯元帅安排的援军匯合。 力量空前强大的那时,就算这批汉诺瓦人脑子生起不该有的妄想,也会瞬息消散。 如是想著,王子放下佩剑,继续静静看著前线、后方的布鲁斯军队不断收缩回撤的模样。 他將视线丟在后方高地,恶狠狠的盯著一个方向: 很快,我们就会回来,带著近万人的军队,带著能够將你们碾成灰烬的力量。 王子用凶戾的狂想与诅咒压下心底因又一次溃逃而升起的失落与烦躁。 “布鲁斯人正在准备离开,看他们的撤退架势,这支军队的军官团果然很出色。” 夏林讚嘆著观察视界中有序离开的一队队红点——布鲁斯人的这次撤退並非一股脑的完全后撤,而是一批批的退下,他们甚至安排了队伍主动攻击正从多个方向推进的卡佩军队。 这一次战斗夏洛特营地又胜利了,但显然也只能吃掉这批敌人的一部分人。布鲁斯人的断尾战术已经將卡佩队伍钳制,至少一大半敌人將能轻易离开。 有些可惜。 夏林忍不住心想。 视界搭配上【地理学】这个技能,让他无论是进攻、亦或防御都能有极好的发挥。 可追击这种灵活度更高的战法,天赋能给他进行的加持有限——毕竟由於他军力不足,也不可能提前在布鲁斯撤退位置提前布置部队。 夏林眼神遗憾的看著狼骑兵裹挟著大半布鲁斯军队离开,他身后也是这时传来噠噠蹄声。 “阁下,我们又一次胜利了——在您的带领下。” 巴蒂斯特带著敬意的恭维从刚刚蹄声传来的位置扑过来。 夏林牵著韁绳,让战驴扭转过身体 “胜利属於所有人,我,你,皮埃尔,桑斯以及全部的营地士兵。”夏林微笑著回应。 “只要有您在,胜利就永远属於我们全部。”巴蒂斯特回应以同样標准的微笑。 夏林觉得肌肉少校的话里意有所指,不过巴蒂斯特始终只是笑著,这种似无异样的表现终究还是让夏林压下那抹狐疑。 “伤亡,战果如何?”夏林出声询问。 “第五掷弹兵连负责在高地阻击,伤亡较多,十几个兄弟死亡、三十多个受伤。第二三加一起大概有……” “汉诺瓦僱佣兵损失了约有四十多人……” “战果的话,这次很大,我们打死的单狼骑兵就有近百人,打死打伤的线列步兵更是不计其数。” “我们的汉诺瓦僱佣兵还端掉布鲁斯人的整个炮兵阵地。那里除了炮手、工兵就只有二十多个狼骑兵的守卫。” “桑斯——就是汉诺瓦僱佣兵的队长带人衝上去时,那群布鲁斯人都嚇傻了,一筒火炮都没来得及炸掉,我们缴获了十二门三磅火炮!” “就是炮弹少了些,没被炸掉的炮弹只剩下五箱。” “还有战俘,这一战下来,我们俘虏的布鲁斯兵恐怕能有上千人!” 巴蒂斯特似乎早预料到夏林会询问这些,张口就详细报告起来。 “拢共死了六十多人,还有一百多人受伤。”夏林听的一时语塞,下属战亡的伤感將他从胜利的喜悦中拉扯出来。 “阁下,战爭总是这样,总会有人牺牲。大家进入军队的那天起,就做好了有天会死亡的准备。” “我们愿意追隨您,那些战死的士兵死前没一个悔恨的,脸上都带著笑。”巴蒂斯特表情肃穆,轻声说著。 夏林喃喃开口:“总会有人死亡……” 他们愿意追隨我,也愿意为我而死。 战爭,无情的战场不会垂青任何人,任何一个角色都可能在某个瞬间如最轻飘飘的羽毛破碎。 作为指挥官,要做的就是做出最佳选择,让最合適的地方,出现最合適的部队,让应该胜利的部分胜利,哪怕牺牲许多……不,哪怕减去许多无关紧要的数字。 夏林明白自己需要有觉悟,但另一种声音告诉他如果只是把这些人当成数字,他也就真的成了一个冷漠的机械。 “巴蒂斯特,收拢所有阵亡者的尸骨,让受伤的人得到最好照顾。” “进行调查,匯集成册,我要知道所有牺牲者的名字。” “是,阁下。”肌肉少校抚胸行礼 第八十三章 科佩尼克是谁 他是指挥官,有金手指在,未来无疑也难以离开这道路。 血、牺牲与死亡,不会离夏林未来的生活太远。 他当然要熟悉这一切。 在指挥时,不因感情而偏移选择,造成更大更糟糕的损失。 但等脱离战场,夏林决不能將那些陪他而死的人当做数字。 “我会记下所有人,我会带著剩下的人离开,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这些死去的人被遗忘。” 夏林在心中默颂。 目送巴蒂斯特骑骡远去,夏林又暗暗下主意要等脱离战场去看那些受伤的士兵。 他正思考除了这些还能干什么,身旁又有声音响起: “阁下,布鲁斯人退离了,十號营地的指挥官派遣传令兵来到了我们这里,说是他们的指挥官想同您见面道谢。” “哦?”皮埃尔的声音让夏林又打起精神。 十號营地,也就是眼前被夏洛特营地出击支援救助下的营地。 这个营地能够同布鲁斯军队缠斗,主动出击,適时派遣斥候进行求援活动。 在刚刚夏林调遣军队发动全面攻势时,十號营地也及时把握机会,向著前线布鲁斯人发动猛攻,给卡佩军这场战斗的胜利又添了一份重要筹码 这一系列事情都能充分证实驻守十號营地的军队內核的与眾不同。 这样能打敢战的部队说是同二线绝大多数被酒囊饭袋统帅,遇到布鲁斯人就只能被动挨打的营地守军截然不同、格格不入都不为过。 要知道同样是营地守军,兵力纸面实力比十號营地更强大,还有地形优势的十三號营地几乎是不声不响的在一天內就被布鲁斯人覆灭了。 夏林明白布鲁斯人的这次遁逃只是一时,很快他们將带著更多力量卷土而来。 这种情况下,一个可靠的战友显然至关重要。而眼前表现出战斗力的十號营地显然就是一个不错选择。 “好,回应那个传令兵,我会与他们的指挥官见面,就在前面的丘陵上。” 夏林话声落地,皮埃尔立即行礼退后,向著阵中快步跑去。 大约十分钟后,夏林骑驴来到丘陵,在这里,已经有一个身材壮实,军装笔挺,神采奕奕的中年军官正挺拔站著,默声等待。 “咴咴!” 牵动韁绳,控制灰驴停止兴奋起来后狂奔起的步子,夏林瀟洒下驴,面见眼前这位似乎已等待好一会儿的外貌很符合夏林对这时代优秀军官刻板印象的中年人。 “日安,我的同僚。”中年人率先脱帽致意:“原波旁內团上校副团长,现十號营地守军指挥官“马里·德·博沃”向您表示敬意与感谢。” “您的军队比王国的精锐近卫更为勇敢、训练有素,您的指挥比那些成名许久的宿將更为出色、老练、灵活。” “请问您的身份是?” 马里上校好奇的看著面前相貌俊秀,身姿挺拔,哪怕是骑著那匹价格看起来不过几十里弗尔的强壮灰驴过来,仪表、姿態也高贵如骑著最昂贵的纯血安达鲁西亚马一般的青年军官。 一个仪表堂堂,有极高指挥才干,掌握一支强大部队的出色贵族。 马里上校想著刚刚战斗时,用望远镜观察到的高地上那步步为营到令人敬畏的军队部署,暗暗做出如是的最初印象。 十二號营地的指挥官听说是一个叫夏洛特的废物贵族,来自奥尔良还是哪个家族,是苏弗尔公爵老友的后代,被安排到后方镀金。 没想到实际统帅军队而来的竟是一位这样出彩的人物。 他就是那位风评极差的夏洛特吗? 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传闻中的人,难道是其他人? 十二號营地难不成採取的是自己先前效忠那支军团“红狮波旁內”一样策略,团长只是个名誉指挥官,真正统帅是作为副官的另外一人? 马里暗自推测著,期待的等待面前人回应。 也就在他翘首以盼中,眼前的青年军官张口回应了: “日安,马里上校。” “我是夏洛特营地副官,也是这一次出战支援的指挥官希图斯?德?科佩尼克少校。” 果然是这样! 找到又一个自己与眼前出色军官的共同点,马里不由心中好感大增。 只是听见眼前人的军衔,他还是不由怒骂起卡佩那该死的指挥部。 竟然只是一个少校! 眼前人可是能带著少量精兵,通过一系列布置就把无论兵力、火力都占上风的布鲁斯人打到败逃。 这样出色的军官甚至这样年轻,他就应该放在最高指挥部,顶替现任统帅。 而不是让他们的猪將军卡特,那近似没用的脑袋掌控大半个卡佩远征军的命运! “科佩尼克少校,真是感谢您带队救下十號营地。卡特和他的那群蠢猪属下真是该死,以您的才干,竟然敢只给您一个少校。” “以波旁內团的名誉发誓,等回到卡佩,我们一定为您的军衔晋升投保举票。” 对著救下他们的青年军官,马里上校又一次真心实意的恭敬行礼。 夏林听的一阵愣神,眼前这位上校军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卡特那傢伙確实又菜又坏,根据夏林掌握的情报,那傢伙的布置甚至有许多诡异之处。 但单自己军衔这一点,卡特多半还真什么都没干。 毕竟—— 卡特的下属:將军阁下,我们是否要打压希图斯?德?科佩尼克。 卡特:科佩尼克是鸡脖谁? 脑內畅想一番,夏林不由感到阵阵恶意。 看著明显误解什么的马里上校,听著隱隱已经偏转的话题。 夏林暗嘆口气,主动谈论起他进行这次会晤要谈论的正事。 “感谢您的好意,马里上校。” “不过这些回到卡佩后的事情还是先放更远一些。相比於这个,我有件更要紧的事要与您交谈。” “请说。” “布鲁斯人很快还会回来,而根据我们先前的情报,从哈尔山脉方向已经进入后方一些新的布鲁斯军队。” “也就是说,捲土重来的布鲁斯人將会比现在的力量更强,更凶恶。” 夏林表情严肃的讲著,他说罢,盯向眼前马里上校的反应。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上校一瞬表情大变: “嗯?” “刚刚我们击退的布鲁斯人不是前线情报说的那支“哈尔山脉的布鲁斯人”?” 上架感言 要上架啦! 带著万字更新来辣! 没打过三江,但是成绩也远超预期嘞,后面一定更努力的写! 不知道说啥,总之感谢大家,感谢大家的点击,追读,投票。 求一下订阅! 谢谢大家。 ——分割线—— 上架献祭朋友的书: 《大明词条:朕乃崇禎,千古一帝!》 穿越成离吊死还有三天的朱由检,隨身带了一个消耗白银的词条系统,既可以消减明朝的负面buff,又可以给各个方面增幅,抽取新词条还能爆兵。 利用抄家所得的白银,朱由检一路败闯军,破八旗,犁庭扫穴,大明水师扬帆世界,掠夺全球,成就千古一帝! 《带著骑砍系统杀穿三国》 陆宇手握爆兵系统乱入三国:贵族→可汗亲卫,流民→黄巾力士,砍人升级无限扩军,拳打门阀脚踢汉室,当陆宇的军旗插遍中原,汉献帝在龙椅上瑟瑟发抖:“陆將军,你这『匡扶汉室』是不是语法有问题...” 第八十四章 我们即將合作(求首订!) 第86章 我们即將合作(求首订!) “难道说除了前线情报里的那队布鲁斯人,我们还会面对其他敌人的威胁!” 马里上校一副见鬼表情,瞪眼看看夏林。 听著眼前上校的话,夏林愣了片刻, 稍许才反应过来,十號营地只知道在卡特將军镇守的哈尔山脉防线处攻进来一支布鲁斯军队,並不知晓被他们攻击的布鲁斯王储部是之前从汉斯森林溜进来。 “马里上校,您是否记得两周前,十二號营地曾经派遣信使给附近各个营地传递消息,说“汉斯森林处溜进一支布鲁斯奇兵,以狼骑为主,被十二號营地打败后现已往各处逃窜,请各营地注意戒备,如遇到异样传递消息”。” 夏林对上校快语说道。 上校皱眉,若有所思的点头:“的確有这件事,我记得收到信后还安排部队戒备了一周,只是无论营地附近,亦或其他地区都没什么动向,才不得不作罢。” “一直到这两天,又收到前线情报与您的又一封通知信-科佩尼克少校突然谈起这件事,难不成” 马里上校的表情变得略悚。 夏林微微点头:“被我们才击退的布鲁斯人的確是之前汉斯森林里溜出的那一支。我们与他们第一次交手的战役也获得胜利,让他们的步兵伤亡惨重,他们也因此退逃到其他地方。” “我本以为他们会在附近有些动静,现在看来,他们之前是逃到了更腹地的卡佩阵地后方,用一些手段补充了步兵。” 夏林语罢。 上校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呼:“原来如此!难怪这支布鲁斯军队的结构如此奇怪:骑兵部队精锐如同王国禁卫,步兵却仿佛只是一群训练没多久的新兵。” “看来是这支队伍的精锐步兵已经被您打精光,不得不填充一些民兵进行战斗。” “少校先生,您真是一个出色、强大、不可思议的指挥官——-我也听说过十二號营地,哪里不过是一群各个步兵团溃散回来的溃兵,您却能组织他们战胜比刚刚那支布鲁斯人还要强大更多的布鲁斯敌军。” 上校用讚嘆,敬畏的眼神盯著夏林,这种眼神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跡,又仿佛一个寻常学徒遇见大师信手创造出一件令人室息的绝妙杰作。 夏林被这种肉麻的眼神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利用工事,陷阱,与那些布鲁斯人的傲慢与粗心达成一个巧合罢了。” 夏林很谦虚的解释道,事实上那一场胜利復盘下来的確如此一一如果他没有【地理学】天赋,如果他没有僱佣汉诺瓦工匠,如果营地士兵没有发自內心的信任他,如果那些布鲁斯人没有傲慢到主动踩完一个接一个陷阱还依旧不以为意。 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达成让敌人的步兵成建制被消灭的胜利的。 “您很谦虚。”上校讚美的一句,马上却又有些严厉的补充:“但就您的才干来说, 这不是一个美德。 “您是被战爭与胜利眷顾的天才,如果您太过谦虚,一直被卡特和他魔下那样的蠢猪压制,无论是对士兵、您的军官,乃至卡佩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马里上校一一这看起来古典又严肃的老派贵族军官开口劝诫起夏林。 夏林对此无奈发笑:“您说的对。” 他知道对这样正经的中老年人,附和的回应是最好回答。 而这效果的確也立竿见影,马里上校眉开眼笑著同他谈论起下一件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按照少校先生所说的话。很快,汉斯森林冒出来的布鲁斯人就会与哈尔山脉方向的布鲁斯人匯合。到时候他们无论人数,火力都將达成完全补充。” 马里上校发出苦恼的声音。 “是的。”夏林点头,並立即开始补充:“更糟糕的是,我们甚至不知晓他们那支援军详细的部署。而他们的步兵短板被补充后,所要对付的第一目標大概率仍是这里一一南二防线。” “他们似乎想將卡佩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而要达成这个目的,没有后顾之忧,將一些可能的阻拦者清扫乾净是极必要的。 “您的十號营地,我们的十二號营地届时都可能成为捅入他们心臟的匕首布鲁斯人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两人进行第一番交流,都觉得心情变得沉痛许多。 即將捲土重来的布鲁斯人將比现在强大多的多,而想要抵挡他们,从先前卡佩后方被肆虐的態势看,能指望的恐怕也只有两人的十號、十二號营地。 “少校先生,合作罢。”马里上校主动搭话:“布鲁斯人的威胁就在眼前,而我自知才能平庸,只凭十號营地的话,连被削弱的布鲁斯精锐都难以应对。” “我想同您合作请放心,最高的指挥权一定会交给您,我们会成为您指挥序列的一部分。” 老派严肃的卡佩军官马里上校用认真到极点的语气同夏林说道。 夏林认真倾听,毫不客气的点头:“我想与您会面也就是因为此事。布鲁斯人势大, 我们需要一切可以拉来的力量,您的军队將为我们的胜利带来重要一环。” 两人一同举起右手,作了个契约成立的手势后,立刻商定起接下来的安排。 “少校,我的营地有一个营的精锐士兵,他们都是红狮团的老战士,同最出色的布鲁斯步兵相比也不会有半分逊色。” “只是除了这些,剩下那一个营全是被嚇破胆的溃兵,他们的战斗力恐怕还不如十號营地的大门。” 上校匯报著自己营地的战力。 “十二號营地目前有一个满编的卡佩步兵营,还有一支由汉诺瓦人组成的僱佣兵战营。除了这些,三天內,苏弗尔公爵的一个步兵团將来到我们营地。”夏林毫不隱瞒的说出自己方面情报。 上校一喜:“一整支步兵团,这將是一股大力量!” “是呀,只是我们的后勤——”夏林有些苦恼。 上校猛然挥手:“食物、武器等后勤都请交给十號营地,这里除了土兵,一切都是按曾经的卡佩王牌部队“红狮团”配置的,我们这里绝对不会缺少物资,我会將您需要的都送过去。” “好,那么我想给您这里的营地工事谈些建议两人站在丘陵上谈了许久,从合作详细,到物资分布,再到防备设计,一直到將一切敲定才各自离去。 “阁下,我们已经將伤员都收拢好正照顾著,牺牲的兄弟也都找回来了。” 皮埃尔出现在夏林身后,倾身行礼匯报。 “好,先带我去看受伤的士兵。”夏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第八十五章 少校用智慧端掉布鲁斯人的炮兵 第87章 少校用智慧端掉布鲁斯人的炮兵 “我和你们说,我们的少校阁下啊,可真是神啦。” 桑斯笑嘻嘻的捂著手臂上被亚麻布裹住的伤口,同身旁听得入神的伤兵们绘声绘色的讲著。 “就在今天早上,少校一把拉住我,神情严肃的好像国王的看著我,张口说话“桑斯,我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哇!”坐在地上、躺在简易小车上的伤兵们不吝讚嘆的给僱佣兵队长桑斯喝彩起来,有些受伤轻微的兵甚至拍手鼓掌。 桑斯听的更加得意,鼻子挺的高高:“我当时就发愣了,少校阁下竟然会亲自安排任务给我!这种殊荣,那一般人拿的到吗?” 一眾伤兵摇起头。 “对嘍!所以,咱——桑斯那也不是一般人。” 眾人大多依旧喝彩,不过有的人已经开始发出嘘声。 桑斯见势不妙连忙拉回话题:“然后啊,我就开始问少校阁下“头儿,你要给咱什么任务啊?”” 眾人眼神好奇的看过来。 被眾人眼神紧盯著,桑斯愈加神采奕奕的开口:“咱们的少校阁下的回应啊,那可是一下子就把我下一跳!” “他说“你,去把布鲁斯人的炮兵阵地给端掉!”』 “我当时就嚇一跳,那可是铁定被布鲁斯人死死护住的炮兵,就我魔下那一帮老鼠一样胆小、蠢猫一样笨的愣货怎么可能解决布鲁斯炮兵。” “我一下子就回个“啊,咱打炮兵。”” “咱当时甚至想著是不是什么时候惹了少校阁下,竟然给咱吩咐一个这么难的任务说到这里时,桑斯卖了个关子,刻意看向眾人。 而在他视线里,眾人开始议论一些很冒犯的话: “是了,我早觉得桑斯这傢伙不是什么好人,少校阁下乾的好。” “对,一定是少校阁下一眼看出桑斯收了布鲁斯人的五十万银塔勒!” “早该杀一杀桑斯这泼皮了!” “强盗桑斯,罪大恶极!我的军装昨天一定也是被桑斯拿的,害的我不得不拿其他人的军装—” 听著眾人嶗叻的话,桑斯不由直冒冷汗。坏了,这样下去他快成布鲁斯臥底了。 “停停!我还没说完呢!”桑斯猛地抬手,主动快语讲下去: “面对咱的怀疑,少校大人確是一副镇定模样的摆手:“不要担心,我会出手”。” “说罢,少校递给咱一副地图,上面画了今天战场全貌,只是用红墨水標记了几个点北““你的任务就是把带人观察这些点,遇到炮兵伺机而动,没有机会便將信息带回来”。这是少校阁下当时的原话。” “我那时听的將信將疑,开战当时,立马带著弟兄们去往地图的地方然后,你们猜怎么著?” 桑斯看向眾人,眾人如他所料的都悉数好奇把眼神拋过来。 “我早看出来桑斯这混蛋是布鲁斯·”有伤病开始起鬨。 桑斯眼皮猛跳,终於一口气把事情完全说出: “然后啊,才观察到第二个点,就找到了布鲁斯人的炮兵!那边零零散散也就几个灰皮狗护著!” “我当机立断,带著弟兄们杀上去,把那群布鲁斯人剁成肉泥,给咱们营地带回来十几门大炮!” “在炮兵阵地上,咱还用望远镜看向少校位置,看见少校阁下还是一副镇定模样,还给我对视,然后和旁边的———·谁来著。” “皮埃尔!”有性急伤兵开口:“营地里面是夏洛特上校陪著少校,出去就是皮埃尔大人经常跟在身边!” “对,皮埃尔!少校跟皮埃尔说“闻桑斯破敌忆”。” 桑斯说罢,伤病营帐立刻躁动起来。 “好!不愧是少校阁下!” “少校阁下不仅比弥撒亚还要高洁尊贵,也比所罗门王还要智慧,还比凯撒、亚歷山大还要善战啊!” 受伤的士兵纷纷高声讚嘆起来,讚颂起来他们无与伦比的少校阁下。 向来油嘴滑舌的汉诺瓦人桑斯毫无违和感的加入大半由卡佩人组成的夸夸夸大军,他也是其中最积极,说的最肉麻的一个。 只是,在某一刻,他正借著对少校阁下的讚颂吹嘘起自己的勇敢和机智时,身边刚刚还在一齐笑嘻嘻相互吹捧的伤兵们突然却声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咱们可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夏洛特营地人,可都是少校阁下的追隨者,都精神点,別丟份啊,继续说话!” 桑斯有些不满的继续鼓动起来。 一道幽幽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不错,你们都是伤兵,是夏洛特营地的英雄战士。但都受了伤,还是安静一些好好休息罢,这样才能儘早的康復不是么?” “少校阁下好!” 桑斯一个跳跃,立正挺身,朝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走来的少校敬礼。 “我的少校!” “阁下好。” 其余伤兵们也纷纷行礼起来,连那些躺在架子上、车子上受伤严重的伤兵都颤巍巍的要坐起来行礼。 少校却快步走过来,將想坐起的伤兵一一扶回去。 “不,我很不好-你们都受伤了怎么还这样吵闹,还这样注重那些繁褥礼节。” “好好休息呀,只有这样才能早日恢復。”夏林不满的劝阻著。 “医疗官呢?里特,我记得出征时是他跟著我。” “阁下,医疗队的伤药不足,老里特正在带人与十號营地谈话,要一些伤药。”桑斯开口解释道。 “伤药不足——”夏林略一思索:“皮埃尔,联繫十號营地的马里上校,再借一批伤药。” “是。”一直跟在夏林身后的老军官转身离开。 “诸位不要那么拘束,我早说过,我们都是兄弟” 嘱咐完军官紧急处理事务,夏林又把注意力看向营地里几十个伤兵一一这些都是陪著他受伤的人呀。 如是想著,夏林忍不住絮叻起来,他也早了个空地曲腿坐下,与一眾身上风尘僕僕的士兵閒聊著。 眾人受宠若惊的看过来,有情绪激动的甚至开口出声: “阁下!我们敬爱您啊!” “但以您的身份呆在这里,太过贬低——— 又来... 夏林差点扶额嘆息,但还是耐心回应:“你们是夏洛特营地的士兵,我也只是这儿的普通一兵。” “谈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我只知道现在你们受伤了,我当然要照顾好你们。” 第八十六章 衣服 第88章 衣服 “阁下!”眾人发出激动的回应这份激动让夏林心中微嘆,唯一让他稍感抚慰的是这些兵们终於没有站起来行那套繁褥礼节,他们只是把眼神投递过来,以此表示著敬意。 “诸位好好休息吧,你们中受伤不严重的,我会安排车队带你们回夏洛特营地。一些严重的,將就地在十號营地休息,我会派一队医疗队军医在这里照顾你们。” “这场战斗你们都表现的很出色、很勇敢,奖金、宴会,我都会给你们·—不过现在的你们还享受不了宴会,我会將他留在你们伤情好转那时。” 夏林站起来,开始在伤病营帐里走动,不时来到一个兵的身边絮絮叻叨的嘘寒问暖。 他一会同受伤严重的伤兵握手,轻声安慰;一会儿坐到另一个因疼痛而额头冒汗的兵身旁擦汗扶额。 这期间,皮埃尔、老里特带著一大车十號营地的草药赶过来。 夏林见状让出通道,让军医们拥上来,给土兵们处理伤情。 他自己则站在空地上一面继续慰问伤病,一面静静观察看军医们对伤员的照顾。 两三秒后,夏林立刻庆幸起他在军医给伤兵处理伤口时就在伤兵营帐里亲眼看著一切这群穿著军医服装的疯子竟然摸出火药袋要给伤病们涂抹火药! “等等!等等!你们在搞什么?”夏林暴跳如雷的开口。 “阁下!”军医起身敬礼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涂火药让伤口更快化脓呀,只有化脓才能让伤病更快恢復。” 军医话音落地,营地內一眾伤兵仿佛听到什么真理名言一般纷纷点头。 “是了,化脓才能儘快恢復伤愈,我祖母也说过这个话。” “嘿嘿,咱们夏洛特营地就是不一般,在老家农庄里,我们要让伤口癒合只能往上面涂灰尘,现在都能涂火药了——桀桀,有少校在,好日子来临哩。” “军医,训练有素啊,不愧是少校阁下的追隨者。” 军医、伤兵,营地內所有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的相似,有那么一瞬间夏林甚至觉得他才是格格不入的傢伙。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问题这是十八世纪,至於这时代的医学水平一一嗯,前些日子为了对抗瘟疫,夏林可是狠狠的恶补了一番。 这时代医学水平差不多属於给老鼠治病,餵老鼠老鼠药的水平吧。 有病放血催吐,有伤让伤口发炎,有伤又有病更是有福了,一面涂灰尘让伤口化脓, 一面开新口子狠狠的放血。 暗自腹誹著,夏林眉头一皱,大声开始终止由军医、伤兵组成的荒谬治疗绘卷。 “停下,不许用火药涂伤口,这会让伤口发炎,让细菌”夏林顿了顿,用这时代能理解的话解释:“让瘴气进入你们的身体。” “什么!”伤兵们一个个被嚇的容失色,原本还催促著,主动抬起的伤肢也纷纷收拢回去。 车医有些惊疑,亦若有所思的看看夏林。 他们都敬重夏林,信任夏林,先前对抗疫病那一场斗爭也让他们都知晓少校阁下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医生。 “阁下,那我们要如何处理呢?”军医出动搭汕。 “酒,皮埃尔,派人取来烈酒。”夏林果断说道。 一两分钟后,酒被送过来。 “要將烈酒喷洒在伤口上,藉此消毒-消除瘴气。”夏林找到一个伤兵,一面为伤兵用酒精清洁伤口,一面开口解释著。 酒精灼烧著伤口,让士兵痛的牙咧嘴,可他的眼神却是半分不捨得偏移的紧紧盯著夏林的动作一这是他们的长官,他们最敬畏的科佩尼克少校,那位无比高贵又伟大的贵族军官在亲手给他们处理伤口。 受宠若惊的暖流填充了正被照顾的伤兵的胸膛,也传递到营帐內任何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觉得某种决心正充填他们的全身。 夏林对一切都未察觉,只是一面细致小心的做动作,一面儘可能详细的讲解一切。 他身上並没有穿军医大衣,也因此失去了【放血术】的加成,不过前段日子行医的记忆毕竟还在,夏林的动作格外嫻熟,只十几秒就清洁好一切。 “清洁完毕,要用乾净的布包裹——” 夏林这句话让刚递过来一块脏兮兮亚麻布的军医汕笑著收回手。 夏林看了看四周一一儘是灰尘与血污,他索性掏出佩剑把军官外衣切去一截,从衣服夹层取出一片丝绸,將酒精倾倒上消毒。 “就像这样子,將伤口包裹。”夏林在伤兵伤口处打了一个三角结。 “阁下,您的衣服!”土兵突然喊起来。 夏林低头往破破烂烂,儼然毁掉的军装上看一眼,无所谓的回道:“这不重要,诸位是我的袍泽兄弟,而这只是我的一件衣服难道说我兄弟的伤病还不如一个衣服重要吗。” 说罢,夏林將外衣整个脱下,刷切成数片,把里面相对乾净的丝绸都取出来。 “军医,像我刚刚那样,用酒清洁丝绸,用这些布包扎土兵的伤口一一记得,每个土兵的伤口都要被酒清洁后才能包扎。” 夏林朗声说罢,见时间已经在这里消耗许多,索性扬身而去。 伤兵他已经照顾好了,而现在,他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那些战死的士兵。 他离开伤病营帐时已经接近傍晚,这时间只有他在部队扎营处的內部独自走著。 夏林晃晃悠悠著走到一片刚挖好没多久的密密麻麻坑洞前一一这里的每个坑洞內,都埋著穿著白衣的卡佩士兵。 兵们都是夏林在夏洛特营地里见过的熟面孔。 坑洞的建造是十號营地援助建造,马里上校一声令下,那些十號营地的溃兵营都投身入这个工作,只用一个下午就完成了所有工作。 夜色的覆盖让夏林难以看清坑洞里永远睡著的兵们的脸,他在一个个坑洞前走著,拼命辨认著一个个人,说出这一个个曾鲜活的生命曾经的名字: “埃迪安、克劳德————让、让、让还有让让。” 夏林作为一个活下来的记忆者,念著死去者的一切。 “鸣·—..” 忧鬱的骨哨声响起,笼罩整个营地。 维鲁格走到正吹奏骨哨的子爵身后:“子爵阁下,您怎么会趁著夜晚吹奏起骨哨,王子殿下正在发怒,小心他说是您暗用巫术导致布鲁斯军队惨败,扣您的俸禄。” 第八十七章 子爵 王子与援军 第89章 子爵 王子与援军 “鸣.... 子爵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继续吹响骨哨,吹奏著一个古朴、荒凉又让人心中忍不住发寒的哀伤曲调。 维鲁格看了子爵一眼,也不觉得扫兴,张口配著子爵的骨哨声哼起自编填诗的曲子: “听,什么声音? 又在响了?死亡的调子! 大钟摇动著青铜的嘴。 主啊,我向你跪下来: 请怜悯我在这最后的时刻! 告终了!” 差不多是维鲁格口中蹦出最后一个词的瞬间,子爵的骨哨曲停止了。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我正在给上一次战斗中死去的狼骑士兵吹亡魂曲吗?” 子爵將骨哨放回衣袋,面带不悦的讲。 维鲁格抬头:“亡魂曲一百多位骑兵,您是要让他们的亡魂安息,可我们甚至连他们的户体都没带回来,这些兄弟的户体现在可还躺在卡佩人的营地的前沉睡。” “为了王国而战就必须有死亡的觉悟。。”子爵声音格外的冷酷:“很快,我们会回到那个营地,將那里扫成废墟,我们会夺回那些兵的户体,安葬他们,让他们得到不朽的安寧。” 多愁善感的诗人狼骑兵轻笑一声:“夺回他们?那倒是不必了。斥候从哪里看见卡佩人挖了一个大坑,將那些兵们都埋葬了。” 子爵不置可否的耸肩:“等战后,我会送给他们一个漂亮、庄严、宏伟的多的墓地, 就在他们血与肉染红的土壤。” 说完,子爵幽幽的看著眼前一片荒凉的空地。 维鲁格站他身后同样看著。 没多时,诗人狼骑兵又开口了:“您刚刚吹的曲子是什么。” “无名曲子。”子爵冷冰冰的回应:“来自我的先祖在日耳曼尼亚征战的过去。” “那时候王国地区还叫骑士团,我的先祖与其他高贵的蓝血之人跟隨著领袖与所有敌人廝杀。” “当时,四处都是敌人,死亡常陪伴著骑士团一一渐渐的,这些高贵之人中就有了一个习俗:当有人战死时,站在他的墓碑前用骨哨、树叶吹一首曲子,就能让那些战死的骑士们安息。” 子爵隨口讲著,维鲁格听的入神,在月夜之下,在布鲁斯狼骑兵的衣冠家前,两个狼骑兵军官说看伤感的事。 而在不远处,却完全是另一个情绪“您竟然来的这样早!我还以为需要继续等两天,而且我没想到来支援我们的竟然是您一一智慧的施泰因。”王子迈著大步,一把拥住面前披著蓝衣,神情骄纵的陌生上校军官。 陌生上校军官微笑看著王子:“殿下,元帅阁下派遣我们来支援您,我带来了两个满编的步兵团,这些士兵都是王国的出色战士,隨时可以为您而战。”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因为我们是翻跃山脉而来,路途太过恶劣,竟没有带来一门炮我们恐怕无法给您以火炮支援。” “这不重要!”王子不屑的摆手:“维多利亚的支援很快也会到,从海路而来的他们能带来大量的装备。火炮,粮草乃至各样缺乏的补给,他们都会带给我们。” “您与您魔下的精锐,才是我的依仗啊。” 说著,王子兴奋的看著面前人一一科尔·冯·施泰因。 是当下布鲁斯军队统帅温特非尔特元帅魔下的重要战將,虽然是个年青军官,却已经陪著元帅征战多年。 一名名声赫赫的战场天才统帅而他的到来也足够说明另一件事:元帅安排给王子的支援绝对是战斗力出色的王国精锐! 两支精锐步兵战团约4000人,加上维多利亚人不久將来到的援助也是两个步兵团,如果更算上自己这股力量一一上万人,一切加起来竟达到这个恐怖的数字。 有这股力量在,王子確信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碎卡佩后线一切力量。 甚至·哪怕对抗卡佩人的主力都並非不可能。 至於那小小的汉斯森林营地,更是吹气可灭。 王子几乎是忍不住就大笑起来:“哈哈哈,施泰因上校,已经这样晚,请您先休息著·..” “这几天,我们就先在这片隱蔽的地方休息,等不久同维多利亚的支援匯合,就是我们彻底清洗这片卡佩人后方的时刻。” 王子一字一顿的说著,眼晴喷火似的冒出灼热的火。 施泰因身体后退半步,向著王子行礼:“您的意志。” 將施泰因上校送到营地休息,王子志得意满的开始在布鲁斯临时营地內步。 一面走著,王子一面想著许多: 他想到了幼年在维多利亚在老师劝导下第一次升起对权力的渴望;他想到母亲死后, 他被送回王国与父亲见面,首次拿到王储权柄后的兴奋;他想到这次出征前,亲眼见著大军匍匐於自己面前时由衷升起的自傲。 而这一切,却都因在汉诺瓦的两场失败而黯淡无光一一两次与汉斯森林卡佩人的较量,一次是托腾考夫统帅,一次是他“布鲁斯的王储殿下”统帅。 却都以失败告尾。 现在,他將拥有力量,无与伦比的军势。 “卡佩人!吾誓杀汝!” 王子拔出佩剑,用古维多利亚语喊叫著,声音在夜色下的布鲁斯营地內迴响。 “阿嚏!”刚进入简易营帐內的夏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阁下!” “阁下,您又病了吗?” 皮埃尔、巴蒂斯特闻声立刻担忧开口,连对面的十號营地主官马里上校都投了关怀的眼神。 “无事,可能只是天气有些凉罢了。”夏林隨意摆手:“让我们继续討论俘虏的事情吧。” 语罢,营帐內两营地的军官都陷入沉寂的苦闷。 那些俘虏实在难以处理一一夏林之前那仗也收穫许多俘虏,可当时苏弗尔公爵尚未远征,夏林將重要人物留下后,把其余零零散散的几百人都送到老公爵驻地便轻鬆解决了一切。 可现在,老公爵已经离开,没有能送去的地方。只凭两个营地自己负责关押、看管又根本没有足够人手。 “要不然乾脆把这些人都给”马里上校用手指轻划脖颈,比划出一个“將他们做掉”的手势。 夏林则没有第一时刻回答,他正看著手上关於俘虏的情报,若有所思的翻阅著。 第八十八章 这里即將下雨(求首订!) 第90章 这里即將下雨(求首订!) “等等——这些俘虏的身份很特殊,或许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身份特殊?”营帐內其他人投来好奇眼神。 夏林微微一笑,將情报按在长桌上,推给帐內其余人:“是的,这封情报提醒了我一件事一一诸位还记得布鲁斯人的步兵战斗力很差吧。” 帐內军官纷纷点头。 夏林也不卖关子,张口就开始解释:“那些步兵大多数是被强征的汉诺瓦人,是布鲁斯人一直用刀剑、枪炮与恐惧驱使著他们。 “哦。”眾人眼晴一亮,纷纷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被俘虏的步兵,其中相当一部分其实与布鲁斯人是仇敌一一布鲁斯人抢走他们家的財物,把他们拉走入伍,命他们在布鲁斯人作战时拿著一个子弹都没几发的火枪挡在前方充当肉盾。” “我之前曾说布鲁斯人势大,要战胜他们就要联合一切力量这些汉诺瓦俘虏或许能同我们配合。” 夏林话声落地,整个简易营帐都陷入思考的沉吟。 良久,终於有人开口,说话的是马里上校。 “科佩尼克少校说的情报没有问题,这些与我们作战的汉诺瓦人相比於仇恨我们,一定也更仇恨布鲁斯人。” “我们同这些当地民没有仇恨一一虽然之前,他们被驱使著作战,但这些没受训练的人战斗能力太差,战时只能充当肉盾。” “布鲁斯人作战主力一直都是狼骑兵和那些由暴徒、倖存步兵组成的尖锋。” “这样看的话,我们的確与汉诺瓦俘虏有合作的基础,只是”马里上校犹豫起来。 “如果说,汉诺瓦人与布鲁斯军队间的仇恨就来自於强迫作战。那我们想与他们达成合作,邀请他们加入我们的军队无疑將很困难。” 马里上校的话让营地內一眾军官纷纷点头,眾人又把期盼眼神看向夏林, 夏林早知道他们会询问这个问题,立刻开口解释:“不,我们並不是要邀请他们加入我们的军队当土兵。” “一场作战是无数决斗组成的统一体,它並非只是军队间勇力的较量,物资供应、战场环境、乃至於防御营垒都是能影响其的重要因素。” “这些汉诺瓦人並不一定要加入我们的军队。他们可以当工人,可以放他们回去散泄对布鲁斯人的仇恨,我们可以让这些俘虏自由一一只要这份自由有助於我们战胜布鲁斯人。” 夏林说完,看著正沉思的眾人:“诸位以为如何?” “少校先生。”还是马里上校率先开口,他一脸严肃认真的看著夏林: “您说的很对,按照您的方法的话,这些人中確实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一一只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中虽然大部分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可也有相当一部分绝对不会同我们合作。” “他们中有布鲁斯人,也有早与布鲁斯王国勾结,心甘情愿为其战斗的汉诺瓦人。这些人我们要如何处理呢。” 这次轮到夏林沉默了。 他愣了片刻,还是果断出声:“那些顽固傢伙是我们的敌人,当前我们也没时间改造他们,清洗掉他们。” 说这句话时,夏林本以为自己心会有一丝颤动, 可实际上,除了最初的犹豫,他再没有其余思绪变化。 仁慈可以给朋友,却不能给敌人。 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许夏林可以给其中与己方没有血债,仇恨较浅的人活下来的机会。 可战爭的危机就在眼前,如果夏林对这些当下的敌人“仁慈”,不管不顾,那就是对那些信任他的土兵、平民不负责任。 “对不起,但是我更想他们活。” 夏林在心中念著与他刚来这世界时相似的话,心境却大不一样,其中甚至没有什么悔意,只有更加强烈的决心: 他要带著手下的那些土兵们走向胜利,要带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活著离开汉诺瓦这片征战之地。 “那么,就这样確定了。”夏林用手指轻敲桌子: “那些俘虏中,亲近我们的,就招揽过来当士兵或劳工。不要吝嗇,把钱、物都掏出来,这些人很可怜,我们亦有求於他们,无论出於什么,合理的丰厚报酬都是必要的。” “而中立的,恐惧战场的就给他们一些粮食,放他们离开一一他们本身不能帮助我们战胜布鲁斯人。但这些中立者的喉舌將传达到各处我们与布鲁斯人的不同。” “我们只消耗了一些粮草,可哪怕只有几十个汉诺瓦人因此將信將疑的来到我们这里,那也將是一笔巨大收穫。” “至於仇恨、敌视我们的布鲁斯人与已经被驯化跟著痛恨我们的汉诺瓦人,就解决掉吧。” 夏林轻描淡写的宣告那些俘虏的命运,从后世角度看,把他的行为当成反人类罪行的证据都没有问题。 可在这个时代,他的宣判甚至算得上过分宽容。 以至於其余军官都站起来向他行礼:“您的仁慈。” “不,不是仁慈,只是有利於我们胜利的一些举措罢了。”夏林嘆息著说。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绝对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俘虏的安排已经解决,夏林扫去刚刚討论带来的鬱郁,站起身又看向两个营地的主要作战军官,开口陈述: “布鲁斯人在卡佩后方如此猖狂,而在被我们打败后又果断离去。他们即將掌握的力量绝对不是什么小支援,哪怕他们將获得两三个步兵团支援都並非不可能.“ “嘴。”有军官忍不住笑起来:“那就是蠢猪卡特丟上绞刑架都便宜了那个混蛋。” 其他人听著也不由发笑,营帐內满是欢快的气息。 夏林摇摇头:“料敌从宽,鬼知道卡特那混蛋是给我们放过来了什么玩意。” 这次眾人也严肃起来,纷纷点头附和。 “诸位,敌人势大且力量不可知,而我们能依仗的就是现有兵团与两个营地,接下来,我將说一些我的计划。” “在我的营地里,有一些布置,如果布鲁斯人攻入,他们將会而到时,我会发出信號,你们与我联合作战。” “又或者,他们会攻击你们这里,因此你们一定要趁这几日按我的地图修筑工事? 夜色下,为战爭而生的阴谋诡之在两个不同方向绽放。 这是九月三十日,即將到达汉诺瓦的多雨时节。 第八十九章 小伯爵的「下午茶」 第91章 小伯爵的“下午茶” “汉诺瓦地区气候湿润温和,虽然十月份为传统雨季,降雨量一般也並不大。” “不过今年天气格外潮湿,河流泛滥可能倒是大大增加一一莱纳河区域一直有营地的民工负责捕捞洄游季的鱼群。需要提醒他们更加小心。” “还有森林地区—.” 十月普通一日,早回到夏洛特营地的夏林坐在营帐桌子前,一面絮絮叻叻的嘀咕,一面在纸上不断批註著由营地文员送来的情报。 “上尉先生,您已经忙活了许久,歇息一会儿罢。” 不知何时溜进来的小伯爵站在夏林身旁,俯身倾耳说著。 “不急,等我將这一沓文件忙活完。”头也没抬的夏林微微举起手示意一下,继续投身於文件组成的忙碌工作。 “上尉先生,您太努力了,可休息也很重要呀。您不是总说营地的工人要有休息时间,说等应对完布鲁斯人的威胁,要让他们每天能工作、休息、思考。可您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只知道工作了。” “休息一会儿罢,今天营地的厨师准备了麵包,烤苹果还有用昨天剩的麵包丁做的麵包布丁呢。” “您先吃著东西休息会儿罢。”小伯爵用哀求的语气说著。 夏林则对自己的金主兼金大腿兼好兄弟硬气不起来,只得嘆口气放下手中工作。 “好吧,那就先吃些点心——嗯,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夏林指向已经被小伯爵摆上桌子上的三碟东西:热气腾腾的白麵包、裹上渍的烤苹果、用牛奶、鸡蛋、麵包烤制的麵包布丁。 这三样东西需要的精麵粉、、蜂蜜、肉桂、牛奶可都是这时代奢侈品,营地前些日子还正因食物危机而困扰,怎么这么快就这样铺张浪费了? 还是说. 夏林眼晴里闪过狐疑的光,忍不住无奈的开口:“不会是厨师们又整来了高档货想给我加餐吧。” “我说过了,不需要这些。夏洛特,替我谢谢厨师们的好意,然后快把这些送到伤员营帐让伤员们分了。” “上尉先生一如既往呢。” 一直都对夏林乖巧到近乎言听必从的小伯爵却是没有动身,只是愣在原地,眨著眼睛直直的看向夏林的脸。 这强烈到不容忽视的注视让夏林都有些受不了。 “夏洛特,莫非你也参与送我这份“加餐”的活动了吗?” 夏林无奈讲著。 “是哦。”小伯爵脸上扬起笑意,不过马上她就纠正了话语:“不过上尉先生误会了,这个不是给您的加餐,是所有人都有。” “十號营地的物资太丰富了,他们昨天竟然送过来了一车精、两车精麵粉,最近我们在森林的採集队又找到许多蜂蜜·由於动乱的缘故,先前和我们合作的商队已经跑到其他地方,这些物资无法出手,只有及时消耗。” “厨师们索性做成许多点心分给整个营地了,所有人都有,这个就是上尉大人的一份工小伯爵的解释让夏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没意见。” “对了,提出这活动的厨师是谁,他很机智,记得让人发给他奖励。” “不过我的话还是不必了,把这些都给伤兵吧。” 夏林摆摆手,压下嗅到香与香料咸香带来的馋意。 前世的他吃这样的零食、点心那可是太多太多,这一世虽然受了不少苦,但多数时候还是因为捡来的军装过看相对不错的生活。 反倒是那些平民、土兵恐怕一年半载都吃不到一次。 夏林幽幽想著,很认真的看向小伯爵:“把这些都分发下去吧,我不需要。” “不行哦。”小伯爵却是微笑著拒绝了夏林的话。 “上尉先生,您总说我们是一个营地的共同体,您也是其中普通一兵一一可怎么能够有这样共同的享受,您却不接受呢?这不是您自己违反了自己说的话。” 夏洛特眼晴亮闪闪著,说的话也让夏林不由愣住。 “对,夏洛特说的对。”夏林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小伯爵说的很对,作为指挥官,他要跟著部下一起吃苦,也要跟著一起享受美好这才是真的能拉近距离,潜移默化的传递“平等”的正確方法。 夏洛特看著眼前军官终於不再倔,脸上浮起由衷笑意:“上尉先生快吃吧。” 她催促著,將碟子推过去。 其实小伯爵刻意隱瞒了一些话,营地內的確每个人都有分到零食,但上尉面前的是两人份的。 当然,夏洛特可没要求厨师们多给上尉准备一份,她只是將自己的那份放了进去,希望上尉能用这些卡佩王国的传统小吃慰籍一直以来劳苦的心绪。 小伯爵笑盈盈看著,等待军官將食物放入嘴边,可等了一会儿,眼前人举著刀叉的手却迟迟没有捅向食物。 正奇怪著,紧张著,甚至忍不住想催促,夏洛特就在这样微妙心情下听到上尉的招呼声。 “嗯,夏洛特,这些东西太多了,我应该吃不完,一起享用吧。” 夏林看向眼前小伯爵。 他话语外还有些额外的其他理由,討好营地的金主大腿自不必说,还有就是他这位伯爵兄弟身体也太虚弱了,实在需要多吃点能量高的补补身体: 夏洛特,一个成年卡佩男性,更是出身於贵族,身高竟不到一米六一一就算这时代身高普遍一般,但这数值也著实太离谱了。 除身高外,其他地方也让人不得不在意:瘦弱,弱到几乎可以用娇小这个词来形容, 甚至给人一种只手就能抱起背摔的衝动。 所以. “一起享用吧。”夏林而自然的向小伯爵发出邀请。 “嗯。”夏洛特低头,发出细微的回应。 两人开始一起享用。 不过即便吃著这份“下午茶”,夏林依旧没閒著,他顺口开始向小伯爵打探很快將来到的老公爵的馈赠一—那一整支步兵团。 “那支步兵团吗?”小伯爵脸颊两侧仓鼠一样被麵包布丁填的满满,抬头做深思状。 “更细节的我其实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索瓦爷爷在卡佩军队於布鲁斯大败后,抽调部分精锐与二线部队组成的一个新混编步兵团。” “不过这支队伍的统帅我之前听说过一些讯息—” 第九十章 让勒曼上校 第92章 让勒曼上校 “统帅——”夏林沉吟著,好奇看过去。 他確实也想知道这一点一一在这个时代,军官、主帅的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强。 还是以之前布鲁斯人的肆虐为例。 同样是卡佩部队,如十三號营地就只能像是一样被布鲁斯人一脚踩烂;可马里上校摩下的十號营地却像是钢板一样挡住敌人的攻击,还及时送来情报,让自己方能及时赶来,最终通过夹击让布鲁斯人溃逃。 两个营地之间的不同的確有镇守部队本身素质的差別,但两营地军官的不同负责度、 车事素养、战场噢觉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如果可以,当然最好是同一个称职、出色的军官合作。 如是想著,夏林期待的等到小伯爵接下来的补充: “那位军官叫让勒曼·德·赛居尔,曾经是皮埃蒙特团的上校主官。” “因为我也才来战场两个月,所以只知道从索瓦爷爷那里获得的这位上校先生的一些简单消息一” “让勒曼上校出身於一个乡村的小骑士家族,他曾经得罪了一位大贵族將军,是索瓦爷爷救下了他。他因此对索瓦爷爷忠心耿耿,是索瓦爷爷赖以信任的属下。” “他武艺高强,很勇猛善战,是出色的勇將,也是优秀的衝锋將领,但不擅长隨机应变,亦不擅长统师更大编制的部队。” “所以索瓦爷爷总是给让勒曼上校一个强力的步兵团,让他负责强攻、死守这样局部地区的重要任务——” 一个出色的中层军官。 夏林一面听著小伯爵的敘述,一面在脑子里做出如是侧写。 於是他满意点头。 一个敢打能战,有多年团级统帅经验的老练中层指挥官一一这或许不是一个最出色的军官,但绝对算得上当下最適合夏洛特营地接下来面临作战问题的军官。 接收支援后,布鲁斯人应该有两三个团的力量,而自己方面也是十號营地+夏洛特营地+让勒曼步兵团拢共约两个半战团。 毫无疑问,接下来汉斯森林处將面对的是局部战场的一场中型战役。 如果老公爵派来的援助是什么指挥过上万大军会战的高层宿將,那反而才是大材小用。甚至夏林、马里上校还要担心不得不將指挥权交给这位空降的新军官。 反而眼下,恰是刚好。 哪怕这位上校有什么別样心思,他们两个营地也能在这场防守战占据足够的主动权。 “很好很好。”夏林听著不禁由衷称讚起来。见他听的愉快,小伯爵也不由开心,笑看开口就要继续讲下去。 不过这次却被夏林轻一声打断。 “?” “怎么了,上尉先生。”小伯爵立刻关切的看过来。 “我想我们不必在人背后暗暗討论了。”夏林一脸愉悦的笑著。 他这时候已经打开视界,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向著营地方向扑来的一大群绿点。 “啊?”小伯爵一脸茫然的看著他,夏林摆摆手:“没什么事,让我们继续用茶吧。 等用茶完毕便无与那位上校见面。 “好。”小伯爵也笑起来。 “四处可见的陷阱土墙,几乎无处不在的明暗射击孔,还有地面隱隱的踏空感真是一片危险之地。” “有趣,天才,一个卡佩外小小的临时营垒,他竟几乎建造成一座雄关。” 披著军官外套,衣扣隨意扭开,散著胸甲的高大军官在夏洛特营地前停住著灰白混色大马,发出由衷讚嘆的声音。 “夏洛特营地的军官不仅仅將营垒修筑的很好,让勒曼上校,看这外围、哨塔处的土兵..” “这些兵先前一定不是卡佩王国的精锐战土,无论他们的强壮程度还是握枪、行进姿態都能看出他们多半训练程度並不高。” “可看他们发亮的眼睛,看他们那种只是巡逻也仿佛將军一般雄壮的热情一一这份气势已经不逊色於王国最出色的近卫了。” 站在让勒曼上校身旁的一个独眼瘦小老头也笑著分析起来,老头望著日光下的夏洛特营地眼神愈加的神采奕奕。 “公爵大人交给我的新步兵团可一定不会比他们差。”骑在灰白马上的上校发出不甚服气的声音,不过说完这个,他也还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夏洛特营地確实不错。。” “只看这防线布置、军队整训就能看出这里的指挥官是一位不逊色於我的出色统帅。” “我理解公爵为什么这次安排任务是要求我配合夏洛特营地的那位少校了一一论起防御的话,我的確不如他。” “让勒曼上校竟然还会有承认不如別人的时候?”矮小老头又笑起来,他笑得欢快, 连身上灰濛濛的布衣都因此一动一动。 “我一向不吝嗇於承认別人的出彩,何况我所擅长的是进攻,如暴雨狂风一般的猛攻。” “费德勒大人,这位夏洛特的科佩尼克少校有他所擅长的事情,战场上同样有適合让勒曼的方向。我为何不承认这位少校的出色呢?” 让勒曼勒马挺身,明明说的都是夸耀別人的话,可语气却仿佛是炫耀自己一般。 矮小老头不由笑著拍手:“好啊,让勒曼,愿意抬高別人,又不压低自己。不愧是公爵大人战场上最赖以信任的战將。” “费德勒大人,您搞错了,我在战场上值得信任是因为能发动可靠的攻击,並不是什么对自己、对別人的態度。” 骑马军官却是摇头认真的否认起来。 他的態度让矮小老头更愉快了:“让勒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公爵大人也总是这样说,所以我將这也看作夸奖了。” “这当然是夸奖。” 在夏洛特营地下,由两千多名白衣土兵组成的雄壮军队姿容笔挺,秩序井然。 在这支大军下,两位一眼能看出军官、贵族身份的人站在最前列,肆意閒聊著。 这两个人一一让勒曼与费德勒不时將眼睛投向与他们面对面对时的营地,期待的等著传令兵潜回营地,远远看著一队烟尘从营地深处向他们靠近。 就在这份期待下,石门被打开,一个被数十人拥著的俊秀青年军官出现在两人面前: “日安,老公爵的客人们,你们好,我是夏洛特营地的科佩尼克少校。” 青年军官如是说。 第九十一章 手印与签名 第93章 手印与签名 一个俊秀的,武艺出眾的贵族一一这是让勒曼对眼前青年的第一印象: 仪表堂堂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强健高挑的体型,以及走过来时那种若有若无的礼態。 他一定练习过宫廷剑术,而且水平很高。 让勒曼是个武痴,对武艺痴迷到连那种向来被看成架子的宫廷剑术、街头剑术都有涉猎。 这份对武艺的狂热与他自身博学的相关知识让他能一眼看出面前科佩尼克少校走来时那些细微动作隱隱暗示的东西。 想到这里,让勒曼不由兴奋起来。他看出少校步伐、手臂摆幅都颇有水准,这绝对是一个宫廷剑术大师,一个这种水平的剑术高手在如今火药与大炮的时代可实在不多见。 等之后一定要邀请他进行格斗,对少校好感大增的让勒曼上校这样想著。 他在浪费时间“证神”,另一旁的老者则是直接开口搭话。 “科佩尼克少校一一果然是英武如雄狮一般的优秀军官呀。” 灰袍老头笑眯眯的说著。 “哪里,两位也都是仪表堂堂的出色人物。”夏林向两人行了个脱帽礼,开口回话道。 他心中则是颇为疑惑: 老公爵只说会安排一位上校团长带一支步兵团前来,骑马那位身材雄壮的人物一定是让勒曼上校,可眼前这位老人又是谁? 老人看向他的视线仿佛长辈看晚辈,看身上衣服材质、姿態、口吻、话语口音无不彰显其大人物的身份。 这样的人跟著苏弗尔公爵派来的队伍而来,可为什么老公爵没有提呢。 夏林在胡思乱想,老人已经开口说起下一句话: “少校阁下是在疑惑我是谁吗?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公爵大人的一个老僕人罢了。”老头微笑著说,又將视线望向夏林身后的队伍。 “夏洛特少爷,公爵大人临行前要我向您问好。”老人朝著一个方向躬身行礼。 “费德勒爷爷!”小伯爵发出轻叫声,她快步跑到夏林身旁,开始细声解释起夏林不知道的事情: “费德勒爷爷是索瓦爷爷曾经的副官,不过在一场战斗中,费德勒爷爷失去了一只眼晴,他因此也不得不退出军队。” “费德勒爷爷是平民出身,所以离开军队后过得一度很困苦,索瓦爷爷找回了他,僱佣他成为公爵府的管家。几十年来,苏弗尔公爵领的事务、索瓦爷爷出征时军务文事都是他处理呢!” 小伯爵靠的极近,声音几乎就在夏林耳侧响著,近到夏林能嗅到刚刚那份下午茶的甜味儿与夏洛特身上的肉桂香。 夏林隱隱觉得这份距离太过亲昵不过转念一想,都是哥们,又是战友,这样距离或许也正常? 他索性也忽视怪异,只当小伯爵没什么边际感,继续认真的倾听。 “原来是费德勒阁下,老公爵魔下数万,在您周转下无论后勤、杂务竟都井井有条, 你的功绩、才能远胜於我呀。”听罢小伯爵解释,夏林肃然起敬的对老人行礼。 夏洛特营地不过是几千人队伍,可各种杂事已经能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小伯爵还有不时被拉来当奴工的皮埃尔加一起处理都疲於奔命。 可眼前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人竟然能轻鬆处理苏弗尔公爵部胜夏洛特营地十倍的公务,这份才能让夏林实在忍不住讚嘆。 他心里甚至起了赚眼前人上山,和皮埃尔一起当夏洛特营地专属帕鲁的杂念。 所幸仅剩的理智把夏林从白日梦的状態拉回来。就实际身份来说,眼前人头衔比他夏林这科佩尼克少校的身份都大的多,还赚他上山,眼前老人可是自己大腿。 於是夏林更真心实意的行礼起来。 费德勒管家不以为意的摆手:“不必拘束,你是夏洛特的救命恩人,还与她他那样亲近,將我当成一个普通侍者就好。” “少校阁下,我来这里只是路过,见一见您、夏洛特少爷,顺便请您协同做一件事。” 费德勒说著,將一卷丝绸,一个小盒子从灰袍中摸出来递到夏林面前。 “这是?”夏林疑惑的说。 “一块布与染料,老公爵想让您在上面印一个手印一一少校阁下別担心,这是件对您的大好事情。” 老人神秘笑著,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鲜红的染料, 夏林起初有些搞不懂这是做什么,不过马上他心就一跳,登时满是惊喜。莫非这个是隱隱有了一个猜测,夏林也不再犹豫,探手印上去。 刺啦一一老头把丝绸又一次捲起放在怀里:“少校阁下,我的任务结束了。期待您回到卡佩、 回到巴黎的那天,那也將是我们再一次见面的日子。” “两位阁下,再见了。”说罢,老头行礼离去,让勒曼的军阵中分出一队人,护在老人身旁。 夏林目送老人背影渐去渐远,又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马上雄壮军官: “让勒曼上校,久仰您的大名了,听闻您是进攻战的大师、先锋战的专家。” 夏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刚从小伯爵那里得来的消息,並向著闻声露出惊喜笑容的上校军官行了个平级间的脱帽礼。 “您也不赖!”让勒曼翻身下马,伸手重重拍了拍夏林的肩,很热情的说: “科佩尼克少校,你几乎將夏洛特营地修筑成一个地狱营地,任何一个人进攻你的防线都要撞的头破血流.” “刚刚我透过打开的石门,隱隱看见里面还有一道门,你是將营垒修了两层吗?太妙了,这样的防线能够让任何一个进攻者绝望。我已经能想到战斗开始那天,在营地外堆积如山的布鲁斯人尸体了——” 身材壮实的同巴蒂斯特有的一拼,但性格却与冷淡的巴少校截然不同的让勒曼热情的滔滔不绝讲著。 这份热切让夏林都一愣,不过马上他也会心一笑:原来老公爵派来的果然是一位只痴迷於行伍战事,对权力爭斗毫无兴趣的典型军官呀。 “嗯,您感兴趣的话,我立刻带您进营一点点看您与我都是接下来战斗的必要一环,许多情报是必须共享的。” 轰隆隆的声音响过。 夏洛特营地的援军,一整支新建步兵团进入营地。 第九十二章 维多利亚 第94章 维多利亚 “卡佩人第十二营地,驻守队伍为一个步兵营。” “第十营地,守军为一支步兵团。嗯?其中一个营还是红狮团的精锐士兵。这会是一个很强的对手,卡佩红狮团在新大陆也有一支连队,给我们的同僚造成过大麻烦。” “还有支援一整个步兵团,最近才组建的,那看来只是战力平庸的常规战团。” “两个半团,加起来不到六千人-精锐土兵不足三分之一,只凭这一股力量竟然能让布鲁斯的强军为难,很奇怪呀。” 披著亮丽的猩红色大衣,头上顶一个三角帽的,声音里透著一股海鱼味儿的中年军官將带看百合印记的情报合拢。 这个红衣军官正用某种让人莫名不爽的语气饶有兴致的念叨著。 他的语言是带看渔民口音的维多利亚语。 “李察伯爵,不要小看卡佩人,特別是那个只有一营的汉斯森林营地一一这里的军官是位极出眾的將领,连我魔下的托腾考夫子爵率领布鲁斯王国的精锐狼骑兵与最优秀步兵都在那个卡佩军官手下损失惨重。” “另外两支队伍虽然数量更多,土兵也更加精锐,但我依旧有种预感:我们这一仗將面临的最大阻碍就是这看似实力最弱小的汉斯森林营地。” 一旁,布鲁斯人的王子神情严肃,对红衣军官讲著。 红衣军官也因此来了兴趣:“哦?托腾考夫子爵!那可是布鲁斯赫赫有名的英雄骑土,进攻名將,竟会在一个弹丸一般渺小的卡佩二线军队將领手中失利?” “第十二號营地一一情报上说指挥官叫夏洛特,是奥尔良家族送到前线的镀金木偶。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贵族青年在战场上竟有如此天份?” 李察伯爵颇有兴致的回望王子。 王子狠狼摇头:“不,我们的对手不可能是那个瘦弱的小白脸。第十二號营地对斥候、潜入者查的很严,他们藉此封锁了很多消息。” “可有一些信息已经出名到开始在整个汉诺瓦流传,也因此,他们最神秘,最重要的信息还是被我探知到了一一一个被称为科佩尼克的年轻贵族少校才是十二號营地真正的统治者。” “这个军衔只是少校的傢伙才是给我的军队造成困扰的根本!”王子咬牙切齿的说著,激愤的语气仿佛要猛嚼那个卡佩军官的血肉。 “科佩尼克少校”李察伯爵用他奇怪的口音念叻著这称谓,忽地一笑:“发音倒是很像日耳曼尼亚的姓氏。” 王子兴致缺缺的回应:“或许是-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前去布鲁斯调查,看这是哪个家族,能否將这个出色军官拉来为王国效忠。” “依据才能、天赋与贵族血脉的连结考虑拉拢曾经的敌人,而不是让自己被仇恨蒙住眼睛。王子殿下,您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学生,果然继承了那位的气度。” 李察伯爵將三角帽取下,向著王子行了个很標准的脱帽礼。 “是我的老师教育的好。”王子同样脱下帽子,进行回礼。 礼罢,两人继续交换情报商定战略“您有两个维多利亚精锐步兵团,每个团有10个连,算上各个支援部队有1500人,三千人的维多利亚兵。” “还有我魔下的布鲁斯人三个团六千多人。” “一支上万人的队伍,甚至足够撕开卡佩人的防线扭下那卡特將军的猪头。可惜,我们不但不能扭,还要去帮卡特清理政敌。” 王子嘆气著耸肩。 李察伯爵笑道:“是呀,不过卡特毕竟不仅放任我们匯合,还主动送给我们这份卡佩二线营地的部署图。 “作为合作者,我们的收穫可是太大了。作为回报,晚一些扭卡特將军的猪头那也完全值得。” “不不不。”王子不断摆手:“卡特放进来的只是我的布鲁斯卫队,而李察伯爵,您的军队可是从卡特做梦也想不到的海路而来。” “卡特恐怕不会想到现在肆虐卡佩后方的已经不是轻鬆可镇压的小股力量,而是由五个精锐步兵团组成的足够干预整个战局变化的大手。” “卡特的大礼不仅会送他的政敌成为俘虏,他一一这个可笑的蠢人也將成为我们的掌中物。” 两人说罢,都露出一个维多利亚式的含蓄、克制、优雅的微笑。 就在这两人商量机密时,他们不远处也有几人围在一起小声商討著。 “子爵大人,我怎么觉得我们的王子殿下格外亲近维多利亚人,却对我们布鲁斯人很一般呢?” “同样是前来支援的部队,施泰因上校甚至多带了千余人,可结果却是除了刚来那天,王子就再没主动找过他。” “反倒是这个叫李察的禿子,从昨天开始过来开始,王子阁下恨不得跟他黏在一块似的一天能凑过去聊七八次。” 维鲁格放下望远镜,一脸好奇的询问身旁抱著手臂沉思的托腾考夫子爵。 “殿下一向与维多利亚亲近——他是陛下与一个维多利亚女人之间的私生子。”子爵眯著眼晴,隨口回道:“殿下出生时王国很混乱,陛下索性派人带著殿下前往一个维多利亚贵族的庄园避难。” “一直到殿下二十岁,才被接回王国。 “从童年到二十岁,殿下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维多利亚人环绕,他更亲近维多利亚人岂不是很正常吗?” “嗯?”维鲁格听著八卦一下来了兴趣:“这么长时间一直呆在维多利亚,那殿下是维多利亚人还是布鲁斯人?殿下这位王国王储如果更亲近维多利亚人的话,假如有天.” “咳!”子爵重重的一咳,眼睛蹭的瞪的巨大:“不该问的別问。” 说罢,托腾考夫又用极细微的声响补充:“维鲁格,你想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殿下此时的情况很复杂,不要胡乱猜测。” “你只需要知道“陛下正看著一切”。” “是,子爵大人。”胆大的诗人骑兵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奇的放肆,终於真心实意的行了个礼。 “马上,就又要开战了。”子爵呵斥罢狼骑兵,又幽幽的看著营地內驻扎著的庞大军队。 这真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足够碾碎任何挡在前方的敌人。 第九十三章 敌袭之日 第95章 敌袭之日 “第一立志要把敌人扫,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爭吵,不比市井蠢汉逞粗豪“ 白军装的士兵们哼唱著曲子,排著整齐队列,扛著燧发枪器宇轩昂的从营地外走回来。 曲子是他们敬爱的少校阁下编写,是以土兵们唱的格外起劲,恨不得把一首歌翻来覆去的重复几百遍一样起劲。 他们步子迈开,长靴的鞋钉敲在地面上发出当唧当的清脆响声,在配著那身白军装, 唱著歌的士兵们神气的活像一群最高贵的国王近卫, 而好看的、神气的玩意总是总是格外吸引小孩子,夏洛特营地年龄最小的童工一一前十二號营地遗孤“不要命”,现在的汉斯也不例外。 他已经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脸艷羡的看这群高傲的白雄鸡从他面前走过。 “出色的人应该像他们一样啊!”汉斯看著这群士兵身后的燧发枪。 “呦,不要命,终於疯了,今天说的竟然不是“我可以取代他们”呢。” 鬍子白,穿了一件破烂牧师短衣的傢伙怪叫著跳出来,狠狠的伸手猛挠汉斯的头髮。 一直到把头髮挠乱,把汉斯气的直蹦噠,穿著牧师衣服的白鬍子才就此作罢。 “丹尼尔老头,你在搞什么!”小鬼汉斯气恼的喊叫。 “別看了,少校老爷不会同意你进入军队的。”白鬍子的神父摆手。 “那是因为我年龄不到,少校说了,等我长大,第一个收我入伍。”小鬼对神父的话不屑一顾。 “等你大了,少校老爷早离开汉诺瓦了。人家是名將,怎么可能一直待在汉诺瓦的泥浆地,你还是老老实实当营地工人吧。”神父嘲笑著说著。 “少校老爷可是给工人们都发钱呢,你倒不如趁这机会多攒些钱,以后还能娶个胖婆娘。” “你老头,我当初可是开枪打死灰皮狗的战土!和你讲不下去。” 汉斯气的直跳脚,可他这样的年轻人和神父这种老一辈人比起来真的很年轻,斗嘴是不可能斗过。 “对对,我和朱尔这样的逃兵怂货肯定是比不过汉斯你这战士、大英雄了。不过当一个怂货有什么不好,越是勇敢者,死的越早呀。” 神父嘆气著说起来,一面说著,还一面从怀里想摸出什么东西。 “哼,不復仇,毋寧死!嗯?这是什么———”汉斯还想嘴硬继续说两句,却被神父突然塞到他手里的东西堵住了嘴巴。 “军装,一套你心心念念的卡佩白军装——·像你这种年纪小鬼能穿的军装真的少见, 我费了好多功夫才找到人手里有,换了过来。” 神父絮絮叨叨的说著。 “军装?”汉斯吃了一惊,连忙把衣服展开一一果然是一套无比神气的白军服。 “老头,你哪儿来的钱买的这个?”他忍不住询问。 “当然是老本行。” “赌盘、受贿还是唔鸣”小鬼没嘴里跳出的一个接一个没正经玩意把神父嚇一跳,神父连忙捂住小鬼的嘴。 “是牧师的本行!”神父气急败坏的喊看。 “老头,別的地方还有可能,夏洛特营地怎么会需要牧师。这真正被崇敬的是少校大人,可不是你餐前餐后念叨的玩意。”小鬼扯开神父的手,不屑一顾的说。 “呵呵,不懂了吧。”神父冷笑起来:“我们搞了一个秘密组织叫“圣少校隱修会”,核心为少校是我们的天选圣人,我们都要尊敬他、听命於他,在他带领下战胜一切魔鬼。” “靠著这个组织,每日的祷告、祈福、还有少校大人的圣画像可都有不少赚头呢。”神父洋洋得意的说。 “这也行?”汉斯听的目瞪口呆:“老头,你不会被什么大主教抓住吧。先说好,到时候我可没钱给你掏赎罪券。” “呸,能不能想点好的。”神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丟在地上:“胡赛诺以后这种小教派到处都是,还有拥护弥赛亚的呢,我们只是拥护个圣人,这很普通的嘛。” “嗯嗯,最好这样。”汉斯不耐烦的说道。 一番让人哭笑不得的爭论完,汉斯继续的看著那群唱著歌的士兵。 那些兵的衣服,那些兵身上的枪,那些兵高大的身躯。 “小鬼,你还想加入少校大人的军队?”神父看著被自己当成养子的小鬼,幽幽的说道。 “想,我太想了。我一定会长大,一定会加入少校的军队,一定会向布鲁斯人復仇。”小鬼眼神没有半分偏转,口中不停的念叻著。 “祝你成功。” “祝我成功。”小鬼把眼睛收回来。 “听说少校让夏洛特营地准备了许多旗帜,如果是战死的士兵,会被这些营旗裹著归来。如果是受伤的,那就会用旗帜的一角裹住伤口。” “你要是成功参军了可要小心,我可不想看到被旗帜裹住的你。” 神父一句一句的讲著。 “我跑的飞快,眼晴比鹰看的还远,运气比猫头鹰更好,力气比牛还大,就是你裹上旗帜,我都不会裹上。” 小鬼没好气的答著。 说完,两人同时在营地外围放下工作,静静的看著远处。 已是夕阳落山时。 一片静謐。 只有一点灰烟带著烧焦的糊味儿从很远的地方侵袭而来。 “咳咳。”小鬼汉斯被呛的直咳嗽起来:“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他没好气的说著。 神父却是眉头紧皱,死死盯著前方。 不对. 灰烟怎么越来越近了。 轰! 一堆碎石突然从远处砸过来,石块中间,还有许多成捆成捆的被点燃的杂草。 这些杂草发出极呛的味道,不仅离得极近的汉斯、神父两人被呛的直咳嗽,连躲在周围暗哨射击孔、藏在地洞中的卡佩士兵都忍不住发出声音。 而这时候,第二轮的碎石已经被砸过来。 “敌袭!” 有机敏的哨兵已经意识到情况,连忙喊叫起来,叫完,忙摸出號子发声报信。 呜,呜— 短促有力的號声从不同方位接二连三的被吹响,很快,整个营地都是號子发出的戒备声。 土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站到不同位置一一只是几分钟,营地就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態。 夏林登上营垒高墙,朝著远处旷野看去红色、灰色组成的仿佛无边无际的浪潮向著夏洛特营地拍打而来。 “布鲁斯人怎么会这么多!” 夏林瞳孔瞪大,忍不住惊喊道。 第九十四章 代价只是数字 第96章 代价只是数字 “整体位於高地,依託山体、小丘布置的明暗射击孔、炮台至少、沟壕陷阱不计其数--所以你说卡佩人才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 披著猩红色罩袍的军官缩回视线,语气裹著满满的迟疑。 “李察伯爵,实际上他们只用了十几天就修建好了这一切。我同您门输的惨痛一一但这惨痛一战也並非没有收穫,至少我们当时清除井。” 王子没有看向身旁维多利亚军官,只是死死的把目光投向那雄伟勺卡佩人营地。 “所以他们只用了十几天就补建好了一切,將你们曾经给他们卜。” 李宓伯要声音俞加士怀期李察伯爵端著鼻烟盒的那只手早將精巧银盒重新放入口袋。他摸经嗅著,將细白的鼻烟粉悉数吸入。 “哈。”做完这一切,维多利亚军官终於精神起来。 “这是一个危险的营地,想攻占这里必须要用一点点用时间磨掉采的李察看向身旁的王子。 “那是什么?”王子注意力却已经从瞬息万变的战场离开。 “鼻烟,一种小玩意,在维多利亚与卡佩的军官中都很流行。” “原来如此。”王子有些艷羡,因为身份的缘故,他自有记忆起京园里,接受著各种各样的教育。 什么鼻烟、沙龙会谈、舞会各种时髦玩意始终与他无关。 “殿下,您身份尊贵,注意力不能在这些上。”李察伯爵似是意匕刚刚发现营地防守之森严后还要紧燮:“何况我们是在战场上,您王子沉默片刻,低头:“伯爵先生,你说的对。” 终於解决了。 李察如是想著,心中一松。 王子是维多利亚对日耳曼尼亚的重要一环,王子需要亲近维多利屋权力前,显得过分“墮落”。 如果因为自己下意识表露的习惯让王国计划的重要筹码效果大减李察伯爵想起某位大人的手段,不由狠狠的打颤起来。 “伯爵?”王子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的说。 “没什么,只是刚刚鼻烟有身体的损害罢了。”李察伯爵隨口继“竟是如此。”王子愈加胆怯。 当然不是,相反,吸入鼻烟后的喷咳还能清洁肺部呢。李察伯爵一是古口十並世“不。”李祭关看否决:“急踝只会让进以泰露的破绽憩米憩失不断加重。” “正面进攻的战场,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点点的把卡佩人构建的甲引“就像现在这样,用白炮发射特殊炮弹后让卡佩人暴露他们隱藏天,就开始用铸铁炮弹,燃烧炮弹对卡佩人的全部布置发动猛攻。” “用炮弹一点点砸掉这个营地!”王子发出惊叫声。 自小寄人篱下,出身又是布鲁斯这穷光蛋王国,王子几乎被伯爵到惊厥。 李察伯爵不以为意:“一点点炮弹而已,我的军队走海路登陆,· 道。我们带来的物资铺在水中可以將莱纳河填满,只用消耗炮弹就能利,这实在是再合適不过的交易。” “而除了用炮弹在正面猛攻一点点轰碎卡佩人的布置,我们还需要“粮草、水源、疫病,乃至丟过去劝降信引发他们的內部混乱。 2 个过“利用根早到坝导致的训饿从內部攻破这个宫茶倒的確作“我听闻这个营地招募了大量当地劳工,那些当地的平民现在就会与士兵一起消耗粮草一一这样情况下每日消耗的粮食都將是一个巨客“只要一直围困—-他们一定会无法承受。”王子说著又有些犹么久来攻击一个营地。” “那很值得。”李察伯爵高声说。 “我们手中握著庞大军队,而卡特那蠢猪还以为他用阴谋把控了我们这里。” 第九十五章 兵临城下 第97章 兵临城下 “我们不必应对。” 夏林看著被大团红点包围著,被铺天盖地的石弹、烟弹倾泻攻击的营地,果断下出判断。 布鲁斯人的试探太直接了,直接到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官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目的是通过详攻判定营地布置在外围的土兵位置、数量,为后续攻击获得必要信息。 这套战术方案当然很好一一至少这证明了布鲁斯人这次压下急躁,是真切想稳扎稳打,慢慢磨掉夏洛特营地外的一堆布置。 可是布鲁斯人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次防守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外围。 夏林神情古怪的看著外面正被猛烈火力不断攻击的木车、空心射击孔和各种柵栏。 这些在这时代常见的泛滥的防御工事用於拖延时间当然好,但是想发挥出足够扭转局面的效果终究还是不能指望。 利用陷阱大范围的杀伤敌人,隱秘是第一號条件,而外围上次可进行布置的区域早就已经用的差不多。 夏林明白失去信息差,在外围復刻战果已完全没可能。所以他在修重新布置时,当然只布置了些寻常陷阱並加固外围的哨塔、射击孔工事一一拖延时间,让进攻敌军逐渐適应、麻木才是外围的任务。 营地真正作为核心的布置悉数將在敌人突破外围后才开始揭开。 这种情况下,布鲁斯人採用极度稳健的渐进打法,是想完美衔接自己营地的一系列战术吗? 而且,如此稳健的战术毫无疑问將消耗巨量时间,布鲁斯人拖的下去吗? 来袭的布鲁斯人的確数量多到让夏林始料未及。他本以为与增援匯合后的布鲁斯人最多只有两三个营,五六千人。可实际包围营地的敌人哪怕是简略一扫视界红点也能判断出来已经接近万人。 这个数量级庞大的嚇人,但转念一想除了迫在眉睫的坏消息,好消息並不是没有。 最简单的一个好讯息一一他们將能获得卡特將军的援军。 夏林知道所谓的“猪將军卡特”有许多诡异之处,从各处探知到的种种信息都隱隱暗示“卡特將军私下与布鲁斯人有联繫並在进行未知的交易” 甚至布鲁斯人援军能够进入哈尔山脉大概率都同卡特有脱离不了的关係。 但是,“有一批布鲁斯人在卡佩军腹地”同“超过方人的布鲁斯部队在卡佩军腹地” 可还是大不相同。 前者,还能通过各种方式掩盖糊弄;后者的话,哪怕稍有疏忽也將造成整个卡佩军队的灭顶之灾。 哪怕卡特那傢伙已经像一个布鲁斯间谍,也绝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对这份消息置之不理。 而如果夏洛特营地可以等待来援军,打防守战夏林不会有丁点的后顾之忧。 毕竟夏洛特营地不仅人员充足,粮草也因为先前的一系列筹备储藏著足够全营人员消耗一个半月的资源。 持续打下去,恐怕远道而来的布鲁斯人都资源消耗殆尽,己方甚至来不及出一次危机。 想到这,夏林的心不由轻鬆一瞬,但马上他就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为了让自己更专注,夏林开口吩咐起事务:“今天是布鲁斯人的试探攻击,看他们现在的態度,后面几天恐怕都是一点点的磨营地防御。” “趁后面一段时间的机会,轮流让卡佩老兵带汉诺瓦僱佣兵通过暗道进入射击孔参与防御。让新兵用低烈度战斗適应战场环境。” “敌人数量很多,已经不是只靠我们能应对的。派人通过后方的威悉河水路,向驻扎在汉诺瓦城、哈默尔恩的远征军主力求援。一定记得匯报一一万布鲁斯人围困第十二號营地”” “接著—— “今天起营內禁酒,所有人都要做好隨时能被叫起的准备。” “无论白天黑夜都要留足够人手进行戒备。” 望著近处正被轰击的地面,夏林冲身旁说道。 “是,少校阁下。”皮埃尔快速行礼,安排传令兵將夏林的命令传递下去。 忠诚的老副官已经离去,夏林独自一人站在土墙前窥视正被日炮轰击的一切。 柵栏被石质炮弹打的粉碎,特殊草药发出的呛味儿让一个个藏在隱蔽处的射击孔暴露位置。 夏林摸出怀表。 已经是傍晚的七点,距离布鲁斯人出现在营寨下已经有近一个小时。十月的太阳匿藏的飞快,天空在这时间本应已蒙蒙的昏暗。 只是布鲁斯人几乎毫不吝嗇的猛烈炮火带来的红光让营地外围依旧明亮。 防守、拖延、伺机而动,等待发动一次最猛烈反击的同时静待来自其余部队的支援。 夏林站在土墙前,不断在脑內完善防御策略的漏洞,確认计划中的一切都已无疏漏接近完美无失,他才略略让自己挺拔的身体鬆弛些许。 “少校阁下,命令都安排下去了。有您布置的防线在,布鲁斯人完全靠近不得威悉河外滩一—更不必谈將之封锁。” “安排送消息的斥候也都是营中好手,一共五人,每个不管枪法、武艺乃至水性都很不错。我们走安全的河道过去,最多三天就能送到消息——” 老军官皮埃尔回到夏林身旁,低声匯报看。 夏林听罢瞭然点头:“干得不错。” 三天送到消息,那十天两地的军官团应该可以討论制定完出兵方案,第十五六天就会有援军向这里涌来。 也就是说,只用坚守最多二十天。 明確这个消息,夏林动手走下土墙“我们先前抓的那布鲁斯间谍情况怎么样,那人似乎身份特殊,还知道不少布鲁斯主帅一—那位王子的事情。” 夏林一面走著,一面隨口问皮埃尔副官。 “他还在地牢—您先前派的那位【阿兰】先生已经同他相处了两周多。” “不过自疫病开始,阿兰先生就很少继续传递情报了。” 皮埃尔说著忍不住皱眉。 阿兰是夏林与皮埃尔一齐在汉斯林地抓到的盗贼,由此来看,皮埃尔与阿兰也算是老相识。 不过皮埃尔这种小贵族出身的老军官还是很看不上阿兰, “哦,这个不必在意。这是我与阿兰商定的计划一一虽然最初只是打探情报,不过现在来看,或许將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林饶有兴致说完,回到自己营帐。 兵临城下的第一日,一夜无事。 第九十六章 新兵教导队 第98章 新兵教导队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铸铁炮弹与火球(薄铁皮裹住硫磺沥青做成的简易燃烧炮弹)又一次砸过来。 布鲁斯人围城的第四日战役开始了。 一如昨日,也如前日。 布鲁斯人將攻击分成两阶段一一恶狠狠的仿佛要把整个营地翻滚过来的猛烈炮击与懒洋洋的,仿佛只是懒汉偶尔动弹一样的上来一批步兵进行最外围的射击、挖掘作业。 “一、二、三。兄弟们都好好数著,等过了十五个二十的“一二三”动,灰皮狗,和红皮狗的炮击就结束了。” 空心山体的射击孔內部,一个穿著齐整白军服的中老年男人竖著手指,神情严肃的冲周围一圈人讲著。 中年男人身庞多少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只有两个属於看起来老成、干练的兵。 “是,约翰长官!” 一个褐头髮的兵用不太流利的卡佩语敬礼道。 长官- — 挥手示意眼前的汉诺瓦新兵放鬆,夏洛特营地伟大少校最早跟隨者之一、营地警卫队亲兵、现警卫队掌旗官一一老约翰听著这曾经心心念念的词,心情颇有些复杂。 他现在的职位,营地警卫队掌旗官其实本来是属於另一个人:一个头髮火红,言语粗鄙,脸皮厚到发紧的傢伙。 可惜,很久之前,那个红头髮混蛋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掉到什么地方,再也没有出现。 连掌旗官的职位都落到自己手里。 “唉。”拿著曾经心心念念的掌旗官一职,听著新兵们恭敬的话语,老约翰却並不怎么开心。 “约翰长官,怎么了?是刚刚我说错了什么吗?对唔住,我的卡佩语不怎么好。” 刚刚说话的新兵用很局促不安的语气说看。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个老朋友。”老约翰回过神,用和蔼语气说著:“你叫克里斯吧,不必这样慌张的,少校阁下曾说我们都是兄弟。” “你就像我曾经的战友一样,叫我老约翰就好。” “是,老约翰长官!” 克里斯又朝著老约翰行了个因为生疏而滑稽可笑的礼。 “你们啊”老约翰忍不住无奈嘆气,正想继续说什么,眼神却突地一凝。 “快闪开!” 说著,老约翰飞快跳起来,一下子把离最近的克里斯飞端一边,他自己也藉此顺势飞扑,臥在地上就地连滚四五圈。 “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新兵们接二连三的慌张跳起,或是握著燧发枪,或是拔起刺刀,都下意识的扩散向四周。 砰! 一个硕大的铁皮炮弹顺著条形射击孔砸了进来,轨跡划过眾人刚刚站的位置,直直砸向后方墙壁。 啪的一下铁皮裂开,滚烫的硫磺、沥青与火光四溅一一好在这个射击位是挖开的山体,结构由石块与土块构成,燃烧弹没有让射击哨味四处起火,也没有將眾人瞬间烤成一锅香味四溢的卡佩、汉诺瓦双料名菜。 刚刚跳起来的新兵们看著土墙上炮弹留下的黑灰色痕跡,回味刚刚几乎擦头皮耳过的热浪都不禁全身发麻。 “这是”有人忍不住瘫倒在地上,惊慌的说著。 “火球,大炮可以装备的特殊炮弹,只是这么小小一发,就可以烧掉整个木製城堡。” 老约翰主动开口,恐嚇似的对眾人说著他是新兵时,那些老牌战团老兵给他曾说的传闻。 “天啊。” “这样的武器,比之女巫、魔鬼的法术也不过如此啦。” 新兵们战战兢兢的说著。 老约翰咧嘴笑起来:“是了,战场就是这样,隨隨便便一个东西都可能砰一下让我们粉身碎骨,所以怕了吗?” 新兵们忙不迭的点头,有人还把崇拜的眼神丟过来:“老约翰长官,您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真是勇敢。” 老约翰哈哈大笑起来:“哪里的话,我刚当兵不,哪怕就在不久前的时候,我也是一上战场就怕的要命。” “有一次,我们上百人的队伍,甚至被一支十人的狼骑兵给杀散一一布鲁斯人拧笑著一点点骑狼追击,弯刀距离我最近时甚至已经刮掉了我的头髮。” “然后呢,然后呢?老约翰长官,您继续说嘛。”老兵说话的阴侧的,新兵们都不禁打起寒颤。 可这故事又很刺激,眾人惶恐又激动的迫不及待想继续听下去。 老约翰看著眾新兵,温和一笑,脸上表情突然就从严肃可怖变成另一个模样:“然后,就又一个人来了一一他刷一下就用把普通的剑干掉一个布鲁斯狼骑兵,骑兵队其他的人注意到情况围过来,却都被那位一个个的干掉。” “后来,我就加入了那位大人的队伍,成为他的魔下一卒。” “是少校阁下吗!”新兵间沸腾起来。 老约翰笑著点头:“是的,是少校阁下。也是从那时候,我明白一个道理:少校阁下是生来战无不胜的人,跟隨著他就不必恐惧。” “跟隨著他就不必恐惧。”新兵们轻声念著,来到这里后眼之所见、耳之所听的亲身经歷一切也文油然而生。 “是啦,敌人的枪炮很可怕,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器也很可怕。但是,我们吃著少校阁下的饭,拿著少校阁下的餉,是少校阁下的兵,我们要跟隨少校战胜那些敌人。” 新兵们一个个表情都变了,变得严肃而认真,变得热情洋溢。 他们的反应却把老约翰嚇一跳: 他还有准备好的一长段话没说啊!怎么土兵们一个个都鼓起信念了。 亏了,早知道昨天不去拿朗姆酒去和老兽医安换这套劝说词。 想到失败的交易,老约翰很沮丧;可想起他们跟隨的是少校阁下,那土兵们什么反应当然都很平常。 於是老兵挥去杂念,认真起来:“好了,士兵们,既然已经精神起来,我也该教你们些真傢伙了” “刚刚数的时间已经到,布鲁斯人即將进攻,我接下来会告诉你们如何应对一一喂, 克里斯,你倒置身体著屁股干什么,不怕布鲁斯人的猎兵给你屁股来一枪吗?” “长,长官,刚刚躲闪炮弹下意识跳起来撑著,现在好像卡住了。”克里斯声音带著哭腔。 “嘶”眾人忍不住倒吸冷气,这才发现克里斯的腿现在正盘在射击孔上面,他的屁股满满当当的挡住半个孔。 “涂!”老约翰怒骂一声:“快,拿东西挡住,拿个———-拿个锅!我们的行军锅!” 第九十七章 行军锅与头盔 第99章 行军锅与头盔 行军锅是昨天来射击哨孔执行任务的那队士兵留下的,那批人里有个是隨军厨师,下意识的搬过来又懒得再带走。 几个兵们飞速把这行军锅找出来,咔一下扣在克里斯屁股上。 “新兵们,记得,以后千万不要把身体某部分大咧咧的露在射击孔处。布鲁斯人的猎兵们可个个是神枪手,隔著一百卡佩里的距离都能啪一下,让你们身体像摔碎的浆果一样倒地不起。” 老约翰靠近过来,继续用恐嚇人的语气讲著。 “啊啊!”克里斯听著老约翰讲的话,脸色被嚇的惨白,眼晴几乎一翻一翻:“长官,是不是我要像您说的那样被啪一下打死了。” 老约翰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我们可是给你扣了个行军锅一一只是一两发子弹还打不穿的。” “除非他们连续几发都是同一个位置,又或者布鲁斯人又中了魔鬼的运气,打进来一枚炮弹。”笑完,老约翰又用没人听的清晰的嘀咕声小声讲著。 “老约翰长官,您说什么?”克里斯脸色煞白,惶恐不安的说。 “没什么,我说你屁股后挡著这个行军锅,布鲁斯人就是中了魔鬼的运气也打不穿。” 老约翰摆摆手,安抚似的又讲两声,神情又严肃起来扫视四方: “听,炮弹的轰击、爆炸已经停止了,布鲁斯人马上就会扑击过来。接下来,我就会给你们分享我和布鲁斯人作战四五年的重要经验。” “第一,布鲁斯的步兵队列只有两种:条线形与锥子形,线形负责推进,锥子形负责突破。所以如果你们只要看见他们变幻队列,就要先对此做出应对。” “第二,攻击布鲁斯人,你们先攻击军官一一我教你们怎么辨认:穿蓝衣服的都是官,走起路脖子上扭,恨不得把鼻子捅破天的更是大官中的大官。” “布鲁斯兵非常服从命令,如果我们把军官干掉,没大军官发动命令的他们除非溃散,只会继续照先前路线行进。到时候我们怎么防守,这群脑子木訥的兵都不会有丁点战术的变化。” “还有就是小心布鲁斯人的骑兵。他们的骑兵非常快,还个个武艺高强,遇见他们千万別想著跑—”老约翰近乎咬牙切齿的说著:“一定要举起枪,这是战场,你们与敌人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一眾新兵似懂非懂的点起头。 老约翰张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当唧的一声动静打断, “什么逼动静?”老约翰下意识的朝声音响处看过去,看向倒立站著的克里斯。 “子弹!是子弹!布鲁斯人的子弹打到我屁股后的行军锅了!” 克里斯惨叫起来。 “什么!”其余人都紧张了:“已经受伤了吗?” 克里斯的惨叫戛然而止,良久,他犹豫著说:“好像不疼。” “那就好!”老约翰果决的下了判断:“你们两个负责把克里斯的腿搬下来,其余人站我旁边,我借克里斯给你们讲布鲁斯人的攻击方式。” 鐺鐺鐺! 三声清脆的叮噹响差不多同时刻响起,克里斯猛打了个哆嗦,身体颤颤巍巍的蜷缩的更小。 老约翰则是眼前一亮,指著克里斯说:“听见了吗,三四声枪响,这就是布鲁斯人的常规战术了:非线列对战时,他们会安排三四人进行同一个位置攻击,以確保命中目標—..” “布鲁斯人的这套战术听说还是六年前他们国王搞出的,所以一直没有变化这种战术在现在这种特定情况很有效,可许多明显不適合的时候,布鲁斯人还是不改动作战方案。” “这种呆板到近似找死的模样,就是军队中的布鲁斯人。少校阁下说,他们的国王將之称为秩序与服从,不过我觉得更像驯化。” “原来如此。”士兵们纷纷发出惊呼声,表示明了。 在一会儿响一下的当唧当唧声中,卡佩老兵同汉诺瓦新兵们讲述著各种战场可利用的生存法则。 当倒霉的克里斯终於被从射击孔卸下来,老约翰的讲述也犹犹未尽的进入尾声。 “我要讲的就是这么多了,克里斯,也难为了你吊在上面这么久,屁股怎么样了现在?”老约翰坏笑著看过去。 克里斯的脸仍是那被嚇到惨白的模样:“还,还好——” “长官,咱们的行军锅后面有十几个弹孔了!克里斯的屁股竟然一点没伤天呀, 我感觉我们应该一个人配一个行军锅。”另一个新兵举起刚刚救了克里斯命的锅,激动惊呼。 “装备锅干什么?一人一个护住屁股吗?”克里斯没好气的摇头。 可话语刚落地他就一愣:款,还別说。 今天用一个行军锅护住屁股的新兵当例子,对新兵进行教授似乎格外的顺利,不如给上面说一下,以后每次都整一个这样活动。 老约翰眼前一亮,心中定下心思,面上依旧平静:“好了,小伙子们,那些布鲁斯人已经开始后退了,上午的进攻已经结束,马上要有下一批训练队伍换下我们了—.“ 一片嘈杂声中,老约翰的新兵训练队离开了刚刚的射击哨孔。 午间,用餐时刻,两封被润色好的建议信被送到夏林桌子上。 “第一封是,建议给每个士兵配备一个行军锅护住屁股。” “第二封是,建议每次训练新兵都安排一个新兵屁股顶著个行军锅当教具.” “什么玩意?” 夏林一时看的目瞪口呆,重看向详细信息才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用行军锅当阻拦护住了身体— ,还別说,好像还真的有些搞头。 当然,夏林不是指搞一个铁质的护襠玩意一一整这种东西只可能大量消耗土兵体力。 夏林真正想的是防弹头盔。 儘管头盔这玩意,在许多人眼中都是个多余玩意。毕竟受限於载重能力,一个盔帽的防御能力指定有限。 可枪炮的攻击力一一哪怕是这时代的燧发枪铅弹,也能轻易做到五十米距离轻易的穿透薄薄一层铁片。 这种情况下,只是一个头盔能起的效果似乎只有让士兵死时身体更完整些可夏林已经不是那种只知想当然的傢伙,经过多天的军营生活,他早知道战场上比起枪炮直接造成的损伤,因其他的疫病、践踏、各种武器碎片、乃至工事坍塌造成的伤亡其实更加常见。 而对后面那些意外,头盔的防御可就很大了一一甚至哪怕是面对铅弹,如果是斜面蹭击,一个头盔也能大大提高土兵倖存率。 “那就確定了,回头要想办法整出来些头盔。”夏林敲击手指,又定下一件將完成的事务。 批註建议信完毕,夏林重新看向手中关於围攻的情报: 现在已经是布鲁斯人兵临城下的第四日,这几天来,除了第一夜布鲁斯人只进行炮火试探,后面三天,每场都是火力覆盖后安排步兵、工兵一点点的拆卸外围阻拦。 “他们火力很强,进攻的也比预想中更迅猛一些本以为能更久,可现在看最多两日后,夏洛特营地休閒平静的应对便可与布鲁斯人拉扯的日子就將结束了。” 夏林皱眉分析看。 第九十八章 维多利亚式微笑 第100章 维多利亚式微笑 “今天是我们逼近卡佩人营地的第四日,我们已经进攻三日整,外围那些零零散散的防御也都被我们清除的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清除近侧的各种驻人哨孔了。” 坐著由侍从搬到高地的木椅,李察伯爵在面前小圆桌上摊开一张格外精美的地图,指看上面一处红色图標讲看。 王子同样坐在李察身旁,正竖耳倾听,他一面听著,一面若有所思的点头。 “卡佩人的少校似乎將这高地上的丘陵凿出不少通道、孔洞,那些射击哨孔都在山体防御之中,还同汉斯森林的营地有通道相连想要清除这些哨孔恐怕很难吧。” 王子脸上带著忧虑,问出这些天由布鲁斯军斥候勘探出的情报。 李察伯爵隨意摆手:“是的,这些哨孔想派遣步兵从正面击溃会极度困难,所以我接下来想安排的是这样一套方案。” “殿下您看。”李察伯爵从怀里摸出一张质感柔韧的纸与钢笔,开始在纸上绘图, 李察一面绘图,一面开口解释:“这个圆点是卡佩人的汉斯营地,与我们对峙的前方也就是南面,这里被因为被掏空山体的存在,拥有大量难以处理的射击孔。” “而后方北面,是临近河流的浅滩一一那里因为是联繫外界的重要通道,卡佩人的布置肉眼可见的繁多,如果选择这里为突破路线,哪怕我们一点点的慢慢磨打无疑也將十分艰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两侧,东面这里是你们说的曾经火药陷阱所在地。不过那场爆炸对地面的破坏並不大,卡佩人已经重新在近侧修建数层防御。” “这里比北面、南面防线都好不少;可假如我们选择这里进攻,將不得不面对一件极糟糕的事情一一南面防线的山体射击孔在这里有延伸,从这里进攻的军队大概率將受到两方向防线的反击。” 在维多利亚提供的贵族教育中,军事图略与各种战术学说占据王子学习生活的重要一环。 是以王子的军事素养並不低,他顺著李察提供的思路进行推演,各种惨烈的进攻局面瞬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该死的,那魔鬼养的科佩尼克,他真像个地狱爬出来的恶徒否则他怎么可能用这样短时间造出一个这种地狱一般的营垒。” 王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说看:“李察伯爵,所以这些方向都不可行,我们应该如何取胜呢?” “我们可是有上万人,还有充足的炮火,这营地里却不过数千,他们的各种资源也一定是有限度的———哪怕我们只是强攻也能將这里撕破口啊!” 李察优雅一笑:“殿下,別急,我还没说完呢,不是还有一个方向没有提吗? 1 “还有一个?”王子狐疑看向图纸,立马惊声出口:“你是说西面,这怎么可能,难道你忘过托腾考夫那傢伙的惨痛教训么?那里的地下可是一片空洞!虽然现在卡佩人將地块文填补,可方一其中文有地层呢?” 王子激动的头髮都要竖起来,李察却依旧是平静、和气的模样:“殿下,您又著急了,我怎么可能忘记您交代的事情呢。” 维多利亚绅士眯眼笑起来:“殿下请放心,我怎么会忽视那些呢,我当然知道那些地层很可能依旧危险。” “您看这里,明天我们將对此处发动覆盖炮击,在卡佩人发动陷阱之前,就让其暴露这样的话,等陷阱被触发,被毁掉后,我才会派遣部队进行攻击。” 李察轻笑著,意气风发的在纸上指指画画。 王子一愣:“主动將地面轰炸到塌陷,这样的话那里將完全下陷一一如此根本没有我们的士兵可以落脚的地方,我们该如何进攻呢?” “殿下,您忘了,后面可就是汉斯森林,里面有的是木头、石料。” “把那里炸塌陷再重新铺一条路!”王子眼前一亮:“好,不愧是您,这个计划真是完美到极点卡佩人別想再借用陷阱对我们造成半点麻烦。” “有您在,我们一定能顺利的、安稳的让这片营地陷落。” 对於王子的夸讚,李察伯爵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殿下,你过誉了,我讲的只是一些极简浅的东西事实上,像这样將作战作为战爭的核心,只是些无奈中不得不选用的糟糕路线罢了。能够通过非作战手段贏得战爭,才是真正的天才方式。” “非作战手段?”王子忍不住皱眉。 “是的。”李察伯爵抬头夜幕下被浓暗笼罩的卡佩人营地。 “我们现在已经逼近这个营地,我们可以开始封锁四周,让这里陷入饥荒;亦可以散布谣言,让其中陷入混乱。” 王子听著不由点头,將讚嘆的视线送给这位观念与眾不同的维多利亚绅士。 也就是这时候,老绅土用极优雅、极温和的语气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將疫病送到眼前的营地,让这里因瘟疫而绝望、毁灭。 “瘟疫?”王子听的迷惑。 先前伯爵也谈过要利用疫病,可他们怎么才能把这些传播过去呢? 如果要找病人的话,並不困难。 后面就是汉斯森林各种瘴气恶病不计其数,隨便丟两个土兵进去就能获得传染者。 可这些获病人如何才能將瘟疫散布出去?如果他们能把土兵混入对面营地,那他们也早就可以攻破这个营地了。 王子不解的等待李察伯爵下一句话,李察用依旧绅士的语气说令人身体发寒的话语: “您一定知道维多利亚经营了汉诺瓦许久,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一就比如说———”李察稍停片刻:“我知道附近的一个地窖,里面有许多投石器。” “您想把病人拋过去!”王子惊的叫喊出声,身体猛一下站起来。 “是的。王子殿下不要惊讶,这是为了胜利的必要牺牲罢了。就好像为了保持行军速度处决那些成为拖累的不称职士兵一样。”李察露出维多利亚式的平和微笑。 “不————”王子犹豫著:“这不一样,先前那种做法只是没办法的举动,可现在,我们还是先进攻吧,我们时间很长,根本不必这样过激。” “哎。”李察伯爵嘆息著低头:“您的意志。” 可惜了,这位被他们培养的王子还是不够维多利亚。 或许自己应该採取些手段加重眼前殿下对另一方向的倾向? 在王子看不到的角落,李察的眼晴里闪著可惜、失望,更有一些阴飞速的扩散。 第九十九章 风暴之前 第101章 风暴之前 第五日清晨,夏林一如往日的登上土墙窥探摆著线列密密麻麻扑向营地的攻城敌军。 他的身后是营地其余的一眾主要人物:小伯爵、援军团长让勒曼、副官皮埃尔、掷弹兵少校巴蒂斯特连汉诺瓦僱佣兵队长一一那个叫桑斯的神秘壮汉都站在不远处。 皮埃尔拿著情报文件主动开口,给眾人讲起昨夜起布鲁斯人的动向: “少校阁下,我们在营地最外围的各种布置已大多被清除,布鲁斯人开始向著夏洛特营地收缩包围圈,並安排队伍卡在各处连后方的河流都隱隱有布鲁斯人布置的暗哨。” “他们似乎在上下游都投入各种阻拦网,想让我们无法通过河流继续保持对外界的联繫一一换句话说,恐怕不久以后,夏洛特营將被布鲁斯人彻底封锁。” “已经被封锁了,布鲁斯人的动作比我预想的更快。”夏林点头表示明白,脸上却没有可惜。 他知道这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营地的部队、各种物资储备如何。” “老卡佩营1000人,汉诺瓦僱佣战兵、工兵近4000人,还有让勒曼上校的援军1600人左右一一我们营地总共有六千多人,其中有训练的战士数量为三千多人。” “至於物质:武器多到足够武装营地任何一个人,弹药可以让我们战斗两个月,粮草、药物也因为先前您的准备,消耗一个月半都没有问题。” 又一次听完下属的匯报,夏林继续点头: “很好,一切的准备都很充足。继续按照之前每日食物配给,一定让战士有足够体力。” “不过弹药的消耗要更节俭一些—我们是防守方,完全可以等敌人凑的更近再进行攻击。” “是,阁下,我去將这些告诉所有负责军官。” 皮埃尔行礼,快步离开高墙。 副官离去,眾人中又有人走出向夏林搭话: “科佩尼克少校,布鲁斯人今天的炮火似乎只覆盖了西面,他们似乎之后想从这里发动攻击。” “我看这里的各种防御並不多,我们是否要在其余方向主动索战,以牵制布鲁斯人的炮火。” 说话的是让勒曼上校一一这个身材魁梧,性情豪爽,如同烈火一样的进攻將领。 夏林摆手回绝:“不,让勒曼上校。就让布鲁斯人从西面进攻吧,这里就是给他们留的进攻道路。” “外围的布置早被布鲁斯人熟知,它们的作用也只有拖延时间的效果。我们如果把所有方向都布置成无懈可击的铁墙,只会让布鲁斯人对所有方向发动最强烈、最过激的猛攻。” “那样的话,反而不利於我们拖延时间进行防守倒不如將本来就难以强化的那条路线索性暴露出来,让布鲁斯人沿著那里进攻。” “布鲁斯人攻破外围的防线之时,才是我们的杀招启动之日。到时候让勒曼上校,也就到了您和您魔下那些精锐战士大显身手的时候。” 夏林微笑著看向让勒曼。 身材魁梧的上校哈哈大笑,大手拍胸很自信的说:“好,少校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请一定將我和我的小伙子们布置在最重要的位置,我们必將为您们贏得胜利。” 夏林与上校对行了一个脱帽礼。 “上尉先生” 夏洛特精灵一样飘了过来。 “第五日了,我们派往汉诺瓦城的信使还没回来,不过十號营地方向的使者已经在黎明前送来回信。” “是十號营地的马里上校的亲笔信。” 夏洛特將一封羊皮信封递给夏林,夏林飞快的將信封扯出口,把信纸展开。 “科佩尼克少校,见字如唔。” 1我已知晓您的营地当下状况,十號营地外围也出现一支被布鲁斯人派遣而来的牵制队伍。不过这支军队力量並不强,是否需要我將其吃掉,率军支援您的营地。” 十號营地附近的布鲁斯人数量不多? 夏林略一愣神,马上做出判断:是陷阱。 十號营地的实力不足,即便支援也无法提供更多,而包围夏洛特营地的布鲁斯人却过分雄厚。 马里上校他们应该做的更多是牵制,而不是考虑主动接近自己这里。 “夏洛特,立刻安排人去给马里上校送信,要求他们吃掉外围那支布鲁斯队伍,但不对夏洛特营地进行支援。” “一定告诉他们,让他们在防守容量內牵制更多的布鲁斯人。” “是!”小伯爵对夏林行了个礼,立刻叫来传令兵瞩託下去。 將今日的事务解决的七七八八,夏林依旧不敢放鬆,他挥手让军官们各自去干负责事务,自己则独自带著夏洛特环著土墙巡视起来。 轰!砰! 布鲁斯人的火炮声还在外围不停的响著,营地西面,那片本就只是粗糙填充的土地颤颤巍巍,似乎隨时又要塌陷下去。 因为哪里地基不牢固,夏林没有在这方向安置土兵哨塔,是以戒备此处的土兵都在土墙、石垒附近守备著。 “真是可惜,我们这个方向的士兵离布鲁斯人太远,无法攻击到被敌人派来拆除工事的士兵。” “我们营地的士兵都因此悠閒到无所事事了。” 尾巴一样跟在夏林身旁的小伯爵小声嘟囊起来。 夏林笑著安抚起来:“没事的,战场这种平和的节奏可是不多见的,让土兵们轻鬆一会儿,调整心態也是很重要的嘛。” 更何况夏林看向视界中不断游走靠近,投掷各种攻击物的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 那黑压压的密集方阵距离夏洛特营地已经愈来愈近来。 肃杀、紧张的血气也被裹挟看侵袭过来。 外围很快將如夏林预期的被布鲁斯人彻底占据,而到那时,夏洛特营地这个早早布置好的绞肉场开始运转,所有人都不会有半分休閒。 想到这里,夏林心情莫名沉痛起来,他重看向正进攻的敌军,想藉此转移注意。 不过这次,他却发现一个奇怪现象。 “咦。”夏林皱眉盯著极远处的一个维多利亚红衣兵。 这个兵刚刚误触了机关,让附近一小队的布鲁斯兵因此损失惨重。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好像那个维多利亚士兵是故意触发的陷阱。 第一百章 问责 第102章 问责 举著单筒望远镜,夏林又一次亲眼看著一个维多利亚红衣兵似是无意的踩空,踏上夏洛特营地在西面布置的又一处陷阱后,又飞速弹跳而起,恰巧躲开因此而引发的一系列爆炸、地刺、索环。 至於这个维多利亚兵身后那小队可就惨了,连环不断的陷阱被这支十人列队悉数吃下一惨叫与断肢齐飞,血雾空长地一色, 等最后归於平静时,仅剩最初那引起一切的维多利亚兵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 又一场因维多利亚人而引起的陷阱触发事件。这已经是近三天来,夏林亲眼目睹的第三十一起了。 盯著这一切,夏林不禁皱眉。 这支布鲁斯联军到底在搞什么,按照之前的那种势头的话,本来昨天,也就是布鲁斯人兵临城下的第七日就应该是敌人清扫西面外围完毕,开始与自己的营地围绕土墙开启血与铁的野蛮角斗。 毕竟受限於时间、人力,以及早敲定的那个计划,他们根本就没在西面布置多少东西可实际情况却是布鲁斯人几乎要把营地在外围布置的一百出头个陷阱踩了个遍! 布鲁斯人当然因此的损失惨重,他们的进攻速度也不得不迟缓下来。 这並不是坏消息,越拖延时间,越对夏洛特营地有利。 可夏林实在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仿佛故意触发陷阱的维多利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维多利亚人究竟是有什么阴谋呢?”夏林绞尽脑汁的想著。 是想要用肉身排雷?藉助被陷阱炸的粉身碎骨来拉起布鲁斯人的士气与仇恨?还是只是要表现决心。 总不可能真的是“太愚蠢了!”披著深蓝色军服,胸前掛著红底白鹰勋章的青年布鲁斯上校生气的走来,愤怒的看向正坐在小圆桌前悠閒喝著下午茶的维多利亚绅士。 “伯爵阁下,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七十八次,整支清扫队伍只有您魔下的红衣步兵活著回来了!” 温特非尔特元帅的忠心下属,布鲁斯王国的优秀青年军官,蓝衣上校施泰因愤怒的冲那表情依旧优雅平静的维多利亚伯爵吼叫看。 伯爵將甜点塞入继续咀嚼著,又將骨瓷杯子里的苦涩红茶一饮而尽扫去腻味儿才故作迷茫的看向布鲁斯上校。 “哦,施泰因上校,您记错了,是第八十五次。” 李察伯爵露出標准的维多利亚式微笑。 “你!”青年上校一向冷静,却还是因为自己精锐下属的莫名横死与眼前人该死的態度恼怒起来。 他愤恨的挥著手掌摸向怀里,旁边其余贵族看出血气方刚的施泰因是想摸出手帕,连忙凑过来劝和。 “施泰因,请冷静些—” 王子开口道。 “施泰因上校,李察伯爵阁下或许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子爵也劝阻道。 施泰因本来想摸向怀中手帕丟在维多利亚人脚下的动作停止了。 他强行压下怒火,冷冷看向李察:“李察伯爵,您不解释下吗?这已经是第八十五次仅有您的下属倖存而归。” “这还用解释吗!” 维多利亚人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骨瓷杯子胡乱一推,丟在地上。李察伯爵仿佛愤怒起来,將宝贵的茶具悉数摔地上,一一碾碎。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不是说之前已经攻打过这里,把这里布置的陷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可是为什么!从三天前我们突进到西面以后,就不断有队伍踩到各种各样的陷阱!” “我那些宝贵的红衣兵!那些玛丽陛下的优秀陆军士兵都好像最不值钱的锡皮兵小人一样死了十几个!” “你们难道就没什么解释吗?” 李察伯爵喊叫著,原本气势汹汹的施泰因那份势头一下子矮了半截。 而一旁的王子与子爵神情更加尷尬。 “伯爵阁下,真是抱歉,这是我的过错,我只是之前带人攻击一次就以为能將卡佩人的营地摸透,却没有想到他们这次的布置会大不相同。” 子爵脸上带看歉意,主动开口承担起责任。 王子鬆了口气,朝看子爵投去讚赏的目光。 施泰因却好像被踩到脚的猫一样恨不得跳起来哈气:“托腾考夫子爵·——“ “子爵阁下不必说了,我知道的,这些事情与您无关,谁都想不到卡佩人竟然会这般狡猾。” 李察伯爵大义凛然的摆手。 “我能理解您们没有带来完全精確的情报,我的气愤只来自於一件事一—”他突然顿了顿,死死的盯向刚刚大步流星而来的施泰因: “我只是不明白,某些人也敢怀疑於我!”李察伯爵的语气几近咆哮:“布鲁斯兵力不足,我们维多利亚派兵而来为你们弥补亏空,某些人却是派兵停滯不前,他几时想过布鲁斯,几时想过你们的腓特烈陛下。” “伯爵阁下,请声。” 王子惊慌失措的跳起,他一把扯住李察的衣袖,安抚道:“我们都明白维多利亚援助之重要,与您们同王国间的深厚友谊,我们都明白当下情况只是一点点卡佩人的阴谋造成的巧合,请您不要动怒。” 李察眉宇的愤怒渐渐消退,王子也放开维多利亚人的衣袖,李察伯爵一挥衣服,转身离去,走到靠近施泰因处还冷哼一声。 见著维多利亚绅士的身影远离,王子总算是鬆口气,他马上冷脸看向施泰因: “施泰因上校!您这是怎么了?您知道维多利亚人的援助对王国的重要性!” “我只是”年轻军官是典型的铁血军人,虽然天资聪颖,向来敏捷,可现在还是不由陷入百口莫辩的惊慌。 “你怎么了?难不成你是觉得李察伯爵可以获得一张图纸,明明白白的知晓卡佩人的陷阱都有什么,並派遣他们的土兵触发吗?” 王子大声呵斥著: “好好睁开眼睛吧!为什么维多利亚军队的士兵损失极小?因为他们训练有素,是整个欧陆都没有第二支的强兵!” “我们的人损失惨重只是因为那群才刚拿起枪的平民、王国的所谓精锐作战素养远不如维多利亚人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利益与决心 第103章 利益与决心 年轻上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於还是低头说:“殿下,是,您说的对,我会向伯爵阁下道歉。” “哼,快离开吧。” 呵斥著让布鲁斯青年军官离去,子爵行礼表示自己想过去安慰。 王子隨意摆手示意子爵自便,一直到这片空地只有他一个人,王子的表情才猛然阴鬱下来。 王子现在对施泰因上校很不满。 就在不久前几天,他还觉得这个年轻的施泰因上校是他可以利用的,是能成为他魔下重要战將的筹码。 可是自从维多利亚援军过来,王子就愈来愈看不顺眼这个施泰因了。 论起指挥才能,施泰因的確很出色,在步兵指挥这一项目,恐怕眼下王子掌控的万余人中都抽调不出来一位能与其媲美的。 可对於统帅、上司,比起下属的才能,另有一件东西重要的多。 那就是忠诚。 施泰因忠诚於王子吗? 在这几天来,这个青年军官似乎都是一副言听计从的顺从模样,无论自己调遣其进行建议、排兵布阵、操练军土,乃至率队进攻,施泰因上校都没有过怨言。 始终任劳任怨的忙碌。 单从表现来说,简直是忠诚臣子的楷模,可如果让王子从更深层细想,那就一切难说了。 施泰因上校支持的是他王子本人一一布鲁斯国王的第五顺位继承人,布鲁斯王国的私生王子,先锋军的总督;还是其余更抽象的概念呢? 王子想著施泰因与维多利亚人爆发的矛盾;想著这傢伙竟然敢暗暗抹黑支援自己的最大力量;想著如果不是有自己与子爵劝阻,恐怕他登上王位的唯一大助力一一维多利亚人准会与自己產生裂痕。 王子眼神不禁愈加阴暗。 “这帮布鲁斯的蛮人、蠢人、疯人——”王子小声斥骂著,好久才缓缓停息。 怒骂了这一通,王子心情才稍微好转些。 於是他的心情又飘到其余方向,飘到远处仍宛若金汤城池的卡佩营垒。 进攻又不顺利起来了,连续的触发陷阱让布鲁斯联军已经损失了七百八人一一虽然其中多是伤兵,但无论如何,这些士兵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本以为可以一气呵成的攻破,真没想到卡佩人竟然会这样狡猾。 想著就在面前,却被龟壳挡的严严实实的鲜肉,王子不禁急躁起来。 他是否要认真的考虑一下李察伯爵的那个战术呢? 王子记得伯爵將一切都考虑的很细致,甚至愿意帮他把一切隱瞒下来,不会折损半分他的名誉。 可是..王子陷入沉重的犹豫。 “给我重新备好红茶、果馅饼、黄油饼乾和薑饼。” 营帐內,李察伯爵面带微笑,悠哉悠哉的坐在蒙上一层小牛皮的沙发上,隨口对著自己的厨师嘱咐。 “是。”被李察僱佣来的卡佩甜点师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向伯爵行礼后立刻前往李察营帐旁边的烘培间。 营帐內只有李察一个人,於是他又能悠哉悠哉的分析起他今天举动的效果。 “很好,这次不仅扫清了红衣兵故意触发陷阱的嫌疑,还成功让王子殿下与那个布鲁斯军官更加疏远。” “而且这次,王子殿下一定能够清晰意识到,只靠布鲁斯人“野蛮的进攻”根本不可能顺利攻占下卡佩营地。” “在之后,他的思考一定將更侧重维多利亚式的教导—或许,只需要我们再加一些筹码,就可以让王子彻底的下定决心。” 李察伯爵低语呢喃著含糊不清的话语,眼睛愈来愈亮。 李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仅带来的队伍成员齐全,有地理学者、医生、天文学家、工程师一堆专业人土。 刚来到这里,他还开始派遣斥候、间谍对卡佩营地进行彻底的打探。 靠著精锐斥候们与眾专业人士的齐心协力,李察伯爵成功在布鲁斯军队突破进入外围后,顺利拿到大多数陷阱的相关情报。 这份情报被李察利用,成功离间王子与代表布鲁斯新军官团的施泰因间的关係。 而与此同时,因为这些陷阱的某些莫名其妙触发机制,李察也隱隱察觉一个古怪的信息: 西线,似乎是卡佩人刻意放出的路线。如无意外,真如李察预想的话,真正突进入西线內部之日,也將是布鲁斯联军受到第一次沉痛打击时! 李察伯爵一直犹豫是要將这情报泄露出去,还是放任布鲁斯人品尝失利的惨痛。 但现在——·绅士的眼晴里闪过兴奋。 卡佩人的营地根本不重要,他们人数极少,战斗力也一般,只要自己方想,发动不计一切代价的猛攻,隨时都能吃掉。 可王子却是维多利亚对布鲁斯战略的重要触手,如果说能藉助一场卡佩人的小胜彻底握住这王子的把柄。 “不能犹豫了!”李察狠砸一下面前的桌子。 战爭,本质就是一场商业活动,无论是用己方的可以捨弃的筹码兑掉对手的重要筹码,还是让对手获取一份无足轻重的筹码而己方拿到重要筹码都能让自己一方获得胜利。 对维多利亚来说,表面来看:卡佩是敌人,布鲁斯是暂时的盟友。可本质上来讲,这两个都是维多利亚的对手。 放任联军的一次失败,不过是送给卡佩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胜,可这却代表著他们- 维多利亚將更彻底的控制那位王子殿下。 “西线的陷阱几乎被悉数清除-那从下午开始,立刻让军队发动猛攻。” “还要提醒女王陛下的忠诚军官们,让他们在西线城墙即將攻破时,一定要让布鲁斯人挡在前面。” 李察摸出一张羊皮纸,飞速填写完作战命令后大声吼叫:“麦克!” 禿头军官进入营帐又迅速离开,带走维多利亚伯爵的新命令。 布鲁斯联军兵临城下的第八日下午,连绵数天的平和终於被打断了。 当三轮炮击结束,被派去进攻的终於不再是零散方阵的几十、十几人。 数额庞大的红衣线列步兵们在军乐鼓的敲击声中,踏著整齐步子向著营地西线已经被推平、填充完毕的空地一步步走来。 跟隨著线列步兵一起行进的还有大群工兵,这些工兵用铲子挖掘沟壕,让沟壕向著营垒一点点靠近。 他们的进攻气势仿佛不可阻挡,如锥子凿向西面的土墙。 工兵作业速度飞快,这些士兵们离已经西面营垒的护墙愈来愈近,而布鲁斯联军大规模炮击虽然已经结束,零散的轰炸却片刻没有停止,他们甚至推来几门火炮进入沟壕中, 向看护墙近距离炮击! 士兵们与炮弹正与一起砸向土墙! 第一百零二章 少校,请率领我! 第104章 少校,请率领我! “少校阁下,攻击猛烈起来了!”皮埃尔神情严肃的匯报:“维多利亚人在用平行壕沟逼近战术,他们想利用壕沟减轻我们防守枪炮的攻击威胁,逼近后对土墙进行爆破。” 夏林点头示意明白,他之前在悠閒防御那段时间並非无所事事,一直都在恶补各类这时代关於指挥的知识。 三平行壕沟逼近法,这源自卡佩又迅速席捲世界的顶流攻城战术当然早被他熟知。 而他又一直在用视界密切关注营地四周,当然在大团各种样式的红点模型同时逼近的瞬间就意识到情况已经突然发生变化。 夏林开口发令道: “那些壕沟会让我们的火炮攻击大打折扣,不要浪费炮弹攻击步兵,后面我会进行计算。等我报出坐標后,他们再进行轰击!” “士兵躲在里面也对我们的射击精度要求更高让防守的兵们等维多利亚人靠的更近再开枪。” “是!” 皮埃尔行礼想离去,却突地有炮弹砸向两人所处土墙。 还好护墙足够坚固,只是让挡在两人前方的高墙颤巍巍的多了个小豁口,並溅起一堆灰尘洒了两人一身。 “阁下!布鲁斯人把火炮拉进了壕沟,这里的位置已经不再安全,请您立刻退到后线!”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向来忠心耿耿的老副官一时再顾不上夏林刚嘱咐的任务。 皮埃尔焦急的望看夏林,连声催促看。 “不!” 夏林毫不犹豫的出声表示反对。 他的金手指能让他最快获得情报,如果脱离一线进行指挥,那效果无疑会大打折扣。 “这里是战场,无论你,我,每个人都是普通一兵,我不会离开。” “阁下,您是主官,如果您在前线有了损伤,那对营地的打击將是毁灭性的!” 老副官继续劝阻。 夏林笑起来:“老皮埃尔,別担心,我不会那样轻鬆倒在这里。何况我们的土墙石垒很牢固,在西线的护墙倒下之前,我不会有一根头髮的损伤。” “我会站在这里,这是我的职责;我会统御在这里防守的士兵,这是我的荣誉。” 荣誉这个词突然打动了老副官。 这片土地向来有亲身出征,带头衝锋的传统,如今虽然已经进入火药与钢铁的现代, 但身先士卒的荣誉依旧是许多人追求之物。 “如果这是您的决定”皮埃尔身体挺直,向著夏林行了个礼,转身向后面跑去。 老副官要去完成少校阁下刚刚嘱咐下来的任务了。 “这老小子。”夏林笑骂一声,恢復正色。 他整了整身上的白色军装,让神情儘可能的肃穆后,开始绕著土墙后行走。 土墙上下层都有守在射击孔的士兵,夏林经过这些神情或兴奋、或紧张的兵们时,不断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啊!” “少校阁下!”几乎每个兵都激动起来。 “好好干!” “是,阁下!我们要为您而死!” 士兵们激动叫起来,还唱起歌: “少校,我呼唤您! 大炮的浓烟在四周鸣响, 磁的电光在四周闪亮: 战斗的指挥者,我呼唤您。 少校,请率领我! 领我去取胜,领我去牺牲, 阁下,我知道您的命令; 阁下,按您的旨意率领我! 少校,我认识你。 无论在秋叶的沙沙声中, 或是在战斗的轰轰声中—” 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唱起现编写出的简单曲子,夏林听著脸上表情不禁变得扭曲。 他的神情愈加严肃:“你们要好好战斗,同样要好好活下去————不要逞匹夫之勇。” 苍老面孔的、成熟脸庞的、娃娃脸的一个个土兵们脸上都泛过迷茫,不过很快就被某种兴高采烈的决心覆盖: “是的!阁下!我们会活下去!” 於是夏林继续往前走。 他走后,兵们文唱起歌: “阁下!我们讚美您! 这斗爭並非为庸俗的產业, 拿起剑是保卫神圣的事业; 因此生或死,我都讚美您———.” 歌声夏林来到又一个地方,这里是土墙一线布置的炮台。 “阁下!”炮手行了个脱帽礼后,立刻激动开口: “我们接到皮埃尔长官的传话了,大家一直都在等著您!请下令吧!” 护在活动炮台旁边的副炮手,工兵们也都兴奋的看过来。 “好!”夏林点头,张口算出三个坐標这都是维多利亚人新搬进堑壕的火炮一一那群傢伙为了用大威力火炮攻城竟然把火炮搬到距离城墙只有四五百米的堑壕。 这个位置在他的视界里清清楚楚,便是用脚都能算出精准位置。 “都是堑壕內?” 炮手听完夏林报的一串数字疑惑道。 “没错。”夏林点头罢,炮手兴奋行礼。 “阁下,请放心吧,您缴获来的布鲁斯人火炮都是维多利亚货,这玩意精准的很,请將一切交给我们。” 说罢,炮手开始摆弄起炮台的两门火炮,调整角度、粗略侧击、填充炮弹猛然点火。 砰砰砰三声巨响向夏林视界中的红点模型砸过去,只几秒,视界中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维多利亚炮兵模型变成了空白。 一直轰击土墙的维多利亚人炮火也匿跡销声。 “乌哈!阁下!您算出的坐標竟然是敌人火炮阵地的位置。” 炮手欢呼起来,將崇拜的眼神丟给夏林。 “你们也不赖!四百米的距离一击就命中了敌人!” 夏林大声对看兵们夸奖看。 夏林告別了炮兵,他继续沿著土墙往前走,前面还有许多兵们,他同那些兵们一个个的握手。 “我们在第二线沟壕的炮兵被卡佩人用火炮轰击,全军覆没了!” “卡佩人怎么可能將坐標计算的如此之精准!他们的眼晴难道长在天上吗? 红衣兵之间爆出喧闹,可他们的队伍却未混乱,依旧保持著队列,在沟壕掩护下行进著。 “士兵们!不要吵闹,我们暂时无法用火炮打开缺口,带著火药桶的士兵连队进入沟壕最前方,等沟壕挖到敌人营垒之前,將火药埋在他们的墙下!” 穿著猩红色军衣的军官指挥著,维多利亚人仿佛没因炮兵的覆灭產出一点波澜,继续向前方凿击。 第一百零三章 地道作战 第105章 地道作战 才被填充的西边地面挖掘起来格外轻鬆,维多利亚人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挖掘出一条靠近卡佩营寨防护墙的沟壕。 龙虾兵们迈著矫健步子,扛著火药桶大步流星的朝著土墙根部衝去。 只是接下来却並未如他们预计的一样,轻鬆布置下火药桶。 砰砰! “红龙虾们!吃你卡佩爷爷的大枪子儿!” 被布置在土墙下层的夏洛特营地精锐射手们在维多利亚人靠近时刻发动攻击了。 扳开枪击声、子弹发出的噠噠声、零零散散的火药桶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最靠近土墙的几个红衣兵应声倒地,有倒霉的人甚至火药桶被打穿,灼热让火药迅速爆炸,轰一下將周围三四人都炸起来。 而屠杀才刚刚开始,梭衣机一样不断发出沙沙声音的排枪不断冒出火光,一个接一个的维多利亚兵倒下了。 那些一路挖掘堑壕而来的维多利亚工兵已经距离营寨太近太近,近到营地里的精锐射手闭著眼晴都能打碎他们的脑袋。 等红衣的工兵、步兵被清除完毕。卡佩射手们为了防止后面来的龙虾兵继续利用那些火药,又开始射击起那些火药桶。 將涂上红染料的木桶一个个打穿,打爆,轰隆声一时响个不停。维多利亚人向著营地土墙猛击的攻势也因此被迫迟缓下来。 “喂!你们这些该死的猪,怎么不继续发动攻击了!” 站的比较靠后,躲在沟壕防护中的猩红色大衣军官不明所以,开口怒斥起来。 维多利亚工兵立刻辩解起来:“少尉!卡佩人在下方布置了许多神枪手,只要靠近土墙就会被打倒!我们无法布置火药桶!” “蠢货!猪!敌人有精锐射手,你们不会將沟壕挖掘的更深,只要不將身体暴露出来,就不会被子弹打到!”军官怒骂著,催促红衣士兵们继续前进。 土兵们发出一阵討论的呢喃,一个身上配著工程师徽章的人突然开口: “不,少尉先生。这片地方的地层很不稳定,如果我们不经过计算贸然挖掘,很可能会鬆动地面,又造成一个大空洞!” 脾气暴躁的军官哑口无言了。 鸣一收兵回营的行军號声给了维多利亚少尉缓和的台阶:“看来我们不能今天一口气將卡佩人的营地攻破了,伯爵大人正命令我们回营-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快速撤离沟壕!” 穿著红衣的维多利亚人像是潮水一样退去,他们的撤退依旧极有章法,有条不素的只用几分钟就离开夏洛特营地的西线。 “我们又胜利了!” 夏洛特营地欢呼起来,白衣的士兵们把帽子、腰带都解下,往天上拋。 “不要放鬆!敌人可能还会反扑,继续戒备!” “还有你,把裤子重新穿起来,只露个裤有什么士兵样!” 巴蒂斯特叫骂著,让刚刚还在庆祝的士兵们重新进入紧急状態。 噠噠的脚步声,安置在夏洛特营地外围土墙石垒组成的复合护墙下方的大鼓震动声响个不停,营地陷入紧张文放鬆的戒严状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终於是应对完布鲁斯联军的第一次猛烈攻势。夏林心神略松,看看视界中潮水一样收缩,重新回到不远处连营与夏洛特营地对时的红点。 不过,明天、甚至今晚的攻击一定会更加猛烈,而这次布鲁斯人会发起什么攻势呢? “卡佩人的防御很周密,他们的炮手更是格外厉害,三个沟壕里的炮兵小组,六门白炮,都是被他们一炮解决!” “还有沟壕战术难以实施,这里的土层限制我们只能挖掘较浅的沟渠,可在这么浅的沟壕中,我们派去安放火药桶的兵们就好像靶子一样会被他们击倒。” 穿著少尉军装的维多利亚军官低头向营帐內坐著的一眾维多利亚、布鲁斯高级军官匯报著。 王子不禁皱眉:“我本以为陷阱清除后这里可以更轻易击破,没想到卡佩人的布置依旧严密。诸位,你们怎么想,我们是否要考虑更换一条路线。” “不!殿下。”年轻的施泰因上校第一个开口:“西线的確布守严密,但其余三面的防护只会更加严整一一作为卡佩营地露出的唯一破绽,即便这里依旧坚硬无比,我们也必须一点点的啃咬下去。” “可是——”王子苦恼的皱眉:“火药桶无法布置,炮兵会被卡佩人压制,派遣掷弹兵决然更不可行,我们还能如何?” “殿下,我倒是有一计。”李察伯爵突地拍手,脸上幽幽扬起笑意。 “您请说。”王子希冀的看过去。 “您说挖掘一个地道如何一一请不用担心地层,这两天我一直在派遣我的学者观察, 已经找到至少两个方向可以搭起稳固的密道。” “密道!”王子眼前一亮,沉吟片刻立即挥手:“既然伯爵阁下有主意,那就用这个吧。” “营內所有布鲁斯士兵,全部配合李察伯爵挖掘地道!” “是!”子爵、施泰因纷纷站起行礼。 一直在纸上沙沙记录的记录员也將命令措辞出,双手捧给王子后,王子顺手递给李察伯爵。 “李察,一切都交给您了。”王子希冀的看著姿態优雅的维多利亚绅士。 “请殿下放心,將一切交给我吧,我会將攻入前方营垒的荣耀交给您的军队。” 李察伯爵向看王子行了个最標准的宫臣礼。 天色已经晦暗下去,布鲁斯联军的营地却没有陷入静謐。 他们正在隨行物资中扒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行军铲、镐子、鹤嘴锄、凿子各种可用於挖掘的东西都被联军给找出。 因为营地里土兵实在繁多,而物资不够,王子还派遣一队骑兵去附近早变得稀疏的民居徵收工具。 是夜,布鲁斯营地组建起一支由四千多带著工具的士兵组成的工兵队伍。 趁著浓夜笼罩,在地质学者的带领下,工兵队伍潜入沟壕,开始在鬆软土壤与坚硬岩石並存的地面向下挖掘。 工兵们用布裹著脚,纷纷半蹲著身子,用极细微的小声一点点的敲击著。 而对面的卡佩营地,当然对此·...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一百零四章 反地道战 第106章 反地道战 临睡前,夏林隨手打开视界,想胡乱看一眼情况再休息。 可就这一眼,夏林登时彻底清醒。 “怎么晚上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红点,而且也不发动攻击,只是蹲在外围位置鬼鬼崇崇的游走。” 看著视界中大团大团的红点模型,夏林不禁紧张起来,一面跳起穿衣,一面放大视界观察这些模型更多的细节。 而这一放大,模型手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工具立即进入夏林的视线。 “铲子、凿子,鹤嘴锄—-布鲁斯人是派遣来了工兵?他们想借著夜色將沟壕挖更大吗?还是说..” 夏林眼神一凝,他注意到这些模型的动作似乎是在向下挖掘。 地道! 布鲁斯人想挖掘出密道向营地进攻。 感谢前世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夏林在注意到布鲁斯人挖掘方向的第一刻就立即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这时候夏林也穿好衣服,他立即跑出营帐衝进夏洛特的营帐把还在睡梦中的小伯爵拉起。 “夏洛特,快起来,布鲁斯人又有动作了。”在夏林催促声中,小伯爵从金丝被子里被滴溜出来。 看著睡眼悍松从床上爬起的小伯爵夏林心中不禁升起疑惑: 真是奇怪,夏洛特怎么穿著衣服休息一一明明是被丝绸毯子裹著,小伯爵身上竟然还穿著白军裤、上身更是被衬衫、马甲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並非重点,夏林的疑惑只持续二三秒就消弹的无影无形。 “上尉————·先生,怎么了。”小伯爵说著话打了个哈欠,配著她清秀温柔的脸这声音竟有些嫵媚。 “地道!布鲁斯人在西线外围安排了许多工兵掘地,他们似乎想从地道攻破我们的第一层防御。”夏林急促的开口说明自己发现的事情。 小伯爵的脸一下子瞪大,马上她也跳起来:“我立刻派传令兵叫醒其他军官!” 五分钟后,指挥营帐內,夏洛特营地的一眾显要聚拢在长桌前。 “布鲁斯人想用地道攻破防御,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遥!少校先生,请將任务交给我吧,我与我的小伙子们会把那些威胁到营地的工兵悉数砍杀。” 说话的是让勒曼。 这个专精进攻的先锋官脾气一如既往的火爆。 “不,让勒曼上校,我们都相信您的勇武”巴蒂斯特少校皱眉劝阻起来:“但是您別忘了布鲁斯联军的精锐狼骑兵、维多利亚人的红步兵都在外面等著我们主动出击。” “地道攻势眼下还只是一种潜在的危机,可如果我们要主动出击、以少击多,那就是就在眼前的灭亡!” 巴蒂斯特少校的话令让勒曼有些不满,骄傲的进攻悍將立刻开口回击:“那我们总不能等著布鲁斯人的地道一点点的向营地靠拢。等那些密道攻到我们的城下,我们还能怎么防御,难不成要也挖掘地道,和那些敌人在密道中一决高下吗?” 军官们一时都低头说不出话,营帐內陷入诡异的平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一直到夏林开口打破平静。 “为什么不呢?” 所有人面露惊的看过来。 让勒曼讶然失声:“少校先生,您是要让营地同样用地道回击?可是地下情况那样复杂,我们怎么能確定哪里是敌人进攻方向,即便我们在城墙下布置的都有鼓面,那也只会是一个大概位置,很难进行精准的防护。” “请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吧。”夏林神秘一笑。 所谓地道攻击的隱秘与方向多变性在他的金手指视界面前,简直好像裸体模型一样没有丝毫神秘。 不过金手指当然不能说出,夏林思绪稍转,编了个勉强理由告知於眾人: “诸位都知道我对地形极度熟悉,营地防御的一切也都是我布置的。” “所以我完全可以告诉大家,西面因为土壤、地层的特殊,布鲁斯人只能从几个有限方向进行攻击。这些路线不多,我们只需在对应位置进行一点点布置,就可以让来袭敌军损失惨重。” “何况我对营地再熟悉不过,我可以大胆的告诉大家,当敌人的密道来到靠近营地一百米的位置,我能及时发现他们的动静。” 夏林用手指敲击桌子,很是自信的说著。 眾人纷纷眼前一亮,夏洛特更是失声惊呼:“天呀,上尉先生,一百米-那么远的位置您都能琢磨清楚!” 所有人的视线都闪著光看过来,夏林能读出这些眼神里只有一个信息:真的吗。 夏林谦谨的微微点头,心中却是轻笑:当然是假的,他怎么可能只看到一百米,视界的范围可是一千米呢。 布鲁斯工兵还没进入隧道,他就能知晓对应的位置。 “诸位,让我们今天起,表面上对布鲁斯人视之不见。” “今后晚上,我们也挖掘密道,提前布置一些位置——嗯,我能感受到地下还有暗河,等明天起就按著我的规划进行作业。我们將准备的新玩意一定能给布鲁斯客人带来些极棒的体验。” 夏林看向眾人。 “请放心吧,阁下!万胜!”营帐內,眾军官发出响亮的喊叫。 商定方案罢,夏林与眾人又討论一番夜晚的警戒。 等一切敲定,才纷纷回到各自营帐。 一夜平静,没有枪炮轰鸣,只有沙沙沙的掘土声。 而等白日取代黑夜,这份平静瞬息被喧囂覆盖了。 被安置在远处的炮火阵地不停开火,天上飞砸的炮弹下,穿著灰衣,神情呆板的布鲁斯兵们列看整齐队形,向看卡佩营地杀去。 而复合防护墙上的卡佩守卫也不示弱,一面用火炮回击,一面用精准的子弹打倒一个接一个的敌人。 “布鲁斯联军没有降低白日攻击的频率,但他们的强攻策略明显变了。看来他们是想白日模仿之前的强攻,来掩盖他们夜晚进行的掘土作业。” 夏林看著铺天盖地而来的灰衣土兵们,注意他们士气明显的低迷,果断下出判断。 “是呀。” 身旁的小伯爵將眼神一股劲的投在夏林脸上,视线中带著崇拜、尊敬与某种夏林难以看透的东西:“若不是您的判断,我们恐怕会被打的措不及防呢。” 第一百零五章 地下 水滴与暴怒 第107章 地下 水滴与暴怒 夏洛特营地与对面的布鲁斯联军间陷入诡异的平淡期。 白日,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大张旗鼓的涌来,同营地士兵们缠斗。 而到了晚上,在夏林视界中,这帮敌人的红点模型便会开始潜入沟壕,一面隱藏自己,一面当打灰佬。 对於这些,夏洛特营地表面详装不知,而暗中,也趁著夜色挖掘通道。 这个平淡期足足过去了三天,今天,也就是布鲁斯人开始挖掘地道的第四日,情况终於要有了变化: “布鲁斯联军的地道与我们提前准备的地道已经不足五十米,最晚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將与布鲁斯人碰面。” 夏林看著视界中不断靠近的模型,果决说道。 他身旁的眾人神色即刻有了不同变化, “少校,请安排我的人潜入地道——-我的兵们都是好汉,一定能让这帮敌人有来无回!” 让勒曼自信满满的说著,眼睛恶狠狠的盯著土墙不远处的地道入口。 “少校阁下,我的掷弹兵连也决不会畏惧作战。” 巴蒂斯特同样向夏林行了个礼,认真请战道。 “阁下,还有我们——” “请交给我。” 旁边一眾军官都纷纷开口,或是摩拳擦掌,或是握向腰间佩剑积极说道。 夏林则对此微微摆手:“诸位的战心我都瞭然啦,不过,我想送给布鲁斯人的第一个礼物却不是诸位磨下勇敢的战士。” “我需要几个精明干练的土兵,在地道中的这几个方位摆上火药桶,並点上火绳,让火药桶恰巧在一小时后爆炸。” “火药桶、爆炸—”让勒曼皱眉思考,又马上恍然大悟:“您是要將地道炸塌陷, 让敌人因此损失惨重?” “不,这场爆炸可不是为了炸掉地道。根据我的计算,这非但不会將地道炸开,反而会打开另一条通道。” “等让我送的这份礼物给布鲁斯人们留下深刻印象吧。以后,你们魔下的精锐会有彻底击败布鲁斯联军的机会。” 夏林神秘一笑。 根据他的计算与【地理学】天赋,那几个方位与夏洛特营地下方的暗河衔接。 也就是说,只要在特殊位置进行爆破,就能將地下暗河与通道间的阻挡炸开。 那到时候· “另一条通道”几位军官面面相,不知晓夏林话语中的意思,不过长久的胜利与无与伦比的威望早让他们深深信服夏林。 “是,少校阁下,我们会立即派遣精干土兵完成您的任务。”眾人又一次对著夏林行礼。 夏林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继续利用视界监视一点点靠近的红点模型, 等这些人察觉到自己送的礼物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夏林期待著,看著敌人愈来愈近。 砰! 装在木箱里面的火药桶又一次爆炸,將挡在前方的一块坚硬岩石炸碎。 岩石被炸开后,立即有头上顶著小油灯,身上披著灰衣的士兵拎著鹤嘴锄、锤子凑上去,叮叮噹噹的把碎石悉数清理。 碎石、沙土被清除后倒入背篓,土兵们將背篓一个接一个的递给后面的人,而后面的人继续往后传递一一一直到队伍末尾,几个灰衣的人才背著背篓往通道后方爬去。 穿著猩红色军装的军官冷眼监控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时从口袋里摸出怀表与打火匣看一看时间。 “呦,少尉先生,几点啦。”一个粗獷的声音突然在红衣军官身后响起, 红衣少尉头也不扭,见怪不怪的说道:“两点。” “两点,那看来明晚我们就能成功潜入卡佩人的营地了。” 粗獷的声音继续开口,披著深蓝色军装,身材高大的布鲁斯军官在红衣少尉手中打火匣撩出的光亮中显出身影。 “是的,维鲁格少校,到时候可就看您和您魔下的精锐战士们了。” 红衣少尉將怀表塞回怀里口袋,另一手却继续拿著打火匣照明。 “我们会竭尽全力的,少尉先生。不过今天也是依旧要依仗您和您的地理学者算出安全的路线。”维鲁格不以为意的点头。 “呵呵呵。”红衣少尉放肆发笑:“请放心吧,维鲁格少校。这儿地质环境简直简单到如同我在博物百科上看的经典案例,除非故意使坏,我们计算的路线不会有一丁点的问题。” “那就太好了。”维鲁格点头。 油灯发出的晦暗光线依旧笼罩地道,灰衣兵们默不作声的拿著工具不断敲敲打打。 这些兵的脸上、衣服上、手上、指甲缝里已经全是污泥,不过这些兵似乎毫不在意, 只是呆著脸继续忙碌著。 在忙於挖掘劳作的灰衣兵身旁不远处,有一群同航脏、劳累的灰衣兵截然不同的人: 气势汹汹、趾高气扬,只是高扬著头,举著燧发枪的红衣士兵。 红衣兵们没一个参与劳作,周四无所事事的站著。 如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群体看起来极割裂,可无论哪个群体似乎都没因此產生疑惑。 毕竟,负责掘地的布鲁斯联军是一支极复杂的队伍:成员有六七百人,囊括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汉诺瓦人。 连带队军官都有两个:一个布鲁斯军官、一个维多利亚军官。这复杂构成中,每个群体的工作都是不同的。 维多利亚人带来有地理学者与负责爆破的各种火药装置,他们的工作自然是最悠閒的巡逻监视。 布鲁斯人负责最前方的挖掘敲打,劳动任务的繁重量属於中规中矩。 而汉诺瓦人,负责的是所有最劳累、最危险的任务:搬运碎石、放置火药、乃至切割某些位置刁钻的石块。 地道內环境昏暗而静謐,只是不停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与响亮的爆炸、敲打声。 红衣少尉感到有一滴水掉在他脖子上,连忙嫌恶的摸出手帕对著被水滴上的位置擦了又擦。 这该死的地道。 红衣少尉在心中暗骂著,並立刻把因此到来的怒气发泄出去: “猪们!给我好好工作!如果明天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有你们好受的!” 第一百零六章 地下暗河 第108章 地下暗河 听著红衣少尉的叫骂,灰衣士兵们的身体一滯,马上开始更努力的劳作。 红衣少尉则骂了一句还不过癮,又不怀好意的看向眾人,眼睛咕嚕嚕的转著,手隨意將佩剑带著剑鞘解下,在土兵身后游走。 啪! “猪!你在干什么!” 红衣少尉眼晴一警,恰看见一个灰衣士兵似乎是太过劳累,搬运石块慢了几秒。注意到这个,少尉立刻兴高采烈的快步走过去,用佩剑的剑鞘在这个懒惰土兵的背部狠狠一砸。 “哦。”士兵吃痛喊叫出声,不仅手上的石块也因此掉落在地上,他的身体也因此前倾摔倒在地,脸上、前胸蒙上一层泥浆。 “给我好好干,別想著偷懒。”红衣少尉用剑鞘戳了戳趴在地上的灰衣士兵的后脑, 恶狠狠的讲著后,得意的扬长而去。 灰衣土兵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趴在地上贪婪的歇息一会儿才缓缓爬起刚刚被教训的士兵捡起石块递到身后,又摸起散在地上的工具,继续在前方的岩壁敲敲打打。 维鲁格冷眼看著这一切,注意到红衣军官的视线已经警到別处,才悄然走到灰衣士兵身旁:“先別凿打石块了,我有任务交给你。” “是,维鲁格长官。”疲倦的士兵儘可能打起精神的行了个礼。 “帮我送封信————交给,交给子爵。” “是。” 维鲁格就著士兵的油灯,在一张布片上隨意写了些东西,交给士兵。 目送灰衣士兵的身体在黑暗中销声匿跡,而全程,维多利亚的红衣军官都没察觉到这一切,诗人骑兵才幽幽的缩回视线。 嘀嗒! 突然有水滴滴落到他的脖子上,维鲁格顺手用手掩住被水滴到的位置,困惑的將视线上挑。 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最近这段时间,地道內这样的潮湿,现在遇到水滴的速度,几乎是最开始进入地道时的十几倍了。 轻嗅一口地道內由汗味儿、发霉味儿、闷味儿与混合火药味儿共同构成的奇怪味道。 维鲁格的困惑越来越重:並不是错觉,这股味道中的潮湿泥土味越来越强了。 心中隱隱感到不安,维鲁格索性直接找到还在监督土兵们劳作想藉机找事的维多利亚车官,开口说道: “少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当然。”红衣少尉脸上立时嫌恶的扭曲起来:“从进入地道后我就闻到了一一那群猪罗身上的汗臭味儿,油灯的发霉味儿,还有那堆污泥的臭味儿,这些味道无时不让我討厌。” “不,不是这些。”维鲁格扭头否认:“是一种清新的、潮湿泥土的味道,这股味道越来越强啦,前面湿润的泥浆也越来越多,您说会不会.” “你是怀疑我报错了位置!”红衣少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愤怒的叫喊起来:“不要怀疑我的学识,你要明白这个卡佩营地本就和河流距离不远,这儿有湿润土壤很平常普通。” “这里的地质条件简单到如果我报错挖掘路线,只可能是我故意如此!你这蠢货不要说些根本没可能的事情!” 维多利亚人的愤恨让维鲁格只得举手投降:“啊,少尉先生,请原谅,是我对这里不甚了解了。” 又连声道歉许久,维鲁格才小心翼翼的离去。 用打火匣发出的橘红火光看著深蓝色军衣的布鲁斯军官离去,红衣少尉在心中冷笑。 呵,真是个布鲁斯的猪罗听说这傢伙之前只是个平民,可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混蛋竟然能穿上校官军服,还敢怀疑身为贵族的自己。 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在心中不停咒骂著,愤恨的红衣军官又找向最前方掘地的灰衣士兵。 “蠢货们!別想偷懒!我会一直看著你们,都给我好好干活,很快我们就能挖掘出地道,將上面的卡佩人杀个精光。” “这將是伯爵阁下与王子殿下的荣誉!你们这群猪別想拖累阁下们的荣光!” 一面喊叫著,红衣少尉不停拎著剑鞘猛砸士兵们的头、肩、背部。 士兵们被打的颤颤巍巍,掘地碎石的动作却不敢因此迟缓半分。 直到一个士兵將鹤嘴锄铲到岩壁中,却迟迟没有鬆开,竟保持这样一个姿势了许久许久。 “混蛋!你想偷懒了吗?怎么又不动弹了!” 红衣少尉的剑鞘立刻伴著他的喝骂声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长官,不,不是。”土兵惶恐不安的回应:“我的锄头不能拔出来啦,它现在好像陷进一片很软绵的东西,现在不论我怎么用劲都难以拔出。” “不过是给自己找藉口罢了!”红衣少尉继续用剑鞘连砸了土兵几下,重新发號施令道:“现在,给我滚一边,等我把锄头拔出来,有你好受的。” 说罢,少尉一下子把士兵给拉开,凶狠的一把扯住被卡住的鹤嘴锄,想一口气给拉出来。 却没能成功。 鹤嘴锄依旧卡在岩层中,一动不动。 少尉的脸立刻黑下去:“混蛋,给我在这里安置火药桶。” 其余红衣士兵们立刻大步流星的凑过来,將所有灰衣兵劳工都驱赶到一边。 红衣兵们殷勤的安置火药桶,又用自己的打火匣將火绳点燃。 轰! 岩石被炸开,鹤嘴锄也掉在地上。 红衣少尉满意的转过身,对著刚被赶到远处的灰衣兵怒斥起来:“哈!我早说过你们不过是藉此偷懒而已,现在立刻给我回到位置上· 刺啦! 突兀爆发的响亮动静打断红衣少尉的言语。 比军官暴怒的言行更为有力的自然之暴怒一瞬之间,於地道中发力了。 红衣少尉上方的位置突然陷落,泥土、岩石与水流一股脑的倾泻而下,只是瞬间就把少尉给压在地上。 “长官!” “少尉阁下!” 红衣士兵们惊慌失措的一拥而上,想把压在少尉身上的一堆东西取下,可很快他们自已也自顾不暇了。 地道没有继续塌陷,但大堆大堆的地下水借著上方的孔洞一齐涌下,很快这一小片地道前站的水位已经到了膝盖处,而蓄水上升的速度还在提高一一越来越多的孔洞开始出现,正源源不断的在地道中灌水! 第一百零七章 夜袭 第109章 夜袭 “我们挖到地下河了!” 灰衣兵们一下子躁动起来,只是被纪律约束死死的他们愣在原地还是一动不敢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刚刚红衣少尉的一通操作,他们被驱赶到另外一边,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那些刚刚为了给长官献殷勤而衝到最前方的维多利亚红衣兵们可就惨了一一各个破洞处还在不停的泄水,而地面的土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难以摆脱的软泥覆盖。 毫无疑问,如果他们不能儘快离开,很可能將再无法逃脱。 可被岩石压住的少尉长官还在愤怒喊叫,这些兵们当然一个都不敢逃。 “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撤离!”维鲁格突地出声打破沉寂,他用那对硕大的眼晴扫视灰衣兵们,强令这群布鲁斯人,汉诺瓦人向著出口处逃离。 维多利亚士兵们忍不住心生羡慕,可他们的长官还在被石头压制惨叫,毫无疑问一时半会儿都不能给他们下达明確的指令。 “逃!你们想干什么!” 令人预料未及的,一直只是抱著大腿惨叫的红衣少尉突然尖叫怒豪起来: “猪!逃兵!布鲁斯狗!你们想干什么?谁让你们逃的!给我把石头搬走,把那些泄水孔都堵住!” 剧痛之下,少尉的声音比平日更加尖锐,如魔鬼用指甲活动光滑木板一样刺耳。 原本轻鬆下来,想后撤的灰衣兵们面面相的止住动作。 维鲁格的眼睛泛过凶戾,他耐著性子开口说:“少尉,我要对我的土兵们负责,这个通道即將危机四伏,我不想拿他们的性命做无意义之事。” “不过是一群贱民,一群渣、废物、虫子!他们的命难道很重要吗?”少尉支起身子,脸上带著狠毒的笑。 “这片地下水不会太多,让他们用身体堵住河流孔道。”少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著而对此,维鲁格的回应是毫不犹豫的转身。 “混蛋,我就知道你跟那群贱民一样下贱!该死的,你们给我抬枪杀死他们!想活命吗?拿他们的尸体堵住漏洞!这片地道很稳定只是一点地下水而已,不会有什么——” 红衣兵们犹犹豫豫的举枪,装填起火药。他们中终於有人瞄准深蓝色军装的布鲁斯军官扣动枪机。 啪。 却没有效果。 地道中潮湿的环境早让火药变得湿润,失去效果。 “少尉长官,地下太潮湿了,我们的火枪不能射击了!” 有人立刻开口匯报。 “什么!”少尉暴怒开口,看著已经愈来愈远的布鲁斯灰衣兵们,愤怒叫骂起来:“该死的,那群猪罗是废物,你们也是————” 刷! 少尉的骂声还没能完整的说出口,已经被自然之怒打断。 地道最前方,刚刚被炸开的岩石豁口突地彻底开裂,露出一个足有数米宽,一两米长的大缝。 大量的地下河水藉此处汹涌而来,將地道尽头的红衣兵们卷席而走。 地下暗河肆无忌惮的横衝直撞,几乎是瞬间就將几十个维多利亚兵们吞没, 已经逃出一截距离的维鲁格迅速注意到身后潮水发出的动静。 “入山羊的维多利亚人!”他叫骂一声,立即开口喊叫:“把身上的工具,拖累行动厚衣服都丟在地上!什么都不要管了,只需要往前面跑!” 灰衣兵们逃跑的速度立即提高一截,可汹涌的河水还在尽情展露它的狂暴。 地下通道的长度不过是七八百米,可这段距离在现在的逃路灰衣兵眼中却过分的漫长何况地下泥泞的土地,昏暗的环境,以及不时出现的绊路石都在拖延他们的逃生时间。 他们疯狂的逃窜著,身后、身旁都不时有人发出惨叫被河水卷跑。 这艰难的逃生之路他们一共跑了六七分钟,可在已经攀爬出地道,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休憩的维鲁格眼中,却比一个时辰还久。 “明明还不到白日,你们怎么突然爬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维鲁格还没有喘气完毕,耳边突然传来呵斥声。 他將视线上警过去,原来是“尊贵”的王子殿下。 “我们挖到了地下暗河,这条地道已经被河水淹没了。”维鲁格喘气回道。 “什么!”王子脸上表情登时惊慌起来:“那这条地道岂不是要因此报废了。” “河水会流到其余地方,通道没有塌陷,卡佩人也没察觉这里的动静。大约等明天, 就可以继续施工了。”维鲁格翻了个白眼,隨口回道。 “原来如此,那就好。”王子汕汕一笑,將视线移向从通道里爬出来的一个、两个.—一百多个灰衣士兵。 他马上注意到不对劲,並立刻將怀疑喊出声:“怎么回来的都是布鲁斯人和汉诺瓦人?维多利亚的地理学者与精锐士兵呢?” “他们都死了!” 维鲁格注意到王子语气近似质问,亦注意到这傢伙根本没注意同样没上来的一眾灰衣土兵,紧拳头冷声喊道。 “你们怎么没保护好他们!”王子勃然大怒,手甚至摸向腰间配剑。 “殿下息怒,地下环境那样复杂,维鲁格少校也难以把控一切呀。”子爵注意到情况微妙,立刻奏过来打起圆场。 维鲁格则仰著头,与王子对视了许久,一直到王子因心虚挪开视线才作罢。 “维多利亚是为援助布鲁斯而来,如果我们没照顾好他们,那我们可就要成为国际笑柄了。你最好明白这一些,並对维多利亚人有足够的尊敬。”王子警告式的对著维鲁格又说一通话,將眼神挪向子爵。 “看来我们今天要提前回去了,走吧,等明天河水退去再继续监督。” “您的意志。”子爵脱帽行礼。 只是这一声回应被地下的爆炸声覆盖,一圈军官竟都没能听清楚。 “怎么回事!”子爵立刻警惕起来,看向四周。 轰!轰!轰! 寂静的深邃的夜突地被响亮的火光点燃了。 远处的卡佩营地处,尖啸著的炮弹带著热浪与火光铺天盖地的砸过来,將聚集了一圈布鲁斯联军军官、土兵的土地覆盖。 等炮火声停止,刚刚爬回掘地工兵的地道也传来沙沙的动静一一一群赤著膀子,口衔直剑、短刀,身上湿漉漉的,用布块裹住膝盖、脚掌的人恶鬼一样突地从地道里爬出来! 这群赤膀大汉拎起兵刃,向看被炮火打憎的布鲁斯联军工兵杀去! 而前方,卡佩营地的闸门也突地开启了! 排著整齐队列,显然早有准备的白衣土兵们在行军鼓的敲动声中,向著沟壕衝锋。 第一百零八章 死或逃 第110章 死或逃 地道中跳出的无衣怒汉向著陷入混乱的,沟壕里的布鲁斯联军潜兵突袭,他们的目標毫不掩饰,竟拎著武器直愣愣向著披著红色、蓝色长官大衣的维多利亚、布鲁斯军官袭击。 而这个时候,整个布鲁斯联军都因为突地变化的大动静陷入迷茫与混乱,足愣了两三秒,愣到那些赤膊大汉杀到面前才恍然回神。 “敌袭!戒备!” 托腾考夫来不及拔起佩剑,索性一脚將一个拎著弯刀扑来的突袭者端开,大声对旁边、远处的人喊起来。 有零零散散的士兵开始醒悟,焦急的抬起枪,匆忙从火药袋里倾倒火药一一只是这太延误时间了,从地道爬出的赤膊突袭者本就距离他们极近,只几步就能衝刺过来,轻易挥剑將这些还在摆弄火枪的土兵砍倒。 那些第一反应是举枪的机灵人迅速因此而死。 “蠢货,这么近距离就不要碰燧发枪了,用刺刀,用佩剑!” 子爵看看已经被上百个赤膊突袭者杀入中间的沟壕目欲裂,他终於有了机会拔出佩剑,却要一面护著王子,一面护著刚经歷生死时速逃回而丧失体力的维鲁格。 如此状態下,子爵只能不断拉著两人一面退后,一面防御,根本没有重新整理起沟壕內战阵的机会。 这些突袭的赤膊汉个顶个都是武艺出眾、近战搏杀的好手,他们在一位肌肉棱块分明的彪形大汉带领下向著陷入错混乱的布鲁斯联军內部横衝直撞。大汉们把手上手上弯刀、短剑不停挥向惊慌失措的军官,只留下地上一具衣装华丽的户体与悽厉惨叫。 “托腾考夫子爵!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群敌人。” 王子脸色变得惨白,用尖锐的嚎叫声喊道。 “是卡佩人!”子爵挡住两个突袭者的袭击,见著这两人放弃目標朝其他军官杀去才详细解释:“卡佩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地道!他们藉助地道衝杀过来,刚刚的炮火就是掩护!” “还有卡佩人营地刚才的动静!那里有门闸被拉开的动静,他们一定是藉此机会派遣出大群精锐,想在营下一举收穫大胜!” “卡佩人出营了!”刚刚还被嚇到惊魂未定的王子仿佛听到关键词,眼晴一下子亮起来。 “殿下,难道您是想趁此时机与卡佩人决斗嘛?”子爵没好气的开口。 “是的,托腾考夫子爵,卡佩人之所以能这么多天让我们无可奈何都是凭著这个被修筑到没有破绽的营垒。只要我们有机会与他们进行场外的野战,这帮缺少合格军官、武器与士兵的卡佩人一定会被我们彻底碾碎。” 王子一副神采奕奕模样,眼中闪烁的儘是不可实现的幻想。 子爵毫不犹豫的摇头打破王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殿下,您说的不可能实现,至少在今晚已经绝无可能了。” “为什么!”王子愤怒的回。 “您可以看周围。”子爵用冷漠的声音回应。 王子终於把视线移向旁边,他的身体立时瘫软下去,险些栽倒在地上,还是子爵伸手將他扶住才没显出那副丟脸模样。 “怎么——会这样。”王子的声音透著绝望。 夜色下,混乱成了被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占据的沟壕唯一基调。 沟壕本就狭窄,而为了夜晚开工的便利,这里面又铺满了各种工具、小车。 这堆破烂玩意將道路挡的严严实实,几乎填满了因地下陷出的水而逐渐变得泥泞的土地。 在拥挤环绕下,从四面八方,从后方与前方,从耳朵所能听见的任何地方,都传来靴子压在地上的嘎哎声与维多利亚语、日耳曼尼亚语发出的惨叫与哀豪。 在任何一个王子能注意到的角落,都有近似雷同的稠密人群与不绝於耳的呻吟。 整个沟壕里的人们都在撕肝裂肺地叫喊著,迈著腿在深到靴子顶部的泥泞中躁逃窜。 还有一些勇敢的军官在站出来咒骂叫喊,似乎想压制住工兵队伍的混乱,可他们的高声喊叫在这样一片嘈杂声中也只是勉强能听得见,而根据他们月色下的表情也不难看出, 这些出色军官已经对制止这种混乱状况已经绝望了。 赤膊的恶鬼还在沟壕內四处屠戮,而那些远处的卡佩正规兵列阵所发出的踏地声已经离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只能摆出挨揍架势的布鲁斯联军夜间工兵队伍愈来愈近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王子身体被嚇到瘫软,口中不敢相信似的喊道。 “殿下,您与维多利亚人商定的策略迎来大失败,联军將在卡佩人营下迎来第一场失败。现在,为了弥补损失,请让我们撤退吧。” 子爵用冷冰冰的,完全不加修饰的言语回应。 一向高傲,虚荣的王子却再没因子爵话语的失礼而勃然大怒。 出身高贵,喝著优雅的维多利亚下午茶长大的,心气极高的王子从没想到血腥、恐怖、丑陋至极的屠戮会发生在距离他这样近的位置。 王子的面容已经扭曲,脸上满是噁心与恐慌:“撤退?你是说撤退,对,我们是该离开了。卡佩人诡计多端,只有维多利亚的精锐才能处理掉他们,你立刻带著我回到营地!” 子爵的眼中闪过嫌恶,他没有开口,只是扭身对身旁人说:“休息的怎么样了。” “隨时能够作战。”身材粗獷的诗人骑兵直起身子,对著子爵点头。 “好,呼唤狼骑兵团的战士,能收拢多少士兵,就带走多少。” 维鲁格没有回应,只是摸出怀里骨哨发出悽厉刺耳的声响。 混乱中的联军队伍里立刻跳出一批与眾不同的人,这些人从拥挤的队伍里跑出,每个人还顺手拉起身旁可裹挟的灰衣兵们,少的三四个,多的十几个。 只片刻就聚起数百人的队伍。 “逃!” 子爵抬手指向前方布鲁斯联军营寨,带著王子与亲信,带著侧面那一眾聚起的灰衣兵路线明確的衝刺逃窜。 而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刻,由骑驴军官率领冲阵而来的白衣军士们终於也杀到阵前。 第一百零九章 收穫小胜 第111章 收穫小胜 “將士们,衝锋!让敌人受死!” 夏林骑在灰驴上,用马刺刺著这头强壮驴子的身体,让这本就亢奋的驴衝刺的更加迅猛。 他穿著闪亮的白制服,拎著佩剑,骑著黑马朝夜色下朦朦朧朧的布鲁斯军团衝杀过去。 驴蹄声,侧方、后方们士兵兴奋的喘息声,武器发出的叮噹声混在一起。 而在前方,躲在沟壕里慌不著路的敌人们那惶恐不安的脸,那无处躲藏的身体也越来越清晰了。 夏林忍不住挥舞著佩剑,衝著远处那些灰皮的、红皮的敌人们喊叫。 又一次骑驴衝锋,夏林却再没有如第一次被土兵们拥而上时惊慌失措。 恰恰相反,战场上充盈的肃杀气息与身后土兵们对他满满的信任以及自己对后方营地那决不能挥洒开的责任混杂在一起。 这些东西竟让夏林兴奋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拔出武器,发出鼓动人心的话语,並驾驭灰驴衝杀在军阵最前列。 平心而论的讲,前生只是普通肆业大学生的夏林並没有什么文采,此时这种重要场合,他能突地想出的鼓动人心话语也不过是些简单到过分通俗的短句。 可士气的鼓动本就是虚无縹緲的东西,能带动这些的並非华丽辞藻,而是与现实接轨的情绪! 伴隨夏林的喊声落地,夏林身后的军阵沸腾起来,发出响亮如雷霆的叫喊: “衝锋!让敌人的尸体为我们喝彩!” “让胜利的雷声响起来吧,让我们欢呼吧,少校阁下的勇士们!” “万胜!让敌人的血给少校阁下的靴子洗掉灰尘!” 著狗屁不懂的整脚句子,白衣的卡佩士兵们迈著胜利者的步伐,举著燧发枪一点点靠近。 先前还在布鲁斯沟壕中四处肆虐的赤膀壮汉们突地消停下来,飞速的跑向来时入口, 一个接一个的爬回地道。 差不多也就是他们逃走的时刻,卡佩人的战阵开枪了。 接连不断的击打声让沟壕处传来无数响夹带著哀豪的倒地声。 而齐发一枪后,卡佩战士们立即放弃了第二次填充,他们或是挥起佩刀,或是摸出刺刀掛在枪上,向著沟壕继续衝刺。 连夏林身旁不远处的卫队护旗官老约翰都一副杀红眼模样,挥著掛有旗帜的长矛快步衝去。 毫无疑问,这不是什么正经战法。 不过夏林却没出声纠正一一他自己,有著灰驴的速度加持,本就是这一群蛮汉中衝杀的最靠前,最彰显“英武”的一个。 “受死!” 夏林高声喊著,向著灰衣、红衣的敌人们衝去,沟壕附近由敌人牵拉过来负责搬运杂料的骤马被他的动作惊扰,他冲入人群。 这样的意外让被夏林盯上那群敌人一股脑的向后方飞逃。 灰驴兴奋的衝刺,一下子撞在一个刚攀在骤马上的士兵身上。驴子的胸部撞著骡马的臀部,几乎要將士兵给撞翻。 夏林手起剑落,重重的將士兵打下马。 而后驾驭著战驴继续前冲,一下子衝到这群人最前方,撞翻两人,打倒三人后所有人都不敢动弹,悉数僵在原地惶恐不安的看著他。 “投降或者死亡!” 夏林举著佩剑,大声喊著,他身后的远方都是卡佩人追杀逃窜布鲁斯联军的动静:叫骂声、噠噠跑步声、轰隆声响个不停。 这种动静搭配上夏林本就英武不凡的姿容让他显得更加威严,宛若天神一般不可抵抗。 啪! 第一个灰衣的土兵將武器丟在地上,隨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只是几个呼吸间,刚刚还在逃窜的这伙布鲁斯兵们都不再抵抗了。 几十个灰衣兵的武器堆在一起仿佛一个小山,这么多的士兵们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 不敢有任何动作。 夏林往身后努嘴,让终於跟上他脚步的卡佩军团负责管理这一切:“看好这些投降的布鲁斯人。” 说罢,夏林又刺一下驴子,任由刺激与兴奋感带著他向著另一群四处乱逃的灰衣兵冲袭。 灰驴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兴奋,脚步声变成“特啦一一噠一—噠”的极有节奏韵动,仿佛脚踩鞭炮一样的里啪啦声。 就在这种韵律中,夏林冲袭到另一伙敌人面前。 如先前一样,甚至更加顺利,夏林还没来得及彰显力量,这群兵就迫不及待的把武器在一边。 夏林开始去往另一个方向— 这样嘈杂的动静一共持续了十几分钟。 披著白衣的精锐卡佩战士们高仰著头,押送著被他们所俘虏的数量成倍於他们的敌人返回营內。 而等夏洛特营地的闸门重新合牢,距离他们的开启甚至只过了半小时不到。 “这一场战斗,我们至少打死打伤敌人数百一一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负责统帅的军官。” “而俘虏的收穫更大,我们竟一役虏获敌人近两千人要知道我们的水下突袭队, 派出城作战的军团加一起也不到千人!” 指挥营帐里,军官们將夏林团团围住,毫不吝嗇的將崇敬投向他们的少校。 夏林则將手掌下握,示意正在匯报的皮埃尔说更重要的信息。 “至於损失,出城作战的军团里只有一个叫老约翰的士官衝锋的太用力崴住了脚。” “还有就是水下突袭队。” 皮埃尔的声音突地一顿,滯了两三秒才犹豫著开口: “虽然少校阁下给了水下突袭队最好,最安全的路线,但被地下河渗入的地道情况实在太过复杂,还是有五个战士没能活著离开通道。” “其余的士兵因为任务紧迫,虽然不舍还是只能將他们的户体丟在地道里。而现在, 为了防止布鲁斯人利用地道继续突袭,我们已经將通道炸塌陷,恐怕———“ 原本因赫赫战功而不禁开始微笑的营帐內眾军官脸上表情都开始变得沉重了。 啪啪啪。 夏林拍手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士兵,那些我们兄弟们的死不能白费。”夏林表情严肃:“我们要把营外的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驱赶走,我们会在敌人被打跑后重新打开通道,好好埋葬我们的兄弟。” “诸位。辉煌的胜利与我们兄弟慷慨的牺牲都成了我们进行一场贺宴、悲宴的理由。”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布鲁斯人在这里有一个手掌,而我们只是打断他们的一根手指” “明天,他们会发动更加凶狠的攻击,让我们继续与他们角斗,继续同这群混蛋恶棍较量吧。” “等胜利,我与你们一齐饮酒。” “是,阁下。”眾军官站起身行礼。 第一百一十章 捲土重来 第112章 捲土重来 翌日,不出夏林所料。 布鲁斯人的反扑一下子猛烈起来一一这支队伍基础力量比夏林部强横了太多,单是作战人数就是夏洛特营地的两三倍。 即便昨天斩获颇丰,对比起弥补亏缺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又由於昨日被夏林率队突袭的惨痛,今日的布鲁斯联军近乎是不计代价的凶猛进攻几个连队的火炮利用更长的炮击距离不停轰击著。几乎每搁十秒钟,就有一颗炮弹或者有一发榴弹撕裂著空气飞来,砸向防护复合土墙,炸开一堆土与墙壁上一个小小的豁口。 而一轮火炮停止后,紧隨而来的是又一轮火炮。 今日的布鲁斯联军仿佛要用炮火驱赶走昨日惨败的耻辱,驱散昨日的恐惧与慌乱一样,炮火的密集、时长都是往日的四五倍。 这样凶猛的攻击让夏洛特营地的炮台都不得不將火炮推在土墙的防护后,以防止在其恐怖打击下哑火。 而等布鲁斯联军久久的火炮终於停歇,敌人营地中立刻有两支方阵分出:一支红色、 一支灰色,两个队伍向著西面防线的两个角一路奔袭而来。 沙沙沙! 这两支队伍任何一队的数量都超过千人,他们聚集在一起,短促的踏地脚步声仿佛震耳欲聋的雷霆,这声响足够让任何无勇之人胆寒,却无法让夏洛特营地的战士们畏惧分毫。 “兄弟们!等敌人靠近到两百米位置后立即射击!不要想著节省弹药,我们的武器很充足。所有人射击完一轮立刻让出射击孔位置让其余人攻击,自己则退后装填。” 防护土墙后,快步游走著,不停发出呼喊声的是夏洛特营地中任中下级衔的军官、土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因为营地內多是先前布鲁斯境內败退而来的溃兵,能够作为军官的贵族数量当然少到不能再少。 这些游走安排各种事务的人中也因此以士兵可以担任、被夏林利用夏洛特营地主官职务提拔起来的士官居多。 土官们没有受过大军团指挥的教育,但战场上的杀敌、生存法则决然不会少。 他们毫不吝蔷的將经验传递给生疏、青涩、隱隱恐慌的新兵,让这些新兵在极度紧张的作战与血腥味儿的刺激中迅速进化为合格的老兵。 砰!砰! 持续不停的枪响让灰衣、红衣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可无论哪个队列,无论是哪支敌人都没有因此而散乱分毫。 敌人们继续迈著坚定而仇恨的步子,举著燧发枪一点点靠近。 红皮的维多利亚军人还只是一点点的迈进,防御那个方向的守军按著平常烈度即可应对。 可另一边,由布鲁斯人发动打击的方向就截然不同了。 布鲁斯人是王国派遣来支援卡佩防线內由王子、子爵率领的突袭队伍的精锐。 拥有军团名號,功勋赫赫的他们本就心气极高,更何况在这场战斗之前,他们先前的主官一一施泰因上校曾这样说: 土兵们!卡佩军队昨夜进攻了我们,那些挖掘堑壕的队伍因此损失惨重,替他们报仇卡佩人占据的防线无比坚固,但他们数量少到不如附近林地中的兔子、老鼠。他们已经將弱点暴露给我们,只等待我们去往中间端上狠狠的一脚。 土兵们!我要亲自指挥你们这些营。假如你们以你们一贯的勇敢使敌人的队伍混乱和失措,我將留在火线以外;但是,一旦对胜利哪怕有片刻的怀疑,你们就会看见你们的长官亲冒敌军第一轮打击! 来自上校长官的信任与发言让土兵们倍受鼓舞,此刻的战场上,布鲁斯人不顾一切的衝锋著。 他们几乎悍不畏死了。 前进,前进,前进! 许多人都疑惑布鲁斯王国的战斗法则,疑惑他们是如何能从一个日耳曼尼亚的普通邦国进化成足够与卡佩王国、罗斯帝国较量狠斗的强国。 实际上,这是一个极度简单的问题,简单到任何一个布鲁斯王国的军官都能自豪的讲出:那就是进攻与前进。 秩序、团结与服从是布鲁斯王国军的三原色,而进攻与前进就是王国军的生命。只有在进攻中,这“融国家为军队,铸军队为国家”的铁血强军才能爆发出全部的生机。 而现在,这些披著灰袍的人就在用他们的生命换来卡佩王国军的生机。 伴隨夏洛特营地射手的精准攻击,灰皮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可与此对应,敌人的气势却愈加强横了! 他们与营地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200米,100米只是一会儿,竟然已经拉近到五十米! 这已经是布鲁斯的精锐射手开枪能射击入营地土墙射击孔的距离!灰皮兵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 轰的枪响隨风飘过,大多数卡佩战土都被土墙遮挡的很好,却还是有一些不幸的人被大眾。伴隨著闷哼的倒地声响了十几声,那些位置却很快被新的卡佩射手占据。 而因为布鲁斯人凶猛反扑,卡佩射手们也被打出血性与恼怒了。 “別让这帮灰皮混蛋得意!”一个脚上缠著布料的士官愤恨的发声,抬枪继续瞄准射击。 其他人也被带动,无论射击亦或装填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布鲁斯人已经距离营地极近,这当然意味著他们更容易被击中。 扑通扑通接连有人倒下。 可后面的布鲁斯人却用前面的死亡者尸体阻挡著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向前推进。 终於,他们已经靠近了墙根。 他们投掷出手榴弹,有的丟进射击孔,又从射击孔內的弧形构造里掉回布鲁斯人脚边;有的已经投进去,却被卡佩射手们利用漫长的打火时间重新丟回布鲁斯人脚下。 砰砰轰! 最前面的灰衣士兵被炸死了一排,后面的人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將火药桶放置在土墙根部后后退一一这漫长的动作已经足够射手们把子弹送入他们的胸膛,可是火药桶终究是被放下了。 伴隨轰隆数声,防护墙底部被炸薄许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经夜鏖战 第113章 经夜鏖战 “敌人正在墙下布置火药桶!他们想炸毁土墙!” 夏林身旁,这些成卫土墙的士兵、士官、军官们焦急游走著,他们不停將燧发枪探出射击孔,射中一个接一个敌人。 但这样的防御还是杯水车薪,布鲁斯联军派遣而来的推进力量太过繁多,仅凭一面符合防护墙布置的守卫根本不能悉数阻挡。 “布鲁斯人的炮火停息了!三號队伍,前往土墙上层,將我们备好的防御拋掷物都推下去!” 夏林当机立断的发號施令,早有近百名大汉一直等著他开口。 命令下达瞬间,近百人用数十秒攀爬上土墙,或是拎起弯刀砍断牵拉绳索,或是四五人合力哼味哼味將大锅里滚烫的油脂倾倒而下。 轰!隆! 滚木、圆石块、热油还有一些爆炸物都被推下土墙,直愣愣的砸向地上一群尚未反应过来的灰衣士兵。 这一次袭击快、狠、准,只最开始就让近百个最靠近土墙的布鲁斯灰衣兵失去了战斗力,或是当场死亡,或是只能躺在地上呻吟哀嚎。 而这一堆土石带来的影响还未结束! 夏洛特营地位於高地上,也就是说,越往深处走,营地所处的海拔越高! 这一片区域本就是一个倾斜的面,那当带有弧度的滚木、圆石砸在地上后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是向著低矮处,向著更多布鲁斯人所处的位置继续碾压而过! 咕嚕嚕的声音响著,近似汉诺瓦小孩子常把玩的圆鼓鼓玩具发出的细碎声响,区別只是这声音更加沉闷,又带著不停响起的嘎哎嘎吱一一仿佛掺杂了些苦痛的哀豪与尖叫。 伴隨著这种声音,原本威严整肃的灰衣土兵阵型也不由开始散乱了。 夏林冷眼看著视界中大杀四方的土木设置,看著视界中红点模型被各路恐怖的巨大战爭“巨兽”碾压、“吞噬”的血腥场景。 心却冷冰冰的不为所动,战爭还在继续,他的脑子正高速运转著,计算下一步的动向“那一堆布置几乎衝散了布鲁斯人的攻击阵型,也至少能造成敌人五六百人的损伤, 如果再算上先前敌人冲阵而来的损耗一一这一轮布鲁斯人是放下七百八具户体无功而返。” “算是半场胜利,只是”夏林不禁皱眉。 儘管夏洛特营地临近原材料丰富的汉斯森林,儘管他们的劳动力也在汉诺瓦人与俘虏的支持下很充沛。 可是受限於加强营地防御的取捨,夏洛特营地內储备的土石並不多,像刚刚那样的大规模袭击,最多也只是能再进行三轮。 三轮的话,至多也不过造成千余人的伤害。何况刚刚不过是打了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等他们之后有了戒备,造成的效果无疑会大打折扣。 “继续射击,即便敌人散到更远地方也不要吝嗇子弹。凡视界之內,都是可以攻击的位置!” 夏林果断下达命令,让守卫土兵乘胜追击。向来敬重信服他,又在刚刚战斗中打出愤怒与血气的兵们当然也在他发声后更为激动猛烈的对营外几乎要被土石衝散,不得不四处躲闪的敌人发动更为狂热的反击。 灰衣兵被子弹打死打伤,又倒在地上许多,他们的队形却一直保持某种细微连接的韧性,没有彻底的溃散。 鸣. 从后方的布鲁斯营地处发出鸣鸣声,这一队一直紧绷著的灰衣土兵阵列终於迈著依旧沉重的步伐交替变阵,向著后方一点点的离退。 而隨著这一支队伍的撤离,另一边同样发动进攻,却只是在营地外围游走的红衣维多利亚兵们也毫不犹豫的变队离去一一他们进攻时步伐缓慢,撤退时倒是迅捷如风,返回布鲁斯营地的速度几乎比率先离去的灰衣士兵阵列更为迅速。 两支来袭者暂时离开了,夏林却不敢放鬆分毫,他知道不仅仅是这一场战爭尚未告终,连今天的战斗都未至结束状態。 “一队,二队离开土墙去往二號防护层修整,三队、四队补上位置继续戒备防御!五队將土墙上层安置的土石设施前挪,確保处於隨时可用状態!” 夏林高声发號施令,刚收穫一场小胜的夏洛特营地立刻开始新的紧锣密鼓的筹备。 他紧紧盯著视界中对面的布鲁斯人潮,夏林知道,这些刚刚又被打退的敌人也在修养,他们在舔抵伤口,再进行更猛烈的新一轮攻城。 果不其然,三五分钟后,更加密集的炮火仿佛要將整个夏洛特营地外围土墙给炸翻, 打碎一样雨点般倾泻而来, 面对仿佛要炸碎整个世界的炮击,夏洛特营地的土墙仿佛暴风雨中隨时要被淹没的小船,开始颤巍巍的晃动起来! 而这一次,布鲁斯联军的炮击久久未停,而敌人的行军鼓就在炮火响动中开始敲动。 灰衣土兵们,开始冒著炮弹在头顶划过的灼热,向著夏洛特营地发动新一轮打击! “射击!” 这一次,才刚到营地射手装备的燧发枪理论最远射击位置,夏林就急切发布命令。 瞬里啪啦如同死神之风的铅弹又一次向著灰色的面无表情的布鲁斯人倾泻而去。 但灰衣的人却如狼群一样,而走在这狼群中间的,是一个深蓝色大衣,群狼环绕下宛若狼王的青年。 在狼王带领下,兽群这灰色潮水,迈著悍不畏死的步子,向著土墙推进。 敌人也发动了射击! 布鲁斯人的射击、炮火猛烈如烈火狂风,在土墙高层,只有几秒、几分钟就能让一个高大壮汉变成冷冰冰不能发声的一堆碎片,可杀红眼的夏洛特营地守军再管不了这么多。 一二十个大汉一下跳上高台,冒著炮火启动炮台铜炮,放入早放在旁边储备的弹药,毫不犹豫的点火。 借著土墙的防护,墙上布置的近十门火炮发动近乎慷慨的炮击,毫不留情的用火焰吞没来犯敌人。 这些火炮都是先前战斗中,缴获自布鲁斯人炮兵连队的战利品,火炮很多,有十多门,可炮弹数量却数量有限,只有三箱。 因此往日,营地土兵们都是在节约的使用。 可现在,就是危机时刻,哪还管的了这么多!慷慨到奢侈的炮火被卡佩人回赠给火炮的昔日主人。 两支在战场中被磨练至铁血、无畏的强军进行最文明、最野蛮、最癲狂、最理智的不死不休的较量!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曙光! 第114章 曙光! 激烈、焦灼的角斗一直持续到深夜布鲁斯人几乎疯狂一样,凶猛而来,砸在,扑在土墙。 卡佩射手们也仿佛疯狂了一样,不断的进行射击一一前方负责攻击的人已经完全不进行装填,后方的战士將火药塞入长枪不断往前递送,前方射手射击罢一轮立马更换后面人递来的新武器。 这样效率大为提升的战法让布鲁斯人的死亡成倍增长,也让卡佩射手们精力消耗的速度大大增加。 几乎只用半小时,就不得不把最前方进行高烈度战斗的士兵换下来! 这种两方都疯狂的战斗从白日战斗到黑夜!即便夜色將整个营地变得漆黑,布鲁斯人依旧冒著炮火发出的光亮与油灯的火光继续源源不断的迈进向前。 夏林为营地提前准备的土石已经又消耗了一轮,可是敌人依旧在死斗! 整日整夜,士兵已经换了三轮,夏林彻夜未眠,时刻关注著著视界,为营地火炮、为射击点位提供更重要的数据。 並根据情况的不断变化,不停发布新的命令。 “上尉先生,您一整天都没休息了,去睡一会儿吧。” 小伯爵悠悠的跑过来,关切的说著。 “没事,我没事。”夏林却亢奋的紧,继续目不转晴的看向视界,只是顺手摸过来小伯爵腰间的水壶。 “夏洛特,你这里灌的都是红茶吧。” “是的” 小伯爵话音未落地,夏林已经旋开盖子,用手帕擦拭壶口后吨吨吨的將一壶茶水一饮而尽。 “谢了。”將水壶丟回小伯爵怀里,夏林继续向著土墙跑去。 “枪口位置坐移五厘米,枪口上抬!”夏林一面喊著一面不时跑动,將视界中方位报给一个又一个正进行精准打击的射手。 紧张到令人压抑、兴奋的战斗一直持续到翌日天放出黎明。 儘管几轮休转,还是不得不变得疲倦不堪的布鲁斯军人组成的灰潮终於还是在哨声中开始退后。 彻夜未眠的夏林迎来短暂的休息,他坐在土墙后,眯眼休憩了一会儿。 真的只是一会儿,才过了两小时不到,他就被士官又一次喊醒。 “阁下,敌人又发动袭击了!” 猛然跳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夏林询问:“战况如何。” “布鲁斯人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扑击过来,他们这次动用的不止有用来爆破的火药桶, 还有古老时代用来攻城的木锤、木车。” 皮埃尔的脸已经严肃到僵硬, “哦?”夏林动作一滯,眼晴转动看向视界: 视界中,大约十几个被布鲁斯人推过来的,绑著被削到尖锐巨木的四轮车正滚著轮子向营垒大门、土墙袭来。 这些尖锐、沉重的东西毫无疑问每一次打击都將给夏洛特营地的外围防护造成难以消磨的损失。 “布料!把营地的长条布料拖出来编一起做成布慢,掛在大门、土墙的位置减少敌人木锤车的衝击力。” 刚醒来的夏林脑子转的迅速,马上找出点子继续下令。 营地继续运转,將新的防御设施推出,布慢被布置在墙上,效果果然让木锤车的撞击大打折扣。 但布鲁斯人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他们开始派遣士兵用火把撩烧布慢,夏林即刻下令让士兵用长棍、木条打去敌人火把在木锤的撞击声中,在火药桶的爆炸声中,第二日防御战也在焦灼中度过。 夏林又跑动了一天,彻日未眠,只在作战间歇的片段又稍许小憩。 接著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敌人各种手段不断他们在河水下毒,夏洛特营地利用水井与地下河不受半点影响。 他们尝试用炮火让夏洛特营地无法休憩,夏洛特营地的神射炮手与夏林提供的精准位置索性把那些冒进的蠢货一个个炸上天。 他们动用更高烈度的炸弹一一视界中红到不像样的模型早早被夏林发现,並命令神射手提前射击引爆,反而因此死了一大堆周围成卫的士兵。 他们· 布鲁斯人终於发现似乎无论他们用出什么奇招都会被夏洛特营地的少校用更快速度破解。 他们索性不再继续动各样念头,堂堂正正的,用更强大的力量一点点碾压过来。 这是一个用力量、鲜血与牺牲铺就的道路,但好在布鲁斯人有足够的力量更不畏惧牺牲。 他们利用时间將卡佩土墙一点点的炸开磨掉,利用时间让他们能衝锋至的位置越来越近。 终於,第六日,能够让布鲁斯人看见胜利曙光的位置终於到了。 布鲁斯联军的所有军官都確信,只需要今天继续发动全面进攻,一定能把卡佩人布置的这个外围墙壁给彻底轰炸至塌陷! “真是一场酣畅至极的战爭,我恐怕永远也不能忘记这场经歷了。” 指挥所內,王子看著被校官们铺开的地图,忍不住感慨道。 “是呀,这真是一场现代战爭中的奇蹟在火炮、炸药已经进步到如此地步的进攻世纪,卡佩人利用一个建立起都不足整月的防线竟然能阻挡我们这么久一一要知道现代战爭中,进攻的进步可是远大於防御!” “而卡佩人无论人数、火力,甚至物资的支援都不可能胜过我们。” “卡佩人对防线的布置並没有什么出奇,不过都是对往日名將的模仿再造罢了。可在他们那个营地主官一一科佩尼克少校的统帅下,这普通的防线竟如一根坚不可摧的钉子让我们一度无可奈何。” “殿下,接下来的胜利將成为您王冠上无比闪耀的一颗明珠一一可惜您与卡佩主官的交手还晚了许久,如果等他成名,您或许能凭这场胜利被称为【卡佩征服者】呢。” 李察伯爵脸上带著微笑,慢条斯理的对王子说著。 “哈哈,伯爵。您说的话一如既往的诱人。”王子听的信息,不仅放声大笑,笑的甚至失去往日优雅风采,哈哈狂笑起来。 他兴高采烈的,迫不及待的在指挥所所在高地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向远处仍陷入战的卡佩西线外墙。 看著那里的裂缝一点点的扩大,也看著卡佩人的反击一点点减弱。 托腾考夫子爵、施泰因上校亲自率队的这次全军突进,似乎终於已经砸入西线外墙的心臟,只要最后一击就能让这已经强撑数日的坚固防线轰然倒塌! 胜利就在面前! 想到这个,王子的心都不禁雀跃而跳。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依旧优雅坐著的维多利亚绅士脸上笑容的弧度似乎有几分诡异.与冷漠。 绅士將桌子上的红茶倾倒在地上,动作莫名哀伤,仿佛是为前线军队的战败而哀悼。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布鲁斯人折戟处 第115章 布鲁斯人折戟处 “卡佩人的墙壁已经出现裂痕,继续进攻!把裂痕炸开扩大!” 营外的布鲁斯人们已经沸腾起来,他们的叫喊与欢呼连由四层不同构造组成的防护墙都无法削减半分。 身旁的副官立刻对著夏林出声:“阁下,敌人將攻破这一层,进入您布置的陷阱了, 请您下令,带著队伍前往后方安全位置,对这些放肆的布鲁斯人进行下一步打击!” 夏林看著视界內已经挤在土墙墙壁上的成团成团的红点模型,略略点头。 “那就准备后退,防护土墙处的士兵分成三组,每组按批撤退!” “每批撤退间隔五分钟,我將跟著最后一批撤离的士兵离开这个防线。” “阁下!”皮埃尔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布鲁斯人已经把护墙打出裂痕,隨时可能彻底攻入这层防线,您是夏洛特营地的统帅,怎么可以在此冒险。” “所有人都在冒险,战场就是幸运的冒险者获得奇胜。”夏林摆手,继续投身於微操指挥。 “是。”皮埃尔行礼后迅速调遣传令兵往四面递送消息。 来自卡佩营地的回击一点点的屏弱下来一一射击的速度、每轮射击的密集程度、乃至方向的刁钻精准都开始迅速降低。 “卡佩人已经畏惧即將来临的失败!他们开始往后面撤退逃窜。” “快,给我往面前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上端最后一脚,让敌人的防御彻底倒塌!” 小军官们瞪大眼晴,挥舞起剑鞘,热切的催促土兵一个接一个往面前这仿佛只差最后一点点就会彻底崩溃的土墙投弹、爆破。 在军官们、土兵们翘首以盼的注视中,终於,眼前这高大的围墙,这阻挡他们十天多的牢不可破的防线发出嘎哎嘎哎的惨叫。 轰隆作响,尘土飞扬,先是裂痕扩大成足够两三人进入的巨大豁口,隨后是豁口以近似不可思议的速度四散裂痕。 几瞬之间,十几个裂痕扩裂为豁口,到最后一一轰! 一面十几米长的土墙终於倒下了。 “我们贏了,我们攻进了卡佩人的营寨,快继续进攻,追杀这营地內的一切羔羊!” 军官们兴奋的欢呼起来,挥舞起配剑军刀,迫不及待的带领土兵们从裂口处向著面前再无设防的卡佩营地鱼贯而入。 灰色的潮水涌入被硝烟味儿、土腥味儿、灰尘味儿与一种呛人草药味儿覆盖的防护墙內侧。 向著因为灰尘满天飞舞,而难以看清四面环境的前方继续衝锋。 这支灰色的军队惊喜而狂妄。 “已经没有枪手继续反击,我们已经把卡佩人的反抗消灭个精光,剩下的都是一群胆小鬼!” “殿下和子爵阁下说过,营地的一切都属於我们,我们要抢个痛快。” “杀杀杀!” 军官、土兵们用著各样狂躁的话语让自己终於从这场压抑中解脱的兴奋中保持冷静。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著火,燃著嗜血的狂热。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往前面冲,在这因尘土与硝烟组成的看不清眼前道路的胜利之地傲慢、囂张的走著。 混在人群中,未被狂热覆盖的维鲁格却眉头一皱一一他觉得此刻的氛围已经隱隱变得危险。 这样想著,他吹动哨声,驾驭狼骑,放缓动作,悄然混入更后方的灰潮。 最前方的一个人突九停下脚步。 “混蛋、猪!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前进。”后面军官的斥骂立即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前方停步的士兵却用带著颤音的言语回应:“长官,前面有东西挡住了路。” “挡住了路?什么东西!跨越过去、绕过去!”军官没好气的回应著。 “不,不是”士兵的声音惶恐到甚至带起哭腔:“这似乎是一堵墙。” “墙?”军官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重复。 而马上,他就永远反应不出来了。 砰砰的枪响炮鸣在这一支终於攻入卡佩营地的布鲁斯军队头顶作响, “方位:左12度,五十米位置;左15度,四十五米———” 夏林站在新的护墙上方,眼晴透过迷雾看向视界,向身旁的炮兵连队不断报出精准打击的方位。 摆在这一处护墙的炮兵只有四门,但他们所用的火炮都是卡佩型號,炮弹量当然富裕的紧。 眼下,在夏林的指挥下,这些训练有素的炮兵將这份富裕悉数倾砸向下方这群被迷雾包裹住、因看不清路线而混乱如无头苍蝇的灰衣军团, 迷雾是被夏林利用炮火硝烟,与林地中採集的燃烧杂草一齐组成。 这样环境下,所有人都將无法看清道路,而进攻方所受的影响毫无疑问会比防御方大的多。 何况.夏林还拥有金手指视界。 “射击,射手向著前方全速射击,炮手就瞄准我刚刚所述的方位!”夏林高声呼喊, 伴著墙下布鲁斯人们的哀豪。 “埋伏!我们遇到了埋伏,四面都是攻击。”无论身份,无论军官与士兵都惊慌失措的喊起来。 “混蛋,不要慌,我们还有机会,无论向前突进,亦或后撤都需要冷静下来,你们给我—”平素冷静的施泰因上校遇见这种糟糕场面不禁急躁起来,挡在灰潮面前大声喊叫著,却被人一下子给撞开。 撞开施泰因的人是前些日子,在卡佩人夜袭下的倖存者。 骤然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惨烈当然让这批幸运儿想起先前那场战斗。 “逃,快逃!快离开这里。前方是比外线还坚固的护墙,四面都被布置了卡佩人最精锐的力量。” “那座墙壁根本不是我们打破的,是卡佩人主动放我们进来,他们布下埋伏,他们想彻底毁掉,杀死我们!” 这些人惊惧的,毫不犹豫的往后面逃,將依旧在迈步向前的不知所措的土兵撞的人仰马翻。 子爵、施泰因上校想通过命令,强行压抑下军列中躁动的尝试也因此失败了。 彻底的混乱下,涌入营地的这支队伍一一这支由近两千人灰衣精锐组成的强军竟被前军、后军一齐堵在迷雾中动弹不得。 而夏洛特营地的炮火依旧在倾泻,在炮火轰隆下,那些哀豪、惨叫也渐渐的微弱下来夏林静静听著炮火,听著枪声作响,突地开口: “夏洛特,我觉得我们可以给十二號营地起一个名號。” “是什么呢?”来到他身旁的小伯爵露出好奇微笑。 “布鲁斯人折戟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液,朋友,支持者 第116章 血液,朋友,支持者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见王国的灰衣铁军给我带来的胜利了。” 王子笑看同眼前的李察伯爵讲看。 李察则回应以完美的笑容:“一定会如此的,布鲁斯王国虽然贫瘠,国民也格外野蛮,可军队却在布鲁斯王的锤链下有著足够同大国较量的强韧。” “那群被我们包围的卡佩人已经紧绷著许多天,现在的他们在火力更凶狠、精力更充沛的布鲁斯精锐面前就如同羔羊面对狼群。” “接下来,除非卡佩人又有什么新阴谋,又或者您的军官过分懈怠,他们不可能收穫失败。” 李察伯爵慢条斯理的说著,一面如是讲著,一面拿起裁纸刀轻划手中的一个信封。 信上有维多利亚军队由狮子、独角兽、竖琴组成的烫金標誌,做工很精巧,王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王子好奇出声。 “我们派去牵制附近营地,营造恐慌让汉诺瓦城难以进行判断支援的其余部队传来的密信。我之前看过相关的简信,这份是更详细內容,殿下要看一看嘛。” 李察伯爵毫不犹豫的回应,这迅速回应与透露出的信任让王子心情大好: “哈哈,上面可是有维多利亚的徽记,也是军事机密吧。这种重要情报交给我看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呢,王子阁下可是维多利亚人的合作者,您代表了维多利亚与布鲁斯人间的友谊,一封情报而已一—” 刺啦一声,李察伯爵將信封划开,把里面白皙柔韧的纸张递到王子面前:“请您共阅“如此的话,我就看王子脸上笑容更甚,接过信纸,可还没递到眼前查看, 一种突地爆发的猛烈动静就吸引走他的全部注意。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枪击声与惨叫声掺杂在一起。而方向,来自已经被王子亲眼目睹著被子爵、施泰因上校带领著冲入的卡佩营地。 “怎么回事!”王子忍不住站起身,愤恨而惊慌的看著远处的一切。 他看见了火光,看见了烟雾,也看见了又一次开始晃动的卡佩营地。 是炮击与枪响。 方才刚陷入平和静謐的卡佩营地竟然又吵闹起来,爆发著无比响亮的骇人动静。 “这个营地不是已经被攻陷了!怎么还能有反抗!” 王子忍不住叫喊起来,对著远处的火光。他的脸色以飞快的速度难看起来,变得怒红、铁青,直至惨白。 “伯爵李察伯爵,你看卡佩人营地的动静,难道说是卡佩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殊死抵抗吗?” 王子突然扭过头,希冀的看向李察伯爵,仿佛要索取来最后一丝已经显得飘渺的希望。 而在王子观察中,向来优雅的维多利亚绅士仿佛也被远处的血与火嚇到了。 李察伯爵目瞪口呆的盯著远处,竟自始至终都一句话不说。 “伯爵——”王子忍不住焦急起来。 李察仿佛终於回了神志,扭过来,用王子见过的最严肃语气开口: “殿下,子爵与施泰因上校的军队一定是在卡佩营地遇到了麻烦,请您立即下令採取对策。” “啊,难道不是我们的人卡佩人一直被我们封锁著,他们怎么会还有力量,还有火炮对我们反击呢?今天一整天,卡佩人都没用过火炮啊!” “没可能的,不会是您的军队发出的动静,何况进入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携带火炮。” “这—我该怎么办。”王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营地动静显示出的火力太过密集了,恐怕子爵与上校率领的军队无法从中走出。但狼骑兵向来灵活,还是有机会带回许多人一一至少军官一定能从逃生出不少。” “殿下,这里还有一支维多利亚战团等候您的指挥,您可以带领这些人去外场接应撤离部队。” “好,都听您的。”王子如落海水手抓住船锚索,一股劲的点头。 “遵从您的意志。”李察伯爵对王子行礼。 打定主意后,王子终於也有时间思考起其余事情。他的眉眼雾时低垂,垂头丧气的对身旁维多利亚人说: “该死的,那群布鲁斯军官又搞砸了一切,我们占据了所有的优势,可为什么又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营地迎来失败!” “殿下,无论失败还是胜利都是战场常有之事。” “和那群布鲁斯蛮子在一起,我从未胜利过!”王子愤怒的叫喊著,並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 “我们从初战失败到现在!死去的威廉、活著的托腾考夫、施泰因上校—这帮一个个名声赫赫的傢伙竟然都输给了卡佩的无名小卒!” “完蛋了,我彻底完蛋了,我的父亲不会容忍我这样失败下去。那群混蛋、那群蠢猪一定是受我兄弟的收买,我诅咒他们·—” 王子愤怒到声音尖锐,愤怒到整张脸扭曲,愤怒到发出各种恶毒的诅咒。 而李察静静听著一切,一直到王子骂到没有力气,才躬身行礼:“殿下,您还有机会,不过机会不在这里。” “您是说要我放弃十二號营地,去攻击其他的纸糊一样防线吗?不,父亲不会被矇骗过去,损失太大了。”王子颓丧的说。 李察微微一笑:“殿下,您的损失很大,可如果您的功劳更大呢。” “怎么可能,整个汉诺瓦领足够掩盖我这样大损失的也只有卡特率领的卡佩人主力所处的汉诺瓦城。那里是整个卡佩防线的中枢,占据了汉诺瓦城,就说明卡佩的防御已经彻底溃败。”王子无比失落。 “殿下,您为什么不能收復汉诺瓦城呢?”李察伯爵看著王子。 “那里有上万卡佩人。 “您手中的信正与此相关一一我们派去牵制其余营地的部队用力过猛,不小心將整个南部营地攻占。汉诺瓦城已经把大半部队派出前去平復动乱。” “我没有足够的军队。” “两支维多利亚战团听从您的命令,被维多利亚统治百年的忠诚贵族武装听从您的命令,等下您解救回的布鲁斯残兵同样听从您的命令。” 王子一时语塞,看向李察:“您是?” “维多利亚。殿下,您血液的另一半,您的朋友,同时也是您一一未来布鲁斯王的支持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欢宴 第117章 欢宴 种种巧妙影响下,夏林为十二號营地设计的骇人陷阱对这支布鲁斯军队造成的效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巨大: 草药与硝烟组成的迷雾迷惑住布鲁斯人的眼;被攻破的外层防线与第二层墙壁间百米的通道道路修的奇差一一禁住布鲁斯人的脚;先前利用地道的那场胜利让布鲁斯人的心思散乱以及最重要的,来自四面各个方位的攻击。 如此多要素重叠,以至於在夏林的视界中,这场针对布鲁斯人的伏击简直如同屠杀一群无脑的野兽一一甚至更加简单,野兽遇到危险会自己逃窜,可不会乱在一团后僵持不动,静静等待来自军官的发號施令。 营地內布置的炮火与枪击就在这种近似完美的伏击状態中向著迷雾倾泻弹药了足两个小时。 这期间他用视界注意到,有狼骑兵重新组织起来,带起一批人向外面逃窜。 夏林没有下令进行阻击:强行阻拦这帮人的难度太大,狼骑兵迅猛如风,行动自若, 而后方被炸开的围墙本就是天然豁口。 何况被这支布鲁斯陷阵部队组成的这最后逃生力量也实在有限。 来袭者整整两千多人,而逃出生天的却只有五百人不到,逃生法子也是简单至极的两三百狼骑兵强行各拉一个灰衣步战精锐向后逃窜。 可以说除了骑兵依旧完整,步兵编制怕是又被打掉了。 目送狼骑兵们远遁,夏林又把视界投向被內外城寨裹住的战场一一在那里,原本密集的红色模型已经在铺天炮火下只剩零零散散的些许。 一场醋畅淋漓的大胜,夏林想看。 他这一战整建制消耗掉布鲁斯联军的两千人军队一一这两千人可不是前些日子里地道中俘虏的大群汉诺瓦当地僕从兵,而是布鲁斯人的真正精锐。 是披著灰衣,持有燧发枪、军刀,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布鲁斯军团士兵。 此战之后,营外那布鲁斯联军的进攻能力恐怕將因此削减二分之一还不止。 只要他们的主官脑子没有问题,下一步准时撤离,等到和新力量匯合后再进行更后面的打算。 “阁下,迷雾中几乎没有声音了,似乎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皮埃尔小步跑来匯报。 “停止炮击,等待十分钟,让烟雾退去。”夏林挥手。 “是。” 营地陷入寂静,长达十分钟的寂静,而时间一过,夏林立刻带著营地士兵们从营垒走出,冲向刚刚被迷雾覆盖的“靶场”。 这里原本是被外层墙壁保护住的不规整地面,虽然粗獷,却也带著简单清洁。 而现在,经歷过两个小时的轰击后,这里完全变了:到处是血污与炮弹、铅弹的残骸,人和狼倒在血泊中,有的是单个的,有的是一堆一堆的。 像是夏林来到这世界第一日看见的场景,却更加惨烈。 “阁下,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防线后有空出的泥地,埋掉吧。”夏林隨口答道。 他在向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靠拢,能够为了部下的安危给敌人设计毫不留情的凌厉打击。 但夏林也无意羞辱这些与他的魔下並无血债仇恨的战死者,既然他们死了,那就让他们好好沉睡吧。 “有俘虏,这些如何处理呢。” “俘获过程有攻击的杀掉,其余的关进地牢。” 三言两语確定这些敌人的后续,夏林带著下属们踏在刚才被炮火轰击的土地。 所有人嗅著满是血腥、火药味儿与尘土味儿的空气,都不由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们胜利了。 那堆积起来能竖起人难以直视的高墙的繁多敌人户体、地上散著的成片武器都在证明这次胜利之辉煌荣耀。 “阁下,您带著我们又贏了!” 突然有人喊起来,狂热的眼睛对著夏林。 “万胜!”其他后知后觉的军官、隨从士兵也都跟著欢呼。 夏林看著军官,土兵们一齐欢呼庆祝,他没有压制,更没有阻止。 庆祝本就是属於这些陪著他出生入死並贏取胜利的勇敢战士的权力。 何况他来这里前已经安排部队在前墙豁口处戒备,布鲁斯人已不可能继续冒险攻入。 在欢呼与尊崇的包围下,夏林等士兵们一浪又一浪的沸腾终於有些消退时,抽出机会开口: “诸位,我们又一次打退了布鲁斯人。而且是消灭掉他们的大量力量,让营外的布鲁斯人再无法探出手掌扼住夏洛特营地的咽喉。” “这是一场绝妙的胜利。胜利属於我,更属於你们,亦属於所有牺牲者。” “我曾说过等这场战斗结束,会与你们一齐饮酒一一那么,我將下达这战斗的最后一场命令:今夜,鬆缓饮酒禁令,除轮守的戒备部队外,所有人只要不將自己灌醉,都能肆意豪饮!” “万岁!” “万胜!” 土兵们的欢呼声几乎要將城墙掀翻在土兵们的簇拥下,夏林回到內层围墙,留守在这里的汉诺瓦工兵与营地厨师们早做好准备,大批的物资已经被从地窖、仓库中取出: 经过烤制的林地野兽的鲜肉、醃肉,肉乾,乳酪,白麵包,黑麵包,各种水果,以及最重要的一一大量的酒:从乡间民夫常喝的苹果酒、到朗姆酒、猎人酒,再到值得登上公爵、伯爵宴席上的波尔多红葡萄酒。 用足够堆成小土丘的香料熏制烤撩的各种肉食直接被装在锅里,放在树叶之上酒与水则就摆在旁边,任由任何人肆意取拿。 连续经歷几天战,身体疲倦不堪的士兵们看著这些东西眼睛不禁发亮,负责將装食物的盆摆在地上的厨师、士兵还不断喊著: “隨意吃吧,少校阁下將这些全都给你们!” “追隨少校获取胜利的土兵!” “乌哈!”士兵们发出最后一响震耳欲聋的欢啸,立刻扑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起来。 夏林与几个亲近军官坐在士兵之中,像其余任何一个士兵一样用灌洗乾净的刺刀割肉饮酒。 就在眾人享受欢宴时,有激动的士兵抱著一桶酒跑到夏林面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援军 第118章 援军 “阁下!在您之前,我们对付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只有失败的惨痛。” “可追隨您以后,我们已经连续两次在城下打败布鲁斯人的成倍力量!” “如果没有您,我们一准已经死在战场,或者成了布鲁斯刺刀下派去送死的俘虏兵!” “我们—我们敬爱您!” “祝您健康!为您乾杯!” 说罢,这一股虎劲的士兵拎起手里装满朗姆酒的水桶,仰脖子就要猛灌下去。 夏林看著这场景,被嚇到眼皮一跳:这整水桶的酒怎么说也有八九升,而今日份的朗姆酒为了让土兵们喝个痛快,可是没灌水的! 把这整桶喝下去,眼前大兵不被酒水撑死,也要因为酒精中毒猝死。 “停,等等。”夏林猛抬手挡住土兵的动作。 虎劲土兵疑惑又希冀的看著夏林,一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长官要拦下他,但愿意做后面任何安排的模样。 夏林轻轻鬆鬆將酒桶抱过来。 士兵过分听话的反应让夏林愣了片刻才想到如何既制止士兵的作死行径,又不让这场庆祝欢宴情绪褪色的办法。 “诸位!” 抱著酒桶,夏林看向周边,或是吃大口嚼肉,或是往喉咙里灌酒的所有人、所有土兵。 齐刷刷的,他们都將视线警过来,殷切的看著开始讲话的夏林。 夏林顿了一瞬,继续讲下去:“我们贏得了胜利一一又一次,就在我们的夏洛特营地城下。” 明明是今天已经为此欢呼无数遍的事情,可当他又一次说出这件事,所有人又激动的山呼万胜。 夏林將眾人的欢呼眼下,將沉重的酒桶高举:“诸位与我一样欣喜,而刚刚我看见有人將这样大一桶酒拎过来,要为我而乾杯。” “哈哈”周边的兵们笑起来,纷纷看著那大到有些滑稽的酒桶。 “为少校乾杯!祝少校健康!”这些兵们起鬨似的喊起来。 对此,夏林微微摇头:“是的,我们要乾杯,但不止是为我!是为了我们!更为了不能见到我们的人。” 说罢,夏林猛地將这桶朗姆酒往天上泼一半。 “上敬给战死的英灵!” 又往地下泼一半。 “下敬给卡佩、汉诺瓦、所有地方因这场漫长战爭而死的生灵。” 已经扫了四分之三,夏林又猛地霍出去一半。 “中间敬给我们——敬给我们的良知、道德。” 敬给我们不因战爭而变成被欲望、疯狂掌控的偿子手、屠夫。 夏林心中补充著,看向最后还剩一小桶的酒。 他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剩下的这些,敬我们所有人,敬我们的勇气与友情。” 说罢,夏林將酒桶传给看傻眼的虎劲士兵:“喝掉,敬我们所有人。” “敬我们所有人!” 土兵们欢呼著喊叫,抓起饮掉自己身旁全部的酒精虎劲大兵也是仰起脖子,摆起大开大合的架子,把剩下的桶底往自己肚子里猛灌。 一饮而尽罢,大兵把滴酒未剩的空桶自豪的示意给所有人看。 “贝尔,好样的!没丟份!”其余兵们兴奋的起鬨著。 结束拯救大兵贝尔的临时工作,夏林挥手送这虎劲大兵离去。 那被称为贝尔的兵才进入人群,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那圈里传来阵阵嘈杂沸腾。似乎是有人商量想用什么银酒器换来木桶,可惜全部邀请都被贝尔拒绝。 侧耳听著土兵那边热闹的动静,夏林不禁微笑起来。 “这个兵真是不像话。” 身旁的军官们见土兵们已经离得有些远,也终於开口谈论起来。 “拎著那样大一桶东西,冒然跑到少校阁下旁边,如果惊扰到阁下怎么办。” “而且举动也那样子冒进,如果真的照最初这个兵的想法,这蠢货肚皮准要被撑爆!” “是呀。” “后面要惩罚他,严厉惩罚。” 军官们皱眉议论纷纷。 夏林则微微摆手:“贝尔人很不错,只是脑子不太够用而且我不至於被什么人惊扰到的。” “少校阁下,可总这样怎么行,以后假如有刺客怎么办。”皮埃尔有些担忧。 刺客一一夏林沉吟片刻,还是觉得问题不大。他的视界自带敌我识別啊,要是一个红头模型晕头晕脑凑过来,肯定能早早把將其扒出。 不过其他军官可没他的这天赋。 “我信任我的士兵,不过他干的事確实有些傻——— “贝尔以及与他相似者的鲁莽在於无知,以后在军队內进行一些宣教,不止教导战斗技巧,还要教授知识。” 夏林隨口一道,定下营地內相当一批人此后长期“痛苦”的生活。 “是。”早对他深深信服的军官们纷纷行礼。 小风波结束,眾人继续享宴饮酒。 几个情报也在这期间被传递过来。 第一个情报来自营地前线的哨兵,內容是布鲁斯联军又一次离开了,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 第二个情报是一封信,来自十號营地,內容是被他们交缠袭扰的布鲁斯人也突然离开。 第三个情报同样是信,信源却很特殊来自汉诺瓦城,也就是卡佩军队的总部。 “內容会是什么。” 皮埃尔正在用裁纸刀將信封拆开,夏林已经忍不住猜测起来。 他在十几天前向汉诺瓦城发往求援信,那这个情报会与支援有关吗? 虽然十几天就能有支援相关信息就卡佩效率来说已经算得上雷厉风行,但现在才来, 可就算是多余了。 夏林是为了打退布鲁斯人才进行求援,而现在布鲁斯人已经被打退,看来汉诺瓦城迟到的援军是要无功而返了。 希望卡特的援军不要借题发挥,又给老公爵找麻烦。 胡乱推测著,夏林忍不住摇头,隨手接过皮埃尔递来的信纸。 才看一眼,夏林的眼睛就猛地瞪大。 他不敢置信的重新阅读两遍,最终还是不得不確认信纸上写的內容、印记没有一个出错。 夏林猛地把信纸团一团丟一旁,心情复杂到不知该採取如何行动信件带给夏林两个信息: 好消息是,夏林不用担心援军过来后见不到敌人了。 坏消息是,他就是援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船与修补匠 第119章 破船与修补匠 “什么叫“我是援军”,还有情报中所述的態势,难道说其他的卡佩营地都是废物吗?”” 夏林满脸头疼的思考刚接收来的情报,心情沉痛的思考著。 信中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布鲁斯人袭击的不止是夏洛特营地一一南三的十號、十一號,南二的七號.—..甚至是东面防区。 整个卡佩防线的后下方都已经被突袭而来的布鲁斯人扰乱,其中甚至一大半都已经被布鲁斯人攻占。 汉诺瓦城的大多数力量也不得不因此派出去解救其他已然沦陷的营地。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夏洛特营地之前所处的围城状態都算得上相对良好。 也由此,不知是卡佩指挥所的哪些个猪脑子,一拍脑壳竟產生了个愚蠢至极的想法! 也就是信中的第二件事,要求如夏洛特营地这一类受损较小,当前危机相对缓和的部队派遣军队,前去支援其他破城已经破在眉捷,隨时可能让卡佩军队又一次传来噩耗的营地。 “真是蠢货啊。” 夏林不禁骂出声。 他们自然知道夏洛特营地已经解决了布鲁斯人的威胁,可远在汉诺瓦城指挥所的卡特军官团绝无可能知晓。 假如夏洛特营地真的在递出信件后十几天依旧如信中所述,面临布鲁斯人近万大军的围困。 卡特这封命令无疑是要將夏洛特营地的战斗力大大缩减,那么今日布鲁斯人的惨痛溃败恐怕將改成夏洛特营地沦落如此! 还有其他的卡佩营地,也真的都是废物!夏林一直在用视界关注被围在营外的红点数量。 他能確信,哪怕最后这几日城外的敌人数量少了许多,但也始终保持在至少七千的数量。 而夏洛特营地都已经缠住了这么多布鲁斯联军了,其他地方还能有多少军队交缠? 哪怕全部加一起也最多三四千! 可就只是这一点军队,竟然能把整个卡佩防线的二线、后方扰乱。 刚觉得自己打贏了一场胜仗的夏林心中竟有了种四面楚歌的悲凉:被困在汉诺瓦的卡佩远征军仿佛一个已经有无数个窟窿,陷入沼泽的破船,他自己则是个拿著马桶子的修船匠。 夏林带著信任他的士兵们,能拦住一次、两次某个窟窿的泄露,可是其余的那些窟窿仿佛没一点反制举措,泥浆、大水依旧在不断往船內猛灌。 这破船终有一天会被烂泥吞没。 但自己在这之前,在能找到机会把土兵们带走之前,还必须一直当好这个倒霉的修船匠。 强压下心头火气,夏林分析起自己应该干什么: 首先,支援其他营地是必须进行的一一夏洛特营地已经打退布鲁斯人,初步解放了营內机动武装,具备支援的力量。 而其他营地的被占据將会送给布鲁斯人太多筹码,为了不让布鲁斯人真的利用那群废物营地一贏到底,夏林必须及时帮卡佩军队补救。 其次,夏洛特营地不能丟弃。 这里是被夏林驻守一个月多的大本营,防御工事、储备物资不仅费了夏林、营地內所有人大量心血,那些东西的价值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夏林需要安排好这里的驻守力量,要防御戒备布鲁斯人捲土重来,亦要防备几场战斗以后被抓到营地的俘虏一一无论被裹挟的汉诺瓦人,亦或者强壮蛮横的布鲁斯人。 还有什么呢夏林皱眉思考著,朝身旁的小伯爵借来纸笔將所有事务一点点的进行审视。 嘀嗒。 夏林下意识的抬头,这才感受到滴在额上的水滴。 这是· “下雨了。”小伯爵有些惊的开口,她也正仰著头。 “是啊,汉诺瓦的雨季开始了。”夏林看向天空,现在还只是下午,远未到太阳落下时刻。 可是天已经灰濛濛起来,阴沉的云下,飘洒著雨丝与细点。 雨一看著细微雨滴下静謐起来的营地,夏林突地眼晴一亮,他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趁著小伯爵就在身旁,他立刻吩咐下去。 “雨季到了,汉诺瓦的丰收季也就在这前后,记得安排人收割燕麦、黑麦。要儘快, 雨季农田潮湿,还总有降雨,千万不要让粮食烂在麦田里发霉。” “这些粮食是汉诺瓦劳工们自己的財產,等他们收割完毕后,进行收购,略高於市场价或者以物换物都行——不过一定要自愿。” “好的,上尉先生。”小伯爵从怀里摸出纸迅速登记上。 “出征,驻守,看管,收割—”重新整理一遍要务,確定再无紕漏后,夏林把记录看一切的纸放进口袋。 事务各有缓急,虽任何一个都不能疏忽,但夏洛特营地毕竟刚经歷长达十几天的高强度作战,无论后续做什么,先进行修整,让土兵们能恢復体力精力才是要紧事。 如是思量一番,夏林决定先小范围压下消息,让士兵彻底休整一日,等明日告知所有人后用两天时间做好一切准备,战后第四日,正式出征支援。 “夏洛特、皮埃尔、巴蒂——桑斯,你们来我的营帐,我有要紧事要同你们说。” 十分钟后,夏林与军官团们的位置从营地的露天宴会场转移到营帐。 这些夏洛特营地的重要人物们也都拿到了夏林刚整理好的讯息。 “诸位,我们贏取了一场胜利,可这场胜利与卡佩-布鲁斯整体战局溃败相比微不足道。” “如果其他营地彻底溃败,並拉著汉诺瓦城陷入泥潭,我们在卡佩军队败退的大势下只可能像浪潮里最微不足道的水一一被轻易吞没。” “我们必须准备支援其他的营地。” 夏林神情严肃的看著眾人。 一眾军官则都初见情报惊慌异,转念一想瞬息释怀的接受现实模样。 眾人开始了神情各不相同的思考。 帐內陷入长久平静。 “少校,您说的对,其余营地的主官会將一切搞砸,我们有必要对此採取措施。” 让勒曼上校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苏弗尔公爵阁下离开后,整个卡佩远征军的二线营地军官,只有少校能够与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较量。” “为了不让其他营地让事態彻底糜烂,我们需要少校带著我们解救,並接管这些营地。” “只有当南部、东部营地都处於少校保护下,卡佩远征军才能从被卡特那蠢人混蛋送入灭亡的命运中获得逃脱可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职责与决心 第120章 职责与决心 让勒曼上校的话像是丟入水潭中的一块石头,要时整个营帐都泛起涟漪。 “是的,卡特与他的无能军官团只会把一切搞砸,只有少校阁下有能力带领卡佩军队获得胜利。” “我们要跟隨少校收復那些营地,让所有营地进入少校阁下的保护中,让这些营地的军队都成为少校阁下魔下的力量一一这是让远征军终结溃败命运的唯一法子。” 军官们纷纷张口用一种確信不疑、热切诚恳的腔调大声说著。这些人多是平日里镇定沉稳的出色人物,可现在他们语气带著颤音竟有种虔信者的狂热。 他们的眼睛放著光,往同一个方向殷切的看过来。 那方向是夏林所坐的位置。 热切、深重的视线让夏林身体发麻,也让他深深感受到眾人们的信任与狂热。 这让夏林心中有些微妙。 哪怕是他的表面身份,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卡佩少校。 营帐內此刻呢?光上校都有让勒曼、小伯爵两位。 要是论起后台,小伯爵身后的“公爵父亲、老公爵爷爷”更是能把他比成零碎。 可这些上校、伯爵,以及巴蒂斯特之类与他平级的少校们竟都视他为中轴,视他为整个夏洛特营地势力的灵魂。 “少校。”让勒曼上校看著他一—这出色的进攻军官是因自己带著他们胜过布鲁斯人扫去战败耻辱而尊敬他。 “上尉先生。”夏林与小伯爵之前从布鲁斯战场到汉斯森林,再到眼前营地中连结起的羈绊更不必说。 “阁下!”皮埃尔、巴蒂斯特自己曾经造就的奇蹟让这些人尊敬他,信服他,哪怕是卡佩远征军整体战局已然糜烂至此,依旧信任他能带著这些人又一次取得生路。 夏林深吸一口气,开口敘述: “诸位,我们接连打退布鲁斯人,为卡佩远征军立下了许多功劳。” “可这些还不够,布鲁斯人正在敲掉我们友军的防线,並占据那些临时营垒,曾经我们的天然壁垒已经变成隨时可能捅入我们心臟的利刃。” “但请不要担心,我会带著你们又一次將布鲁斯人驱赶走。我们会帮助友军夺回那些营地,並將这些地方都纳入我们的保护。” 夏林话音落地,营帐军官们都齐齐的站起身。 他们拔出佩剑行了个无比整齐的持剑礼,营帐內在这一瞬间静謐无息,只有利刃划过剑鞘时发出的齐整刺啦声。 明亮的白刃在帐內油灯的映照下闪著亮光,每一片刃片都映著军官们的脸。 “阁下,我们愿意追隨您,走向胜利,亦或死亡。” 不知是谁率先迈前一步,站在夏林身旁,突地屈膝而跪,开口这样说著。 【贵族剑术】带来的肌肉记忆突地发动,夏林將佩剑连著剑鞘解下,轻敲这个军官的肩膀。 接著,是下一个军官,说著类似的话语对夏林说著。 营帐內的人不停重复刚刚动作,很快,整个营帐几乎都被夏林敲过肩膀。 所有人都神情严肃一一事態愈加严峻,这些出色的军官当然能想到恐怕再经歷过这段同布鲁斯人抢夺营地的拉锯战之后,就將是卡佩远征军与布鲁斯联军之间彻底的决战一一场决定日耳曼尼亚土地上所有军人命运的最终之战,那也將是一场最血腥、残酷的死斗。 所有人无论身份高贵低贱、天赋聪敏蠢钝,都可能在这一战中如最微不足道的老鼠一样死去。 可他们心中却並无惧怕。 军官们看著坐在长桌前的青年,或短暂、或漫长的追隨记忆都变得深刻至极。 “诸位,士兵们刚经歷过一场血战,让他们今天好好休息。等明天,继续让士兵修整的同时开始扩散消息,明日、后日两天时间都用来进行准备。” “我打算將队伍分成两批,一支出征支援,一支继续留守,详细安排,我作以下部署夏林同军官们聊了很久,一直到傍晚,才放这些兴奋且疲倦的校官们离去。 军官们一个个表达敬意后离开营帐,小伯爵却佇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夏洛特?” 夏林疑惑开口。 这些天来为了应对布鲁斯联军的各种攻势,小伯爵与她魔下的文职部门可始终处於连轴转动,一准早都疲倦不堪。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短暂休整机会,不抓紧时间休憩吗。 夏林这一声呼唤却仿佛打开什么开关,小伯爵突地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 “上尉先生,接下来一定会很危险吧-您將出征,而很快卡佩又会与布鲁斯决战。 那些其他营地的友军都是不可靠的,而您又將失去营地工事的优势。” 小伯爵紧紧獴看夏林的手臂,快语说看。 夏林微微点头:“確实会有危险,这是我的职责。” “可这不是您的职责!”小伯爵声音突地大起来:“您是少校,委任书里我才是营地的主官,这分明是我的职责才对!” “不。”夏林笑起来,扭脸看向隔著打开的营帐木门看雨中纵宴的士兵们:“我才不会在意什么委任书上契约而成的职责。” 那是卡佩王国与他的国民签订的职责,可他一一夏林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怎么可能会被那所谓“职责”束缚呢? 约束他的,是夏洛特营地的士兵们、军官们,这些人信任他,所以他想带著这些人走出生路。 仅此而已。 “但是——”小伯爵的声音有些哀伤,她用近似哀求的语气说:“上尉先生,我或许还能联繫上索瓦爷爷,他也许能让我们营地后撤,根本不用管这片该死的战场。” “没可能的。”夏林摇头:“夏洛特营地有数千人,而很快,汉诺瓦就將成为决战战场。哪怕是老公爵也不能在大战之前將这样一股强大力量强行送归后方。老公爵最多只能將你,將我,將几个军官送走。” “上尉先生,可是—”小伯爵的声音仿佛隨时会泣声。 “夏洛特。”夏林盯著小伯爵的眼睛,打断她断断续续到接不起来的语句。 夏洛特滯声了。 良久,她似是下定决心:“这是您的意志,但我想提一个请求。” “请说。” “请让我跟隨您,成为上尉先生出征队伍的副官。” “好。” 夏林与小伯爵拥抱,一触即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怀疑与密谈 第121章 怀疑与密谈 汉诺瓦的雨季到了,就在布鲁斯联军又一次在汉斯森林的卡佩军队手中败退的前日。 自那以后,汉诺瓦地区下起了接连不断的雨,败退赶路的布鲁斯联军不得不一直冒雨赶路一一这可不会是什么好差事,汉诺瓦的土地本就崎嶇,而一下雨更是变成了成片成摊的烂泥。 联军的速度也因此被拉到一个极缓慢的水平。 带队的王子与李察伯爵为了能及时到达地方,下达夜间趁著雨势减小继续赶路的命令灰色的狼潮与腥红色的龙虾相互拥挤著,打著昏暗的油灯摸路前行。 “我喜欢这雨一一这夜晚白色的帘当你拂动珠帘,帘声挣纵人群在雨下行走, 豌蜓於泥浆地,像徐行的蛇——” 身材粗獷的大汉把弯刀、燧发枪都用涂蜡灰布裹住,丟在座狼身侧掛著。大汉自己则走在座狼旁边,悠哉悠哉的念叨些莫名其妙的自编短诗。 一个骑著白马的青年军官听到大汉低声嘟的动静,忍不住凑到诗人骑兵身旁,脸上满是嫌弃: “这诗真烂,维鲁格,你是前日被卡佩人的炮火炸坏了脑子吗?今天的诗甚至念起来都不顺口。” 维鲁格警了凑到座狼旁的施泰因上校,平静的补充上诗歌的后一句: “有雨却无风的夜, 远处的狗吠声纷杂吠破这份沉寂。” 听著维鲁格恶意的讥讽,凑来的青年上校却是不恼,反而轻摸起脸上被打理的颇漂亮的小鬍鬚认真分析起来:“最后这一句诗倒是有点意思,总算是用声音將前面沉闷的氛围打破了。” “施泰因,你这傢伙。”维鲁格有些无语,狠狠扫了这主动凑来的混蛋一眼。 “好了,你们俩不要吵了。施泰因,前日可还是维鲁格及时反应过来,把我们从卡佩人的陷阱强拉出来。 “就算他写的诗確实很烂,也不要说出来嘛。” 子爵主动凑过来打起圆场,將快撞一起的两傢伙分开。 “的確,托腾考夫子爵说的对,我不应该说出来———” 青年上校继续轻拂鬍鬚,微微点头。 “够了,你们俩个。”维鲁格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大声停止两人毫不拐弯抹角的嘲笑后,他嘆气看向两人:“子爵,施泰因上校。你们两个赶过来不会就只是打算过来嘲讽我的诗作吧。” “严格来说,维鲁格少校作的不能算是诗。”施泰因忍不住纠正。 “算了算了。”子爵在维鲁格发怒之前把施泰因拉开,重新摆起认真的脸看向维鲁格:“当然不会,我们找你是有要紧事的。” “是什么?”维鲁格有些异。 子爵与施泰因可是这支联军里除王子外身份、地位最高的布鲁斯人。他们两个主动找自己这普通的中级军官干嘛。 “我和施泰因想到一些你曾说的事情一一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聊天吗,你曾说过殿下与维多利亚人走的太近。” 托腾考夫子爵说这句话时脸色有些阴沉。 维鲁格却不以为意的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殿下平日里恨不得和那个维多利亚伯爵黏在一起。” “我看哪天我们布鲁斯的殿下戴个维多利亚人的短假髮,把鬍鬚全剃掉,说什么1我早就是维多利亚人了”都不意外。” 维鲁格说的话绝对称的上危险,可子爵与施泰因非但没出声阻止,眼神也更加阴鬱。 这不同寻常的回应让维鲁格嗅到诡异,诗人骑兵忍不住皱眉:“你们的反应-是殿下要干什么事情吗?” “不是要干。”子爵咬牙切齿著摇头:“是我们发现了一些殿下之前干的事情的痕跡北“是什么呢?”维鲁格依旧气定神閒“进攻营地並深陷陷阱的与卡佩人最后那场战斗一一施泰因上校战后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维多利亚人的部队之前一直同我们隨从作战,可就在“破城”后停在布鲁斯军队后方不再向前。” “或许这只是因为维多利亚人不想承受卡佩人的临时反扑。”维鲁格说道“是呀,如果只是如此我当然不愿意考虑那该死的可能,可是施泰因上校察觉不对劲后开始更严密的审查。” “这次上校发现一个更糟糕的事情:被我们派去侦查卡佩营地的斥候曾接近过营地外墙。” 子爵声音已经冷如冰块。 维鲁格紧盯著子爵:“那为什么斥候没有匯报。” “斥候没回来,他临时被维多利亚人调走去完成某项秘密任务,然后就”子爵没继续说下去。 “您们的意思是维多利亚人故意截断情报,出卖了我们。”维鲁格用平和的口吻说著“或许还要带上殿下。”托腾考夫子爵补充著,注意到维鲁格反应无变,子爵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诗人骑兵一眼:“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平静。我想过你听到消息有各种反应:愤怒、暴躁,哪怕是悲伤—— “我还以为我平时的粗俗无礼已经足够让子爵大人明白我对殿下的“尊敬”呢。”维鲁格讥笑著开口。 “我当然明白,可那是高贵的王室,是布鲁斯人的统治者家族,是未来千万布鲁斯的继位者。”子爵咬牙说著。 “高贵?难说。”维鲁格摆摆手:“所以,子爵大人,上校阁下,您们找我是想討论我们应该如何復仇吗?” “復仇”子爵皱眉:“那可是一尊黑鹰,何况那一战之后我们只剩不到两千人的布鲁斯战士。而维多利亚人与又被殿下聚起的汉诺瓦人加一起足五六千人。” “不復仇的话,那还用说,保存力量。您们是布鲁斯人的军官,怎么能让布鲁斯的战土为一个送他们去死的王与异族战死。” “您们两人既然来找我这个向来对殿下不敬的傢伙,那一定是早下定了决心。”维鲁格不假思索的回应。 子爵与施泰因面面相,终末还是点头。 “那就让我们谈一些更详细的东西吧。我对那根本不爱布鲁斯人的高贵王子毫无尊敬,但军队中大多数人恐怕却並非如此。您们恐怕不能將打探来的消息肆意散布出去。” “我们需要用一个隱秘而合理的避战理由说服其他士兵。” 雨中,三个布鲁斯人小声的密谈。 在他们身边、远处,是数量更多,面容更呆板僵硬的布鲁斯灰衣士兵。灰色的军团正被一群猩红色外衣的土兵们裹挟著前进,如同血色潮水中的一片灰色杂草。 第一百二十章 行军! 第122章 行军! 雨中的汉诺瓦泥泞小路,一长队白色军服,披著涂蜡油布,顶著宽边草帽的士兵冒著雨前进。 他们大都拿著一个木手杖,用手杖撑著泥浆地,快速行军。 军官、老兵们站在队列外或是边缘,不断整编小队,防止有哪个体力不支的士兵掉队。 一个面容年迈,有些跋脚的老兵就是负责整顿的军士之一。 “老约翰长官,您说我们还要走多远呢?” 一个年轻面孔,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的新兵一脸兴奋,突然凑到这个老兵身旁询问。 “我怎么会知道,总之跟著少校阁下就好,而且我们才走了多久一一三十分钟都不到老兵很是无语的训斥两声。 “嘿嘿,我只是第一次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有些兴奋。我平时去最远的地方一一可以同商人交易东西的小镇可也只有半天的路程。” “可是老约翰长官您看到后勤官们推著的马车了嘛,上面的东西至少够我们吃十几天的量!” 新兵一一一个普普通通的汉诺瓦青年激动的惊嘆著。 听著汉诺瓦青年口的卡佩语,老约翰忍不住泼冷水: “我们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最多只是把汉诺瓦南部走半程。” “那也很遥远了。”新兵惊喜的说著。 老约翰微微摇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往远的地方跑,等跑的久了才会觉得还是家里面好。”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一个劲想往外面跑,甚至在军队报名,主动要从卡佩跑到日耳曼尼亚打仗—.” “是老约翰长官的儿子要来军队打仗?可是为什么—”新兵惊讶出声。 “我可是开皮匠铺的,我的好手艺之前赚了不少钱,只是了几十个里弗尔让那个徵兵官改个名字而已,算不得什么。” 老约翰不以为然的说出些不得了的话。 “所以啊,真不知道你们小年轻为什么总喜欢往外面跑。外面可没多少好人啊,我跟著卡佩军队打了五六年的仗,之前遇到的军官一个个“ “呸!”老约翰呸了一口唾沫砸在地上:“都是群中魔鬼的混蛋。” “所以啊,你们年轻人可千万別光想著去外面闯。外面很多恶人,有很多危险呢,还是家里安稳的好。” 老约翰拍了拍汉诺瓦小年轻的肩。 “可是如果老约翰长官没有离开卡佩的家乡,不是也遇不到少校阁下,不能成为阁下的追隨者吗?” 汉诺瓦新兵有些疑惑, 老约翰愣了片刻,马上又开口继续滔滔不绝讲下去: “少校阁下可和那帮傢伙不一样但你们这些年轻人可別因为阁下就开始对其他军官有幻想。” “少校是圣人,是带著我们战胜战爭、瘟疫和饥荒的大义人。其他的外面人都是什么呢?魔鬼、混蛋,渣,你们这样年轻蠢蛋跑外面只要两三天就能被骗的底都不剩。” 老约翰说完伸手敲了敲新兵的头:“小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外面很危险。只有跟著少校阁下去外面闯才是安稳正確的。”新兵似懂非懂的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呢—也对。” 新兵的话让老约翰一时语滯,只能胡乱点点头。 老兵与新兵的閒聊结束了,披著避雨油布的白色军队继续趁著白日光亮,在雨中行进。 队伍外靠前一点的地方,两个披著军官羊毛大衣的军官骑著“马”一併走著。 其中更年轻,面容也更偏向秀丽温柔的军官忍不住笑盈盈的向身旁面容英武的人说话: “少校阁下,士兵们刚刚还在討论您呢。” “別提了,夏洛特,我更希望他们閒聊时能少谈些关於我的话题。” 英武俊朗的军官一一十二號营地真正的主官夏林脸上笑容却有些无奈。 “可这怎么可能呢?士兵们从未见过您这样的军官,他们不可能忘记您啊。”夏洛特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更不能辜负他们啊。” 夏林感慨著,扭脸看向身旁披著涂蜡帆布斗篷的长长队列。 队列中那些或是年轻或是衰老的脸不时朝他看过来,向著骑在灰驴上的他行礼。 夏林向著土兵们回以脱帽礼后,將意识扯回,又思索起正在进行的事务。 今天是驱走布鲁斯人的第四日,也是夏林正式带队出发支援附近营地的日子。 现在,他们就走在进军的路上, 夏林將卡佩营地的一半力量带出:出战军官除了副官皮埃尔与让勒曼的中校副官外全员出动。 军队带了让勒曼步兵团的一半力量以及营地最初的作战主力一一那支卡佩老兵组成的步兵营。汉诺瓦战兵队伍也带来了二分之一。 除了这些,布鲁斯人远遁后,重新恢復安全的十號营地马里上校部也派遣来支数百人的队伍加入夏林组建的支援军。 这些人零零散散加起来足有三个营,也就是近三千人的力量。 看起来不多,实际上摊开在南部、东部的整片防守区来看確实也很少一一这整片区域可是足有七个营地!平摊下来,如果每个营地都分开负责的话,夏林只能各投入三四百人而已。 “所以必须有策略。”夏林从怀中掏出做好的情报整理与计划书。 夏林想进行支援的七个营地可分成两种类型: 一类是已经被攻破,正被几百人敌人占据的营地一一这类营地数量占主体,足有五个。 第二类则是还处於被僵持状態,尚在同敌人拉锯作战的营地,数量有两个。 好消息是第二类的两个营地距离夏洛特营地距离並不远,如果无雨的话只有半日路程这大大便利了夏林的作战策略优先支援还处於被拉锯阶段的两个营地,將两个营地纳入掌握后,將两个营地的原军队充填进自己的队伍。 接著將剩下已沦陷营地一个个收復。 计划很简单,但必须有一个足够大的名號才能轻鬆將其他营地军队掌握夏林沉吟著看向小伯爵: “夏洛特,老公爵的东西你都带著的吧。” “当然,少校昨天同我说后,我把那些东西全装进这里了!” 小伯爵微笑著拍了拍掛在瘦马脖子上的长条布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號营地 第123章 六號营地 “这里就是六號营地,情报中所说的仍在同布鲁斯人交缠的营地之一。” “不过怎么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骑驴立在小山丘上,夏林利用视界观察远在七百米外的营地,皱眉道。 眼前营地的破烂並非那种因战爭、炮火与击打导致的那种破败。 而是一种全面的潦倒粗糙一一隨意立起的土墙,儼然无用的陷阱木拒,仿佛略微一踢就能端翻的低矮瞭望塔·· 此时映入夏林眼中的营地应该处於刚抵御完一波布鲁斯人猛攻的间歇。 驻守在营地各处的白衣士兵们胡乱把枪丟在地上,自己也是如死狗一般倒在地上瘫成烂泥。 明明营地仍未摆脱敌人威胁,隨时都可能再次经遭遇进攻。可在夏林的视界中,那些卡佩兵们一个个已经鬆懈到不成样子。 看著眼前营地,夏林只觉得眼前一黑。 眼前营地有多差劲呢一假设《卡佩军队条例》中的模范营地是十分,夏洛特营地的防御效果有十五分,马里上校的营地大概有八九分,那眼前营地防御效果差不多就只有四五分。 “看著这段防线,我似乎明百为什么数量处於劣势的布鲁斯联军能在卡佩远征军的后方获得那样多战果了。” 夏林忍不住对身旁仍举著单筒望远镜观察的小伯爵说著。 “上尉先生,六號营地其实干的还算不错啦,他们至少真的组织起一段防线,甚至一直阻挡布鲁斯人到现在。” 小伯爵安慰了两句,夏林心情更加复杂。 是啦,六號营地的確乾的很差,可他们既然进行防御,这就已经能够胜过大多数的后方卡佩军队。 要知道自大战失利后,卡佩主帅为了防止前线因主力战斗力大减而彻底一败涂地,特意將全部成建制的精锐部队与溃军各部中表现出彩的老兵都聚拢一起集中在前线防线的两处中枢。 而被安置在各个节点负责据守、运输的营地士兵几乎全来自溃兵与才训练都没多久的新兵。 这些营地士兵大部分要么被前线布鲁斯人嚇破胆,要么根本没有適应战场,连枪都拿不稳。 连营地军官也大都因为先前的战败,不得不临时上任一批无能之辈。 指望这样的虫队伍应对布鲁斯人特意派遣来的精锐確实有些牵强。 重新稳下心情,夏林刨除杂念,认真整理起六號营地此时的战况: “代表绿点的友军有近千人,而城外的布鲁斯红点大概有三四百个。绿点没有火炮, 红点拥有两门,两方都没有骑兵敌人数量不多,火力也算不上凶猛,摆在眼前的战斗显然不会是高烈度的艰难死斗。 甚至可以说是相反,同夏林带来的近三千人大军比起来,小山丘的敌人威胁应对起来足够用轻鬆来描述。 这是一个练兵的好时机。 连续的激烈战斗锻链出的敏锐嗅觉如是提醒夏林。 “夏洛特,从卡佩老兵营与汉诺瓦僱佣兵队中各抽调出来三个连队,接下来的作战交给他们进行联合作战。” “其余队伍安排在地图中的各角,如果敌人后续往这些方向逃窜一定要堵截下来。” 夏林掏出地图,快速写画一番后递给小伯爵。 “是。”小伯爵双手接过地图,就要呼唤传令兵去传递消息。 轰! 剧烈的炮声却突地又响起,距离山丘远一点的地方,布鲁斯人的炮队在夏林视界中格外显眼。 炮队中腾起两团乳白色的烟云,隨后炮声就倾砸在六號营地用土与木头堆成的凸角堡上。 训练有素的布鲁斯军队修整完毕,又举著火枪长剑向著营地衝去。 夏林紧盯向六號营地,他心中忍不住捏把汗:此刻的卡佩兵们现在太松邂了,又突地经受布鲁斯人的猛攻。 如果六號营地应对不善,很可能布鲁斯这一击就能將他们的防御彻底攻破。 但好在那些刚刚还在休息的卡佩兵並没有如夏林脑中最坏预想一样被一击即溃。 他们被一个从营地里跳出来的军官喊起,又举起武器向著各个位置挡去。 “很好,布鲁斯人正在与六號营地的士兵缠斗,立刻把我安排的战斗命令部署下去。” “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从这山丘处开始衝锋进攻。敌人將因此腹背受敌,而我们居高临下,定能势如破—破布。” 夏利当机立断吩附下去,小伯爵也如先前的老副官皮埃尔一样默不作声的迅速完成要求。 五分钟后,支援军的各部依照部署向各处散开;十分钟后,大约五六个方位都响起细微的一声枪响。 这是夏林提前给各个带队军官提前说的信號声。 “准备就绪,隨我衝锋!” 夏林拉动韁绳,挥舞佩剑指向山下仍未察觉一切的布鲁斯人。 三日来汉诺瓦一直阴雨不断,可今日中午起却破天荒放晴,太阳灿烂的照射夏林身后六个连队的白衣士兵所处的灰暗矮山。 在夏林开口之前,四面静悄悄。 而这一声以后,响亮的號角与吶喊声立刻豪叫起来。 六个连队,八九百人的庞大队伍跟隨著骑驴在前的夏林之后,如同矮山向脚下灰色军团丟去的长矛,以一种森严可畏,不可阻挡的势气向前凿去。 驴蹄与靴子踏在地上混合成的富有节奏声响敲打著,那里啪啦的动静仿佛无形的战鼓。 这鼓声一直在夏林亲自带队的突袭队伍已经靠近到布鲁斯军队身后两三百米的位置才被敌人捕捉到。 “快回头!后面有声音。是军靴踩地的声音,敌人从后面来了!” “他们是从山上来的!带著铺天盖地的动静,一定是卡佩人的主力支援队伍被派遣过来!” “不要混乱,有序变阵,防御卡佩人的偷袭队伍。” 布鲁斯人原本规整如方块的阵型立刻混乱起来,他们的军官焦急的想变阵重新应对, 可是已经太晚了。 夏林身后的士兵已经放出第一轮齐射,其后是第二轮等射击完毕,扭上刺刀的土兵们跟隨夏林继续前冲,將乱掉的布鲁斯军队彻底衝散。 算上准备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夏林魔下的战士们將这队缠斗六號营地的布鲁斯人彻底解决。 损失零。 夏林欣赏了一眼战场与自己魔下士兵们的喜悦,扭身看向披著军官大衣小心翼翼走来的傢伙。 “您好,我是六號营地的主官,中校戈—。” “十二號营地,科佩尼克少校。”夏林打断他的自我介绍,行了一个脱帽礼:“奉远征军指挥总部命令支援並接管六號营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夏林为什么不掩盖当过上尉的歷史 第124章 夏林为什么不掩盖当过上尉的歷史 “总部命令!接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的中校有些吃惊。 “是的,如果中校先生您有疑问可以向远征军统帅苏弗尔公爵处写信询问。” 夏林从怀里掏出一封印著老公爵徽记的信纸在中校眼前微晃。 “不,我遵从指挥部的命令。”中校平静下来,地拔剑行了个持剑礼,隨后双手將佩剑送到夏林面前。 “科佩尼克少校,代表六號营地主官职责的委任信因为混乱已经被烧掉,请您拿住这把佩剑,用这把剑指挥六號营地的九百二十位士兵。” 夏林接过佩剑。 “六號营地的危机已经解除,但任务仍未结束,布鲁斯军队是同时对多面进行袭击, 附近其余营地仍处於危险,有大部分已经沦陷。” “接下来我將带走大部分六號营地士兵,並留下一部分我的士兵协助你继续防守。” “他们会帮你巩固防线一一你们的战斗意志很强,但防线实在修整的太过差劲了。” 夏林把佩剑掛在战驴脖子上的斜包上,神情严肃的对中校说著。 中校又行了个礼:“六號营地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表达完决意后,中校才汕汕一笑:“科佩尼克阁下,我虽然是中校,但之前其实只是前线队伍的文职,对整顿军队,部署防线確实很不擅长。” “后续的六號营地防御既然您会安排人,那就请让他暂任主官吧,我愿意继续做副职协助他。” “文职”夏林神色一凝。 前线在大战失利后损失果真过分惨重啊,连文职军官都被安排负责防御的作战任务。 这样看来的话,等前线的墙被撕破,卡佩的溃败绝对会比之前猜测的还更夸张。 需要加速行动了。 “好,我会安排一个出色的武官协助你。” 夏林叫来巴蒂斯特又瞩咐一通,六號营地就此纳入掌控。 此时尚处午间。 刚刚被散在各个要处的队伍被聚拢起,纷纷进入六號营地。 士兵们开始享用由营地內物资做的丰盛午宴,夏林与小伯爵也拿著黑麦麵包与装著蔬菜汤的碗蹲在露天用餐区的偏僻角落。 “上尉先生,我们要將队伍安置在这里休整一天后,再进行下一步作战吗?” 小伯爵將在蔬菜汤里泡过后终於变软的麵包吞服,对著夏林铺在地上的地图比划起来夏林摇摇头:“兵贵神速,今天还有很久,全用来修整就太过浪费了。我们才今天刚出征,无论士气、体力都处於顶峰。” “我打算让士兵们休整一小时后,我们就整军出发。另一个被围困的营地一一九號营地离这里很近,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 “我们下午赶路到达那里,今晚之前结束战斗將九號营地接管,到时候再休息。” “上尉先生的安排好紧迫呀,不过的確—远征军现在战局实在太过糟糕了。”小伯爵惊嘆起来,不过马上也意识到地图上那一圈一圈代表敌人的扎眼红圈所代表的意味。 她的情绪不禁低落起来:“其他的卡佩將领都太愚蠢无能了,他们把局势拉向了地狱那方我们也要被他们拖累。” “別怕,我会带你们离开。”夏林看向小伯爵,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是的,我们都相信您。”小伯爵湛蓝的一向温润的眼晴炯炯发光,映著夏林的脸。 这眼神很奇特,明亮而忧伤,带著温情、信任、崇拜和一种有些陌生且熟悉的闪亮。 一直到夏林重新整肃起队伍,带著三千多人的支援军离开六號营地,小伯爵刚刚的眼神依旧在他的脑子里有模糊印象。 “上尉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感觉您离开六號营地后一直很怪。” 而且似乎离开四號营地后上尉先生就在刻意同自己拉开距离,每每自己靠近过去,都会继续退,並投过来奇怪的视线。 夏洛特暗暗补充著,没说出口,只是心里有些委屈。 “哈哈,怎么会呢。”夏林说著,控制灰驴又往侧面挪动一些。 夏林心情也很复杂,他能怎么解释呢说刚刚一瞬,自己的金主兼好兄弟兼金大腿的眼神让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好兄弟看自己眼神很像前生记忆里那些恋人对视的眼神。自己因此而心生不安,想拉开距离吗? 这样想著,夏林认真看向小伯爵:脸是那种属於清秀可爱小女生的脸,身体也单薄小巧的不像话。 不过当然是男的。 现实里哪有什么女扮男装从军的,总不会真有人能笨到被所谓战爭宣传欺骗,抱著不切实际幻想进行偽装投身军队吧。 何况如果小伯爵真的是女孩,夏林眼神微妙的往夏洛特胸脯平平无奇处警了一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心中对那种可能性否认后,夏林又把思考挪向確认此前一直被他忽视的事情:小伯爵平日貌似也总格外缠著他。 不会吧- — 夏林在这一瞬想了许多,比如“兄弟、兄弟”,又比如“为什么卡佩將军夏林要掩饰年轻时当上尉的歷史”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看来以后需要注意一些,適当与小伯爵拉开距离。毕竟夏林既不是神父,又不是崇尚古帝国“高雅”文化的大贵族,可没有那种对小男孩的喜好。 打定主意后,夏林控驴又往旁边偏移一点,將心中情绪收敛:“没什么事情,我只是在想战场情报。” “上尉先生” 刻意忽略旁边人语声中的幽怨,夏林摸出地图: “夏洛特,距离九號营地还有多远。” “上尉先生要提速吗。”夏洛特也压下情绪,从怀中摸出地图认真分析起来。 “还剩一半路程·通往九號营地的路线並不算难走,只是附近有河流阻挡我们的必行之处,我们將不得不因此绕路。” “绕路——”夏林眸光闪烁:“那就绕路,对,这个河流距离九號营地很近,我们乾脆在那里分兵,命令让勒曼上校率一支队伍从另方向行进,我们一齐包抄布鲁斯人。” “加速进军吧,我希望士兵们能在晚餐时间前结束战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分之二 第125章 七分之二 在確定加速行军后,卡佩支援队行进的飞快,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到达地图中的河流,並依照夏林命令分成两批,自两条路线往一个方向飞速赶去。 下午三点,夏林所率领的分支成功抵达目的地的近处。 这个位置夏林已经能利用视界看到代表敌人的红点,他立即命令土兵们停步休整。 副官们与连长趁这时候站出队伍,开始反覆清点人数、並进行编队调配。 “排好队列,迅速吃掉肉乾补充体力,检查火药袋、佩剑·—-最近一直下雨,如果你们的火药因此变得潮湿,让你们的枪不能射击一一相信我,你们的敌人一定不会给你们继续攻击的机会。” 军官们大声说著、叮嘱著,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也让每个人的每个纽扣和每条皮带都在它应在的地方。 在夏洛特营地的白色军旗下,在军官们的整顿下,土兵们即便是此刻正处於放鬆的休整,也保持著一份漂亮、有序,隨时都能投入战斗的气派。 夏林往自己身旁这由两千人组成的队伍看一眼,心满意足的点头。 隨即继续將注意投向视界中的九號营地的状况。 九號营地的友军数量同六號营地相差无多,也是近一千人。但围攻这里的敌人数量却明显比先前营地多的多视界中红点是代表维多利亚人的红衣小人,这群小人里有骑著矮种马的骑兵队伍,也有拥有六门大炮的炮兵连队,步兵数量更是达到七八百人之多,足是上一批敌人的两倍。 维多利亚兵们戴著火焰与狮子帽徽的三角帽,穿著大翻领的上装,掛著交叉武装带, 手持铜柄马刀和上了刺刀的长枪將九號营地团团围住。 九號营地的卡佩土兵武器、战斗力都远不如维多利亚人,所以卡佩兵们战斗斗志很高,十分狂热,却也只能利用工事防御艰难抵御。 在每轮维多利亚人攻击后,卡佩人的防线都会往后退许多。 显然九號营地的抵御不能持续多久。 接下来战斗也绝不会和先前一样轻鬆,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从快、从狠的发动攻势夏林如是想看,思定起进攻策略: 士兵们已经被整顿好,那等巴蒂斯特也放出抵达位置的信號后,他应即刻丟出进攻信號。 两支队伍从两面攻击,以角之势將维多利亚人压制在卡佩营地下方,同营地士兵配合,发动雷霆打击將这支维多利亚精锐消灭。 如是想定后,夏林扭脸看向小伯爵,张口就要敘述作战策略。 举著望远镜的小伯爵眼睛却突地一睁,惊呼道:“上尉先生您看!九號营地的防守队伍似乎在聚集起全军力量,向一个方向猛衝!” 夏林一惊,猛打开视界紧盯过去。 果不其然,刚刚还匀称分布在各个防守处的九营卡佩兵已经全员聚拢起来,向著攻势相对薄弱的偏向自己一行人隱藏处的侧面主动进攻。 这里打的惨烈,在小伯爵说话、夏林打开视界的瞬间已经陷入混乱,维多利亚人的炮火向这个方向倾斜,主力也开始往这里移动。 “九號营地的军官想要突围,他们的逃离方向就是我们这里。” 夏林看看场景,篤定说明情况。 小伯爵眸光闪烁:“先生,这种情况是否利於我们作战。” “当然,夏洛特,我们不进攻了,就在这两片高地设伏一一维多利亚人现在兵力分散,拦不住九號营地的人,但是九號营地人数上千,也不可能將维多利亚人甩开。” “维多利亚人会追击著九號营地的突击队伍衝到我们所处的高地一一那將是我们的机会。”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立刻安排下去,两个连队去左路,两个连队去右路,剩余队伍分別在前后隱藏。” 夏洛特將夏林的命令传达下去,这片区域响起细微的敲鼓声,数千双脚和数千把刺刀按著军官们的命令移动和停止。 两千多人的队伍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完成转移与隱蔽。 而这时候,九號营地的卡佩兵也终於破开最后一道维多利亚人的阵地了。 白衣的军队爭先恐后的,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秩序的往高地逃窜。 维多利亚人把矮种马骑兵聚集起来,侧面高速行进试图绕到前面进行阻击,剩余大兵则也列好队列,跟著九营士兵一路追击。 这种生死时速的较量持续了二十分钟,很快,夏林已经能用肉眼看见卡佩兵头上的三角帽。 夏林將一把装填好的火枪略微抬高,眼晴死死盯著下方异动。 终於一一穿著烈火与鲜血一样顏色制服的维多利亚人鱼贯而入,踏入夏林临时布置的包围网。 砰! 火枪雾时被击发,进攻的讯號被传了出去,剩余三方向也传来陆陆续续的信號声。 “乌哈!” 军號般宏亮的声音与行军鼓的敲击声立即响动,掀翻了原本寂静。 正面,后面,左面,右面的士兵们几乎是一个时间站起来,向著前方猛跑,一但拉近距离立即射击。 这种四面同时攻击的方式起了奇妙效果。 维多利亚人还没反应过来,战场局势已经迅速逆转,他们最外围的土兵悉数被打倒后,指挥官才惊慌失措的开始指挥回击。 原本在逃窜的九营士兵也停止了一一战场上勇气与怯懦的变化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因一两点变量而起。 夏林率部进行的支援就是这个变量。 九营士兵调头回攻,与维多利亚人狠狠撞在一起。 这成了压死维多利亚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的队形四散开来,向著各处溃逃,又因此被摆好队列早有防备的卡佩士兵一个个射倒、俘虏。 高地伏击区的战斗结束了,夏林又一次大获全胜。 这次的胜利不仅仅是扫灭一队维多利亚人这样简单一一他们还俘获一大批的矮种马、 整六门火炮与十多箱炮弹士兵们欢呼雀跃。 九號营地的指挥官主动找到夏林: “感谢您,尊贵的先生,您救了我们全部人的命。” “这没什么,我是奉前线指挥所命令支援並接管临近营地”夏林將在六號营地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我遵从您的命令。”指挥官乾脆利落的回应, 说罢,指挥官似乎又想起什么,焦虑的看过来:“阁下。您要收回九號营地的话可能还有一个步骤—刚刚我將全部力量带出突围,维多利亚人恐怕已经用小股力量占据了营地。” “不必担心。”夏林摆摆手,他再看向视界: 视界中,代表巴蒂斯特队伍的绿点倾巢而出,已经涌入九號营地的战略点。 他看了看时间:四点多一点。 出征第一日,夏林將营地支援任务完成七分之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交易 诡计与选择 第126章 交易 诡计与选择 “汉诺瓦城已经將一大半力量派遣去各处维稳,可这里驻守队伍依旧超过五千人。” “而且,这里驻守的可都是卡佩老兵,是能够与我们正面角斗的精锐部队。” “我们聚集起来的力量只有不到七千人,恐怕是不能强行攻下利用汉诺瓦城工事防御驻守的卡佩驻军。” 子爵捏著地图,对眼前的王子与李察伯爵匯报情报。 “我明白了。”王子点点头,马上又把脸扭向旁侧:“李察伯爵,您怎么看呢。” “我想一想———”维多利亚绅士慢条斯理的微笑,微抿一口红茶。 子爵与王子耐心的等待李察伯爵的思考。 突地,李察伯爵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看向两人眉开眼笑: “殿下,我有一个主意了。” “您们都没忘记我们一直与汉诺瓦城的卡特將军有交易吧。 “当然。”王子与子爵点头。 他们怎么可能忘记这点,要知道就是利用同卡特的交易,布鲁斯联军才能向著卡佩人防线的后方投入如此多的兵力。 更不必讲此前布鲁斯王国主力与卡特部在战场达成的默契。 两人很確信,如果不是与卡特的交易,布鲁斯军依旧会不断走向胜利,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鬆。 可问题是子爵皱眉看向李察伯爵:“伯爵,您是想利用交易,拿下这个汉诺瓦城吗?” “可这怎么可能。汉诺瓦城至关重要,即便卡特那个官痞自私贪婪、狡诈墮落,也不可能將这个交易出去。” “那个城的价值太大了,他知道我们不可能出的起价格何况我们还需要他卡特这个卡佩狐狸的命。” “更何况,我们上次交易时摆了那傢伙一道一一他只答应投入进来四五千人,我们却一下子丟入上万人的大军。” “奇计让我们在卡佩人后方有了充足力量恣意妄为,但也消耗了卡特对布鲁斯联军的信任。” “哈哈哈。”李察伯爵突地笑起来:“不愧是“布鲁斯狼群”最出色的指挥官之一, 托腾考夫子爵考虑的果然周到。但请您放心罢,我说的交易当然不可能是拿汉诺瓦城做筹码。” “所谓交易,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您是说—”王子阴鬱的脸上起了疑惑。 “殿下,子爵,您们觉得卡特现在最想要的事情是什么。”李察伯爵微笑反问。 “当然是干掉我们,又或者將我们的队伍送走一一出现在卡佩后线的大批布鲁斯联军已经严重威胁到卡特一直以来营造的大胜形象,他现在怕是恨不得將我们全丟到绞刑架。” 王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李察伯爵点头又摇头:“是啦,但也不是。卡特的確恨我们,但他更希望的事情是让布鲁斯联军离开卡佩人的后方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继续运作,在抽身离开前保持光辉形象。” “嗯,除了这个,他还依旧渴望我们帮干掉被我们困在峡谷的政敌。” “比起被恨意裹挟,后面两件与利益息息相关的东西才是真正能主宰卡特脑袋的事务。” “那我们要利用后两件事情进行交易么?可是我们不可能离开汉诺瓦,您现在也很难联繫到卡特这两个问题。”王子有些焦虑。 李察微笑著摆手:“殿下,我说过所谓交易不过是幌子一“假如,我们联繫到卡特一一不必担心怎么样联繫,您们知道维多利亚经营了汉诺瓦百年,女王在这里的触手能够帮我们完成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联繫到后,我们提出一个这样的交易信息:1布鲁斯联军的力量正在遭遇卡佩营地驻军的围堵,继续行动过分冒险我们希望与他进行交易,以两条贸易路线、多少场胜利、几个在海外领的庄园为交换,获取离开汉诺瓦防线的机会” “您说,到时候他会不会与我们见面呢?而到时,我们发动袭击一一俘虏卡特与攻占汉诺瓦城的计划岂不是都能轻鬆收穫。” 李察伯爵露出阴而优雅的微笑,如同食腐的乌鸦,王子与子爵打了个寒颤。 “可是伯爵的话里有漏洞,既然我们正被卡佩营地围堵,那卡特何不率队继续强攻一一如果能覆灭我们,由胜利带来的利益一定远高於我们的条件。”托腾考夫子爵皱眉说。 “卡特不会这样选择。”李察矢口否认:“那样的话,胜利属於卡佩的营地队伍“ 可我们的力量此前主要在南部、东部游荡,哪里的多数驻守力量並不属於卡佩派系,甚至有不少支属於苏弗尔公爵所在的敌对派。” “自己的无能固然悲伤,仇敌的胜利更让人发狂一一就算卡特什么都不要把我们放出去,他也不会將功劳送给苏弗尔公爵。” “您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李察伯爵,您真是个玩弄阴谋的天才。”托腾考夫深深的警了李察一眼。 王子狠狠瞪了他一下才回头看向伯爵:“原来是这样。李察伯爵的计划很好,就按您说的做,一切交给您负责。” “当然,殿下,我会给您贏得胜利,为您的王冠增添华丽明珠。”维多利亚绅士向著布鲁斯人的王子行了个標准的宫廷礼。 托腾考夫则利落的向王子行了脱帽军礼:“殿下,既然您与伯爵已经有了决断,我立刻去整肃队伍,偽装成您们所说的“需要交易”的模样。” 说罢,子爵扭身扬长而去。 王子的眼晴蛇一样游在子爵离开的背上,一直到子爵的身体匿入门外才缩回营帐。 “托腾考夫这傢伙真是愈来愈生硬了,先前那场战败可是因他们的废物而导致!可这群布鲁斯军官非但不知耻,竟依旧一副高傲冷硬模样!” “就在刚刚,明明是伯爵提出完美的,比他们死板僵硬计划强几百倍的策略。他竟然还污名为阴谋。” “真是帮该死的蠢货,我与您的友谊人尽皆知,我真怀疑他有没有將我放在眼里。 2 王子恶狠狠的说著,手掌狼狠拍在桌子上。 李察俯身行礼:“殿下,请宽恕他吧,他们只是性格比较鲁莽。但这些人也是您成王以后最锋利的剑。” “伯爵说的话我知道,可是—...”王子烦躁的挠头。 王子越来越觉得比起布鲁斯新军这帮无能又可笑的军官,拥有雄厚实力的维多利亚才是真正能成为他支持的根基。 正如先前伯爵说的那句话一一他身上可也有二分之一的维多利亚血。 或许在伯爵的规劝下,王子忍不住又思考起某些事情。 深夜,阴谋与暴怒,冷漠、热切与蛊惑之语在布鲁斯联军营地的上空盘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路线 第127章 路线 “我们已经將两个尚未被布鲁斯联军攻占的营地接管,接下来我们需解决的都是已经被布鲁斯人控制的营地。” “我们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待在九號营地的临时指挥所中,夏林向著眼前一眾军官摊开地图,轻轻敲击其上被红圈围住的五个位置。 连续收復两个营地后,夏林摩下土兵的数量已经暴增一大截,达到五千人之多。 利用缴获的维多利亚人上百匹矮种马,他们更是用精通骑术的卡佩土兵组建起一支矮种马骑兵连队。 再算上原本就有的轻型火炮与缴获来的八门火炮,炮兵连队的火炮数已经达到二十门。 论起纸面实力,这股力量绝对称的上强盛,若是不计代价的推进进攻,解决那五个营地的敌人显然不是什么问题。 可夏林並非那种不计一切,只想著进攻与胜利的子手军官。 战爭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夏林始终牢记带走儘可能多的士兵活著离开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事情,所以用儘可能小的代价取得胜利,获得在风波中的筹码才是他应该干的事情。 所以,夏林在短暂又漫长的军旅生涯中培育出的战术风格是“稳扎稳打,辅以奇谋, 利用对手露出的破绽一击取胜。” 张口定下敌人不可小的基调,夏林看向临时指挥所內的一眾军官。 按照先前连番作战来夏洛特营地培育的惯例一一各个军官轮次发言说出各自谋略,进行对接下来作战战略的討论。 “科佩尼克阁下,进攻將是我们接下来作战的主调,那么进攻路线將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让勒曼上校开口主动发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昨日进入九號营地以来,我找了许多九营、六营的军官討论一一也因此,我现在对进攻的方向有了些不同的想法阁下,按照先前方略,我们是要先近后远的进行作战吧。” “是的。”夏林点头。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您看地图,距离我们最远的两个营地:三號与十五號营地,先前驻守这里的队伍都是有名號的建制部队。反而近处,驻守的都是用新兵混合溃兵组成的杂牌队伍。” 让勒曼指著地图侃侃而谈:“虽然这些营地都已经被攻破但布鲁斯人消灭这些队伍不会这么简单。三號、十五號附近都有林地与山原,那些原本驻军极可能仍被组织著在林地游击作战。” “至於近处的杂牌队伍,他们战斗意志极差,大概率被击溃后已经彻底散开无法聚起。” “如果我们先支援杂牌队伍,那很可能三號、十五號的抵抗力量会在这段时间被瓦解这样的话,后续即便我们收復那两个营地也无法获得多少人力补充。” “所以让勒曼上校是想提前支援远处的两个营地,先把那里的抵抗军合併进我们的支援军。”夏林眸光闪烁,思考著让勒曼上校的话。 他用手指敲打著地图,考虑了很久,终於还是点头: “让勒曼上校的计划很对,对比起一两个营地,人力才是我们真正急需补充的战略点,那就优先支援三號、十五號营地。” 夏林说著向让勒曼投去讚许的眼神,主动拍手给他鼓起掌。 营內其余军官一面跟著鼓掌,一面艷羡的看向让勒曼上校。 在夏洛特营地军,夏林的威望不必多言,在一起经歷无数事情后,少校阁下的讚誉甚至比国王的勋章更令人自得。 “还有谁有建议。”夏林看向其余人。 “我有!”渴望获得荣誉的急切下,一个军官连忙抬起手。 “请说。” “是关於行军的事情,昨日我们强行军一天,许多士兵的鞋子都因为汉诺瓦领的烂泥地磨烂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用草绳绑在鞋子上——” 夏林眼睛一亮。 他心中忍不住暗骂起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事情一一因为夏洛特营地一月多的战斗大多数都是进行阵地作战,少有行军经验。 昨日的强行军,许多兵都脚板起了水泡,夏林只想到让隨军医生配些药水,並安排士兵轮次休息,竟没有想到在鞋子上做手脚。 “很好,这个建议很有益於士兵。”夏林继续拍掌。 “阁下,我们可以把缴获的敌人衣装带走。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会维多利亚语与日耳曼尼亚语的人,或许我们可以”马上又有军官举起手。 或许是连续两个军官获得认可激起营帐內其余眾人的热切,后续两个小时,各种建议从不同人的口中出来。 连首席隨军医生“老兽医安”都贡献出两个在牲畜身上试验过,效用很好的方子。 对后面一堆建议中的两三个进行嘉奖后,这轮討论终於接近尾声,夏林將后续几日的作战方案彻底整理好,看向眾人: “诸位,那接下来就按我们刚刚確定的战略进行,让土兵们继续休息,一直到午餐结束后整理队伍等下午我们即刻出发,直奔三號营地的林地方向。” “是,阁下!”军官们斗志昂扬的行礼,依次离开。 送別眾人,夏林打开来自夏洛特营地的密信。 这封信来自仍乔居营地水牢,与被俘虏的敌人军官做伴的前前维多利亚间谍、前营地护卫队护旗官、现直接效忠於自己的职业间谍阿兰先生。 用油灯扫过特殊材质的纸张,夏林认真辨认起纸上的字跡: “阁下,新情报关於敌人內部” “这段时间,地牢被关进许多新军官,我为您的胜利山呼万胜,您的勇武让赫拉克勒斯惊嘆,您的智慧让杜伦尼喝彩。” “这些天,我一直在试探这些军官,並由此得来一个或许您会感兴趣的重要信息:布鲁斯联军內部包括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与汉诺瓦人。” 1而这些不同的群体看似亲近,但各中並不和谐一一哪怕是各军队內部也是如此。比如布鲁斯人,就因为他们的王子太过亲近维多利亚人而隱有不满。” “您与布鲁斯联军还有一战,愿我的情报能为您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期待在地牢中看到您俘获的新军官一一阿兰·福莱希” “阿兰多谢了,帮大忙了。”夏林阅罢,將情报信用火焰焚烧。 “上尉先生,午餐时间到了!”小伯爵的声音闯进营帐將夏林从思考中打断。 “嗯,我在。” 夏林应了一声,抓起佩剑,推开门走入营帐外美食香气、军鼓声与欢呼笑闹混合在一起的动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地小径 第128章 林地小径 “刚刚的宴会真是热闹啊,少校大人甚至亲自切肉分与我们!” “是啊,那掺了水的朗姆酒真是清甜———” “我真是第一次见到像少校阁下这样的军官。” 距离夏林的军团离开营地过了两三个小时,这时间让他们已经走完前往三號营地的大半段路程。 但士兵们依旧兴高采烈的討论临行前宴会发生的事情一一討论的多是才被解救下的六號、九號营地士兵。 这些营地的兵们第一次见到竟然有军官这般亲近他们这群地位低微的下级土兵,那种受宠若惊的飘然让他们久久难以平静。 夏洛特营地的老兵们却是用看土狗子的眼神不屑盯向这群新同僚。 竟然拿其他的军官和少校阁下对比,真是失礼,科佩尼克少校这样的圣人怎么可能同那帮酒囊饭袋一样。 你们敬爱少校阁下,这让老兵们很高兴;可你们却提起那群卡佩酒桶指挥官拉低少校阁下的档次,这让老兵们很不满意。 又恶狠狠的盯了几眼那些冒昧的新兵蛋子,老兵们才將崇敬的眼神送向走在列队一边,骑著强壮战驴正拿著地图与一个小矮豆芽说话的英武青年。 少校阁下行军路上竟然还在商討战略一一我们的少校真是太努力了! 老兵们这样想看,心中更升起几分敬爱,有平日就肆意妄为的更是想看等回到老家一定要绑来些画家、诗人记录下少校的圣举。 “阿嚏!” 正与小伯爵閒聊的夏林打了个喷嚏。 “上尉先生您怎么了!是先前的瘟病没好彻底吗?”小伯爵立时容失色,焦急的凑过来就要探手往夏林胸膛摸。 “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天气太湿润罢了,夏洛特,我们继续谈论老公爵吧。”夏林探身扭开,摆手示意无事。 “嗯。”小伯爵应了一声,情绪有些失落,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所以自索瓦爷爷的儿子一一小苏弗尔叔叔被当时的卡佩主帅出卖而死后,索瓦爷爷家里就只有索瓦爷爷和埃莱娜姐姐了。” “从那以后,索瓦爷爷就一直与卡佩军队的主派系格格不入,几次衝突以后,有很多將军都想把索瓦爷爷拉下去呢。不过索瓦爷爷战功赫赫,他们一直没有成功。” “甚至因为七年来与布鲁斯人的对战,索瓦爷爷一度聚起许多有才能的军官,搭建起一个可以和卡佩主帅派分庭对抗的新派系.” “原来如此。” 夏林恍然大悟的点头,难怪一直以来卡佩这支远征军都带著被迷雾裹著一样的怪异。 原来其中的派系划分还有这样的背景。 不过一夏林微微皱眉,听小伯爵所述,老公爵所属的派系其实完全是由公爵自身战功与魅力组建成的个人派。 这样的派系在有老公爵为中轴时,毫无疑问有巨大的向心力,各路有才干军官合作足够搭配出强大力量。 可老公爵毕竟年老,而公爵家中独子也英年早逝,其他的派系內青壮军官在夏林听来的消息中並没有能够肩负起主心骨职责的出色人物。 如果有天老公爵不幸,那这个派系分崩离析恐怕就在瞬间。 “上尉先生”小伯爵注意到夏林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刚刚想到些很久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罢了。”夏林把注意力强拉回来,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个很糟糕的可能。 老公爵现在还能跑能跳,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无疑再活个十几年都不是什么问题。 就算真的不幸,一准也是在很久以后,而那个时候说不定他自已都能打拼出来一番成绩。 这样想来,担心那么远的事情实在是杞人忧天。 “嗯———”小伯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很疑惑,但还是补充一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看上尉先生的。” “夏洛特,谢谢。” 夏林心中泛过暖流,虽然对自己好兄弟的“爱好”接受不能,但他们在生死之间培育的友谊夏林確信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閒谈完毕,夏林把视线扫向仍在前行的行军队伍-聊天总是容易让人忽略时间,就在两人刚刚閒聊时,支援军已经又走完一长段路途。 现在,这支大军距离被布鲁斯联军占据的三號营地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 举起望远镜,甚至可以看到情报中所述的山丘与林海。 “进攻三號营地的敌人为维多利亚人,数量不详-原守军在营地被攻破后大概率在附近的隱藏地游击作战。” “我们要先与三营原守军匯合。” 夏林掌出地图,若有所思的低语重复信息。 “三號营地附近有山原、还有林地,简直是缩小版的我们营地,想找到刻意隱藏的守军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小伯爵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妨。”夏林自信的说道:“胜利的命运会眷顾我们。” 说著,他打开视界,代表卡佩支援军的数千个绿点即刻映入三维地图。视界中一览无遗的一切让夏林心中禁不住升起豪情: “三营的人可以躲藏的地方无非是山原与林地——-林地距离我们最近,现在只有一卡佩里的路程,我们就往那里过去。” “只要他们躲在哪里,幸运会让我们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夏林自信而篤定的讲著,小伯爵听的不懂,只是用呆滯而著迷的眼神盯著他將话讲完后狼狼点头: “嗯,那我现在就安排传令兵把命令发下去。” 卡佩人的军队临时停顿,军官们游走著吩咐下更细化的命令。 等一切命令传达完毕,白色的军队如数条巨蛇重新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匍匐前进。 巨蛇以迅猛的极速有序进军,很快就匿入前方肉眼可见的林海。 夏林同矮种马骑兵一样,已经翻身下驴,游走在白色巨蛇之外。 整支庞大的卡佩军队如同静默无声的白色影子,林地里只有草鞋压在地上的细微沙沙声与驴马喘气的希律律动静。 静謐將一切包围,这份安静让土兵们愈加手脚地一步步走,扒拉著颤动枝条组成的厚墙小心潜行。 夏林一面如土兵一样谨慎前行,一面紧盯著视界中的变化。 他突地一喜一一视界中出现了已方队伍之外的绿点。 可这份喜悦还没被消化就被冷静取代:绿点远处出现了若有若现的红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俘虏 第129章 俘虏 夏林果断拔剑高指向天空,这是一个信號,意为:前方有敌,全军戒备, 一直关注著他的军官们立刻躁动起来,纷纷拔起武器,用早约定好的无声传息手段將命令传达。 白色的巨蛇中起了细微的躁动,但很快就又压下去,几个军官带著由干练老兵组成的精干队伍往各个方向警戒著绕路前行:他们被安排前往林地中的要道封锁敌人可能出没的路线。 夏林则收回佩剑,比了个手势,带著大队土兵往视界中红点与绿点友军接触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摸过去。 在他的身后,土兵们有些激动又慌乱的抬著短枪前进,被树枝遮住阳光的阴暗让他们忍不住的不安,想將枪口指向林地中四面八方的位置。 可是他们的少校就身先士卒的走在前方,这些自觉得身份卑微,只有勇气不落於人的卡佩兵们怎么可能愿意把恐慌表露出来。 於是兵们纷纷比出一个比一个雄壮的勇敢模样,抬著枪向著前方迈著无畏的步子走动他们跟隨著夏林的脚步,也在夏林止步的瞬间猛地停步。 吲刷刷- — 土兵们预感到少校阁下一定是察觉到什么,纷纷將枪口指向前方依旧毫无动静的波澜夏林拔起佩剑,向上又挥了三下。 这又是一个命令:意为装填弹药,准备射击。 队伍中的新兵有些紧张,小心的吞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模仿著老兵们嫻熟的动作迅速给自己的武器装填完武器。 土兵们在林地中搭起或是长排、或是锥形的射击阵列,举著武器小心戒备向他们的少校阁下紧盯著的矮树丛。 就在紧张的等待与观察中,树丛的叶子仿佛在呼吸一样微微晃动了几下一一这是因震动带来的动静。 部队们即刻行动起来,从四面八方举起枪紧盯向动静所代表方位,手指则压下扳机, 作出隨时射击的准备。 准备达成的三五分钟后,那动静方位果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一群狼狐至极,脸上、身上都是泥浆与草灰的白衣士兵从荆棘林与矮树丛中跑出来, 与夏林的支援军的视线面对面撞在一起。 这帮陌生的人似乎被如潮水一样繁多的举著长枪、马刀与佩剑的支援军嚇了一跳。 愣了片刻才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您们是援军!太好了,上主保佑,我们总算等到您们了,后面有敌人,请——” 砰! 夏林举起短枪往天上狠打了一枚铅弹: “三號营地的士兵,立刻下蹲往两边移动!” 狼狐不堪的逃亡友军如同伏地的白色麦浪立刻压下身子,露出明晃晃的一片空地,也露出刚从矮树丛追出的,一群神情目瞪口呆的猩红色土兵。 “射击!” 夏林从腰间摸出另一把短枪,毫不犹豫的开枪, 他身后的已经摆好射击队列的土兵们闻声扣下扳机一一多个方位,上千把燧发枪发出的劈天盖地的动静与硝烟雾时遮蔽了一切,那群猩红色大衣的士兵大多数甚至没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如最可怜的野草倒在地上。 剩余的倖存红衣兵毫不犹豫的往反方向逃窜,可在林地中各个要道早被夏林安置守军,他们文能逃往何方? 砰砰碎的动静不停响起,最后只有几十个垂头丧气的红衣兵与军官被气势汹汹的卡佩武士押送到夏林面前。 雷金纳德·阿什福德是维多利亚的勋爵,也是一支上千人战团的上校团长, 他所属的战团在几日前被安排前去攻占卡佩防线腹地的一个营地这场作战相当顺利,在战团的出色副官与精锐士兵的强攻下,那群由卡佩溃退部队组成的守军只靠著工事强守了两天就被战团赶走,被迫躲藏进入林地中利用树丛游击作战。 可卡佩人既然连利用营地工事都无法抵御他们的强攻,更何况只能利用虚无縹緲的自然呢? 那之后,雷金纳德將营地的整顿驻守任务全交给副官,自己则乐此不疲的带著精锐力量潜入林地中进行猫鼠游戏,將卡佩守军的生存空间一点点缩小。 在他的每日游戏下,卡佩守军的数量已经减员两成,抵抗烈度更是快速的缩小。 雷金纳德勋爵很確信只需要进行最后两天的扫荡,就能彻底把这支总人数破千的卡佩绵羊彻底变成他剑下的战果。 可他的好运气就在胜利日到来的前日告终了一一就在雷金纳德即將把卡佩绵羊们包围的这天,他同一群同样穿著白衣,却仿佛雄狮的悍勇之徒撞在一齐。 理所应当的,雷金纳德魔下的“强军”仿佛可怜的鹿被雄狮开膛破肚,变成一地无声的死尸。 就连他自己也被强行从矮种马上拽下来,被一群彪形大汉狠狠的砸在地上。一路被押送到又一个陌生的位置后匍匐在地上。 想到这里。 被大兵压著,被迫伏在地上的雷金纳德勋爵小心又惶恐的抬起头,悲哀又畏惧的看著血腥的屠戮场后立刻又埋下脑袋,腿打颤个不停。 他虽然是个身份贵为上校团长的军官,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怖的场景:无论身份、职衔,所有的红衣兵都瘫在地上,被隨意都堆在一齐,其中不乏雷金纳德所熟悉的人物。 勋爵几乎要吐出来,可恐惧让他压制下一切,他不敢推像在这种可怖情况下如果他有了失礼举动將会遭受多惨烈的折磨。 一对靴子突地出现在他眼前, 是卡佩军官的制式军靴,从款式大小看应该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军人。 勋爵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可几只手突地探伸过来拉著他的头髮把他强行拽起。 雷金纳德看清了眼前的军官。 一个英武、俊俏,气势锐利如刀剑,眼晴里藏著雄狮,如果出现在贵族宴席上,一定能成为名利场上最璀璨明星的男人。 勋爵在第一瞬间就確定面前人就是俘虏他的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一一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高贵、不凡的姿容呢? “尊贵的阁下,您贏了,我为您的俊美、勇武与智慧欢呼。请您俘虏我,我是贵族, 维多利亚的勋爵一一阿什福德家族的雷金纳德,我愿意支付赎金。” “你是贵族一一”年轻的指挥官用饶有兴致的语气说著:“是的,我会俘虏你,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你配合我干一件事。” “配合”雷金纳德发出迷惑的声音。 接著,他就看见卡佩指挥官身后的士兵开始扒拉死户身上的红色制服往身上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夺营 第130章 夺营 “奇怪,勋爵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前卡佩三號营地,现在已经被维多利亚人占据的临时据点处。 披著红衣的哨兵站在哨塔上,无所事事的閒聊著。 “谁知道呢勋爵大人虽然是上校团长,但谁都知道我们的指挥官其实是副团长大人。” “勋爵平时又不用负责指挥、安排整顿任务,或许是打完卡佩人后就去带著土兵去打些野兽呢。” “打猎-的確,像勋爵那种贵族,在林场打猎的確是顶时髦的活动呢。这片林地似乎有松鸡和鹿群出没,勋爵大人或许就是去打猎去了。这么说的话,嗯,刚刚林地確实传来过枪响·” 两个兵各自把自己说服后,纷纷安心,继续有一茬没一茬的胡乱聊著,不时哈哈大笑这两个哨兵陷入一种无比悠閒的平静一一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阵阵嗒嗒的慌乱马蹄声从据点外的道路传过来。 “发生了什么?”一个哨兵疑惑的抬起头,举起望远镜向动静方向扫过去。 他的身体立刻僵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是勋爵大人打猎回来了?”另一號兵懒洋洋的问道。 第一个看过去的兵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摇头。 第二个兵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也把视线投向马蹄声方向。 他也看见了远处的一切。 於是哨兵立刻跳起来,死命的吹起號角让营地警戒起来。 的確是勋爵出去扫荡时带走的队伍。 可这支两小时前还军姿严整的军队现在却完全不是刚打猎归来,悠閒威严的模样! 回来的红色军队,散乱如一群逃亡的溃兵,完全没了队形,只是死命的往前乱跑!在他们的身后,还有铺天盖地的烟尘席捲过来一一敌人,有敌人来了,还把勋爵大人的队伍打败,一路追击到据点之下!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几十匹载著披著猩红色大衣维多利亚人的矮种马一一这些都是战团里平日耀武扬威的军官士官啊!可他们现在都是一副惊慌模样。 他们脸上、身上儘是鲜血,那动魄惊心的红色让人只觉得目欲裂。 军官们拼命挥著鞭子,不要命的驱驰战马往前面撞,很快就衝到据点下方。 “混蛋!猪罗!给我把大门打开!”熟悉的声音喊著字正腔圆的维多利亚语,向著刚被哨兵发出的號角而戒备、合闭上的大门豪叫过去。 留守队伍为难的把视线看过去:大门外骑在马上正喊叫催促著的果然是他们的团长雷金纳德勋爵大人。 “团长大人,后方有敌军,如果打开大门,很可能露出—”被动静吵起,已经走到营地土墙上方的副团长站在高处,大声回应著。 勋爵大人暴跳如雷:“混蛋,查尔斯你这狗屎想干什么?你想放任我被该死的卡佩人俘虏吗?你想把我送给卡佩人的刀剑后彻底继承我的战团吗?” “你个疯子、混蛋、无耻的贱民,你这一辈子也赶不上老子大x射的xx的蠢猪给我把门打开。你记住身份,我是贵族,我不会被杀死,你想等我的家族交完赎金后,让我回到维多利亚把你和你老婆都送到红土大陆看兽人毗牙吗!” 副团长脸色一黑,只能无奈的退到一边,再不敢多说什么。 几个红衣兵匿下土墙,开始盘起牵动阀门的锁链。 嘎哎刺啦的声音响个不停,门阀终於被转起,原本严严实实合住的大门大开大合的打开。 一直候在门外的几十匹矮种马立即冲了进去,跟著鱼贯而入的还有两三百个距离最近的眼巴巴候在旁边的红衣兵。 待这一眾最早来到营外的维多利亚军士进入城內,而正被追杀著的其余队伍尚未靠近营门的间隙。 副团长猛地跑到门阀处,用佩剑狼狠的砸锁链: “快!快把门合上。” “团长大人,外面还有很多我们的士兵没有进来!” 有守城士兵慌张的说。 “混蛋、懦夫,你想害王国的英勇战士去死吗!不许动阀门,继续开著,让我们的勇士回来!” 刚进入营內,仍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勋爵带著一个亲兵,快步衝到副团长近侧劈头盖脸的呵斥起来。 副团长急的直跳脚:“勋爵大人,我们没时间犹豫了,敌人数量眾多,如果我们不能利用好防线恐怕將被一瞬击溃,请您不要再仁慈·—.” 说到这里,副团长突地一愣,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勋爵大人平日里明明根本不在意下属的性命,怎么今天表现的如此古怪呢? 简直好像是在故意放开营门一样。 副团长下意识將头抬起,看向张牙舞爪的勋爵,也看到勋爵身后的“亲兵”一一看到一张仪表堂堂、姿容非凡,可他却从未有相关印象的贵族面孔。 那个陌生面孔正在对著他笑。 “不.” 副团长想放声大叫,可一切已经迟了,一把剑要时插入他的喉咙,將他钉在地上。 剑是被勋爵身后的“亲兵”丟出的,副团长的死没有进发出一丁点的动静一一又或者说更庞大、惨烈的动静將副团长的死压的严严实实: 几乎是“亲兵”拔剑的瞬间,整个营寨楼墙处都响起悽厉的惨叫与廝杀声:那些披著红色外衣,进入营內的“友军”们一个个猛地拔起刀剑,將距离最近的守城土兵喉咙一个个抹掉。 守城土兵还在戒备著营外烟尘所处的方向,根本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身旁,这突地发生的变故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楼墙上陨落的户体。 等他们终於勉强组织起防御,开始尝试同攻击者对抗,营外的“烟尘”也涌入据点。 潮水一样的白色军团將被维多利亚人占据的三號营地彻底吞没。 原本飘扬著的维多利亚狮旗、琴旗与军旗悉数被砍掉,如同破布一样掉入墙下。 又几分钟后,卡佩的鳶尾旗与夏洛特营地的白色军旗在风中被竖起。 据点的躁乱也隨著旗帜的变动消散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还在下 第131章 雨还在下 “已经连续收復三个营地,我们的军团人数已经接近六千。” “可人数暴增的同时,我们的战斗力却没有提升太多被我们收拢的卡佩土兵经受的战斗训练都十分简单、对战布鲁斯人也少有我们的老营那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小伯爵拿著文书站在夏林身侧说著情报,夏林则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静静倾听著, 时不时若有所思的点头。 “大战在即,我们还需要收復剩余营地、试探布鲁斯联军方向,並调查出多条利於行军的方向。时间已经不容浪费半分,看来是不能抽出时间专门训练那些新加入我部的战士。” 夏林有些苦恼的敲击手指,久久以后,眼中泛起决意:“那就重新编制队伍,把老营训练有素、士气充沛的老兵调入这群新战土之中,后续作战多让这支新军出动一一用战斗磨合他们的默契。” “是。” 小伯爵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飞速把密令记录在其上。 “土兵们休整的怎么样—”夏林又开口问道, “维多利亚人把驻地修建的很好,昨日破营后士兵已经在这里修养补充回全部体力“很好。”夏林点头:“將午餐时间提前到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湿润,恐怕很快又会有雨—中午我们就出发,下午將新的营地收復。”” “是。”小伯爵离开了。 夏林坐在临时营帐內独自思考:后续还有一半营地,但毫无疑问后续营地中可补充的人力不可能很多。 哪怕將所有力量整合一齐后,最多也只能让自己的魔下堪堪抵达六千。 这股势力已经足够庞大,可丟在卡佩人、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间的国战战场上依旧只如大海上隨时可能倾覆的渔船, 根据夏林新设计好的进军方案,他们將在三四日后抵达最后一个营地一一那个最接近汉诺瓦城的营地。 届时,一旦汉诺瓦城与前方要塞的战事有何危机,他都能够及时有所反应。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可夏林心中却隱隱的有些不安一一这並非毫无根据:他已经连续同三个营地的布鲁斯联军队伍交手了,可自始至终,他面对的竟真的只有那些先前的袭扰队伍。 被布鲁斯联军丟入卡佩后方的大部队,却自始至终都未能重见。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谁都知道布鲁斯联军不可能把那支成千上万的武装力量撤离卡佩腹地。 可问题是,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 布鲁斯渗透力量的主力未见,夏林心中的紧张与志芯就久久难消一一他隱隱觉得布鲁斯人是想搞什么大事件。 “时间啊时间,请让我来得及布置一切。”夏林前世今生都不信神,可他还是抚手祈祷起来。 祈祷罢,夏林心情也略安许多一一无论怎么讲,最多三四天他就可以打通通道,总不至於这么短的时间里,汉诺瓦城就会爆发出剧烈变动吧。 那里可是有数千精锐,而不是数千头猪。 “阁下,士兵们已经用餐修整完毕。” 夏林沉思了许久,久到小伯爵去而復返。 “好,那就让我们出发进军。”夏林与小伯爵一齐走出大门。 临行前,他又看向天空的方向: 乌云密布,暴风雨临近了。 嘀嗒,嘀嗒。 露天指挥所下,雨点滴到卡特的身上,这让他十分不爽的甩了甩斗篷。 卡特是一个膀大腰圆,身形敦实的胖子,鬚眉早已白,从胸到背的厚度比两肩的距离还宽。 他太胖了,胖到即便身上披著避雨用的粗呢斗篷,也不能用斗篷遮蔽住他那肥厚的身躯。 卡特的副官立即撑起大伞殷勤的凑到他身旁,用伞遮蔽住不断砸落的雨点。 可却被卡特不屑的推开:“算了吧,不过一点雨而已,我在鄂图曼帝国打仗的时候见过能捲起人的风沙,在罗斯的森林打猎时见过厚厚的能淹没整个城市的大雪现在不过是汉诺瓦温和的雨,有什么好在意的。” 卡特说话时,身体一颤一颤的,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抖动一下身躯似的。 他的军官团在卡特话音落地后即刻投来肉麻的、殷勤的视线与欢呼: “是的,小小的雨怎么可能战胜我们的卡特將军。” “对將军阁下来说.” “好了,正经一些,我们可是有要紧事要討论。”卡特將军皱眉,用胖乎乎的手指捏著烫有金印的信封狠狠摔在桌子上:“维多利亚人利用汉诺瓦城的商队联繫我们了一一他们想同我们再做一笔交易。” “那群无耻的维多利亚混蛋!怎么可能,他们休想!” “维多利亚人在上一次交易欺骗了我们,他们將大量的士兵运进汉诺瓦,將我们的防线搞的稀烂一一他们不值得信任,绝对不能与他们交易!” “是啊,必须给他们些教训。” 军官团躁动起来,苍蝇一样发出嗡嗡的喊叫。 卡特不以为然的把金鞘佩刀磕在桌子上,军官们的躁乱声即刻停止了。 “维多利亚人送的礼物一一只是一批,他们送来一整个车队的昂贵玩意,每个人都有一车。” “啊这—” “维多利亚人还是蛮有诚意的嘛。” 军官们惊疑的相互对视,都嗅到卡特话中透露的意味,纷纷毫不犹豫的改了口。 “除了这些还有海外领的庄园有新大陆的,也有红土大陆的,甚至有些是位於岛。” 岛听到这里,连平日最清心寡欲的军官也不由激动起来。 在这时代是什么,是最最稳定的奢侈品啊!一个位於岛的种植庄园,几乎与一个金矿无异! “將军大人,维多利亚人的条件是什么—”有眼热的军官忍不住开口。 “送他们离开。”卡特朝这个军官警了一眼:“布鲁斯人在卡佩阵线內撞到了雄狮损失惨重,他们想离开我们的防线。” “那我们何不乾脆把这支布鲁斯军团解决一一能覆灭他们,我们能获得大量荣耀!”有军官激动的说。 “王室给不出匹配这个荣誉的奖赏。”卡特不屑一笑:“而且布鲁斯人遇到的雄狮是苏弗尔的属下。” “啊——”刚刚说话的军官山山一笑。 “同意交易吧,战爭快要结束,我们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卡特说出最后一句话,定下最终论调。 阴沉沉的灰濛濛天空下,雨倾盆而下,浸湿了军官们光鲜的大衣。 可是军官们眼中喷起火的贪婪在雨中却灼热如不息的烈阳。 雨还在下。 第一百三十章 绅士间的交易 第132章 绅士间的交易 “殿下,卡佩人的主帅给我们回信了。” 李察伯爵脸上带著矜持的微笑,高举著一张信纸走入王子所处的房间。 布鲁斯联军此时正驻军於一个前汉诺瓦大贵族的庄园內。 土兵在地窖、马既、兽栏与僕役的房间休息,而各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与雅致屋子当然是被联军的军官们徵用。 王子所住的就是其中最豪华、最光鲜、最庞大的一所。李察伯爵绕了好一会儿路,才从走廊找到王子臥室的入口。 “殿下,您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一一足够您使用一个世纪的荣耀与功业。” 李察微笑著,將信在王子脸前晃了晃,王子立刻迫不及待的將信封拿了过来。 “卡佩人的回应竟然会这样快!这才两天,竟然就把回信做好送到我们这里。按他们军官一贯性子,不应该先连开上几天宴会,进行好几场討论才確定怎么回答我们吗?” 王子焦急又欣喜的抓起悬在屋子墙壁上的配剑,轻轻划开信封的蜡油。 一面忙碌著,他还忍不住好奇出声。 李察伯爵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玩味:“殿下,当然是因为他们很满意我们送过去的礼物一一金银器、古代板件名剑、价值数万镑的维多利亚银行即期匯票,以及最重要的土地和庄园。” “卡佩贵族的热情就好像壁炉,您若是往里丟入满满当当的燃料、薪柴,他们的热切能够让您仿佛呆在凯撒城的假日。” “可如果只丟入可怜的浸润枝条,卡佩贵族就只能让您冻的直打哆嗦啦。” 李察伯爵的喏喻让王子哈哈大笑:“伯爵,您说的话让我获益匪浅啊,是啦,其他的都不值一提,只有利益恆永久。” “不论是和什么人打交道:卡佩贵族、犹大蜥蜴放贷人、尼德兰商人——?只有利益才是合作的前提呀。” 李察向著王子恭敬行礼:“是呢,利益恆永久,一盎司永留存。殿下,您已经有八分维多利亚的灵魂了。” 李察的恭维让王子脸上笑容更愉悦几分,他刺啦一下,终於將蜡油整个切开。 顺手把剑丟一旁,王子抽出信纸大声念起来: “致该死的维多利亚,这里是卡特,一个被你们出卖的朋友,你们派遣先行军人数时暗中做的手脚让我的荣誉荡然无存!” “我曾经的功业沦为笑柄,连一向信任我的国王陛下都为此向我问责! “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念到这里时,王子的眉头紧皱,他看向李察伯爵: “糟糕了,我们先前蒙蔽他的眼睛,暗中抽调军队这件事似乎乾的太过火。卡特信中的情绪暴躁又狂怒,他或许不会和我们交易。” “殿下,请您放心,如果他只是想斥骂一通,绝对不会送过来这一封信。” 李察优雅的笑著:“何况,我们才说过利益才是拥有高贵、財富与道德的绅士们之间处理事务的根本。” “而卡佩的卡特將军,这个与我们合作的老伙计,可一向是个出色的绅土。” 李察的话让王子略略安心,他连忙抽出下一张纸,继续快速的阅览下去: “你们觉得只有金钱就可以收买我们吗?可笑!我们要復仇的荣耀与更实质的荣光! 2 “当你们真的能把这些带给我们,再来说进一步合作的事情吧。” “地点就在汉诺瓦城边的河港。] 王子將纸上文字念完,翻到下一页,却已经只剩空无一字的白纸。 他不由疑惑的说:“怎么回事。卡特的信表露出的情绪格外愤慨,满纸都是復仇,可他似乎又开出一个含糊不清的暖味条件” “贵族的一点矜持而已。”李察將信纸从王子手中接过,微眯起的眼晴往上面一扫, 脸上即刻皱起愉快的笑意: “卡特那个老狐狸想让我们除了已经条件外,再给他送些战功。” “战功一一”王子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卡特要我们先给他送些士兵当俘虏或尸首。” “伯爵,这个条件我们要给吗-毕竟这个交易根本只是个幌子,我们似乎完全可以明面上答应,却不採取任何举措。” 王子看向李察伯爵,这个维多利亚绅士则是优雅的行礼: “殿下,这就取决於您了。我们要答应,但是否要將“条件”提前送过去只有您能决定。” “卡特似乎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们,他这封信有继续勒索的企图,但更多像是一个试探他似乎是想看我们是否真的已经到了一为了离开汉诺瓦,而甘愿付出巨大代价”的地步。” “从利益角度来看,將“条件”提早送过去是最有利的,不过您毕竟是布鲁斯未来的王....” “呵。”王子突地笑起来,打断了李察:“伯爵大人,那就让我们先將一批士兵送过去吧一一反正只用送给卡特几百人就能填饱他的胃口,而在我们这支军队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布鲁斯人与汉诺瓦人,。” “让卡特安排位置,我们直接把一支队伍送过去。如果他觉得对付那些束手束脚的队伍依旧棘手,我甚至可以先让督战队把土兵处决,直接给他送过去户体!” “不过是一群猪罗,他们的死將比他们一生给王国的贡献都大!”王子大声说著,眼晴里带著毫不遮掩的冷漠与野心。 “强硬的决心,英明的决策,殿下您成长为杰出统治者的速度令人惊嘆。”李察讚颂著继续向王子行礼:“那么的话,我们与卡特將军的交易就要达成了。我会立刻给汉诺瓦城回信,商定具体的交易时间。” “伯爵,我相信你能办好一切。”王子很是信任的点头:“不过,在交易场时,我们应该如何发动袭击呢?卡特魔下毕竟有数千个精锐土兵。” “殿下,听闻您先前的军队在汉斯森林营地因为卡佩人的炸弹而损失惨重”李察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若有所指的轻笑起来。 王子眼前一亮:“原来如此,港口交易,商船,货物,炸药—-您是想用这些直接解决他们的亲兵与军官!您的魔鬼诡计真是让人惊讶。” “呵呵,殿下,只是为了我们的利益编织的些许手段罢了。”李察伯爵微笑著。 “是的,为了我们的利益。” 昏黄油灯下,两只手拍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理所当然,从未听闻 第133章 理所当然,从未听闻 “姓名,身份?” “戈德弗鲁瓦·德·维涅罗,十五號营地的指挥官。』 “很好,你和你的军队都被徵用了,今日起合併进我的队伍。” “如果这是指挥所与您的命令”留著大鬍子的军官向夏林行了个標准的脱帽礼。 挥手示意侍卫兵將被他们救下来的卡佩军官带走,夏林拿著地图看向身旁另外几个军官: “攻破十五號营地后,原有驻军的军官与士兵也已经与我们匯合,我们的军力终於达到六千多。” “后续只剩下三个营地,值得一提的是接下来我们將没有机会收拢当地原有守军。” “因此接下来磨合与收整將不是重点,我们需要以雷霆手段儘可能迅速的对后几个营地的敌军出重拳。” 夏林话音落地,身旁一眾军官也陷入沉闷思考,久久以后还是让勒曼上校打破沉寂: “阁下。此后我们或许可以分兵作战一一剩余几个营地最多各自有数百人的敌军,我们完全可以把队伍分成两批,各自攻打一面。” “分兵作战。”夏林沉思片刻,立即点头:“的確,这是提高效率的最好办法。” “让勒曼上校,我们今日就分兵,你带起你那支步兵团与一半从各个营地收拢来的土兵,带领他们往西面方向出击,重新打通“汉诺瓦-卡佩走廊”的通道。” “我將会带著夏洛特老营军士与剩余各营士兵前往北面。等攻占对应方向营地,你们立刻向我所处方位传信一一我会在攻破汉诺瓦城附近营地后就地驻军,一直等候你们。” “分兵时间儘快,今天两点出发前我要看到你们已经整顿好一切。” 夏林將审视的眼神扫向自己这支军队的进攻战大师,看著让勒曼与他身后一眾军官。 “是,阁下。” 让勒曼与他身旁的军官们利落行礼后快步离开。 夏林又將视线看向小伯爵、老兽医安,桑斯以及其他老营军官。 “你们就隨我一起往北方位进攻,出发前將火炮与弹药分一半给让勒曼,至於刚组建的骑兵连队就不要特意分开了一一骑兵部队的威力还是要有足够规模才能搭建,如果强行分兵反而会降低战斗力。” “是!” 留在营地的军官们脸上神情格外荣幸,似乎能够继续跟隨夏林作战是什么无上美事一般用宣誓一样的大声吼叫看表露决心。 “我们下午出发,出发前让所有土兵都要饱餐一顿这个营地还有多少粮食。”夏林看向兼任军需官的小伯爵。 “满满两个仓库,之前占据这里的布鲁斯人將粮草都藏在了这里,我们的进攻又很迅速,他们没能烧掉仓库。” “营地里的粮食足够所有我们所有士兵吃上两个月。” 小伯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簿子,快速回应道。 “两个月?”夏林讶然出声:“布鲁斯人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这里是汉诺瓦,可不是他们触手各处遍布的布鲁斯王国。” “大致有三个来源:维多利亚人的船队、汉诺瓦当地贵族的供奉,还有就是劫掠了近期就是汉诺瓦的丰收季,当地平民收割了许多粮食,但都被布鲁斯人抢过来了。” “布鲁斯人疯了,他们粮食足够,何必还要劫掠平民。”夏林有些气愤,更有些不解小伯爵则往他脸上看一眼,小心的开口:“这个可能还与我们有些关係,布鲁斯人或许是想通过征缴粮草,达到切断我们粮道的目的。” “这样”夏林语声一滯。 布鲁斯人的统帅真是毒辣啊,汉诺瓦人甚至是与他们说同样语言的同胞,可为了完成那样一个微妙的、大概率不可能达到的可能性,竟然轻易就布置下这种手段。 “人就应该有粮食吃。” “反正粮草太多了,我们马上要出发,不可能带走,更不可能消耗完。” “仿照先前,设计一套僱佣方案,將被布鲁斯人征缴来的粮草发下去,分给附近的汉诺瓦人。” 说到这里,夏林担心眾军官不解,张口解释道:“汉诺瓦人与布鲁斯人虽同源,但布鲁斯王不似人君,两邦离心离德,被欺压的汉诺瓦人完全是我们的天然盟友——” “阁下!我们都明白。”突然有眼睛闪亮的军官出声打断了他的解释。 “您是像救世的弥赛亚一般高洁的人,您先前將自己的佣金、配给都分给我们、分给士兵时我们就明白您是如太阳一样的耀眼之人。” “我们虽然是贵族,但我们这种杂牌队伍的下级军官多是出身没落家族,我们很多都去过贫民窟,我们当然明白如您这样的人有多伟大。” “我们也觉得汉诺瓦人与我们没什么不同,正如您所说的“同袍兄弟”,我们都是兄弟,我们愿意將粮食分给他们!” “阁下,您不必多说!”带著汉诺瓦当地口音的卡佩语也突地响起了,说话的是汉诺瓦僱佣兵队队长桑斯。 “我就是汉诺瓦人,您不需要遮掩!您在我们汉诺瓦人看来就是汉诺瓦的救世者呀!” “汉诺瓦邦百年前被神圣帝国的贵族欺压,而近百年则是被维多利亚派来的总督、大员欺压,现在布鲁斯人打看日耳曼尼亚的旗號来了,乾的却还是欺压汉诺瓦平民的事情。” “大多数卡佩军队也是一样!只有您,少校阁下,只有您和您的军队与眾不同。” “您说是为了利益,可您的粮食却实打实的进了每个您所行过的区域里汉诺瓦人的胃;您说只是僱佣我们当佣兵,可您的关爱却如伟大父亲,让任何一个您的部下激动感概!” “阁下,您的粮食,您的辉光,您带给我们的荣誉是任何一个汉诺瓦人不能忘却的恩情。我们不会將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交易,您是伟大者,自然应该有伟大者应有的待遇。” “阁下,我与我的部下是向您宣誓效忠的汉诺瓦人,我还要跟隨您继续征战,那请您將粮食分发的任务交给我的下属吧,他们一定能够让所有汉诺瓦人明白您,明白您的军队。” 本站在夏林一侧的桑斯站出来,向著他单膝而跪,而这只是一个引子,以这为號角, 其余汉诺瓦僱佣队出身的军官也纷纷跪地行礼。 囊时间,临时营帐竟仿佛变成了什么封建国王搞恩典的宫殿,各种既视感极强的氛围让夏林眼皮猛跳。 这,他只是做了些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可怎么这群傢伙在搞什么? “快起来,你们是汉诺瓦人,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粮食下发的任务我会交给你们。 但切记,不许干多余的事情。” 把俯身跪地的军官扶起,夏林呵斥著叮嘱许久,才將他们赶出临时营帐。 “这帮傢伙”夏林看著悍悍离开的眾人,忍不住抱怨出声。 心中暗骂许久,夏林才把视线挪向屋子里没走的人。 看著神情格外乖巧的小伯爵,夏林心中竟有了点复杂的欣慰:还是自己的好兄弟更好点,起码没跟看搞那种令人室息的玩意。 “夏洛特,我们继续討论作战方略,下午作战我们直接” 夏林指著地图侃侃而谈,刻意忽视了小伯爵仿佛盯在他脸庞上的视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鬼与义人 第134章 魔鬼与义人 “是白魔鬼!那些地狱营地的混蛋真的来了,他们会把我们的防线碾成废墟!” “敌人来了,卡佩人一一不再是怯懦的白皮野猪,是那群举著血旗的疯子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惊慌的声音在有著单薄工事的营垒防线蔓延,可怕的恐惧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感染了整片区域的人群。 “被包围了!白魔鬼来了!我们完了。”防线上的灰衣兵们已经乱做一团,只是慌张的喊叫不知所谓的言语。 有许多人想离开防护墙,钻进营地的最深处,可防御工事的道路太狭窄了,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这支布鲁斯人的指挥官听著身旁、后方的喊叫,看著远处烟尘与向著营地倾砸来了的炮火,立刻明白他的团队遭遇了什么事情: 恐惧,敌人分明还没有逼近这个营地,可他的部下们却已经被恐惧吞噬了。 指挥官很愤怒,他很想高声呵斥、怒骂营地里那帮疯狂的、无能的、卑劣的、怯懦的不称职土兵。 他,一个布鲁斯王国的杰出骑士,二十年来的模范军官一直以来都以靠威严与严苟维持军队姿容,从无差错出名。 可现在,他下属面对真正危机时的表现却显得他平日所受的荣誉与嘉奖是那样可笑: 原来並不是他有多么杰出,只是在真正可怕敌人到来前,他的疏忽与指挥不力没被显露出来罢了! 布鲁斯指挥官的脸因愤怒而铁青了,他抓住自己的剑,想要挥舞起来,狠狠的训斥那群该死傢伙。 他想命令这帮下贱的猪继续拿起武器,显露出布鲁斯军人的样子,好好的和那帮越来越靠近的敌人较量。 他想制止士兵们不听命令的营啸,大声叫喊,向著天空狠狼放枪,向著恐惧,抢回能够决定战斗命运的士气。 可这些止於想法,实际上指挥官什么都没有做, 布鲁斯军官只是呆滯在原地,看著远处烟尘裹挟起的那面破烂、猩红的发黑的旗帜: 那曾是一面普普通通的白色卡佩军营旗一一布鲁斯王国极重视对邻国军事体制的打探与研究,布鲁斯军官知道这所谓白旗代表没有特殊编號,没有军团名称的部队的常规旗帜。 在绝大多数时候,当敌军营中飘扬著这种旗帜,也代表著胜利向著他们一一勇猛的布鲁斯军队倾斜。 可这么旗帜却与眾不同:它破破烂烂,上面儘是被枪弹、火炮弹片撩烧过后的小孔破洞;它污泞的发黑,那是旗帜上血跡凝固、结硬后造就的痕跡。 就是举著这面旗帜的军队,终结了布鲁斯联军的两次强攻,屠戮、俘虏了数千的精锐灰衣武士。 在曾面对这旗帜所代表军队屡战屡败的布鲁斯军官、土兵眼中.这,这分明是一面自地狱而来的死亡之旗啊! 军官几乎是绝望著看著高举著旗帜,列著豌长队不断行进靠近的白色军团,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军官能看见旗帜舞动下敌人兴奋的面孔与他们帽子上的羽毛! “混蛋!不要让敌人看轻我们,举起你们的刀剑!” 向来英勇的军官此刻惶恐几乎要达到极限,可当突破閾值那一刻,责任感与愤怒还是驱使他行动起来。 军官拎起佩剑,狠狠砸翻一个逃窜的兵,命令其他人回到战斗岗位。 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哪怕是他向来忠心耿耿的副官、亲兵、侍卫也早合併进入不断奔逃的、向著营地深处,向著后方的营外逃窜的大队。 举著血旗的敌人如无数条大蛇,用尖牙咬住布鲁斯据点的整条防线。 早陷入混乱,只顾著奔逃的敌人没有组织起一点有效的抵抗,就如同摇摇欲坠的积木城池一般轰然倒塌。 正午时分。 夏林骑著高头大驴,在昂扬如雄鸡的卡佩土兵簇拥下进入布鲁斯军队搭建的宛若纸糊的防线。 “这个营地在我们进攻前就陷入了混乱-似乎是因为提前察觉到我们的来临。看来先前几个营地的逃窜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已经將我们正在反攻的情报扩散出去了。” “不过敌人的反应倒是很有趣—我还以为情报扩散出去会让他们做出更多准备,让我们进攻的更加棘手。没想到先前的对抗似乎已经让我凶名远扬,布鲁斯人竟然在我进攻之前就已然崩溃。” 夏林饶有兴致的同身旁小伯爵说著,小伯爵骑著一匹矮种马一一矮种马瘦小的身躯倒是同夏洛特娇小体型搭配的相得益彰,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这不由不让夏林心中生妒:他身形高大,骑在14掌不到的维岛矮种马身上简直像搭乘一个儿童自行车一一那滑稽模样说他是杂耍艺人恐怕都有人愿意相信。 违和感与不適让他不得不在军队已经有了骑兵连队后,还只能继续骑最初那匹强壮的灰驴。 “与上尉先生的对抗,布鲁斯人一场没胜利过呢,他们会畏惧您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在进程的时候,那些把武器丟在路边祈求被俘虏的布鲁斯人有许多还在说我们是地狱来的白魔鬼,说您是战无不胜的敌基督呢。” 小伯爵微抿著嘴唇,上唇微扬,露出松鼠般小动物的表情,她用慢悠悠的语气说著, 眼晴一直没离开夏林的侧脸。 “敌基督、魔鬼这些敌人真是被我们嚇傻,已经疯了。” 夏林微微摇头。 “是呢!”小伯爵深以为然的说著:“这分明是布鲁斯人对上尉,对我们的军队的污衊!上尉明明是天赐的圣人,土兵与汉诺瓦的弥赛亚,就算要扯上宗教,我们也是跟从上尉的义人,圣骑土,怎么可能是魔鬼呢。” “不过,哼哼,他们现在算是落上我的手里了,上尉先生,请您放心,我们营地已经依託“圣少校隱修会”建立起专门的科佩尼克精神灌注部,我马上就会把这些布鲁斯人丟进去,安排人给他们狠狠的注入精神。” 小伯爵的话让夏林本来想继续说下去的动作更是一滯。 他用无奈眼神警了小伯爵一眼,重新正色道: “算了,夏洛特。” “他们是布鲁斯的军人,也是现在我们的敌人,他们觉得我们是恶魔再正常不过。” “倒不如说—”夏林牵拉韁绳,让灰驴走到路边,白色军团在他面前列著长队一点点前进。 “当我们明確敌人与朋友时,敌人觉得我们是恶魔,我们的朋友觉得我们是义人,那就说明我们做正確了。” 夏林幽幽的说著,语声同路过的卡佩兵喝出的欢呼与呼啸混搭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135章 不速之客 “维多利亚人的信使来了。” 白色军装,金色宽边綬带的军官举著一个被黑布裹住的木盒突然走入营帐,伏身於正待在指挥所扶手木椅上眯眼休憩的胖將军耳侧低声说道。 “哦·—·” 卡特的眼睛略微张开,瞪圆他那狡绘精明如贪婪狐狸的眼睛。 “信使来了,那就先让他都等著嘛,安排人好好招待他,將信先送过来。” 卡特用他浑厚而懒散的声音说著。 前来报信的高级军官神情却变得愈加为难:“是的,將军阁下,我正想这样子做,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维多利亚人这次没带来足够填补我们荣耀与道德的诚意?” 卡特瞪向军官,狭长而混浊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意味。 “不!將军阁下,恰恰相反,是布鲁斯人带来的诚意太足够了,他让我送来这个.”军官將黑布裹住的木盒递到卡特的脸前。 “这是—”卡特狐疑开口,隨手將两样东西分开。 黑布被展开后露出纹繁琐的全貌,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匹布其实是一面旗帜。 款式是布鲁斯人的战团军旗。 “將军阁下,这就是维多利亚人送来的第一份诚意一-面精锐掷弹兵营的营旗。” “您手中的木盒也是这份礼物的一部分,里面有一个布鲁斯中校的脑袋和记录这支队伍现在所处位置的纸片。” “哦。”卡特狡诈的眼睛闪过惊疑:“他们要送给我们一个精锐营?可是按布鲁斯人的编制,精锐掷弹兵营地位等同正规燧发枪兵团,他们的指挥官应该也是一个上校啊。” “將军大人,溜进来的老鼠数量毕竟並不多,他们之中连將军都没有,这恐怕是维多利亚人能拿出最大的荣誉了。” 军官轻咳两声,解释道。 卡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眉头微皱马上又有了新疑问:“那这样说的话, 恐怕这个掷弹兵营也是大打折扣吧。” “是的。”军官恭顺的说:“维多利亚信使说他们愿意给我们数百个布鲁斯人,近千个汉诺瓦人。” “刚好一个团或者精锐营的人数,可惜构成只是个混合营,我打赌那群汉诺瓦人连布鲁斯语都不会说。”卡特不屑笑。 “大人,死人也不会说布鲁斯语嘛。”军官恭敬的解释。 “呵呵呵,你说的也对。”卡特咧嘴微笑:“真是一份好礼物,有了这样的战果,那他们搞来的乱子的確很好压下去了。” “只需要安排人把战报从“敌人突破防线”变成“为歼灭敌人精锐而诱敌深入”,他们给我们带来的过错倒是变成荣誉和功绩了。” “很好,那就把军旗与盒子收好,今天安排人去接收礼物。我们是能和维多利亚人好好討论下一步合作的事了。” 卡特將木盒与黑旗放回军官手里,愉快的说著。 军官眉宇一松,眼晴里泛过喜色,连忙躬身行礼:“是,阁下,我立刻去带维多利亚信使过来。” “先等等。”卡特却站起身,拍了拍军官的肩。 报信的军官身体僵在原地。 “刚刚你可是给维多利亚人说了不少好话,他们送给了你不少礼物吧。” “是——是的。”军官硬著头皮承认道。 “,別苦著脸嘛,我又不是冷血的蛇,说一说收了多少。”卡特饶有兴致的问道。 “两马车的帝国塔勒,还有一个纯金的神龕。” “还有呢。” “一匹受训完毕的安达卢西亚马。”军官吞吞吐吐的说。 “你是说价值足够媲美一整只满载货物大帆船的黑色黄金。”卡特眼晴一亮。 “是的,將军大人,您喜欢的话我晚上立刻让马夫牵到您的马既。” 军官惶恐又恭顺的说著。 卡特將军哈哈大笑:“你再说什么,我难道会隨便抢属下应得的礼物吗。我的確对这匹马很感兴趣,不过我当然不能让你一一我的好属下受亏损。” “我的马里有四匹陛下赠予的佩尔什马,我在红土大陆还有一个庄园,一齐赠予你来交换如何。” 四匹白色巨兽,一个庄园,价值甚至比那被阉割的安达卢西亚马更昂贵。 军官脑子里飞速完成计算,马上恭敬行礼:“您的恩赐,我的荣幸。” “別这么拘谨。维多利亚人送给我的礼物可是比你多的多。”卡特愉悦的说著:“这些礼物是我们作为王国的忠诚绅士应得的。” “不过,如果被其他同僚知道只有你获得这些也不好一一向维多利亚人再要两车礼物,其中一半分给我的管家,两成交给你的同僚,三成分给你魔下的军官。” “至於原本的,你就安心收下。” “维多利亚人问起不要慌张,就说是我的意思。” 军官激动的面孔涨红:“是的,將军大人!” “现在叫维多利亚人过来吧。”卡特挥手。 “大人,维多利亚的信使就在门外。” 军官汕训一笑。 “哦”卡特一愣,脸上一直摆著的温和笑意都差点没能维持下去。 “罢了,你给的消息確实很有价值,我就不计较这次了。”卡特无奈的摆手,示意军官退下。 军官狼狐又暗喜的快步离开,卡特抬眼警向门外:“请进吧。” “呵呵呵,卡特將军好久不见了。您一如既往的精明贪婪,並关爱下属。” 一个穿著山羊皮大衣,布拉古长裤,绑著腿套长靴的傢伙走来进来。来者身上的衣服面子上蒙著丝边的皮革,裸出里子的料子是横七竖八的粗毛。 汉诺瓦当地商人与富裕农夫的常有装扮,可这傢伙脸上的矜持微笑与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显示著这个走进来的中年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商人农民。 事实上,卡特听见声音,看见来客面貌的第一刻就愣在原地。 他惊疑的盯著来者的脸许久,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是好久不见了,这位不速来客。” “您的到来让我受宠若惊,您可知道您的脑袋比您送来的礼物更有价值。” “我亲爱的李察伯爵。”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友谊万岁 第136章 友谊万岁 “您就不惧怕我摘下您的脑袋,用来换取荣耀与財富么?” 卡特伸手摸向桌子,用胖乎乎的手指抓住就悬在桌子旁边的佩剑。 蹭地一声,卡特已经用与他体型极不匹配的灵敏將佩剑握起,悬指向正不断靠近的汉诺瓦商户打扮的维多利亚绅士。 “那当然是因为我相信卡特將军与我的友谊。” 李察伯爵微笑著,顺手將覆盖在额头上的宽边帽取下,放在桌子上。 “哦。”卡特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笑得时候活像头巨象,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您可是维多利亚人,我还以为您会比我更知晓利益才是一切友谊的根本。” “当然。”维多利亚绅士正色道:“我一向相信友谊朝夕幻灭,唯有利益永恆。” “不过—” 李察刻意拖起长音:“我们间的利益能带来更多的利益嘛。” “呵呵呵,那就说说吧,说说我与您间的友谊能有多么厚重,带来的利益竟然能大於一位敌国將军的脑袋。” 卡特將军把剑又旋迴远处,饶有兴致的拍手看向李察伯爵。 李察伯爵微笑著,举起手掌: “第一个,当然是刚刚通过您的忠诚下属送给您的那支布鲁斯掷弹兵营。” “请您放心,这支军团虽然给您的掺了许多的零杂,但这份功绩绝对货真价实一一这支部队的確来到了汉诺瓦,也的確已经覆没。” “您看,这一整支精锐营的成建制覆没的功劳能不能算第一份礼物。” “说的有理,可比起您来说还是不够格呀。”卡特喷喷称讚著鼓掌,狐狸一样贪婪的眼睛却依旧带著不怀好意的冷漠。 “第二个嘛,就是布鲁斯联军想要藉助这份诚意离开您的辖区,让您可以迅速终结动乱。” “您们果然损失惨重,现在特意来就是想离开呀。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您是將我的辖区当成梅萨丽娜的罗裙吗?” “您不觉得如果我將您与布鲁斯人的军队一齐解决,同样能处理掉全部问题,还可以获得荣誉与功勋么?” 卡特眼睛里透著的危险意味已经掩盖不住了。 “呵呵。”李察伯爵不以为然的摆手:“將军大人,我们是朋友,何必装腔作势呢。 您比我们更不希望我们被消灭吧,毕竟,让我们损失惨重的人物似乎更靠近您的那位死对头。” “哼哼哼。”卡特冷笑著,迴避掉这个问题:“还有呢,剩余的礼物又是什么。” “第三件礼物依旧同您的死对头一一苏弗尔公爵有关。” 李察用平淡的语气说著。 卡特的眼睛却猛地瞪大,看著气定神閒的维多利亚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胖如巨象的胖將军激动到忍不住喘气起来,他用一种强行压制下惊异的怪异腔调开口:“李察伯爵,您这是什么意思。” “將军,苏弗尔公爵已经被我们与布鲁斯人堵截在哈尔山脉了,他的生死似乎就在我们的掌心。” “那可是一个公爵,就算你们覆没他的军队又能怎么样一一让他的家族支付赎金把他又救回卡佩吗?”卡特用沉闷的声音说著。 “可如果说,我们愿意让他无法离开哈尔山脉呢?” “除了这两件特別礼物,您与您部下该拿到的东西,我们也绝对不会吝嗇分毫,您想要什么,您看上什么,只要在汉诺瓦的土地能够找到,或者维多利亚的商船能够在这几日运过来一—都將以最快速度出现在您的营帐內。” 维多利亚人优雅的笑著。 卡特这次沉默了许久。 终於,將军抬起头,脸上带著热情洋溢的笑: “李察,我的好兄弟,我的生死之交,您怎么来了。快,快坐下,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合作的事务。” 卡特热情的笑著,脸上每一块肥肉,每一竖皱纹都带著和蔼的亲热。 他一面说著,一面从厚重木桌的橱柜里摸出两瓶装著深色酒液的水晶瓶与一个短刀。 拿短刀迅速把瓶塞拔出后,他將清冽的酒精倒入又摸出的两个银杯中。 李察耸耸肩:“將军大人,如您所愿。” 说著,李察伯爵毫不客气的坐到卡特对面椅子上,將一盏银杯捞到身旁,从自己那身农夫装怀里一摸,便將两份图纸拍在两人中央的桌子上。 “第一份图,同您已经安排部下送往指挥部的木盒內图纸一模一样一一这就是那个布鲁斯军队的地图,请您先將其接取收下我们的诚意。” “我会的。”卡特大笑著:“我的军队將在今天把“礼物”带回,而那之后,就是我们的合作啦。” “那可太好了。”李察將第二份图纸展开: “这里是我们的交易要求,请您过目。” “我看。”卡特拿过图纸,大声念起来: “交易地点:港口:要求:获取四千套卡佩军服、两支卡佩大船、一条隱蔽路线。” “哦———”卡特盯著图纸上信息,若有所思的开口:“原来是这样,您们是想全员偽装成卡佩人,利用大船走航道直接离开。” “是的,將军大人,这个方案我们可是深思熟虑为您准备的一一这场交易我们双方都將出动大量人力,如果选择的位置不对,无论是您是我恐怕都会產生不必要担心。” “港口,可就把这一切猜忌打消了。您的军队有庞大船队,利用港口防御,本就实力雄厚的您们一定不必担心危险。而我们又將乘维多利亚特种船而来,这类船只行动迅速。 假如,您想法有变,卡佩的大船也不可能追赶上我们。” “我们那时还会利用港运给您与您的部下送来契约中后半部分的礼物您看怎么样呢。” 李察伯爵说罢,安静而矜持的微笑著,看向若有所思的卡佩將军。 卡特眯著眼晴,似乎思考许久才猛地开口: “好啊,您们的计划的確很有诚意,我似乎没有否决的理由。” “那就这样定了,我给您们军装、船只与路线,您们给我刚刚谈好的东西。” “没问题。”李察毫不犹豫的点头,並举起杯子:“乾杯,我们间的友谊万岁。” “乾杯。”卡特也举起银杯同李察碰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浪漫与雨战 第137章 浪漫与雨战 雨又下起来,格外的大。 整个灰濛濛的天空都正砸著浙沥浙沥的雨点,冰凉的水珠把夏林军队中央推的篷车洗到油亮。 不知是雨还是雾的混浊模糊也让兵们难以通过眼晴看清前方十米外的路途。 所有人都带著宽帽,披著斗篷,可大雨依旧肆无忌惮的乱舞,把地上泥浆倒置,就著天上雨点悉数甩在四面八方土兵的洁白衣装。 夏林看著这糟糕的天气,不由暗自庆幸他的【地理学】天赋提前感应到一切,並带著军队提前摸到一处安全乾燥的高地就地扎营。 支起的营帐与油布很简陋,只是用些附近森林砍下的粗大木头简单固定住。挡雨防风的效果很一般,但依旧足够让他们免於被突地爆发的大雨淋成山里灵活的狗。 “上尉先生,这里真的如您所说突然下雨了我真不知晓如何讚颂您啦,您简直是一个先知!” 同夏林挤在一个狭窄营帐的小伯爵用崇拜的眼神盯著他的脸,口中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激动腔调。 夏林谦虚的一笑:“只是知识的力量而已。” “知识,难道您还会预言术吗!”小伯爵眼晴一亮,畅想起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神秘。 “不,是高等数学。” 小伯爵听到不懂的名词,脸上打出一个问號。 “只是一些浅显的地理学、天文学与气象知识罢了。”夏林不再逗小伯爵,將实情全盘托出。 夏洛特崇拜的凝视夏林久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雨真是大呀。”小伯爵把脸微挪,视线透向狭小营帐外的模糊雨丝, 而且这样小的空间,这样近的距离,竟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观雨一一胡思乱想著,夏洛特心中竟涌起缕缕甜蜜。 她小心的瞪大眼睛,用一种隱秘而痴迷的注视小心端详身旁人英武不凡的侧脸。 或许是因为多日征战的劳累,又或许是日夜操劳的太多。 上尉已经早不如最初见面时那种优雅、隨和如学者一般平和。取而代之的是雄狮般的坚毅与一种忧鬱一一那绝非是因个人、因庸俗凡事而起的忧愁,那是一种仿佛圣壁画中救世义人看向受苦受难者的忧鬱。 忧鬱与坚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却並不割裂,反倒给了上尉先生一种格外迷人的魅力。 “真是美丽的景色。”小伯爵一时失语。 她身旁的人则隨口搭一声话:“这雨確实不错。” 哦一一惊喜登时在小伯爵心中蔓延,雨,漂亮的雨,人,身旁的人,还有来自两人间的讚美,这种巧合岂不浪漫,岂不令人心悸吗? 她眼中浪漫之火灼灼燃烧,张口竟难以抑制其余对美的討论。 而这时候,她身旁人也说出下一句话: “这种大雨会將士兵的视线阻挡,这样的好天气,如果再搭配上我选的好位置一一只需要三五百人,我就可以封锁住整个山口,让两三千人组成的精锐混合战团进不得半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夏林拍手,自信满满的讲著。 【地理学】真是个好天赋,说是地理,但其实天文、气象乃至数学都有涉及。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天赋並非停滯的,实操经验与对相关书籍的学习都能让夏林在相关领域的不同方向有所精进。 比如现在,夏林甚至觉得一百个汉诺瓦最出色的农民、学者、猎人也不可能比的上他脑子里对汉诺瓦山林、雨候、河流的熟知程度。 想到这里,夏林更加自得,张口就滔滔不绝继续讲起这雨中作战的种种妙处。 他讲了很久,约半时后才意犹未尽的止声。 隨眼看向身旁听眾,夏林正想等几句溢美,才注意到自己好兄弟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模样。 唉呀,自己好兄弟还真是奇怪,他们討论的可是天象对战事影响这么有趣的事情。假如是夏林前世好兄弟,又或者一个偶遇的计程车司机,那怕是连谈几天都不会觉得疲倦。 可夏洛特怎么却暗暗摇头,夏林將不知不觉间靠在他身侧的夏洛特抱开,隨手把自己大衣披在小伯爵身上。 把小伯爵安置好,夏林坐到稍远一点的位置(因为军官用营帐已经分给土兵,这个小营帐实在太过狭窄,实际上两人依旧没扯开距离,只是从黏在一起的姿態变成身侧摩著。) 夏林拿起隨身携带的地图,独自思考起要务: 临时驻地离他们所要去的终点很近,只有最后两三千米距离。 路倒不远,但这场大雨至少將延续到明日一一雨中强行攻城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为了稳妥,夏林一行將最晚在这里呆到明日。 可雨后,汉诺瓦的土地无疑又会变成一摊烂泥一一这也会拉缓、阻滯他们的行军与进攻。 真是糟糕。 夏林心想著,思考这次作战应该选择何种方略。 这是他这部分军队要负责的最后一个营地。 这里的防御工事一定很齐全:该营地据点最初是一个矿场,也因为围墙与哨塔一应俱全。矿山里堆积的成堆废料更是成了搭建临时防线的简单材料。 其中敌军的构成也复杂的紧一一这不再是先前那种单一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的军营根据一路打探来的情报,这个营地应该是由维、布以及汉诺瓦当地民三种兵员一齐构成。又加之一路上溃散的布鲁斯联军营地兵的逃窜必然会有个归宿,先前曾遇到的溃兵大概率也会在此。 种种情报结合,便成了个极显而易见的信息:这营地的敌军数量恐怕会极度繁多,合併上地形工事与溃兵带来的情报强攻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最好的作战手段就是诱敌出战,可应该如何才能达到目的呢。 夏林捏著地图皱眉思量了许久,却依旧不得甚解。 就在苦思冥想之际,他一只眼打开的视界突地有了异动。 “。”夏林悚然撑起身体,看向出现在他眼中三维视界中一眾绿点里不断靠近的几个扎眼红色。 这是,有敌人在靠近!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观察者 第138章 观察者 敌人袭击么? 夏林悚然起身,打开魔下士兵的各自视界更仔细窥探。 细细观察一番以后,他才鬆口气一一摸到自己视界近处的敌军数量很少,不过七八人。显然这只是小规模的勘察而非大批军队的有预谋袭击。 敌人或许是注意到近处高地的动静,特意调遣斥候来这里窥探观察。 把意外事件想通后,夏林虽心神略安,这一队敌人也对他的士兵造不成什么威胁。 但阻止敌人达成目的毕竟是战爭中最基本策略,夏林决定安排部下將那小队的敌人斥候抓过来。 顺手拿过搭在营帐布墙上的宽边毡帽,往头上一放他就要走入帐外。 而原本想法在夏林走入大雨后迅速又被搁置了。 为了把握住敌人斥候方位,他正一面开著视界,一面行走。时时刻刻的密切关注帮夏林迅速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布鲁斯联军斥候的位置怎么一直在適合进攻的位置游走。 难道还是想用这点人发动突袭么? 绝无可能。 此刻红点的人数太少了,除非一个个都是一人当百的布鲁斯超人,否则不论採取怎么样奇袭都只可能被自己军队的潮水顷刻吞没。 所以说是在为大部队观察適合进攻的位置。 答案在夏林的不断提案一否决中终於明確。一切明了,夏林的心情登时明快起来。 敌人想与自己野战,这可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要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夏林还在忧虑如何撬开这支敌军利用工事与防线构成的龟壳。 “停步。”夏林顺手拦下一个在雨中拎著东西赤膊乱窜的士兵。 “少校阁下!”士兵见夏林向他搭话,激动的湿漉漉头髮都要竖起来,行了个生疏又標准的卡佩式礼。 “找到你们的桑斯队长,我有事情要安排给他。”夏林和蔼的对著汉诺瓦僱佣土兵说著。 土兵连连点头,把手里的搭营建材顺手丟一旁,飞一样向著另一方向跑去。 汉诺瓦僱佣兵队长桑斯三五分钟后就被士兵拉扯过来。 “阁下,您喊我有什么事!” 体型健硕,有一张標准汉诺瓦壮汉粗糙面孔的前山贼头子,现僱佣兵队长桑斯脸上带著和刚刚士兵如出一辙的激动,有些拘束的站在夏林面前。 夏林神情严肃:“布鲁斯人派遣斥候到了我们的临时营地附近。” “嗯?”桑斯一愣,隨即脸上登时起了难掩怒色:“那帮傢伙,又想给少校阁下找麻烦。” “阁下叫我过来是要我解决他们吗?请放心,我立刻派人把那些老鼠一个个抓出来我的弟兄们个个都是武艺出眾,精明能干的好汉,不会显出一点动静就能把那帮傢伙的脑袋送到阁下您的面前” 前山贼头子在夏林面前侃侃而谈,夏林连摆手制止桑斯的想法: “不,桑斯,你理解错了。我叫你过来可不是要你解决掉他们你的魔下精於隱藏、追踪、山林行进与短兵相接,这里是那些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我要你们利用你们的隱蔽和追踪能力暗中咬住这一小队敌人。” “记住,是暗中,你们要一直跟著那帮傢伙,记录下他们曾停留的位置,以及来往路线。” 说罢,夏林將注视甩向眼前有些迷茫的僱佣军官的脸上:“这个任务很重要,营地內只有你与你出色的属下们有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这一切的能力,我就將它交给你了。” “是!阁下,请您放心,那帮敌人就是把鞋子甩掉也別想甩开我们。” 汉诺瓦兵队长用发誓的语言重重说著,夏林又宽慰鼓励两句后目送桑斯快步离去。 他扫了两眼又把眼睛挪向视界: 视界中,那七八人的红点队伍分分合合,不停在各个高地分散开,停滯一会儿后又重新合併。 而现在,就是那帮红点模型又一次匯合的时刻。 “这天杀的大雨,我的靴子,裤套上全都给该死的泥浆、雨水打湿了。” 一个头髮稀少,面容却很年轻的傢伙用乡村口音的维多利亚语跟身旁拿著一个簿子正记录什么的同伴抱怨著。 “汉斯。”同伴收起簿子,隨口回应:“还是快记录这些方位吧,中校大人命令我们出来,可不是要我们出来郊游的。” “我早都记录完我那几个位置的数据和角度了。”年少早禿的维多利亚斥候张口反驳道,为了证明还煞有其事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在同伴眼前晃了晃。 然后禿子的头就被猛敲一下。 “懒驴汉斯,你在搞什么,记录完这些就帮別人计算,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隱藏多久, 儘可能、儘快的记录才是你该干的事情。” 脖子粗壮,脸上满是横肉与傲慢,一眼能看出贵族与军官身份的壮汉收回拳头。 “是,扎克长官。” 即便被打一拳汉斯也不敢多言,露出諂媚的笑连忙又掏出纸笔写写划划起来。 看著一眾斥候又忙碌起来,扎克露出满意冷笑,他往眾人身上扫一眼,张口宣讲: “蠢驴们,我知道你们这帮懒鬼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冒著这么坏的天气还要过来侦查。 “我就直说了,因为如果不是这场大雨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营地內同卡佩人见面!” “这大雨是少有的好机会,把卡佩人困在山地里,让我们有机会观察他们的组成,寻找击败他们的机会。” “长官,我们营地里有那么多防御,为什么不乾脆缩在营地里,卡佩人那么强,我们还出来找寻主动攻击的机会,这不是—“” 刚刚才消停一会儿的禿子汉斯猛地抬头,撇嘴又说道。 “蠢驴!目光短浅的蠢货!”扎克往汉斯脸上扫一眼,毫不留情的喝骂起来: “我们可是在卡佩人的腹地,一直驻守营地是想被卡佩人彻底围住吗?” “我们携带来的粮草可没多少,不去趁著丰收季找农民借粮,只守在营地里只有死路一条。” “倒不如找机会出击,给卡佩人一些教训已经在日耳曼尼亚作战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知道卡佩人的一贯性子么一一只要一支部队受损,他们的军官就会为了保存战力迅速退离。” “所以,只要我们能给来袭者造成损失,就能解除据点的危机。” 扎克抱著手臂,呵呵冷笑著。 他身旁的斥候们纷纷点头哈腰的称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汉诺瓦乡绅 第139章 汉诺瓦乡绅 “所以你们这帮蠢货就好好记录吧,算好坐標,等会儿再去矿场看一看那两条暗道和那边藏的东西卡佩人不会知道我们的打算,只要我们把一切办妥,一定能把这帮白猪嚇跑。” 扎克挥著魁梧的手臂,斥候们被嚇到往后退两步,连声回应:“是,是,长官。” “哼,快忙碌——嗯?”军官话未说完,猛地將视线扭向一旁,死死盯在一个方向。 “长官,怎么了。” 汉斯注意到扎克队长不同寻常的反应,有些不安的开口问道。 扎克却没回应好奇的土兵,只是继续把硕大眼睛的视线紧扫向刚刚看的方向。 汉斯把视线也跟隨著看过去,却並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一片雨幕下模糊的平地。 发生了什么吗? 向来谨慎的汉斯瞪大眼睛盯了许久也没有异样,心中不由因这种平淡的普通而志芯起来。 扎克这才把视线挪回来,皱眉重新扭向士兵:“没什么,只是刚刚感觉似乎有东西在盯著我们不过刚才我看过去没有异样,看来只是因为我们身处卡佩人的营地,而生起的错觉罢了。” “不过一直呆在这里的確危险,你们记录的怎么样了。” “长官,都记录好了。”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矿洞,检查完暗道和炸药我们就回营地。” 一行人言罢,立刻收拢起隨身带来的工具,又用装在小袋子里的泥浆砂土掩盖掉在这里作业时留下的痕跡。 这队维多利亚斥候披著黑色的油布斗篷,迎著雨幕迅速爬离高地,往高地另一边带著铁锈样红的山丘行去。 他们行的迅速,只一会就跑的几乎看不到背影。 在维多利亚人快要逃匿掉之前,一群披著同样款式,只是顏色不同斗篷的人从各个方位突地衝出来,踩著维多利亚人行进的道路,无声无息的继续追赶下去。 矿山一一高地附近山林一一被布鲁斯联军占据的营地。 追赶者在维多利亚人的身后追踪了一路,一直到被追踪者小心退回据点才不动声色的退散。 晚间用餐之前,夏林拿到桑斯送来的情报。 “敌人去的位置有营地高地、矿山和周围山林。” “其中高地处主要是在適合发动攻击的位置侦查记录。矿山內部则有各种被偽装的痕跡,似乎在內部埋藏了许多东西。还有山林—” 高地一—或许有陷阱的矿山一—便於隱藏的山林。 夏林看著手中日耳曼尼亚语写的情报,眉头微皱思索著其中联繫。 矿山的话,不出意外应该会有很多地层和早准备好的爆破点。 可是敌人去那里干什么,那些炸药与空洞层又无法移动,难不成敌人还可以给出我们不得不去的理由吗? 夏林轻摸著手中情报,觉得似乎还少了什么。 就在他深思时,突然有人闯进营帐,凑过来匯报消息: “上尉先生,似乎有汉诺瓦当地人注意到我们在这里扎营,一个当地贵族送过来许多东西,还说要告诉我们一个能迅速攻破营地的重要情报。” “嗯?”夏林猛地抬头,看向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的小伯爵。 他觉得自己似乎隱隱把握到了布鲁斯联军的想法。 “那个汉诺瓦贵族在哪里。” “就在”小伯爵说了一个位置。 “好。”夏林披上羊毛斗篷,让夏洛特带著走到另一地方。 “向您致敬,尊贵的指挥官阁下。您同您魔下军队一般威武而高贵。” “仁慈的主在上啊,我们这些汉诺瓦贵族等您和您的部下太久啦,请允许我们把最高的敬意献给您们。有您们在,我们终於可以把万恶的维多利亚人与布鲁斯人驱赶走刚走进新的营帐,一个鬍鬚和头髮一样白,穿了一身里胡哨的汉诺瓦贵族服饰的老者立刻迎上来,用夸张的语气把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一般的甩向夏林与卡佩军队。 这老者諂媚的口吻仿佛將上千磅的蜂蜜提纯成一滴蜜,甜腻到令人隱隱作呕。 夏林只是听两句就有些经受不住,连忙摆手制止了老人绵延不绝的话语:“止声吧, 老绅土,我的副官告诉我你们带来了重要情报,请告诉我具体是什么。” “哦,长官,难怪您能带起这样一支模范军队,您的责任感与嗅觉比卡一一布战场那些成名已久的名宿更为令人钦佩”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废话,老头终於停止无用的杂谈,把唯一重要的信息全盘托出。 “老绅士,您是说1在临近地区的矿场,有一条废弃密道直通被布鲁斯联军占据的营地”。”夏林深深的看了老头一眼。 “是的,那通道最初是几十年前,维多利亚总督为了运输矿渣来修营地防御而特意挖通的,已经废弃了许久,有些狭窄,但足够三两人同时进入。” “我听闻您们是要夺回被布鲁斯联军抢走的据点,这通道一定能为长官您不少便利。 r2 老头笑呵呵著摸起鬍子,一副和蔼可亲的德高望重模样。 夏林往老头脸上看了许久,也笑起来:“老绅士,您的確帮了大忙了。” “呵呵,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凭长官您的敏锐,就算没有我来告知,您一定也能极速发现这一切对了,长官,您选的驻地很好,可条件毕竟太过困苦,极不符合您的身份。我的庄园就在附近,您要不要带著亲兵来我的庄园休憩。”老头似乎隨口邀请起来。 “不,多谢老绅士了,但我决定与士兵们待在一处。” “喉呀。” 用三言两语將老头打发走,目送他的背影匿入看不清的营外,夏林即刻偏头看向身旁小伯爵,用锐利的视线钉向夏洛特的脸: “安排人去监视这个老头,隱藏在他的庄园附近,如有异样立刻过来匯报。” “是。”小伯爵行了个礼,叫来传令兵嘱咐下去。 飞快忙碌罢,小伯爵才疑惑的看向夏林: “上尉先生,难道那个老贵族给您的情报是假的吗?” “不———当然不是。”夏林重新拿起地图,用手指划线。 “那矿洞地道是真的,他的身份也是真的,只不过这地道其实是个陷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自谋算 第140章 各自谋算 “你们確定手上的方位精確,而卡佩人也丁点没有察觉到你们?” 披著猩红色军装,胸前掛了两个硕大勋章的中年男人看向面前匯报信息的扎克少尉。 “是的,中校大人,如果有误我甘愿把自己的脑袋卸下来。” 扎克用篤定语气说看。 “太好了。” 中校不再看自己的斥候队队长,隨手拿起另一份情报说道: “刚刚老骑士吕厄也把情报送了过来:他们已经將地道位置告知给卡佩人的指挥官, 那个指挥官很贪婪的接收下情报,还说要替吕厄向他们的什么將军请赏。” “计划的这一步也没有出丝毫差错,唯一可惜的就是吕厄没能將那个卡佩军官骗到庄园。” “汉诺瓦老头那边也一切顺利!太棒了,等明日后日卡佩人开始行动,就是他们的灭亡之日。您编织的计划把卡佩人要的团团转,您简直与那位阁下一样智慧。” “只要等卡佩人前往矿山,我们就能启动布置把他们的先行队伍炸上天,接著让第二密道与山林处,老吕厄庄园的秘密部队出动一一我已经能想到您踩著卡佩人军旗的英姿了。” 扎克用不符合他粗獷魁梧身躯面孔的諂媚语气对著中校主官狂轰滥炸。 “扎克,你这样的话可不能在外面胡说,我怎么有资格同外相阁下相提並论,同外相阁下的智慧比起来,我无知愚蠢如一个不识字的羊信小孩儿。” 中校说著谦谨的婉拒,脸上表情却是无比受用,一副愜然满意模样。 “好了,还是让我们好好討论对付卡佩人的事情根据逃窜到我们这里的其他营地溃兵所说,这支卡佩军队进攻迅猛如雷霆。” “这证明了他们战斗力极强,但也暗示了又一件事情一一他们急了。” “而既然他们急了,最多一两日,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近日发动攻击—”扎克有些迟疑:“可这见鬼的雨这样大,看起来两三日都不会停啊。” “呵呵,那就更利於我们破敌了。大雨之时,他们的火枪射击將更加不稳定,而我们藏在矿场乾燥夹层中的火药却不会受丝毫影响。”中校冷笑著,眼中满是得意。 “真是妙算。”扎克惊嘆起来。 “喷,唯一可能对我们胜利起反作用的也只有那帮布鲁斯人了—”中校摆摆手,狠狠皱眉:“不过是被卡佩人打败了几次而已,他们现在竟然都一副嚇破胆的怯懦模样。” “我真担心到时候因为他们的胆怯,导致我们的胜利蒙上阴霾。” “阁下,请放心,我会派人好好盯著布鲁斯人。” 扎克殷勤正色说道。 下属的恭维让中校脸上咧起愉快幅度,他將脸挪向一边,饶有兴致的盯看窗外大雨。 中校的视线透过大雨,看向极深的远处: 卡佩人,你们將会什么时候进攻呢。后日,大后日,亦或者更久以后才按耐不住急躁。 “收復营地慢不得,今天晚上开始筹备,明天,我们就开始进攻。” 一个被徵调为临时指挥所的大营帐內,夏林將地图拍砸在用两捆巨木並一起构成的简易桌子上,厉声说道。 “是,阁下。” 小伯爵、桑斯、新收復营地的军官们高声回应。 “而既然要进攻,那你们所有人都要明白敌人指挥官的所谓布置·”夏林清了清嗓子,將地图展开。 “看这里,距离我们营地有七八百米的矿山一一一个汉诺瓦老头告诉我们这里有密道。” “哦—”小伯爵、桑斯以外的眾军官惊喜看来,可情绪还未酝酿至高涨,就顷刻被夏林用冷水浇灭: “不过,这个密道是一个陷阱,敌人在这里埋藏了许多炸药,此外,那边还另一个老头没说的暗道。” “布鲁斯联军应该是想趁我们进入密道时,將矿洞一侧炸塌。等我们因此陷入混乱, 维多利亚人立刻从另一侧暗道突袭。” “除了这些,还有林地、汉诺瓦贵族的庄园—-敌人多半会在哪里布置重兵,一旦听到爆炸声,就向我们这里发动猛攻。” “什么!”桑斯猛地直起身,气愤的讲起话:“那混蛋老贵族竟然干了这种事!天呀,贵族怎么这么坏啊,我就知道那帮傢伙没一个可信的。” “少校阁下,请將突袭汉诺瓦乡绅庄园的任务交给我,今晚,我会把那老傢伙全家人的脑袋都整整齐齐的带过来!” 桑斯说著,单膝跪下,把腰间短刀抽出,用手握住刃面,让手掌被刺破流出殷红血液这是当地山贼中成为默契的誓约举动。 夏林看著这煞有其事的仪式,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安,你的兽药呢,带走桑斯,给他涂抹上药,把手掌包扎好。” 老兽医立刻跳出来,阴侧侧笑著把前山贼拖走。 “不,我为营地立过功,我要继续听阁下的讲话——” 无视被拖走的桑斯发出的悽厉喊叫,夏林略去刚刚茬子,重新组织语言敘述起安排:“我不打算现在就把那帮和布鲁斯联军合作的汉诺瓦乡绅解决掉我想利用我们刻意露给他们的信息,在明日,將他们彻底解决。” 眾军官立刻精神起来,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林的脸。 “敌人的指挥官现在只以为他们掌握了一切,却不知晓我们已经看破他们这帮小丑可笑的安排。” “诸位,我有种预感,明天是个好天气,不仅气候將从雨变晴,也將会是我们踏入那被布鲁斯联军占据的最后一个据点的日子。” “但越是黎明之前,我们的准备愈要严密谨慎。” “骑兵连队长!” 夏林看向一个皮肤白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军官。 “阁下!” “明日,你派遣三四十个骑兵好手,用马拖著装著灰尘的布袋和树枝,就在矿洞处乱跑,在矿洞里造出有很多人在这里的气势。记得一定要是好手,是能够一听指令,立刻衝刺前往另一方位的好手。” “是!”骑兵队长郑重行礼。 “汉诺瓦僱佣兵的副队长。” “大头领,属下在。” “你告诉桑斯,让他带著精干部队卡在这几个位置,一旦山林方向的敌人有异动,就给我把他们消灭。” “是。” “还有”夏林看著地图,將任务一一下发。 小伯爵靠在他身旁桌子上,痴迷的盯著夏林因为思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忧势在我 第141章 忧势在我 翌日,雨势依旧磅礴。 清晨就早早起来等待的维多利亚中校得到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看到卡佩人倾巢出动,往矿山方向前去!” 中校眼睛闪著惊喜,瞪向眼前斥候。 “是的,长官。我们派的暗哨已经看到了,山上山下都是人,卡佩人的骑兵步兵都在往矿山那边跑。” 斥候连声点头。 中校听的哈哈大笑:“好!妙!卡佩人统帅无谋,军官少智,我预想过他们会发动攻击,但就算是最好的猜想也不过是两三天后。” “真没想到卡佩人竟然会这般急躁。” “卫兵!” 两个披著精致整齐猩红色短军服的兵迈步到近处,恭顺低头。 “你立刻叫第二、第三连队的人通过密道进入矿洞暗室等待卡佩人突袭队伍被我们提前安排在矿山內的斥候利用炸药破袭,即刻趁敌军混乱发动突袭!” 中校指著一个卫兵气势汹汹的讲著,说罢立刻把手指甩向另一人:“至於你,去叫四、五连队通过后门暗暗前往山林潜伏,一旦矿山方向出现廝杀声,就释放信號,並发兵增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个卫兵行了脱帽礼,迅速跑出营帐前去匯报信息。 中校把视线警向报信的斥候:“至於你,再跑一趟,去老吕厄的庄园。让他们的汉诺瓦贵族武装也別躲在城堡里面了,只要大战开始,就全军出击,向卡佩人临时营地与后方进攻。” “告诉他,这一次,我们占据了天气、地形、情报与谋略的全部优势,这將是我们最有可能一击让卡佩人败退的机会,不能有丝毫犹豫和保留!” 中校的一个个命令通过传令兵与斥候迅速扩散到整个被布鲁斯联军控制的据点。 据点如一台终於滴入润滑油的精密机械,各个齿轮极速运转著,在军官们的喝骂声与巴掌响中,一千多人的庞大军阵终於开始运作。 维多利亚军官与土兵们摩拳擦掌,把刀剑与发枪擦的鍠亮,列起整齐队伍裹挟看不时埋怨的布鲁斯人与汉诺瓦当地兵於据点大门前集合。 有些一路溃逃来的布鲁斯兵对敌人百战百胜的所谓卡佩少校实在是惶恐,在军阵里竟然还不时低语散布些製造恐慌的信息。 那什么“这支卡佩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据守营地是我们唯一生路”“一旦出城就是主动迈向死亡”的讯息实在让满心要將卡佩人打败的维多利亚军官们不满。 称职的军官们已经抽起马鞭,狠狠打向那群被嚇破胆的布鲁斯蠢蛋。 瞬里啪啦的鞭打声与士兵惨叫求饶的声音混在一起,构成一个荒诞而怪异的阴暗大场面。 在指挥所里让管家又煮一壶红茶,享受完甜点的中校出来晚了几步。 当他走向队列前方时,看到的也就是这副军队混乱不堪的丑態。 啪! “吵什么?乱什么?你们是维多利亚与布鲁斯的精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礼仪!” 中校收回刚射向天空的短火,愤恨不悦的看著眾人。 “长官—.”有布鲁斯人的军官想凑过来说话,却被红色军衣的军官一把推开“滚开!”一个红衣军官蛮横的把布鲁斯人推开,又看向中校,用恭顺语气抱怨道:“长官大人,是逃兵,有很多布鲁斯兵被卡佩人嚇破胆,一直在和其他土兵说些谣言胡话。我们的军阵都因此乱到不像样了!” “哦———”中校拉长音应了一声,又看向布鲁斯军官:“是这样吗?” “长官,那些兵不是逃兵,他们只是—我愿意担保——.”主动搭话的布鲁斯军官是个年轻男人,有著漂亮的金髮和修长四肢,像名学者更胜於像军人。 不过中校却不是个热爱討论文学与智慧的人,他只是冷淡警眼:“是的,这些布鲁斯兵不是逃兵一一他们扩散恐惧,惑乱军心,分明是叛兵!” “宪兵!” 几个穿看短军装,气质阴鷺的军人凑过来。 “把那些叛兵中最大声——最主动的傢伙都带走处决,至於其他人,先关押起来,等我们胜利回来一一审判。” 几个灰衣的恐惧到难以自拔的人立刻被拉出来,在眾人面前被碎砰砰枪响数声后倒地不起。 布鲁斯联军的混乱即刻停止了,只有一种隱隱约约的恐惧不断蔓延。 “这”布鲁斯人的主官脸色煞白,似乎还想说什么,中校却拍了拍他的肩。 “我认识你,伯爵阁下说过你是下萨克森望族的次子,您受过很好的教育,或许就因为这些,您对士兵们太放纵了。” “士兵是一群无脑的兽,鞭子与恐惧才是唯一的驱使它们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印证中校的话,整个庞大的队列都乖巧听话起来。 戴上宽帽,披起雨布,套上靴子,红色与灰黑色的军队如接近凝固的血,在雨中淌出营地。 向著各个方向散去。 矿山,黑漆漆的矿洞之前。 夏林通过视界注意到周围开始变多的红点,脸上不禁扬起微笑。。 “上尉先生,您怎么突然笑得这样开心。”他身旁骑著小矮马的小伯爵好奇问道。 “这个嘛———”夏林脸上笑意更甚。 “是布鲁斯联军,他们踏入我们的圈套了。” “嗯?”小伯爵惊呼出声,连忙也学起夏林样子往前方瞪起眼睛凝视。可瞪的眼睛都发麻了也只看见空荡荡的地面与满天细雨。 夏林从腰间摸出骨哨,轻轻吹动。 苍茫与悠古的声响立时散向四面,早准备好的骑兵拖动著重物,径直衝向幽暗矿洞。 重重的踏地声与四面飞扬的尘土混在一起,巨大的动静让洞穴內响起轰隆隆的异动。 若是这阴暗洞穴內有人躲藏在里面,透著昏暗的光线观察这响亮动静,准会觉得此刻的矿洞里已经涌进成千上万的人。 夏林將视界拉近,饶有兴致的看著矿洞內层那看似无人可处的位置里,几个始终匍匐著的红点模型注意到动静,终於抬起身,向著更深处跑去。 那群模型把油灯丟在洞穴深处的一个洞坑內。 “鸣!鸣!” 夏林又连续吹动两次骨哨。 原本还在矿洞內横衝直撞的几十员骑手立即变向,向著矿洞外猛衝。 而下一瞬一轰! 第一百四十章 同室操戈 第142章 同室操戈 轰一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仿佛要將空气撕裂,原本只是被烈马扬起的偽装灰尘这次彻底被地面、矿洞墙壁、狭小顶层各处飞来的碎屑顶替。 整个黑的矿洞中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距离洞口愈来愈近,就在声音距离矿洞出口只剩几十米时,几十匹灰头土脸,骑在矮种马上的驃骑兵终於衝刺出来。 借著惯性,他们往前又冲了十几米后才终於用韁绳与马嚼子止住狂烈的马蹄。 扑通一一矿洞內的大张旗鼓动作与最后爆发的全速疾驰让这些出色骑手一个个累到气喘吁吁,他们才到了矿洞外的安全区域,身体立时一晃就往马下栽去。 早候在旁边的士兵立刻迎接上去,接住这些劳累不堪的兵,將倒有盐巴与蜂蜜的掺水朗姆酒餵入骑手们干的口唇。 骑手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非常出色:他们成功欺骗了躲在矿洞內的维多利亚斥候,此刻,强烈的爆炸声几乎要把整个矿山顛倒。 震耳欲聋的炸药轰鸣和土石塌陷的沙沙声构成的杂音,已经从原本阴暗洞窟变成明亮“灯芯”的矿洞,矿洞之外满天飘忽的雨丝一一这一切都组成种怪诞如浮世绘中地狱的场面。 夏林却未被这光怪陆离的场面吸引1,他迅速打开视界,通过自己、魔下土兵的视角紧盯这庞大的营地战场处一切动向, 他並没有等待多久·矿洞內的轰隆爆炸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渐渐止声,而等矿洞內动静渐渐销声匿跡后,成片的红点几乎是蹭地向著夏林密切关注的视界中涌来。 停止爆炸的矿洞深处、矿山后方的山林、以及更远一些,似乎是汉诺瓦乡绅庄园所处的方位。 红点的数量是那样多,那样密集,以至於夏林只是看著视界中拥挤在一起的模型,就仿佛看见四面八方凑过来的敌人叫喊声,踏步声! “鸣—”夏林迅速拿起骨哨,响亮的连吹四五次,隨后又將腰间短举向洞窟深处砰! 响亮的枪声將爆炸后归来的静謐又一次打碎。 “准备!戒备!”一直在等待这个信號的军官们在夏林开枪的瞬间跳起来,在营列中快速跑动著,命令土兵们摆起曾在营地里训练过无数次的队形。 雨势很凶,漫天雨雾几乎让人看不清难以看清几十米外的敌我。 可很快大雨就不再是卡佩军队的困扰一一他们摆起队列后,抬脚迅速涌入矿洞,涌入大爆炸后,露出一个巨大豁口的半露天矿洞。 將倒未倒的洞顶挡住外界狂暴的大雨,乾燥而温和的洞內环境令人情不自禁的感到舒適。 “放置油灯!火把!检查火药袋,別让潮湿火药害的你们在战场丟掉小命!” 带著士兵一齐进入的军官们立即又瞩咐起来,的活动声立时响起。 很快,暖橘色的油灯让晦暗矿洞有了明晃晃的光亮。 借著光亮,土兵们有条不紊的进一步整理队容,將填充上乾燥火药的燧发枪指向洞穴內隱隱传来靴子踏地声的深处。 夏林捏著一个怀表,紧盯著视界內千变万化的动向,静静计算时间。 五分钟,两分钟,一分钟维多利亚的中校在心中默念著,心中带著难以压抑的激动: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一环紧套一环的阴谋將那支精锐卡佩军队耍的团团转。 现在,爆炸已经让对手的先遣力量全军覆没,而藏在林地、当地贵族庄园的奇兵也开始在敌人未察觉的角落发动奇袭。 冷静一一中校紧佩剑,让自己不被狂喜冲淡冷静。 虽然各方面都优势在他,但谁能保证陷入混乱的卡佩军队就彻底失去战斗力了呢? 还需要在他们破破烂烂的木房子上端最后一脚,只要这样这支让布鲁斯联军微风丧胆,让他的主將伯爵阁下一度失利的卡佩精锐,將会轰然倒塌! 中校已经儘可能的压抑喜色,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咧开夸张的幅度。 或许是对胜利的渴望,或许是儘早收穫那巨幅的荣誉,原本还跟在大批军队后排的中校前进速度不断加快,不多时,竟然已经跑到这支队伍的最前列。 他的长筒军靴不断重重踏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泥浆甩向四面。 亲兵们有些慌张,也快步凑过去,护在四方: “长官,您走的太快了,可能会有危险。” “哈哈,大惊小怪。”中校之以鼻的推开手下:“敌人对我们一无所知,这里没被他们布置半个土兵!难不成前面的石头会变成卡佩人么?” 说著,中校往前面快步又走几步,兴奋的向著已经没多远的高地走去。 他要登上高地,看因为爆炸而损失惨重、惊慌失措的卡佩人,並在那里下发將敌人彻底击溃的最后一个命令啊! 他要砰! 一枚子弹让中校脑洞大开的思考夏然而止,刚刚还意气风发,心中有无数野心的维多利亚军官如一根雨中的苇草,伏倒在地。 “长官!” 亲兵们注意到一声巨响后中校骤然倒地,他们惊慌失措的凑过来,想把中校救起带走。 但连续不断的子弹又从前方看似无人的岩壁不断砸来, 一个又一个凑近的士兵被打倒后,刚刚还带著无数雄心壮志的布鲁斯联军的士气顷刻被消磨掉了。 “敌人!有敌人,卡佩人布置了陷阱!” “逃,快逃!” “混蛋,不许退,中校长官说要我们必须抵达地点。” 砰! 一个相貌普通的灰衣土兵放下枪,凶神恶煞的维多利亚军官雾时倒地。 “维多利亚人,把我们带到了陷阱,他们想害死我们!害死布鲁斯人、害死所有日耳曼尼亚人。我们不能让他们送我们去死,杀掉维多利亚人!” 大雨之下,砰砰枪声、刀剑摩擦声与悽厉豪叫混杂在一起。 原本处於同一阵营的灰衣兵和红衣兵竟反而打斗起来。哭喊、怒吼、雨声听的令人错愣的同时,又忍不住起了阵阵错乱的恍惚。 带队负责阻截的桑斯与他的部下们就是这样迷茫的盯著远处怪异场景。 “真是古怪,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不是友军,怎么他们各种间的仇恨仿佛比对我们还重无数倍。同样是友军,我们汉诺瓦人和卡佩人也是不同种属,可在少校阁下魔下却亲密如兄弟。” 前盗贼团的二把手,名为金的大鬍子男人如是疑惑的说著。 桑斯则颇为感慨的回应:“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如我们少校一样的统帅吧。” 说著,桑斯將视线扫向其余地方: 同样爆发枪声、廝杀声的林地、庄园以及—— 他看向最后一个位置一—矿洞。 那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少校所在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雨歇 第143章 雨歇 砰!砰! 密集的一排排枪响吹过,最后一批从密道中跳出来的敌人被铅弹钉在地上。 几个白衣土兵立刻举起打火匣子凑过去,检查这些倒地敌人的生或死。 死者不必多说,矿洞就是这些傢伙的理骨地,装死试图逃命的生还者就有福了。 他们將被土兵们押送走,经歷严格审讯后被分成“不可救者”|可改造者”“被裹挟者” “不可救者”多为恶徒或与卡佩军有血债的敌人,处理方案是处决。“可改造者”是普通的敌人土兵,將在被安排去其余营地劳动改造的同时被“圣少校隱修会”狠狠注入科佩尼克精神。 至於一被裹挟者”多是被布鲁斯人抓来的汉诺瓦人,对这些枪都拿不稳的可怜人,卡佩支援军很是慷慨:一人分两小袋口粮后,直接放走。 小伯爵魔下的文员与宪兵们按著这些准则一拥而上,將俘虏的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悉数搬运出矿洞。 与之一同的,便是支援军对己方伤兵的救援:这场战斗中卡佩军占据先机,卡在密道出口处用连续射击让布鲁斯联军几乎没有出手机会,他们中真正因敌人反击而受伤的只有两三人。 可问题是矿山中的威胁不仅仅是敌人,还有地势。 频临倒塌的墙壁,不断坠落的碎石,昏暗环境导致的整脚“ 因这些而受伤颇重的士兵足有数十人。 夏林站在老兽医身旁,一面倾听著这位模范军医对混战中受伤士兵的安排,一面目送一个个对他行礼罢的兵们气宇轩昂的走出矿洞。 等最后一个伤兵也要被简易架子抬出洞穴,夏林在一旁搭著手,一同走入雨幕。 路途很差,格外崎嶇,即便抬著担架的土兵动作儘可能的轻柔,依旧相当顛簸。 担架上,脑袋被洞穴顶部坠落碎石打破而昏迷的兵逐渐清醒过来。 他迷茫的瞪起眼睛,往旁边一警,看到身旁扶著担架的人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少校阁下!” 夏林听到声音,握住士兵的手,轻声慰问著。 “是的,我在。” “天,您怎么在我旁边,还是说我已经死了,到了老天父身旁。”受伤的士兵迷茫又兴奋的说著。 “不,你不会死。”夏林微微皱眉:“不要担心,我在,安、里特这些营地內的优秀医生也在,你不会有事的。” 土兵激动的脸涨红,已经说不出话,只是重重的挥头顿首。 將伤兵送离,夏林才扭脸看向旁边拿著情报久久静候的小伯爵。 “战果如何?” “大获全胜!”小伯爵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口咕嚕咕嚕的说道: “少校先生亲自率领的矿山部军队將敌人的阴谋完全打乱,一下子消灭了至少两个连队。而敌人据点前、林地前和汉诺瓦贵族庄园各处的埋伏部队也都传来好消息一一我们几乎消灭了敌人营地全部野战力量!” “然后敌人据点应该是主力被消灭后知道继续作战也只是用指甲和牙齿进行的垂死挣扎罢了。据点內的留守队伍在一个布鲁斯军官带领下,打开营门,已经遣人向我们投降。” “哦?”夏林微证,心情稍喜。 “太好了,我本以为还需要再组织部队发动强攻敲开布鲁斯联军最后的力量。他们主动投降,这能节省我们许多时间,更不必担心我们的士兵因他们的殊死搏斗而受损伤。” “拿这个主动投降的敌军军官作模范,他和他的部署在审讯时也略微宽大一些。” “是!”小伯爵身体微倾,行了个很优雅的脱帽礼。 已开始变小的雨势已经落在她身上,让夏洛特只是简单扎起的金色披肩发变得湿润又被风吹的凌乱。 夏林也借用“贵族剑术”带来的肌肉记忆嫻熟行礼。礼罢,他不经意的往小伯爵脸上警了一眼,某种异样的古怪让他如在喉。 奇怪,怎么夏洛特抬头,头髮披散而瞳仁微张的瞬间,自己会觉得很柔美、漂亮。 见鬼,他可没古帝国的传统爱好啊。 夏林把视线蹭地挪开。 小伯爵注意到他的怪异: “上尉先生,刚刚怎么了?”她用迷茫语气说著。 “没什么。”夏林摇头,仰首看天,胡乱寻了个理由:“我只是看这雨快停了。” “雨? 小伯爵这才注意到,自来到这里起,经久不息的大雨现在终於变得稀稀拉拉的零散。 只有风依旧猛烈呼啸。 “狂风吹散乌云,阳光刺破雨幕,好天气啊。” 李察伯爵抬头看天,忍不住拍手鼓掌起来。 “是的,足够搭配我们间友谊的交易。” 沉闷的声音从李察身后不远处象一样肥壮的躯体所处位置传来。 “李察伯爵,来一杯。”卡特用硕大手掌捏著一个精致漂亮的酒瓶走到正观看天象的维多利亚贵族身旁。 他身旁,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廝正举著放置有两个水晶酒杯的托盘。 “不了。”李察收回注视,向著卡特微笑摆手:“我不喜欢酒,酒带来的晕眩与抽离感让总让我觉得,脑袋要变得沉重僵硬。” “比起宿醉的昏睡,把控一切的清醒才真正能让我安心。” 卡特露出之以鼻的表情,对李维多利亚人的话十分不屑:“喷,你们这些与文员接近的维多利亚军官总是这样,全身都被红茶泡的儘是阴谋家腐臭。把酒精灌进身体,陷入沉醉是多么美妙,你们真是不懂美妙。” 说著,卡特猛地把酒瓶撬开,拎著酒瓶往酒杯里猛倒。灌满酒杯,一把饮尽,卡特的脸上带起微的红润。 “卡特將军不愧是卡佩王国赫赫有名的將军,果然很懂享受。可惜对我这种无趣的人来说,清醒与利益就是最大的美妙。” 李察说著,將视线向前方河港,哪里是片因连绵不断大雨而涨起水的河。 泛滥的河水把河滩吞没,这让岸边等待的军士不得不通过小船登上港口处声势浩大的船队。 雨快要停息,但雨雾尚未退散,整片河域都被模糊的阴暗覆盖著,透著不同寻常的气息。 “利益一一很符合我对维多利亚绅士的印象。”卡特把喝完的酒瓶与酒杯一齐丟入流转的河水,把手搭在港口炮台处的栏杆上懒洋洋说著。 “不过,谈起利益,我们的合作可就在今日。我带来两千多人,准备了三只大船,船舱里装著满满当当的诚意。您的队伍与诚恳又是在哪里呢?” 卡特瞪向李察。 李察伯爵气定神閒的微笑:“快了,因为暴雨与狂风,他们延误了些时间,但现在雨已经停息,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到——” “哦,您看那边,雾气之中的阴影,不就是么?” 卡特看向李察指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火!火!火! 第144章 火!火!火! 雨气停歇,狂风依旧,笼罩著河港的雾气骤然被吹散了。 此时已近黄昏,黄昏朦朧中,於阴暗中起伏的波涛一望无际,卡特清晰看到这片广之上的场面: 在远处的东边,在肉眼可见的地平线上,佇立著七艘帆船,他们排列整齐,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疾速向看港口衝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携带著维多利亚人与布鲁斯人的船队。 卡特忍不住瞪大眼睛,紧盯著那一涌而来的舰队,在脑中飞速计算它们疾驰的速度。 “这个速度,几乎超过卡佩战舰两成!怎么可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卡特猛地甩头,把视线甩在身旁幽幽笑著的维多利亚绅土身上,死死盯著绅士那张轻笑的脸。 “將军,您要知道这舰船属於维多利亚,我们可是海上霸权的掌控者,拥有一些其他国家舰队没有的技艺並不算什么。” 李察伯爵谦虚的说著。 卡特盯著他的脸看了许久:“难怪呀,我还想著你们凭什么敢和我们做交易一一有这种速度的船,只靠我的卡佩巨舰即便想做什么,也绝无可能达成。” 李察伯爵笑而不语,只是把脸扭向一边静静看著已经衝到河港近处,缓缓减速的维多利亚战舰。 “將军阁下,您的合作者已经来到我,请让您的部下打起信號旗,让我的船队到约定好的交易位置吧。” 卡特听声立刻挥手,一直等待他动作的军官立刻快步大喊著,命令炮台行动起来。 子弹向天空倾泻,候在港边的卡佩战舰也听声一面打起旗帜,一面转动著,让开一条通道。 三条维多利亚船只立刻钻入空隙,迅速与重新围起的卡佩战船对接在一起。 猩红色衣服的兵、白色衣服的兵合作著,在连接一同的一片船只间来来往往,將各自东西往其他船上搬运。 厚重的箱子、被油布裹住的长条,巨大板实的酒桶明明是两支敌对势力的战舰对接在一起。 可若是有不明隱秘的人看见这一切,或许以为是港口商船间交易货物也不一定。 李察伯爵与卡特默不作声的看著这一切,盯著那枯燥、繁杂的搬运作业, 很快,卡特就觉得无趣挪开了视线:“那三艘战船上都是货物?” “是的。”李察伯爵恭谨的说道:“我们来了七艘船,四艘用於运兵,三艘装的都是为您与维多利亚的友谊,送来的礼物。” “呵呵呵,整整三艘,你们维多利亚还真是大手笔。”卡特忍不住惊嘆道。 “.这很值得。”李察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 “很好啊,您们的诚意真是丰厚。我给你们准备的战舰就是那边两艘。” 卡特说著,指向更远更偏僻一些位置,停滯的两辆巨大战船。 “哦。”李察饶有兴致的看过去,盯向那精致漂亮的大船。 “里面装了两千多件卡佩军装与制式兵器——”卡特又捏起一张地图:“还有这个, 送给您的行军路线。” “真好,真是场妙极了的交易。” 维多利亚伯爵的脸上笑意愈加真诚,他摊开双臂,比了一个拥抱礼的架势。 象一样的卡特哈哈大笑,一把向著伯爵抱过去。 两人热情的拥在一起,为了无比真诚的“友谊”。 两边的军官们想著今天营帐內將出现的价值几万里弗尔的礼物,也不由热情大笑,激动的拍掌给他们的主官与维多利亚人的拥抱示以尊敬。 卡特的笑夏然而止,可两人的拥抱没有结束,只是大笑的人变成正阴鬱而优雅笑著李察。 周围围著的军官们不知所以,依旧在机械的拍手鼓掌。 於是尖刀与短剑捅破他们的喉腔。 扑通扑通。 成片的倒地声响起后,终於有军官反应过来。 “维多利亚人,你们想干什么!”一个身手利落的军官端开身后想袭击的维多利亚人这是带著李察伯爵进入汉诺瓦城的商队成员。 身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僕役。 可是· “你们的身手,不对!你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武土!三个维多利亚僕役拎著短兵从不同方位一齐攻击,这军官甚至来不及抽出武器,只能挥舞著拳头拼命的乱砸。 这个灵敏的军官武艺高强,即便没有武器空手作战也能和三个好手打的有来有回,他一面搏斗,一面大声喊著,让其余没反应过来的人意识到一切。 砰! 一个维多利亚人从怀里摸出短火,凑到近处乾脆利落的处决了反抗军官。 原本和睦平静的港口顷刻变成修罗场。 一直人畜无害模样的维多利亚人突地发动袭击,用偷偷携带来的武器直接袭击港口处卡佩军官待的位置。 大多数满心今晚享受与收穫的军官甚至还没有反应,就被轻而易举的处决。 而这一切暴虐的开端一一最开始遭遇袭击的卡特惊魂未定的把李察伯爵端开,捂住腰间伤口愤怒的喊道: “李察,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被端开的李察跟跪几步,露出见鬼表情,看了看手上巴掌大的短刀,又看了看身上虽然多了伤口,不断淌血却依旧生龙活虎的卡特。 该死的,这傢伙竟然胖到连尖刀都不能一击毙命吗? 脑內想法凌乱,李察的动作可一点不慢,他把短刀丟掉,从腰间一抹拎起佩剑就要往卡特身上剁。 本正不停怒吼的卡特立刻转身,往別处逃窜: “快!猪罗们,维多利亚人安排了陷阱!给我抓住所有维多利亚人,让炮台立刻开火,去把敌人的舰队—” 卡特的声音突然止住了,他呆愣愣的看著远处的一切: 血、廝打、叫喊。 不止是李察有问题,整个维多利亚商队都是敌人。李察带来的那些人现在正在疯狂屠戮著没有丝毫准备的卡佩军官们,可他们的土兵,在更后方位置,或者前方港口的船上! 对,船,只要让舰队救援,还是有补救可能。 卡特慌乱的摸起腰间火,生疏的装填弹药就要向上射击发信號。 可是·. 原本阴暗的河港突然明亮起来。 火焰,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连接在一齐的维多利亚一一卡佩船队上蔓延。 比炮台处更悽厉的喊叫即刻爆发,烧灼滚烫的烈火吞噬甲板和哀豪的人,船下的河水几乎都要因此而沸腾! “俘虏敌首卡特!” 廝杀与叫喊声从港口后方也传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色港口 第145章 血色港口 狂风席捲著海面,自维多利亚运输船为起点迅速扩散的火焰熊熊燃烧著,將周围舰船付之一炬。 因为早知晓这次碰面是一场利益交换,卡佩人除却简陋戒备外別无任何准备! 甚至因为对接敌船可能带来的丰厚利益,卡特魔下战船的船长们一个个爭先恐后的要肩负起具体对接任务。在一番隱秘爭斗后,最终確定的同维多利亚商船接弦的当然是卡特摩下实力最强的几只舰船。 就这样,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卡佩舰队就在卡特的面前哀豪著被烈火烧成一片片断裂木板坠入水中。 火光映著卡特的脸,热情的温暖横衝过来,驱散雨后秋日的阴寒一一却也让肥如巨象的卡特如坠冰窖。 “杀!” “射击!” 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愈来愈近。 求生的本能將卡特拉回现实,他捂著腰腹处伤口,硕大的身躯颤颤巍巍的跑动著,向著远离炮台的另一方位。 而卡特那些忠心耿耿又脑子愚钝的下属们也终於从任人宰割的被屠中悉数反应过来摸起武器向著来袭者发动殊死一搏。 只有一些稍微机灵点的拔出武器把袭击者打倒后,没杀红眼继续和那帮刺客做无谓的搏斗,他们向著卡特方向跑去,拎著兵器护在一旁。 “將军!我们被维多利亚人欺骗了,请您立刻跟我们离开这里。炮台营垒、后方山丘都有敌人,这里太危险了!” 军官们叫喊著,扶著卡特庞大的身体,往其余方向逃遁。 维多利亚人袭击的时机实在太过精妙,几乎是一下子让他们这帮卡佩军队的大脑瘫痪。 这种紧急的状態,甚至让他们没有时间去和待在另一方位的士兵匯合! 以卡特为首的军官团们只能自顾自的逃遁,並眼睁睁的看著不知所措的卡佩强军被逐渐靠近向岸边的维多利亚战舰用舰炮狂轰滥炸。 他们趁著后方的布鲁斯联军伏兵与早潜入炮台港口的维多利亚刺客们与局部兵力匱乏带来的破绽,向著一个偏远角落杀去。 丟掉七八个军官户体后,掩护著卡特的卡佩军官团终於从包围网中撕开一个豁口。 这批人立刻向著港口外围同正被炮击的卡佩军队驻扎部相反方向衝去。 李察伯爵往那边警了一眼,微微皱眉。 “进攻,彻底毁掉卡佩人的指挥系统。” 李察在卡特已经与其余军官匯合后就放弃了追赶。 现在,他站在炮台高处,大声的指挥刺客们继续扩大战果。 他的身后河面,传来沙沙的踩地声一在卡特等人撕开简单包围网准备逃窜时,河面处的战斗也因维多利亚舰队的大获全胜告终了。 数只大船组成的卡佩远征舰队全军覆没,而发动偷袭的维多利亚舰队只损失了最开始用作诱饵与陷阱的三只快船。 剩余四只战舰在战斗结束瞬间立刻在训练有素的船长指挥下向港口靠近。 藏在里面的上千个精锐土兵立即用小船、快艇抢滩登陆。 上岸的舰队士兵只用三五分钟就排好队列,填补上炮台港口战区维多利亚势力的最后一个短板一一兵力不足。 “分兵!一半士兵在这里继续处决卡佩人的军官,等结束战斗就去协助我们的伏兵与炮艇去彻底毁灭那群失控的卡佩部队。” “剩余一半先遣队和我去追杀逃匿的卡特!” 李察伯爵简单检阅罢自己的军队,飞快的布置下后续安排。 等理性的安排落地,他拔起佩剑指向远处:“士兵们,你们是维多利亚的红狮,让整个世界匍匐的海上骑士。” “我们经歷过失败,但那只是暂时,现在的我们已经几乎毁灭这卡佩军队的脑袋,只剩一点收尾,与彻底肢解他们可笑抵抗的战后甜点!” “我命令你们毁灭他们。你们知道这帮卡佩肥猪有多么贪婪,知道维多利亚送给他们多少財富,知道他们连杯子、手杖都是镶著宝石的黄金!” “那现在,我將告知给你们一件事:毁灭他们,一切都是你们的!干掉一个军官,在汉诺瓦城內那个卡佩军官拥有的一切都属於你,哪怕那个人是【卡佩王国在日尔曼尼亚的军事总官一一卡特!】”“ 李察的声音在嘈杂的掺合著血腥味儿的港口迴响,隨著他的话音落地,几乎每个上岸的维多利亚兵眼神都燃起狂热与贪婪。 “干掉卡佩人!抢走他们的一切!干掉卡特—— 一个士兵率先拔出弯刀大声喊叫著,在他之后,更多人拔起武器张牙舞爪的开始狂叫李察伯爵用利益与荣誉拼奏出的激励结束,所有人都满心战意,狂欢似的跟隨各自军官向各个方向横衝直撞。 “进攻!” 猩红色大衣的士兵狞笑著,用火、弯刀屠戮还残存在港口近处的卡佩军官。 这些军官多为架子,有许多甚至因为港口离汉诺瓦城並不远,连半支武器都不携带。 这种只有衣冠枝招展的卡佩雄鸡当然抵挡不了挥著钳刀肆意屠戮的巨型红龙虾。 悽惨的豪叫与兴奋的欢呼成了港口仅有声音,维多利亚人军服的猩红与满地淌血渐次变黑的殷红成了这里唯一的顏色。 血色的狂欢在汉诺瓦城近港绽放。 而亲身打造这一切的李察伯爵却没有继续欣赏自己的杰作。他正继续带队,沿著逃窜卡佩军官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击。 李察伯爵已经追赶逃亡的卡特快十分钟,从地上脚印的深度看两队的距离已经愈来愈近,但还是没有看看卡特一行人的背影。 不过李察並不心急,他安排的伏兵出击位置处於港口前往汉诺瓦城的必经之路。 现在的那里,可是廝斗最惨烈的战场,卡特等人已经不可能回到汉诺瓦城。 而除了那里,卡特文能前往何处呢? 正在赶路的李察微微抬头,看向前方目不可见的远处,他脸上情不自禁的咧出阴谋得遥的微笑: 汉诺瓦城附近的卡佩营地,可同样早都被布鲁斯联军占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汉诺瓦剧变 第146章 汉诺瓦剧变 “將军阁下,怎么办,通往汉诺瓦城的行道已经变成战场,我们无法绕开那里。” 军官们慌乱的对被眾星拱月一般护卫著的卡特说著。 卡特摆摆手,捂著腰际伤口,心不在焉的回应:“汉诺瓦城附近有卡佩据点我们之前去那里好了。” “啊?”卡佩军官们面面相:“將军,您忘了?那个据点早就被布鲁斯人攻占了。 “嗯?”卡特一愣,愤怒吼叫起来:“搞什么!那可是汉诺瓦城的近郊,是整个日耳曼尼亚卡佩远征军现在的心臟,你们怎么能让布鲁斯人那般轻易就给占据!” “將军阁下。”军官们吞吞吐吐的说著:“被咱们放进来的敌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很狡猾只会去进攻薄弱据点,一旦我们遣兵绞杀,他们就会往別处逃窜,等我们走了他们又继续袭扰。” “防守的压力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索性和他们做了交易。” “咳咳— 卡特怒气攻心,几乎有了吐血的衝动,他狼狠乾咳著,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几人。 他想开口怒骂,却怎么都说不出话,而军官们却突地惊慌起来: “將军大人,您怎么吐起血了!” “阁下,您的伤口怎么是黑色!” “阁下!” 属下的声音愈来愈响亮,可在卡特的耳中却是愈来愈轻。 卡特也是这时,才感觉到他腰间的伤口明明已经过了许久,却依旧未能结,仍在流著血一一黑色的血! 还有疼痛,原本只在腰间的剧痛现在早开始向四处放射,已经蔓延到他半个身躯! “毒药!”卡特嗓音嘶哑著哀喙起来,捂著伤口,绝望的感受意识一点点流失。 他昏迷了过去,被旁边已经意识到不对,一拥而上的军官们重新扶起来。 “怎————怎么办,將军阁下似乎被我们气昏了过去。” “你是蠢驴吗!没看到將军脸色、伤口顏色的不对劲。是该死的维多利亚人,他们用涂著毒药的武器偷袭了將军阁下!我们的將军已经被维多利亚人害死了!” 一个军官沮丧看脸,苦涩哀豪起来。 他立刻被其他人打了一下:“呸,混蛋,少胡说八道,你看將军阁下分明还有呼吸, 或许还有救呢!我们得赶紧找到属於卡佩,有医生的地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我们去哪儿?只有我们几十个人,没有士兵,没有武器,我们不可能衝破维多利亚人的防线回到汉诺瓦城!” “將军阁下说过,让我们去附近的据点。” “可你也听见了!那个据点已经被布鲁斯人占据。” “那你说怎么办!” “或许”被反问的军官皱眉苦思,怎么也提不出主意。 “诸位,等等。別討论了,或许我有主意一一我们就去附近据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军官突然开口说道。 几十双眼睛立即向著他撞过去。 为什么? 这些眼晴的主人们没有说话,但都在用注视表示一个意思。 开口军官自信解释:“那儿有个当地贵族,叫什么老吕厄这个傢伙同我们卡佩军官们走的很近。他可是当地的名流,一定认识许多名医,我们可以靠他治疗將军阁下。” “好主意!” “就这样定了!” 军官们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 確认目的地后,他们分组扶著已经失去意识的卡特,向著临近营地一路狂奔。 跟踪在他们身后的维多利亚人並不知晓前方逃匿者间的討论。 带队的李察伯爵只是看著手中地图与地面上经过粗糙掩饰的痕跡露出讥讽而气定神閒的微笑。 “士兵们,走,向著西面去,逃匿的敌人果然是想前往附近营地。但他们不可能挣脱我们的包围—毕竟,连那个营地都早已被我们的人占据。” 言罢,红衣的追杀者加快速度,转向行军。 两支队伍你追我赶的在矮林、高地、山丘间行进。 两股力量间的差距是这样大,以至於比起战爭中优势方对败退者的追杀,更像是准备充分的猎人对逃亡猎物的命运进行不紧不慢的最终宣判。 白衣的卡佩人在前,红衣的维多利亚人在后。白衣者惊慌失措,几近绝望;红衣兵气定神閒,不慌不忙一一两个队伍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小。 甚至到距离据点不远处时,位於后方的追赶者已经可以举起望远镜看到溃逃者的背影。 可就在李察伯爵已经看见垂手可及的胜利,忍不住上扬嘴角想迎接最终收穫的前刻。 他下意识的往前方据点望去一一於是李察的心情立即逆转了。 那被“布鲁斯联军”占据的营地已经近在哭尺,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守军观察力再差也能看见营外红衣兵追杀白衣兵的动静。 营內的守军理应立刻出营,协助发动堵截追杀,可实际上,他们並没有这样做! 至於原因一一眼前营地上,飘动的不是布鲁斯的鹰旗,更不是维多利亚的红蓝盾旗。 那在风中飘扬的,分明是白底鳶尾的卡佩军旗! “这怎么可能!” 李察望看远处的旗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死死盯著看见营地上方白旗,忍不住欢呼雀跃著,加速逃亡的“猎物”,下意识的抬手,中止身后军队的继续追赶。 “伯爵大人,那群卡佩军官已经要带著卡特逃进被卡佩人重新占据的营地了!” 李察的副官快步凑近,催促式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正在看著。”李察不耐烦的回应。 他往已经缓缓打开的据点大门处深深警了一眼,隨后毫不犹豫的扭身向反方向走。 “走!卡特这蠢猪的运气真好,竟被他又遇见了该死的卡佩兵。继续强攻已经失去突袭的意义。掉头,先去攻占已经失去指挥体系的汉诺瓦城!” “让他们继续缩在这里苟活几日,他们不会高兴太久!” 红色的军团像是散去的潮汐,如来时一般整肃迅捷的退却了。 夏林站在土墙上,目送这帮不速之客退却,紧绷的心却並未因此放鬆分毫。 他已经成功拿下所有被侵袭的卡佩据点,可正如先前夏洛特营地的胜利对卡佩正面战场的溃败没有丝毫影响一样,现在,他获取的胜利似乎也又被附近区域更大的惨败覆盖了。 “上尉先生!那群逃难的军官已经被救回来了!”夏洛特惊慌的跑到他身旁。 “嗯,我知道了。那就让我们去和他们见面吧,去问一问—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会让这么多的將军、校官——狼狐不堪!”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路 第147章 生路 “立刻护送我们回汉诺瓦城!” “给將军大人最好的治疗!” 一群衣装华丽如孔雀,身材或是过分瘦削,或是肥胖的惊人的军官在临时营帐里大声指手画脚。 夏林脸色平静,静静听著这群蠢货胡言乱语,等他们终於说累了,才开口道: “所以你们是被维多利亚人利用,才导致的整个卡佩舰队全军覆没,两千多人的野战部队消耗殆尽,整个卡佩远征军的指挥中枢汉诺瓦城危在旦夕?” “是的—.”有军官不好意思的低头,山山一笑。 更多的军官则觉得被冒犯到,而愤怒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喂,你是谁啊,只是个少校,甚至不是这个据点的主官,叫你的主官与我们说话!” 说著,这些傲慢的军官看向站在夏林旁边,披著上校军服的夏洛特。 “呵。”夏林懒得同这帮傢伙解释,他从小伯爵手上抢来簿子快速写划数行。 等写罢重新丟回小伯爵怀里。 “把这些人带走关起来。” “什么!疯子,魔鬼!我们可是贵族,你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们!” “我们的將军阁下可还是处於危险状態,你竟敢—” “以洛林家族的名义,等回去以后——” “够了!”夏林抽出佩剑重重砸在身旁桌子上,他冷笑著: “你们的统帅一一卡特,我会好好照顾他。” “安!” “在!”老兽医快步凑近。 “去,给卡特將军放血!日夜不停的放,放到治疗好为止。” “是!”安眼晴一亮,立刻扭身往外面跑去。 “继续来人,把他们都给带走。” 鬼哭狠豪的军官们都被拉了下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夏林嘆气一声,让左右的亲信也离去。 他自己拿起地图,比照著上面方位,一点点的分析局势: 布鲁斯人的大批主力,仍在哈尔山脉同老公爵的军队缠斗,胜负尚未分出。 可在后方战场,莫名冒出的布鲁斯先遣队伍几乎已经把汉诺瓦区两大防御核心之一的汉诺瓦城给彻底毁灭一一中枢被斩首切断、外界孤立无援,任谁都看的出那里的队伍已经是註定覆没的结局。 而当汉诺瓦城被击溃— 夏林打了个寒颤,在地图上飞速又画出几个切割线,线中布鲁斯人在水路、陆路的进攻方向將以此城为核心,彻底连在一起形成一个严密大网。 其后就是这大网之中,整个汉诺瓦领分散的营地像一个个孤岛,被布鲁斯先遣联军与终於腾出手的主力分別绞杀一一一直到整支卡佩远征军彻底溃败。 “这他妈的什么事啊!” 向来温文尔雅的夏林忍不住喝骂出声。 他只想带著手下人在战局彻底崩溃之前,安安稳稳的离去。 可这一切形势变化也太快了吧!昨日还岁月静好,一切安寧。今天,卡佩远征军的溃败似乎就在分秒钟內。 夏林悚然发现一件事:最终將决定卡佩远征军命运的拼图赫然已经落到他一一一个假军官,一个小小少校的手心: 汉诺瓦城主力精锐的指挥中枢已经被维多利亚人一网打尽,更远前线阻滯敌军主力的要塞群和山脉里进行野战的苏弗尔公爵却对一切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这些的,竟只有自己这东拼西凑起来的队伍。 毫无疑问,接下来他的选择將影响整个卡佩远征军的命运。 应该如何做呢· 夏林看著地图犹豫不决: 解救已经失去指挥系统,陷入混乱正被维多利亚人围攻的汉诺瓦城。以【昏迷不醒的总指挥卡特】和【前线统帅苏弗尔】两人的名义,趁机执掌城內剩余的数千兵员,借坚城继续作战似乎是最有利於卡佩远征军的选择。 可这种选择也不过是慢性自杀罢了一一是的,根据从军官团们得来的情报,正袭击汉诺瓦城的势力依旧是先前与自己方交手过的布鲁斯联军。 先前他们兵力处於劣势都能获取胜利,而现在不仅兵力火力占优,还可以同城內守军联合作战。 击退这股力量並不算难。 可是然后呢? 这一场布鲁斯联军造成的动乱这样大,卡佩远征军本就破破烂烂的防线现在裂出的豁口更大更多,敌人能投入的力量也会更多啊! 他们能打退这一轮布鲁斯联军数千人的进攻,那面对布鲁斯人数万的绝对主力又將如何呢? 更何况,他自己虽然在长达一月半的战爭中歷经磨礪,在各方面都成了勉强合格的军事主官。 夏林还是忍不住捫心自问一一可他真的能够肩负好进行上万人会战的职责吗?有金手指在,他或许是能比別人更快速度的成长,可这过程中的耗材可都是那些营地里和他同生共死一个半月的兄弟。 面对源源不断的敌人,他这汉诺瓦城一战后,还能有多少士兵同他一起回到卡佩? 夏林盯著自己在地图上画出的凌乱线条与一个个红叉,幽幽的思考。 他真正想干什么一一带著土兵回家,结束这场在汉诺瓦人土地上与布鲁斯和维多利亚的无谓战爭。 而死守汉诺瓦城这个註定溃败的“最佳答案”无疑是同这目的背道而驰。 如果想实现自己想法,“最好选择”是直接反向进军,抢回卡佩。 可计划更不靠谱,真如此选择,那从自己到营地每个人都要被按上逃兵名號。 而卡佩远征军是要完蛋了,卡佩王国內部可还有的是人力兵力一一近卫、地方团、海军这些零零散散的隨便哪个都能按死自己这股力量。 “所以要立下无可爭议的战功,於卡佩远征军大势將去时,迅速从汉诺瓦抽身。”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夏林目色转动,盯向地图上的两个区域:危在旦夕的汉诺瓦城和根据情报已经要被合围的老公爵。 如果將汉诺瓦城守军救出后,不死守原地,直奔夏洛特营地如何呢。 汉诺瓦城一一要塞防线的破绽现在已经大到无法忽视,反而自己的夏洛特营地只需要绕过半面林地就能抵达哈尔山脉。 等解救完汉诺瓦城,自己这方的兵力將接近上万人,绝对有能力把围住老公爵的包围网砸出一个豁口。 届时两股力量匯合,以夏洛特营地与四周营地网路为节点,完全可以利用局部优势打出不小战果。 一直磨到要塞群被布鲁斯人彻底拆破,卡佩人败局已定时,直回卡佩。有战功背书, 哪怕是王室、军方的宪兵队也不可能藉此发难。 將一切想定,夏林目色变得坚毅,他轻声呼唤: “夏洛特!让我们的军官都过来,我有安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卡特」之死 第148章 “卡特”之死 “李察伯爵,卡佩人总指挥一—卡特呢?为什么没有在您的俘虏营中看见他。” 王子急躁不安的问道。 李察正对著镜子慢吞吞的整理衣领,他都没有扭,只是用轻飘飘的语气回应: “殿下,曾和我们交手的卡佩队伍又来了一一他们救走了卡特。” “啊!”王子脸上表情立时扭曲,怨恨、敌视-以及更多更多的惶恐失措掺杂在一起。 此刻的他简直像是遇到天敌一般惊惧且愤怒,这种情绪剧变没持续多久就被失落覆盖了。 “怎么又是他们?为什么每次我们取得胜利都会被他们打断,这帮傢伙难不成是上主派来带给我们命定毁灭的吗?” “完蛋了没有抓到卡特,没有拿下汉诺瓦城,我又造成了那样大损失。布鲁斯的容克们不可能不仇视我,他们会要求把我流放,父亲也会默许” 王子失魂落魄的说看,身体晃晃悠悠仿佛隨时会倾倒。 整理好套衫的李察扭身,隨意伸手扶住王子的手臂: “殿下,何必慌张呢,卡特是被卡佩人带走了,但谁又能说“卡特没被我们杀死”。” 王子的绝望中止了,他疑惑而希冀的看向维多利亚绅士: “伯爵,您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我似乎和您说过,我捅过卡特一刀。那把刀是您的老师送给我的礼物,它上面涂著一种特殊的毒药。卡特现在多半已经昏迷,这时候,就算通过放血让他强制清醒, 睁开眼睛的也只是个有卡特外形的“白痴”。” “您是说卡特中了剧毒,將长期昏迷,就算偶尔的醒来也失去思考能力?” 王子眼晴一亮,激动说看,可马上他文脸色阴暗下去: “但这还是不够啊,我们既没有卡特的尸体,也没有將他活著俘虏。我是私生子,父亲、容克们都不喜欢我,他们不会听我解释。” “殿下,谁说没有卡特的户体呢?” 李察拍手,营帐的门突然被扯开了,三个体型健硕的红衣兵扛著一个肥硕的白色將军服户体走了进来。 扑通的砸地声响过,这具巨大的躯体被丟在地上一一它的身形胖如巨象,它的面孔被火焰撩烤到模糊。 它从上到下,从面到脚的各处轮廓都让王子想到一个他从未见过,却知晓名字的傢伙。 “卡特!” 王子失声,叫出那个名字。 李察矜持的微笑:“是的,从此以后他就是这个名字。” “他先前叫什么?”王子有些紧张。 “一个普通的汉诺瓦人罢了,这不重要,他的身份不会暴露,所有知道他的局外人都已经被杀掉了。” 李察伯爵不以为意的回应,这副气定神閒的模样让王子也缓缓放心。 “所以我们就用这具尸体冒充卡特?”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卡特时,他以后就是卡特。毕竟·真正的卡特已经变成昏迷不醒的傻子,不可能对此辩解,不是么?” 李察伯爵气定神閒的微笑。 王子来之前的焦虑与烦躁在李察完美无缺的安排下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李察伯爵,您真是我的朋友——帮我解决掉一个个麻烦。”王子真心实意的说著。 “当然,殿下,您永远受维多利亚友谊的青睞。对了,殿下,接下来我们还需强攻汉诺瓦城。” “卡佩人虽然失去指挥,却仍在抵抗。有几个方位的战斗烈度太强,我需要您魔下精锐的布鲁斯战士作为突击队伍。” “没问题,一切都交给您了,伯爵,我的兄弟。” “卡特”的尸体前,王子与伯爵握手,为了他们真挚的友谊。 “诸位,情况就是如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想解救下汉诺瓦城后,立刻带著城內队伍通过侧方道路前往夏洛特营地。” “隨后我们通过这些地方,与哈尔山脉的苏弗尔公爵野战主力取得联繫,將防线挪到汉斯森林一一哈尔山脉的位置,同布鲁斯人进行搏斗。” “诸位有什么意见。” 夏林丟下刚刚在地图上敲敲敲打打的钢笔,视线扫向正沉思的眾人。 “阁下,汉诺瓦城內都是直属卡佩指挥部的精锐主力,我们很难迅速把他们收编。” 有军官抬手,说出疑问。 “这个很简单。卡特正在昏迷,我让安放血的时候注意好量,他不会醒来的。” “他们的总指挥就在我们手里,我们手上还有苏弗尔公爵的证明,而其他的军官也都正被秘密关押著在我们把他们救下来后,他们追隨我们的牴触会很低。” 夏林隱晦说出自己计划。 询问的军官立刻露出会意笑容:“原来如此,阁下的安排完美无缺,整编汉诺瓦城守军一事的確没有问题。” “好,除了这个,还有谁对我们的作战有疑惑?”夏林重新看向眾人。 这次没人回应。 这种清一色的默许让夏林有些疑惑:他的计划的確很完善、合理,但概括来讲也只是把汉诺瓦城的资源一把走,独走作战。 这样肆意妄为哪怕被送到军事法庭(假如有)都不为过,可这帮军官团怎么眼神和態度都如出一辙的期待。 或许是因静謐时长太久,终於有人出声打破沉寂了: “阁下,就这样吧,我早看汉诺瓦城指挥部那帮虫们不顺眼了,他们只会避战逃亡,安排不是他们派系的军队垫在后面送死。” “我们、被您解救下的各个营地、汉诺瓦城正等待我们的卡佩精锐只有在您的磨下才能发挥出力量!” “您是夏洛特营地的阿喀琉斯,也是万胜之胜的赫拉克勒斯!请带我们,继续作战吧!” 一个个军官们將崇拜、尊敬的眼神丟过来,夏林脸色愜然,一时失语。 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些人的胜利。 曾经,他们相信自己可以带他们存活,后来,他们相信自己能带他们怯除瘟疫,更后一点,他们相信自己能带看他们守住营地。 现在,他们相信自己,更胜於信任高高在上的指挥部,信任自己將又一次带著他们拿下胜利。 可他们要失望了,自己的愿望並不是什么战无不胜,他只想带著眼前人,带著营外的土兵活著离开。 夏林心说:他將达成目的。 哪怕一一他打开视界,看向一个未显示信息的绿点:那是卡特。 有著將军制服的卡特。 金手指给他的加持实质是|本人军衔”,但死亡者的军服可让他利用bug进行偽装。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行赏 第149章 行赏 前日才驻入营地的卡佩士兵才休息一日两晚,便在第三日清晨又听到咚咚敲击的集结鼓声。 被鼓声叫起的士兵们有些疑惑,却还是利落的披起全套军装大衣,拎著长短集合列队。 雨后湿润的的土地上,数千人的白色军装士兵根据自身所属排起成块成块的行列。 头髮散乱,军装上褶皱格外凌乱,显然也是刚醒来没多久的军官们一面打著哈欠,一面拎著册子清点人数。 就在密集的在营地中心被集结起的巨大方阵外围,被点起好几从篝火,火上各自放著饭锅,锅里装满了被碎的麵包干、肉乾、布鲁斯肠,厨师们还丟入许多醃肥油和黄油。 火烧著锅底,让一口口大锅咕嚕咕嚕的响著,还未煮好的食物令人愉快的香味儿和烟味混在一起,向著四周飘散。 一早就起来,列队点名的士兵们好奇又贪馋的嗅著那迷人味道,眼晴不住的往大锅方向看过去一一怎么今天做的食物又是之前出征前后会做出的丰盛美味。 这香气真是令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难不成有机灵的士兵已经意识到某个可能,心不禁激动的猛跳,他抬头远眺,看了看远处, 马上又低头开始摸自己的配剑,小心抽出后拿手帕擦了又擦。 他並不是个例,许多其他的兵也隱隱反应过来,盘在地上磨拳擦掌著整理装备。 就在土兵们各自忙碌时,沙沙沙的踏步声凑近了他们。 “阁下!”一个始终竖著耳朵关注四周的兵最早发现来者,兴奋的站起身抬枪行礼。 其他兵立刻被这声惊呼叫起来。 “少校阁下!”“您来了!” 嘰叭喳喳的声音一齐炸开,顷刻把夏林包围。 夏林带著笑容,同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兵们握手。 令人愉快的吵持续了很久,沿著夏林行步的路线从军阵的外围一直蔓延到数个大方阵的核心还久久未歇。 夏林站在一个高有快两米的高台上,低头看向所有正盯著他的人。 “诸位,我有一些事想同你们说。”他开始说话。 话声並不响亮,但本来还声势浩大的討论却在他开口瞬间迅速声了,这份令人惊嘆的整齐安静让他的声音能轻鬆的传向四周。 “五天时间一一”夏林竖起手掌,看向眾人:“我们用这样短的时间,收復了七个被布鲁斯联军侵占的卡佩据点,那些自称狼群的布鲁斯人在我们面前溃不成军。我想再没有比我们更能称的上精锐的队伍了。” “因此,今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你们喝彩!” “乌哈!蒙阁下荣光!”白色雄鸡们立时骄傲的仰起头,大声喊叫著,脸上的自豪毫不掩饰。 夏林將手掌下压,抚平喊声:“诸位,以你们的勇武与荣耀,应该为你们受勛奖励的本应是巴黎的將军名宿,你们获得的也应该是足够装满整个宫殿的各种奖赏。” “可惜的是,我们都还在汉诺瓦,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土地。为你们受勛的人只有我这个小小的少校,我能够给你们的也只是一些微薄的礼物一—” 啪啪啪! 夏林重拍手掌,释放信號后,把手指向军阵外围正走来的东西一一那是好几辆四轮大篷车,硕大的车轮在地上压出数行重重的印记。 毫无疑问,这些车子都被装的满满当当。 原本想欢呼与喝彩反驳他们尊敬的少校那过分谦虚话语的士兵们注意力都被隨著车轮嘎咕声不断凑近大篷车吸引走。 他们好奇、呆愣、疑惑的看著这鼓鼓囊囊的玩意,在心中思考里面会是什么。 他们的好奇没有持续多久。 推车过来的冷淡军士们只是把车推到方阵中央处,立刻抽刀猛劈向捆住大篷车里大堆东西的绳子。 啪扑通的声响砸过,十几个木箱直接从车子里甩出来,木箱被摔成一地碎片,里面的东西也哗啦淌了一地: 一地金光灿灿、银光闪闪! “是金子和银幣!” 士兵们惊呼起来,看向那一地的金块、金幣和二分之一、四分之一面值的埃居银幣与帝国塔勒。 “诸位,我不愿意用金钱与宝物让你们的荣誉蒙羞,但拥有荣耀之人就应该获得应有的奖赏。” “你们是世间的盐,盐若失了味,又怎能叫它再咸?荣誉失去了奖赏,就是要强行蒙蔽光啊。” “这些东西,都来自一路上被我们打败的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还有那同维多利亚人合作的汉诺瓦贵族。” “我们获得了它们,而现在,请让我把这些你们应得的东西分给你们。” 夏林说罢,猛地跳下草台,从小跑迎来的夏洛特手里拿到一个小簿子。 “僱佣兵队队长桑斯!” 面容严肃,衣装整洁到连扣子都磨的蹭亮的汉诺瓦盗贼站出来:“阁下!到!” “你和你的队伍一路屡战强敌,利用对山地的熟悉出色完成无数次堵截与包围任务。 我送给你和你魔下的战士三辆车內的人全部东西。” “拿著这张羊皮纸,里面是你们各自应获得的內容。” 桑斯让自己的脸色儘可能的庄严肃穆,行了个標准无比的脱帽礼:“我的荣耀。” “除了那些,还有单独的这份。”夏林伸手向旁边,一个早有准备的兵立刻把几枚看起来简陋文带看別样美学的勋章递过来。 这些勋章都是简单的圆铁片,后面繫著飘扬的黑红色布条。 “这是用营地內已经破损到无法继续使用的军旗与俘获的无法利用的敌人大炮碎片做成的简单勋章。” 夏林说著,將勋章掛在桑斯的白色军装胸前。 桑斯一直维持的庄严顷刻被狂喜取代了,他忍不住低头警著胸口简陋的圆片,兴高采烈的活像捡到一车香蕉的猴子。 “这个勋章让我们铭记一路的荣耀与战死的袍泽,你是指挥官,亦是勇土,当系上这个。此外还有五枚—” 夏林拿著名单,叫出桑斯的方阵中五个很拘谨的士兵,给他们一一掛上。 整个营地里的卡佩兵都惊讶、好奇的注视著这一切:他们很少不,从未见过这些军官职位、胜利后的奖赏、代表荣誉的勋章这些向来只属於贵族。 可现在,就在他们面前,这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自然。 兵们的心忍不住颤慄起来,愈加期待起后续发生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迈步,汉诺瓦城! 第150章 迈步,汉诺瓦城! 夏林捏著簿子,比著名单將一个个奖赏分发向眾人。 所有人都將获得那堆积成山的金银一部分,而单独被列出的荣誉则只属於其中最英勇的人。 这些人里有的是军官,更多是士兵。 佩戴上勋章,拿著大把银幣的卡佩兵或汉诺瓦人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的抬头,死死著他们尊敬的少校阁下名为分发,实为赠予的的礼物。 这场清晨的简易“受勛”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仍放在炭火上的食物早已经燉煮的差不多,由木板、树枝组成的柴火已经被撤走大半,只保留著能支持起点燃满足保温需求小小火苗的少许薪材。 在土兵们因这场受勛仪式的收尾而愈来愈兴奋的尾声,大锅里的香气也瀰漫到最最诱人的程度。 结束忙碌的夏林应时拍手: “列位,前些日子我们东征西战收穫的荣耀就是这些。” “乌哈,科佩尼克少校阁下万岁!万胜!” 士兵们將各自拿到的一份举的高高,激动的喊著。 夏林轻轻挥手,人群又一次声了。 “但这场战爭还没有结束。” 土兵们仰著头,惊呼出声,眼晴却没有丝毫怯懦与恐惧。 “你们或许已经看见昨夜的动乱,亲眼见到从东面汉诺瓦城方向来的躁动。” “你们大概已经因此有许多猜测,而我现在將告诉你们一一你们猜测中最坏的想法是真的,汉诺瓦城遭遇了大动乱。” 夏林抬起手臂,把手指遥指向营地外面肉眼看不清的远处。 “嘶。”兵们配合的继续惊呼。 夏林也用著一种刻意悲愴的语气讲下去:“布鲁斯联军袭击了汉诺瓦城的指挥所,卡佩远征军的统帅卡特处於昏迷状態,其他倖存军官也因此惊惧失措,无法承担起指挥的重任。” “诸位!”夏林的声音突地慷慨起来:“现在,卡佩远征军的崩塌就在朝夕,而我们却是唯一知晓这情报的人。” “我们的抉择將会决定整个汉诺瓦领数万卡佩人的命运。” “我將带著你们又一次击败此刻围困汉诺瓦城的布鲁斯联军,將那些被围困的士兵解救回来。” “隨后,我们將回到汉斯森林的夏洛特领地,在那里同苏弗尔公爵阁下取得联繫並匯合,同布鲁斯人的主力利用新防线展开最终较量!” “时间紧迫,你们已经看到今早就在忙碌的辐重车队与营地厨师准备的简陋出征宴。” “让我们一起享受这一餐,隨后,奔赴汉诺瓦城!” 夏林语声停息,看向神色各异的眾人。 “战!” “打败布鲁斯人!” “继续获取荣誉!”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营地,夏林听著这些声音將最后的隱忧也压入心侧。 受勛仪式已经將后撤计划可能带来的恐慌、躁动压下。 后手、情报、士气、武器的准备他已经用最快速度把这些做到短时间內可达到的最好。 接下来就是为了生存的真正的殊死一搏。 夏林思考著,进入被土兵环绕的中心,与他们用相同简陋的碗和勺子进食同样的麵包粥。 所有人都用一种迅猛如雷霆的非凡气概与速度大口享受这捲入风暴前的最后盛宴。 十五分钟后,所有的兵將碗与刀叉放回地面。 二十分钟后,重新整顿起的土兵排好队列。 三十分钟后,他们走出营地,目標一一汉诺瓦城! “殿下,卡佩人把火炮放平,正利用墙壁的掩蔽对我们的步兵行列发动迅猛的炮击—他们的火力太强了,射击的还很精准,只靠少数布鲁斯人根本无法冲开他们的防线!” “我们的战士已经损失惨重,他们的士气不足以发动下一次进攻,请更换別的队伍吧!” 深蓝色军装已经被尘土与烟雾蒙成浅灰色的灰头土脸军官跑回王子身旁,急躁的请求。 “什么?”王子脸上张起夸张的愤怒:“你们这帮废物、蠢货,怎么能连这点作战任务都无法完成!” “你们自翊布鲁斯的鹰与狼,却甚至不能衝破一群已经失去指挥官的乌合之眾!” “我真替你们感到可耻!” “维多利亚的战士甚至已经突破两堵墙,逼近他们的內线,你们呢?仍停在原地!” 王子滔滔不绝的发难让施泰因紧了拳头,这个年轻的,有著漂亮鬍子的布鲁斯军官强压下怒火,脸上扯起儘可能谦卑与尊敬的笑容: “是的,殿下,您说的对,所以请让前线的军队退下吧。他们已经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刚刚衝锋推进的距离甚至不如上次,继续强攻只是无谓的死。” “呵——.”王子不屑一笑,想继续冷嘲热讽几句,不知何时赶来的李察伯爵连忙拉住王子。 “殿下,施泰因上校的话说的也有原因。卡佩人利用汉诺瓦城的特殊构造,將防御重心压下另一侧,缺少步兵与足够火炮支援的布鲁斯部因此难以前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接下来就把已经疲倦的布鲁斯部撤下吧,让我的步兵团为您作战,他们士气高涨, 炮火充沛,正迫不及待要为您献上胜利。” 李察伯爵的话將王子安抚下来。 “李察伯爵,你的热情真是让我感动,那就这样吧。”王子温声与李察说两句,马上冷淡的扭脸:“施泰因,让你的魔下撤回吧,守住后方一一不要告诉我他们连戒备据守这样简单的任务都不能达成。” “是—.殿下。” 施泰因咬著牙,深深的低头回应。 说罢,他立刻扭身往前方跑去。 “呵,这个蠢货,他难道以为脸上带著那种愚蠢的笑容就会让我忽视他眼底的憎恶吗?” 王子不屑的对身旁李察说著,他劳叨叨的说了许久,而李察伯爵则只是温文尔雅的微笑。 等王子说至疲倦停止,李察才说些场面话缓和:“殿下,也是因为他的部下確实因此损失惨重,施泰因的步兵团都是他的自由民和他家族佃户,他因此过分在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呵———”王子更加鄙夷:“一群草鞋都捨不得穿的泥腿子罢了,施泰因、托腾考夫这两个傢伙都是不知礼仪的蠢货,他们可是王国的贵族,竟然对那帮泥腿子抱有怜悯一可笑。” “失去贵族的泥腿子能干什么”王子不屑的看向远处摇摇欲坠的汉诺瓦城: “看那里吧,失去大量贵族的指挥,只靠两三个显贵者的殊死抵抗。” “就只有前面那不值一提的脆弱军队。” “伯爵,您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卡佩来袭 第151章 卡佩来袭 “殿下的智慧同您的尊贵的血脉一样令人惊嘆。” 李察微笑著点头。 他比王子更多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由贵族指挥的区域是被维多利亚人不断推进的另一面位置,又比如说让布鲁斯人折戟的汉诺瓦城防区其实是由城內士兵自己组织的防御。 但他可没兴趣跟眼前的杂种多说,他只是如同最出色的弄臣,露出尊崇又不显得諂媚的合適笑容,让眼前的布鲁斯殿下尽情彰显愚蠢和无知。 王子不知晓李察心中所想,只觉得眼前维多利亚绅士无论言语、笑容都让他满心舒畅。 “李察伯爵,还是你———”王子张口想亲切继续套近乎,却被身后不远处剧烈的响声打断。 轰!轰!砰白烟与热浪从他们的头顶划过,实心铸铁炮弹、开弹向著更前方的汉诺瓦城撞去。 王子觉得耳侧喻喻的响,忍不住抬手掩住耳朵。 “这—这是。” “殿下,不要担心,是我们的火炮。”李察温和的解释著。 他那副不以为意的平和样子让王子放下心来。 “原来如此,是我们的火炮啊,不愧是维多利亚,这火炮的射距真是惊人的远。” 王子仰头看著侧面不停挥砸过去的炮火,讚嘆不已。 “只是藉助制高点和精密计算与辅助仪器造成的特殊打击罢了。这样能把距离拉长至两千尺的炮击只能是我们占尽优势情况下发动的偶然打击,缺乏普遍性。”李察伯爵矜持而谦虚的摇头。 王子却依旧嘆服:“已经足够强大了,有这样的火炮,我觉得最多今晚就能攻破眼前的坚城。” “或许吧”李察不以为意的从口袋里摸出怀表,看著指针转动计算时间。 李察没有考虑布鲁斯军团一样只靠步兵强攻与少量火炮支援的战法。 他打算通过火力覆盖撬开这一面防御: 维多利亚火炮连队使用的是六磅野战炮,射击轮次为每分钟一轮(每门炮两发炮弹),持续二十轮。 获得舰队新支援后,这支炮队现在火炮数量已经高达二十门一一也就是每轮四十枚炮弹。 二十轮,拢共八百枚六磅炮弹哪怕只用自身重量也可以把敌人的防线碾为灰。 李察伯爵就这样静静看著炮弹一点点的磨开汉诺瓦看似庞大却並不坚固的围墙, 炮火声却突地中止了。 “怎么回事?”看的入迷的王子率先表现出疑惑。 李察伯爵心中先是闪过卡佩人的面孔,不过马上就將这猜疑丟掉了一一他在外围布置的有暗哨,除非卡佩人能透过山地找到所有自己的哨兵,不可能没留下丝毫痕跡就溜到这里。 所以,炮火停止果然是因为李察仰起头,感应到滴在脸上的水滴。 “是雨。” 李察的话让王子恍然大悟,王子扭身观察,果然·刚刚还算得上好天气的这片战场已经又滴起水滴,还滴的很不匀称,炮火阵地所处的那片高地恰位於雨下的厉害的地方。 雨中的炮弹可是顶容易炸膛、熄火。 看来炮兵连队是因为降雨而不得不中止轰炸。 “殿下,我去指挥炮兵队伍转移。”李察行礼。 “我一起去。”王子连忙回应,他可不喜欢战场,尤其是接连失败数次以后,他现在愿意一直站在前线可只是为了向维多利亚献殷勤。 李察没有回应,只是不置可否的点头。 两人带著亲兵迅速冲向高地。 “为什么还不迅速转移,立即行动。” 李察给隔著一段距离,向著不知为何只是呆愣在位置上,没有任何动作的红衣炮兵们喊话道。 “阁下——我们的炮陷在地上了,暂时活动不了。”一个披著猩红色长袍的军官用带著怪异腔调的维多利亚语回应李察伯爵的询问。 “嗯?” 李察听著这口音忍不住一愣,他觉得有些耳熟。 “你们去帮他们搬运火炮。”他指示自己的亲兵向前,脑中则继续思考那奇怪口音的既视感来自何处。 沙沙步声向著高丘靠近,护在李察与王子身旁的一大半亲兵都跑到火炮旁边,开始协助上面的近百人挪动火炮。 王子往那边看了几眼,觉得无趣又把视线挪开,他又凑向李察伯爵身旁搭话: “伯爵,真是倒霉,我们的火炮竟然遇到了这种意外。” 李察仍在思考那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口音,只是微微点头。 他的心不在焉让王子有些然,暗自觉得丟脸的王子只好胡乱又找了个话题: “对了,李察伯爵,您的炮队里竟然还有海伯尼亚人呀。” “嗯?殿下,您说什么?” “海伯尼亚呀,就是刚刚和您匯报的那个炮兵军官,他说话竟然用的是海伯尼亚口音的维多利亚语———” 王子的话让李察伯爵的脑袋几乎要炸开,他惊恐的看向前方两百尺不到的高地,那里是被他派过去协助的亲兵。 李察也是此刻才注意到,他的亲兵似乎过去之后就一动不动的贴在火炮上,默不作声,就好像已经“逃!炮兵是王国选拔最严密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海伯尼亚的猪!” “侍卫,都给我挡在前面,敢让殿下受一点损伤,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完蛋了!” 李察几乎是瞬间跳起来,他扯著王子的手臂就开始往山丘下跑。 仍护在他身旁的亲兵们也是立即行动起来,或是惊慌的拔出武器想挡在前方,或是跟著李察的脚步护著两人下山。 炮火阵地上披著红色军袍的队伍也在听到李察喊叫的同时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以及前面的是两条大鱼。 “进攻!” “为了少校阁下!” 老约翰一脚把竖在山丘上的维多利亚的旗帜端翻,拎起旗杆,掛上从怀里摸出的破旧血旗。 他身后被派去执行偷袭敌人炮兵阵地的精锐老兵们也都不再隱藏。他们端开被顺手处决的维多利亚人,摸出短,佩剑,上百人在卫队护旗官的带领下,大声喊叫著向著前方逃窜敌人衝杀。 山丘竖起的血旗被一直密切关注的夏林第一时间注意到。 砰! 他举起短火向天空射击。 “敌人的火炮阵地已经被我们的潜伏队伍摧毁,全军进攻。” 砰砰! 撕裂空气的火炮声又一次响起,可这次却不是来自维多利亚人。 披著白衣的士兵排起整齐队列同划过天空的炮弹一起向汉诺瓦城下的布鲁斯联军进攻。 第一百五十章 精於逃跑 第152章 精於逃跑 夏林发起的进攻是从布鲁斯联军布置兵力最雄厚的左翼开始一一这儿是先前的进攻重点,被推到这片区域的攻城工事车数不胜数。 可也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为了进攻,破城服务,左翼的防御很薄弱。 李察伯爵与王子在外围布置了密集斥候与哨兵和阻拦队伍后,就自以为能隨时把控发动袭击的老对手。 因此,布置在左翼的两个团一一布鲁斯人的步兵与维多利亚的步兵对突然开始的应对袭击极少准备,从土兵到统帅,没人想到后方会爆起剧烈的战斗。 他们中的多数,还处於正列队衝锋,与前方汉诺瓦城的较劲之中! 剩下的在后面布置起防御队形的,也只有刚经歷轮番苦战,刚从前线退下的布鲁斯兵。 施泰因就这样目欲裂的看著披著白色外衣的军团迈著轻巧步伐朝著自己的魔下一点点靠近。 “是先前的卡佩人!” “山顶处破烂的血旗来袭者是汉斯森林的白魔鬼!”” 灰衣士兵之前突地爆发出强烈的躁动,他们几乎要被恐慌裹挟起来,用从未有过的悽厉喊声大声著。 他们仍保持著队列,可身体却颤颤巍巍的连枪都拿不稳,而衝锋的卡佩人却已经近到可以用肉眼看见头顶的船帽。 大炮还在轰鸣,从施泰因所处的左翼扫向中央不停的倾泻。 施泰因的心开始猛跳,他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对的抉择: 应该怎样作战? 他魔下这些土兵都是强壮精锐的布鲁斯小伙子,在体力充沛情况下绝对不会同卡佩人的角斗中处於劣势。 可问题是,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力气,如果继续强行作战,或许可以借用高处的压制將来袭队伍暂时阻滯。代价大概率是整个布鲁斯团的成建制覆灭。 而这样做值得吗?为了前方多次出卖他们的维多利亚人和一个“维多利亚”王子的荣誉? 施泰因只思考了半息就確定了选择:“副官!” 套著短军衣,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布鲁斯男人跑到施泰因身旁。 “我军败了,面对卡佩突袭者损失惨重,立刻撤向右翼。” “可是—.”副官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正不断靠近的白色浪潮一一他们这支负责阻挡的队伍甚至还没有开一枪! “別担心,殿下的好伯爵会处理好这一切。”年轻的布鲁斯军官冷笑著挥手:“隨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可不愿送我的步兵死后还要被撤销荣耀。所有士兵向天空开枪,接著,號兵,吹退却號!” 瞬里啪啦的枪声扫过天空,呜呜呜的號声立刻被吹响,紧握著长枪,身体惶恐不安颤慄的灰衣军团们露出如释重负的轻鬆。 他们用比平时操练、进攻还迅速的嫻熟动作变阵摆好撤退阵列,向著另一方向逃窜。 有不明所以的维多利亚军官察觉到这里动静,立刻骑著矮马奏过来。 “这里一一怎么了!” “后方有卡佩人发动猛攻,我的部队拼死抵抗未能收穫战果,不得不后退。” 施泰因说出早编好的藉口。 维多利亚军官则表情严肃:“请您的部队继续返回高地,前线还没调转回来· “我求您不要干涉別人的事情。”施泰因发起火来:“想想吧,您的军队在前方吃了败仗,又在后方被打退,继续强行作战,是一定要他们覆没吗?” “我的军队刚刚没有在前线,上校。不过我是维多利亚军官,我懂我的士兵,他们为荣誉之死会毫不犹豫。如果您不知道—— “我完全知道!”施泰因脸色变得紫红:“您是军官,就应该往前面好好看一眼,这里糟透了,我不想为了您满意而让自己的团被歼灭!” “可是” 猩红色军衣的维多利亚军官还想说什么,却没能继续发声。 一把配剑捅入他的喉咙,让他的脖颈如身上红衣一般猩红。 维多利亚人不可思议的瞪著眼睛倒在地上,被施泰因眼神暗示著凑到旁边阻挡其他部队窥视的亲兵们也步重新回到施泰因身旁。 “传下去,卡佩人的白魔鬼军团来了!击溃了布鲁斯步兵团,还杀死了负责督军的——他叫什么。” “克里斯平中校。”副官回应施泰因, “还杀死了克里斯平中校!” 施泰因的命令下传,立刻让本就恐慌的布鲁斯兵们再按耐不住倾诉发泄的欲望。 兵们大声喊著: “白魔鬼来了”“他们突破了防线”“维多利亚中校被杀了!”“我军败了”等等各种蛊惑人心的言语。 左翼还有些零散小支的部队,想尝试进行阻击。 可来自第一道防线的鼓动让这些队伍本就不多的士气迅速消散。 散兵队伍索性跟上正向另一方向逃亡的布鲁斯人,將左翼让开一个顶广阔的豁口。 夏林率军爬上,又衝下山丘后,看著眼前空荡荡的场面都不禁疑惑: “怪了,刚刚视界中敌人还很多,怎么马上就无影无踪了。” 这一路上,他的军队几乎没受到任何抵抗,只是目送看见他们的敌军发疯一般的逃窜那逃窜的速度倒是无愧精锐名號,至少夏林觉得他的队伍逃跑是无法达到这一水平。 从外围,突进到这已经可以看到汉诺瓦城墙的內线,夏林的队伍因为没进行一场战斗,甚至直到目前还毫无损伤。 如此反常的状况让他忍不住皱眉:如果不是视界中一切安好,他怕是都要怀疑附近有布鲁斯联军的埋伏了。 “阁下,敌人被我们嚇破胆了,我们继续猛攻吧!”桑斯豪迈的声音兴奋响著。 “先生,一路这么安静,前面会不会有埋伏。”跟在夏林身旁的小伯爵则適时表达担忧。 夏林微微摇头:“没事,前面没有维多利亚人的布置。” 说著他骑在灰驴上,身体扭向后面,手指则指向前方: “诸位!布鲁斯联军各部远遁,已经露出柔软的腹部,请隨我进攻,彻底击溃他们!” “乌哈!”“万胜!” 连续不断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在欢呼声中白衣军团向前方不知所措的红衣军团扫去。 如风捲残云,刀切黄油一般一一勉强维持的红色军阵也溃散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人物」 第153章 “大人物” “阁下,我们缴获了整个炮队,还俘虏了许多军官,其中还有个维多利亚上校—可惜那堆傢伙里似乎有两条重要大鱼,我们没能抓到。” 老约翰带著卫兵们推揉著三四十人走来,其中有七八人身上有军官綬带,剩余的也都是穿著漂亮制服的护卫亲兵。 夏林鼓励並安慰两句,看向下一批人。 桑斯洋洋得意的拍手,他身后的汉诺瓦山民立刻分散开来,露出中间垂头丧气的一堆红衣、灰衣士兵。 “俘虏维多利亚人八百多人,布鲁斯人一百多人———” 桑斯的话引来一阵惊呼,这几乎可是大半个团的作战力量,基本足够代表一个步兵团被成建制消灭了。 不过桑斯自己还有些遗憾:“可惜,布鲁斯人跑的太快,还有骑兵部队的协助,我们只能抓到这些跑最慢的布鲁斯人。” “已经是出色的战果!”夏林又讚扬几声,继续望向下一个人。 简单的清点战果与论功行赏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等一切梳理完毕,匯总成小伯爵递来的情报: 【缴获六磅野战炮二十门,俘虏军官三十余个,俘虏士兵维多利亚人一千两百多人, 布鲁斯人近两百人。】 “真是酣畅淋漓的大胜。”夏林看著情报,满意的下定论,其余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场小会就此结束,候在旁边的陌生军官团也终於有机会搭话: “阁下,您好,我们是汉诺瓦城的留守军官,很感谢您们的援助。请问您们是哪支队伍·.” 身形板正,穿著整齐套衫,胸前掛了六七个勋章,披掛著代表上校军衔的宽金边綬带的陌生军官疑惑、感激又好奇的说著。 夏林抬眼,看向这个看起来很和蔼的军官:“科佩尼克,来自第十二號营地。” “?”陌生上校惊呼起来:“怎么可能!您的队伍有那样多的人,数量足五六千, 这已经是三个步兵团的力量。而且刚刚您使用的大炮至少有二十多门,这已经接近一个师的火力了!” “士兵是被我根据苏弗尔公爵与卡特將军密令而一路收並的沿途被侵袭营地士兵,火炮来自苏弗尔公爵的支援与一路征战的缴获。” 夏林不急不慢的进行解答,用著流利的,带著尾音的巴黎宫廷时兴腔调。 他表现出来的仪態、口音与身后数量不同寻常的军队让不熟识他的陌生上校隱隱敬畏,甚至於忽略了他衣服上的少校綬带。 “可是,苏弗尔公爵与卡特將军——-啊,我明白了,您来自巴黎,不知您冠有哪个家族的姓氏一一波旁、奥尔良还是——” “阿尔布雷!少校来自阿尔布雷家族!”小伯爵突地插口,她身上还披著代表上校军职的大衣,可语气却热切的仿佛只是个勤务兵。 “苏弗尔公爵的老战友、陛下的第二大债主·”陌生上校肃然起敬,脸上浮起殷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请问您来这里除了支援还有什么事情吗?汉诺瓦城是突然遇袭的,您能这样快支援,我想您一定是本来就有要来汉诺瓦城的事情。” “当然!”夏林点头:“卡特將军正在我的队伍中。” “什么!”陌生上校惊呼起来:“將军大人在您这里,太好了,可否允许我与大人见面。” “当然没问题,但卡特將军遇到了维多利亚人的无耻袭击,他现在正处於昏迷的濒死状態。” “啊!” “而在將军晕倒前,他又给我了一则密令一一命令我收並已经失去指挥体系的汉诺瓦城军,前往十二號营地与哈尔山脉处的苏弗尔公爵野战军协同作战,重新组织起一道动態防线。” “啊!”陌生上校听的一阵愣神,这些消息的內容一个比一个的炸裂: 卡特將军没失踪一一但是卡特將军处於濒死的昏迷一一卡特將军死前良心大发,竟要和政敌合作一起对抗布鲁斯人。 “这这这”上校膛目结舌的结结巴巴的说著不能拼凑成句的吃语,好一会儿才把所有信息消化。 於是他小心的看著眼前无论外貌、仪態、气质乃至周围人尊崇视线都无可爭议彰显出高贵血脉与自己决然没资格招惹后台的大人物,小心的说道: “阁下,您说的我很愿意相信,可是我想看一看卡特將军,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夏林利落点头,他没为了將军制服第一时间处决卡特,而是始终让老兽医给他放血吊命可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带著上校挪步到由大篷车与小推车、木箱临时拼凑起的医疗站,掀开挡帘指向上面庞大身躯。 “看,就是这个了。” 上校从口袋里摸出镜片仔细端详,终於还是確定这个巨大、枯稿、奄奄一息的躯体就是他们这支主力精锐队伍的主师。 “和护送卡特將军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眾汉诺瓦城的勇武军官,他们同样受伤惨重一一可惜即便我们的优秀军医已经儘可能的放血,还是没把他们救回来。” 身旁的大人物用遗憾,可惜的语气说看。 上校深吸一口气,吹散心中颓唐:“阁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战爭就是如此那些军官们能为了卡佩战死,一定也早有了决心。” “请允许我將汉诺瓦城的兵力献给您的军团,请您带著他们为將军大人,为战死的军官报仇吧。” “城內原先有九千多精锐,因为支援其余营地调走四千多人,將军大人被维多利亚人谋害,又覆没了两千多人。” “现在城內还有三千精锐步兵,请您接管他们!” “好!” 大人物重重点头,向著上校投来讚许的眼光,这种来自高贵之人的青睞让上校愉快, 又忍不住飘飘然一阿尔布雷家族不仅是卡佩西南部的望族,更因为歷代勇武,一向在军队中有不小影响现在將军阁下生死难知,自己却能搭上眼前大人物的线实在是个幸运的事。 或许想到某个令人振奋的可能,上校的表现愈加谦恭。 身旁大人物却似是无心的继续开口: “对了,昏迷前的卡特將军和那些战死的军官还拜託了我一件事。” “请您说!”上校殷勤的回答。他坚定决心,一定要尽一切努力让眼前阁下满意。 大人物微微一笑,说了句让上校难以理解的话:“卡特將军与那些军官要求,把他们在汉诺瓦城內的財富分发给士兵,以此提振士兵士气。” “哈?”上校脸上的表情呆滯了。 卡特、贵族军官,要把自己的財富分发给下贱平民组成的泥腿子士兵一一这是能拼凑在一起的词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圣像与恶魔 第154章 圣像与恶魔 经过並不犹豫的纠结,上校还是选择全力协助这位来自十二號营地的大人物。 他安排自己的亲信部队主动带著外面那支铁血强军入城找到那些一自愿捐赠自身在汉诺瓦城內全部財產的爱国者勛贵”的一个个宅邸,並亲眼看著这群莽汉將金子、银幣、各种精美宝物拿推车运起,悉数搬出。 上校一会儿贪婪的凝视成堆的財物,一会儿又那好像刀子一样的眼神不停向那些正触碰財物的士兵的手。 铺在地上、运上车子的一座座由財物堆积成的小山並不属於上校,可上校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肉痛一一这一个个可都是钱啊,现在竟都要给徵收走,分给一帮命比纸薄的低贱士兵。 如此事情,在上校生来就几乎没听过,他当然是忍不住的心疼! 他身后,一帮同样属於城內贵族行列的军官们也都是相似心有余悸的肉痛嘴脸。 与贵族军官们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个个满脸兴奋的,正搬运財物的士兵。 “伙计们,看看我找到的这个十字圣人像,纯金的!” 一个兵高举起一个手臂长度,巴掌大小的神像,激动的道。 “而且你们看,圣像上面的人脸都模糊了,这个完全可以重新刻上少校阁下的脸呀! ” “哦!”旁边正忙碌的几个兵也涌到正挥著神像喊叫的士兵身旁,好奇的观察这个兵手上的东西: “,还真是哇!”“我一眼觉得少校才应该是架子上掛的人。” “长官说要把这些东西都匯总成册,分发给我们这些立有战功的士兵。不如到时候找记录的长官说一下,把其他的奖励换成这个金圣像好了。” “好主意,咱们可都有俘虏了好几个红皮虾灰皮狗的战功,加一起换来这个一准没问题。到以后打仗就带著这个圣像,少校阁下一定能保佑我们战无不胜。” 士兵们三言两语的討论著,兴致高涨著叫起来,快速確定了这十字圣像的未来去向。 他们都对这圣像的兴趣极高,却没人提出把这东西藏起来,偷偷留下。 毕竟土兵们的长官早早说过,这些东西都会按著战功悉数分发给每个人。既然各自有自己一份,何必还要干偷偷摸摸的多余举动一一何况少校阁下一直说过,营地所有人都是兄弟,假如偷偷留下,那不就是偷走自己兄弟的功劳? 比起考虑那些可耻的想法,倒不如好好练武打枪,在跟隨少校获取下一场胜利时,拿取更多属於自己的战功。 类似日常的事情,在一座座自愿捐赠財產贵族宅邸前的大篷车队上发生。 仍活著的贵族们目瞪口呆又如丧考姚的盯著这群下贱的丘八拿著各种让人眼热的財宝耀武扬威,却不敢多说一句。 汉诺瓦城里还有许多未逃难的当地平民,他们躲在自己房子里,好奇打量著外面这稀奇的动静,和那支奇怪的军队。 这支军队入城以后,竟然不把刀子比向汉诺瓦城数万平民的房子威胁掠夺討要財物女郎,反倒第一时间跑向那些贵族军官的豪华宅邸,吆著號子一点点的把那些漂亮房子给拆掉。 不管从哪个方向考虑都是奇怪到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有的人怀疑自己还处於梦中。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情是实打实的发生了。经过疑惑、迷茫后,平民们忍不住起了好奇,有些性子跳脱的孩子还跑到士兵的身旁跟著一起喊號子。 兵们的反应虽各不相同,却清一色的友善:有的摸摸孩子的头,让跑一边別捣乱;还有的拿起隨身带的用来补充体力的肉乾分给其中听话的小孩;更有趣的就是这兵里看起来才十七八岁也没多大的年轻仔,他们竟陪著小起一齐吆五喝六的喊起號子。 平民们盯看这一切愈加的疑惑一一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土兵,这样的活泼、开朗,友善。於是他们继续躲在房子里继续观察著,继续盯著那些兵的忙碌。 战后汉诺瓦城失去了炮火轰鸣,却並没因此变得安静,用縴夫號子曲改编的拉车曲从嘻嘻哈哈的兵们嘴中喊叫著。 整个城市似乎都被一个旋律包裹:恢!恢!! 坐在汉诺瓦城指挥部的夏林侧耳倾听著蔓延在整个城市的腔调,倾听这同战场炮火代表的毁灭与死亡截然不同的代表劳动与生机的腔调,心情大好。 他摊开压在桌子上的册子,抬起头看向面前军姿挺拔,面容普通如老农,失去了一只眼晴的士兵: “艾蒂安·鲁索,驻守汉诺瓦城的多非內团第二营第三连队普通士兵。” “就是你在布鲁斯人来袭后,主动站出肩负起指挥要务,以自己所属排班的士兵临时充任中下层军官士官,於汉诺瓦城左侧接连在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的猛攻下守住防线?” 夏林饶有兴致的盯向这个无论面孔、体型乃至事跡都极度符合后世猛男硬汉形象的老兵。 然后他就看见大跌眼镜的一幕一一这硬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起来: “老爷!是我,是我擅作主张乾的这一切呀。但是我不是故意要冒任军官的啊。只是我们的团长、营长甚至连长都跟著將军大人一块没有回来,排长也躲在营帐里不愿出来。” “我只能带著我的两个弟弟,还有同乡去抵抗,然后其他的人也都参与进来,为了更好抵挡,我们才进行的组织与指挥。” 名为艾蒂安的硬汉匍匐在地上,不住的解释。 夏林听的无奈,连声安慰:“快起来吧,我没想惩罚你,临危不惧,反应机敏,你的表现比那些愚蠢的军官好一千倍。” 硬汉依旧跪在地上不愿起来。 夏林只好使个眼色,命令卫兵把他给架起来。 艾蒂安跟触电了一般身体不住哆嗦,脚踩在地上仿佛踩在水面一般站都站不稳。 扶著他的卫兵只得將艾蒂安抱的更紧,让他身体立直同夏林平视。 夏林拿起摆在桌子上的小盒,从里面取出圆片,猛看向艾蒂安: “列兵艾蒂安·鲁索。” “在!”硬汉的身体哆哆嗦嗦,但还是响亮回应。 “你作战有功,指挥才干出眾,现编入夏洛特营地军团的多非內团校级以上指挥官全军覆没,我现暂命你为代团长,你负责给每一级安排上代指挥官,並承担起后续作战任务。” “长官老爷,我除了今早这一战,连只鸡都没指挥过呀!” 一块蛋糕丟过来是惊喜,一座蛋糕丟过来可就是惊嚇。 夏林隨口说出的震撼安排几乎要把艾蒂安嚇倒,他惊慌失措的连声要回绝。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不过我毕竟不是恶魔,你实在要拒绝也没有办法一一那就让我们谈一谈你擅自指挥的事情吧。” 夏林微笑看摆手。 “长官老爷,我早就想当团长了。”艾蒂安立正发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者,生者 第155章 死者,生者 “很好!” 夏林微笑著將在手中的简制勋章掛在艾蒂安胸口。 “营地內有资格发放军衔的卡特將军现在昏迷不醒,何况军衔提升本身极度复杂。我们没有发放军衔的能力,你获取的只是指挥权责。” “这是我营地自製的勋章,我又给设计优化了一番,戴著它。这將是接下来作战时临时军官的象徵,其上的八道痕代表了多非內团的八支连队。” “是!” 艾蒂安行了一个利落的礼。 夏林让卫兵带走被忽悠完的艾蒂安。 接著,他又拿起桌子上的簿子: “雅克·裴迪。汉诺瓦城——” 二十分钟后,又一个神情激动,表情庄严的人被卫兵送走。 如是的场景在夏林徵用的指挥所內一直重复了四五次,才终於结束。 他用手臂撑著桌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上尉先生,您给这些士兵受勛,忙碌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快喝些红茶吧。”几乎是夏林结束工作的瞬间,小伯爵端著一个托盘猛地闪在他身旁。 “多谢了。”夏林应了一声,拿过托盘上的一个杯子。將著牛奶、霜与蜂蜜,风味颇有几分后世奶茶口感的红茶一饮而尽。 这种掺奶红茶其实不是卡佩贵族中流行的类型,卡佩更偏好掺有与香料的绿茶。 不过小伯爵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更喜欢奶茶,在夏林印象中除了最开始的两次饮茶,后续一起喝茶时她端来的都变成红茶了。 分与咖啡因、茶氨酸的摄入让夏林马上生龙活虎起来。 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夏林拿起情报同小伯爵继续谈起要务: “夏洛特,从那些贵族的宅邸里收拢的財物记录的怎么样了。” “数量太多,目前也只归拢了三分之一不到,想要把全部给记录完恐怕是要等到晚上了,而后续的下发同样会消耗时间。” “恐怕要到明天才能將一切整理完。” 小伯爵从怀里又摸出个本子,一面翻页一面说著。 夏林听的不禁皱眉:“明明有这么多財物可无论是汉诺瓦城,亦或者各个据点的士兵都有许多薪酬被拖欠的。” “他们难道是把从卡佩运来的资金都给挪到自己宅院了吗?” “其实还不止一一” ”小伯爵摇摇头:“那些財物的总价值甚至比卡佩分发的军费还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带著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的印记。” 夏林听著小伯爵的话,还没追问一句那么多財物是哪里来的,马上就被夏洛特补充的话嘻住了。 “真是帮该死的混蛋。”夏林狠狠的说了句:“当时真不应该把他们处决的那么轻鬆,我应该把他们吊死,开膛破肚,一个个用大炮炸上天。” “夏洛特,加快记录,今天晚上,就用这些財物把土兵被拖欠的薪酬、战死士兵的补偿金一一分发。” “剩下的大半部分,等明日都分给汉诺瓦解围战中有功劳的士兵。” “所有人都要有一部分,那些守城的汉诺瓦城驻军也不要忘记。』 “把这些都清点好。” “是,上尉先生。”夏洛特入神的盯著夏林的脸看,不住点头。 “对了,城內军队的整顿怎么样了?”通过怒骂贵族狠狠发泄一通的夏林翻到簿子的下一页,又问道。 “不太好。”夏洛特回过神,有些犹豫的说:“城內有两类军团,一类是完整的留守战团,这一千多人里贵族建制一切齐全。另一类是军官全部战死的战团,数量有两千人,目前尚无指挥官,还在等您刚任命的军官上任。” “乱子来自哪里————”夏林预感到什么,皱眉问道。 “是城內的贵族军官,他们中有的提前打探到您想任命平民当军官的计划, 对此很不满。” “这些贵族似乎想举荐汉诺瓦城的当地贵族担任临时军官。” “一群什么钱都敢收的鬣狗。”夏林不屑一笑:“不用在意,我们有老公爵的支持,还握著卡特,那些人即便是想也搞不出什么事情。” “告诉他们非常时刻,必须採取一切手段保持卡佩军队的战斗力。卡特將军已经为此自愿献出自身財富,继续在后面绊脚的傢伙將被宪兵调查是否忠诚。” “他们会在意吗?”夏洛特很清楚这些卡特魔下贵族军官的成色,有些犹豫的说。 “会的,我相信他们宅邸里也有不少不该有的礼物。”夏林用手指重重敲了敲簿子。 小伯爵恍然大悟,脸上扬起一个默契微笑。 “不过这提醒了我一件事,这些满脑子都是贪婪欲望的贵族军团不值得信任“等我们回到夏洛特营地,每一场战斗都將凶险万分,到时一定不能將这支力量投在重要位置。”结束上一话题,夏林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夏洛特则隨口搭话:“嗯!上尉先生,没事的,到时候我们的兵力將会非常充裕。” “我们本来就有五六千人,还有合併完全被您提拔起的那两千多部队,这八千人的力量都是值得信任的!其中一直跟隨您的两千人老营时刻愿意为您而死!” “谈什么死。”夏林摇头:“活著才是要紧事。夏洛特。接下来的路线將极度凶险,没了卡特这个硕大无比的靶子,会同我们交缠的將再不是什么布鲁斯的先遣联军,而是以方人军团为单位的绝对主力。” “到时谁都可能如一片苇草消散,如果说,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倒在这片土地。不要意气用事,带著士兵们按我的计划继续行动,一定要带著他们中的大多数活著回到卡佩。” “先生!”小伯爵却一下子脸色涨红:“您在说什么,您怎么可能—— 小伯爵张口激动的支支吾吾了许久,却没把那个可怕的字眼说出来一一她心思细腻,向来敏锐,怎么可能没从夏林愈来愈急躁的动作与安排中察觉到隱隱约约的不同寻常氛围呢? 她知道接下来他们真的將成为汹涌海面上的普通船只,隨时可能被海浪翻。 因此她更不愿吐露那个可怕的词一一夏洛特再害怕,她害怕假如那词说出来,会在某日成真。 夏林注意到小伯爵情绪的激动与愤慨,他微笑起来: “是的,是我说错了,我们都会回去,我还答应过战死的士兵要亲自把他们的遗物递给家人呢。” 他看向指挥所外。 这里是汉诺瓦城,卡佩远征军一度的指挥中枢,这个指挥所当然因此而建筑的无比精巧:恰位於一个高地,可透过百叶窗清晰看到汉诺瓦城边的防御布置。 卡特、苏弗尔以及许多其他人物,都曾在此发號施令,决定整支军队的命运。 夏林看著將军、统帅们司空见惯的城下忙碌,又看向远处的天空。 现在,让我们搏一搏吧。 夏林在心中默颂,语不知是对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临行阅兵 第156章 临行阅兵 “在汉诺瓦城, 人们跳舞,人们跳舞在汉诺瓦城里, 人们围成圈跳舞!” 正午时分。 高声哼唱著自改民歌的卡佩军士们站在成排车队前方,全身鼓鼓囊囊一一他们的口袋,衣袋,行军袋乃至靴子里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东西。 金子、银幣,各种各样来自贵族珍藏的值钱的玩意都被分给他们。 这些东西有的是一直被拖欠的薪酬,更多的是先前那场战爭的赏赐。 天。 战爭,他们这帮平民,这帮无套裤汉竟然还能获得赏赐! 要知道在之前,有资格瓜分战利品的只有贵族,他们只能老鼠一样悄悄將一两件小玩意藏在怀里。 还要冒著被长官、宪兵发现,挨鞭子和捶打的风险, 可现在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了,这全部的全部,都是他们的。 他们可以隨身带著,也可以通过汉诺瓦城尚存在的邮寄车队与那位尊贵少校组建的护卫车队运输回卡佩,储放在有大商会担保的仓库里! 等回到王国,再安安稳稳的继承一切。 土兵们兴高采烈的排起队列,把自己各个口袋里满盈的金银都给倾倒出来。 看著属於自己的东西被烫上一个个印子,装入大篷车上的木箱。 这欢欣的躁动持续了大约有三四十分钟,他们目送那被数百军土护送走的车队远去。 差不多再也看不清背影时,士兵中的军士长跳了出来: “好了!阁下已经帮你们把这些事都处理完了,该准备行军前往第十二號营地了!” “快整理好衣装,带起武器前往汉诺瓦城门左侧匯合!” 土兵们或是比划起滑稽的笑脸,或是激动严肃著跑回位於汉诺瓦城內外围的营地,把早收拾好的武器、包裹背好。 等对著佩剑把仪容梳洗乾净,打扮齐整,將自己收拾的像模像样,成千上万的卡佩兵涌出汉诺瓦城。 这些军士们聚集在汉诺瓦城边,军容整齐,威风凛凛。 卡佩王国很重视仪表,重视到他们的军官会剋扣薪酬、食物乃至於武器的弹药,却少有对衣物动手脚。 洁白整齐的白色军装,其上每一行丝线数目精確,从上到下的铜扣子任何一枚都被擦到足够当小镜片,这就是卡佩贵族將军们心目中的完美军队。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摆在夏林面前的庞大队伍就是这样一支完美的队伍:穿著讲究、洁净齐整, 脑袋雄起起的高拾著—一群漂亮的白色雄鸡。 夏林看看眼前数量接近九千,从城边一直站到半卡佩里(两公里)外的小高地处仍显得拥挤的庞大队伍,心中如是想著。 此刻的队列並非静静站著不动,作为一个个指挥节点的军官正踏著步子来回跑著,指挥著庞大人潮中的成千上万双脚与数千把钢枪在许多杆飘扬军旗下缓慢的移动。 脸上带著兴奋,认真洗过脸,腰间佩剑被擦到亮的不能更亮的土兵们在衣装穿戴整齐,头上搽了油的军官的指挥、带领下从夏林面前经过,向著汉诺瓦城外的南方行进。 步兵们向夏林行礼,夏林则举起一个手,一直高抬著,向一路经过的士兵回礼。 一支步兵经过后,地面上响起丁零噹噹的铃声与整齐马蹄声一一穿著白蓝色绣红边军装,骑著各色马匹的骑兵踏步而来。 掌下汉诺瓦城后,夏林军团的骑兵部队再不是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个矮种马中队。 汉诺瓦城驻军原本有一整个卡佩驃骑兵团,当然这些驃骑兵都已经陪著卡特的军官团一起死在城外港口。 但骑兵团是覆没了,城內可还有上千匹黑色、棕色的皮毛像绸缎一般闪光的精良战马。 夏林昨日从各个步兵团中抽取出骑手,用这上千战马组建起一支的骑兵团。 而从此刻骑兵队伍整肃的纪律与灵活行动来看,这尚在磨合的队伍正用一种飞快的速度进步著。 骑兵也向著夏林回礼后,轻击马刺让马队加速散开,重编成数支小队列,分散至各个步兵行列旁边步行进。 驃骑兵行过后是迤逾而来的炮队,四十多门火炮被分別架在由矮种马拖动的大篷车上。穿著刺绣闪亮衣服的军乐队也在大篷车身旁,咚咚敲击声和炮架铜件的响声、车轮的嘎吱声掺在一起。 行动缓慢的炮队行进过后,又是后排步兵延绵不断的土兵从夏林面前经过,雄起起,气昂昂,那高傲的姿態不像是奔赴战场,倒像是前去参与什么受勛仪式。 简单的行军前检阅结束了,夏林放下手臂,看著面前庞大的处於动態的军团:“诸位,让我们出发,前往汉斯森林。” 他用雄辩式的慷慨语气喊道。 “乌哈!” 此刻最靠近夏林的队列中正处於行进的土兵们听到他的鼓舞,高抬著把脸略略向一侧偏抬。 他们用侧脸看著下达命令的指挥官,郑重的挥起拳头,用最庄重的口吻回应隨后好像雄鸡报晓一样,各方队都重复著相同的欢呼口令,一直到所有方阵喊过后,一切归於沉静,只有靴子踩在雨后湿润地面的沙沙声依旧在空气中响著。 夏林扯著韁绳,控制著战马继续呆在原地,他仔细的观察面前任何一个行进过的队伍,根据这些队伍土兵的整齐默契、步伐速率与身上武器的位置判断土兵所属军团的精锐程度。 这很好判断,只看了一遍行进,夏林就已经有了基础判断:最精锐的当然是他夏洛特老营的两千卡佩人与汉诺瓦僱佣兵,其后就是被临时军官指挥起的两千多汉诺瓦城土兵,再次是一路整合来的三千各据点土兵。 至於最差劲的-夏林將视线挪向一群行进拖拉,步伐凌乱,从军官到士兵的热情神態都远不如其他部眾的汉诺瓦城贵族战团。 “真是一盘散沙。”夏林摇头给出评价。 “上尉先生,怎么了?”他说话声音很小,以至於身旁小伯爵没能听清他具体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確定了些早该明了的事情。我们行军吧。” 夏林摆摆手,像先前控制灰驴一样扯著韁绳,尝试控制骑著的高大黑马调转庞大身躯。 於是他就被暴虐的黑马一扯,差点给栽下马。 “先生!您没事吧。”小伯爵惊呼出声,连忙嫻熟的架马凑近扶住夏林。 “没事。我骑术不怎么好,没想到控制战马比控制灰驴难这么多。” 夏林皱眉说道。 “这匹安达卢西亚马看起来受训的很早,现在已经不听话了。这种烈马確实很难控制啦一一我骑术很好呢,这路上我们要走很久,请让我教您技巧吧!” 小伯爵安慰两声,希冀的看过来。 夏林沉思片刻,果断回应:“好。” 这时代的骑兵还是战场当之无愧的利器,作为军官骑术不够精湛显然不行。 简单谈罢。 两人骑著战马跟上前方已经行进一段的卡佩军团。 汉诺瓦城內,愿意散去的平民也早在昨日就被夏林送走。 这处於战乱核心的汉诺瓦领中枢又一次变得空荡荡。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汉诺瓦城十日 第157章 汉诺瓦城十日 “殿下。” 李察伯爵拿著斥候刚送来的信息,快步走入王子所暂住的房间。 他的动作已经儘可能的轻柔,只有推开门时发出的嘎哎轻响。 可这细微的声音却已经把房间里的人嚇到惊慌失措。 “啊!卡佩人!白魔鬼!” 正呆在房间里看一本骑士小说的王子几乎在听见动静瞬间猛跳起来,拉开椅子躲在后面。 儼然一副被嚇破胆的惊恐模样。 看著面前王子表现出的怯懦与惧怕,李察伯爵嘆声气: “殿下,不是卡佩人,亦不是汉斯森林的那群白色魔鬼。是我,您忠心的朋友、僕人,维多利亚的李察。” 李察伯爵的话让脸色煞白的王子终於平静起来,王子往李察方向一警,才发现来客的確是那维多利亚的朋友。 “啊,原来是你,真是抱歉,李察伯爵。”王子站起来,表情苦涩,用手指压住自己一侧的眼:“汉诺瓦城围城战失败以来,我总是能看见那群白色魔鬼的影子出现在近旁。” “有时候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有时候在身后感应到被窥视一一我觉得,那帮傢伙或许真的是从地狱而来,他们的统师,那什么科佩尼克少校和魔鬼做了交易————不,不对,他本就是魔鬼,至於那群士兵都是他从地狱召唤来的僕从。”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总是在不可能出现的位置出现,每一次都將我打败。 这些魔鬼是无法战胜的,我贏不了他们。” “造成那样多军团的损失,我却没能拿下汉诺瓦城弥补我的过错。完蛋了, 我已经完蛋了,李察,我的朋友,不用管我,离开吧。” 王子用手扶著椅背,表情失魂落魄,脸上的泪丧一窥便是。 李察见著王子这副颓唐样子,不禁心中暗急: 糟糕了,布鲁斯王子因为与那股卡佩人的交手中几乎次次落於下风,又加上这次重大失礼的补救未能实现,现在似乎已经进入彻底绝望的状態。 如果王子一直没能振作,始终维持此刻怯懦、愚钝,被卡佩人嚇破胆的蠢样,那维多利亚为了布鲁斯而安置的这精妙棋子,这漫长时间来费的代价可就都白费了。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胜利了吗?”李察立时震声,尝试把王子唤醒。 “胜利?”王子却更迷茫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李察伯爵重重点头,一挥手:“是啊,殿下,我们拿到了卡佩人统帅卡特的尸体,亦即將占据卡佩军团的指挥中枢一一汉诺瓦城。这难道还不算胜利吗?” “攻破?”王子欲言又止,但很快还是忍不住提醒李察:“伯爵,您不要忘记,正占据汉诺瓦城的那支队伍,他们在战斗中最擅长的就是守城战。” “是啊。”李察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笑意却慢慢扩大:“可是如果他们已经退离这个城池呢。” “什么!” 王子惊讶的看过来。 李察快语解释道:“清晨,我派去的斥候都被卡佩人发现抓走了。所以我在晚间才又安排了一批,这一次,我的斥候终於回来,还带回一个重要信息一—” “汉诺瓦城变得很安静。我立刻组织人前去窥探——-终於確定一件事情:卡佩人已经退离汉诺瓦城!” 李察伯爵的话让王子激动又疑惑: “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太好了—可是汉诺瓦城作为四方中枢,前能联繫到前线要塞群,中能单独作为防线重要一段,后能连接四通八达的卡佩营地网路。” “卡佩人为什么要离开,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王子很担忧的说道。 李察伯爵微笑否认:“不,没有阴谋,我已经组织先遣队伍开始进城观察————·没有卡佩人,一个都没有,他们真的走了。” ·至於可能,我想是与他们的身份有关吧。卡佩军队內部派系眾多,有可能越过派系直接指挥的只有总帅卡特和威望巨大的苏弗尔公爵。” “现在这两位一个中毒昏死,一个被您的主力队伍包围堵截,追杀至哈尔山脉。只凭这汉斯森林营地的小小一个少校,前路要塞,和中路防区怎么可能任他指挥。” “他能联繫的恐怕只有后方一一但这种如果回到汉诺瓦更纵深位置的汉斯森林同样可以达成,还能因为距离缩短,连结的更为密切。” “所以,殿下,我们是真的已经要占据汉诺瓦城。”李察伯爵脸上带著愉快笑容,极有耐心的一点点解释著。 他的话让王子眼睛变得闪亮: “天呀,是如此吗,那太好了。那帮可怕的卡佩人已经离开。只有一座空城等待著我们,我们不用继续和他们战斗,仍然能拿下这个城,拿下足够的功勋。” 王子变得如释重负,脸上的阴霾终於被一扫而空。 李察听著王子的话却並没有很满意: 即便解决了后续担忧,殿下依旧处於被那支卡佩人嚇破胆的状態。 这副模样的王子可不能让日益尚武的布鲁斯满意,儘管维多利亚从未指望这步棋子可以成为王,可他至少要有几分王子的样子,足够支撑维多利亚藉此跳板运转战略。 需要想办法帮王子振作起来。 嗯,而且那帮卡佩人確实有点太诡异了,神秘莫测到完全无法把握· 李察眼睛阴鬱的转动,暗暗下定一个主意。 等思考完全,他又看向王子: “殿下,请您儘快踏入汉诺瓦城吧,我们该藉此时机进入主城,向还在前线作战的元帅匯报我们已经攻陷汉诺瓦城,覆灭卡佩人主力的好消息了。” “当然。”王子有些欣然,亦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马上他又皱眉:“可我们虽然拥有了“已死的卡特”和汉诺瓦城。覆灭敌军主力这一条战报会不会太过了,我们只有港口之战留下的一千多具敌人尸体,这与卡佩主力精锐的数量未免差了太多。” “殿下,不必担心。”李察冷漠的看向窗外,仿佛透过庄园与山丘看到夕阳下的汉诺瓦城。 “汉诺瓦城內,有的是人可以充当您的战果。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要 第158章 重要 夏林率眾马不停歇的赶路,整条道途仅在被他们先前攻占的据点略做修整, 翌日天未破晓,他们终於看见夏洛特营地上空飘扬的白底鳶尾旗与营地外早等候著的人群。 除了留守夏洛特营地的皮埃尔外,先前同夏林分兵留在据点的让勒曼、巴蒂斯特也出现在营地外等候的人群。 他们是前日汉诺瓦城还在整顿清点物资时收到的消息,於昨晚及时赶回了这里。 “阁下!” 营地前等候的军官、土兵们同样远远看到夏林这里旗杆上飘扬的染血军旗, 几个主要指挥官立刻迎上来,兴奋的凑到纵马走在军队前列的夏林身旁。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等著我。”夏林有些无奈的翻身下马:“我在信里已经说过很晚才能回来,你们带著土兵等待这么久,还不如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还有让勒曼、巴蒂斯特,一直在营地的皮埃尔到罢,你们两个可都也是才从外部据点回来没多久吧。一路赶回来不好好修养,怎么可以这样不注重自己和士兵身体。” 被夏林点名批评的两个莽汉军官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副官皮埃尔看的有趣,向来严肃的他咧嘴轻笑: “阁下,饶了他们吧。他们没把士兵带来一起等候您,那些士兵虽然同样想亲眼看您胜利归来,不过这两个傢伙把所有昨夜回来的士兵都按回营地休息了。” “他们两个则是自称身体比战马,比耕牛还要强壮,一定要在这里陪我们看您回来的英姿。” “我们身后的士兵也都是留守营地的战土,他们全是自愿来的一一或者说, 对这些敬仰您的人来说,能见您班师回营这分明是好差事哩。” 老副官的话让夏林摇头微笑。 “好吧,还是您们会说道理——” “对了。”夏林看到前面、后面密密麻麻的军士,连忙问起来:“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关於营地扩建,拓宽营帐的那件。” “这次我可是给营地带回快两倍的人,假如不能將他们好好安置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这件吗。”皮埃尔沉吟片刻,有些犹豫:“您出征来回太快,只有这七八天时间。我只来得及把营地內先前对抗瘟疫时的临时隔间重新改造一遍。至於具体数量的话—?阁下,我们营地將有多少人。” 夏林扫视后方,又警了一眼让勒曼、巴蒂斯特:“我带回了近八千人,算上营地內本就留守队伍加上让勒曼、巴蒂斯特带回的队伍,恐怕营地內军土总数將超过一万二。” “承载不下。” 皮埃尔乾脆利落的说道,不过在夏林面容变得愁苦之前,他又补充一句:“但这只是按先前营地的营帐规划,如果我们略微更变,还是可以勉强承担的。” “哦?” “营地內有军官营帐和士兵营帐,因为您先前的要求,士兵营帐只居住有按照条例的一半军士,军官营帐倒是没有变化。” “现在,我们可以让单个士兵营帐住进更多人,再把单独居住的军官开始合併一起,这样大概可以满足营地需要。” “好,就交给你了。”夏林乾脆利落的点头:“此外,营地的扩建与工事布置也要加速进行我们现在人力极度充沛,近阶段也只有沿汉斯森林前往哈尔山脉的一件要务一一这件事最多只会出动一千人人左右的精干部队,剩余人力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 “是,阁下。”皮埃尔郑重点头。 他旁边两人则是听到感兴趣的事情眼晴一下子亮起来:“阁下,前往哈尔山脉是要干什么,听闻苏弗尔公爵的野战部队正在那里和布鲁斯人主力缠斗,我们前往那边难道是要和布鲁斯人决战吗!” 让勒曼,巴蒂斯特两个性格不同,但一样好战的军人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 兴奋的盯向夏林。 夏林点头,又摇头:“的確是和苏弗尔公爵有关,但不是在那里参与决战。 我是打算派遣一支队伍將老公爵的野战军从哈尔山脉的泥潭中扯出来,以汉斯森林和近段山脉、周边流域为端,重新布置动態防线。” “汉诺瓦城的剧变让老公爵处成了孤岛,没有汉诺瓦城源源不断支援的话, 野战部队將处於极度危急的状態。” “原来是这样———”两人若有所思点头,很快又各自请缨: “阁下,请將任务交给我。” “阁下!我本就曾是苏弗尔公爵部眾,请將任务交给我。” 让勒曼与巴蒂斯特眼巴巴的看向夏林。 夏林摆手回绝:“不,这个任务只有我能亲自来,我会带著桑斯和他魔下的数百个最精干士兵与一个中队的骑兵前去哈尔山脉。” “这怎么行!”不止是两人,周围一切竖起耳朵窥听的军官都惊叫起来: “您是夏洛特营地的灵魂,没了您,这里什么都不是,这上万人都是因您的美德、智慧与高尚之心才聚集在这里。您这样冒险,如果出现危机,我们又將怎么办呢!”老皮埃尔苦苦哀求起来。 “是呀”“阁下,让我前去联繫苏弗尔公爵吧。”“我也可以!” 眾人七嘴八舌的劝阻起来。 “没时间的。”夏林摇头:“情况危急,时间紧迫。儘早寻到苏弗尔公爵是后续一切安排的前提,但你们不熟悉地形,很难在错综复杂的山林找到老公爵。” “可是—阁下,您就可以吗? d “当然。”夏林重重点头,他打开视界,由上万个魔下的视线合併组成的连片视界一齐铺在他的眼前。 一个半径数千米的不规则圆,区域的三维立体图中一切都清晰到仿佛悉数触手可及。 “而且我並非冒险。在山林中带著一支小部队的话,哪怕是数万布鲁斯人也別想与我碰面一次。而我会在各个出口都布置下严密的布置,一旦达成匯合目的,又或者出现意外,我都会释放信號。” “这一系列安排下,意外出现可能已经微乎其微,所以诸位不必担心。” “可,阁下,您太过重要————”有人依旧不能接受。 “是的,作为统师我很重要,但这个任务更重要,它关係到我们能否带著荣誉归去卡佩。”夏林轻声说著,面对眼前的军官团们。 “可是啊,阁下,比起荣誉与归乡,我们更想跟隨著您。”军官们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营 第159章 回营 夏林没有回应围著他的军官们,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们。 嘰嘰喳喳的军人们渐渐声了。 这些忠诚的军官从夏林的眼神中看到不容推辞的坚决与厚重如阿尔卑斯山的决心。 於是军官们脸上浮著的深深的忠诚与尊敬的表情变得掺杂起哀愁。 他们知晓已经不可能说服下定决心的少校,只能通过这种哀痛的眼神,对自已的无能,对自己无法替阁下分忧而深深的羞惭与懊恼。 “桑斯!一定要照顾好阁下。”让勒曼突然看向就站在夏林身后,脸涨的通红的僱佣兵队长。 “交给我!”桑斯抬起蒲扇大的手掌,狠狠的砸了下胸口:“我就算把脑袋丟掉,也不会让少校阁下受丁点伤。” “以及阁下,请將在各个位置接应的任务交给我。”军官们又把视线挪向夏林,祈求似的主动请缨。 “嗯,我计划在明天先进行附近区域的侦查,如果一切顺利,明日下午就开始行动。” “在这之前,我会让夏洛特上校把具体安排做出来。” 眾人听完夏林的话,又恳求似的看向小伯爵。 向来和善温柔的小伯爵却表现的钢铁一般顽固,用无比生硬语气的说:“我会按照少校阁下的嘱附进行安排,但请不要祈求我,那每一处布置都会牵扯到少校阁下的安危。” “我会在任何一个位置都布置上最適合的选择一一如果你们想为少校的行动尽些力,那就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討好,將自己魔下部队的部署、编制与实力告诉我,我会把適合协助少校作战的部队都检索出来一一安置。” 小伯爵的话带著不近人情的冷漠,可周围眾人都是一起在战壕刀枪中滚出来的精锐,这些铁血军人听著没有气恼,反倒纷纷鬆口气。 “是的,这样子最好,能力才是最主要的。”“诸位,就让我们好好比拼一下实力吧。” “我,少校巴蒂斯特,魔下是少校阁下的模范步兵营。我们是除了侍卫队, 追隨少校最久的部队。” “从布鲁斯人的第一次袭击,到瘟疫的洗链,再到布维联合军的攻势时间证明了我们的忠诚,功勋证明了我们的能力,再没有哪支队伍比我们部队更適合放在任务最艰巨,最重要的接应位置。” 肌肉少校高仰起头,主动请缨,他语气慷慨激扬,露出一副捨我其谁的英雄气派。可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被另一人狼狠否决。 “不!”让勒曼整了整衣帽,挺起胸膛,让自己军装右侧悬掛的四枚勋章在阳光下更为闪亮:“我,上校让勒曼,魔下是苏弗尔公爵阁下亲自选拔出的军中精锐构成的新编步兵团。 “我们同阁下相处虽晚一些,可是在阁下藉助智慧以弱胜强的同布鲁斯联军的几场精彩战役中,阁下向来將我们布置在最艰巨、最能主宰战场的位置。” “有资格负责关键位置接应的只有我们。” “我的汉诺瓦僱佣兵团也不错,虽然其中最精干士兵会陪少校一起进入山脉,但其他的也个顶个是优秀小伙子———— 明明个个是统师上千军团的指挥官、军中悍將,这帮身材魁梧,气势汹汹, 向来雷厉风行的傢伙们现在却如同最斤斤计较的犹大商人。他们各自著手指一点点算著自己的荣誉与勋章,藉此想让其余竞爭者知难而退。 夏林听著嘈杂的声音有些无奈,只得轻咳几声让眾人暂时静声,把所有注意力又吸引过来。 “阁下,难道您先前主动染上的瘟疫还留有隱疾!”“少校阁下,您身体怎么样啦!”“兽医!快点过来。” 军官们把关切又悉数倾泻到夏林身上,夏林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我没有事情,我只是想提醒诸位,这些事情还是留到进入营地后,今天明天你们各自討论吧。” 说著,夏林將嘴角往身后轻努:“我带著这些战士们远道而来,行军了一路,现在他们可早疲倦不堪了。你们难道想让这些我们的兄弟苦苦等著吗?” 军官们一愜神,这才发现因为步行与辐重队略微迟缓一点靠近营地的庞大军团已经赶上稍微快一些的夏林一行。 “是的,阁下,他们跟隨您而战,我们的確不能让这些忠诚的战士苦苦等待。” “刚刚提的营帐压缩方案我在昨日知道您將回来时已经开始安排,现在营地里已经有许多的空营帐,我立刻带人將他们安置下来。 皮埃尔上前两步,快语说道。 他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拍拍手,候在营地外的数百士兵里立刻站出一白个手臂上绑看白布条的人。 “士兵们,欢迎你们回到这里一一我知道你们有的並非这里曾经的士兵,但我相信你们更愿听到1回来”这个词,因为这里是夏洛特营地,是属於少校阁下的营地。” 皮埃尔带著绑著白布条的土兵迎上站在营地门前摆著队列,正好奇打量眼前一切,神情带著兴奋与振奋的庞大军团。 老副官將佩剑取下,带著剑鞘高举起来,手杖一样轻轻敲地,隨后张开手臂大声向著军团中无数士兵喊道。 “乌哈!少校阁下万岁!”“夏洛特营地万岁!” 士兵们激动喊叫。 “你们是少校阁下的追隨者,我们理应给你们最好待遇,让你们住最好的营帐,拿最丰厚的赏赐,吃最好的每一顿餐!” “可惜,少校阁下的魅力太过伟大,带回来的兄弟比我们预想的还多的多, 只能暂时委屈你们和我们挤在狭小的营帐。” “但,这不会多久·—-明日开始,我们一一你们的兄弟將和你们一起搭建新营帐,让我们都住上少校阁下给我们的好营帐。” “你们怎么想!”老副官用震耳欲聋的喊声问道。 “万胜!一起搭建起最好的营帐!”士兵们用异曲同声的震声回应, 副官一挥手,那些绑著白布条的人开始走到一个个方阵,带著军团中的庞大人潮一队队的进入营地。 夏林则脸色古怪。 老副官的话乍一听很符合他一直提的“营內皆同胞”的思想,可里面掺的私货多少也太重了一一別的不谈,三句一声少校万胜是个什么鬼。 夏林皱眉沉思著。 一个手突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嗯?”夏林扭脸看向小伯爵。 “上尉先生,我们也进去吧。”小伯爵语气有些莫名的急切。 “嗯。”夏林点头,又隨口一问:“对了,军官营帐也进行分整的话,是不是我们的也变了。” “是呢。”小伯爵语气突然带起莫名笑意。 “那我们的也要有人安排吧一一皮埃尔怎么好像没给我们留一个带队土兵。”夏林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 “不用哦,我知道我们的营帐在哪。”小伯爵笑如:“您的营帐被分出去了,这段时间住在我的营帐。” “哈?”夏林脸上打出一个问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唉,小伯爵 第160章 唉,小伯爵 “上尉先生还不休息吗?” 因为夏林聚拢起来的军团是从昨日下午赶路到今日清晨。 当晨日,军团土兵们被营地带队者送到一个个营帐內,这些早疲倦不堪,只是一路用兴奋感吊著精神的兵们大多立刻扑在营內准备好的床垫上,声震天的开始酣睡。 因为討论要务,军官们倒是大多熬了更久,可也都纷纷在上午开始了补充精力体力的休息。 被安排在同一营帐的夏林与小伯爵却是对奇的意外一一现在时间已经是正午,两人竟一个都没有休息。 小伯爵就在如此背景下,对著仍在书桌前记录著什么的夏林发出疑问。 “嗯。我正在画地图一一等明日进入山林,虽然这支小部队会一直跟著我, 但总归会有些时刻需要分兵侦查,一份精准有效的地图在这种情况会很高效。” “少校先生真是博学,什么都懂,而且明明来自卡佩,却对异国的山脉都这样了解。” 小伯爵从铺在地上的毯子上坐起,嗒嗒跑到夏林绘图的桌子旁边,用崇拜的语气说。 只是把一些地理学的共性、先前军部分发的地图,以及桑斯这些汉诺瓦当地人的记忆结合起来,绘製一个大概地图而已。 d, 夏林没有抬头,一面伸手在老地图上比划,一面用羽毛笔绘製著。 “那也很厉害了。”夏洛特声音依旧憧憬。 她著迷且入神继续歪头看著夏林握著纸笔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猛地察觉到不对劲: “,上尉先生——-虽然这个绘图很重要,可这和您不休息有什么关係。” “您劳累了这么久,从昨日到今天正午,您可是一刻都没休息,连打盹都没有过。” “您是夏洛特营地的指挥官与灵魂,维护您的健康无疑应是营地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您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察觉到自己刚刚被夏林解释引到错方向的小伯爵表情变得有些不满,她用话责又嗔怪的语气说著。 坏了,自己的诡辩被察觉到了。 夏林握住羽毛笔的手一滯,无可奈何的抬起头,看向小伯爵正紧盯向自己的那张柔和的、带著丝缕不满与关切的脸。 “您快休息吧,这些工作很重要,可这样隨时可以完成的工作,怎么可能重要过您的身体呢?” “之后我也可以帮您嘛,虽然我没有您渊博的地理学知识,绘图的技艺也远不如您。可之前在淑一一绅士间的沙龙聚会上,我也是学会许多美术技巧呢。” “虽然这些帮助会很小,但一定能帮您更轻鬆一点嘛,您何必这样急躁呢。 ” “快休息罢。” 小伯爵用殷切的眼神望著他。 这种关切、温柔,又带著责怪的视线让夏林心中泛起暖意,却也愈加头疼小伯爵视线里那温润的色彩已经蔓延出来了喂! 这种感情愈温柔、平和、热切,愈是让夏林心情·——难以形容。 他为什么还不休息呢? 有因为连轴作战日益失常的作息让他此刻其实並没多疲倦,也有想提早做好这些安排的急促。但更多的,也是迴避吧。 小伯爵人怎么样一一那可太好了。 作为金主,要什么给什么;作为朋友,温润至极;作为战友,更是陪他出生入死。 久久的共同经歷当然让两人间的感情无比深厚。假如遇到只能存活一人的生死危机,夏林绝对愿意將其中生机让给夏洛特;他也相信如果能决定这机会的是小伯爵,这看起来柔弱的傢伙也会毫不犹豫激昂生路丟给自己。 可是无论感情有多深,那也是战友间纯洁友谊可夏洛特这傢伙怎么·— 夏林抬眼,看了看小伯爵漂亮的蓝色眼睛中润泽流转的沉重情。 小伯爵是不正常,但他可绝对確信自己无论哪方面都无比正常。 就因为混乱复杂的思绪,夏林在进入小伯爵营帐后,实在难以入眠一毕竟营帐里有个喜欢他的人,身份还是他的好兄弟。 “上尉先生怎么一直看著我的脸,却不说话呢?” 小伯爵揉了揉自己的脸,確定自己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细腻柔软,没有丝毫食物残渣、砂土灰尘的污渍痕跡后忍不住疑惑出声。 夏林散去杂思,让头脑变得平静:“没什么,谢谢你,夏洛特,你说的对, 的確是该休息了。” “太好了!” 听见夏林终於屈服,小伯爵嘴角上扬,露出欢快的欣喜。 她这份纯粹的喜悦模样让夏林情绪更加复杂。 他知道小伯爵的为人,知道小伯爵催促自己入眠绝对不是因为某些怪事,她只是纯粹的关切。 对他的。 可这份真情—.喷,太奇怪了吧。 只能说还好凭小伯爵的性子,便是一万年也不可能主动透露想法,这倒让夏林避免了如何才能回绝的为难。毕竟他是真的很在意小伯爵这个兄弟。 埃,如果夏洛特是个正常人多好,那样他一定要同她结成异姓兄弟。 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胡思,夏林將手中地图草图与羽毛笔悉数放下,站起身凑向自己的床铺一一小伯爵营帐內原本放著的大床已经因为太过占地方被搬出去,现在留在房间里的是,同士兵床铺一副模样的直接垫在地上板的两个毯子。 各位於营帐內一角,一个属於夏林,一个属於小伯爵。 夏林將军装外衣和马甲扯下,掛在衣架上,把铜头腰带一併扯下放上面,和衣(军官套装中的薄衬衣)而睡。 说来也怪,躺在床铺之前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可真要躺在上面马上就有昏昏沉沉的晕眩压向大脑。 夏林才躺在上面一两分钟,就忍不住打著哈欠眯上眼睛。 因为前些日子作战的习惯,他睡前没把眼睛彻底合闭,只是微眯起眼,让自已能观察面前大致场景。 不过今天的他太困了,没多时眼睛就几近彻底合上,只保留一丝能隱约看见模糊场景的细缝。 差不多这时候,另一边方向也传来突突的动静。顺著细缝,夏林隱隱看见小伯爵也去掉了外衣,帽子,披散著头髮,穿著同样单薄的衬衣躺在对面毯子上。 哈一一欠。 没想到夏洛特乍一看,瘦弱的仿佛打不过一只大鹅,可只穿单薄衣服观察, 胸肌竟然也蛮健硕。 胡乱杂想一扫而过,夏林很快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持续了很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准备就绪 第161章 准备就绪 “上尉先生,醒醒了。” 夏林睁开眼睛晴,面前是熟悉的天板和一张熟悉的脸。 “呼——” 夏林坐起身,揉了揉额间,只觉得脑子、身体都因为久睡而变得昏沉酸痛。 “几点了,我休息了多久。” “现在是正午,您是昨日正午睡著的,上尉先生睡了快一天!” 小伯爵沉思片刻,响亮回应。 夏林被嚇了一跳:“我睡了这么久!” 要知道经过长久征战经歷与彻底熟悉不健康作息后,现在的他可不是刚开始指挥的那个新人指挥官。 对如今的他来说,进行持续数日的指挥,中途只进行碎片化的偶尔一两个小时的休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耳目捕捉到一丁点动静,就可以迅速振作起来惊醒也造成了身体的肌肉记忆想让现在的他一次性睡许久,只有一种可能夏林侧过脸,看向小伯爵,正想询问,她却已经嫣然一笑: “上尉先生是在忧虑营地的事情吧,別担心呢,我一直在关注著,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昨日就派出前去哈尔山脉下段观察的斥候刚刚回来,营地內营帐的搭建也是从清晨就开始进行——” “我让路过这里的军官、土兵们动作儘可能小,中间的琐事我都帮您拦下处理好了—”“ “大家特意让营帐这里保持著安静,想让您多休息一会儿呢。” 小伯爵声音轻柔的说著,这些话让夏林恍然大悟。 “谢谢了,夏洛特。”夏林感谢一声。 小伯爵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动作仿佛在说她只是干了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谈到这时候,夏林也已经从久睡中的晕眩里脱离出来,他伸手压住额头,更细致思索夏洛特刚刚讲的话琐事、营地营帐,还有—— 哈尔山脉的斥候! 他彻底清醒起来,连忙撑起身体站起来:“那些斥候已经回来了!” “是呢。”小伯爵点头:“刚刚才回来,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喊醒您,他们带回了简易地图与侦查来的情报。” “太好了,我要立刻见他们。” “他们就在门外。” 小伯爵说著,突然往外面唤了一声。 两个气质凌厉,身形瘦削却不显得单薄的穿著山民传统装束的人走了进来。 “少校阁下!” 他们身体颤抖,激动到几乎难以站稳,才进来就喊出对夏林的尊称,並利落的行礼。 “不要拘谨。”夏林温和笑著,將两人引到被他暂时徵用的小伯爵营帐桌子前,又来过一个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他们对视一眼,都没动弹。 夏林索性强压著他们肩膀把两人安置在椅子上: “你们是营地的英雄,是卡佩的活功勋,你们冒著风险前去哈尔山脉周边窥探,有这样大无畏的勇气,怎么在这里就束手束脚起来了。” “別害怕,展现出你们作战时的英勇,这里是我的营帐一一又不是什么布鲁斯人的审讯室,你们是我的兄弟,而不是我的俘虏,宽心一点吗。” 夏林连声讲著,让两人的紧张消散许多,现在两个兵虽然手脚依旧在不停的抖,但频率至少是慢了许多。 於是夏林將桌子上的哈尔山脉地形草图指给两人看: “你们看著这个地图,是在哈尔山脉方向观察的结果。” “是,阁下!”其中一个人先大吼著回应一声,立马抬眼扫向地图。 “好精確、漂亮的地图。”斥候先是惊呼出声,注意到失言,立马抿住嘴声辨识图上方位。 他指向图上一个用厚厚顏料铺成的凸起: “这里是哈尔山脉的南方入口。” 夏林点头。 斥候確认罢方位,立刻开始滔滔不绝敘述自己一路上眼见的事情: “哈尔山脉的南入口,依旧没有布鲁斯人的痕跡,仍是处於我们防线內的安全区域。从这里深入向北,进入与汉诺瓦中段和汉诺瓦中段连结的走廊一一没有大批痕跡,只有少许的散兵。 “从这里开始,布鲁斯人虽仍未踏入,但已经开始通过斥候在这里探伸触手2 而更深处我没有窥探,但通过远远瞭望,那里一定有成建制的敌人。” “然后是出口位置,从这里直接自中段离开,是与汉诺瓦城隔河相望的高地。我们卡佩的舰队似乎已经覆没,河上只有维多利亚人的武装舰游走,从这里离开很可能遇到袭击。” “接著是—” “所以,最好的两个通道还是中段走廊和南方入口。其中中段走廊地形开阔,更利於您和苏弗尔公爵的野战军团通行。” 两个斥候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著,將所有情报悉数说出。 夏林一面听著两人说的信息,一面在脑中建起一片三维山地的地形模型,將其中兵力部署与特殊位置著重標出。 等两人话音落地,夏林思考的也差不多,他沉吟片刻,立即確定方略。 “出发时注意隱蔽,从南部入口进入,出来时,最好还是选择中段走廊,不过河滩入口与南部入口也要有相应布置。” 敲定主意后,夏林看向两人:“你们干的很好,去找皮埃尔,让他给你们奖赏。” 送走两人,夏林又看向小伯爵:“夏洛特,找来所有能够画地图的人,我接下来將完善草图,並標註一些特殊位置。地图完成后,我需要他们在一小时內完成两百份临摹。” “这些简图將交到进入哈尔山脉的队伍中任何一个小队长手中。” “精確、迅速,一个不能缺少。” “是!”小伯爵应了一声,迅速跑出去。 夏林则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白纸飞速记上自己脑中確定的方略计划。 他叫来传令兵· 十分钟后,他的军官团进来,夏林將地图与方略计划示意给他们。 已经通过批驳与雄辩確认各自优先度的军官们中的胜利者洋洋得意走出,接过计划中艰难的任务。 军官团散去,地图绘製组进入刚醒没多久的夏林仿佛刚涂好油,发条转了几百次的高效机器,带著夏洛特营地快速运转看。 等午间的日光变得不再刺眼,夏洛特营地已经將一切计划確定並做好提前的准备。 很快,计划的具体布置进入正轨。 第一百六十章 麵包粥 第162章 麵包粥 时钟敲至七点。 夏林已经率领由汉诺瓦山民、营地卫兵队、辐重队以及一支骑兵中队组成的千人精锐潜入汉斯森林足四个小时。 他这一行带的土兵都是精锐,军官也大都选的少数熟悉山林或搏杀的精干。 除了.. 夏林眼神微妙,警了警身旁一起前进的小伯爵。 讲道理,即便他有金手指视界,能將危险把控於可控之內。通过林地潜入哈尔山脉的交战区这样大胆的行动依旧算不得什么安全事情。 他其实很不想带上小伯爵一起行动。 无论是两人友情,亦或其夏洛特营地名义主官的身份,让她呆在营地安全区域才是最优选择。 只是小伯爵这次异常的坚决,更利用她和老公爵间的关係给出夏林不得不带上她的理由一一“上尉先生,你也不想等找到索瓦爷爷的军队后,却因为被卫兵拦住久久不能同索瓦爷爷碰面吧。” 小伯爵祭出这样大杀器一般,夏林当然只能点头默许把她放在身边。 “夏洛特,记得———“一定要跟著我。从林地前往通道,再深入哈尔山脉。愈往里面走,就会愈加危险2 一旦我们间走散,很可能会遇到大麻烦。” 儘管一路上已经说了无数次,夏林还是忍不住又叻起来。 他身旁的小伯爵却没有丝毫不耐,只是竖著耳朵一面脸上扬起微笑,一面不时的回以“嗯”“知道了”之类的正向回应。 小伯爵乖巧温柔,如一只波斯猫的模样让夏林心中微微放心。 他停止了叮嘱,驾驭著自己的老坐骑一一强壮灰驴继续前行。 这一次行动准备几乎充分到满盈地步:除却在林地、山丘上穿著草鞋皮靴能攀爬跑动的比快马更灵敏迅捷的汉诺瓦山地步兵,队伍中的卫兵队、军官团、以及轻骑兵每人都至少有一匹战马。 其中的重要军官、斥候、传令兵,更是各带了两匹坐骑。 夏林便是同时在队伍中带有自己的新坐骑一一安达卢西亚烈马和自己的灰驴。 温和且更驾驭起来更为嫻熟的灰驴用来在林地、矮丘穿行,但如果遇到必要时刻,能维持五十多码每小时长时间全速狂的安达卢西亚烈马也將迎来其大显身手的时刻。 当然一一最好还是別让这匹暴烈黑马有显示身手的机会。 他正杂思著,前方负责探路,正小心游走的斥候们突地止步,用细绳系住的骨哨发出尖锐呼啸。 夏林猛地回神,又看向已经打开的半个视界一一自己这近千人的小部队堆叠在一起的宽阔视野范围中依旧只有密密麻麻的绿点,前方斥候所处的位置前方, 不过是儿个浅黄色的矮小模型。 “呼,前方无异常,只是些林內的鹿与松鸡。” 最前面打出信號的一队斥候扒开木丛,看清草毯上刚刚发出动静的东西后立时鬆了口气。 他们高声喊看,將对刚刚信號的解释传递到后面。其余队伍里因骨哨声响而绷起神经的一眾土兵纷纷放鬆。 “我还道是什么,原来只是一些野兽啊。”“松鸡,这更烤起来洒上盐可是顶香的。”“路上遇到的野兽似乎越来越多了。” 山民们用细微的小声討论著,他们用绳子和皮革做的简易投石索將地上呆愣愣行走,见人也几乎不躲避的几只松鸡纷纷打倒。 松鸡旁边原本正啃草的两只小鹿倒是反应迅速,在人群凑过来之前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五只松鸡被斥候们丟到跟在隨军厨师长身旁的两个学徒手里。 厨师长盯著松鸡看了两眼,眼睛一亮,立刻找到夏林: “阁下,这几只松鸡刚被打倒,趁著现在烤起来正香,咱们索性扎起营地, 准备食物吧。” 夏林仰头看天,七点时刻夕阳早已经垂垂欲落,本就被林荫遮蔽的阴暗林道也因此更为阴暗。 “天色已晚,我们已经行军许久,是该扎营歇了。” “鸣一—” 夏林摸出自己被营地工匠特製的鹰骨哨,骨哨发出尖锐高亢的鹰啸声,原本正在营地里缓慢前行的千人队伍立即应声停步了。 “准备扎营,隨军厨师烧火起锅一一今天的晚餐也做的好一些·—-、盐、 油、肉不要吝嗇,儘可能的多放。明天我们就將靠近通道进入哈尔山脉的拉锯地区,到时候很难再像现在这片无人区一样肆无忌惮的生火。” “多做一些,让士兵都能保持体力。” “生好篝火,洒上驱兽药剂。” “晚间的护营斥候除明暗哨外,再多安排一批侦查者一一这里已经是汉斯森林深层无人区,野兽很多,猛兽更不少见。” 夏林一道道命令下放,土兵们立刻活动起来,从辐重车上抽出油布、活板, 迅速搭建简易营帐。 厨师们也指挥著自己的学徒架起锅、罐,又將一个树木砍倒后留下树桩,铺上洁净白布开始切肉、给用附近溪水洗过的松鸡拔毛。 林內柴火多到隨处就是,成捆的薪材悉数投入篝火,上面夹著的锅罐很快就发出沸腾的咕嚕嚕声。 鲜肉、肉乾、麵包、黄油、果子一股脑倾倒进去,这一餐丰盛的几乎达到奢靡地步一一几口大锅里,竟然没有放入丁点口感粗糙的黑麦、大麦。 而等里面东西也煮的差不多,被处理好的松鸡也给送进里面晚餐於夏林手中怀表指向八点前做好,他这时候仍正对照视界与地图,核对明日行进路线。 小伯爵举著一个沉重託盘,將两碗满满当当的粥与装在盘子里的麵包片、燉肉乾带过来: “上尉先生吃些东西罢。” 香味儿四溢的燻烤松鸡燉麵包肉粥被夏洛特放到夏林眼前。 “谢谢了,夏洛特。”夏林谢了一声,將碗放在树桩上,单手拿著勺子,单手举著地图,一面用餐一面思考。 “歇息一会儿嘛。”小伯爵將地图从夏林手里抽出,用轻柔的声音劝道。 夏林无奈,只好放下工作,同小伯爵,同身旁成千的土兵们一齐將全部注意力放到麵包粥上。 战况依旧危机,需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明天还要继续先喝麵包粥吧。 飘散的肉香与松木燃烤味儿同咕嚕咕嚕的喝粥声混在一起。 成了林地深处唯一的动静。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林间休憩 第163章 林间休憩 这时代少有娱乐,何况现在还处於林地宿营状態,可借用打发时间的玩意更是少之又少。 享用罢晚餐,时间尚不足八点。 木头与树枝搭成的简单棚子下,土兵们已经各自將铺盖卷在篝火旁边。 他们一面將被林地空气打湿的外衣搭在篝火旁的简陋架子上慢慢烤乾,一面把被烤暖的身体用行军毯裹紧保温休憩。 天色愈来愈暗,天顶素白的月光完全不能覆盖林荫下幽暗的临时营地。一片黑暗之中,土兵们的低语声、谈话声,木桩群附近的马蹄声、咀嚼声,以及风吹车轮的嘎吱响,幽静林地的溪水流动声混在一起喻嗡作响。 这声音不大,可在夜的黑暗中却仿佛比平日来清晰数倍。 可这种杂声並不显得嘈杂,反而有著让人忍不住心安的静謐。 夏林就躺在厚毡毯构成的铺盖上,静静的倾听耳边温和的声响。 按他最初想法,等用餐完毕当然还是要继续忙碌於检索,根据实际所见矫正地图。 只可惜,小伯爵的坚持与叻让他別说是观看地图,便是想多在哨岗处多转一会儿都难以持续。 无可奈何,他只能在如此早的时间就和衣休息,空空浪费这么长的大好时光。 肆意思索著,夏林忍不住把幽怨的眼神望向晦暗的篝火光下,自己铺盖附近那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已经眯上眼睛躺在毯子上,脸上露出甜甜笑容的小伯爵。 唉,这傢伙睡的倒是香甜.· 夏林把身体偏向另一边。 不去想他和小伯爵间复杂的友谊,亦不再想战场危局下摆在他面前的无数难题,更不去想明日要如何安排。 他只是把脑子放空,让所有思考一点点的散去。 一会后,夏林睡著了,达成在林地一一又或者说这次特殊任务中在外沉睡的第一夜。 据点內其余的土兵们不久也陆陆续续的停止谈话。 没多时,据点內变得更为静謐一一交谈声停止了,只有战马与人混淆在一起的呼吸,以及哨兵踩在地上的沙沙脚步响。 或许是因为过分安静,又因为睡的实在太早。 这场愉快、舒適的安眠睡的很舒服,但结束的也格外早。 清晨,初阳尚未升起,夏林就已经睁开眼晴。这次醒来,全身都传导来充沛的活力与力量。 “响。” 夏林站起来,飞快穿上军官外衣,又把毯子捲起来。 扫向四周,他不是据点最早起来的人,远处就有几个兵正拿著什么东西討论;但醒来也绝对算不上晚一一不然请看旁边,他的好伙计小伯爵可就躺在毯子上睡的正香哩。 察觉到这点,夏林脸上不由浮起莫测的笑意: 在他的印象中,由於他作为指战员极不健康的作息,那种中间碎片化休憩倒罢。一旦进行漫长作战后的大剂量式休息,似乎都是小伯爵將他喊起来的呀。 因为这些,夏林大多都是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小伯爵,可几乎没看著小伯爵睡眼悍松醒来的机会。 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想到这,夏林马上把自己铺盖挪过去一点,一面用余光注意小伯爵,一面打开视界观察据点附近的动静。 当然很快夏林就图癮犯了,开始一会儿修订地图,纠正路线,偶尔才扫向小伯爵方向看她有没有甦醒。 这段等待的时间算不上短。 中间,隨军出征的厨师队悉数醒来了,开始用斥候捡来的松子、清晨早起的猎人土兵打来的野鹿、辐重车中的麵包、精麵粉和大把香料、准备清晨的一餐。 负责守卫夏林与小伯爵的举旗护卫们也起来了,这些多由老兵构成的精锐才刚醒来就忍不住散播“爹味儿”,跑到其他兵旁边指手画脚著一会儿传递战斗的生存法则,一会儿说些狩猎的技巧。 不过其中最受欢迎的倒完全不是这些有用的技艺一一无论新兵、老兵,战兵、工兵,骑兵、山步兵无论哪帮人里,討论起来最受欢迎的都是各种或是真实存在,或是虚假构造的少校小故事。 比如左边,名为老米勒的卫队老头举著一个包裹,得意的脸都涨到紫红,滔滔不绝讲什么1少校的大衣”。右边,一个兵捏著营地自製铁铜勋章,炫耀著一路陪夏林征战的赫赫功勋。 再到中间一一穿著便装的神父讲起来“冬天过了整三天,少校降生驻马棚” 好一番群魔乱舞,少长咸集的场面啊。用余光往四周扫视,夏林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就在驻地愈来愈嘈杂时,他注意到身旁人呼吸频率的变化。 他立刻把地图一卷,顺手塞到怀里的同时將身体侧倾过去。 夏林同小伯爵睡眼松刚睁开的眼睛对在一起。 “舍嘿——,啊,上尉先生!” 刚醒来还正胡谈著梦中语,表情有些呆傻木愣的小伯爵在和夏林眼神对望的瞬间激灵起来。 她猛地坐起,把身上毯子掀在一边,然后一一愣在原地。 “这是—” “汉斯森林,我们正处於扎营,要准备继续行军。”夏林知道小伯爵是睡的脑子昏昏沉沉,轻笑著解释。 夏洛特眼睛迷茫的眨著,很快彻底清醒起来的脑子让她明了一切。 “啊,我睡的太沉了———·上尉先生怎么不喊醒我。”她的声音有些幽怨。 “夏洛特一直也很忙嘛,何况你並非我一样类型的军人,身体那么瘦削,又经歷这种林地內的高强度行军,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夏林用小伯爵曾用的语气解释著,他本意是想对夏洛特耍一个恶作剧,可没成想,他话音落地,小伯爵却开始用一种深沉、湿润的眼神紧盯著他。 开始夏林並未察觉,可小伯爵的注视持续了太久。 当他注意到诡异的沉默而察觉到不对劲,夏林心中登时一咯瞪,望著夏洛特眼神一点点深重,他忙从怀里抓出地图开始转移话题: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谈一下新的路线问题吧。” “上次进入汉斯森林时,我们没有走这条路。这里的实际情况同我们的地图还是有不少偏差,我们需要进行更细化的纠正。” 夏林举著地图正色道。 小伯爵听到他开始谈论正经事务,眼神的一下从沉重变得清澈。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赌约与共宴 第164章 赌约与共宴 “上尉先生,您说。”小伯爵眼中闪著憧憬的光,望著夏林的脸。 夏林指向地图: “看,我们现在正处於汉斯森林上段的深处,在地图標註中,这里应是矮木与稍硬的砂土。可实际上,这儿有两条活水,树木、植被也比我们预想的密集的多一一根据方向判断,水流的源头就是哈尔山脉。” “根据我们原本计划,我们应利用伐木斧和工兵铲在矮树林劈开一条通道。 》 “可这种效率无疑很慢,製作的动静也不小。旁边既然有溪流,还有浅滩, 我们可以乾脆就沿著河路行进。” 夏林对著小伯爵侃侃而谈,小伯爵认真听著,应声提出疑问: “可是河滩其实並不宽阔,此刻无雨尚能支撑我们的行军,假如下起前些日子那种大雨,河滩的乾燥路面会缩短极多,到时候我们行军岂不是会陷入麻烦吗?” 对小伯爵提出的漏洞,夏林表现的依旧自信满满:“不必担心。” 说著,他抬头望天,回想著昨日手绘的气象模型与今日云层,很篤定的对夏洛特说:“不必担心,至少近两三日內不会有雨。” 他的自信立刻感染了小伯爵。 “那太好了,我们只用在中段区域就可以离开汉斯森林,最多明日晚间就能到到入口。” “等进入哈尔山脉的南部通道,路面变得宽阔,更不必担心通行的问题。沿著河岸行走,除却便利行军,也方便了浣洗汲水,既然上尉先生將一切计算好, 那就这样定了。” 小伯爵观察了两眼夏林手中地图,猛猛点头: “我们现在就行军吗?” 夏洛特憎懂急躁的样子让夏林忍不住笑起来:“不慌,先洗漱,用餐。时间才七点多,等八点左右更暖和,林地也不那么湿润了我们再行军。” 说著,他顺手把小伯爵顺手放在铺盖边的小镜子递过去:“看你的头髮,炸成了什么样子。” 小伯爵余光往镜面一扫,马上就看见光面上虽然清秀可人,可头髮散乱至极看起来仿佛野蛮人的“美少年”。 她当即红著脸马上惊叫跳起来,掩住脑袋上蓬鬆著捲起来的几束呆毛跑到溪流边开始洗漱。 目送小伯爵背影远去,夏林摇头笑著將展开的地图重新收好。 沙沙的压地声响过,一个声音在他身后突地响起: “少校阁下!食物做好了,一起用餐?” 夏林扭脸看去,自己的僱佣兵队长桑斯正举著一个木桩面大小的海碗露出爽朗大笑。 “没问题。”夏林毫不犹豫点头。 跟著兴高采烈的桑斯身后,夏林坐到一圈山地步兵环绕中。 “阁下!”土兵们看著夏林,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的喜悦,他们放下食物,激动的行礼。 夏林微笑著同他们回礼:“没什么,我只是来与大家一起用餐。” “哇!”“太棒了”士兵们大都愈加兴奋,主动凑向靠近夏林的位置,环一圈坐著。 只有两个兵脸色无比纠结,又是愉快激动,又是哭丧著脸的模样实在无比滑稽。 夏林有些好奇的往两个兵看去,他还没出声询问,其余兵就爭宠似的主动解释起来: “少校阁下不用看这两个蠢货了,桑斯队长和他俩打赌,赌注是两日份的朗姆酒,內容是队长能不能把您邀请来同我们一齐用餐。” “现在呀,他们俩既因为能和您一起用餐而兴奋,又因为赌约输了而苦恼呢兵们哈哈大笑著,丝毫不因为他们谈论的人就在人群里面而吝蔷嘲笑。 眾人肆无忌禪的开玩笑让两个兵脸面愈加掛不住,他们主动张口找补起来: “別说呢!虽然和队长打赌的只有我们两个,但当时你们里肯定更多是支持我们的。” “对呀,咱们都在汉诺瓦山林干了那么久—生意,见过的军官有汉诺瓦的、有维多利亚的,布鲁斯的,帝国的也遇到了不少,有见过一个愿意同士兵在一起的军官吗?” “仔细思考的话,少校答应只是因为少校一一太—少校是我们的少校!可不是我们和队长赌输了。” 两个兵说的话让人圈里少数几个脸皮薄的低下头,可在场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无赖汉”,哪儿来那么多脸皮。 更多人嘻嘻哈哈的继续调笑:“好了,扬,別狡辩了。” “其他军官是都一副死样,可咱们的少校阁下和他们才不一样呢!” “別像个吝嗇鬼了,你是响噹噹的汉诺瓦汉子,又不是蜥蜴人放贷商。不过是两天的酒,和阁下呆一起用餐可是比这重要一百个二十倍呢。” 扬听的不悦,很慷慨的拍胸:“喊,你们竟然觉得我是因为那几杯掺水的酒—-哼,和你们说不下去,典型的没脸没皮汉诺瓦强盗无赖。” “那两天的酒给队长了,还有后面两天,我也不要了,请你们喝酒。” “好啊!”土兵们愉快的叫起来,举著肉粥、麵包片、酒杯:“敬我们慷慨的大兵扬·斯卡!” 夏林也融入土兵们的欢笑,举著一个士兵塞给他的在粥里泡软的麵包,一齐喊著。 士兵们喊完后,各对视一眼,又看向夏林:“更敬我们的少校阁下!祝您永远健康。” 喊罢,士兵们唱起歌: “布鲁斯人远道而来, 为了劫掠黄金与美酒, 但我们的少校, 带领我们把敌人赶回老巢!” 汉诺瓦僱佣兵们唱著自己改编的森林僱佣兵歌,嘻嘻哈哈的叫著。 其他方阵的土兵们似乎注意到这里氛围欢乐的古怪,小心过来窥探后一眼察觉到正被围在中间正啃著土兵们送的东西的夏林。 他们马上也若无其事的凑近,以夏林为心构成一个大圆。 在沸腾的喜悦中,这支小部队缓缓结束了欢悦的用餐。 “走,行进,向著森林深处,去哈尔山脉。” 餐罢,夏林向著因为酒足饭饱而精力十足的军士们出今日的行军鼓舞。 通过休憩与美餐彻底补充完体力的土兵开始了来势汹汹的行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哈尔山脉! 第165章 哈尔山脉! “我们已经行进了两天,再穿过这个狭窄路道,就是哈尔山脉南部入口。” 白色的小型军队在汉斯森林林道內分列缓缓进军。 因为溪水,土壤是湿润的,但並不泥泞。部队在无声中前进,只偶尔辐重车和炮车发出铜件敲打的丁当声。 行进时禁止高声讲话,打火吸菸,马也套著嚼子被控制住希律律的嘶鸣。 正因为这些极严密的纪律,队伍长时间都保持一种丁点声响就能泛起水的沉静。 是以,夏林的声音並不大,但还是轻鬆传导向身后上千人队伍里。 听到即將到达的消息,整支队伍都振奋起来。 “暂时停步休整,饮水,吃隨身带的肉乾和麵包干,半小时时间补充完体力。我们將变阵潜入哈尔山脉。” “注意!从进入哈尔山脉內,我们隨时可能偶遇敌人展开作战,一定確保自已隨时处於体力充沛状態。” 夏林接连吹动骨哨后,高声叮嘱道, 原本正流动著的白色小军团应声止步,土兵们將背上的行军袋放下,取出水囊与肉乾、麵包干,把清水倒在麵包干上迅速啃食。 夏林也从驴背上行囊中取出食物开始大快朵颐。 即將进入危险区,每个人都在儘可能多的摄入食物,在身体里储存上足够的能量。 讲道理,这种安排其实並不健康一一毕竟太过饱食的状態其实並不利於剧烈运动。 但一旦身处战场,就別想著永远处於最理想状態啦一一在瞬息万变的战爭中,小衝突、大衝突隨时可能骤然爆发,这种情况下每餐用食不够,又或者等待战斗结束再享用食物绝对是极不合適的策略。 毕竟,一场小衝突少说都要持续三四小时,如果战线拉长,算上等待时间, 哪怕是七八小时,甚至一整天都不少见。这么长时间总不能让士兵空著肚子作战。 所以,自被捲入战斗以后,夏林就同其余土兵一样养成相当“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一旦有时间,就儘可能的用食,之后就是等不知什么时候享用第二餐。 夏林叼著麵包,拎著水袋找到同样动作的桑斯,把地图塞给他。 他会意看过去,一面硬啃麵包,一面观察地图上標註的方位。 两人用餐时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啃嚼著,五六分钟后,同时猛灌清水。 就这样简短利落的结束一餐。 夏林指向地图:“这是一路上我对原有地图进行的补充,你看一下这里地形的特点。” 刚刚用餐时一直在观察思考的桑斯脑內早有了思绪,毫不犹豫的开口: “水道和矮林从。我们走的是高大树木这边的溪从,路线相对乾燥。而另一边,矮从地区一定因为溪道极度湿润泥泞,马队、炮车可通过的地形极少。。” “这里可展开位置有限,很不利於大军团的强攻,但也恰成了一个小队伍进行阻击的天险。” “是的,这片位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里布置上一百个熟悉地形的兵,能轻易挡住上方人的火力凶猛的部队。 ? 夏林感慨著表示赞同,隨即眼晴愈加闪亮:“所以我想在这林道也进行一些布置。” “哦?”桑斯瞳底泛起兴趣:根据他们的计划,退出路线是从汉诺瓦中段走廊,即便是林地方向的后手,也是外围的接应部队。 其他一应俱全情况下,何必在这不適合久待的林地投入更多力量。 桑斯期待的看著夏林。 夏林微微一笑,开始解释:“等我们同老公爵匯合,队伍会变得空前庞大, 那时候进行转移很难不发出足够让布鲁斯注意到的动静。” “所以,我想届时安排另一支伴退队伍,待大军撤退时,向林地这里靠近, 吸引来布鲁斯人的一大部分精力。” “哦!”桑斯表情更加兴奋:“是呀,这样不仅能掩护野战军团主力撤退, 我们在这里留下少许的布置,更是可以轻鬆给布鲁斯人迎头重击。” “只要一两百人的山地兵,上万人在林地里都要被溜著走。” 说到这里,桑斯立刻行个礼,郑重宣誓:“阁下,交给我,我会安排一个连队的山步兵就在林地隱藏,时刻关注窄口处的动静。” “我会留下最忠诚,最勇敢的小伙子,一旦您派的队伍把布鲁斯人带过来一一请放心,不论他们有多少人,就是一个月也別想从汉斯森林里出来,我的小伙子们就算都化成汉斯森林里的橡树叶,回归主的怀抱,也不会让半个布鲁斯人..” “不。”夏林开口打断桑斯的话:“留下机灵一些的人,他们的任务不是拼死阻挡布鲁斯人。汉斯森林的確提供了很好战场,可这样一个地利前期能够给敌人的大军团造成巨大困扰,后面还是会变回硬拼体量与炮火的死战。” “我不希望他们无谓的倒在汉斯森林这片土地,让他们在林地留下痕跡,且战且退,只要能吸引、牵制一段时间的敌人,就已经足够达成我们的战略。” 夏林用果决,不容反驳的语气著。 话音落地,桑斯一时默愣,看了他许久才重新开口: “阁下,您一如既往的高洁,可我们这是战爭,我虽然不是军官,但也知道用最小筹码获得胜利才是正確行径。” “是的。”夏林微笑:“我深知这一切。” “只是,我眼中的胜利或许与那些传统军官、老军官们有所不同。” 他说著,掏出怀表: “有半个小时了,把一切安排好,然后我们出发。” “是。”僱佣兵队长脱帽行礼。 白色军团迅速分成了两批,一队一百多人,带著足够二三十日消耗的辐重与弹药留在森林。 剩下的八百多人,继续行军。 军团列成数队,骑马斥候与护卫走在最前沿,土兵们小心翼翼的步前行。 夏林骑著在山地中健步如飞的灰驴,仔细关注自己与土兵们打开的视界。 军团迅速的进入山口向著哈尔山脉內植被逐渐稀少、地形愈加崎嶇,但可通行位置愈加宽阔的路口行进。 他们离后面的山林愈来愈远,周边环境也不再静謐,儘是山口呼啸的山风。 军团默不作声的前进著,一直到·— 夏林眸光微闪,在他视界的远处,距离这军团七八百米的另一处山丘后,出现了绿点与红点。 数量一一极多。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料之外 第166章 意料之外 有敌情! 夏林神色转沉,抬手抽出佩剑高高上举。 时刻关注他的军团士兵们第一时间注意到夏林打出的信號,旋即各向四边比划手令。 白色军团暂时止步,夏林则將视界扩大,更仔细的观察: “红点数量更多,大约有八九百人,绿点模型数量则只有一半。” “但红点模型全为地上步的模型步兵,绿点则悉数骑著小马模型。] 【一支哈尔山脉內的骑兵部队同布鲁斯人的步兵队伍展开了遭遇战。】 根据红点与绿点间焦灼的状態,夏林迅速明確检索出有效情报。 “阁下,怎么突然要求土兵戒备,您注意到了什么吗?” 桑斯快步跑到夏林身旁,確定自己往四周警惕窥视却什么都没发现后,不由疑惑的向骑在驴上的夏林搭话。 夏林微点下頜:“是的,我听到了不属於我们的震动声,远处八九百米外有动静。” “嗯?”桑斯听著夏林的话却不觉得夸张,只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来如此,別的动静,是敌人吗。八九百米,也就是这座山的另一边-那敌人一定没发现我们。” “我们可以安排斥候侦查他们的数量,如果他们不如我们多,那我们就能从山上、与两边三个方向发动突袭,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就消灭在这片山地!” 桑斯战意昂扬的说著,眼睛燃著火光向夏林请战道:“阁下,请派遣我的斥候成为您的眼睛,安排我的土兵为您夺来胜利吧!” 不只是斥候,你们都是我的眼睛。 夏林在心中暗笑,面色则依旧严肃:“不用安排斥候了。我已经辨识出来那边动静的大体数量,里面有两支队伍,一支是同属於卡佩的骑兵,另一支是和我们数量差不离的布鲁斯步兵。” “这两支队伍正在缠斗,至於具体战况—?” 正用余光警著视界的夏林突地察觉到不对,惊讶出声。 “阁下,怎么了!” 桑斯正听到重要处,他敬爱的少校阁下却戛然止声。虽机敏能干,但由於山贼经歷一向脾气急躁的他忍不住出声追问。 夏林却是呆愣在原地没有回答桑斯他正满目惊异的確定视界中的变化,看著战区中代表友军的绿色骑兵在红点模型里横衝直撞,大杀四方。 数著原本还密集繁多的红点模型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消亡。 用修建的很齐整的指节轻划虎口,又重新瞅了瞅视界里自己这一行队伍的顏色。 夏林通过这些简易手段明確自己並不是处於梦中,更没有突然得了混色症。 最终还是信任了摆在眼前的事实: 天,卡佩友军竟然打贏了! 重生在这片战场以来,夏林经歷繁多,若论有什么相当熟悉,那以各种方式溃败逃窜的卡佩军团绝对是其中之一。 从整体战局的两次大溃败,到刚来到战场时的逃生之战,再到营地驻防时期一个个沦陷的友军隨后连汉诺瓦城的主力精锐也是一夜之间整个活。 两个多月来,连他自己都潜移默化的把自己当成负责前往各处处理危局的救火队长。 脑中已经刻上如此思想钢印,此刻第一次见到友军在不靠自己援助的情况下收穫胜利。 甚至还是以少胜多。 夏林心中惊讶到已经没有喜悦,只剩悚然的地步。 心情又惊又惊的他久久才將心情平復,他扭脸看向满面疑惑的桑斯,回道: “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不用出手了。” “怎么啦,阁下,难道是敌人察觉到我们后,消灭那支卡佩骑兵后逃走了吗?”僱佣兵队长很是遗憾的说。 “不。”夏林摇头:“是我们的友军胜利了。” “嗯?” 这次轮到他的僱佣兵队长表现出一副惊悚模样了。 “走吧,我们的友军已经贏取了胜利,让我们翻过山丘去同他们见面。” 夏林隨口叻著,向著四周重新比了个手势。 负责传令的士官与指挥军官立刻会意,白色军团重新流动起来,向著面前陡峭曲折的山坡重新攀爬起来。 山路很不好走,尤其是夏林的军团带了许多的辐重大车,士兵们吃力的將车子推往山路。 为了提高效率,军官团们將自己的驼马贡献出来,掛上縴绳將大车拖到山上。 夏林也把他的老伙计贡献出去,自己则继续一面行进,一面看著视界中的战斗一一又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屠戮接近尾声。 当他的军团终於翻过高山后,友军的战斗也终於结束了。 到达这个位置,夏林不依靠视界也足够凭藉自己的好视力清晰看到山下的一切: 披著有些破旧的白色军衣骑士们挥著马刀与短火,將已经被解下武器,垂头丧气著举著双手的灰衣步兵驱赶到一起。 这群骑兵看起来风尘僕僕,从衣装容仪来看,远不如汉诺瓦城守军,尤其是贵族军团们那副仪表堂堂的齐整威严。 可这帮兵的精气神与势头格外的好,高到隔著山上山下四五百米的距离,夏林依旧能看到他们身上那份充沛的战意。 “等等!弟兄们先別收拾战利品,看看山上,有一支新的军队来了!” 山下的友军中负责戒备的兵似乎发现了山上的夏林一行,立马惊叫起来。 “什么?还有新的敌人!” “该死的入魔鬼的日耳曼尼亚人,我就知道这次劫掠物资不会顺利。” 这支队伍里衣装像是是头领的胖军官更是愤恨把帽子往地上一甩,重新拔起马刀:“他马的跟这群敌人继续打一场!” 其他骑兵闻声立刻从战后享受胜利的放鬆状態中重新变成紧绷的战斗姿態。 骑在马上,正驱赶俘虏的骑士掉头,横刀立马抬眼望向山顶。为了收缴战利品而跑到地面的骑兵也飞也似的攀爬上马,拎著武器摆起戒备的三线队列。 口中不住骂骂咧咧的卡佩骑兵拎著武器重新组织起来,马上就要向著山峰发动衝锋。 还好在他们发起行动前,眼尖机灵的斥候又察觉到不对劲: “等等,等等!看衣服,上面的人是白军装,好像是咱们的自己人!” 卡佩骑兵的衝锋戛然而止。 第一百六十五章 骑士与补给 第167章 骑士与补给 “哈哈,我的兄弟。” 戴著驃骑兵小皮帽的胖军官热情的揽住夏林: “你真是我的好伙计,只靠几百人,就能潜入哈尔山脉,还带了这么多的辐重一一甚至还有朗姆酒!” “兄弟!为了美酒,让我们干一杯!” 说罢,脸盘滚圆,看起来极有喜感的胖军官举起水壶,把里面的朗姆酒一而尽。 “乌哈!” 骑兵们兴高采烈的一齐举起水袋。 “为了我们遇见带来美酒的兄弟,让我们再干一杯!” 胖军官抱起脚边半米来长,腰围粗细的酒桶,吨吨吨又往嘴里灌个满盈。 “接著,为了胜利的美妙!让我们再喝最后一杯!” 胖军官和骑兵们仿佛几百年没喝过酒一样,抱著水壶、水桶猛灌个不停。 站在一旁,嘴角抽搐不停的夏林心情复杂到极点,但看著这帮友军兴高采烈的模样,加上掺水朗姆酒那感人的度数,终於还是没有阻止。 此刻,与他的军团、辐重车队在一起的爽朗大汉们就是先前在山谷口遇到的友军骑兵。 卡佩远征军,苏弗尔军团,驃骑兵师蒂萨骑兵团一一这就是这支军团的自称。 从说话口音判断,他们並非卡佩人,多是来自大陆中部东部的僱佣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僱佣兵加上驃骑兵,两大绿林性子的洒脱兵种混合在一起,当然导致这帮人的性子走上某个奇怪的方向:嗜酒如命、好战喜斗以及其他各样杂七杂八的粗豪个性。 这是一支相对散漫,但能打敢战,战力很不错的精锐骑兵队伍。 这种特殊精锐,最好的用法显然要么是用作散兵,当做侦查游走的迅捷斥候;要么是匯集成群,在与敌人大兵团对抗时的关键时刻投入战场骚扰起侧翼並在打开敌阵豁口后衝杀奔袭,利用速度让敌人疲於应对。 所以夏林不由皱眉: 无论怎么讲,把这种队伍以中等规模单独放出来可都不是什么恰当战法啊。 根据来往书信,与卡特群贤的抹黑,夏林知道老公爵的统军能力绝对称的上优秀。 这样一个出色指挥官怎么会在用兵时採用这种奇怪的用法? 难不成说·—.夏林心中一咯,忧心的望向远处山原深处。 莫非是正在哈尔山脉同布鲁斯几支主力作战的苏弗尔部野战军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夏林心情愈加烦躁,扭脸看向旁侧, 胖军官终於是停止了饮酒,他將士兵们都派去一片狼藉的战场收拾战利品, 自己则自色深沉,正把几片菸叶塞进嘴里嚼著。 “中校—”夏林走到旁边搭话。 “兄弟,您好,叫我拉斯洛就好。骑兵中校拉斯洛。”胖军官把嚼完的菸叶胚一下吐旁边,亲热的抬头对夏林说著。 “嗯,拉斯洛中校,我是少校科佩尼克,营地军官。” 两人同时行了个脱帽礼。 “科佩尼克少校——我知道你!不,我应该叫您阁下。在野战军总帅部,苏弗尔公爵阁下谈起您过许多次,他说您有一个元帅的脑袋。” “公爵阁下还说如果有二十个您当將军,將没有一个王国能看到卡佩的脚尖!” 胖军官抬眼看著夏林,很兴奋的讲著:“听说公爵阁下的爱將,让勒曼上校,那位高傲而凶猛的狠將也被派到您的那里协助您对付布鲁斯人。” “他在您那边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如雄鹰一样的直蛮横。” 高傲蛮横?像鹰一样? 胖军官的话让夏林微微一证:他印象里,同让勒曼的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各自拥有的好武艺达成悍相惜的关係。 隨后面对布鲁斯人的围营战,让勒曼那傢伙更是因为自己当时一系列指挥快速融入营地的环境。 等更久以后夏林眼睛有些微妙,根据他获取的一情报,让勒曼最近似乎还进入一个营地內一个有【圣少校隱修会】的该死名字的奇怪组织。 所见现实同胖军官讲的话截然不同,夏林表情不由变得呆滯。 但这副神情可就让胖军官有所误解了,他咧嘴豪爽大笑:“我就说嘛,就他那副脾气只佩服公爵阁下,怎么可能跟別的人打好关係。” “少校要是嫌那傢伙冷淡的烦人,以后可以把我叫过去协助您。” “好像话有些扯远了少校,您这次特意凑过来,是有事情想问的吧您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拉斯洛中校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林。 夏林斩钉截铁的回以点头:“是的,我的確疑惑。您与您魔下的骑兵战意凛然,武艺高强,显然是一队精锐驃骑兵。” “哈尔山脉的战线我不了解,但根据布鲁斯人人多势眾,而我军势力稍弱的形势也能判断,前线战局一定处於拮据態势。” “这样情况下,公爵阁下为什么要將您这样一支本应於大开大合战场纵横的强军放於这里一一布鲁斯人难以探伸触手的哈尔山脉南部边缘。” 夏林话音落地,拉斯洛却没有立刻回应,胖军官陷入沉默,一片该死的、可怖的安静將两人环绕。 夏林嗅到不同寻常的不详意味,猛盯向骑兵军官: “难道说是哈尔山脉的野战军已经战败,变成被打散的状態?” “怎么可能!少校先生,我们可没有输。”胖军官终於回应,马上又补充:“不过,现在的我们確实处於暂时的分散。” “嗯?”夏林看向矢口否认的中校。 “是补给一一从我们前往峡口开始,从后方送来的辐重越来越少。粮食、弹药,一切物资都难以满足我们战斗的需要。” “大军团聚集时,物资消耗的太快太多,公爵阁下不得不將野战军分成三批,接受哈尔山脉原有的三大据点,以此维持物资使用的平衡·但其实仍是不够,为了满足作战需求,我们不得不组织起队伍前去四边劫掠布鲁斯人的物资马队。” “但辐重队实在太少见,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去硬啃敌人的正规战兵队伍获取物资一一就好像今天您看到的这样。” “补给?” 夏林陷入愣神一一他可是才从汉诺瓦城回来,堆积在那边仓库、贵族军官宅邸里面的物资可几乎达到堆放不下的地步。 为了將这些东西悉数搬走,利用信使马车队转运到其他据点都连续进行了五六趟。但就算是这样,他还不得不用一路聚集起来的八千多人军团將剩下的眾多物资长途运输。 卡佩远征军现在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就位於哈尔山脉,几乎触手可及的野战军团怎么却连基础的粮草、弹药都不足以满足需求? 要知道即便是汉诺瓦城的动乱,那也是最近几天。 可看胖军官说述的內容,他们是从开始与布鲁斯主力缠斗,带著收拢溃兵一路退守哈尔山脉起,就处於物资不足的窘迫!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计划与匯合 第168章 计划与匯合 什么原因呢? 同样肥胖,但同和蔼可亲的骑兵军官面孔截然不同的阴圆脸浮现在夏林面前。 该死的卡特,你这傢伙真是· 夏林立即想到某个还在夏洛特营地当植物人被放血折磨的猪將军。 等回去后,也就是开启决战的前期,就把那傢伙剁成肉泥。 夏林冷冷想著。 卡佩远征军看似在汉诺瓦领狼狐不堪,丟尽了脸。但仔细一看,怎么几乎每场失败后面都有卡特的影子? 从把孤军丟到被围困的前线,到同布鲁斯人联繫主动泄露情报,再到为了战功表面漂亮肆意送卡特军团去完全错误的地方打不必要战役而现在更是可怕,那混蛋竟然將一度是战场决胜关键的野战军团放在孤立无援的谷口一一哈尔山脉山群,还剋扣物资与人力的支援! 他敢肯定,如果没有卡特以及围绕他的军官团干预,卡佩远征军的战局一定不至於有今天这种糜烂境地。 “卡特那傢伙真是该死。”夏林恶狠狠的感慨。 “谁说不是呢!”胖军官显然也想到不妙事,用同样恶狠狠的语气回应:“尤其是最近,更加可恶,以前好列还给些空马车装个样子,最近几天甚至连空马车都不送了。” 拉斯洛中校很是烦躁的发起牢骚。 夏林神色复杂的摆手:“啊,这个可能倒不是卡特的意愿。” “碰面以来,还有一件要紧事我一直没讲。汉诺瓦城大概已经沦陷,原本驻守的主力精锐现在损失惨重。”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傢伙不至於胆大到这种地步,原来只是汉诺瓦城” , 拉斯洛隨口说著,语声却突地戛然。 “您,您说什么?” “汉诺瓦城沦陷,驻守的精锐全军覆没!” 胖军官眼睛瞪的滚圆,身体前倾,有些窄小的军服因此被紧绷起来,仿佛个隨时可能膨胀炸开的水球:“汉诺瓦城可是卡佩指挥总营啊,那边留守的军团兵力近七八千,还儘是从整个远征军各部调走的精锐。” “除了这些,被散在分层防线的各个卡佩据点一旦察觉汉诺瓦受围都可迅速启动支援-短时间內,那里能聚拢的兵力甚至超过万人,利用汉诺瓦城的工事哪怕应对数倍敌人都可以周旋“这样一股强大军力怎么会被布鲁斯人突然吃掉,难道说布鲁斯人的主力已经越过明登要塞群和哈尔山脉处公爵阁下的野战军,直攻汉诺瓦腹地了吗?” “不。”夏林摇头:“布鲁斯人的主力依旧正与您们缠斗。围困汉诺瓦城的是一支布鲁斯奇兵,他们通过斩首战术瘫痪了卡佩指挥部—” “隨后汉诺瓦城就沦陷了吗,天,斩首战术,卡特的军官团是怎么搞的,他们有近百人,还带著护卫。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布鲁斯人清除。” “糟了,汉诺瓦城沦陷,原本帮助卡佩勉强维持战局的“汉诺瓦城一明登要塞群一哈尔山脉野战军”核心防御层已经有了明显漏洞,大规模兵力的损失也让卡佩本就匱乏的作战能力流失更多。” “愚蠢的猪卡特要把我们都给害死啦!该死的,我要立刻去给公爵阁下报信,將全部还在作战的兄弟部队清一色撤走。”拉斯洛烦躁的说著。 “请宽心些,中校。” 夏林打断骑兵军官的牢骚:“事情还没有那样糟糕,汉诺瓦城沦陷,但物资已经转移;军队损失惨重,但也只有舰队覆没,军团步兵依旧保存了五千多人。” “其中三千人正在我的营地,剩余精锐则在汉诺瓦城陷入危局前被卡特派遣去北部各营。” “丟掉了汉诺瓦城,我们失去了一座空城与原本防线的核心之一一一而这, 也就是我前来哈尔山脉的缘故。” “报信,以及討论建立新的防线,应对决战。” 说著,夏林整了整衣物,正色看向陷入沉思的拉斯洛。 胖军官沉思了许久,才迟疑著发声询问:“决战防线-科佩尼克阁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 “决战防线的布置哪怕千人也不过是最渺小的一个单位而已。您是收拢了三千多人,並且还有原有营地的部眾,可这些加一起又有多少呢。” “仅仅本部就有上万人不止,除了这些,还有各自安置著从数百到一千人队伍的七个营地。”夏林平静的说:“我聚拢的不止是原汉诺瓦军团,一路被布鲁斯联军袭扰的营地也都被我收拢。” “现在卡佩远征军里,恐怕只有以明登要塞群为心的防御一线和公爵野战军团在数量上可以胜过我。” “万人!”拉斯洛眼睛瞪的硕大:“您把整个汉诺瓦城都搬走了!” “在布鲁斯人破城之际,我將来袭敌军驱离·—-原本守城的驻军都被我解救下来,只靠著我与他们无法一直守住汉诺瓦城,我们同样也无法发挥出该城作为指挥周转中枢的能力。” “我將他们都带走,若说是把整个汉诺瓦城搬走似乎也恰当。” “这样的军力,勉强足够了罢。中校,请带我见公爵阁下——-我本以为情况处於危机的只有汉诺瓦城区域,可现在看这里的物资情况,哈尔山脉处也算不得好。” “需要立刻匯合,重回汉诺瓦西南了。” 夏林笑得依旧很温和,可看著他笑脸的胖军官却忍不住心生敬畏: “这样的手段一一难怪公爵大人说您有著成为元帅的能力。” “阁下,无怪您会带著这支队伍潜入卡布战核心地带的哈尔山脉,您已经有了这样的军力,如果再加上公爵阁下的野战军团,那我们的確有能力將布鲁斯人拖入决战。” “请让我的骑兵队为您效劳,带您前往公爵阁下的驻地。” “正有此意。”夏林將手抚向胸口:“这一路,也请更详细的同我讲老公爵与布鲁斯人主力的战况。” “我很荣幸。” 谈罢,两人向四面军团打了个信號,原本正原地休整的两股部队立刻起身整顿。 白色整齐军服的山地步兵团重新启动,在披著破烂白衣的骑兵纵队的带领下,向著哈尔山脉深处的某个明確方向一路疾驰。 第一百六十七章 哈尔山脉危局 第169章 哈尔山脉危局 骑兵踏步在前方带队,夏林的小部队绕过极多不必要的障碍区,向著卡佩人在哈尔山脉的稳固控制区一路疾驰。 趁著军团在行进的间隙,胖军官令他所骑乘的那匹体型与他一般粗豪肥胖的战马减缓速度,同夏林的灰驴一道步著,开口详述这些日子以来,苏弗尔公爵的野战军团同布鲁斯人主力的战况: 儘管苏弗尔公爵接手以来,卡佩人的方向依旧正向后退缩,一直回到哈尔山脉处才同布鲁斯人之间进入僵持。 但这里的实际战局可同亦表现成“战略转进”架势收缩的卡特將军时期战线大不相同一一老公爵实际是將战线中易攻难守,既无地形之利、又对抢占会战主动权效果微弱的废地悉数让出,只將主要兵力收缩於哈尔山脉的关键节点以及靠近西面卡佩防线的后方区域。 通过主动让开豁口,利用地形导致的大批次军团展开容量的局限,在山脉防御的局部关键点处於兵力与火力的优势。 利用这种打法,儘管布鲁斯人主力数量更多,火力也更凶猛,却还是一度在会战中处於劣势。 几场试探性的小作战,与大规模钳击下来,苏弗尔公爵的野战军虽然损失不少,可布鲁斯人流的血却多的多。 可这种僵局中的小胜態势也维持不了太久。 卡佩王国与布鲁斯王国虽同为跨国远征出战,但布鲁斯毕竟同汉诺瓦领,同梅堡公国同属日耳曼尼亚眾邦之一。 两国能投入的力量当然因此远不相同一一六七年的战爭以来,卡佩王国在日耳曼尼亚战场长年只有两方多的主力军团与四方多人的地方民兵队伍。 这两三月来,更是由於对布鲁斯王国突袭的失利,导致一支主力被合围,精锐损失惨重。 虽然国王陛下又从国內调来数万新兵投入才被占据的汉诺瓦领,可这帮人需要適应、需要训练,只有极少数能直接送到前线。 將这些合计下来,现在卡佩王国远征军所有可参战力量也不过是五六万人, 其中能隨时出动的野战力量更是只有不到两万一一这也是老公爵现在手握的兵力。 与之进行对比,布鲁斯人能投入多少兵力呢? 战兵三万以上,隨军作战的预备役民兵接近五万一一这还没有算上由其余日耳曼尼亚邦国参与组成的僕从军。 所有力量合併一起超过十万,投入到哈尔山脉那就是四方以上。 完全可以这样说一一如果没有地利和老公爵敏锐的战场噢觉,这支对卡佩远征军至关重要的野战机动力量早就因为布鲁斯人的合围被消灭殆尽了。 但利用地利与精密安置的点位人为製造的局部优势能维持多久呢? 隨著布鲁斯人兵力投入的一点点增加,老公爵苦心维持的小小优势终將在敌人推进距离的愈来愈多而被追赶上,直至反超。 再隨后,就是僵持被打破,人力、炮火重新处於优势的布鲁斯人將卡佩野战军彻底合围吃掉。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布鲁斯人最近发动的攻势已经愈来愈凶猛了,公爵阁下打造的严密防线起的效用已经在以飞快的速度降低一一而现在,汉诺瓦城的失控极可能让本就不断不断恶化的战局走向更危险模样。” 胖军官哀声嘆气著一面发牢骚,一面敘述哈尔山脉战局当前的情况。 夏林一面仔细倾听,一面在脑中默默建立模型。等將一切听罢,他也微微点头一一原来是这样,现在的老公爵野战军已经处於第二阶段的“僵持”,隨时可能被可调动力量不断增加的布鲁斯人反超。 进入哈尔山脉时,出现在南部出口边缘的那支布鲁斯步兵正是如此事態的铁证一一卡佩野战军团对哈尔山脉四面关键节点网络的掌握已经出现疲於应对的疏露点。 这种时期,任何一个东西都足够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如果汉诺瓦城沦陷的问题没能应对好,极可能会成为压死卡佩野战军团这匹强壮骆驼的最后稻草。 想到这里,夏林心情不禁更加焦急:战局已经严峻到隨时可能往更危险绝路恶化,这时刻的每分每秒都至关重要。 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 夏林看向旁边的缓缓掠过的山岩、弹坑,又看向视界里仿佛无边无际的空荡四周:“我们还有多久到达公爵主营驻扎的位置。” “快了,科佩尼克阁下。”胖军官用很认真的语气说看。 夏林无奈道:“中校,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和我说这个词。 “阁下,放心罢,这次真的快了。”胖军官陪著笑脸道。 “希望如此吧。” 如是说著,两人又一次用靴子上的马刺轻击坐骑,让两匹“战马”迈出兴奋时得意的步子,继续跟著两支混在一起的队伍加速奔跑。 这时候夏林其实已经降低了心理预期,觉得他们一行要抵达老公爵驻扎处恐怕还有很久。 但这次胖军官却不是敷衍,只又行了十几分钟,夏林视界的边缘中开始跳出隱隱约约的绿点。 而隨著往前方一点点靠近,绿点越来越多渐渐的,视界中夏林的军团几乎要陷入绿点组成的环绕网中。 一直到“科佩尼克阁下,您看,我没骗您吧。这里就是哈尔山脉战区的中枢节点一卡佩王国军苏弗尔野战军团的总营!” 拉斯洛牵动韁绳,让胖胖的战马的马蹄轻砸在地面上停止快跑並转过庞大身体。 这个胖骑土自豪的举起他拿著马鞭的手,將鞭子指向后方的营地。 夏林听声顺著胖骑士手指悬点处盯向前方,一个背靠山丘,同另一座山衔接在一起的庞大营地映入他的眼中: 营地之外,或是骑著战马,或是在陡峭山岗上攀爬的斥候突地冒头看过来, 察觉他们身上的白衣与队伍里的熟悉面孔后才又匿於隱匿处。 但除了这些斥候,营地防线中负责成卫的卫兵队可不是那么好打发。 一个中尉带著几十个宪兵凑了过来。 “你们是?”宪兵中尉用高傲的语气问道。 “骑兵中校拉斯洛!”胖军官用响亮的声音自我介绍,又指向带著夏洛特走来的夏林: “夏洛特伯爵大人,以及连公爵阁下都佩服的军官科佩尼克阁下!” “您们请进。”宪兵用谦卑的语气把三人,和他们身后的军队引入被天险守护住的庞大驻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白,灰色与纪律 第170章 黑白,灰色与纪律 “这儿是野战军的指挥所,公爵阁下正在同他的军官团开会。” 军衔只是中尉,但因为宪兵身份而位低权重的军官毫无半分平日里的傲。 他將夏林、夏洛特带到军营深处的一个简单但庞大的“宅邸”前,用一种卑躬屈膝的语气讲著。 “嗯,好的。”夏林应了一声,点头表示感谢。 宪兵中尉回以脱帽礼,又转首向护在指挥收外的卫兵暗语两句话后,从怀里摸出什么玩意递到两个兵怀里。 中尉似乎终於同两个卫兵谈定了,喜气洋洋的重新看向夏林: “长官,卫兵说公爵今日的会议可能会延续很久。我向这些公爵阁下的忠诚守卫告知您的身份,並传达请求。” “这两位营地的优秀哨兵说,请您以及尊敬的伯爵阁下先进入宅邸內等待。” “您们看如何。” 说话时,宪兵中尉脸上满是喜悦、自得而期盼。 看著宪兵军官这副期待模样与刚刚为了达成目的进行的生磨硬泡手段。 夏林扬起微笑:“嗯,感谢您了,中尉——“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哑口声,夏林不知道宪兵中尉的名字。 似乎注意到夏林的为难,宪兵军官用流利、清晰的巴黎音卡佩语回道:“长官不必感谢,我是庞·德·布雷泽,这次能有为您效劳的机会本身已是最大的奖赏。” “庞·德.”夏林看著眼前把名字念的无比清晰的年轻军官的脸,与展开视界后小人头顶的兵牌笑著点头:“好,我记住你了,好名字。” 宪兵道谢离开。 两个卫兵则迎上来,其中一个神情恭敬的把夏林与夏洛特带入用石头与巨木搭成的指挥宅邸。 两人被送入这看起来颇庄严肃穆的房子內的一个会客厅。 会客厅內部极其简约,只有石椅、桌子与掛在墙上的地图。 卫兵向两人行礼,旋身离开。 “那个中尉不是好人。” 卫兵刚走,小伯爵就衝著夏林凑过来,紧张的说著,仿佛生怕眼前人受骗似的: “我亲眼见著了,他抓著一把银幣塞进卫兵的怀里进行贿赂。而且他一直进行的表演也是,粗糙的近乎滑稽了。那个宪兵军官只是想利用您的善良达成自己的目的。” “与他对比,就连那个胖胖的,才过来就和我们分开说要去找老伙计喝酒的骑兵军官都显得可爱起来。” “您不要被这个宪兵队长欺骗。” 小伯爵说的很是焦急,她一口气把滔滔不绝的话讲完才略略喘气。 夏洛特担心的样子让夏林心中一暖,他笑著回应:“夏洛特,不必担心,我能看出来的。” “不过那宪兵队长倒也算不得坏人。”夏林沉吟著说。 任何时代都难以避免齦,何况当前世纪还处於贵族、工厂主、金融家们野蛮发展的世纪。 这时期,一切东西,哪怕爵位官职、军职以及免罪权都可以用金钱交易。 在整个大环境都黑到没边的森林里,那个军官只是施些小钱,想给长官留下些好印象的作为甚至连一抹精致的灰都算不上。 乍一看这傢伙有些丑恶,可要是同其他喝兵血、侵吞军资,交易贿赂以上方里弗尔为单位的这时代“正常”军官对比起来,也算得上纯朴的可爱。 何况一一夏林想著那宪兵军官的模样:神態高傲,但身上军装早洗的连蓝线都有些发白,证著的靴子也算不得崭新蹭亮。 这是一个落贵族出身的小军官,除了这些,或许是因为职权,或许是因为什么荣耀感,大概率是没怎么利用身份获利的。 非要讲有什么强烈的欲望,那就是升官。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积。 把这样一个军官丟在当下卡佩黑的染缸里,他会表现得市偿利己。可若是將这种军官丟在相对公正的好环境,让他明白只有战功、职守以及在土兵之中才能上升,他又会立刻变成一个合格的好军官一一至少是偽装成一个。 但·-只要能一直维持那种相对公正的环境,这类人也一定不吝继续永远偽装下去。而能永远偽装,这不就是好人吗。 夏林在心中思考著,思量宪兵队长所代表的那一类群体。 决战结束之后,就是回到巴黎。 而脱离了战场,进入繁荣城市,这无疑又是对一支强军的考验。他不可能总靠个人魅力以身作则,让士兵、让军官们当一个个活圣人。 美德与荣誉固然好,但由利益分配和严密奖惩机制构成的纪律才是真正维繫一个组织的关键。 在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纯粹军官如让勒曼、巴蒂斯特这种的一定是少数,甚至哪怕他们,也是本就有足够的身家,根本对军队的蝇头小利不屑一顾才能有如此“白”的表现。 自己想要让夏洛特军团在脱离战场同生共死的环境后不走向军官腐化、土兵受难的方向,必须要做好同这类数量最多的,属於“灰色”的军官打交道,並將他们约束住的准备。 夏林將自己的想法简单同夏洛特说著,小伯爵认真倾听著,似懂非懂的露出迷茫表情,眼睛也愈加清澈。 “哦哦,上尉先生,我完全明白了。不愧是上尉先生呢,总是能讲出很厉害的话。” 听罢夏林的话,小伯爵眼神很是崇拜的说著。 这不是完全没明白吗? 夏林无奈嘆气,又安抚小伯爵两声,復將视线投向掛在墙上的地图。 这个会客室多半也是老公爵指挥作战时常用的討论室,墙上地图看起来极精致宏伟一一上面除却对哈尔山脉,后方汉诺瓦防线工事的描绘,还贴了许多兵棋代表卡佩军团与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组成的联军。 属於两方的军团在纸上战场沿工事交缠。从图上形势分析,哈尔山脉部刻意露出的漏洞中已经被布鲁斯人堵上。 利用工事的卡佩野战军正从两面將冒进的布鲁斯人钳击,可从其他方向而来的其余敌方兵棋正进行反包围。 只从地图来看,卡佩野战军已经处於接近劣势的焦灼状態。 “哦,你们在看地图呀。” 一个年迈却格外有力的声音从夏林身后响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略 第171章 战略 “索瓦爷爷!”夏洛特惊喜的扭头看向后面,果然看见一个头髮白,体型有些消瘦,但依旧颇为瀟洒的英俊小老头。 “公爵阁下。” 夏林也扭身行了个礼。 “哦,小夜鶯。我先同你这位好友谈些些事情。”苏弗尔公爵亲热的同夏洛特了一声,扭脸又看向夏林,眼神里满是讚赏与愉快。 “不必多礼,这虽然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但我们之间来往的书信可很不少。” “抵抗数倍於已方兵力的布鲁斯人,並让其溃退。若是年轻时的我看见你, 一准会羞愧的抬不起头。” 老公爵笑著喷喷称讚,夏林身旁的小伯爵不禁挺起胸脯,神情变得与有荣焉的骄傲。 “公爵阁下谬讚了,我只是发挥了一些足够满足职衔的能力。”夏林谦虚的说著事实。 苏弗尔公爵哈哈大笑:“满足职衔的称职能力,假如我有资格隨便发放高级军衔,一定给你安排十个军职一一陆军元帅,海军上將,舰队司令,工兵將军, 行省总督” “把所有同军职相关的职位都安排给你,看看你这谦虚的傢伙能跳出什么样的舞步。” 公爵大人,保真吗? 夏林心中开著玩笑,面上依旧平静:“那我也將竭尽所能。” “可惜我自己也只是个临时陆军中將。”苏弗尔公爵有些遗憾的说。 玩笑开罢,老公爵的脸色严肃起来: “好了,科佩尼克少校,我相信你与小夜鶯一路赶来不是为了什么琐事,请告诉我,后方出了什么问题。” “是,公爵。”夏林整理言辞,简短回应:“汉诺瓦城已经失陷,布鲁斯人失去冒进的后顾之忧,您现在隨时有被合围的风险。” 夏林说话时以为老公爵会露出慌乱、慌乱,乃至不可思议的惊论神情。 可实际上,苏弗尔公爵只是面色略有些凝重的点头:“果然是这样,卡特那边又出问题了呀。” “卡特现在怎么样。” “他中了敌人刺客的毒,现在陷入昏迷,大概率再也醒不来了。” “好死。”表情紧紧绷著的老公爵露出终於听见好消息的放鬆神情,想了想,又敦促道:“不过还是有生还的危险,记得儘快把他解决掉。” “当然。”夏林点头:“我正在利用昏迷的卡特收拢他安排在汉诺瓦城外的部署与物资。” “预计等我们回到哈尔山脉后的营地,我的军官团们已经把一切做好,到时立刻把卡特和他的死忠解决。” “好啊,利用已经失去威胁的卡特吸纳他的有生力量。”夏林乾脆利落的回应让老公爵忍不住击掌大笑。 不过这次苏弗尔公爵没笑多久就猛地止声:“等等,卡特所统师的可是后方人数高达四万的集团,即便除却要塞群、驻地兵力,以及汉诺瓦城本部军团。其余部署可也不会少於四千。 “这军力绝算不上少,你和夏洛特的营地竟能在这么短时间给吃下?”苏弗尔公爵说著露出哪怕听到汉诺瓦城失陷都未表露的惊疑表情。 夏林谦谨的说:“公爵阁下,您给了我一支步兵团,营地本来又有一支军队。加上我同当地汉诺瓦人合作建立僱佣兵军团,收拢的四周营地土兵、汉诺瓦城精锐“我们的营地现在单纯兵力已经超过万人,利用汉诺瓦城的资源和一路缴获,我们还有骑兵队伍与具备强大火力的炮兵。” “靠这份底子,加上“將军卡特”的名义,接收那些同属卡佩的部队並不困难。” “嗯?营地士兵!一路缴获!上万人!”老公爵的惊呼声却是一阵比一阵大的著: “该死的,后方到底出现了什么动乱,你是怎么在一个月不到拼攒出来一支上万人的队伍!我真怀疑再给你一年,你能让汉诺瓦的土地长出十万个愿意跟隨你的士兵。” “阁下,我可没有在空地凭空造兵的能力。”夏林无奈回应:“只是最近, 汉诺瓦的后方防线確实出现了很多事情一一请让我一一给您敘述吧。” 从穿过汉斯森林的布鲁斯人,到与维多利亚人合流后的布鲁斯联军、各个营地据点受到的侵袭骚扰、夏洛特营地经歷的猛攻对抗,以及最后的汉诺瓦城剧变.— 夏林悉数详细告知於公爵,苏弗尔公爵看著悬在墙上的地图认真倾听著,不时在图上挪动战棋。 等夏林的敘述讲完,老公爵也同样將墙上地图大变了模样。 “原来如此———”苏弗尔公爵感慨道:“没想到我前往最前线不过一个月想,后方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一切都在变化,远征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走向衰败,你却能从中把握机会,及时补充力量让这台破烂机器彻底崩溃的时间大大延缓—真是厉害呀。” 老公爵看著夏林,不再是今天最开始那种看著可靠后辈、天才军官的满意与讚赏。 而是接近於同辈间平视的钦佩。 夏林这次没摆谦虚姿態,能完成这一切,不是他自己的功劳。无论是他、亦或他的土兵都有资格接受苏弗尔公爵的这句讚誉。 “我本以为你和小夜鶯是因为后方出了变,想来我这里避难。” “可实际上,你却是聚拢起来这样庞大的一支军力,已经有资格成为这场战爭的重要一环,你来找我,一定是已经有所安排了吧。” “是的。”夏林点头:“我想请您同我合作。” “从卡特遇袭开始,整个汉诺瓦城作为战区中枢的作用就彻底停摆了。” “明登要塞群、您的哈尔山脉野战军团现在已经成了两个被布鲁斯人牵制住的碎片。甚至明登要塞群后方还是官道,有营地据点可以接应,您在这里却孤立无援。” “一旦布鲁斯人意识到这点,您们將陷入朝夕覆没的危机。” “所以你的想法是。”老公爵看著夏林。 “撤退,离开哈尔山脉。”夏林毫不犹豫的说:“回到夏洛特营地,那边有充沛兵力,有地利,有离开通道,还有我建立的庞大工事群。” “在那里,我们能打出好几场的漂亮战役。” “更然后呢。”老公爵用狮子一样的眼晴看向夏林:“难不成是回到卡佩?” 第一百七十章 战爭与未来 第172章 战爭与未来 “我说的是正確的吧,你打算回巴黎—.·带著你的军团。” 苏弗尔公爵看著夏林,语气平和。 夏林点头:“是的。” “为什么呢?”苏弗尔公爵用惋惜与不解的语气说著:“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那几个显赫家族的姓氏,又不愿为国王陛下支付昂贵的职位金,那不论有多么才华横溢,都只能被丟到一片荒芜之地等待比蜗牛爬行还缓慢的晋升。” “只有战爭,危机时刻的战爭是天才们唯一的机会。” “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一一在卡佩军团后方混乱之际力挽狂澜,统帅一帮四处拼凑的队伍让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的精锐溃败。” “日耳曼尼亚的战爭就是你这样天才的最佳舞台。呆在这里,卡佩会源源不断的继续投入资金、兵员与慷慨的晋升。” “只需要在这里半年,你回去之后,军服上掛的就再不是属於校官的金线綬带。而是装饰著鳶尾与金星的流苏肩章。” “科佩尼克,这战场未来的一切对你来说是多么棒。” 老公爵紧盯著夏林,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娓陈述。 夏林的旁边,小伯爵身体微缩,意识到营帐內氛围的不对劲,想站出来挡在夏林身前。 却被夏林扯住手腕,护回身后。 “是的,战场的一切是多么棒。只要继续呆下去,荣誉、財富、职位一切的好东西都会从巴黎城降临到我们这些军官身旁。” 夏林反看向紧盯著自己的苏弗尔公爵,用平静的语声回应:“可半年后呢,等著被耗到油尽灯枯的卡佩不得不放弃远征军时,您一一远征军的新统帅苏弗尔公爵,科佩尼克- 掌控万人大军团的屡胜战將可以带著荣耀回到巴黎。” “您与科佩尼克魔下的士兵呢,他们將在汉诺瓦,在日耳曼尼亚,在异国他乡像最低贱的牲口一般流尽血液。只为了我们那位伟大国王的债务。” 苏弗尔公爵用狮子一样的眼神狠盯著他,夏林则用毫不退缩与畏惧的注视同老公爵对视。 两人面对面互相注视了许久,站在他们身旁的小伯爵想插嘴说话缓解紧张的氛围,却又担心又导致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加恶化。 她只能站一旁祈祷著,苦苦等待。 就在漫长而静默的等待中,因衰老而变得像一只年迈狮子的苏弗尔公爵突然笑起来。 是那种很快活,欢乐的响亮大笑。 与苏弗尔公爵正对峙的夏林略略放鬆,夹在中间满心煎熬一直等待的小伯爵更是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轻鬆。 老公爵一面笑著,一面说话: “自私、愚蠢、傲慢又掺杂暴怒与胆怯。这些“美德”你竟一点不沾。科佩尼克,你真不像一个“称职”的卡佩军官。” “我很荣幸。”夏林抚胸行礼。 “你是更出色之人,有著与眾不同的气质与想法。萨拉丁的美德,奇米斯基的武功, 我真期待未来,你会在你的追隨者的拥下走到各种高度。”苏弗尔公爵用愉快的语气夸讚著,滔滔不绝的说著: “我更因为先前的安排,而为自己的智慧喝彩了。” “先前的安排?”夏林沉思片刻:“是让勒曼少校的步兵团吗。他和他的部队的確为我的营地先前的胜利做出巨大贡献。我,我和夏洛特的营地都很为此感谢您。” “啊哈?你竟然和让勒曼相处的不错。”苏弗尔公爵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又释怀了:“也对,你的统帅出色到令人嫉妒的地步,他会敬佩你,尊服於你再正常不过。” “不是让勒曼上校吗?”夏林有些疑惑,他不记得除了这个老公爵还干过什么。 “无所谓,不必在意,反正不是当下的要紧事,而且肯定不是害你。”苏弗尔公爵哈哈大笑著,笑一会又挤眉弄眼起来:“等以后或许你还会感谢我哩。” “嗯?”夏林脸上愈加疑惑,还没追问,老公爵已经挥手把刚刚事情一带而过。 “好了,我已经看出来你的决心。我们刚刚在这些討论上延误了太久,是时候谈论更正经的要务了。” “你说的后续战略,我很认可。为什么要让那么多卡佩的出色小伙子为了蠢蛋国王和王室后面那帮该死的债务人、保税官、玩弄债券的混蛋们流血!” “向你说的那样,把我们的军队及时撤离,在最后时刻打出几个漂亮战役让我们魔下的优秀小伙子们不被那群狗屎阴谋家污衊成懦夫逃兵就足够了!” 苏弗尔公爵说著,把帽子取下,恶狠狠的拿在手里甩在桌子上面。仿佛帽子是一个马鞭,而卡佩国王为代表的一堆混蛋都变成了两人旁边的桌子正被他抽打。 暴怒著发泄了好一会儿情绪,老公爵终於冷静下来些许。 他重新盯看目瞪口呆的夏林,张开说道: “那么,总体战略已经確定,接下来我们要討论更具体的撤离方案与步骤了。” “当然,关於这些我已经有想法。”夏林前往哈尔山脉前就在等待著这句话,他忙不选的就要把心中推敲过无数次的预案说出。 老公爵却抬手,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不必急躁,小科佩尼克—就让我直接这样叫你罢。” 苏弗尔公爵脸上带著古怪的笑:“我进来时看到你正在看地图一一我想你一定已经对我的野战军团所面临的状况有了了解。” “你来说明情况並进行分析。”说著,老公爵把身体让开,指著墙上庞大又惊细的才被他调动过棋子的地图示意给夏林。 夏林有些不解,他只在今日才对老公爵的军团有所了解,知道还只是最浅显的基础构架。 让他进行分析,恐怕还不会比公爵的副官乾的好。 老公爵这是想干什么? 心中暗自疑惑著,夏林还是被注意力投向地图,指向最中间的涂上灰色的代表布鲁斯人的军棋。 “这枚棋子,是哈尔山脉野战军团现状的关键。” “哦?”老公爵脸上带著兴趣,缓缓点头:“继续说下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贵族军团 第173章 贵族军团 “公爵您藉助提前在哈尔山脉布局的先机,迅速收缩战线,利用地利布置出一个严密防线。” “您的军队没有將所有地方都封锁的完美无缺。这里,就在两处山群包围处,一个豁口,布鲁斯人可从此处进入。” “野战军团成功的钳制住这伙冒进的敌人,您们让敌人损失惨重,不断前进的布鲁斯人所暴露的愈来愈多的攻击面更是让这支队伍有了被彻底收网歼灭的可能。” “只是,野战军团毕竟在兵力、火力都不如布鲁斯人。隨著时间推移,不断有敌人倒下的同时,越来越多的布鲁斯军队也有机会在山群中展开发动攻势。” “现在,这个豁口处的敌人依旧就在眼前。您们几乎將它合围,可於此同时,布鲁斯人在您合围队伍的两边包抄. “这种情况下,那近在哭尺的被合围敌人已经不是蛋糕。而是鱼饵,您的野战军团若是继续与之缠斗,极可能陷入敌人的反包围。” “处理中心的棋子,除非第一次就发动雷霆打击,把它一举击溃,否则,敌人不断的增援將会把进攻部队缠绕,让您的军官一点点的受牵制。” 夏林指著中心灰色棋子,又指向更远处两边钳击而来的另两批灰棋,认真敘述著。 老公爵讚许的点头,又嘆口气:“是的,布鲁斯人的指挥官同样狡猾。” “他看出我利用地势摆出的阳谋,却毫不在意的大胆在这个豁口持续投入精锐力量。 “起初,我觉得是因为那傢伙是为了效率与速胜採用的不顾一切的冷血战略。可很快,我就通过斥候队发现在其余山从的外围,布鲁斯人正翻过那些难以通行的绝境赶路“布鲁斯人的指挥官比我预想的大胆的多!他想的根本不是通过填充血肉磨开我摆出的防线,而是付出更多惨痛代价,以中心的精锐牵动我们,从两面將我的野战军团反包围!” “我想的不过是歼灭他的一支部队,他所想的竟然是中心开,消灭我的整个军团。 ? 老公爵说著,眼睛已经愤怒的忍不住要喷起火来, 夏林將自己代入老公爵,感同身受的生气起来:“狂妄,布鲁斯人的指挥官真是傲慢。” 採取这样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的反包围模式冒险战术,这几乎是將军队放在悬崖处的细线之上。 採用这种战法的指挥官根本没把苏弗尔公爵与他魔下的军团当成同一水平的对手,只將他们看作行走的战功! “公爵阁下,至少您看出他们的战略,並没有让布鲁斯人这种荒诞的计划效果达成。”陪苏弗尔公爵一齐生气罢,夏林抬起头,安慰式的说道。 正愤慨叫的老公爵却身体一滯,脸上愤怒的神情悉数变成苦笑: “不,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一一我的军团被布鲁斯人纠缠住了。” “啊?” 夏林讶然出声:“您早早看出了布鲁斯人的想法,更是握著哈尔山脉被卡佩军团掌控的全部工事,还有提前布局先机。” “如果您愿意,主动权隨时在您手里,怎么可能依旧被这枚棋子交缠。” “是的,只要我愿意,主动权隨时在我这里。”老公爵的眼神有些阴:“可如果主动去和敌人狠斗,反被纠缠陷入危机的队伍並不是我能指挥的队伍呢。” “嗯?”夏林彻底发憎了。 哈尔山脉的野战军团是什么。 说的好听点,叫【卡佩远征军同布鲁斯人对抗中,从全军抽调出的精锐机动力量】, 是用来放置在最危险、最关键部分的同最强横布鲁斯人对抗的主力野战队伍。 说的不好听点,那不就是前卡佩主帅卡特把不和他同流合污的勇兵悍將们与苏弗尔公爵魔下武官团一併打包,发配到死战之处的纯纯炮灰肉盾部队? 这样一支军团,从诞生到作战的全部过程都和苏弗尔公爵关係密切到不可想像。结果这里面竟然还有不听老公爵话的部队? 夏林听著觉得不可想像,瞪大眼睛猛看向老公爵。 苏弗尔公爵则搬了个椅子,坐在上面,拿手掌狼狠拍桌子后大吐牢骚: “是和卡特不合的另一伙贵族集团。围绕卡特的多是亲近王室的宫廷贵族和那些老派佩剑贵族。这帮不听我话的傢伙则更多是有些特殊的新贵,他们也是土地贵族,却大都同银行家、工厂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这群人和卡特很不和,同我关係也绝对算不上好。来到哈尔山脉以后,我与他们一直是分开作战。” “他们的兵力不多,火力、物资却很充足。在卡特利用后勤动手段的时候,我经常找这帮人补充物资。” “您与他们关係不好,他们还愿意把物资给您?”夏林迟疑发问。 “我们毕竟都被困在哈尔山脉。”苏弗尔公爵说著:“何况,与他们打交道不难,这是一群中大型贵族的同盟,他们有兵力、有资金,有辐重,却没有一个重要人物可以给他们站台,理所当然的,他们晋升困难。” “而我,毕竟是总指挥之一,授予部分职位的能力还是有的。下发些空衔,换回大量的物资而已做好利益交换,同他们打交道很简单。” 苏弗尔公爵说看耸耸肩。 “这样。”夏林恍然点头:“所以说您口中的不听话队伍就是指这帮贵族同盟被缠住了。” “没错。” 老公爵又生气的鬍子都吹起来:“那群傢伙注意到我將布鲁斯人的诱饵围住,似乎以为这是什么触手可及的功绩,根本不同我商议就暗中调动过来,在我的防线下展开想拿下这份【功劳】。” “可这帮傢伙既没有脑子,又没有能力。他们中了布鲁斯人的陷阱,被敌人缠住,就在昨晚!” “刚刚你与小夜鶯来之前,我就正在与军官团商议应对这个的方略。” 夏林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这伙人必须救援吗?” “恐怕是要的。”老公爵点头:“这群人要是全被俘虏了,他们片刻都不会犹豫就会把我的野战军团信息全部说出去。 “布鲁斯人会立刻反应过来,我一直以来只是在利用地利,以少打多。野战军团的实质会被他们获知,布鲁斯人的指挥官会马上確认我没有更多复杂布置。” “敌人將不计代价的突进,利用这群俘虏对哈尔山脉工事的记忆將我的野战军团在撤离前拦下。” 夏林点头:“那看来的確没有办法了一一也罢,我们不可能在撤退时还留一个钉子在我们目色可及处。” “那支被暂时合围的布鲁斯人本就必须被我们想办法迅速击散,现在只是让我们要做的任务的更加紧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傲慢的求援 第174章 傲慢的求援 “是的。” 老公爵恶狠狠的点头:“那支贵族军团是在凌晨被围困他们能坚持的时间不会超过两日,我们要在这个时间內,把他们给救出。” “就因为这群混蛋,竟让我们不得不考虑仓促作战。” 苏弗尔公爵不停发起牢骚。 夏林安慰道:“公爵阁下,至少在离去前,我们手中又將握有一个功绩让卡佩的五公、债券商们闭嘴。” “唉,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苏弗尔公爵的脸色依旧阴,他把手指指向地图,重新说道: “现在,最基本的战局你已经都知晓了。接下来,我將同你说有关哈尔山脉野战军团的所有部署。” 夏林打起精神,更认真的重看向地图。 “野战军团一共有八个战团,两个工兵团。注意看,目前在布鲁斯人突出部夹击的是我的两支精锐老步兵团,他们每个团的士兵都是有五年作战经验的老兵,拥有至少六门炮,和用战马武装起来的斥候队。” 老公爵在山谷两侧的白色棋子边用一根羽毛笔圈住。 “除了这两支部队,另外的步兵团都类似让勒曼的队伍一一採用老兵、新兵混杂模式。” “他们的详细部署如下—— 老公爵用雄浑的声音接连不断的讲著,把卡佩野战军团的一切信息都给碎送到夏林面前。 夏林以惊人速度倾听並分析老公爵的言语,把沿路工事、军团部署、各种队伍的服从性与顺从度悉数记於脑子。 两人正在忙碌,小伯爵则站在一旁,呆愣愣的看著一切。 隱隱的,夏洛特有种莫名感觉,索瓦爷爷似乎是在毫无保留的將自己魔下队伍一切, 与驾驭掌控的方法都告知给上尉先生。 可是怎么可能。 小伯爵猛摇脑袋散去这种荒唐念头一一听上尉先生与索瓦爷爷的谈话,他们可马上都要退离哈尔山脉,在经歷几场小战役后就离开汉诺瓦领,回到巴黎。 他们分明正在距离危险愈来愈远,等回到巴黎,自已还要换上女装去追求上尉先生呢!到时候索瓦爷爷还能当他们的证婚人哩。 她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疑惑, 小伯爵暗骂自己多心,又满心愉快的把视线投向夏林的脸上。 战爭、牺牲、危险、归乡.不管多重要的事情她都不再多想,夏洛特只是认真的看著,一个个数上尉先生的眼睫。 指挥所的会客室內,一老一小两个男人正展开雄心勃勃的討论,根据哈尔山脉上万军团的详情设计一条最合適的作战计划。 他们的旁边,偽装成男人的女郎正放空脑子数年轻男人眼瞳上的睫毛。 指挥所外,天气一如昨日晴朗,称职的卫兵举枪成卫。 更远处,更广阔的整片营区,土兵们、军官们或是训练,或是休憩、或是侦查监视。 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骑兵军官拉斯洛却是个例外,他带著来自后方的两位贵人进入营地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寻找驻守主营的老兄弟们饮酒。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那些老弟兄,那些就在公爵指挥部任职的军官们竟寻了半天也一个未见。 “哦,天,真是该死的。那帮混蛋都跑哪里去了。” 胖军官发看牢骚,在营地里散步。 实在是空閒到极点,他索性观察起这个野战军团主营的一切一因为物资的供应问题,与內部的间隙。分布於哈尔山脉的野战军团实际是分成三部分驻扎於主营的公爵直接指挥的总预备队,位於前线或通过各个山脉关键节点串联成线的驻守军团,以及最后一个不听调也不听宣的贵族同盟军团。 这三股部队所受重视程度各不相同,就物资优先来说,財力雄厚的贵族军团当然是平日里最富裕的。而前线与总预备队的队伍因为战略、身份问题,会被公爵阁下优先供应。 至於其余各个节点的驻守小部队,那能拿到的当然只有比前两者都少的多的物资供应。 可现在,在拉斯洛的眼中,竟然连这里一一卡佩野战军团总部的预备队无论衣装、用餐时的粮草消耗量都已经显得拮据起来毫无疑问,这意味著一个很糟糕的问题。拉斯洛心情沉重的想著一“连卡佩总部都陷入物资乏的窘境,现在的公爵阁下,只能將物资优先供应於最前线,哈尔山脉处的战爭正日益走向更有利於布鲁斯人的方向。” 是呀,形势已经愈来愈糟糕了。 拉斯洛很认同的点头,马上又意识到不对劲一一这不是他说的话。 胖军官忙把视线往另一边看去,是站在远处的两个服饰不同、气质亦不融洽的正在交谈的军官。 一个白色军服整齐华丽,面容油腻,气质猥琐。 另一个军官军服都被洗到蓝边褪色、裤腿带著绑腿,气势严肃精干。 说话的就是第二个,衣装朴素而气质精干的军官。 “可是”第一个看起来精致又油腻的军官也开了口:“您怎么能这么说,卡佩军团纵横欧陆数百年,从来不怕挑战,您怎么可以胜负未分就说出这种可能会失败的胡话?” 油腻军官的语气带著做作的巴黎音,正呆在远处窥听的拉斯洛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糟糕的是,这看起来不像个军官,倒像个精致贵族的傢伙还在滔滔不绝的用这样腔调继续讲话: “我的朋友们,他们可就在前线和布鲁斯人的精锐缠斗,那群布鲁斯人凶狠无比却依旧面对我们一退再退,已经隨时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我们的军团手中无比亮眼的功绩。” “看,有我们的军团在,有数万卡佩军士在,布鲁斯一一一个小国能有什么本领奈何我们。” 精致军官傲慢的说著。 严肃军官脸上表情却有些绷不住:“可是啊,先生,根据我在指挥部听到的消息,您和您的小部队是突围而来向我们求援的。” “这这只是因为布鲁斯人的增援源源不断,功劳已经大到不止我们一支队伍能吃掉的原因。” 精致军官额上冒汗,却还依旧坚持:“无论如何,只要僵持在这里就有胜利机会。无论用什么藉口,撤离这里,都是逃兵所为,我不屑这样做!” “呵”严肃军官冷笑起来。 远远倾听的拉斯洛也再难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一这混蛋贵族是想干嘛!没有物资,兵力不足,他们赤手空拳和敌人对抗吗? “够了!” 凶房的喊声从另一方向喊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副官? 第175章 副官? 两个正爭辩的军官闻声立刻扭过脸,看见来客后纷纷谦顺的低下头: “將军阁下。” “公爵阁下,罗昂家族向您的姓氏致敬。” 苏弗尔公爵走了过来,他身后跟著两个人,不过军官们都没有在意,只是將一切注视投在眼前出身名门又战功赫赫的知名统帅身上。 “公爵阁下—”油头粉面的贵族諂媚的笑著,又猛地挺直身体,义正言辞的指向旁边军官: “阁下,请容许我同您这样说,您的这位属下性情怯懦,刚刚我与他商议战役时,他竟—” “我不容许你这样说。”苏弗尔公爵用一种冷冰冰的、富有威严的语气说著:“我听力很好,远远的就听见你们的全部討论。” “我的下属说的没有问题。物资、兵力越来越少,汉诺瓦城又迟迟无法送来援助。在这里僵持,不过是让我的士兵赤手空拳著用血与生命消耗布鲁斯人的铅弹。” “他们死的其所,这是为了卡佩王国,为了荣誉,为了天主,为了正义和公理的战爭。他们肉体死亡,但灵魂在天国永生—”精致贵族还在碟噗不休的说著。 “混帐!” 虽然出身贵族名门,但多年军旅生活早把性子变得急促又暴躁的苏弗尔公爵听著贵族讲的废话愈来愈烦,索性给旁边候著的严肃军官来了一脚。 “你在等什么?去,给这傢伙脸上一拳。” 苏弗尔公爵说著,指向贵族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啊?” 军人愣在原地。 “不打的话我给你一拳。”苏弗尔公爵没好气的催促。 军人不再犹豫,砰的一拳打过去,贵族好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栽倒在地。 “混帐!” 苏弗尔公爵站在贵族军团派来求援的联络军官身旁,用冰冷的声音说著: “我的军团每个人都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因为一个可笑理由而死。” “我知道你过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求援,將你的部队、將你的兄长亲戚们的队伍都捞走出来!另一个是说服我继续持续同布鲁斯人的会战,以帮你们赚取功勋和手上债券的利润!” “那么,我將告诉你。第一个目的將会达成。为了防止你们军团的覆没让我的军团面临灭顶之灾,我將施以援手。” 原本趴在地上的贵族突然弹起来,用感恩涕零的语气说著:“您的仁慈,天主祝福您,我的公爵阁下。” “但是。”苏弗尔公爵冷笑一声:“第二个目的你就不要想了。” “有一个消息很快你们都將知道,我现在也不隱瞒一一汉诺瓦城已经失陷。失去了这里,我想你们都能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 “卡佩远征军现在已经被布鲁斯人扼住咽喉,除非有不可思议的奇蹟一一比如布鲁斯人全变成盐柱,就算我们继续苦撑,也会失去胜利的希望。” 说罢,苏弗尔公爵看向两个听到消息大惊失色的军官。 “什么!卡特公这么快都败了。” “汉诺瓦城失陷,那主力精锐与舰队岂不是被悉数覆灭。” 求援贵族的神情变得失魂落魄,军人的表情则是惊慌不安。 突地,贵族猛看向苏弗尔公爵: “阁下,我已经明白了。这种情况下確实不应苦撑,请允许我带著我的部下立刻离开,我们要及时——” “你知道这不可能,我们要撤离,这时候当然更需要有足够的力量。” 苏弗尔公爵果断回绝,贵族急的跳脚:“阁下,那请您允许我一个人回去。” 公爵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怎么,你回去想干什么,不为了荣誉、正义而作战了?” “哦,我好像明白了一一债券。但你还是別想动这些歪念头了。你的亲人、盟友可还在被合围,如果他们和魔下部眾都在这里覆没。” “就算你把债券拋售止损,难道就能应对来自这些人的发难吗?” 贵族的身体一点点的倾颓下去,他垂头丧气的说:“公爵阁下,您说的对,我们必须先带著军团从哈尔山脉撤离才行。” “呵呵,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一切顺利,你们回到卡佩不会太远,即便拋售债券也不会太困难。” 求援贵族眼前一亮,激动的看著老公爵。 “但如果想这样的话” 苏弗尔公爵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指尖:“你知道的,因为汉诺瓦城的一向刁难,野战军团的武器、炮火还有粮草都很拮据。” 贵族军官会意点头:“请您放心,我的兄弟们带著军团倾巢出动,但辐重与物资可还在原先营地。” “既然我们都將撤离,这些东西很快也將再派不上用场,与其留给布鲁斯人或者腐烂在哈尔山脉的山谷,我更愿意把这些都献给您一一哈尔军团的伟大灵魂。” 有了不得不做的利益驱动,贵族的配合程度几乎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他在苏弗尔公爵面前发誓,將会把整个贵族同盟营地的物资都搬空过来,將公爵魔下近两万个士兵,哪怕只是个工兵也给武装到牙齿。 骑兵军官拉斯洛与最开始和贵族爭辩的军官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这一切,看著老公爵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来堆积如山的免费支援,心中不由起了敬意一一以后和公爵阁下谈话一定要小心,戒备阁下的忽悠。 贵族军官离开了,带著老公爵临时开的公文,他將在今日下午,带著野战军团的工兵队伍把整个贵族营地的辐重悉数搬来。 苏弗尔公爵也在这时又看向严肃军人和早已经暴露的拉斯洛: “你们,现在去喊其他主要军官过来,让他们带著自己的队伍。” “据点中心有片空地,我要整个据点除却卫兵与哨兵的全部五千多人都在那里匯合, 我將同他们说重要事情。” 是要准备接应和撤离哈尔山脉了。 两个军官会意点头並行礼: “阁下,我们会办好一切。请您等待,整个哈尔山脉的军团都將为您而战!” “不,不对,不是为我而战。” 公爵脸上带著神秘笑意:“我会进行指挥,不过是作为副官。”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军团责任 第176章 军团责任 “副官?” 两个军官不约而同的面露疑惑与不解。 “將军阁下,这怎么可以,除了您还有谁有威望与能力担任主帅。”起初同贵族爭辩的军官焦急的说著: “阁下,难不成是那群该死的大贵族又想干预您的统帅吗?” 苏弗尔公爵则面带怪异的微笑:“不,这是我的决定。安托万中校,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得你是开战以来第三年来到我的部队。” “那时候你好像还是个上尉。” “是的,將军阁下,您还记得我!我就是那时候来到您魔下。那时王国正与露西亚帝国合作,您当时统帅著一支由卡佩和露西亚精锐力量的野战军团,我们作为您的部下战无不胜。”安托万中校面露激动和振奋。 “哪有什么战无不胜。”老公爵笑著摇头:“如果我们真的战无不胜的话,那露西亚帝国、哈布斯堡王国又怎么会相继力竭退出呢。” “我只是做出过一些正確决断,贏取过几场胜利。” 说话时,老公爵的语气很谦虚,向来锐利的眼神也不由变得柔和而湿润,似乎想起了那时意气风发的征战岁月。 说著,苏弗尔公爵又看向安托万:“放心吧,我可不会被那群愚蠢的猪左右。我担任副官是另有决断,这当然是我自己做的决议。” “这————.如果是您的意志。”” 安托万郑重的行礼,他身旁的拉斯洛也跟著做出相似动作。 只是,在行礼后,安托万久久未起,而胖军官却略微抬起头,把视线投向站在公爵身后的两个人。 主要是身形更挺拔高挑的那个英武男人。 科佩尼克少校。 “拉斯洛,看什么呢!將军阁下安排我们去叫来其他军官,还不快走。” 眼晴微睁,正发愣思考的胖军官突然被旁边的同僚拍肩唤醒。 “哦,好的。” 苏弗尔公爵带著微笑,目送自己的两个军官飞速跑开进入一个个营帐中敲打出响亮动静。 他身后的人嘆口气。 “公爵阁下,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场行动,你要让我担任主帅——而您,指挥这支军官进行过无数场行动的嫻熟之人却要作为我的副官。” 夏林盯看正观察营地的公爵,无奈说看。 公爵笑著扭过身:“小科佩尼克,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们的行动战略是你、我一齐制定出来,而长期的接触战、会战早让布鲁斯人深知我的指挥风格。” “敌人指挥部中特意选出的对抗我的行家可绝对不算少数,一个相同的计划若是由我使用,他们准会利用我的作战风格快速整理出破解方案。” “可是”夏林摊开手:“阁下,我只是个少校,先前甚至不在您的军团。我对哈尔山脉野战军的了解仅限於同您、同您魔下军官的交谈。” “威望、信息掌控,我不要说同您对比,哪怕是您魔下的那些校官、少將都能轻易胜过我。” “威望与信息不必担心,我当副官可不是要当个空架子。”苏弗尔公爵露出轻飘飘的笑容,一面笑著一面说道。 “可统帅能力“小科佩尼克,你可以在危难中的汉诺瓦领拉扯出一支上万人的强军,你竟会怀疑自己的统帅能力?”老公爵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眉眼略弯看著夏林。 “我当然不会,只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放心吧,我们这又不是真正的大兵团会战,今晚的战斗,我们真正投入战斗的队伍並不会太多。” “何况”苏弗尔公爵收敛笑意,用很认真严肃的注视盯著夏林: “科佩尼克,你註定要熟悉这一切,大军团的运动、驻防与进攻,对自己下属施以信任与不信任,阻击並防护好自己的补给线——” “这一切你都要会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现在,由我这个有过胜利、更有过失败的老头子將军当你的副官,这可是个宝贵到足够让巴黎的勛贵们癲狂到尖叫的机会。” “你確定,你想拒绝吗一一这场你亲自指挥的战役关係到上万人的卡佩士兵,可以后,当你拿起权柄时,同样会【至关重要】。” 苏弗尔公爵的话让原本脸上带著为难与头疼的夏林也陷入沉思。 良久,他点头:“公爵阁下,您说的对,请您教导我指挥这场战役。” “这就对嘍!”夏林的话让老公爵的表情以翻脸速度从庄严肃穆变成眉开眼笑的模样。 “而且呀,小科佩尼克你要更自信些,你是战场的宠儿,是天生的指挥官。” “如果你还自我怀疑的话小夜鶯。”老公爵將视线挪向夏林身后的夏洛特:“你相信你的少校大人能在同布鲁斯人的这场较量中贏下胜利吗?” “当然!” 一直沉默著,思考心中古怪的夏洛特毫不犹豫的喊道:“上尉先生是布鲁斯人的克星!”” “在汉诺瓦领的后方阵线,不论布鲁斯人积蓄起多么有力的力量,都会被上尉先生轻而易举的破解。” “现在,那些见过您的布鲁斯人都已经嚇破胆了!不论他们过去多么勇敢,面对其余军团能怎样耀武扬威的肆意妄为。现在看到您的身影,看到您的灰驴,看到您的旗帜,布鲁斯人都会一溃而散!” 小伯爵张口喊著,眼睛深望著夏林的脸,眸中的憧憬与信赖毫不遮掩。 这份信任让夏林心中一暖,与此同时,也感到身上肩负著的巨大责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要去卡佩看看巴黎,他要埋葬阵亡士兵的遗物,他要替这些人送信他要带著磨下的士兵回到这世界的故乡。 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他怎么可能输给布鲁斯人的小小阻抑? “我明白了,我会统帅,並带来胜利。” 夏林郑重的说著。 “这才像样。”老公爵爽朗的笑著。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怀表: “十几分钟了,安托万他们应该已经把消息传下去,再有半小时军官们就能组织整顿好部队。” “走,我们也去准备。” “准备什么?”夏林有些疑惑,如果说战前演讲,那披著军装直接走过去不就好。 “准备战马,骑在马上演讲看著会很帅气。” “嗯?”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野马 驴与猪 第177章 野马 驴与猪 夏林还是骑著那匹来自卡特宅邸的安达卢西亚骏马,同骑著另一匹流著高贵纯血的军马的苏弗尔公爵一起,向著据点边空旷地面上,已经摆起整齐队列的野战军团奔赴而去。 他最开始其实是想下意识的骑上那匹强壮老驴,不过老公爵的反对强烈到甚至要强塞给夏林一匹公爵自己的军马。 无可奈何,夏林骑著这匹桀驁不驯,有著疾驰神速的黑色神驹跟在骑著白马的苏弗尔公爵身后走著。 骏马们的速度很快,只一会儿,他们来到集结区域的近侧,能远远的看到聚集在一起,摆出十几个分散方阵的军团士兵。 步兵、骑兵、工兵、炮兵一一总据点內是野战军团的总预备队和野战军总部的成卫部队。是以这里几乎能找到任何一个主流陆战兵种。 挺拔著身躯站於地上的士兵们都是卡佩王国的精锐军土,他们气势汹汹,高仰起的脸上满是骄傲。 衣装虽有些破旧但齐整而乾净,肩上、腰间的武器被擦洗保养的崭新如初。 一群被驯化的野马。 夏林脑中突然跳出这样的念头。 他觉得眼前的军团像正被他驾驭的安达卢西亚马一般骄傲又富有野性。 但,这些昔日的野马已经被驯化,纪律让他们的个性隱匿,只在瞳底傲气的眼神与马蹄步伐的桀驁不驯证明他们昔日的不同寻常。 他自己军团的大多数人却同面前这些出身自卡佩王国小贵族、小地主以及城市公民的精锐士兵不同。 汉诺瓦山民、农民、偏远山村的穷人以及数量极少的城市工匠,这些是夏林那支由各路溃兵与僱佣兵组成队伍的大体构成。 他们不是野马,他们是夏林的那匹灰驴一一有著善於忍耐的坚韧、与能够不知疲倦工作的勤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在汉诺瓦城,在这座据点遇到的那些富裕贵族与商人们呢? 一群贪婪又狡猾的肥猪。 猪,马,驴一一不同的地域,竟如此的相似又割裂。 夏林看著气势雄浑的军团武士们,心中胡乱的想著。 也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老公爵控制白马向著前方的军团衝锋。 直面苏弗尔公爵衝锋的士兵没有丝毫阻挡动作,只是將胸膛挺的更直,背著燧发枪抬头满是敬意的仰视愈来愈近的老公爵。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老公爵在距离这群野马只剩数步之遥时用自己的骑术让他身下这匹早已驯服的烈马嫻熟的停止动作。 苏弗尔公爵环绕四周,同站在地上如成片雪的白色军团对视: “军官、士兵们,虽然一直驻守同一个营地,可我们已经没有这样子一齐会聚。” “只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一如既往。” 老公爵身体高挺著骑在马上,用他那狮子一样的硕大眼睛凝视眼前白雪一样的军团, 大笑著说道。 “乌哈!” 军团士兵们拔起佩剑,直刺天空。 “我与你们已经一齐作战了许久,所以你们一定明白这次聚面意味著什么。” “乾死布鲁斯人那群灰衣杂种!”士兵们的喉声让山体震起尘埃。。 “不错!”苏弗尔公爵大笑道:“你们这些卡佩远征军里的最精锐力量,把整个卡佩王国翻遍才能寻出的出色军人们將又一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说著,公爵神情严肃的指向营地外的群山:“哪里,是你们的同伴,那些几乎不逊色於你们的优秀小伙子们组成的防线。” “在过去一个月,他们在那边竖起不可通过的坚壁,布鲁斯人用大炮、骑兵、战车、 夜袭、投毒一切手段想突破那里,却被我们的同伴死死的压制不得寸尽。” “这些同样优秀的小伙子无论兵力火力都不如敌人。他们是用血与肉挡住的敌人。请为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弟兄表示敬意。” “乌哈!”响亮的喊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带起了些许的哀伤。 “士兵们,那座坚壁很伟大,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我们將拋弃那里。” “汉诺瓦城对我们的仇视你们都知晓我们的物资供应向来不足,而今天开始,我们將不会有一辆卡佩马车的援助。” “嗯!”士兵们中间起了疑惑与不安的躁动,他们不解的看著统帅,信任与尊敬让这些士兵中没起更多躁乱。 老公爵嘆气著,將全部信息一齐说出:“汉诺瓦城,已经因卡佩主帅的愚蠢而覆没。” “士兵们,接下来我们再不会有来自卡佩主力的支援。” 此时此刻,即便是平日最勇敢的战士都不由心生恐惧一一他们並不是因为危险的战爭、可能的死亡而惶恐。 这份恐惧来自面对未知命运却孤身一人的不安, 卡佩主力已经覆没了,只凭他们还能干什么呢?他们甚至还在同布鲁斯人缠斗,会不会整个野战军团都將被敌人包围,消失在这异国他乡的荒僻山林。 失落与恐慌即將无休止扩散的前刻,老公爵突地震声开口:“但是!我们並非无缘。” 说著,公爵把身后骑著黑马步到白马旁边的夏林一把拉扯过来,高举著夏林的手道: “请看,这位后方营地的英雄一一他是一个军官,掌握比你们少的多的军队。他把卡佩后方的队伍都从布鲁斯人的炮火中救下,重新聚拢起来,组织出一个数万人的庞大军队。” “接下来,我们將在他的协助下,离开哈尔山脉,在山脉后方同他的军团匯合,重新展开和布鲁斯人的较量。” “记住他,他是科佩尼克!” 老公爵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喊著。 鼓励与安慰让刚刚还陷入恐慌的白衣士兵们又振奋,激动起来。 他们挥著拳头与佩剑:“公爵阁下万岁!科佩尼克万岁!” 见著气氛陷入高涨的狂热,苏弗尔公爵顺势出声:“土兵们,我们將离开哈尔山脉, 就在明日!” “我们还有一支友军被敌人缠住,今晚,我们去把敌人消灭,將友军救出!” “为了一切计划不被布鲁斯人预料,我將把指挥权暂时让给我们的科佩尼克!” “科佩尼克!科佩尼克!”已经被狂热裹挟的土兵完全没注意到不对劲,只是激动的喊个不停。 老公爵脸上计划得遥的笑意稍瞬即逝,他挥著拳头,用响亮的声音发出最后鼓舞: “勇士们,卡佩的骄傲们,你们是一切民族中最勇敢的人!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勇气, 也不怀疑我们必將取得胜利!” “看看我们的对手,不过是一个混乱之地的屡战屡败,对军事一无所知,甚至连枪炮与骑兵都难以用好的骑兵!他们竟敢在我们面前陈兵列阵?” “奇耻大辱!” “勇士们,像我们以前做的一样,高举战旗,勇往直前吧!荣耀之光,將如闪电照亮四方!” “公爵阁下!万胜!” “科佩尼克!万岁” 士兵们喊叫著。营地在这场鼓舞与交接后立即开始了对晚上作战的准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敬服 第178章 敬服 “我们將在夜间作战,发动首轮袭击的队伍数量绝对不能多,只需要一百多人这支队伍將在布鲁斯人的军阵里造成混乱后,迅速与我们需救援的贵族军团匯合。” “借著夜色突出重围后,进入这里。”夏林用羽毛笔在地图上的一个豁口画重重的叉,图上標註的文字显示这位置將被卡佩野战军团於今晚重新封锁。 “突出重围的救援队伍、贵族军团与这里的接应阻击队伍匯合。就地布置防线,开始给这片已经被彻底合围的区域发动强袭。” “迅速將区域內敌人消灭后,我们就立刻退离哈尔山脉。” “切记,整场战斗中,除了最后时刻,一定要约束压制战斗的烈度。儘可能模擬出正在使用添油战术的样子,这样布鲁斯人才会被我们的隱瞒暂时欺骗,误以为我们仍在被他们布置的精锐纠缠。” 战斗將在夜间发生,苏弗尔公爵的野战据点正在白日完成一切相关准备。 趁著这个时间,整个据点的主要军官都又回到苏弗尔公爵的野战指挥所。他们围在长桌前,倾听接下来战斗的临时指挥官对著地图侃侃而谈。 军官们或是站著,或是桌子,眼晴审视式的盯著夏林与他正手指的地图。 “作战的整体战略就是如此,诸位都是卡佩的英勇、出色军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口气把长的计划悉数说完,夏林低头,看向屋子內的所有军人。 “我有一个疑问。”一个衣服上掛著宽金边綬带的上校突然举起手示意。 “请说。”夏林欣然回应。 “夜袭作战固然极有利於用一支小部队翘动敌人庞大的军阵。可是这位阁下,我们在夜间如何確认目標、辨认方向呢?” “要知道这支夜袭队伍要负责摸到敌阵造成儘可能大的骚乱,还有带著被救援军团於夜间奔逃前往这里的匯合点。” “哈尔山脉地形崎嶇,山势复杂,连白天迅速找到一条逃生路线都不是容易事,何况我们將在夜间完成这一切。” 上校军官放下手,眼神满是困惑的对著地图说道。 他话音落地,其余军官纷纷认同的点头:“是呀,夜战及其复杂,哪怕只进行袭击、 破坏都不是轻易的事情,何况这次还要完成突围匯合的任务。” 听著军官们的质疑,夏林微微一笑:“请放心,辨认方向的事情交给我一一前几日, 哈尔山脉刚下过一场大雨,今天更是圆月夜,月光將给我们在山地行进提供细微的光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此外,我已经將哈尔山脉这片区域的地形记入脑中,有我带路,不用担心方向、路线的问题。” “这.”军官们面面相。 他们倒不是因为临时指挥官的以身冒险而担忧,毕竟这时代距离贵族骑土决战的世纪也才过没多久,作为指挥官出现在关键战场並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更主要的,他们与面前突然冒出的指挥官根本也没什么感情。他们只是在担心夏林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位阁下。”最开始搭话的上校又主动当起恶人,他看著夏林,直接了当的说:“您真的將这片山地是所有地形都记录下来了吗。” “当然,您可以询问我各种问题,也可以让我给您现场绘图。” “请问这儿的地形是什么。”上校也不客气,在图上某个位置圈个点,直盯著夏林问道。 夏林打开视界,毫不犹豫的回应:“这里是三角匯合处,有三条通道,三面岩壁左右高而陡峭,中间低平。” “。”军官团之中爆发出阵阵异。 上校问的位置是一个极偏僻的方向,这种方位点如果让他们来说的话,別说是將其特徵详述,哪怕是想到这儿大概是什么环境都会极度艰难。 他们这位临时指挥官回答却顺利的仿佛是提前串通好一样。 那,真相会是如此吗? 军官们看了看发声上校,又看了看正观察地图的夏林那张威严而英武的脸,暗自摇头不可能,问话的人是营地內知名的脾气,哪怕是老公爵也不能让这位上校与他人串通扯谎。 所以说军官们纷纷將视线投在夏林周身,满是敬意:这位是真的把哈尔山脉的地形、路线图记完了。 战爭是最残酷的弱肉强食战场,失败者將死亡,胜利者將贏家通吃。 受此影响,军官们对空降的陌生统帅往往会敌视不屑。可若是这统帅展现出超常的能力,不屑转变为敬服也只是一瞬的事情。 “我明白了—-您真是厉害,竟能记下这一切。”上校点著头,眼神从审视变成尊敬“一些小事。”说罢,夏林又看向指挥所內的其余军官:“还有其他疑惑吗?” “有。”又一个军官举手:“阁下,夜间,即便我们依凭您可以判断方向,纪律也很难控制。” “最初只有百人时您能轻鬆掌握,可等到和被救援队伍匯合,您怎么確保他们可以一直跟隨著您呢。毕竟夜是那样黑,他们很难判断谁是谁的队伍。” “他们只需要跟隨前方就好。”夏林微笑著说:“您们忘了,我们的军服都是白衣这种顏色的衣服,夜晚时於远处看模糊不清,但近处借著月光来观察可是再轻鬆不过。” “我会带著接应队伍在前掠阵,两翼、后方都安排小队负责维稳。” “这一系列策略下来,我想只要他们还能行动,还有眼睛,就不至於错认敌军,被布鲁斯人溜走。” “您的考虑周全至极。”军官抚胸说著,语气儘是尊敬与满意。 “既然一切已经谈妥,那今晚作战的策略就是如此。”夏林又向四周询问三次,確保再无紕漏后敲手確认。 眾人点头。 “好。”夏林看向窗外,他们这场討论商定了许久。午日后的休憩已经消逝了。日光依旧明晃,但也开始倾沉。 “还有一段时间,我將从我的队伍中选出二十人骨干,而你们也从军中遂选出机灵、 武艺好,有夜视能力的士兵。” “这些精锐调动后其余队伍也做好准备接应与打伏击。” “今夜,就是血战之日。” “是,科佩尼克。”军官们一齐站起身,行礼喊叫。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月黑夜风高 第179章 月黑夜风高 太阳即將下山时,野战军团的据点比往日更加静謐。 据点前,数千人的军团已经將辐重车,炮车还有零零散散的各种移动工事车都挪到空旷位置。 军士们列著齐整的队伍,一遍遍的检查自己身上带的玩意。 夏林,老公爵与夏洛特就站在军阵之前,等待正在队伍中游走的军官完成最后一次清点人数。 “公爵阁下!科佩尼克阁下!” “整个营地所有五千六百人士兵与军官已然到齐!” 负责清点人数的副官大声匯报著。 “好!” 老公爵站在夏林身后微微点头,夏林则是狼狼挥手,控制著灰驴掉头:“出发,前往前线。” 军官们闻声发出讯號,进行曲的敲击鼓点立刻取代营前静謐,据点前摆起队列的军团开始拖车,纵马行进。 这场行军持续了半小时多。 当野战军团的预备队抵达钳型防线,並迅速与早收到讯息的驻守队伍默契合作,重新加固防线,並开始接应准备时,太阳也完全下山了: 夏林与苏弗尔公爵站在一处山崖前,静静窥探下方,匍匐在山岭之下的布鲁斯突进军团与正与其交缠的贵族军团。 夜很黑,比一般的秋夜更黑。今晚的月很大很亮,可是厚厚的连绵不绝的山丘阴影让其变得晦暗。 於如此之夜,如此之地,恐怕只有靠到近处才能把一切看的若隱若现。 至少,在山丘上的夏林与老公爵是不能用肉眼窥探到下方正纠缠在一起的两方势力。 他们只能从零星的火光、枪声判断,此刻山下的两支军队正因为夜色昏暗,处於暂时的默契休战。 这深沉的黑暗与朦朧的月光正是天赐良机。 夏林盯著视界,看著其上清晰的无数红点、绿点模型,在心中想著。 “等一会儿你率领夜袭队伍去扰乱布鲁斯人、接应那群白痴贵族,我留在这里预备接应。” “等阻击战时,我负责这里,你负责指挥另一边的军团展开作战。” 原本正静静看著远处的老公爵突然出声,说著,他还忍不住发起牢骚:“按我的计划,你应只该负责大兵团作战的,怎么莫名其妙又多了场小部队突袭战了。” 夏林回过神,看向公爵微笑起来:“公爵阁下,请放心罢,我可是这种战斗的行家。 而且,等阻击战时,不依旧有大兵团战的任务吗?” “呵,行家。”老公爵也笑起来:“小科佩尼克,你终於把自信展露出来了,这很好。” “信心,也是战场至关重要的一环。无论是指挥者、军官、士兵一一无论哪方的信念都很重要。” “受教了。”夏林若有所思的点头,抚胸行礼。 噠噠噠。 压在地上的脚步声向两人身后靠近,一个声音在两人扭身看过去的瞬间响起: “两位阁下,预备队、驻守军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科佩尼克阁下要求的夜战突袭队伍也已经准备就绪:一共一百二十人,都是营地里的好手,每人都安排了至少一匹战马。” 说话的是一个副官,他身体微倾,郑重的匯报著。 原本围在夏林、老公爵间的轻鬆氛围立刻被紧绷起来的焦急取代了。 “公爵大人,那我就先离去了。” 夏林闻声看向老公爵,表情肃穆的说看。 “嗯,带著胜利完好无损的回来。”苏弗尔公爵伸手在他的肩上狠狠砸了砸。 副官来时牵著灰驴,夏林利落“上马”,驾驭灰驴向先前商定好的山路聚集位置奔去。 约几分钟后,夏林借著月光找到位置,看著一群牵著战马,在夜晚山顶沉默不语的军士。 一百二十人,其中二十多个是他熟悉的面孔。望著这些面容,想著接下来自己將带著他们干的事情,夏林的心不由激动的猛跳起来。 他看著他们,张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该说的话在出征前和会议时早都谈的差不多。 终末时刻,夏林出声的只有几句提醒:“检查自己的物品!火摺子、打火匣、短枪、佩剑还有水袋、油壶。” “看一看我们的弹药够不够!” “活动身体!看自己的体力是否充沛,不足的话立刻用餐补充力气!” “一切准备就绪!”士兵们回应著。 “好!”夏林点头。 跟在他们旁边的副官与辅兵则取出几个袋子,把里面混合在一起的薄荷叶、菸叶一个个的分发。 夏林像其余所有士兵一样把叶片叠在一起,塞入口中轻轻咀嚼著,让他的脑子被直衝天灵盖的清凉震的无比清醒。 “出发!” 夏林一骑当先,驾驭著灰驴沿著山间小路行进著,上百匹战马踩著踏踏的步声紧隨其后。 藉助著视界带来的超群能力,夏林与他身后的骑手队伍轻鬆避开危险路段,在陡峭的山崖,以疾驰速度迅速奔袭向愈深处愈阴暗的山岭合围处。 夏林在脑中数著灰驴的呼吸,当灰驴呼吸有三百五十次时,他们终於踏在山崖下的坚硬土地。 山崖下的阴暗比上方更加浓重,站在这里几乎只能看见前方四五米处的模糊白色。 在阴鬱与昏沉之下,恐惧总是格外容易蔓延。但夏林目色所见中,他眼前这些精锐土兵面孔一如既往的坚毅。 摸出骨哨,夏林吹动著,发出两声如同飞鸟厉啸的声响。 这是一个信號,要求骑手队伍中的十二个小队队长各自检查自己的魔下军士。 沙沙的动静响了十几息后,十二声双响哨声向夏林回应一一切顺利。 夏林打开视界,看向山崖下密密麻麻的红点,简单扫了两眼,立刻寻出一条薄弱方向他高举起一只手,另一手拉动韁绳,驾驭灰驴向確定方向横衝直撞过去,收到信號的骑手们握紧马刀与韁绳紧隨其后山风因疾驰的战马呼啸而过,夏林心中带著隱隱的兴奋,看著视界里距离他愈来愈近的红点群。 安静的月夜下,一切平静。 突进並在这里扎营驻守的布鲁斯王国军甚至因这份安静有些鬆散。 不过—这不重要。 哨兵百无聊赖的站在隱蔽位置,心中胡思乱想著:这么深的夜,连路面敌我都看不清,谁会在这时发动攻击呢? 一把剑从布鲁斯哨兵身后捅进咽喉。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骗!来,偷袭! 第180章 来骗!来,偷袭! 十月中旬,无雨,大风。 上校【奥托·冯·霍夫曼】呆在自己的营帐內书写今日的战场记录。 “—但以腓特烈二世陛下之仁德睿智—自掌握大政以后,秉承天主所赋予之使命,东驱露西亚,西扫日耳曼尼亚平原诸邦,让南部大敌哈布斯堡王朝闻风丧胆。” “今王国同最后敌人卡佩侵略军作战之纪,我部第十三、十四步兵团突进至敌人防线內,以少胜多,屡次击败数倍敌人。今日一役,敌兵大军压境,我部击毙卡佩士兵——“ 霍夫曼抬起头,看向正在旁边擦拭油灯的副官:“喂!卡尔,我们打死了多少敌人。” 名叫卡尔的副官起手指计算,迅速回覆:“敌人来了四千多人,我们今天打死的有快两百个。” “我部同面对数量有六千多人,还有火力优势的敌军中,蒙国王陛下赐福,不负布鲁斯诸位元帅、將军的荣耀,不顾生死,顽强苦战。” “將大举来犯的敌军悉数击退並將其交缠,打死敌兵四百多个。” “此战之胜利,无疑是我布鲁斯王国蒙神赐福,天命雄立於欧陆之有力证明。吾人敢断言能有此战之机,乃颁布於一七七四年之圣諭之真意所在” 写到这里,霍夫曼抬起头高声道:“见鬼,这要命的句子已经要把我的纸填满了。快点,还有公文纸没一一要印著金边的最好一档,这是胜利公文,或许会被国王陛下看的, 我还有两页的讚颂词没有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副官听到霍夫曼提出这样的要紧事,也慌忙起来,连扑到营帐一角的箱子中翻找起来,好一会儿,才又递过来一沓厚厚的公文纸。 霍夫曼上校文继续写刚刚没写完的句子。 营帐里面,沙沙的动静响个不停,他的副官一一在军校中的学弟百无聊赖的看他绞尽脑汁写各种称讚陛下之英明神武、布鲁斯之高贵强盛的词句,脑子不由有些犯困。 “您写这些似乎太早了,我们在这里驻守了这么久,今天才有队伍踏入圈套。” “这次的战果的確不错,但后面一准还有的是更耀眼的一一甚至,看今天那支敌军纪律之散漫,士气之微弱,我们完全有机会將他们埋葬在这片哈尔山脉。” “写这么早,等回去您不是还要重新匯报吗?”霍夫曼的副官学弟疑惑的说著。 上校则是咧嘴一笑:“唉呀,你懂什么。等之后获得更多的战果,我当然要继续写, 不过这些天的小战果当然也不能忘。” “我们正处於一场伟大战爭中,这场战斗虽然陛下已经因为身体抱恙暂时回到国內, 可战报以陛下性子他一定会不断关注!” “我们送到后面的战报越多,陛下会看到,注意到我们的机率也將更大一一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卡尔,我们是一个老师的学生,你可以好好学著。” “是,学长。”副官郑重的行礼。 霍夫曼摆摆手:“平日里还是叫我上校吧。” “是,霍夫曼上校长官。” 上校是一面说著,一面继续记录公文,等他与副官的交谈结束,有著工整格式的黑色文字也已经悉数印在公文纸上。 他把文件放一边,心情颇不错的凑到营帐床边看外面: 晦暗的月亮与群星投下的光在这山脉阴影下的据点细微到难以察觉。 忽视眼前被营地灯光照著的近侧,只盯著远处深邃的黑暗,霍夫曼还觉得自己是站到夜晚的海面之上。 “真是鬼天气。” 上校摇著头,就要把窗户合闭,只是,他的动作突地僵住了。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著眼前营地微弱探灯下,距离他的营帐愈来愈近的一伙人。 灯光下,这伙人身上衣装的白衣格外清晰。 白色,这是一一卡佩人!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溜进来的!暗哨呢?游察队伍呢?营地防卫呢!这么多的人, 这么多支队伍组成的严密观察体系,怎么能被卡佩人溜进来? 面前的一切实在不可思议,以至於上校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更不是发送消息。 只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与神志。 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还处於梦中,是不是—如此呆滯了一两分钟,霍夫曼上校才终於回过神。 而这时候,那伙人已经距离他的营帐只有一两百米了。 咚咚咚! 霍夫曼和副官快步合闭窗户,跑到营帐內角落的行军鼓处狠狠敲击起来,一面敲动一面喊叫著:“敌袭!戒备!卡佩人!” 原本安静的营地都躁动起来。 无数个惊慌的兵衣装不整,或是拿著火忘了带弹药,或是靴子只穿了一只,有的甚至光溜溜的出来,全身上下只带了一把佩剑。 总之,布鲁斯兵们在三五分钟內如一群乱成一团的蚂蚁各自从营帐里爬出来,紧张又隱隱激动的聚集或分散。 他们以为只是营地外出现敌人的袭击,还想站在一个空地等他们的军官一如既往的跑过来进行训斥与指挥。 可是啪!砰! 枪声与重物倒地声响混杂在一起。 这帮正在寻找自己军官的无头苍蝇被藏在营帐边的枪手轻鬆打倒了一片。 “敌人就在营地里面!” 原本的紧张迅速过渡成惊恐不安,站在地上仿佛一个个活靶子的布鲁斯兵们这时候再也不敢站著,他们有的就地蹲下,有的迈著步子又跑回营地,只有少数拿著枪的兵勇敢的向攻击方向反击。 “啊!汉斯!你打死了我。” 这个兵前方的一个人捂著耳朵,大声的哭喊起来。 “对,对不起,我想攻击敌人。”开枪的士兵用惊慌的语气说著。 夜色太黑了,布鲁斯人人数眾多,又都穿著灰色军服,这种时候他们开枪根本看不清前方是空地还是战友! 意识到这点,原本还想就地作战的士兵也放弃了念头,飞快的趴在地上。 整个布鲁斯营地,彻底陷入混乱。 这种时候,有能力,有威望平復躁乱的只有他们的主官。 但.— “你被俘虏了。” 夏林看著满意的看著营帐內的大鱼,命令手下的兵將其捆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 都一百七十九章 营啸 第181章 都一百七十九章 营啸 清理完布鲁斯人据点外的哨兵后,夏林立刻意识到他抓住了一个空隙: 哨兵换岗往往是一两小时一换,而每支哨兵、卫兵队伍的换岗时间又是相互错开。 这些加一起,大约六七分钟將有一次轮换一一换句话说,在这中间的六七分钟就是安全时刻。 而利用视界带来的全透明化监视,他解决敌人的哨位只用了三四分钟! 剩余时间足够他们溜进去敌营,轻鬆展开破坏。 夏林是这样思考的,他也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一路布置暗角处的接应、阻击士兵,他自己则带著一队精锐直奔敌营指挥部所处的位置。 至於他是怎么知道的敌营指挥部位置一一视界模型充许他看军衔低於自己的友军、敌车的详细信息,军衔等同於他的粗略简讯。 那么的话,他只能看见红点,无法查看敌人信息的模型不就是敌军高官? 整个营地一共也只有四五个中校、上校,其中所处的位置准有一个是指挥部。 这不只是翻找的第二个营帐,就已经把敌人的最高军官给抓起来。 “阁下,这个敌人上校我们已经绑起来了。”跟著夏林一起进来的两个偷袭士兵低声说著,夏林因他们的呼唤而迅速回神。 “好!” 夏林利落点头:“我们已经完成斩首,也已经將火药、油脂都酒在这里,这里现在已经足够混乱,我们立刻离开,走前添最后一把火!” “是!” 跟著夏林一路的土兵们亲眼见到他们面前军官那不可思议的能力与“运气”,他们敬服的点头,簇拥著夏林离开敌军营帐后,即刻摸出骨哨吹起信號。 呜呜一—呜。 尖锐的声音极度刺耳,以至於在此刻儘是枪声、哭声与叫喊声的吵闹营地內也能清晰的被人捕捉到。 躲在隱蔽处,用早早准备好的灰布蒙住身体的卡佩兵立刻將火摺子丟在刚被油泼过的营帐上。 囊时间,火光在油脂与火布的协助下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瞬里啪啦油脂燃烧的动静同布帛撕裂声交缠在一起,浓郁的呛人烟雾迅速往整片区域蔓延。 “啊!火,遇火了!”大声豪叫著,从营帐里爬出来的是刚刚畏战躲藏的士兵。 砰!砰!轰! 引发一连串爆炸,让整片营地开始震动的是被点燃的弹药库。 橘红色的火光,趴在地上、四处奔逃的灰衣、裸衣土兵纠缠在一起。 可与此同时,从各个方向肆意飞散的枪弹还在倾泻著。 枪手的数量並不多,以至於每射击半轮都不得不停顿片刻,如果据点內的布鲁斯兵们还是冷静状態,他们的军官也都在身旁能用纪律和鞭子压下他们的恐慌。 布鲁斯人们会立刻意识到正在营地內肆虐的不过是一群数量极少的“老鼠”。 可是,处於混乱,失去指挥,眼前只有刺目的火光和远处的阴暗,谁还能思考那一切? 处於慌乱中的土兵们甚至把隨风飘动的旗帜、自己的营帐都看成了敌人。他们狂奔著,呼喊著:“啊,敌人来了。”“他们派来了上万大军!” 让这场崩溃愈来愈烈。 莫名其妙来袭的可怕灾难,与身后危险的火,不时飞来的冷枪终於让第一个士兵崩溃。 他豪叫著,抓起自己的枪,拼了命似的填充火药: “该死的卡佩人,老子要杀你!” 说著,他瞄准一个人,狠狠的扣下枪机一一砰,枪声落地,那人倒下,却不是穿著白衣。 这也是个灰衣布鲁斯兵,一个同开枪者平日关係不好的布鲁斯兵。 “哈哈,叫你们惹我。还有你,天杀的卡佩人,偷走我的皮靴和戒指—-你也给我死。”士兵狂叫著,把枪指向另一个人。 但这次他没能填充完火药。 一把弯刀插进他的腰腹。 “呸!自相残杀。” 杀他的人往士兵脸上吐了口唾沫: “卡佩狗。” 说罢,杀人者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的翻找士兵身上、口袋里、靴子里的財物。 这样的场景仿佛一种有极强污染性的病毒,让整个布鲁斯营地都陷入著魔的状態。 他们大喊著:“杀卡佩人。” 可铅弹与弯刀却都倾泻向身旁同样眼神不善的同伴。 火与血,枪声与爆炸。 这个半日前还固若金汤的布鲁斯营地在潜入內部的白色老鼠们干预下竟以一种任何人都难以预料的速度走向自相残杀的暴乱。 平日里紧绷的神经、指挥中枢与约束骤然中断、四处设伏的危机感-以及最主要的,血的刺激。 布鲁斯据点內的军队仿佛陷入炼狱,一个个平日里或是纯朴、或是和善的士兵们在脑內的线过界以后,发疯似的开始攻击任何一个他们觉得可能会袭击自己的人。 咻咻咻! 刺耳的呼哨声在吵闹而嘈杂的营地內显得尖锐又不引人注意。 跟在夏林两边的士兵立刻催促:“阁下,布鲁斯人要完蛋了,其他的兵们也已经完成任务发送信號,我们也快去约定方向匯合罢。” “好!” 夏林重重点头,摸出骨哨发出最后一声信號后,立刻带著身旁聚起的士兵在彻底乱起来的布鲁斯营地中沿著不引人注目的稀疏地带小心前进。 沿途又干掉几个发疯似的布鲁斯兵后,他们总算摸到据点后方。这里有几个负责接应的兵正牵著驴、马等待。 “来个人把他绑在马上,一齐带走。” 夏林向著一边被压在地上的,正哭丧著脸的俘虏努努嘴。话音落地,立刻有两三个大汉把俘虏扯上马,严严实实的尝试捆住上面。 “走!据点內的敌人正在自相残杀,没空管我们!” 所有人翻身上马,向著远离后方炼狱一般火光的方向疾驰。 行四五百米处,他们与匯合点中正等待的上百位骑手匯合。 “乾的怎么样!” “好极了!我杀了一个敌人的少校!” “我烧掉了敌人的弹药库!” 聚在一起的骑手们开始嘻嘻哈哈的吹水。 夏林则摸出怀表,借著月光看上面敲动的指针。他负责的干扰与牵制已经完成了,那么最后一环的接应呢? 已打开的视界中,成团绿点开始靠近, 第一百八十章 贵族团 第182章 贵族团 “这里是卡佩远征军阿图瓦团与拉马克团!你们就是传令兵所说的接应队伍吗?” 视界中绿点抵达他的骑兵队伍近处瞬间,这群绿点所代表的现实中队伍立刻用响亮的声音呼唤著。 夏林借著夜色,看向黑暗中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的数千名白色军土,大声回应:“是的,我是科佩尼克,我为带著你们离去而来。” “太好了!”“不用面对那群可怕的布鲁斯人了。”“等回去我要让营地厨师做十层蛋糕”“早点离开罢。” 眼前的贵族军团立刻发出阵阵欢呼,卡佩语、西部口音日耳曼尼亚语混杂在一起,久久才因为一个军官的小声询问中止。 “科佩尼克先生,您要带走我们,可是山谷里的布鲁斯军团已经卡在我们离去的必经之处。” “假如我们要撤离,怎么才能不让动静被发现呢?” 这个军官的话立刻提醒了其他人。 “是呀,高贵的先生,那支布鲁斯人可是作战起来如同成群的野兽,凶狠无比,他们的嗅觉也同狼一样灵敏。” “一旦敌人注意到我们,必然会持续不断的追赶。到时候您的部眾数量並不多, 我们怎么才能应对呢。” “实在太危险了,要不然还是让我们先回去的。” “这可不行,回去依旧危险。我可不想和那群骯脏的贱民一起死在哈尔山脉的烂土坑。不如只带走我们这些高贵者罢,反正那些士兵本就没什么价值。不过是新兵罢了,回到领地里面有的是农民愿意——” 被救援的军官们吵吵的说道,这群从巴黎来的镀金架子似乎已经被昨日、今日的凶猛战爭嚇破胆。 话语谈论间,他们竟又打起退堂鼓,更有甚者竟议论起將土兵们悉数拋弃,只带著军官逃窜的计划。 贵族间的討论让夏林不由皱眉,他就知道这群贵族不值得一丝一毫的期待。 不过好在,他与老公爵决定救援这帮傢伙也不是指望他们能提供什么战力一一这群傢伙不起反作用就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了。 夏林扯动韁绳让灰驴往前又前进几步。 “够了!”他厉声喝道:“诸位都是卡佩的贵族,你们的军团也都是从你们的领地, 从信任你们的乡民中选出,不要说那些混帐话。” “可是,先生——”和夏林对话的贵族声音很犹豫一传令兵说,撤退计划是眼前这高大军官设计的。 连老公爵都要和眼前的军官一齐制定计划,再看这位先生衣服上军衔甚至只是个少校。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有著高贵姓氏的大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如果可以,主导的贵族也不想在眼前这样大人物面前显示的懈怠,怯懦与玩忽职守。 可是荣耀什么时候都能爭取,命可只有一条啊。就是不要这份战场荣耀了,回到卡佩南部,他还是赫赫有名的乡绅老爷。 如是想著,贵族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先生,仁慈是一种美德,但这里是战场,这样的美德会让跟隨您的人丧命更多呢。” “让那些士兵留下来继续镇守吧,他们会忠诚的执行命令,將布鲁斯人的血献给我们的王国。” 贵族用儘可能真挚诚恳的话语讲著,他身后凑来的其余军官也一副模样,七嘴八舌的附和。 对此,夏林冷漠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会考虑拋弃这些士兵。” “可是!”心中的过分惊慌让贵族的声音因气急败坏而变形,他后续开始念的语句甚至因此失去尊敬的点缀词: “那我们应该如何对付布鲁斯人,我们战胜不了他们!他们只用三千人左右的队伍就让我们这同样数量的军团一败涂地。您们呢,看起来还不到一百人!” “实际上,我们有一百二十人,只是有二十人正在各个哨口侦查。” 夏林摇头,轻飘飘的回应。 “那您就能依靠他们战胜布鲁斯人的强军吗?”贵族大叫著说。 “当然。”夏林点头:“我就是为战胜他们而来,而他们也的確已经因我们陷入崩溃与混乱。” “是这样吧!即便您是高贵之人,您也不能用这样少的—”贵族的声音夏然而止了,他的眼瞳变得惊悚:“您说什么。” “我通过夜袭,已经斩首敌军的指挥部,俘虏他们的军官,並烧掉他们的粮草、武器库。他们被突袭的我们嚇到丧胆,现在整支军团已经陷入混战。” “啊!”贵族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而夏林又继续说著: “你怀疑的话可以看我旁边土兵战马上捆的灰皮傢伙还有,你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布鲁斯据点的火光与爆炸吗?那就是我魔下这些出色的士兵做的。” 贵族这才想起,这晚的敌营方向似乎格外的吵明亮一一枪声、火光交缠在一起。在营地中,他们这些贵族们也进行过討论,只是纷纷认定是敌人的诡计后,就把之拋於脑后。 一直到面前贵人派遣的传令兵过来,那时的他们脑子完全被惊喜冲昏,当然更不可能有其余考量。 “您,您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贵族用敬畏又不安的语气对眼前的陌生军官说著。他曾亲身指挥过,对敌人的凶悍与训练有素印象深刻。 可是,在面前这位先生轻飘飘的话语中,那帮可怕敌人却仿佛只是一群晕头晕脑的野兽,轻而易举的就被面前人与他的军队操控。 夏林微笑回应:“我的才能,以及这些出色的士兵。” 他话音说罢,身后的骑手们一个个挺直胸膛,满是骄傲与自豪的笑著。 贵族艷羡的点头:“您真是一位战神一样的人物,您的魔下骑士武艺与勇猛也不逊色於古帝国的圣甲骑兵。” “你的士兵也不赖,只是———呵。”夏林笑著摇头:“好了,现在还想拋弃士兵跑吗?” “不,不会了,先生。”贵族们汕笑退去,向著后方发號施令: “猪们,起来!” “看好了,这些高贵的先生要你们救走。” “不要缩在地上像只呆鹅一样等死了,站起来,跟隨上那些高贵的大人们!” 惊喜的嘈杂向著黑压压的人群蔓延,簇拥在一起的密集军团兴奋的移动著,向著夏林骑兵队伍的方向继续靠拢。 “好了,我们已经救下他们。接下来,就是突围並覆灭那支陷入混乱的布鲁斯军团。 1 “老约翰!”夏林高声喊道:“给公爵阁下释放信號!” 第一百八十一章 邀请 第183章 邀请 砰! 一队土兵立刻举枪直指天空,发出有序枪响。 夏林举著怀表数著时间,看上面指针敲动十次后,从另一方向的远处传来同样节奏的枪声。 “公爵部的主力兵团已经接收到消息,他们將在一小时內同我们匯合,在这之前会有先头接应部队。” “哦”刚刚同夏林对话的贵族隨口说道:“公爵阁下是要接应我们吗。” “之前是这样。”夏林点头:“不过现在我们的计划变了,我们將先把敌军覆没。” “啊!” 贵族惊的喊出声。 “先生,您应该知道扰乱一支军团与覆没一支军团之间的差別有多大。” “我们只要回到山脉驻地,就已经处於安全区域了,又何必和这帮布鲁斯人缠斗。” 贵族用近似恳求的语气说著。 夏林平静的看著贵族们惊慌的脸:“我们必须要解决掉这群敌人一一不是现在,就是更晚以后的最近。” “为什么!如此急促?” “我们將离开哈尔山脉,这样的一支布鲁斯强军堵在我们目之所视处,要如何放心露出空荡的没有防备的后背?” 夏林反问道。 “这—可是將军阁下的防线依旧完好,我们能在这里支撑许久,又何必离开?” “因为汉诺瓦城失陷了,我们只有立即著手离开,或等待布鲁斯人展开合围將我们剿灭在这片荒芜山脉。”夏林平静的声音让贵族们的表情如坠冰窖。 “汉诺瓦城!”“那里可是有几千精锐,还有周围眾多营地的支援呀!” “是的,但是掌控这一切的人叫卡特。”夏林轻飘飘的回应道。 原本嘰叭喳喳的贵族们再叫不出什么,只是表情变得比吞了苍蝇还要铁青。 “所以,明白了吧。这附近的布鲁斯人必须要毁灭,区別只是早晚。而现在,他们陷入混乱的时刻无疑就是极好时机。” “这,先生。您所说的一切我们都理解了,攻击那伙敌人的確已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只是”贵族支支吾吾的说著:“我们的队伍太过屏弱了,恐怕很难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作用。” 说罢,贵族恶狠狠的把脑袋偏向后面扫视:“这帮傢伙,就连白日被攻击都会一击即溃,更不必说是目不可视光亮的夜晚了。” “我担心哪怕只是风吹的声音响亮一点,他们就会把我们拋在地上一鬨而散。” “那就將指挥交给我,我会给他们安排到恰当的位置。”夏林用冷淡的声声说著,看看似乎发自內心头疼的贵族。 他在看贵族时,贵族也在看看他。 贵族望著眼前黑暗中富有威严与英武不凡的轮廓,只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座高塔。 主导的贵族不由自主扯紧韁绳,让他正骑乘的骏马发出不悦的嘶叫。 “阁下,那么的话,阿图瓦团与拉马克团的三千名土兵將为您而战。” 贵族仿佛中了魔鬼,用敬畏的语气说看。 他身后穿著华丽服饰,骑著漂亮战马的同伴们则立刻哄然:“喂,黎塞留,你在搞什么?” “这些军团士兵虽然低贱,但可是我们的部眾啊!我们怎么可以把这个家族投入大量资金、抽调领民组成的军队隨意交给其余人。” 同伴们的声音让黎塞留打起退堂鼓,他徘徊在中间犹豫不决。 “好了,不要为难你们的同伴。”夏林用马刺轻击驴腹,让灰驴往前又靠近一些:“你们可以同我交谈一一又或者说,等野战兵团覆灭以后,同布鲁斯人谈。” 夏林横刀立马用冷淡,带著讥笑的眼神看著犹豫不决的青年贵族军官们。 这些被家族塞入完全由贵族赞助,也以贵族命名的半独立步兵团的军官们多是年纪轻轻,被家族派来镀金的人。 他们如父辈一样贪婪、胆怯,却少了几分阅歷带来的狡猾。在夏林的威胁拉扯下,这帮年轻贵族在犹豫与徘徊中失去认真思考的能力。 最终,在一个贵族的带头下,两大步兵团的军官纷纷低头:“请您带领我们,为这些士兵带来荣誉。” 夏林视界中,代表著友军的绿点模型团立刻更变,成了拥有勘探视角的绿点模型, 暗暗满意点头后,夏林將手指向不远处火光:“走,让我们去布鲁斯人的营地前,同公爵阁下的接应队伍匯合。” 山影之下,夏林的骑手队伍与贵族兵团向著火源行进。 六七分钟后,他们来到布鲁斯人混战绞肉场的旁侧。又五六分钟,另一团绿点也靠拢过来。 “科佩尼克一—阁下!”支援部队的头目是一个胖乎乎的黑影。 他还没凑过来,已经用自己拖著长音,格外討喜的声音彰显身份。 夏林面露微笑。 支援的军官是他先前遇见的骑兵胖军官一一拉斯洛中校。 他带了三个中队七百多人的驃骑兵。 “阁下,您为什么要更变匯合位置在这里,这儿距离布鲁斯人的据点可太近了,不会有危险吗?” 骑著有气无力吐著舌头的肥硕军马凑近的胖军官才刚过来,就立刻表达起自己的疑惑“因为情况变了,我们的计划也需要做一些小小修改一—比如,先剿灭这伙敌人。” 夏林举起马鞭,遥指向布鲁斯营地,意气风发的说道。 “我们不先把这伙人送走,等公爵阁下的主力过来吗?”拉斯洛中校有些疑惑。 “当然不,看布鲁斯人。”夏林將掛在灰驴修长脖颈上的单筒望远镜取下,丟到拉斯洛怀里。 拉斯洛举起望远镜,疑惑的往布鲁斯营地看去。 他的脸色旋即又惊又喜:“这是-您是怎么做到的,敌营满是火光爆炸,那群布鲁斯人更是在自相残杀。” “袭营时遇到了好机会,效果出奇的好。只可惜袭击时我只带了进行破坏、袭扰的兵力,只能让他们陷入混战,没能进行更多。” “缺乏持续干预,最多一会儿以后,他们就会反应过来,从混战中脱离。之后想再解决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刚好———-现在,你。”夏林看向拉斯洛,又向著年轻贵族黎塞留努努嘴:“还有他们的部队都在这里。” “一起解决这支布鲁斯人,如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圣」旗 第184章 “圣”旗 “混蛋!” “冷静点,你们没注意到现在飞散的枪弹都来自你们这群蠢蛋吗?” 当据点內灰衣土兵携带的火药袋已经被消耗完毕,开始蠢蠢欲动的摸起冷兵器想进行下一轮廝打时。 一队骑兵横衝直撞过来,把还在廝斗的几个傢伙都用马鞭抽在地上。 是营內的作为副统帅的上校团长。 他在动乱出现起,就反应迅速的叫起副官、警卫护送他跑到隱蔽处,並聚拢起包括骑兵连队、火炮队伍与精锐掷弹兵连队在內的忠诚土兵。 不过在动乱之时,这勇敢又机敏的上校虽脱离险境,还是没有对营地的混战干预— 那时候的营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凭被他聚拢起来的几百个忠诚土兵完全没可能平息动乱。 不过,副师上校並没有彻底的不管不顾,他派遣土兵把未被燃爆的军械营帐上火焰熄灭,又把剩下的武器弹药监管保护起来。隨后冷静的看著营地內的躁动因为武器的准备不齐而逐渐变得冷却。 当营地內暴动的火苗低於某个阀值,上校立刻带著骑兵衝杀过来將几个仍在廝打的土兵砍倒撞翻,用一如既往的暴虐声音与动作帮助营地里的军士重新树立起威严与纪录。 经过一番发泄,已经把心中恐慌放飞,又因为手中缺乏武器而从暴怒转为冷静怯懦的布鲁斯兵们也总算意识到他们刚刚正在干什么,纷纷惶恐的伏在地上,倾听军官的大声训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该死的!你们这群蠢驴!竟然没注意到袭击营地的敌军数量远低於我们,那群傢伙为了偽装成浩大军势,甚至不得不分散在各个方向进行散射!” “他们的数量最多几百人!而且结束突袭任务后立刻就从这里逃匿。” “你们却被嚇破胆,在营地里面攻击早消失不见的敌人。” 上校与他的忠诚骑兵骑著马,在据点里一地惊慌的步兵旁边恶狠狠的说著,不时用鞭子抽打向其中一个兵。 做这些事情时,上校心中很志芯,他知道营地內刚刚处於多危险的状態一一之前一直被他们这些军官用锁链捆的紧紧的群狼现在已经因为狼王之死与外敌带来的不信任,在內部展开死斗。 这一场血腥的內斗让群狼都嘎到尝到血的滋味。他们现在看起来葡匐在原地,但那只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武器,从本质上来讲,这群平日里木訥蠢笨的傢伙们已经挣脱王国贵族车官用纪律与威严建构的锁链。 还好—上校暗自庆幸著,他反应迅速,没让这场灾难持续蔓延下去,及时中止了这一切。 不过.军官看著趴在地上衣衫凌乱,身上、脸上满是血跡的士兵们,看著他们满是房气的眼睛,知道自己仍不能放鬆警惕。 低袭、失败、自相残杀、对参与暴动的恐慌,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这伙兵还是处於危险边缘。 他们正变成一群贪婪灰狼,隨时可能展开第二场暴动。 必须找到让他们发泄的由头。 心中想罢,上校冷喝道:“猪们!虽然你们犯下了那样大过错,但这终究不能怨你们一一是罪大恶极的卡佩人干的好事!” “卡佩人背叛天主,用巫师的巫术蒙蔽了你们的眼睛,让你们误以为同伴是你们的敌人。” “也就是说,这一切罪孽,还是属於可恶的卡佩人!只要你们能干掉卡佩人,这罪孽就会隨之消失!你们还能获得卡佩人的所有財富,还有女———” 上校的话突然一滯,在哈尔山脉缠斗的可只有卡佩和布鲁斯的野战军团,哪儿来的女人,看来话语需要变动一下。 “还有汉诺瓦的女人一一我们將汉诺瓦从魔鬼、巫师的手中救下,汉诺瓦的一切当然也属於我们!土地,財富,妙龄女郎!只要我们解决敌人,一切都是你们的!” 上校大声说著,用所有诱人玩意把营地內土兵们心中恐慌到极致的恶意驱散。 他的话音效果立竿见影,士兵们兴奋起来,嗷喊叫起来。 只有一个兵用细微的声音举手问道:“可是长官,如果卡佩人又利用巫术进攻过来怎么办?” 对呀,怎么办。 所有兵都惊魂未定的看著上校,他们已经通过自我催眠把所有恶果丟到卡佩人身上, 自然而然的,亦对那诡异莫测仿佛魔鬼的敌人有了更多恐惧。 上校面上胸有成竹的笑著,心中则幡然大怒:老子就是给你们个台阶!你们还信了, 藉此推卸起来了是吧。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放眼一警,就看到营地內旗杆上飘扬的白底黑鹰军旗。 “诸位!我们的腓特烈陛下,乃是天选之国王,这面旗帜当然有他的圣力。虽然刚刚因为魔鬼的诡计,这旗帜没有生效,但只要我们.把土兵的血倒在上面,这旗帜就会庇佑我们免受魔鬼法术伤害!” 说著,上校示意警卫把地上遍地户体的血泼洒在旗上,又一把將大旗拎起高高举著。 “看著,接下来我將带著圣旗出营又回来,而魔鬼的法术伤我们不得不得!” 大声鼓舞著士兵们,上校在眾人期盼目光下举旗向著营外走去。 一步,两步.———.十步。 一直到走入营地边缘线,高举著布鲁斯鹰旗的上校副帅都没表露出一点异样。 “天主与我们同在!腓特烈陛下之圣眷与我们同在!” 上校举著旗帜高喊著。 “万岁!” “腓特烈陛下万岁!” 土兵们从地上爬起,举看双手高声喊叫看。 看著眼前这一切,上校自得的笑著,满意的放下旗帜就要回到营地。 可是砰! 一声枪响后,骑在军马上的上校睁著眼晴摔在地面,原本被他举起的旗帜盖在他的身上。 原本狂欢的士兵因这突地发生的悲剧场面惊呆了。 “上校大人死了!”“魔鬼没有离去!”“天选圣人腓特烈救不了我们!” 伴隨著吵的喊叫,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一鬨而散。这次,忠心耿耿的骑马宪兵与警卫们再不能压制这一切。 而更多声枪响正从营地外的阴暗中靠近过来,密集的枪弹,惨烈的哭豪,布鲁斯据点於今日第二次化作修罗场。 夏林放下短,静看著倒地再不能说话的布鲁斯军官本来一个闪亮模型没有信息都够显眼了,还举著个比人还大的军旗,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高级军官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毁灭与「宽恕」 第185章 毁灭与“宽恕”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几轮排射后,布鲁斯人据点的门口戒备处的灰衣兵早逃窜到已经不能从外面看到一个敌人。 卡佩骑兵抽出马刀立刻杀了进去,其后面,贵族联合军团则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鱼贯而入。 夏林本以为和这群陷入狂暴的布鲁斯人间还有一番苦战,可没想到的是,这群敌人一个个都仿佛是发疯了一样四处逃窜。 没有反击,没有垂死挣扎,只是喊叫著什么“地狱”“魔鬼”“巫术”之类的疯狂的跑著。 於是夏林命令骑兵们用响亮的声音勒令投降,当劝降声响过三次,第一个跑累的布鲁斯人伏在地上,將卡佩人二次来袭前就已经没有丁点弹药的枪丟到一边: “投降!我投降。求您们饶过我,不要用魔鬼的巫术打死我。” 夏林还在带著骑兵队伍纵马追杀,於是跟在后面的贵族军团一拥而上,把降兵扯住。 其他正逃窜的布鲁斯人见白衣的军士们虽然气势汹汹,但终归是没对投降者做出什么更凶残的事情。 隨性也放下逃亡的挣扎,纷纷把手上“烧火棍”往地上一丟:“老爷们,我们投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请放过我们。” 这场战役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轻轻鬆鬆到夏林都有些错:他面前的敌人数量並不少,先前的暴乱只让他们因自相残杀减员了一成多。弹药和武器,在军火仓库里也有的是。 可是,这群人简直比在汉诺瓦內线区域和他一直作战的布鲁斯军队还要胆怯一一那批屡战屡败的傢伙还会放两三枪再溃散,这帮傢伙一次失利后,枪也不放就投降了。 真是古怪,听他们说是什么魔鬼、巫术的恐慌这时代对这些东西这么畏惧的吗? 或许以后他也能继续利用。 卡佩骑兵、军士们將沮丧的投降士兵们聚集在一起,仔细核对俘虏与缴获物资的数量。 夏林则就在旁边一面看著他们百无聊赖的忙碌,一面盯著视界內其余卡佩野战军团的调动。 很快,夏林的护旗官老约翰与青年贵族中的领头人黎塞留喜气洋洋的整理好一切: “阁下,您彻底征服了这个据点一一我们俘虏了两千多人!打死敌人不计其数!收穫的物资光是大炮都有七门,还有粮草、弹药. 两个人兴奋的说著,夏林却摇头:“这些东西的確很多,可我们的人手不足,不可能把这帮俘虏和物资都给带走。” “啊。”两个正说话的傢伙兴奋骤然冷却了。 “是呀,我们將撤离哈尔山脉,带著这群傢伙”老约翰往后面蹲在地上的,面容呆板的布鲁斯人脸上看了一眼,为难的说著:“只是累赘,那我们要如何处理这帮人。” “既然我们带不走,那索性就把这里烧掉,反正他们也是敌人,把这群傢伙都杀掉, 然后再將这个据点推成平地。” 黎塞留则是用极冷漠的语气说著。 老约翰听著贵族说的话面露为难,但知道这些傢伙都是敌人,如果不解决他们后续可能继续带来麻烦,终究还是没有反驳。 最后还是夏林对黎塞留摇头:“不,推平整个营地,动静实在太大了。至於那些布鲁斯人,我也有更好的处理打算。” “把营地內敌人的火炮炮耳和铜件都给敲碎,折断燧发枪的击锤与枪管,砸碎火药池, “除了这些”夏林沉吟片刻,看向老约翰:“这里的仓储营帐有多少蕁麻油和各类其余泻药。” “泻药。”老约翰抓过来一个卡佩土兵问了两声,迅速回应:“这里的物资很充足, 各种药材都有,泻药够这里所有人吃一天。” “那就餵给他们。”夏林果断说道,又补充:“此外,扭他们的脚踝,让这些兵处於疼痛,两三周內难以行进的状態。接著老约翰与黎塞留静静听著,立时明白夏林的做法:“您想让这些人暂时失去战斗力? 可如果这样,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复合手段呢?” “增加敌人照顾他们的难度,把他们杀掉的確轻鬆,但也会让后面来的敌人不用因此而烦恼。”夏林说著:“如此倒不如给这些人造成可控、可恢復的伤害。到时候敌人指挥官要么照顾他们牵制相当多的人力,要么就因此损失威望。” “原来如此。”两人若有所思的抚胸行礼,他们礼罢立刻开始了忙碌。 卡佩兵们开始把营地的一切敲敲打打,將所有武器都拆到再不能用,把所有布鲁斯兵都用嫻熟的技艺扭伤。 等二三十分钟后,跟隨夏林而来的士兵终於结束一切工作。夏林一声令下,白衣军土们带走少量缴获物资自布鲁斯人占据的据点退却。 这次他们一面狂奔一面释放任务结束的信號,正於山丘脚下同漫山遍野的支援队伍撞个满怀。 “科佩尼克阁下!” 山上的人激动的喊著:“太好了,您们终於带著被压制住的两个团回来了。我们一直在等待您们,快上来,我们將给您解决游荡在山下的布鲁斯人。” “不必了!”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夏林身后的骑兵队伍里传过来。 “我们已经解决了山下的布鲁斯人!” “怎么可能!您们只有一百多人,至於那群被压著打的贵族兵,更是连添头都算不上!” 山上的友军矢口否认。 夏林纵驴靠近:“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们趁著夜色骚扰敌人,让敌人陷入动乱而自行崩溃。解救完那两个步兵团后,我们又去彻底解决了布鲁斯人的布置。” “把俘虏带上来!” 两个骑兵靠前,把一个在马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灰衣军官丟下去。 “看哪,布鲁斯人的上校。” 山上的士兵这时再也生不起怀疑了,兴奋、敬畏的喊著:“科佩尼克阁下万胜。” 夏林的身后军团被山上守军和野战队伍接应上去。 士兵们兴奋的开始將收穫卸下,贵族军官们有的如释重负的寻了个安静角落休息,有的则焦急的寻找熟悉朋友打探哈尔山脉、后方大本营发生的事情。 夏林则一个人站在山崖边,静看又变得平和寂静的一片深邃。 斥候已经绕到另一边山地去寻老公爵匯报情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而这次等待並不长,只十几分钟,苏弗尔公爵的副官就低头凑近,带来老公爵的信件。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胜利撤军 第186章 胜利撤军 “科佩尼克,你的才能又一次让我惊讶,你简直是天生的统帅。不过,我还是希望下次再制定计划时,就將你那些如同奇蹟的策略同我知会一声。” “天知道我还在等待作战开始,你的兵却突然凑过来匯报说什么【战斗已经结束】 时,表情有多么惊悚。” “不过,你的新策略所造成的效果实在太好了一一因为你只动用了极少数力量,更外围的布鲁斯主力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一直在严密监视山卡口处的布鲁斯主力动静,可他们的主力竟仿佛还在沉睡,连集合预备的动作都没有过。” “战斗已经结束,卡在山地间的布鲁斯营地也彻底覆没。可布鲁斯人的野战主力看来还以为刚刚只是发生了一场常规的小衝突。” “我们成功的欺骗了这群傢伙。今晚,我的阻击力量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那就让我们直接撤退吧,在布鲁斯人察觉到一切之前,就离开哈尔山脉!” “你曾说【我们需要在南部林地出口处做出撤退的偽装】,那就让我们先前往那个方位,在那边匯合。” “清晨见面一一来自公爵” 夏林將信纸塞到自己马甲的胸前口袋,满意点头: 很好,事情比最初预想的还要顺利。 已经扫清后顾之忧,可敌人甚至未因自己这边发生的动静而开展行动。 那接下来至少一段时间的撤退將会相当一帆风顺,卡佩野战军团將会有充足的时间进行阻击准备与偽造虚假行军痕跡。 时间一下子变得充裕了。 看来把卡特那傢伙弄到昏迷半死后,自己这里是开始转运了。 夏林心中愉快的想著,看向身旁一脸严肃进行成卫的护旗官约翰。 “约翰,召集其余人。我们將离开,去和苏弗尔公爵匯合。” “是!”忠诚的老护旗官微微抚身行礼后,迅速召集起跟隨夏林而来的护卫士兵,將信息传递给所有正在休憩、待命的军官。 深夜之下,军团文忙碌起来, 夏林来到公爵驻地时带来的数百骑手聚成一队,老公爵安置在这个方向的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又聚集成三个站一起的队伍,被救援下的一个半贵族步兵团合併成一个队伍。 合计5队,近七千多人的军团站在延绵不断的月夜下山崖,如同一片低矮的密集树林。 这无数个白色的“树”排好队列,静静看著夏林。 “军官、土兵们,我们已经让山下曾经傲慢的布鲁斯人胆怯受降这只是布鲁斯人的一支先锋队伍,並不是布鲁斯人的全部大军。” “但谁能说这不能代表一件事情呢?』 “我们能以少胜多,打败布鲁斯人的先锋。那也能以更多兵力战胜布鲁斯人的主力! ” “接下来,我们將离开哈尔山脉一一这不是逃跑,我们是放弃无用的,因汉诺瓦城的动乱而废弃的防线!” “我们將在哈尔山脉后组建更漂亮的防线,我们会打死打伤更多敌人,我们將会回到卡佩,但却是带著荣誉归去!” “所以,为了胜利,也为了荣誉,也为了我们自己。让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片你们与布鲁斯人曾拎著燧发枪,工兵铲、短刀佩剑一个一个山丘爭夺的荒芜山脉。” “让我们高傲的离开,前往那里! 夏林高声说著,將手指向层层叠叠山脉后,在浓厚夜色下看不清的汉诺瓦西面广阔土地。 他话音落地,无论哪个方阵的士兵们都开始高声欢呼。 “万胜!” “科佩尼克万岁!” “仰头进军!汉诺瓦城!” 山体因欢呼而微微震盪,夏林深深的看了眼夜色下一张张模糊隱约的脸,牵动韁绳让灰驴挪动身体。 “让我们进军!” 约翰举起大旗,与僱佣兵队长桑斯一齐带著骑马护卫队与山地兵紧隨在留下这样一句话的夏林身后,隨后是老公爵的嫡系野战军团,接著是被救下来的贵族军团。 庞大的白衣兵团浩浩荡荡的移动向与原本同他们对时的布鲁斯人的相反方向,袭起一地尘埃。 在这支庞大行军队列的后方,贵族军团的內部,一伙衣装华丽的人坐在由漂亮骏马牵拉的马车里小声开始密谈。 “这位神秘的长官,真是神气!” “那高贵的气质,漂亮的黑髮,幽深的褐瞳,深邃的面孔,高大的身躯—-他简直好像是壁画里走出来的古帝国大贵族!奥古斯都、凯撒-要是他在古帝国,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称號哩。” “唉,这场战爭卡佩已经註定战败了。我们的债券还没来得及拋售一一要及时止损的话,你们说我们主动向这位高贵大人献媚如何,这样大人物的青睞或许也值得我们那巨大的损失了。” 一个青年贵族用艷羡的、满是敬意的语气说著。他话音落地,立刻有贵族发出阵阵附和。 “是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出色的人,我想凡尔赛宫的王子也不如他半个手指。” “这是个好计划一一无论身份,才能,他都值得我们尊敬。” “我今天第一眼看见科佩尼克阁下,就觉得能当他的下属、家臣是荣耀无比的事情! 、 贵族们小声商议著,他们的话越来越大,也因此吵醒了一个自始至终都在靠在马车壁上打盹休憩的傢伙。 这傢伙一头凌乱金髮,眼边、嘴角都有伤疤。他不爽的睁开眼睛,用靚蓝色的冰冷眼球看向旁边吵的同伴,不屑开口嘲讽: “算了吧诸位。” “你们不会还想討好那位大先生吧?” “你们註定无功而返,因为这位科佩尼克可是同苏弗尔公爵阁下的一路人。看他和那些贱民土兵呆一起时的神情、动作就能判断,这位阁下早就被巴黎城內的混蛋思想污染了。” “不.不对。” 说话的人脸上带著恶劣的笑容,用无赖恶棍的语气说著: “不止如此,这位先生比苏弗尔公爵阁下还激进的多。比如,你们可见过一个军官, 明明有马车不坐,却要让给伤员?” “他比起我们这些高贵的人,更喜欢和低贱的傢伙打交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绝望与功勋 第187章 绝望与功勋 “更贴近贱民—” 其余的青年贵族眼神变得乱,但马上还是有人反驳: “贴近平民又怎么了,我们是蒙天主赐福的贵族,天生统治那些平民。像是这位科佩尼克先生这样的举动,也无非是一些小小爱好罢了。” “纵观往事,从古帝国到查理曼大帝帝国再到卡佩千年史像他一样的人数不胜数“他是大贵族,是明月。就算他贴近平民,想要维持荣誉与家族,要依靠的不依旧是我们一一密集如星的贵族联合。” “平民们能干什么呢?无非是谁都可以做的种地,当小工,充任最底层的士兵。”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读得懂拉丁姆语的圣约,还会骑马、剑术,明白宫廷礼仪的一切奥妙,知道顶层与上层贵族社交的逻辑。” “那位先生只是因为正处於战场,所以不得不贴近这些平民罢了。等回到巴黎的名利场,再国王、王后、大公爵与侯爵一切大贵族们开展的宴会、沙龙,那帮平民又能做些什么?” “难不成讲些粗俗丑陋的乡间语,谈在战场上皮靴踩过的泥浆吗?那位终究是贵族,同我们是一路人呀。” “凭科佩尼克先生的才干,一定会回到巴黎后立刻和那群航脏的泥腿子士兵划清界限,接著靠著自己的显赫身份、英俊外貌与战场上的赫赫功劳主动成为巴黎场最耀眼的新星。” “届时,他身边必须要围绕一批以他为中心的,可以信任的人一一曾经同他一齐在战场的我们,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反驳的人有著漂亮的褐色捲髮,眼睛则是典型巴黎人的天空样浅蓝色眼珠。 他说的振振有声,其余贵族也无比附和: “是呢-几千年都是这样子。平民依附贵族,小贵族效忠於大贵族,大贵族效命於国王。” “这一切的歷史比巴黎城的存在还要悠久,有什么可以改变呢?” “他一定是血脉最高贵的人,只有显赫到无与伦比的人会有那种別致爱好,但谁都改变不了这一切。无论侯爵、公爵,亲王,哪怕是头顶王冠的人也不可能变化那最根本的规律。” “他终究还是属於我们之一。” “咱们与其纠结他的爱好,倒不如想一想我们应该如何提前做准备,儘早討好科佩尼克先生。” 青年贵族们嘰嘰喳喳的说著,这些话却只是让最开始那態度恶劣的傢伙继续冷笑: “是呀,好好考虑怎么向这位大人物献媚。然后呢?这些和很快就会因为债务而破產,马上又由於战局失利而被陛下和军部的宪兵抓走问责丟进水牢的我们有什么关係?” 一个体型强壮的贵族愤怒的支起身体,不怀好意的摆动手指看向无礼之人:“蒙托郎德·埃弗瑞蒙德!你想说什么?你以为你是埃弗瑞蒙德侯爵的侄子我们就不敢教训你吗!” “雅克,冷静些。”其余人忙拉住他。 不过这些劝架的贵族对蒙托朗的话也颇为不悦:“你是疯了吗?今天为什么要一股脑的谈些疯话。” “疯?”无礼的贵族冷笑著:“我是正在谈我们这些倒霉透顶的,尽情带著家族一起跌在深渊的可怜鬼肉眼可见的未来。” “你们还没意识到汉诺瓦不,整个卡佩远征军將发生什么吗。这儿的胜利已经不属於我们了,我们將进行最后的僵持后回到卡佩。” “那不是挺好的事情?”其他人叫起来。 “回到巴黎后,我们立刻债券拋售虽然家族把绝大多数流动產都投入债券。可反正银行、工厂每年给我们的分红那么多,损失一点钱也就损失罢。” “呵。”蒙托朗嘲讽的讥笑:“分红?你们还以为以后有分红。別傻了,银行、工厂每年给我们钱,不是因为有多尊敬我们,那是害怕税员、官员,军警的敲诈。” “没了身份,我们就都是一群死狗。” “身份?你谈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回到巴黎后我们的贵族身份还会消失吗?”青年贵族们气愤的看著正张口乱吠的无礼狂徒。 “不然呢?你们难不成以为一一卡佩战败,非但不能对布鲁斯人敲诈勒索,还要支付赔款。王室债务被扫空的机会消失,而数万卡佩士兵倒在布鲁斯人土地后,就不需要人对此负责吧。” 蒙托朗用他毒蛇一样的眼珠子盯著眾人,大马车里看著他的贵族纷纷打了个寒颤。 “可是”其余人的声音小了点,但依旧在反驳:“这场战役的主帅是卡特將军, 副帅是苏弗尔公爵,即便追溯以前,那也是曾经的三位中將。” “我们只是一群上校、中校,就算要追究责任同我们有什么关係。” 蒙托朗不屑冷哼:“追溯责任的话,最大的当然是卡特一一但是汉诺瓦动乱,他一定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用来发泄怒火的。” “那就去找苏弗尔公爵,呵呵,这战之后,卡佩虽然战败,但近期打的漂亮的只有我们的公爵大人哦,还有那位科佩尼克或许也不错。有著军界支持,又带著荣誉归去, 后面那群贪婪的鬣狗怎么可能愿意啃公爵所代表的硬骨头呢?” “无论是谁,只会去討好这帮英雄。” “国王、债券商,以及各路公爵、侯爵们都想发泄,想儘可能的弥补损失。那他们需要一伙有些资產,在战场上出现过但没有战果还一度失利,身份不高不低的倒霉蛋。” “你们想,这伙人会是谁呢?”来自埃弗瑞蒙德家族的恶棍恶劣的笑著,马车里所有的贵族表情都变得悚然。 “这样说的话,那难道我们註定要完蛋了!”一个贵族哭丧著脸说道。 “倒也未必。”蒙托朗轻飘飘的说著。 “您是说?”其他贵族把希冀的视线投过来。 蒙托朗饶有兴致的摊手:“我们之所以下场极惨,无非是没有战功。如果我们有足够战功,那我们回去后哪怕带著债务,依旧是卡佩的英雄。” “我们当然明白,但凭我们手下的蠢货,怎么可能立下功劳。何况,我们上面还有公爵阁下和科佩尼克·-同他们的功绩比起来,我们就算立下功劳,也只如宝石边的废土块。” 贵族们面如死灰的说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卑劣者的阴谋 第188章 卑劣者的阴谋 “是呀,你们说的对,比起苏弗尔公爵阁下这日耳曼尼亚平原的雄鹰,比起我们今天见到的这位骑驴凯撒。” “我们的確只是一伙微不足道的猪。” “但是—” 蒙托朗突然支起身子,饶有兴致的开口:“当伟大的英雄带著他的伟大进入坟墓,那存活下来的卑鄙阴谋者为什么不会被粉饰成一个虚假的英雄呢?” “你想说什么?” 其他的贵族注意到蒙托朗话音的不对味,对著他怒目而视。 “我想说,將造成我们悲惨未来的,並不是卡佩军团的溃败·-而是卡佩远征军溃败的还不够大。” “现在,卡佩王国是损失了许多兵,勒索布鲁斯人,占据日耳曼尼亚列邦土地的战略也將无功而返。但苏弗尔公爵和科佩尼克终究是要把半数以上军团士兵带回去了。” “这些士兵甚至已经经过战场的磨洗,成了把无与伦比的锋刃。” “战后,卡佩会因债务陷入一系列窘境一一一定不止一位大贵族將因无法承担破產损失而愤然举兵,可这支军团与卡佩原有的王国军將把一切暴乱给镇压。” “王国將陷入一段动盪时光,但任何时候都不至於彻底的瘫痪。换句话说,秩序依旧存在,也就是因为秩序存在,才需要我们这些傢伙头顶的脑袋给没起兵的人有所宽慰。” “那你们说,如果回去的军队没这么多呢?比如苏弗尔公爵的军团留在这片荒芜山脉,反而是我们这些一一贵族子弟带回了倖存的少的多,但依旧代表战场荣誉的英雄队伍。” “到时候,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呢?我们將代替那些大人物,成为卡佩的战爭英雄。 失去强力压制的卡佩王国將陷入激烈的乱斗,可这份混乱,对拥有功勋的我们与我们身后的家族来说,却是机会。” “想想吧,我们的財產已经因为债券化为乌有。是像最下贱穷鬼一样被关押在水牢, 还是带著荣誉回到我们的王国。” 蒙托朗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用他沙哑的嗓音念著。 一个人愤然扯住他的衣领:“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想帮布鲁斯人覆没卡佩的远征队伍吗?你莫非是和布鲁斯人合作了,怎么会讲这种疯话!” “哼!”蒙托朗毫不犹豫的把扯住他衣领的傢伙推开:“我才没兴趣跟布鲁斯那群野蛮人为伍,我在意的只有自己和家族。” “无论何时,布鲁斯人都是我们最大敌人,记住,我们是【对抗布鲁斯人的英雄军官】。” 无赖贵族用低哑的声音一字一顿说著,他的声音太难听了,其余贵族无不打个寒战。 “可是,我们是要出卖苏弗尔公爵——” “什么叫出卖?”蒙托朗皱眉说道:“记住,只是布鲁斯人太过奸诈,竟然预测到我们的行军路线。” “只有我们这伙残兵勉强逃出。” “这—”贵族们还在犹豫。他们受过教育,荣誉与学识告诉他们这种卑鄙的诡辩无比可耻。 恶棍蒙托朗於是添了最后一把火:“想一想你们往日生活的美好,想想你们的家族你们的一切將变成別人的美好,你们甘心吗?” “可是”即便是这个贵族团体里平日最高尚,最正义的人也不由低下脑袋。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同我有一般念头了。”蒙托朗笑著拍手:“诸位,那就一起合作吧,从给布鲁斯人传递消息开始,帮助我们的苏弗尔公爵追求荣誉之死。” “嗯那位科佩尼克先生,老实说,只是个少校的他並没那么重要。如果他能跟我们一起活著回去,没了苏弗尔公爵这大山,他还能给我们增添光辉呢。” “你想怎么做?” 蒙托朗的友人们问道。 “你们没发现从我们被那位科佩尼克阁下救下开始,我带来的家族亲兵就少了一半吗?” 恶棍微笑著说。 “你那么早就开始搞事情了!”“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其他的贵族不安的说道。 “好了,朋友们,再危险,难道能够危险如我们最糟糕的可能吗?”蒙托朗拍手说著,其余贵族低头又抬头,眼神在恶棍贵族的鼓动下变得冷漠而坚定。 “就如此吧,我们需要怎么做。”贵族们低声询问著。 蒙托朗面露满意的笑容:“那些被我派走的忠诚武士们將会给还被蒙蔽著的布鲁斯人留下痕跡与信號至於我们,我想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远离这位科佩尼克先生的队伍。” “为什么?”其余人有些不解。 蒙托朗则是皱眉:“他太奇怪且神秘了。你们或许没注意到,对付山下的布鲁斯据点时,仿佛天主告诉了他所有敌人位置一样,无论是发狂的、躲藏起来的敌人,竟没一个能躲过他的眼睛。” “或许这样的大人物生来就有与眾不同的才能吧,总之,先前我们都在犹豫时还好, 现在已经下决心干些事情,还是离他的眼晴远一些吧。” “我们先离开队伍去见苏弗尔公爵。” 其他人皱眉:“可突然要求离开,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他本来也不会信任我们。”蒙托朗自嘲道:“不过,他倒也不至於察觉我们的异动债券带来的危机只局限於我们这帮可怜虫內部。忽视巴黎债务与政治,只看战场状况的话,分明继续跟隨科佩尼克的战略才是最优解。” “可是”蒙托朗咧嘴笑著:“战爭不过是政治与金钱的延续罢了,他不会想到, 对我们来说继续和布鲁斯人冒险合作才是真正的好选择。” “那我们现在就离开?我去同科佩尼克先生传话。” 语气大大咧咧的暴脾气贵族说著就要站起来,却被蒙托朗一把拉住: “不,你在搞什么,都说了最好不要贴近那位。我们立刻就走,只带著几百人的亲信武装,把两个贵族团的土兵留在这里,另外安排一个不知晓我们计策的亲兵负责传讯。” 漂亮的六轮马车里,诡而卑劣的计划在几个年轻贵族的交谈中被敲定。他们很快就离开马车,招呼起可靠武装,向著白色军团行军道路附近適合小规模队伍行进的小道溜去。 一个忠诚的士兵则留在队伍里,目送数百人的骑手离开后,低头迎向不知为何走来的军团临时统帅一一科佩尼克。 “你的军官为什么都离开了。” 夏林看著眼前白色衣装的士兵,又看向视界中一会儿绿、一会儿黄的模型,神情古怪的说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反制与干预 第189章 反制与干预 夏林不信任被他救援出的贵族,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至於原因一一看看视界中的模型吧。 自救下来他们,那些贵族军团的卡佩土兵是一直都是绿色模型。 可这些作为中高级军官的贵族呢? 至少一半都在黄色与绿色间跳动,里面甚至有一个顏色不偏不移的始终保持著黄色。 根据夏林来到这世界后的体感,他已经能判断视界中的敌我判断多半是以敌意与攻击可能为標准。 既,在面对夏林是各种情况下,有无可能对他发起攻击一一绿色,是会与夏林在同一阵营,一起挨打的模型小人。红色,是会在各种情况下对夏林所代表身份有敌意,可能发起攻击的模型小人。 而黄色,就是態度暖味的小人。可能会攻击,也可能会保护自己。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顏色代表的是中立。 但在他们都披著同一阵营白衣时,在视界中依旧保持“中立”的黄色,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因为这份诡异,夏林救下了贵族军团,但一切战略的详细都没细讲,甚至在贵族们面前进行撤离路线討论时,谈论的方向也只是三条撤离线路中,概率最小的那直通汉诺瓦河岸的路线。 除却这些,他还派遣了一只小部队徘徊在贵族军官们的旁边监督,並在视界中时刻观察他们四周绿点、黄点的变化。 可令夏林疑惑的是,三四十分钟的行军过程內,这股贵族武装中却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派遣小部队分离,也没有把他们魔下的武装安插在更多地方。 只是默默的跟隨夏林的庞大军团行进著一一这份平静一直保持当刚刚。 那批原本的黄点,与黄点、绿点间不断变化的模型突地变成了黄点一一红点间变化! 而依旧效忠於这些贵族的部下们,却是变成绿点一黄点间不断跳动! 察觉到这件事情的第一时刻,夏林立刻带著自己最赖以信任的骑手队伍从前方向贵族武装所在的后方靠近。 可是. 思绪回到现在,夏林皱眉看著被视界里正在远处绕开绿点模型的黄点一一那群傢伙中有个果断狠决的主导者,他在让贵族们变化想法的第一瞬,就让贵族们放弃所有辐重与主要军士,只带著精锐武士离开。 他注意到贵族们的暖味態度后,就在进行著防备一一预防这帮傢伙又行卡特旧事,同布鲁斯人联络。 夏林最初做的戒备只是针对其中仿佛亘古不变的黄点贵族与那些绿、黄点间不断变化的贵族。 他留下的队伍当然也只有几十人。 考虑上隱秘行军中一切活动都需要人手,夏林的安排甚至算得上过分宽裕。 但一一那帮贵族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態度会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多? 猛然之间聚集起全部力量,行动却只是逃窜绕到其余方向,只靠夏林派遣的小队伍恐怕不能把那帮贵族拦下。 反而会打草惊蛇。 “告诉我,你的军官去哪里了?”夏林看著士兵,冷漠的问道。 “科佩尼克阁下—”土兵有些惶恐:“我不知道,长官们只让我告诉您,他们有紧急事情,將先走小路同苏弗尔公爵阁下匯合。” 脚的说法。 但士兵並没有撒谎,夏林从士兵一脸惶恐的神情判断出来,这真的只是个普通大头兵,什么都不知道,那群贵族恐怕同他说的內容真的只是这些。 不再看土兵那惊慌的脸,夏林重新把视界打开,看向正远遁的黄点队伍:他派遣的监察队伍因为没收到他的指令,既没有进攻,也没有撤离,依旧跟在贵族武装的身后。 这些忠诚战士的行动让夏林在地图上多了只移动的眼睛,儘管黄色军团仍在逃遁,却始终不能偏离他的视界。 他注意到的不算太晚,但还是有些延迟了这伙贵族之间能把想法迅速確定,一定是有不得不搞事情的理由,除了这些,他们中间一定还有一个指导一切的“聪明人”。 那在贵族离开前,这个“智者”一定已经採取过行动。可进军以来到异变发生前,他的视界没捕捉到有人离开。 也就是说,背叛者的动作是在进军之前的共同对抗布鲁斯营地时。甚至可能更极端, 在他们支援时,那个背叛者就开始行动了。毕竟老公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紧急救援他们, 有能力操盘这一系列背叛举动,能提前猜测到他们將撤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夏林关上视界,认真思考接下来贵族们可能已经干了什么,接下来又会干了什么。 最坏的情况是,背叛者的信使已经把信息传递给山脉中的布鲁斯人,那样的话,现在还一片祥和的山脉极可能迅速变得危机四伏。 好一点的情况是,这伙人的计划还没展开,那自己可以利用尚未暴露自己察觉到这帮人动作的暗处优势,將这些背叛虫造成的危难及时解决。 作为指挥官,他必须按最糟糕可能考量,也就是说需要变化退离方案,先把这伙贵族截杀。 好在他们逃不掉。 “桑斯!约翰!”夏林打定主意后立刻大喊两个夏林的老下属即刻跑过来:“阁下,我们在,有什么吩咐吗?” “接下来,我们將更变路线,约翰,你和你的护旗队继续跟著我。桑斯,我將把队伍分出去一批精干一一你,带著一队精干骑手和山地兵去这几个位置戒备。” 夏林说著,从怀里掏出地图,快速念出三四个位置,说罢將地图收回,严肃的说:“桑斯,你带上熟悉这里的老兵,今晚在我说的位置严密把手,一旦看到有小队伍试图通过,就地截杀!” “放心吧,阁下。有我这这里挡著,就是一只老鼠也溜不过去。”桑斯拍著胸脯大声说著。 夏林摇头:“等等,我还没说完。记住一一你的行动只是阻拦小队伍,一但察觉到布鲁斯人的主力军团开始靠近。不要要动一点硬拼的念头,立刻退缩,前往这几个位置和我匯合。” “是。”忠诚的僱佣兵队长行礼后,带著一批骑手匿於夜间阴影。 “阁下,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前往另一个位置,隨后等待。” “嗯?”老护旗官疑惑出声。 “我过来时,已经让部队內最好的骑手骑上我那匹安达卢西亚快马去抢先与老公爵匯合。”夏林冷笑著说道:“接下来,让我们换一个安全位置匯合,等待老公爵的队伍把那批傢伙压过来就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黎塞留」大战「老公爵」 第190章 “黎塞留”大战“老公爵” “看起来科佩尼克没怀疑我们,他多半只觉得我们是为了那点可怜债务,想找寻苏弗尔公爵阁下乞求离开罢。” “呵—他现在多半还在看我们笑话,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诸位,我们已经处於另一面卡佩野战军团想绕过来的必经之地。接下来就是在这里等待,同苏弗尔公爵阁下碰面了。” “记得把自己偽装成焦急贪婪的模样。” 蒙托朗骑著一匹漂亮的银灰色军马,懒洋洋的说著: “虽然我们的信手正传信,可是布鲁斯人不可能只因为一封信件就相信我们的。” “哈尔山脉易守难攻,他们还处於这片重叠山区的外围。想投入足够包围卡佩野战军团的力量的话,必然要支付巨大代价。” “而付出极大的同时,这种进攻行动还极其冒险假如苏弗尔公爵实际不是撤离, 而是布置疑兵、陷阱利用哈尔山脉的天险布置的新合围,那布鲁斯派遣进入山脉的军团可就要付出惨烈代价。” “我们都知道布鲁斯人的统帅温特非尔特元帅是卡佩-布鲁斯六七年战爭以来,布鲁斯王国除却他们那位士兵国王,最出色的统帅之一。” “这样杰出的军团指挥官不可能因为虚无縹緲的一个诱饵就把军团放在危险位置。我们必须染髮布鲁斯人的元帅看到更多有力证明,並二次放出信息。” “只有这样才能说服他们,让他们愿意为此心动,並展开合作。” 这个埃弗瑞蒙德的侄子挥舞手臂,洋洋得意的侃侃而谈著,他身旁其余骑著漂亮战马的贵族军官们有的若有所思暗暗点头,有的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蒙托朗,那我们更具体点应该怎么做。” “我的计划是这样一一我们先进入苏弗尔公爵的营地。同属於卡佩,又都是贵族这时候他一定不会怀疑我们。” “接著,我们以討论提前回到卡佩,以解决战爭债券危机的理由,派出三五个年轻贵族去和苏弗尔公爵见面。” “这个藉口非常合理,苏弗尔公爵没有理由拒绝我们。接著,我们这三五个青年贵族就一齐上,把他打晕,或者直接杀掉,带走—” “等一等。”其他贵族有些听不下去了:“蒙托朗,老公爵可是战爭英雄,年轻时是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师,我们能轻易解决掉他吗?” “何况,你不是说布鲁斯人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要作为卡佩的英雄回去。” “跟隨公爵的军士眾多,且不说我们能不能顺利將苏弗尔公爵解决掉,即便我们成功了,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人逃出来,我们也绝对的完蛋了。” “所以我才说我们正进行一场冒险。”蒙托朗咧嘴笑著:“我们带过来的精锐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这批人哪怕我们命令他们袭击国王,他们也不会有丁点犹豫。” “所以你是想?” “这些人分出一半引起骚动。我们的队伍从未和苏弗尔公爵的野战军待在一起,这批武装更是始终被我们在最核心位置。” “野战军团不熟悉他们的脸,而先前在布鲁斯人的据点內,我安排我的人带来许多套布鲁斯人的灰衣。” “你们想,如果在我们在苏弗尔公爵间歇扎营时,去拜访他。而这时“布鲁斯人”的突然来袭,慌乱之下,我们把公爵救走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贵族小队里平日最有指挥才能的人毫不留情的反驳:“你的阴谋狠毒阴暗,可一涉及到军事就只有意想当然,我们如何对付公爵阁下的护卫队?只靠几百人怎么復刻科佩尼克先生的夜袭奇蹟?公爵正在行军,我们怎么保证他中间会扎营休息?” “你听说科佩尼克做到过这一切就觉得我们可以復刻,可这根本不是我们这伙平庸之人有能力完成的。” “那你们说怎么做?”蒙托朗有些愤恨。 戳穿他话语漏洞的傢伙说破他心中痛楚一一他只是侯爵的侄子,继承家族爵位困难才来到战场,可偏偏他对战爭指挥与军事布置一窍不通。 他对科佩尼克的感官当然也极复杂,既因阴谋家的本质而对这武夫鄙夷,又对其展露出的天赋由衷敬佩。 “我想”说话的人低埋下头,有些冷漠的说:“冒充身份如何。” “冒充谁?”蒙托朗反问。 “两个贵族团里,留在科佩尼克身边,恨不得舔那位大人物勾子的諂媚蠢蛋。” “你是说黎塞留他们?” “当然,我们都是贵族团的成员。苏弗尔公爵属下那帮蛮汉和我们並不熟络,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还注意到异样的只有公爵大人与留在营內的贵族团军官一一前者察觉到诡异时,我们已经动手。至於后者我想你一定有能力將他们蛊惑。” “这计划不错。”蒙托朗眼晴一亮:“我们的武装只用来偷袭后掩护我们离开,而战后会被怀疑的也只有【黎塞留】这个名字。” “那就这样定了。” 小团体敲定主意,马上进行最后的安排,等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站在山间小路静静窥视山脉间大道。 他们的等待並没有持续太久。 十几分钟后,浩浩荡荡的震地声靠近靠近过来,那是近万人的士兵、战马与炮车、马车压在山间路面上时,发出的动静。 青年贵族们站在山间静静看著下方,心中不由感到震撼:这真是一股宏伟至极的军力。 在这庞大军势面前,贵族们觉得自已和他们心中的那些阴谋都如蚁一般渺小。 “咳咳。”蒙托朗轻咳著,让身边人看过来:“別被嚇到,我们是偷袭后立刻退离出发,留一半人在这里接应。” 说罢,几个青年贵族带著三四百人的佩剑拎枪武士直衝下去。 大军周边的游走骑兵立刻警觉抬枪凑近,蒙托朗看著环围过来的精锐骑兵举起双手: “不要开枪,我们是卡佩贵族,让我们见苏弗尔公爵阁下公爵,我是黎塞留—-我们有要事同阁下商议。” “黎塞留?那好,请你们过来吧。” 不知为何,蒙托朗觉得说话的骑手语气有些古怪。 但激动与紧张让他把这份狐疑与警觉拋之脑后,他用左手轻摸右臂衣袖里藏著的匕首,同另外四个同样又兴奋又紧张的青年贵族跟著骑兵军官骑马来到一个地方。 “就是这里了。” 骑兵在他们身后说道。 蒙托朗抬头,看到一个夜影下骑著高大骏马,低著头的人。 “公爵阁下?” “阁下说我是。” 啪! 铅弹穿透蒙托朗银灰色战马的一只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吼一声扑向老公爵 第191章 大吼一声扑向老公爵 “啊!” 银灰色战马的庞大身体隨著那声枪响猛地向侧前方栽去,骑在上面本正带著紧张与兴奋跃跃欲试的蒙托朗始料未及,惨叫一声被军马带动著一齐往侧方栽去。 军马倒在地上,蒙托朗同样被半甩出去扑通倒地,他半只腿被军马重达一千多磅的沉重躯体压住,原本意气风发的阴谋家立刻发出惨叫: “啊!我的腿!我的腿被摔断了!”他挣扎著想拔起佩剑把压在他身上的军马斩断修长脖颈,可是佩剑扣子被掛在马鞍上,因强烈疼痛而痛不欲生的蒙托朗因此不能採取一切行动。 剧痛让他的脑子昏沉,失去往日诡的思考能力:“救,救我,把这该死的畜牲推开。” 他的声音悽厉惨烈,却不能引来一点同伴的协助一一另外四个小贵族的状况同样算不得好。 瞬里啪啦的枪声把他们的战马也打倒在地,只是这四个人更幸运一些,提前跳开,没有被军马的沉重躯体压住。 但这份幸运並不持久,枪声之后,就是一眾彪形大汉从隱秘的黑暗中跳出,啪的把几个贵族按倒。 “我是见苏弗尔公爵阁下的,我是贵族,你们这群傢伙要干什么!” 一个体型健硕的贵族一身蛮力,伏在地上大吼一声,挣脱束缚就要往正低著头冷眼旁观的“苏弗尔公爵”处衝去,但“苏弗尔公爵”冷哼一声,猛地抬腿把健壮贵族端倒在地。 贵族们这才发现,一直以来在阴暗中等待他们的根本不是那位七十多岁的功勋贵族。 而是一个看起来最多三四十岁的强壮壮汉。 “你是谁?”被按倒在地的贵族们意识到事態不对劲,惶恐不安的出声询问。 那人咧嘴冷笑:“苏弗尔老爷的家臣,掷弹兵护卫队队长,卡佩野战军军团护旗官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捷尼索夫。” “苏弗尔公爵阁下的家僕,那个露西亚破落户?” “哦?破落户?”脾气向来不好的露西亚壮汉冷笑著挥舞拳头,在几个贵族面前甩了甩。 “不?谁敢说您是破落户,您有著露西亚的显赫姓氏,您是军中赫赫有名的摔跤手。 2 “是呀,谢尔盖先生,您为什么要带人袭击我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请放开我们。” “对呀,先生。您是露西亚人,说来也巧,我的祖母也有十六分之一的露西亚血统, 说来我们还可能是远亲哩,请您別让您魔下这些勇敢的大兵压制住我们了。” 贵族们被按著手臂,踩著腿弯处压伏在地面上,可面上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纷纷赔著笑脸,只是一味的苦苦哀求,攀附关係来求饶。 諂媚的语声让这伙向来高傲的贵族活像一群哈巴狗,他们竭尽全力的討好声与旁边埃弗瑞蒙德家族的阴谋家撕心裂肺的刺耳惨叫混杂在一起,倒组成了一个分外悦耳的音乐。 谢尔盖听著这声音,嘴角愈加上扬,挥舞起土豆大小的拳头就砸在攀亲贵族的脸上: “呸,你也配有露西亚血统?” 打完这一拳,谢尔盖还不满意,又带著壮汉在其他三个贵族身上拳打脚踢: “胚,你们这群可耻的狗,竟然想和布鲁斯人合作。呸,背信弃义的猪罗,你们身上一准有犹大人的血统。” “可公爵早就知道你们这群混蛋的主意,一直等著你们哩!” “別想拖延时间,让你们的那群家臣武士有活动机会,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们合围了!” 脾气爆炸的军官对贵族们挥舞拳头,被打的全身疼痛的贵族们心中所想的却已不是此刻肉体所受的折磨。 他们脑子轰的一声,彻底放下心中侥倖。 贵族们终於明白从与苏弗尔公爵野战军团匯合的一开始,公爵阁下就知道到他们那暗中的,中了魔鬼一样的可笑谋划。 完蛋了,他们所有人都完蛋。什么狗屁债务,什么狗屁荣誉,这次他们非但要死,还要好像死狗一样就埋在这片哈尔山脉的烂泥地。 “啊!”先前想大吼一声扑向“苏弗尔公爵”,这行人中平日里脾气最暴躁的贵族率先发难。 他扛著毒打猛然站起,快步跑著衝到蒙托朗身边,拿拳头狠狠砸这还在惨叫的傢伙的脸: “你这混蛋,都是你害的,两小时前,我还是荣誉在身的贵族!现在,我已经成了该死的腐烂的姐都是你这混蛋!” 暴怒的贵族拿拳头狠狠的砸蒙托朗的脸,一面砸一面抽泣著。 谢尔盖不屑一顾的让手下人把他们拉开:“好了,恶棍们。別表演了,你们的道德已经让人鄙夷,现在却几乎让我们连你们的勇气都看不上了” “去,把战马推开,把这些背叛者都捆起来,把他们带走,等待我们的友军回来。” 谢尔盖隨意的安排著,五个瘫在地上活像死狗一样的卡佩贵族被牢牢捆住,又像亚麻袋子一样被扛走。他们將被送到队伍医官那里进行简单救助,以支撑这群背叛者们活到审讯时刻。 夜色下这一片区域的动静打破静謐,可是同这支军队占据一长片山路里同时爆发的响声相比,却依旧不值一提。 正如谢尔盖先前所说,他们对付这些贵族的同时,野战军团亦在对贵族们带来的忠诚武装下手。 那些忠诚於贵族们各自家族的武土们早接到贵族命令,时刻注意著远处动静以预备接应。 却没注意到他们的退路的暗角抬起长枪短一一有心算无心的攻击之下,这帮武士几乎没发起任何有力抵抗,就被悉数杀俘虏。 山林中的接应队伍也被注意到机会立刻出手的夏林派出的小部队与野战军团联合绞杀。 几乎是悄无声息的,由联合贵族团配酿的阴谋暴乱被顷刻瓦解。 贵族、武士们都被绑著好生关押看。 夜幕下,白色军团又一次行进。 他们在斥候的带领被送到新的匯合地点。 当到达位置休息时,一个有著高瘦的人影抱著手臂走到谢尔盖身旁: “处理的不错。” “公爵阁下,是您给的信息让我轻易瓦解他们可能酿成的灾难。” 谢尔盖转身行礼,对著凑近的苏弗尔公爵恭敬说著。 “信息吗?那我们要感谢的另有其人。”苏弗尔公爵摇头说著。 “您是说?” “科佩尼克。” 第一百九十章 分兵匯合 第192章 分兵匯合 “哪个—您一直念叨的科佩尼克!”谢尔盖情不自禁的抬高声音“不错,就是他。他提前发现了这帮可耻混蛋的阴谋,並告诉了我们情报。” “如果没有他的报信,我们面对这伙突发奇想的贵族们的袭击时,恐怕真的危险了。 毕竟这伙贵族前来拜访的理由格外合理一一【汉诺瓦城的债务】,我先前还用这个藉口勒索他们的同伴,没想到这群人转眼就用这个藉口想发起袭击。” “刚刚我旁听了一会儿对这帮傢伙的审问,他们竟是觉得我们会把他们丟出去承担战败责任才想胡搞一通。” “真是愚蠢,可恨啊。难道说,我在巴黎的名望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一一他们竟觉得我是把罪孽与过失丟到別人身上的懦夫吗?”苏弗尔公爵一面自嘲笑著,一面摇头。 谢尔盖连声否认:“不,公爵阁下!整个卡佩都少有像您一样杰出模范的骑土。这群恶劣的贵族只是用他们卑鄙的眼光看著您,他们只是把自己可能会做的事情,一股脑推在您的身上!” “啊。”苏弗尔公爵笑著点头摇头:“没想到一向坏脾气的你也会说好话语了,这是好事情了,等我离开后。你们这群坏脾气指挥官不会被教训的太惨。” “您怎么会离开我们,您还年轻,正是拼搏的年纪。您身上的功勋连国王都会气到吹鬍子瞪眼,您的剑法让营地里最出色的剑士都羞於拔剑。”露西亚人惶恐不安的说著。 老公爵摇头大笑:“哈哈,还年轻拼搏呢,我都一把该进坟墓的老骨头了不然那伙贵族怎么敢制定这种突袭计划呢。现在要是我一下子需要应付五个强壮剑士的偷袭,恐怕真要让他们实现斩首战术。” “不,不会的。”强壮的露西亚战士捏起拳头:“我不会让那群可笑疯子有伤到阁下的机会。” “嗯——-我相信你。”老公爵看著露西亚人那张粗獷豪迈的脸,带著温和笑意点头。 他的儿子早早的在战场死掉,这让他在行伍时总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宛如严父的感情投递给这些信任他的小伙子。 这让苏弗尔公爵同自己魔下的军官、土兵们关係都很好。 “不过”露西亚人察觉到今晚的老公爵格外伤春悲秋,索性又扯回话题,他挠头满是钦佩的说著:“科佩尼克少校真是全能呀?有统帅的才能,有指挥的天赋,连识破阴谋都轻轻鬆鬆。难怪你会这样看重他。” “是的,他的確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公爵点头。 “我真想见一下他是什么模样,可上次他来营地时,我却正同层叠山脉外围的布鲁斯人对峙,恰恰错过了他—真是可惜。” “別在意,谢尔盖,他马上就会和我们匯合,后面你们有的是时间和他打交道。” “那可太好了,科佩尼克少校阁下的样貌是什么呢?我见到他一定要立刻给他打招呼。” “让我想一想:他有很漂亮的脸蛋一一硬朗帅气,简直和年轻的我一模一样,只可惜少了精致的小鬍子。” “嗯呢。” “接著,他的头髮是黑色,古帝国贵族的黑色,有著仿佛是从罗慕路斯大浴池里走出的健壮、高挑身姿。”苏弗尔公爵想著记忆里的面孔,一点点描述著。 谢尔盖听著,神情一点点呆滯,索性对著老公爵补充:“他还有一对褐色的眼晴,忧鬱的眼神,像个王者,又像个正哀悼血与牺牲的诗人?” “对的!对的!”苏弗尔公爵大喜点头:“你什么时候遇到的小科佩尼克,竟然能形容的那么精准。” “就是现在。”谢尔盖耸耸肩,伸手指向老公爵身后,马上又把手上举挥舞: “嘿,伙计,別愣在那里了。”露西亚人热情的说著:“认识一下,我是谢尔盖,露西亚人,公爵阁下的护卫队长兼野战军团护旗官。” “科佩尼克,卡佩人,营地少校。” 夏林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同格外热情的谢尔盖一齐行了个同级间的脱帽礼。 “遇见您之前,我听说过一百句不,一百个一千句对您的讚美,可见到您我却觉得,那些讚美说的还不够充分。” 露西亚人用夸张却不諂媚的语气说了一通讚美,夏林同样客气的不断称讚对方的勇武与功勋。 苏弗尔公爵起初还饶有兴致的听著,一直过了十几分钟,见两傢伙还在一股劲的战略互夸才深吸一口气: “好了,现在可不是你们互相讚美的閒暇时候。” 无奈终止罢两人对话,苏弗尔公爵將目色对向夏林: “提早判断出那伙贵族的背叛念头,並传声过来,科佩尼克,你帮了这里大忙。” “不过我们还有要紧事要討论,没时间继续称讚你了—小科佩尼克,这伙人想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老公爵目光炯炯的看过来,夏林毫不犹豫的回应:“这伙人想留下痕跡,吸引过来布鲁斯人,我一路到匯合地点时看到许多地面、路面的標记一一我已经安排人把这种都清理掉了。” “他们或许还安排有传令兵去送信,不过我已经在关键峡口布置有队伍。他们的传信者只要靠近,就会被堵截。” “乾的不错。”老公爵讚美一声,神情依旧严肃:“那你觉得,接下来布鲁斯人会反应过来吗?” “会。”夏林果断点头,並给出理由:“这伙贵族极有可能在我与他们碰面的一开始就动了歪念头,他们意识到您、我出现在这里代表的意味,並已经安排人负责传讯。” “最坏的状態就是,布鲁斯人的指挥官已经看到对应情报,只是因为我的队伍堵截, 贵族们的后续传话人没能带去更详细信息。” “这样的话。” “您、我在情报中已经成了无比诱人的肥羊,如果我是布鲁斯人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我会安排先头队伍登上这里,一面確认情报真假,一面把军队安插在撤离的关键区域。”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暴力的游戏 第193章 暴力的游戏 “判断的很精准,分析的也不错。”苏弗尔公爵拍手称讚著,用他狮子一样的圆瞳扫向夏林: “我的队伍过来路上,一直在审讯那伙贵族,从他们身上被拷打出的情报確实同你所想的一模一样一一这帮人里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蛋早在一开始就安排人前去山脉外围和布鲁斯人传讯。” “他们一直没等到布鲁斯人的回应,大概率就是被你安排伏击堵截的队伍拦下了吧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想衝击我的营地,造出更巨大的动静以吸引布鲁斯人来到。” “竟真是如此。”夏林声色有些无奈。 虽然环环证据无一例外的指向这点,可他心中还是期待那份侥倖。毕竟,若是布鲁斯已经知晓,那他们但凡略微进行一些最基本布置,都將给哈尔山脉內的野战军团带来巨大麻烦。 可事情还是坠向糟糕方向,夏林心中沉重,强令自己从烦躁中冷静下来,分析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苏弗尔公爵同他面对面站著,微笑著看著他。 布鲁斯人的兵力,远胜於已方的野战军团,但这次可能会投入多少一一不知道。布鲁斯人会把队伍安插在哪些位置一一不知道。 视野。 夏林看向视界,盯著其上自己与老公爵野战军团匯合后庞大军队展开的视野,又看向接应位置、堵截位置的附近布置中展开的视野。 这各个百米范围的视界中,一切如常,只有零散的绿点与一片静謐的灰。 看起来一切安好,似乎整个哈尔山脉里只有卡佩野战军团的存在,他们可以的轻轻鬆鬆的从中退却。 可夏林以己度人,不敢有丝毫放鬆:匯合以后,老公爵立刻把担任主官的任务甩给他,而公爵自己却成了进行纠错教导的副官。 也就是说,夏林已经成了这接近两万的庞大精锐的临时指挥官了!他的任何一个念头都將带看野战军团冒险。 更不用说,他们正在同敌人从交缠中分离撤退一一如果说指挥大军团进攻还能靠血勇压下恐惧,那指挥撤退时能凭靠的,就只有胆战心惊的谨慎与无所遗漏的理智了。 路线一一风险一一信息一一以及应对突发事件的后手。 夏林用左眼观察视界,又用右眼对照刚从怀里摸出的地图,快速检索罢脑內一切內容,终於確定最基本的工作要素。 “小科佩尼克,看样子你已经確定了什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一直静静等待夏林的老公爵似乎看出他眉头微舒,突地开口。 “情报。” 夏林斩钉截铁的说:“我们要撤退,那必须確认布鲁斯人对我们的撤退路线造成了多少干预。 “我们的主要撤退路线有三个,我打算派遣斥候重新去侦查確认路线。”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吗?”老公爵似是隨口的问道。 “不。”夏林摇头:“大兵团行进极耗时间,我们跟著一队斥候,前往这里一—” 他將手指印向地图上一角。 苏弗尔公爵看过去,那位置是哈尔山脉南部出口的汉斯森林。 “这里?”老公爵有些惊讶:“那边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先前討论线路时我们也谈过,汉斯森林道路窄小崎嶇,极不適合大兵团行进。” “不。”夏林摇头否认:“公爵,您误会了,我们前往这里只是因为汉斯森林处我们安排有极严密的接应与阻击布置。” “如果布鲁斯人出现在这个方位,那靠著汉斯森林处的接应,我们也能免於陷入被缠斗甚至合围的风险。我们实际要走的方位,还是要看三个路线给出的回应。” “只是试探性的游走。”老公爵眼前微亮,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探討:“那如此的话, 你前往汉斯森林岂不是多余举措。” “不,汉斯森林確实不適合大兵团行进,但布置进去几千人快速退离还是可以的。除了汉斯森林,我们前往后面方位的游走也是如此。我们將会像剥洋葱一样让臃肿的军团一点点分离到安全区域。” “大兵团的优势在於庞大体量,可当撤退时,这优势就变成累赘了。庞大的体量让大兵团哪怕是最灵活细微的动作也会被敌人捕捉到僵硬。” “我们既然知道哈尔山脉危机四伏,索性把庞大体量一点点的剥离送走,等回归灵活敏捷后进行撤离。” 夏林捏著地图自信说著,老公爵在他身旁微笑看著,满意的点头:“分析的很不错, 虽然稍有粗糙,但你已经是一个极出色的军官。” “只是—我似乎没听到负责堵截布鲁斯人队伍与袭扰的相应安排。”老公爵眉头微皱著说。 “嗯,我在卡口已经安置有相应布置,他们將会及时把信息传递。”夏林將自己安置的桑斯一行告诉给公爵。 公爵认真的听著,点头又摇头:“这很好,可是还不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你布置了许多只眼晴,可我讲的是几个卡在关键区域的钉子。” “主动退却,与被动退却之间最大的区別是一种相持。这份相持是依靠钉子进行准备的,每退一步就留下的悍不畏死钉子,这些钉子將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让敌人的进攻变成断续的前进。” “这些钉子的作用很多一一拖延时间,给敌人造成伤害-以及折断敌人的胜利气势。” “这一切目標唯有冷酷的牺牲可以达成,可是,小科佩尼克,你在这些节点的布置让他们只成了眼晴一一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与军事天赋不会疏忽,所以是你下意识就没想过把这些兵当成必须损耗的棋子。” “你太爱你的士兵了。”苏弗尔公爵嘆息著说道:“你在竭力让自己在战场像一个冷漠的计算家,可你的道德、仁慈让你甚至不会想到某些必要牺牲。” “战爭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暴力行为,唯有不顾一切,不惜流血的使用暴力的一方会被胜利青睞。” “这暴力的环境中,卑劣成了道德,美德反倒成了卑鄙。” “我本想教你一些军事技艺,不过从你的天赋来看,我恐怕很难教导你更多更好“ 那就让我教导你应用暴力的“美德”吧。” “请您教导我。”夏林抚胸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黎明? 第194章 黎明? “注意看,这个位置假如是战场中的关键节点,而这时跑过来一千个叫汉斯以三十码的速度疾驰,你觉得布置多少兵力可以拦下他们。 一, 一万多人的白色军团正通过一条山路,这位置被两片山丘挤压著,中间只有大概能让三四十人通行的狭口。 老公爵就正在指向路面窄口,笑呵呵的问道。 夏林抬头观察上方山崖,又看了看地形中突出部位,【地理学】的加持立刻帮他计算出大致: “两百人。”夏林果断回应:“我可以布置陷阱在路口前挫断敌人锋刃,接著一百布置於路口前隱蔽处的枪手发动凶猛打击,在山崖高处的土兵居高临下枪击敌人军官。” “只凭一千人的汉斯军团,便是三天三夜也翻不过我的布置。” “很不错,那如果你留下的士兵不变,敌人数量翻一倍呢。” “这—如果我的队伍里多两门火炮,我依旧可以支撑两天。” “再加一千,那我的队伍將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挡从路口源源不断涌来的敌兵。” 夏林利落的摇头。 老公爵微笑著回应:“是的,按照常规战术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將他们堵截下来。” “但——当牺牲之决心存在,这一切又有变化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山崖上只留下三分之一的士兵。剩下的队伍分成一个个小队伍,留在下方利用层层岩石,组成若干个小块防守。” “高地、山崖、路面临时挖出的工事一一十几个小队组合成的防线,便是敌人一个个的生啃,那也將被牢牢钳制至少三天!” “当然,敌人也可以无视我的布置,只强行打开一条通道向內强闯,但这样的话他们后续部队的每一次进入依旧被我的分割防线威胁。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儘快的拔钉子。” 老公爵声音逐渐顿挫激扬,手指也不停向各个位置乱点。 夏林跟著老公爵挥舞的手指看向所有方位,心中一震:“这,可是如此一来,每个小阵地都將面对成倍敌人的攻击,如此攻击下,他们还不能一击即溃,必须死死守在这里。” “他们的任务甚至是阻击,面对敌人猛烈的打击,不会有增援可能他们將没有生还的可能。这种危局,一般队伍恐怕只战到一半就將崩溃。” 夏林的话让苏弗尔公爵微微点头:“是的,只有最出色、最精锐的部队可以完成。我的野战军团里,能达成这些的也不过是从我少校开始就陪我作战的两个半老营。” “两个半?” “其中有一个营在你来之前,我与布鲁斯人的对峙中。进行一场凶猛会战时,被我放在最危险位置,承受五倍数量敌人,二十门火炮的强攻。” “他们战至最后一刻,当我的战局转危为安,终於下达撤退命令时,这支我引以为傲的队伍已经只剩一半了。” “所以,小科佩尼克,听出了什么吗。”公爵看著夏林。 “最出色的队伍,也將承担最艰巨的任务一一以及直视牺牲。”夏林沉思片刻回道。 “是这些,不过还少一个。”“他们对你的忠诚早无需任何理由,而你对他们的信任也不必有多余杂谈。” “这些忠诚与信任都是以你们之间的关係维繫,他们对你来说比手臂还要得心应手, 他们就是你的兄弟、孩子,他们崇拜你如同崇拜父亲。” 老公爵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低沉,语声也变得嘶哑:“可你必须將这些孩子放在战场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位置,因为你只信任他们不会能做好一切,不让战场被毁掉。” 公爵的话让夏林忍不住嘆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是自己处於最危险方位。” “是的,谁都会这么想,你、我,还有那些最信任你我的军官士兵都是这样想。那么,你將如何选择呢。” “我想我会做出与您的选择相同的事情。”夏林看著已经穿行过峡口的白色军团,轻声回应。 苏弗尔公爵满意一笑:“很好,看来这一路我的教导效果极佳,你出师了。” “不过,我还是祝福你不会面临这份抉择吧。每经歷一次那样的“最佳选择”,我都会觉得心被切掉重要一块—” “这种感觉会让你痛不欲生一一嗯,如果你没变成像卡特那种满眼钱、利、勋章的混蛋的话。” “绝对不会。”夏林用郑重的声音承诺。 老公爵讲话时,他也在思考。 一直以来,他的军团的损伤都极少,经歷战爭、瘟疫的轮番折磨,有零零散散几十人永远离开。那些人甚至不是他眼熟的面孔,只是些有著模糊印象的同伴。 可是-那感觉依旧不好受。而假如离去的是他亲近者,比如护卫队,比如夏洛特, 比如桑斯、皮埃尔这些傢伙。 哪怕只是想想,也头昏欲裂的痛。 他会竭尽所能避免风险,但当危机来临,他也不得不將狠下心做出决断。 “看来你已经坚定决心,我能教给你的也已经结束了。”老公爵骑著高大白马,凑到夏林旁边重重拍打他的肩膀。 “多谢。”夏林低头对这位一路来教导他的老人表示感谢。 “没什么,你可是夏洛特的好友—嗯,马上还会和我们有更密切关係。”老公爵慈祥的看著夏林,后半句却语声细微到只能注意嘴唇翁动。 “嗯?”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夏洛特可在旁边等你很久了。天快亮了,我们也將靠近汉斯森林,要离开嘍!” “没想到一路上我们布置的那么多眼线竟都没捕捉到布鲁斯人。他们不会因为情报单薄、甚至没有动身吧?” 老公爵眉开眼笑看,纵马向前快跑两步。 他的话让夏林心中也一松: 是呀,马上要离开了。可山脉內各个斥候的视界中却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要知道,哈尔山脉与外界连接处並不多,而他已经將全部进入通道与山脉內通行的必经处都安置上眼线。 可视界內却自始至终没出现过一点动静一一难道说,布鲁斯人真的甚至尚未动身? 夏林心中想著,还没扬起喜悦,他连结著的几个视界中,却同时飘起红光一一密密麻麻的红点拼凑在一起,闪耀起来的红光! 位置,是高空? 不!不对,是山脉! 那些数千米高的难以前行攀爬的层叠群山,布鲁斯人正站在这些地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指挥者与职责 第195章 指挥者与职责 夏林目色一凝,当即摸出骨哨叫住身旁还没跑远的老公爵。 “嗯?”苏弗尔公爵疑惑的把脸扭过来:“怎么,布鲁斯人有异动?” “是的。”夏林点头,紧紧盯著视界中那些正在层叠高岭上缓慢散开的红点模型,隨口解释:“我的传令兵向我传讯,布鲁斯人正在过来。” “传令兵的信號?我怎么没听到—”老公爵嘀咕一声后也不纠缠,转头追问起正事:“布鲁斯人来了多少,火力配置如何,正在哪里,距离我们有多远?” “这些你的斥候知道吗?”苏弗尔公爵紧盯著夏林。 “布鲁斯部队的数量”夏林看著正源源不断涌上视界中高岭的红点模型,苦笑一声:“倾巢而出,整个哈尔山脉的数万布鲁斯军团与中日耳曼僕从军恐怕都过来了。” “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好几卡佩里的路程,至於火力配置一一我想他们是没有炮火支援的,至於原因恰於他们来的路线有关与现在方位·”夏林清了清嗓子,回道:“最近的布鲁斯人翻过了挡住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中段哈尔山脉,现在就在那里一—” 夏林將脸一扭,警向两边的高耸山岭。 苏弗尔公爵下意识的跟著他往两边高山望去,目色与脸上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布鲁斯人是穿过两边山脉过来的?他们怎么会这样疯狂!高耸崎嶇的路线让他们的骑兵连一个马蹄铁,炮兵连半发炮弹都无法携带!” “只靠带著简单武器与补给的刚翻过山丘的疲倦不堪步兵闯进被他们围住的这片山群,他们就不怕我们在这里布置著防御与陷阱,依靠地形与工事炮火把他们覆没吗!” 苏弗尔公爵的语气很抓狂。 而此刻的夏林很理解老公爵的心情一一布鲁斯军官的计划简直胆大到癲狂地步。 卡佩野战军团离外面数量两三倍於他们的敌人极近,被钳形攻势卡在中心的老公爵部同最靠近的外围布鲁斯人直线距离只有四分之三卡佩里不到。 但此前夏林、老公爵·无论是谁都没考虑过敌人会从这里翻过来。 为什么呢? 因为这极近的距离地形是层叠高山!最陡峭一段山路的斜坡几乎达到七十度山丘!想通过这片区域,那就只能靠携带著极少武器弹药的步兵。 要知道现在是火炮与钢铁的时代,没有火炮的伟力压制,没有骑兵的袭扰,没有各种隨军简易工事车的辅助,只凭这一伙步兵去对付准备充分的另一批敌人无异於送死。 假如,老公爵的野战军团现在不是在这片贴近哈尔山脉南部通道不便展开的峡口。他们已经藏身於山脉各个据点工事的掩护之下,卡佩野战军团將会如同用利刀切小牛肉一样轻而易举的把这群冒险的敌军撕成碎片。 布鲁斯人的军官是在进行一场癲狂的赌博,只是听到那不知真假的军官传讯就把一切压上赌桌。 可是这狂妄的赌徒竟赌贏了。 老公爵的野战军团真的已经大部分离开据点工事,正游走於无法完全展开的狭窄山路在野战军团的骑兵、火炮也被暂时禁的场景中,居高临下,数量远胜於他们的布鲁斯军团只要在山岭上展开,就会从下行道路彻底翻过来不知何时,夏林与老公爵已经摸出地图,他们两人脸色极难看的看著上面场景,脑中出现同样念头: 被包围了。 “小科佩尼克,我们距离南部通道已经只剩不足一卡佩里,而布鲁斯人正卡在山脉上 如果我们全速前进,直接通过汉斯森林穿行出去是否可行,能不能在布鲁斯人下来前进入林地。” “距离”夏林扫了一眼视界果断回应:“布鲁斯人如果要沿最靠近路线下来,大概也是一卡佩里,何况山岭地形崎嶇,他们不会前进的比我们快。但是,汉斯森林无法作为全军撤离的路线。” “为什么?” “可行路线太过狭窄了一一那边湿地、矮从、烂泥坑遍地都是,最多能满足数千人的快速通行。如果我们全军进入,那將不得不放慢速度。毫无疑问,布鲁斯人將轻而易举的攀上我们。” “那林地作为战场不,不行,那里同样展开不了火炮和骑兵,数量远胜过我们的布鲁斯人將更能发挥优势,该死的。”苏弗尔公爵狠狠的用手掌拍额。 “对了,布鲁斯人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吗?” “还没有。”夏林表情肃穆:“他们正在將军团在山岭分散,卡占住更多位置。或许,布鲁斯人是想在发动第一次攻势时,儘可能的隱蔽与迅猛,以获得最大战果———“” “这群赌贏的傢伙真是傲慢呀。”老公爵暗骂了一句。 夏林点头,又郑重的看向老公爵:“所以,公爵阁下,这段布鲁斯人未掀开偽装的时段將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继续用剥洋葱战术吧,把先將部队分割出几千从汉斯森林离开。接著我们立刻掉头,从其他路线一点点的分割队伍。” “的確,这种情况下,儘可能的撤离更多队伍,並把主力缩小才是最好选择。”苏弗尔公爵点头:“小科佩尼克,带著你的兵、夏洛特,还有一批我的精锐立刻离开吧。 “接下来,这里將由我指挥。” “您?” “总不能真的把一切麻烦都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离开吧,既然布鲁斯人已经翻山而来。这一战,实际上也就是提前过来的决战” “立刻离开,你依旧能找机会把你的队伍从汉诺瓦带走。接下来实在太危险,你这样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必呆在这里。”老公爵微笑看著夏林。 夏林心中闪过犹豫,可看著眼中清晰的视界,他最终还是回绝: “不,公爵阁下。您说过將把指挥权暂时交给我。” 他的確可以离开,但这代表了什么?卡佩野战军团將像是尘埃一样被铺天盖地的布鲁斯人毁灭。 而他逃走后,失去与布鲁斯人缠斗能力的汉诺瓦军团只能以最快速度离开汉诺瓦土地。 失去公爵的庇护,失去战场曾获得的一切,甚至夏林想到那些背叛的贵族。 只有他的视界有机会在布鲁斯人的层层环绕中,带著公爵的军团寻出最大生机。 “请將一切交给我,您离开吧。”夏林表情肃穆的说。 老公爵却没有反驳,只是慈爱的看著他,眼神有些无奈:“我又怎么割捨的下这些跟隨我的士兵呢?” “好吧,让我们把夏洛特送走,我们一起同这些士兵和布鲁斯人玩一场捉迷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滑滑溜溜 第196章 滑滑溜溜 “卡佩人正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一直徘徊在南部通道这里不行动,还分割出一支小部队出来?” 身材雄壮到肌肉把蓝色军装撑的鼓鼓囊囊的高大长发军官暴躁的拿脚地,他旁边正举著望远镜窥探山下的一眾军官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可这军官继续自顾自的叫著,一直到他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矮个中年人轻咳一声:“莫里茨,我知道你离开了狼骑和马刀很急躁。但小声一些,我正在思考。” “是,元帅。”骑兵军官用细哑到仿佛娘们的滑稽语气回应后,立刻声。 不过性情向来跳脱的莫里茨虽然不再出声扰乱他人情绪,他自己还是按耐不住满心焦急,一股劲的往山下窥探。 山下那正分割出来一支精干队伍向著山林行进,剩下的白色庞大军团则是在沿途道路上游走著,留下各种的印记。 这是搞什么? 脑袋里只有肌肉的驃骑兵军官绞尽脑汁的想著,几乎要把脑筋给打个结,却还是没什么思路。 还好,这格外让驃骑兵烦躁的等待与静謐並没有持续太久。 刚刚那个让莫里茨声,布鲁斯主力的统领,王国元帅,同时作为陛下宠臣、爱將、 战帅的模范军人一一温特非尔特阁下终於解答了驃骑兵脑壳里的疑惑。 “是疑兵,那片山林多半没有满足大兵团通行的良好通道,卡佩人索性让一支小队伍从这里离开,並利用此留下痕跡,利用沿途標记欺骗我们,让我们误解这帮人的撤离路线。” 元帅用不喜不悲的冷漠声音说著,周围其余军官脸上表情无变,显然同样察觉到这点。 只有驃骑兵军官勃然大怒:“啊,入山羊的,不仅想撤走一伙队伍让我们无法把他们全歼,还要在这里欺骗我们!这伙卡佩人怎么这么坏呀!” “阁下,请让我的半旅下去。我拿脑袋向您担保,我魔下的骑兵就是没了战马、座狼,也不会在衝锋时比那伙屏弱步兵跑的慢。” “请让我为您献上这伙敌人首领的头颅。” 驃骑兵煞有其事的俯身宣誓道,矮个中年人却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警了他一眼: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动手一一卡佩又没有发现我们,林地也无法满足他们大军的逃窜。布置下疑兵后,他们还是要前往真正能让大兵团通行的路线。” “我们趁这段时间,把军团彻底翻入山脉,待卡在各个必行区域后,无论是否同山口处正赶来的炮兵、骑兵匯合一一覆没这支卡佩军团轻而易举,何必要在这个我们才刚翻过来,士兵正疲倦,而敌人却临近山林防线时贸然暴露呢。” 元帅的话让周边围著的军官纷纷笑起来,驃骑兵怒狠狠的瞪了同僚们一眼,又满是尊敬的看向温特非尔特: “是,元帅。那我们现在?” “等,让我们的兵都借著天还未亮的黑暗向下面走——嗯! 1 “卡佩人的大军团在这片区域的分割已经做好,他们重新整顿起来了!” 温特非尔特一直古並无波的眼睛闪过细微的喜色,他轻声说著,让其他军官也为之心情一振。 “卡佩人很快就会往回走,让士兵们別休息了。留一支队伍在这里戒备。” “其余的立刻向山下靠近,在山麓区域跟隨这支卡佩军团!” 元帅的命令立刻被军官们往下传递,藏在山上的灰色、蓝色军团立刻扛起配枪,重新在山岭间游走。 他们借著夜色,寻找相对平稳的小路往下攀爬,这过程费力的紧,平日里两三分钟能走完的距离,现在布鲁斯兵们用六七分钟都难以通过。 不过耗费的时间虽比平时多太多,但被他们尾隨的卡佩军团因辐重车、炮车和各路玩意导致的更缓慢速度却极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虽然艰难了点,但出色的布鲁斯军人们还是极好的完成跟踪任务,如同一匹匹贪婪的狼將他们与卡佩野战军团的距离不断拉近,一直到只剩两公里不到距离时才停止靠拢。 在夜色掩护下,虽然他们距离卡佩人已经不遥远,还是凭藉山岩色调的衣服与小心谨慎始终让自己没被卡佩人察觉。 这种成功让布鲁斯军士与低级军官们都很自豪愉快,可他们攀爬是很开心,布鲁斯人的统帅心中却自始至终的疑惑与忧虑: 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能把卡佩人从中间截断围堵,可卡佩人却仿佛极滑溜的小鱼让他总是把握不到机会。 每当元帅终於看见了能扯住卡佩人尾巴的机会,想发號施令全军突进时,卡佩的野战军团总是莫名往一旁一拐,又让他那机会稍瞬幻灭。 这种怪异在温特非尔特十几年的征战岁月过从未体验过。他觉得自已像个遇到极狡蝟猎物的狩猎者,明明已经掌握一切优势,却使不上力气, 这种烦躁陪伴了元师一路,一直到布鲁斯人中视力最好,能如同猎鹰一样看到一百米外苍蝇的斥候突地捕捉到卡佩人的方位: “前方,远处的高地连接著外界!卡佩人如果进入那片高地,將能进入和汉诺瓦城隔河相望的通道。” 这个斥候匆忙找到命令他监视一切的军官,低声匯报著,军官不敢犹豫怠慢,立刻告诉元帅。 河岸?那里虽然比山林好些,但同样不是什么適合大军团离开的地方啊, 元帅神色一凝,先强行压下立刻率军突击的念头,重拿起自己的望远镜往山下一扫。 於是,温特非尔特看到卡佩人又一次停滯,队列中又分出两三千人推著大车潜入高地,其余处於停滯的白衣军团们则是在路面游走著,重复先前林地前布鲁斯人们见过的动作。 “又是疑兵?” 布鲁斯军官们忍不住嘀咕起来。 温特非尔特心中则是泛过忧虑,他举著望远镜看著卡佩人又一次分割后动身。 元帅暗下决心,当卡佩人扭身贴近过来时,必须把握这机会。 他也要叫来传令兵布置下信號,可在元帅做成这一切前,卡佩人又一次移动! 不是向布鲁斯人围堵的来路,亦不是通向外界的高地,而是哈尔山脉的更深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暴露与强攻 第197章 暴露与强攻 “小科佩尼克,你的斥候有察觉到布鲁斯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吗?” 苏弗尔公爵有些疑惑的说著,早在一两小时前,夏林就同他说了布鲁斯人正在山间行动。他与夏林也连忙让野战军团作出了相应准备。 可从那时起到现在,野战军团只是在夏林带领下,在山道间不断挪移方向的在两个通道间游走。 这可是足一小时半,近九十分钟,这么久时间,布鲁斯人准已经修养,並在山路间排列好,按布鲁斯人指挥官那大胆的行动风格,他们早该全军出动將他们的野战军团拦下。 但不知为何,野战军团都已经往外面分割出去七千多人,藏在山间的布鲁斯军团却还是没有行动。 如果不是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注视著山麓地带的苏弗尔公爵也察觉到山间的异动, 他甚至会怀疑布鲁斯人是否真的来了。 山麓地带的动静却证实夏林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这更让苏弗尔公爵无法理解布鲁斯人的行动了。 “布鲁斯人刚刚只是登在山岭上,军团尚未分散铺开,他们中间因此有许多空隙与漏洞一一我刚刚利用这些漏洞在南部通道与中部高地河岸通道间游走。” “布鲁斯人一直在跟著我们。” 夏林望著视界里野战军团两边,已经铺展开的愈来愈紧的红点大网,隨口说著。 “哦?你利用布鲁斯人的军团间隙穿行,並像戏弄猎犬一样把他们甩在身下?你简直是天生的指挥官、胜利的宠儿一一这种战术稍有不慎就是让军团被束缚於绝境,可你却仿佛在山道散步一样轻鬆。” 老公爵听的眼前一亮,满是讚赏的盯著夏林:“只是一个半来回,我们已经靠这种战术分割出去近三分之一的军团。如果继续这样来两三次,我们全军都能轻鬆从这危机重重的山脉离开” “不。”夏林却表情不怎么好看的摇头,打断苏弗尔公爵颇美好的畅想。 “刚刚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有机会把布鲁斯人甩在身后,贴向通道前处了。” “为何?” “布鲁斯人已经將军团在山麓间彻底展开,他们沿山间布置起数个临时据点,並依靠这些据点在各个方向都留下可隨时聚集起来的可靠战力。” 说话时,夏林正看著视界內山间时而秘密时而鬆散的红点集群一一这些红点在野战军团想挪动向两个狭窄通道的四个主要路口都布下足够支撑起正面作战的可靠军力,又在他们想往山从深处游走的六七个必行处留下可进行袭扰阻滯的军力。 四正六侧,十面张网,视界送给夏林带著军团在敌军刀尖跳舞的能力在挪动空间不断收缩之下,终於彻底失去了灵活的奇效。 “他们已经在哈尔山脉间张开大网,而我们却是一伙闯入鱼笼,但还没碰到网面的鱼b “嗯?”夏林的话让老公爵有些遗憾,但有多年宿战经歷的苏弗尔公爵心態素来很好,他马上调整好情绪,眸子闪著狠色: “敌人这张网的防护如何一一我看你把重炮和白炮都送走了,只留下一些小磅数的火炮—你是不是又有对此的突围想法。” 夏林微微点头:“敌人为了拦截我们,把网面铺展的太开,可这样的话,他们距离据点稍远些的地方,防护就极其薄弱。” “我现在已经有相关的战术想法。” “很好。”苏弗尔公爵满意的点头:“小科佩尼克,那你立刻整理出来,我会帮你梳开不合理处,並用威望让野战军团全力配合你。” “嗯。”夏林知道公爵说的是当下最优解,也不客气的点点头。 “不过在战前真的没有再进行一次退离的机会了吗?”老公爵苦著脸说著:“夏洛特这孩子太任性了,非要继续留在队伍里,说要陪著你我。” “不管我怎么劝阻,就是不听一一我那时还犹豫,现在我下决心了,要是还有能撤离机会,我就是派卫兵把他绑走也要將夏洛特送出去。” “没有了。”夏林笑的也很无奈: 夏洛特的確已经不是最初那只能躲在地窖里逃窜的瓶,可她的天赋是在营地文书事务的管理上!她根本就不应该在停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战场。 可夏洛特实在太过倔辈,无论他和老公爵劝多少次,向来温柔顺从的她却仿佛炸了毛的猫咪怎么都不愿听。 “那只好把这笨傢伙带著了。”苏弗尔公爵咬牙切齿的说著:“等回到巴黎,我一定要向他父母告密,让他被狠狠嶗叻。” 一老一小,两位军队统帅躲在战团中间,小声嘀咕著说些叨话。 两人在借著这份閒聊压制下心中紧绷的弦一一他们很快就让自己进入最冷静、最智慧的平和状態。 当哀伤,激动与紧张悉数淡去,脑子里只有精密的数字计算,夏林与苏弗尔公爵对视一眼: “行动。” 夏林摸出骨哨短促有力的吹三次,隨后轻刺灰驴,让这匹强壮有力的灵活壮驴冲向军阵中靠前位置。 他身边,已经从主帅的態度中注意到些许诡异,並早被两人嘱附过各种信號的领队土兵与军官们即刻领悟,將短火与佩剑抓紧,也跟著夏林加速,向著前方猛衝,衝到一个山道拐角处又突地扭弯。 几乎是他们扭弯的瞬间,在他们前方原本仿佛空无一人的山路突地变得明亮无数团橘红色的火光被举起,把將明未明的黎明前黑暗彻底照亮,伴隨著火光的,还有各种响亮、增杂的粗俗喊叫: “入魔鬼的卡佩人!终於被我们围住了吧”“杀光卡佩人!”“把他们都给杀光!” 灰衣、蓝衣的军团张狂的喊著,举著火把与短活像一个个橘色的狼张牙舞爪著从山麓俯衝而下。 可就在布鲁斯人几乎得意忘形时,被他们觉得一直不知晓一切,会陷入惊慌失措,难以反击窘境的卡佩人却不慌不忙的变阵了。 三列为一阵的射击方阵,最后方是黎明下闪著耀眼光泽的火炮。 轰!砰! 炮火將许多布鲁斯人所处的山麓岩石打成碎片,灰衣的士兵惨叫著滚落下来。 当然,更多的灰衣土兵还是幸运的跑动下来一一但这时枪阵开始攻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遛狗 第198章 遛狗 “杀!不要吝嗇子弹、炮弹。儘可能的给布鲁斯人造成杀伤!” 被夏林选择被动引爆的这片区域里,布鲁斯人的数量並不太多。兵力部署大约有三面,总数量数量则是只有不到一千。 这是因为这片区域並不是很重要位置,连接的也是野战军团所通行过区域。 也因这些,布鲁斯人布置的支援点距离这里也不甚近:大约有崎嶇山路上的四分之一卡佩里一一约十几分钟的路程。 被晃到晕头晕脑的布鲁斯人本来就只是看到野战军团即將又一次转进而匆忙阻滯,这支小队军官的打算是借著突袭挫顿卡佩军团峰势,並卡在中间一直守到其余援军过来將野战军团彻底分割。 可夏林提示下,早有准备的卡佩军团怎么可能被打到措手不及一一反而是野战军团早有准备的炮火与齐整枪声把这伙阻击敌人给炸成一地碎片猝不及防遇到反击的布鲁斯人陷入躁乱,夏林则当机立断的命令军团利用这片区域的兵力优势继续前压將这小股敌兵在敌人增援来临前彻底覆没。 结束战斗后,夏林不敢有丝毫停滯的继续拔出佩剑高喊: “诸位都已经知晓,布鲁斯人潜入山脉內想包围我们,毁灭我们,把我们埋葬到这异国土地!” “但我们刚刚已经用胜利证明,他们別想这么轻易的打败我们!我们会把他们的包围网像这股小队伍一样撕开,我们会离开哈尔山脉,离开汉诺瓦,回到巴黎!” “现在,为了巴黎,让我们继续进军!” 慷慨的激励喊过,野战军团的卡佩兵们挥起武器高喊: “巴黎!胜利万岁!” 振奋气势罢,夏林骑著灰驴在前指引方向,带著万余人的野战军团闯入被他们强行打开的豁口,继续在山脉间疾行。 磨拳擦掌罢,片刻不敢延误的负责增援布鲁斯队伍只看到夏林的军团留下的满天土尘。 “入魔鬼的!驻守这里的队伍难道是一群死人吗?一千多人,还是偷袭,竟然连三五分钟都拦不住!” “元帅给我的重任一一我好不容易才看到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 援军指挥官愤恨的脚。 他的副官在旁边立刻安慰:“將军阁下別担心,我们的大网已经彻底笼住哈尔山脉, 而刚刚的枪炮也预示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將开始运转。” “卡佩人只是冲开了一层薄弱防线,他们难道能一直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横行吗?只要他们走错一个方向,只要他们在哪怕任何一个地方多被阻滯半分钟” “这数量不足我们三分之一的队伍都將陷入万劫不復境地。” “我们只需要悠閒跟在这支卡佩人身后,冷眼看著它被阻拦下来,並在他们僵持时发动突袭一一只需这样简单,將军大人您就能把胜利献给陛下与元帅。” 副官有理有据的討好话术让援军统帅的表情好转“你说的对,烦躁是无能指挥官才应该干的事情。卡佩军团不过是一帮狡猾的兔子, 终將成为我们这群出色猎人的最佳功勋。元帅的布置严密无缺,便是他们会飞行我们也能把他们拉扯下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出发,让我们继续追赶!” 灰色的军团重振旗鼓,追赶著前方的白色军团继续前进。 理所应当的,过了一个卡口后,他们文被甩开。 正急躁著,好不容易听到轰隆响声,將军神色一振,立刻带著军团往另一边赶去。 却没看见半个穿著白衣的士兵。 “卡佩人呢!” 同另一支过来支援的布鲁斯队伍撞在一起援军將军,与对面纵马的指挥官面面相的互相瞪眼。 “不知道呀!刚刚他们闯入我的防区,撞开一个豁口后又往反方向跑了。” “狡猾的卡佩兔子!继续追!”援军统帅脚怒骂一声,立刻重新发號施令。 才刚狂奔过一会儿的布鲁斯军队重新整肃,一面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行进,一面在山路间死死关注这並不庞大的山群间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们没等太久。 大概一卡佩里的位置,突地传来震天动地的喊声,与惊慌失措的豪哭。 两支援军马上抖擞精神,向另一方位猛衝过去。 十分钟后,他们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山脉战场:上千具灰衣军士的户体仿佛死狗一样匍富在地上。 不算窄小的山地间,还活著的竟只剩两个仿佛已经被嚇破胆,正躲在户体里面豪哭的两个布鲁斯兵。 “喂!你们豪哭什么,有点军人的样子!” “卡佩人呢?他们在哪里,为什么你们这里会变成这副惨烈模样。” 两个军官凑近过来,拎起小鸡仔一样把兵给扯起来,厉声质问道。 小兵几乎被嚇到失魂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断断续续的回应: “卡佩人—-卡佩人走了,他们领头的人是地狱的灰马骑土,一剑就把我们的军官拦腰砍成两截——·接著,接著,他们的骑兵就一齐衝过来,马刀、铅弹—.死了,我们的人都死了!呜鸣—” 小兵说著说著又面色惊悚起来,大声豪哭著。 第一个援军將军把小兵甩在地上,不屑的说:“卡佩人用骑兵衝散他们的队伍,至於这个人,已经死了。” 砰。 第二个將军毫不犹豫的拔枪把跪地痛哭的兵打死:“哼,这样的傢伙留著只会抹黑布鲁斯王国军的荣誉,扰乱其余士兵的军心。” 第一个將军对他的做法不置可否的点头,隨意的继续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卡佩人滑的好像全身涂著油的皮球,我们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还能怎么办。”第二个將军咬牙切齿的摸出地图:“继续追赶,卡佩人虽然在不断把我们在山脉里的布置扰乱,但包围网是一点点收缩的,他们不会一直放肆下去。” “那就继续追赶吧可恨的卡佩老鼠,他们现在的指挥官一定不是那什么苏弗尔公爵。” “我和那傢伙交手过,苏弗尔擅长的不过是大开大合的正面进攻和阵地防御!这种时出时隱的狐狸战术一定是来自另一个杰出统帅的手!” “一个不被布鲁斯王国情报部门熟知的天才军官!”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通往败亡的胜利 第199章 通往败亡的胜利 又撕破一片防线,覆灭布鲁斯人近千名早有准备的士兵,可看著“辉煌”胜利,夏林、苏弗尔公爵心情却更加沉重。 布鲁斯人张开的大网已经收缩的愈来愈小了。 自布鲁斯人撕开安详偽装,主动开始与他们展开包围、追逐战,他们已经与这伙强敌在各路设下的防兵展开四次角斗。 战斗的来临速度愈来愈快,每一次战斗后,野战军团收穫的战果也愈来愈大。 这並不是个好现象。 卡佩军团对付实际兵力远胜於他们的布鲁斯军团,唯一生机所在就在於利用视界带来的灵活游走於宽阔包围网中,凭藉局部的兵力优势將敌人的阻击冲开。 不断的伺机应变,找寻衝出重围的机会。 这特殊战局中,停滯就是毁灭,他们甚至没有喘息的空閒时间。 可是,他们虽然获得数场小战斗的大获全胜,布鲁斯人的包围网还是一点点的收束, 让卡佩军团可游走的空间愈来愈小。 凭藉著视界,与那些英勇侦察兵作为眼晴提供的三维地图,夏林確信他几乎在这次突围战中所有的线路决断都做到了最好。 但依旧不行一又或者说,面对数量远胜於他们,更多火力又在从山路口源源不断运输过来的布鲁斯车团。 卡佩野战军即便將抉择做到最好,也只通向一个苦涩的结局。 敌军的数量太多了,除非敌人为了堵截他们做出先前夏林面对的那些布鲁斯军队一般的冒进与各种各样的重大失误。 卡佩军团完全没有冲开这层层防御的机会。 夏林本以为那个敢於將整个布鲁斯军团压到一个虚无縹緲信息,而孤注一掷全军翻越哈尔山脉,做出向卡佩军团侵袭决断的布鲁斯军官会是个完完全全的胆大妄为的冒险派军官。 敌人冒险带来的机会,也是夏林一直以来找寻的生机所在。 只是,布鲁斯人的统帅似乎只在这个战略决断上大胆了一次,在整个哈尔山脉围截战的战术部署上,他的风格又一改冒进变成彻头彻尾的稳健。 最开始,这个统帅將布鲁斯军队分散在山脉各层想形成包围网后等待夏林带著卡佩军团主动撞过来。 可注意到卡佩野战军团根本不靠近他们,只是想通过剥洋葱战术一点点的从各个出口离去后,又当即立断的启动防线,勒令包围网进行阻滯,並派遣强军一路追杀野战军团。 他所有的战术安排都不再考虑奇谋与冒险,只是正大光明的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一点点的收缩包围网,把卡佩军团禁铜於这片荒芜之地。 这全部的行动,讲道理,其实很一般,不过也是普普通通的隨机应变罢了。 可是,这个统帅的回应同样没有出错一一这就可怕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四场小战役里,布鲁斯损失不少人力,但那区区三千不到的人力怎么可能让这算上僕从军已经接近四万的布鲁斯大军伤筋动骨。 而那些撕开的网路后,也不是畅通无阻的生路,而是一道道更加严密的防线。 战略上撬动敌军的计划还是没能成功。 夏林看著视界中,已经密集收束起来的红点防线,心情不由沉重起来他们的机会不多了。 如果一直在敌人的圈网中游荡却没有找寻出漏洞,那註定会被敌人的灰潮吞没。 这样的话,最后的战术也明了啦,殊死一搏,利用自己依旧存在的局部兵力优势,强行打穿一条通道这很危险,敌人布置下的一条条绊索太多了,每在一条绊索处延误哪怕半分钟时间, 都將让卡佩军团面临被彻底合围而覆没的危险。 可如果一直徘徊等待,浪费这最后的空洞,那更是死路一条。 夏林眸间泛过狠色,四场战役没有打穿通道,也没有达成撬动敌军的战略,但他也成功让这一片区域布鲁斯人的兵力部署更加空虚。 可以说,现在就是最好,亦是最后的时机。 那就只有一个抉择了一—殊死一搏! “公爵阁下。”夏林郑重的抬起来,看向身旁面色同样不甚好的老公爵:“我想·..” “我们要与布鲁斯人在这片战场做最后死战了么?”老公爵微笑著说道。 “是的。”夏林心情沉重,面容也有些羞惭:“我本以为自己能利用对地形的熟悉, 利用布鲁斯人统帅的胆大心性找寻出机会,打开山路的包围网的破绽—”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敌人一一我没能达成目標。”夏林心情压抑的说著。 老公爵则大笑著拍他的肩膀:“哈,小科佩尼克,嗯,別这样说,你已经將一切做成最好一一你知道吗,一路来我始终在脑中復盘你的判断与决策·我完全无法想像你是怎么把我们这庞大的队伍像是要戏法一样变得轻盈如风。” “敌人竭尽全力想拦下我们,把我们的脑袋变成战功,却一次没有成功。你是战场的魔术师,哈尔山脉的狐狸你已经做成了最好,只是与布鲁斯人比起来过分屏弱的卡佩军团限制了你的才能。” “孩子,我想即便我们已经陷入如此绝境,你依旧有最后的计划。” 夏林点头,用一种沉鬱的语气说道:“是的,我们正在哈尔山脉中段靠近南边的位置十“因为刚刚我们的战斗都在附近发生,敌人在这里的部署相对薄弱。” “如果我们往南部行进,沿著我根据一路战况判断出的路线发动强攻一一我们可以强闯进南部的汉斯森林。” “汉斯森林”老公爵沉吟起来:“我记得你说过那边要维持高速行进的话,最多通行不到五千人,我们可还剩一万多人呢。” “是的,现在是这么多人。”夏林看著视界中,由密集红点构成的包围网,眼神悲哀的说著。 老公爵听出夏林语声中暗藏的残酷,久久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猛地大笑: “好!好孩子,那接下来,就让我和我的军团將这哈尔山脉变成大开大合的战场吧。” “这一战,让我做衝锋的指挥官。” “刚刚,我教会你如何在关键节点保持冷静,而现在,让我通过这场凶狠的战役,教给你些战场的常识吧毕竟,你没有经歷过军官的常规训练。” “让·勒菲弗尔,不要悲伤。这战之后,你將补齐一切,你將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 夏林稍愣片刻,吃惊的看著老公爵,老公爵却已经远离,叫来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旧部。 苏弗尔公爵笑著,將头上的船形帽甩在地上,接著,他把军官大衣同帽子一齐丟掉。 侍从为公爵换上一件胸甲,老公爵举起属下递来的枪旗,苍老的脸变得冷漠,只余战士的坚毅果决: “士兵们,进攻。” 苏弗尔公爵將枪旗指向刚刚他与夏林商定好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场之王 第200章 战场之王 骑兵,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之王。 在后世的许多閒谈中,被描述成因机枪问世,因更好的替代品装甲车与坦克而而遗憾落寞的兵种。 因时代的拉远,骑兵作战的一切荣辱似乎都变得模糊,只能凭藉各种书籍来一窥只鳞片羽。 在如林的军事著作中,就有一种说法广为流传:自古以来,仅有步兵的部队总是胜过仅有骑兵的队伍。 夏林不知晓这种说法是正確还是暴论, 但在他眼前,从这一片山林间少有的宽阔战场上,由上千匹高大战马,披著胸甲与枪、的卡佩白骑兵对前方敌军防御单薄的布鲁斯步兵发动的宛若屠杀的进攻来看。 至少在他所正经歷的这场小战役中,该说法並不匹配。 夏林有些震撼的看著那群威武的胸甲骑兵如无数巨兽衝撞开敌人轻步兵组成的防线, 並用长枪、马刀行云流水一般表演的宛如艺术的屠。 1如果说小规模轻骑兵的战术要意在於黄油刀一般的精准,那大规模集团骑兵的战术要意就是重锤一样的威与衝击。” “骑兵衝击靠近时带来的威,是集团骑兵最精妙的奥秘。” 这是老公爵带著骑兵闯入敌军战阵前留下的话语。看著眼前这一切,夏林確信公爵的这段话他此生不可能忘却了。 “驃骑兵投入战斗,在敌人侧翼袭扰!步兵一齐进攻,对已经陷入混乱的敌人进行火力压制!” 骑在灰色战驴的夏林缩回视线,拔起佩剑高声指挥他身后的大军不要错过眼前机会。 久经训练的白色军团闻声立刻推进,如白色的巨浪拍打向已经开始颤颤巍巍摇晃的灰色岩石。 白蓝色军衣的胸甲骑兵们则是大笑著丟掉长枪,气定神閒的拎著马刀从已经將他们围住的灰岩砍开又一条路,战马踏著沉重又轻盈的步子回到白色军阵之中。 这一来一回的衝杀与正面凶猛的火力强攻、侧面凌厉的袭扰让这队聚集起来的布鲁斯队伍终於溃散了。 敌人惊叫著乱跑,驃骑兵初时还在追杀,但见敌人跑到四五百米外又立刻收缩,重新回到夏林与老公爵旁边。 公爵的副官骑著一匹军马,快语说明这战役后损失: “五十多个胸甲骑兵,两百多个步兵。” 损失不算严重,甚至算得上极轻。 只是,这只是这片区域的第一层,在这之后,还有六层更严密的防线。 何况. “卡佩人在这里,追上他们!” 布鲁斯追击队伍的喊声微弱却清晰,他们距离这里最多半卡佩里。 “继续前进!” 老公爵与夏林留下这样话语,带著白色的军官向著哈尔山脉的南部继续疾驰。 只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下一层防线,这里有数量更多,还利用临近土石树起简单的防御。 大团的灰衣布鲁斯人看著气势汹汹来袭的卡佩军团眼神惶恐,身体却不曾挪动半分。 “进攻!” 胸甲骑兵与轻骑兵一个从正面,一个从侧面同时攻击,如同捅入布鲁斯人腹中的刀片迅速扭开混乱的破绽。 会心的夏林率领大群步兵前压,在为了追求效率而不计损失的强攻下,他们用比上次更短的时间將防御撕开。 只是损失也惨烈的多 “两百多个骑兵,四百多个步兵。” “会骑马的步兵骑上战死骑兵的战马,继续!” 老公爵厉喝著,带著野战军团继续奔跑。 第三道防线,敌人的阵型中间出现空洞,那是布鲁斯人从山口运进来的火炮。 “贵军已无可能逃生,与其垂死挣扎,不如放下武器投降。虽统帅失去荣誉,士兵將被带走充当劳役,但你们大多数人毕竟能求得生——“” 砰! 老公爵丟下短火,根本不看那倒地不起的文约约军官,不屑说道:“囉嗦!隨我衝锋!” 轰! 火炮立刻倾泻过来,而老公爵则带著胸甲骑兵与少许填充起队伍的步兵又一次前冲。 不羈的战马经过许多次相应训练,火炮的噪声没让它们惊慌逃遁,它们反而更加的兴奋,在骑手的轻刺与拉扯下如锥子凿入对面不安的步兵方阵中。 一如先前的任何一道防线,布鲁斯人又溃散了。 但是“骑兵死去四百多人,步兵死了六百多人,我们没足够的衝锋骑手了。” 连续三次匯报伤亡,副官的声音早从最初的哀伤变成冷漠。 “那就用步兵。”老公爵用更冷漠的声音回应:“小科佩尼克,接下来是步兵的调动基础原则只有三个:观察、快速和猛攻!” “至於具体的应用,那就是阶梯式射击与方阵的稳定!” 原本跟隨老公爵骑马屠戮的骑手们嫻熟跳马,丟掉胸甲,將马刀换成燧发枪与佩剑。 卡佩野战军团冲向第四道防线。 也是在这一道防线,他们终於被一路追击的布鲁斯机动力量摔上了。 “狡猾的狐狸,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將卡佩军团两面围住的布鲁斯军团如是喊著。 苏弗尔公爵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漠,他將队伍分成两半,一批丟给夏林负责原地驻守防御,瓦解后方攻势。 他自己则继续带著剩下一批队伍向前方的敌军衝锋,从正面、侧翼快速的绞开敌人的阵线。 这一仗,比先前任何一场都更久。 他们用了二十分钟才把前方防御拆开,隨后又是疾驰逃跑。 第五路,依旧是同时应对两批敌人。 进行这一场战斗时,连一直被夏林放在身旁的夏洛特都杀了两个敌人。 第六路。 他们又被堵截了一一但不再是先前的一支灵活机动力量。 使整个哈尔山脉的大半布鲁斯人都在向这里靠拢。 他们被缠住了一一可前方还有两层防御。 “科佩尼克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最后,就作为一个老迈的战士告诉你一些老套哲学吧一一无路可逃时,就把生命伴著勇气和你的全部丟在你想维护的东西前。” 老公爵如是说著,將已经被鲜血涂到滑腻的佩剑丟掉,拿起副官递来的新武器直指前方: “接下来,没有战术,只有衝锋!” “必须拦住他们!” 布鲁斯元帅丟掉望远镜:“原本驻守的队伍是怎么回事,竟然造成这样大的豁口他们距离最开始的通道已经只有不到一卡佩里了!” “把全军压上!便是自已粉碎碎骨,也要多停滯这支队伍一秒!”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血战,血战 第201章 血战,血战 卡佩军团主动冲入那密集的布鲁斯军群。这一次,在敌人如海的围攻下,野战军团几乎彻底失去了指挥、变阵的能力, 野战军团只是硬看头皮把军团抱在一起。向看一片区域没了命的强冲。 各面的布鲁斯人抬枪射击著,但也只是射击了一轮,就同衝刺的卡佩军团撞入阵中。 於是布鲁斯人换上佩剑、刺刀如层层铁壁,与已经同他们撞在一起的卡佩军队进行一场血与铁的冷兵器对决。 敌人的数量远胜於卡佩军团,也是因此,野战军团的外围,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两三个敌人的围攻。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到地,阵线不断撕开合闭的变化中,处於军团靠前边缘位置的老公爵、夏林也很快遇到了敌人。 老公爵的旧部,夏林来时带的骑手队伍、两人魔下的一个个军官都竭力將二人护住拼死与布鲁斯人血战著。 “布鲁斯人勇力不足,我去衝杀一番,为您们带回那个蓝衣军官的头颅。”老公爵却不愿被护在阵中,骑在白色大马上的他拿旗枪一甩,直指向前方不远处正指挥灰皮军士潮水一样涌来的某个蓝衣布鲁斯上校道。 说罢,老公爵命令他的旧部分成三组,一组依旧在夏林这里维持防线,另外两组则从两不同方向朝著那面正举著刺刀的布鲁斯军团突击而去。 他自己就在其中一组旧部掩护下,挥著战旗大喝著杀入那布鲁斯上校所处方向。 忠诚军土拎看武器竭力阻拦看不断合围的敌人,老公爵骑著战马只三分钟就凿入敌阵,像是刺穿一块死肉一般把旗枪捅入上校胸膛。马刀挥过,公爵带著敌將头颅又冲回卡佩军团匯集成的大团。 如是的战术又使用了两次,老公爵、夏林都骑著战马在敌阵中来回衝杀一次后。 布鲁斯人终於把他们的精锐队伍调集过来,同样精锐勇猛、武艺高强的灰衣部队在第四次同两人带队的袭杀队伍撞在一起。 这次,卡佩精锐不能像先前一样轻鬆撞开、凿击敌阵了。他们唯有殊死搏杀,浴血奋战。 老公爵、夏林凭骑在马上又各自杀了十几个布鲁斯兵后,敌方的英勇战士抓到机会把武器刺入两人正骑乘的战马、灰驴的腿。 凭著嫻熟武艺,两人跳下马,並带著忠心耿耿的士兵们借著血勇与不进则死的气势將布鲁斯精锐又一次杀退。 他们成功了,但袭杀队伍损失惨重,本就不多的马匹更是因此死了大半。 失去继续应用袭杀突围的战术,老公爵立刻把以旧部为中枢,將已经因不断有人倒地而变空洞的卡佩军团收缩。 重新压缩成一件重锤后向看敌阵猛砸而去。 “小心点!”夏林把夏洛特拉在身边,挥著佩剑狠狠甩向一个举著刺刀刺击过来的布鲁斯兵肩上。灰衣兵吃痛丟下武器,又被夏林顺势把剑刺入胸膛。 只三五息就甩出一系列杀招的夏林略微鬆口气,將佩剑拔出。 可拔出后他才注意到因为一路殊死战斗的磕磕碰碰,他的配剑早变的儘是豁口。剑面上更是蒙上一层滑腻的血,怎么甩都甩不掉。 “阁下,用我的。这个是我从一个布鲁斯军官怀里抢来的剑。” 一直护卫在夏林身旁的桑斯马上把腰间掛的一把剑递来。 夏林顺手接过武器后,没立刻带队发动新的攻势,他正在观察四周,看他们所处的位置,於还倖存多少士兵- 已经突入第六层防线了。 只剩最后一层,就能冲入汉斯山林,寻到生路。而也是这时候,夏林视界中原本一万多人的绿点集群也一下子少了大片一一只剩大约九千多人的军士。 一场苦战啊,夏林有些沉重的想。可他没时间过久悲伤,拎起武器,夏林又振作起来,愈加熟练的指挥近侧土兵同他作为锥子为后方大阵的卡佩军团冲开生路。 合围,袭扰,反攻,掩杀一种种战术不时被两支军队甩出,聚齐全部勇力的卡佩野战军团像一个全力挥出的拳头,砸向布鲁斯人用大网编成手掌的脆弱手指。 卡佩军团总是能打开通路,可布鲁斯人的网路却仿佛隨时能又拉来无数的兵。 这样艰难的突围战中,卡佩军团的前进速度几乎已慢到不足平时行军的六分之一,每向前十米,他们与敌阵中都会倒下大批军土。 明朗的早晨早已经到来,可已经杀红眼的两方任谁都不在意一一他们只是继续跟著直觉向著相反方位的敌人发动猛攻著。 这样血腥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正午。 老公爵的野战军团总算强行的撬开一条通道一一一条极狭窄的通道。 “谢尔盖,你带著两个团死守住通道!其余人,立刻沿通路向著南部出口跑!” 苏弗尔公爵大声安排著,把他最信任也最引以为傲的队伍留在原地进行一场註定灭亡的阻击战。 可他安排的那队伍却没人有丝毫不满,只是用看小爸爸的倾慕眼神望了老公爵一眼后就驻守原地,抵住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布鲁斯军团,守住这条来之艰难的生存之路。 “小科佩尼克、夏洛特,拉斯洛———你们跟著我,还有其余的队伍也是,立刻走!” 用手掩著自己的腹部,老公爵大声叫著,用他的威望与眼前货真价实的生路让早因为连番苦战疲倦不堪的军士们振作起来。 剩余的队伍与驻守死战的军团分离,老公爵、夏林带著残存队伍冲入通道,轻鬆应对不断杀来的零散敌军后,终於在三十多分钟后冲入南部入口。 而这时,布鲁斯人也已经解决掉后方的留守部队,气势汹汹的重新追杀过来。 “日耳曼团留守,其余队伍快进入山林!” 老公爵催促著,已经在一路苦战中只剩一半多人的野战军团拖动疲倦身躯进入汉斯林地。 夏林让军官们指挥引导著士兵一个个进入,正要离开际,却发现老公爵没有跟著过来“苏弗尔公爵?”夏林疑惑又焦急的看去。 “我就不走了。”说著,老公爵微笑著鬆开一直掩住腹部的手,夏林这才看到上面有一个刺刀留下的一直渗血的伤口。 “伤势让我已经失去继续赶路的能力了,让我带著这些士兵,最后做些什么吧。” “可是..” “没什么。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些事必须要告诉你啦,你先拿著这个。”老公爵將自已手上的戒指拔下,丟到夏林怀里。 第二百章 小苏弗尔 第202章 小苏弗尔 “这是?” “让·勒菲弗尔,这就是我的家族戒指。” “嗯?”夏林瞪大眼睛,公爵的两句话都带著极大信息量。 【让·勒菲弗尔】夏林身体的原名字,而不是他一直以来使用的身份【科佩尼克】。 还有家族戒指,难道说夏林想到了很多,比如一直以来老公爵的奇怪態度,又比如还在营地时,那个老管家做的事情。 “哈哈。”老公爵又笑起来:“別慌,小科佩尼克,不过是冒用身份而已,同你战场立下的功劳比起来,这小事就如太阳旁边的尘埃一一没有人在乎。” “我是看你与夏洛特走的极近,进行调查偶然发现的这也就与接下来我要交代的第二件事情有关了。” “听著,小科佩尼克。你我都知道,因为你的功劳,回到巴黎没人会苟责你冒用身份的事情。但比起这种消耗荣誉的做法,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夏洛特或许和你说过,还带著【苏弗尔】这一头衔的男丁只有我了,如果无意外的话,隨著我身死,我在战场留下的一切痕跡,在军中的一切势力都將隨风消散。” “那时,被我一直以来用身份抵挡住试图渗入我魔下军团的贵族们將终於能干成他们一直想乾的一切——把我的军团拆开,只留下最精锐力量,至於其他的———“” “呵。”苏弗尔公爵笑起来:“都要被一群比起卡特还不如的废物顶替了。” “我一直以来都为此而苦恼,直到注意到被夏洛特带来的你。我最开始调查你是因为你的天赋,你在战场上的嗅觉与天分足够让那些歷史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气到吹鬍子瞪眼。”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可以继承守住我用几十年功勋打造的一切。” “於是我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一一我察觉到你的性格很有趣我知道本质来说我们依旧不同,但至少在对待军团上,我们很相似,甚至可以说你比我更好!” “无论是心性,能力,我的个人感官,你都是最佳—不,唯一的选择!” “科佩尼克,说到这里,你一定已经猜到我干了什么了——你將成为我的继承人。” 夏林瞳孔微震:“可是——-我的身份与您並无关係。” “这不重要。”老公爵微笑看:“记得我管家让你签的东西吗?现在这个时间,在巴黎市政厅里你的档案上,应该已经多一个苏弗尔家族的后缀了。” “最开始,我是想把你安排成我的私生子。不过这么多年,那群废物贵族一直在盯著我,他们会轻易察觉破绽。所以,我换了一个方案。” “我曾有一个哥哥,他是十几年前病逝的,死前,他跑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小城“ 那么多年了,那帮一直盯著我的傢伙都调查不出什么。” “於是,我將你的档案重新收录,掛到我那个哥哥的名下嗯,也就是说,名义上你成了他的孩子。接著,为了方便你继承我军中声望,我又把你录为养子。” “你看,这样轻鬆。你不就成了【小苏弗尔】。”老公爵得意洋洋的说著,夏林则是要被公爵给的信息涨到脑子生痛。 “可您是巴黎的大贵族,我想就算这些一切符合常理,您的政敌也不会让这个继承仪式顺利进行。”夏林看看公爵提出疑惑。 “如果是別人,或许会很难。但你是科佩尼克。”老公爵笑得更灿烂了:“还没意识到吗,你在战场一度创造出多大的奇蹟,等汉诺瓦战场发生的一切传到巴黎,你將成为【科佩尼克】。” “虽然因为你太年轻,参与的大战很少,【科佩尼克】的名號尚不如【苏弗尔】。但没关係,你的潜力,以及拥有的实力让你足够踏入巴黎顶端的角落,你只是还差一件华丽外衣一一这个外衣就叫【小苏弗尔公爵】。” “接受这一切吧。”老公爵拍了拍夏林的肩:“我察觉到你对贵族,尤其是大贵族很牴触。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哦,我应该知道,毕竟我也討厌与那群猪为伍。” “但为了你自己,更为了逃出生天的卡佩野战军团、你魔下聚拢的那庞大部队,你需要继承这一切一一如果你不想亲眼看著这些军团即便获得功勋,也因为没有有力后台而被搞到乌烟瘴气。” “那么,科佩尼克,你明白你应该做什么了吗?” 苏弗尔公爵看著夏林,夏林默不作声,只是把戒指戴上。 “很好。”老公爵满意的笑:“快离开吧,夏洛特已经指挥剩余的野战军团涌入汉斯山林,她正等著你哩!快走,我为你们守住后路。” 说罢,老公爵的两个侍卫拉扯起夏林的臂膀,將有些心神不寧的他给带走。 夏林最后看了一眼苏弗尔公爵,看到这个高挑的小老头披著华丽的公爵服饰,高举著战旗带著两千多人的战团佇立在汉斯森林前的窄口。 灰色的风暴席捲过去,却没能把这薄弱的防线撕开。 “先生,我们就送您到这里,我们要同公爵阁下並肩作战。” 士兵如是说著,又沿原路返回。 夏林听著心情愈加不好,但知道他现在肩负了更多东西,继续往前方跑著。 他来到汉斯森林前,夏洛特奏近,一把扶住他。 “先生,您受伤了!”夏洛特用悲伤的语气说著,看向夏林的腿。 夏林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腿似是被铅弹擦了一下,衣裤被划开裂缝,裸露的伤口正不断渗血。 “没事。” 伤口只是注意到会有些疼痛,但问题並不大,最多休养几天就能好。 “公爵为我们打开生路,我们不能辜负他,快,快撤离。”夏林催促著。 “索瓦爷爷”夏洛特眸色也变得哀伤,但早被战爭锤链到坚毅的她没因悲伤而影响行动。她扶著夏林,带著他快步匿入山林。 就在卡佩野战军团的剩余部队悉数走上山林小道时,哈尔山脉的南部出口爆发出震耳欲聋吶喊声一一那是接著余勇最后发起衝锋士兵的整齐撕心裂肺喊叫。 隨后,一切归於沉寂。 踏踏的宛如巨兽一样的步子又紧隨著闯入山林一一布鲁斯人毁掉了老公爵搭起的最后防线。 第二百零一章 寻找科佩尼克 第203章 寻找科佩尼克 夏林被夏洛特换扶著进入山林通道进入山林,他们依旧没有丁点鬆懈时间,必须继续竭力的前进著一一隨著后方的廝杀声停滯,布鲁斯人继续穷追不捨的踏入山林。 仅存的残兵在林地中,不停歇的奔跑著。因为先前血战,剩余队伍进入林地是早已经彻底被打乱的状况一一东边的连队是西面的少校,西面的营团是北边的团长,北边的队伍是— 整只残存的野战军团实际已经处於半混乱状態了,只有一种本能的前进,与各部混杂的军官勉强组织加一同让白色军团继续维繫撤退的秩序,而不是变成彻底的溃逃。 身后就是死亡,唯有前进有一线生机。 夏林进入山林不久,就被这里候著的桑斯等人找到。 忠诚的僱佣兵队长扶住夏林另一边,和夏洛特一齐著夏林奋力上前方已经从散乱队列聚集起来的队伍。 被扶到前方的夏林大声呼唤著,安排军官们继续组织队伍往他用视界规划出路线撤离。 野战军团稍稍肃整,在顺从本能带动下跟隨夏林前往汉斯森林內部的荒僻小径。 他们行动很快,只用十几分钟就找到道路,迅速分成数队从中经过。 小径很狭窄一一又或者说整个汉斯森林都因遍及各处的泥泽、矮树而缺乏可供大兵团通行的道路。 这一点很致命,正是因为这点,昔日的卡佩野战军团才没考虑过从这处通行。数量足有近两万的卡佩军团一旦进入这里,將很快就因这里的狭窄通路而瘫痪。 届时,布鲁斯人將能轻轻鬆鬆的攀上他们,完成最后的合围。 可现在的野战军团再不用因狭窄的通路而忧虑了一一先前的围困战,让野战军团付出的代价实在过分沉重,曾经的近两万人在分割走五六千人后剩余的一万多人在布鲁人一路围攻下已经只剩近三分之一。 对仅剩四五千人的残兵来说,汉斯森林的狭窄路道再也不是什么障碍。 反倒成了他们將那穷追不捨的敌人甩开的最佳屏障。 夏林盯看视界,冷静的调动队伍在复杂的地形中行进看。 视界中的红点军团初始尚不了解情况,在踏入林地的起初还在跟隨惯性聚拢起大兵团前进著。 不过,行进没多时,他们就发现大兵团聚集一起只会被林地中的糟糕路面困住。 布鲁斯追兵的指挥官当机立断,立刻安排起先行队伍负责追击一一可是,因为延误的那一小段时间与夏林利用视界不断绕开的路线,他们很快就彻底失去了追击上卡佩军团的能力。 在夏林的视界中,红点一点点的远离,直至再也看不见。 夏林在同红点拉开距离后,没有停住依旧顺著惯性不断前冲的卡佩军团。 他带著野战队伍不断的前进著,又向前跑了近一两卡佩里后,才终於因土兵已经因劳累接近脱力而出声停止行进。 “好了,暂时原地休整,军官检索自己现在正管理的队伍,统计出现在还剩多少人。” 在夏林的命令下,远野战军团的披著蓝白色军服的军官、士官们快速扫视他们身旁的队伍。 三五分钟后,一个具体的数字被送到夏林手中: “四千六百人。” 先前一万多人的队伍已经只有这一点,骑兵全军覆没,炮兵队伍则只有提前被送离的重炮队伍逃过一劫。老公爵与他魔下的最精锐队伍一起战死於战场最激烈部分。 极度巨大的损失铺开在夏林面前,让夏林心与头都一阵阵的痛。 无论公爵,亦或公爵魔下的那些夏林这些日子来早已熟悉面孔的永远离去让他已经因战爭而强硬的心剧烈哀慟。 可他却没时间为此而哀伤一一损失实在太大了。 夏林不知晓先前被他用剥洋葱战术一层层一点点送出去的五六千队伍剩余了多少。可即便其中无一损伤,野战军团的数量也已经锐减了一半! 原本战力从三万锐减成两万不到,而布鲁斯人占据哈尔山脉后不可能就此停步,他们会继续前进,和已经聚集在汉诺瓦城的布鲁斯一一维多利亚联军一齐,想方设法製造更大战果。 卡佩远征军已经失去和布鲁斯硬碰硬,进行游走牵制,最后获取战果的机会,这种时候—— 必须立刻整肃起全部队伍,返回卡佩,假如他们有可能行动迟缓而被布鲁斯人又一次缠绕一一那比哈尔山脉发生的一切更加惨烈的场景必將发生。 夏林看著地图,冷静的思考著,趁著这来之不易的休憩制定后续几天的一系列计划。 啪。 冰冷的水珠打在他压在地图上的大拇指上。 “这是上尉先生,下雨了。”夏林身旁的小伯爵轻声说著,用一种哀伤的语气。 “是呀。”夏林抬头看天。 他也是现在才察觉到,虽然黎明早已度过,可因为乌云在天空的徘徊,哈尔山脉的一切都显得隱约晦暗。 “我们该继续行动,下雨了,汉诺瓦的烂泥地可就不好走了。” 夏林收起地图,隨口说著。 也是话音出口瞬间,他心中咯瞪一声。 “怎么了,上尉先生?”小伯爵轻声问道。 “这天气希望不会如我想的那样,我们先起来,准备去和外面匯合。”夏林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他刚刚下意识的用【地理学】推演,却看到一种可怕可能。 “嗯。”小伯爵应道,將他换扶起来。 其余的卡佩军士也悉数被叫起,白色的军团迅速进行整顿,做好出发的一切准备。 刚刚把他们催促起来的夏林却没有立刻进行下一道安排,小伯爵疑惑的看向她尊敬的上尉先生一一上尉正看著前方,似乎能透过林地阴蔽下一切看清远处一切似的。 正在看什么? 小伯爵心中刚起疑惑,还没询问,她耳中就传入响亮的动静。 是巨大的喊声与噠噠的踩地声,这方向仿佛龙捲风一样从远处席捲过来,原本安寧静謐的树林又变得吵闹。 是布鲁斯人追上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戒备起来,举起枪和佩剑,眼晴里闪著凶戾。 夏林抬手让士兵放下武器:“是我们的军队。” 隨著他这句话落地,远方时而分散,时而聚集,混杂在一起的嘈杂话声激盪起来。 好比於烟雾中显出了一个轮廓,远处本来模糊的喧譁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楚明確的东西,是一个名字,一个被上千个声音重复的名字。 所有人都听清这个名字是什么: 科佩尼克。 林中找寻的队伍是夏林,亦是夏林所统帅的军团。 第二百零二章 两件军衣 第204章 两件军衣 嘈杂的声音倾泻过来,很快在野战军团面前原本一派祥和的矮树丛被扒开,在军团的周围,在他们的四面八方同时出现无数个刺刀、短枪。 来的队伍穿著白衣,喊的儘是“科佩尼克”。 野战军团的卡佩土兵看见无数双狂热的眼晴,他们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一步。 而本就站在靠前位置的夏林则是又向前迈进,並摊开双手,仿佛听眾是整个树从一样大声回到: “我就在这里。” 四面八方的人立刻爆发起欢呼,他们把帽子甩上天,刺刀与火高指向天空胡乱的舞动起来: “科佩尼克万岁!少校阁下万岁。” 先前被夏林安置在这里的接应与守备队伍激动的跑过来。 夏林进入哈尔山脉后,他们一直都呆在比这里更后方的位置。他们本来的任务是在这里留下標记,偽装成卡佩军团將在这里撤退。 但昨夜被送到这里的数千士兵让这些山地戒备者意识到情况有变。 堵截队伍派遣斥候把那些进入的野战士兵都带出林地,並带来后面的接应队伍勇敢的向前侦查,试图看能不能给他们的指挥官提供帮助。 而这支队伍赌对了,他们成功找到了夏林“阁下,您要出去吧,我们立刻带您和这些士兵兄弟们离开汉斯林地。” 守在这里的战士们说著连忙迎上来,接过夏林这边队伍身上的东西,殷勤的走在最前方用隨身带著的小斧子劈砍开一条便於通行的路线。 在这些人的道路下,倖存的野战军团迅速的向外界走去。 夏林走在队伍最靠前处,叫来山地兵的一个指挥官,问著他离去这段时间起汉诺瓦地区发生的事情。 几个算不得好的消息又被甩在他面前: 重新占据汉诺瓦海岸的维多利亚人利用舰船又运来三个步兵团,现在已经隨著布鲁斯联军一齐驻扎在汉诺瓦城。 这些兵也並没有在这些日子里一直守在城內,他们开始重新向附近据点伸探触手。 从南部汉斯森林通道的野战兵已经被送到外面的营地,安全无恙。可走汉诺瓦城对岸路线的队伍却始终没有消息。 该死的局势啊— 没了和敌人正面交战能力,所有据点都会被布鲁斯人迅速撬开,卡佩王国不会有支援,在汉诺瓦领內也不会有补给一一这代表远征军將失去长期游击作战的能力。 他的视界固然可以在白日协助军团不断走钢丝。可是,两万人的队伍体量实在太大了!何况他们必须要补给!他也一定会有休息的时候。 如果继续停留在汉诺瓦,总有一天,敌人会追上他。 迅速离开,是唯一可行之路。 不断分析著,夏林觉得阵阵头疼一一在失去缠斗能力的现在,无论实际还是他內心想法,只想带著卡佩军团不再经歷一场战斗的迅速离开才是最优解。 可哈尔山脉中不可能停滯的布鲁斯人主力与已经在汉诺瓦城附近站稳脚跟的布鲁斯联军显然不会让他们脱离的这么轻鬆。 夏林不惧怕战斗,也相信他魔下久经考验的军士们不会在同任何敌人的作战中处於下风。 只是,经歷过汉诺瓦剧变、哈尔山脉大撤退后,现在的卡佩军走错任何一步,都將彻底的万劫不復。 接下来他必须考虑到一切夏林让自己更加冷漠,適应接下来无疑会更残酷的战场局势。 “夏洛特,我记得你带走了一件老公爵的军衣。” 他身旁正一面恍想什么,一面走路的夏洛特恍然回神,猛猛点头: “嗯——是的,这个衣服陪了索瓦爷爷十几年,我想把它带回巴黎。”小伯爵神情恍惚的说著。 夏林抿嘴片刻,还是硬下心开口:“回到十二號营地后,可以先借给我吗?” 军装带来的军衔实质是顶替另一人的身份,这要求其原本的主人必须已经死亡。 至於现在的老公爵· 想到这里,夏林心中又暗骂自己,他早该杀掉那个將军卡特,而不是为了从各个据点调集物资让这傢伙苟延残喘。 先前的那一场战斗,如果他的军衔不是校官,而是將衔,那毫无疑问他能有更多方式带走更多人啊。 可是呢他却只觉得前往哈尔山脉大概率不会有战斗,而卡特还有最后一点作用没把这傢伙的军衔夺走。 他在离开汉诺瓦城后,做错了很多安排,现在,他没有错误的机会了。 “夏洛特,请將那件衣服借给我。”夏林轻声恳求道。 他仍不了解卡佩王国复杂的上层军制,他不知晓掌握野战军团的苏弗尔公爵与作为统帅的將军卡特谁的军衔更高。 而在他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当成为將军后,面板带来的【军官天赋】將会截然不同。 卡特的军装,苏弗尔公爵的军装,很可能他都需要。 於是夏林发出这个令人为难的恳求。 小伯爵则是温柔的看著他,轻轻回应:“上尉先生,您需要用这件衣物振奋那些被救回来的索瓦爷爷的下属罢,嗯,是的,这也许是它最好归属。” 叠的整整齐齐的,用油布裹住的大衣被塞入夏林怀里。 夏林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一定会带著你们离开。” “我相信您。”小伯爵用她湛蓝的眼睛看著夏林,这眼睛里带著无数情感。 小伯爵的眼睛,与一路扶中终於被夏林发现的事情让他忙错开眼睛: “嗯,我们赶路。” 夏林与野战军团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十二號营地,这时白日还细微的雨点已经大到仿佛天上正不断泼下一盆盆的水了。 將苏弗尔公爵的大衣抱在怀里,夏林在营地內土兵的欢呼中跑了进来。 “皮埃尔,巴蒂斯特,让士兵集结,我们准备出发离开。” “医生!让他带我去卡特的病房!” 老兽医和老里特在夏林发出召唤后的两分钟內跑出来,將他带到营地內一个简陋的营帐。 “这里就是” 两个军医还没介绍完,夏林已经拔起佩剑闯进去。 刺啦的划动声与窒窒的细微动静后,冷著脸的夏林单手抱著两件衣物,另一手握住剑面上满是血液的佩剑。 “卡特將军不治身亡。”冷声留下这样一句话,夏林回到自己在十二號营地的营帐。 他將衣物平铺在桌子上,用此前从未如此虔诚的信念认真向前世今生的全部神祗祈祷后,將卡特的军衣披在身上。 【中將:让·勒菲弗尔(称號:猪將军)】 【军官天赋:贵族剑术大师级,宫廷舞蹈大师级,进阶地理学,进阶工程学,战术嗅觉】 【称號天赋:常败將军】 第二百零三章 称號,效果与逃生 第205章 称號,效果与逃生 【进阶地理学】:对地理、天象的判断更加精確【进阶工程学】:擅长调动工事、火炮进行攻击防御。 【战术嗅觉】:总是能在战役中做出正確判断。 夏林对新获得的天赋一扫而过,將注意力放在视界面板上新获一栏: 【常败將军:百战百败的经歷让你擅长掌握败局,能够轻鬆控制战败的时间与状况】 看著眼前多出的新一栏,夏林心生惊疑,他忙把卡特的军服去掉,又换上苏弗尔公爵的军装。 【中將:让勒菲弗尔(称號:卡佩雄鹰)) 军官天赋同先前一样,而最下一栏却变成崭新模样。 【称號天赋:鹰骑士】 效果是. 夏林脑中被填充进大群的运用骑兵的战术,有的凶猛如锤,有的迅捷如风。一一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成了个最天才的骑兵將领。 似乎成將军以后,这称呼与对应的效果任何人都会不同。夏林盯著视界中版若有所思的想著。 確定了这个,他关闭视界重新看著摊开在面前的衣物。 【鹰骑土】、【常败將军】,穿在身上同时只有一件军装可生效,他应该选择哪一个呢?不假思索的,夏林伸手抓向摆在眼前的两样东西。 密的动静在屋內扇动后,换好衣物的夏林走出营帐。 “阁下!” 守在帐外的卫兵向夏林行礼,外面的雨没有停滯,正愈来愈大,这些卫兵们正身披著油布,头顶一件宽边帽挡著雨水渗透他们的衣物。 卫兵们有些惊奇的看著夏林身上衣装,其上的將星与鳶尾分外的神气。 “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皮埃尔副官他们正在聚集起营內的土兵,他应该还没通知到这里你们快去自己营帐带好重要物品,也迅速去营地前端集合吧。” 夏林简单向卫兵们回礼,轻声说道。 “是,阁下。” 卫兵们这样说著,快步走开。 夏林拿起门口的一件宽边帽顶在头上,快步赶去营地前段。 他赶路这段时间,十二號营地內来来往往的都是披著雨布,带上各种东西的卡佩军土。在这些人敬重又灼热的注视下,夏林来到据点前。 皮埃尔、巴蒂斯特、让勒曼一眾夏林熟识的营地军官都正在这里等著,旁侧还站著一个吊儿郎当的傢伙一一一直以来在水牢中偽装成囚徒打探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情报的阿兰。 夏林的视线向这些人迅速扫过,郑重开口:“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一刻都不能在汉诺瓦多停留。” 先前提前被散开送回的野战军团军土已经將哈尔山脉內发生的剧烈变故传递迴汉诺瓦城。 留守的军官大都已经知晓一切,他们同样意识到失去与敌人缠斗能力后,卡佩军团一旦与敌人撞上围截將陷入何等险境,纷纷面色凝重的点头。 “阁下,那我们走哪条路线。”皮埃尔沉声问道。 夏林看著视界中聚的愈来愈齐的营地士兵,则先反问一个问题: “汉诺瓦城的敌人已经占据了多少据点。” “我们的斥候一直在打探情报,这段时间来,昔日被我们抢回的据点又已经被他们抢走最附近的三个。” “最附近的三个—”夏林看向一个军官递来的地图,手指轻滑虚线立刻皱眉:“不好,这些据点卡住的位置很微妙,我们还要做好不得不和布鲁斯人作战的准备。” “那我们选择平坦路面吗?大开大合利用展开。”军官问道。 夏林摇头:“不,我已经有想法了。我们就走河岸路线,走这里一—” 说著,他將手指点向地图上威悉河的一条东西走向支线。 其他军官一愣,下意识的劝道:“阁下,近期可是汉诺瓦领的汛期,这段时间时有大雨,因为漫长战事,附近水坝又久久未修。” “这条阿勒尔河道不是什么好路线呀。” “是呀,这不是什么好路线。”夏林嘆息著点头,对军官们的话表示认同,与此同时,他又目色深邃的看向覆盖在整个十二號据点的大雨:“正是因为它不是什么好路线, 一旦我们遇到意外,它將是我们最后机会。” 眾军官若有所思的点头。 突地,一个累到气喘吁吁的士兵迈动著劳累的步子,一路跑到正议事的军官们身旁: “报!阁下,哈尔山脉內,正行出大群布鲁斯士兵一一布鲁斯人的主力正在从失去阻隔的正面通道进入汉诺瓦后方!” 构成夏林一直以来担心事件的又一环还是发生了,已经两夜未休息的夏林强咬自己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与冷静。 “我们没时间耽误了,军团聚集的怎么样!” 夏林喊话后,他身边的军官团们立刻向四周正整肃队伍的小军官们询问,很快就对夏林的询问给出回应: “阁下,都聚拢起来了,还有一些工兵队伍正在挪动重车。” “辐重不用管,除了炮弹,其余物资只携带两天的,其余都给营地的汉诺瓦平民让他们带走。” 夏林的新指示下,营地內驻军和逃亡野战军团匯合后聚拢起来的两万人大军忙碌著。 又半小时,营地终於彻底准备、整顿好一切,迈上离开汉诺瓦领的归途。 用一部分跑不快的军马牵动炮车、辐重马车,其余军马悉数聚集组成一个千人队的衝锋骑兵与一个千人队驃骑兵。 步兵们戴著宽边帽,簇拥著大阵中心各式马车,在雨中泥泞的土地走著。他们的两翼,是骑看战马不断游走护卫的骑兵。 夏林骑著安达卢西亚黑马,呆在两翼游走的骑兵阵中,他正在不断让身体熟悉脑內猛然被灌输的各种骑兵技艺。 一面让肌肉记录一切,他也一面祈祷著:请让这支在汉诺瓦经歷过太多事情的远征军顺利的离开罢。 在泥泞地翻走了许久,视界中,浩浩荡荡的绿点终於走在阿勒河边的道路。 卡佩军团,全速前进中。 而在他们离去汉诺瓦的必行之处的一处高山半麓处,一伙红衣军官烦躁的看自己的怀表。 “难道说,布鲁斯人欺骗了我们?卡佩人没打算从汉诺瓦离开?” 第二百零四章 时间 第206章 时间 “等等!看远处!” 一个一直举著单筒望远镜的维多利亚军官突然惊呼起来,打断同僚们的牢骚。 “百色军装的军团,是卡佩人!卡佩人来了!” 红衣军官们登时跳起,激动的举起望远镜望过去: 果然,就在他们远视七八百米的位置,一支浩浩荡荡的白色军团正如长蛇一样扫荡而过。 镜中军团的数量令许多军官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怎么会,这么多!”“不是说汉诺瓦城沦陷,明登要塞群被攻破,哈尔山脉处的野战军团悉数被围吗?” “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一支数万人的队伍!” 红衣军官们失声惊叫起来。 他们是在布鲁斯军团发动全面进攻后被通知的讯息,负责在汉诺瓦领的交通中枢处堵截可能逃窜的敌兵。 对这个任务,维多利业人当然欣然应允:一方面,全部溃败后依旧逃窜的敌人数量绝无可能太多,这任务不会太艰难。另一方面,同他们统帅一起来的那位高级文官暗中下的要求也需要他们参与合围的任务。 就维多利亚人得知的情报来说,卡佩溃败的太迅猛了,给布鲁斯人造成的伤亡远远不足。卡佩人已经失去继续作战能力,如果继续打压卡佩人,布鲁斯人极可能崛起的太过迅猛。 所以,他们的原打算就是见到剩余卡佩队伍,就直接放任卡佩人离开。 可现在—-残兵而已,这t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將军,我们要进行阻拦吗?”一个红衣军官表情有些难看的问他们统帅。 眼前的卡佩军团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红衣军官们的阴谋家之心不由碎碎直跳一一他们又看到了机会: 从气势与军容来看,这支队伍的实力不容小。 假如这伙仅存的成建制卡佩远征军同布鲁斯王国的数万主力又一次死拼。 那似乎.还是有让卡佩一一布鲁斯王国纷纷付出惨痛代价的可能。 维多利亚得到结局將会极其完美:卡佩远征军全军覆没,昔日的欧罗巴大国名誉一夜扫地,但靠著庞大体量依旧可以苟延残喘用来制衡欧陆。 凭著精锐军队崛起的布鲁斯王国获得大量名誉,一举成为新欧列强,可是精锐军队被卡佩军团的垂死挣扎重创的布鲁斯人毫无疑问在至少多年內將失去整肃日耳曼尼亚的能力。 这样看的话,只要能把这伙敌人留下,但不让这成为困兽的卡佩人提前发狂,那似乎一切都大有可为呀。 军官们眼中跳起狂热的火,纷纷想到假如他们能做好这一切,將收到的来自女皇、王国与王国海军的大堆奖赏。 “將军大人,我们是否要行动呢?” 红衣將军的年青军官团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紧盯著他,將军有一瞬甚至有些恍惚,觉得假如他回绝这一切,眼前野心勃勃的军官们会將他直接丟下山丘。 不过—.將军收敛眼中异色,重看向视线中已经愈来愈清晰的白色军团。他自己也不想错过这仿佛近在尺的功勋, “这伙敌军走的是河岸地区的那边,该死的,我们现在过去有些太晚了。火炮!用火炮拦截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 轰轰隆!炮声在將军话音未停时就响起,起初红衣將军还以为是他的属下迫不及待启动了炮火,可马上,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一一这炮声太近了。 “是卡佩人,卡佩人用火炮炸掉了我们的炮兵阵地!”传令兵急促的跑动著,叫著情报。 “够了,別喊了!” 將军厉声停止因突然受击而引起的乱象,他摸出地图,快速扫视两眼在脑中计算路线与时间, 虽然隔了条河,但毕竟距离只隔著几百米,如果全速前进一直跑到前方大桥的话或许“ 正思考的將军突然察觉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顛倒了一样,晕头转向的迷幻。 “怎么回事!”將军大声喊著,看向四面,他终於注意到惊悚一幕: 山丘,正在晃动,大片的山石从山上滚落而下,伴隨著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分崩离析。 “他马的,卡佩人不过是砸了几枚炮弹,怎么回事”山中河流蔓延的水卷著沙石泥土將其上埋伏的军团席捲而下,红衣士兵们惊叫著滚落下来,有的被捲入河水,更多的则是摔在地面夏林隔著长河,静静看著对面地区发生的一切。 “这是—”他身旁的小伯爵吃惊张口,目瞪口呆的看著远处因自然伟力而顷刻覆没的伏兵。 “雨季与汛期的一些特產。”夏林轻声说著。 “我们也快走。”他收回视线:“我预感的事情恐怕真的要发生了,前方的路线会越来越难走,我们必须加速行进。” “既然维多利亚人在这里设伏,我想布鲁斯人的先遣军,那支我们的老对手也不会离的太远“我们加速行进,衝散他们,不要被布鲁斯人的主力上。” 白色军团拋下这里偶遇的风波,继续全速前进。夏林的预感也在行进二卡佩里后,被证明为现实: 数千人的灰色士兵与红衣士兵混杂在一起,在他们的面前树起一面墙。 汉诺瓦战场,夏林曾经的一眾手下败將们都站在这里。 “炮兵齐射!隨后胸甲骑兵衝锋,驃骑兵在两翼袭扰。” 骑著黑马,夏林看也不看挡在前方的敌人,大声发號施令。 早意识到自己处於绝境的卡佩军团早紧绷著精神,心中著一股汹涌之火。 夏林命令下发的下一瞬,炮火齐鸣,將敌人的战阵覆盖,倾泻出大片的空心。 隨后,骑兵出动了,在骑著黑马身先士卒的夏林带领下像尖刀一样撕开敌阵。 在卡佩军团的搏命猛攻下,手下败將又一次惊慌失措的溃散。 “都散开!我没时间俘虏你们!” 夏林甩起马刀一路砍倒挡在前面的敌兵敌將,又最后砸在这敌军旗杆上,让布鲁斯联军的军旗落在泥泞地面。 彪悍的战马践踏军旗,他举起马刀大喊著。 同曾经任何一次作战一样,敌军狼狐不堪的逃窜。 第二百零五章 被逼决战 第207章 被逼决战 卡佩军团衝散了挡在前方的敌兵,继续以一往无前的汹涌气势前进著。 夏林与骑兵队伍冲在最前列,【鹰骑士】与【战术嘎觉】带来的加持,让他在使用骑兵进攻时比使用手臂还要轻鬆。 他能够看清敌人军阵的任何一处薄弱,亦知晓他的骑士们衝撞何处能使敌人的队列顷刻瓦解。 夏林率领下的骑兵们此刻仿佛化成汉诺瓦平原下的白色旋风,如鹰群狩猎一样轻鬆破除一切屏障。 天空还在下雨,雨点敲击声、风声还有敌人的哭喊声掺杂在一起,这声音很响亮,可另有声音比这更加嘈杂。那是战马的喘息声与密集的马蹄踏地声,这声音如同风撕裂布帛的声响,將任何挡在前面的力量变成破布。 “不要恋战!將敌人冲开,我们继续前进,只要离开汉诺瓦中部平地,进入西部的丘陵河谷, 我们就贏了!” “我们距离胜利並不远!” 夏林牵拉韁绳,让黑色黄金轻踏脚下愈来愈泥泞的地面徘徊著,对著他身旁气势汹涌的骑土们,亦对著骑兵身后的大队步兵说著。 將布鲁斯联军驱散,卡佩军团片刻不停留,继续前进。 军团初始行军是在深夜,而一路赶到这里时,时间早已破晓。许多兵都已疲倦,但因为紧迫感依旧不敢鬆懈半分。 夏林將一切都看入眼底,他不断的计算剩下的路途与士兵体力。白色军团继续行进著,一路狂全速行进半日后才在夏林命令下终於止步。 “休息,半小时快速用餐和扎营布置防护,六小时进行轮番休整!” 利用视界,夏林寻了一个河谷附近的隱蔽地方,他將两万人的军团分割成四组,一组戒备,三组休息。 疲倦不堪的军团终於获得喘息时间,在简单遮雨篷的拦护下,土兵们伏在直接铺在油布上的毯子上,贪婪的休憩著,重重的呼吸声雾时铺满整个临时据点。 和夏洛特商定好轮流休息的夏林也寻了个位置眯眼休憩著。 他本以为自己会是在深夜被叫醒,可当小伯爵的呼唤声把他唤醒时,夏林睁眼看见的却是晨曦的光亮。 “这是”夏林不解的问道。 小伯爵打著哈欠:“从哈尔山脉开始,我还在中间有过小片段的休息,上尉先生却是参与了一切指挥,从未休息过呢。” “您那么劳累,还必须强打起精神操纵一切,我想让您稍微多休息一会儿。” 不停打哈欠的小伯爵断断续续的说著,她的话让夏林心情很复杂。 他很感谢小伯爵一一经歷过那么久的休息,神志已清醒的夏林也察觉到先前的疲倦让他处於一种极度紧绷的危险状態。 那时的他如果持续强行操劳,大概率將会在未来连续做出错误判断。可是,休息前的他却仿佛著魔了一样,恨不得把一切抓在手心。 要思考作战计划,要判断前进路线,要观察视界中铺开的斥候判断敌人位置一一这么多的事情根本不是简单三个小时的休息能获得喘息的。 小伯爵自作主张的行动帮了夏林大忙。 “谢谢。” 夏林猛地抱著眼前的女兄弟,稍触即分。 “嗯。”被抱后的小伯爵脸色微红,她继续说著:“我已经让军官们把军团士兵聚集起来了, 大家正等著您的继续带领。” 听著小伯爵的话,夏林微微点头,郑重的走向正期盼的看著他的士兵身边: “让我们出发吧。” 经过休息重新振作起来的军团又一次疾驰於汉斯森林雨下的烂泥地。 卡佩军团需要在汉诺瓦领內绕行的路线大约有三十多卡佩里(一百三十多公里),也就是急行军三日多的路程。 昨日他们的疾行已经穿行了快十卡佩里,还剩不足四分之三的距离。 夏林的原计划是今日行军十卡佩里,与哈尔山脉的敌人主力彻底拉开距离。 可是,这计划却在只进行五卡佩里后就被迫更变了。 他们文遇见了敌人,一群汉诺瓦贵族武装,领头是布鲁斯人和一伙维多利亚贵族。 这伙敌人躲在被汉诺瓦城辐射的一个据点內,肆无忌惮的挑畔著。 敌人在卡佩军团的通行前方布置了许多障碍和陷阱。这片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现在变得无比凶险,但这里又是离开汉诺瓦必须通过的路线。 夏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上尉先生,这些似乎很难对付。”他身旁的小伯爵有些担忧的说。 “別担心,我们会离开这里。”夏林出声安慰著,对小伯爵说著,也对自己说著。 敌人的主力可是在哈尔山脉,他们从哪里通行不可能比自己这里还快,除非他们不携带任何武器直接前往汉诺瓦城一一但怎么可能,没有火炮,布鲁斯人怎么对付自己的军队,没有重,敌人一路怎么补给。 时间,还有时间,即便一切真的到了最糟糕情况,他也可以启动那个凶险万分的计划。 用各种理由让自己冷静下来,夏林指看前方的据点, “启动火炮!用重炮、白炮把我说的方位彻底覆盖!” 隨著夏林的大吼,大量炮弹倾泻在他所指的方向。【进阶工程学】和视界搭配带来的效果让夏林清晰明了攻击工事的哪处能让敌人的简易防线迅速瓦解。 在夏林的强攻下,刚刚还在挤眉弄眼各种挑畔的据点敌人立时一副哭爹喊娘四处跑路的怯懦模样。 可他们明明已经惶恐成这样子了,却依旧挡在夏林的军团前方一一这伙不成样子的敌人借著防线,继续苦撑著。 夏林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將这伙挡在前面的敌人彻底拆开。 解决掉他们,狼骑兴奋的嘶吼声又追击而来-继续作战,半个小时。接著,是重新整肃起来的维多利亚人一一浪费两个小时。 直到傍晚,他才结束所有汉诺瓦境內的原有部署敌人。 可这並非结束一一隨著震耳欲聋的踩地声不断逼近,卡佩军团终於明白为什么这一段路线的敌人会如此繁多,如此疯狂。 布鲁斯人的主力来了。 刺啦。 夏林拔起佩剑,用极冰冷的声音说:“准备决战,继续靠近阿勒尔河,到中段水坝旁边。” 第二百零六章 卸甲卸甲 第208章 卸甲卸甲 “卡佩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为了追上他们,丟下所有火炮、辐重,全速前往汉诺瓦城。在汉诺瓦城重新修整后,才推著新炮车、辐重车一路追击过来。” “终於要上这伙狡猾的敌人了—呵呵,他们逃的简直和兔子一样快,可还是將被我们追上。” “这都是元帅阁下的功劳呀!” 衣装上或是带著將星,或是有著黑鹰装束的军官们激动且諂媚的围著骑在高大战马上的矮个中年人说著。 被称为元帅的人却不如他们那样兴奋: “早在哈尔山脉,我们就应该把这伙敌人覆没,现在的所谓摔上他们·也不过是补救我们的过失罢了。” 元帅的声音格外冷漠,將军、上校们的狂欢因这份冷淡而变得格外尷尬。 军官们汕汕一笑,小声说著:“他们也只是逃走了一次,现在您又把他们追上,终究还是您贏了呢。”“是呀,何况这伙人自始至终都不过是老鼠、兔子一样逃窜,您一直握著战场的主导权呢。” “在您面前,无论是赫赫有名的卡佩雄鹰,亦或者眼前这哈尔山脉的狐狸一一都不过是只能落荒而逃的溃败者罢了,您註定——“ “好了。” 中年人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於有了变化,却是皱眉: “荣耀在於实绩,而非自吹自擂。无论卡佩人的苏弗尔將军亦或眼前的不知名统帅—“ “科佩尼克!元帅大人,卡佩人把他叫科佩尼克。”有军官突然插口补充。 “.-亦或科佩尼克,这些人都是绝不逊色於我的优秀统帅,只是他们磨下的士兵,无论意志、训练亦或规模都远不如我们罢了。” “他们是我所见过的最值得尊敬的敌人之列,与其尝试拿这些人抬高我们,不如好好准备打好这最后一场战役。” 中年人冷淡的声音毫不客气,向来自傲不羈的军官们虽面色窘迫,却没一个人面带色,只是一股劲的点头表示明白。 温特非尔特嘆气一声,继续举著望远镜,看著远处的白色军团將最后一点纠缠他们的布鲁斯人横扫后奔袭著来到河堤旁边。 去那里干什么? 布鲁斯元帅脑中立刻闪出如是疑惑。 隨后,就在温特非尔特的面前,他看见卡佩人开始用佩剑和旗帜测量河流的深度。 他甚至看见有斥候丟下武器,主动进入河流里行走,走到这宽有近百米的河中心依旧露著半个躯体。 注意到这点,那斥候立刻激动的对著友军挥手,似乎正传递什么信號。 原来如此,是要渡河! 温特非尔特看著这一切恍然大悟。 汉诺瓦地区气候向来温和,大多数河流都长年保持著丰沛流量,可这支连接著许多山林的威悉河支流却是意外。 因为诸多的分流处,这河流大多数时刻的水位都会处於极浅水平。在天气炎热时间,这里甚至时有乾涸。 只有季雨时期,因雨量,山林水量都达到峰值,这条河流的汛期才会让水量蹭一下上升一一可即便这时期,布置在河道的大坝也会阻挡这河流的水位不至於一瞬暴涨。 这些在元帅来到汉诺瓦征战之前,就早请许多学者进行过请教, 是以,温特非尔特立刻明白敌人是同样知晓这河流没有危险,想直接轻装简行,继续甩开自己。 但.怎么可能让他们成功“士兵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罢,立刻凑到河岸地区!派一支队伍纠缠住卡佩人不让他们前进, 其余队伍加速前进,抢先挤占河道,不要让敌人有通行机会!” 隨著元帅的大声发號施令,掩藏在附近高地的灰色军团立刻席捲而下,如被狂风裹挟的乌云向著那宽阔又低浅的河道衝去。 卡佩军团在灰衣军闯入视界的第一刻就惊叫起来,元帅举著望远镜,在亲卫队伍的护卫下徘徊於几百米外的战场。 他看到卡佩人的军官急促又慌乱的催促步兵卸下重物,向著河岸靠近;亦看见在一个年轻的穿著將军制服的军官带领下敌人的骑兵被组织起来,如重锤一样向他的军团凿去。 这个骑兵军官很出色,在他带领下的骑士们如一道颶风,没有任何队伍可以对这支白色骑兵群造成丝毫的阻滯。 温特非尔特惊嘆著看那队骑兵的表演一一看著他们时而像雄鹰一样在河岸边翔,看著他们时而如暴怒的狮子將对手撕成碎片。 这支骑兵的数量並不算多,只不过千余人,而被温特非尔特投入战场的纠缠队伍数量可是五千多人。 敌人的步兵正忙於抢占河岸,也就是说他们只能靠这支骑兵来进行堪称疯狂的游走一一只要他们出现一个错误,就將死於粉身碎骨,可骑士们却如同战场的戏法师,轻飘飘的躲闪一切重拳,又迅速回以极度猛烈的劈砍。 “明明是一场屠戮,却漂亮精妙到如同宫廷舞者的华丽舞蹈。” 元帅讚嘆的说著,明明是敌人在他的战阵中大肆衝撞,可他却始终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態。 这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胜利,而是因为一一元帅看向另一队已经提前进入河道,沿著河水、河岸一路狂袭,將已经踏入水中的敌人袭回陆面的灰衣军团,脸上终於露出笑容。 胜利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现在,卡佩人的后方还能维持平衡,甚至因为骑兵的精妙表演几乎要把他的纠缠队伍彻底解决但前方的【生路】河道可是已经被他的大队军团给彻底抢占。 敌人已经无路可进。 元帅心满意足的,饶有兴致的看著卡佩人不断组织起队伍,向著前方的河道衝击。 他魔下的军队正利用数量优势不急不慢的阻拦著,一旦出现些许漏洞,就会重新填补空缺。 利用河道通行,轻装简行的计划已经破產。 现在,你们还能如何呢?卡佩人。 温特非尔特的余光看到远处出现成团的红色矩阵,他知道那是过来观察的维多利亚人,这帮不可靠的盟友多半是想寻找机会,继续给自己的军团放更多血。 但是没可能了。 卡佩人为了逃生,竟犯下如此大的失误,就在此时,卡佩远征军將彻底覆没於此元帅把望远镜重新警向刚刚统帅骑兵的那个出色將领,想看这卡佩王国的悲情英雄会是如何反应一一是悲伤,绝望,颓唐,还是殊死一搏的癲狂。 马上,温特非尔特不解皱眉,轻出声。 他看见这个神秘的卡佩將领解开身上扣子,把外层將军制服一丟,露出里面的又一件將军制服。 第二百零七章 大洪水! 第209章 大洪水! 敌人已经挤满了河道。 带著骑兵將后方牵制队伍驱散的夏林终於纵马回返,看到的就是河道、河道两边站极密的灰衣军团。 “阁下,我们已经按您说的,把敌人诱骗到河道附近了,接下来我们应怎么做!” 副官皮埃尔拍马赶到夏林身旁,扯著已经嘶哑的嗓音在嘈杂的战场大声喊著。 夏林点头:“步兵前推,骑兵压迫敌军两翼,一定要把敌人压制在这片河谷。” “炮兵队伍聚集在先前安排好的位置,瞄准我给的方向把所有炮弹都砸过去!” “是!”副官皮埃尔没有多问一句,郑重点头示意明白后,就立刻去忙碌刚刚夏林安排的任务这些忠诚军官的行动效果斐然,他们很快就將军团摊开成一个整齐的面,向著正在河道內部与两边,还站立展开不稳的布鲁斯军团席捲过去。 数量处於劣势的卡佩军团步兵气势丝毫不弱,在骑兵的辅佐、牵制下,竟一度將数量远胜於他们的敌人给压制住,让河网中数量眾多的布鲁斯人不得寸进。 两军陷入艰难的拉锯战。 这种时候唯有极凶猛的火力能迅速打开局面,可是—· 已经持续两日的大雨还在下著,甚至愈加沱。大雨让汉诺瓦向来算不得好的地面变成烂泥地,也让汉诺瓦领的空气湿润到了极点。 漫天飞雨的恶劣环境下,別说是精准启动火炮,攻击正交缠在一起的军队,便是给火炮打火都是难事,如果更倒霉一些,那就是使用火炮时一下子炸膛反倒把自己的军阵炸一个豁口。 布鲁斯人知道他们已经將敌人合围,只是正啃最后的硬骨头而已,索性不继续利用火炮搞多余操作,只是面对面的对峙强攻。 工程学与地理学的进阶应用倒是给了夏林在雨中一定程度应用火炮的能力。不过,对夏林来说,比起用火炮清扫敌人那帮微不足道的步兵,它们还有更重要用途。 两方一个用不了火炮,一个刻意不用火炮,只单纯依靠步兵与骑兵互相缠斗著。 这种缠斗初始还可以靠著气势、靠著奇谋达成以弱胜强的奇效,可隨著战役的持续,最终还是变成体量与综合战斗力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著军队数量更多,精锐战士也更多的布鲁斯人一方靠拢了。 卡佩远征军开始出现疲態,阵线也开始变得颤颤巍巍。终於,偶然也是必然的,隨著一个步兵小队在阵型移动中出现失误,百色军团在变阵缠斗时出现巨大破绽。 “快!快衝过去,趁著这个机会將这群卡佩人彻底衝垮!” 布鲁斯人的临阵將领立刻眼晴一亮,大声喊叫著,命令灰色的狼骑冲入这个豁口。 久经训练的狼骑立即开始行动,向著那豁口衝锋,可就在他们靠近的那一瞬,本来露出无比明显破绽的卡佩队阵突地又一变。 先前队列后移,前阵上挡,重新组合成一个无缺防线。本来正肆无忌禪横行的狼骑被堵了个正著,反倒被游击过来的卡佩驃骑兵一个个砍掉脑袋。 “怎么可能!” 无论是临阵將领,亦或远处高地上正举著望远镜窥视战场一切的布鲁斯將校们都惊叫出声。 连布鲁斯人的元帅都忍不住面露惊一一他们完全没看懂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那个破绽,明显是因为卡佩人已经因为连番苦战与被包围绝境而陷入混乱的疲態。 可怎么会,上一瞬还仿佛马上就崩溃了,下一刻,就又变成严阵以待的精神抖擞模样? 布鲁斯军官们实在不理解,人的气势与精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暴增,隨著时间过去只会一点点缩小。卡佩人刚刚那样子就活像刚刚还困到要死的人,下一剎就变得神采奕奕一一这怪异的简直让军官怀疑起他们多年征战来带给自己的宝贵经验。 布鲁斯將官的错愣让他们的军团陷入片刻停滯,卡佩军团愈加振作,又一次杀向敌阵借著这一瞬静滯將灰衣兵又杀退几米。 然后,卡佩人又被气势数量压制,步步败退到奄奄一息时,突地又抖数精神一一这样的相似操作一共持续了三次。 不断復刻的经歷甚至让布鲁斯军官们都开始適应,他们不再发愣,只是一味的增兵並预防下一瞬卡佩人的垂死挣扎。 卡佩人与布鲁斯人之间陷入又臭又长的拉锯战,你来我往的推揉著,一直持续到· “时间差不多了。” 夏林看著眼前气势愈加低迷的白色军团,轻声说著。 卡特军服的【常败將军】带来的各种微妙,让他控制这支队伍虽然一直处於下风,但却始终顽固坚持著没有溃退。 可这技艺终究是有极限的,常败將军一一虽然他能儘可能的延缓败退的时间,但失败最终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到来。 面对数量胜他两倍半,精锐也更多的布鲁斯军团,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卡佩部队差不多坚持到这里,也快到极限了。 不过.—.已经足够了。 站到河道內与两翼的布鲁斯大军,已经持续两日的大雨,季雨时期在附近山地积蓄的山洪。以及一直被他隱藏起来的,已经赶到距离这里半卡佩里位置的水坝附近,未动用的重磅火炮连队。 “释放信號!” 夏林怒吼出声。 白色军团队列中的轻中磅火炮立刻向著河道附近的高山丘陵砸去。 比起这些亘古存在於此的自然造物来说,炮弹的力量微不足道,只是让群山颤悠悠的动了动。 可人类智慧的精妙,就在於用丁点力量撬动无上伟力。 隨著大片土石被炸开,群山发出细微的嘆息声,以及自群山涌入河道的大股潮水。 河道內的布鲁斯人立刻惊叫起来:“水,水开始涨了!” 站在中心的灰衣兵不想变成水兵,立刻挣扎著要往两边跑。 可河道內为了布置防线,他们站的太密集了,人挤人的窘境中根本动弹不得。 何况在这时候,从两翼绕到另一面河道的卡佩骑兵又纠缠过来,肆无忌惮的横撞著,让布鲁斯军团恰恰卡在宽阔河道中。 灰衣军团更加慌张,奋力挣扎著,就要往四面猛衝,白色军团则聚起最后的力量將他们卡住。 就在这种僵持下。 轰! 远处传来什么东西被炸开的响亮动静。 哗! 汹涌的河水仿佛自天而来,自上游大坝处向著这片宽广战区扫荡而来。 第二百零八章 终战 第210章 终战 “洪水!怎么可能!不是说汉诺瓦已经两百年没有过洪讯吗?” “入魔鬼的蠢货们,赶紧退呀!已经绝境了快將卡佩人衝散打开通道啊!” “他马的,卡佩人你怎么还不崩溃啊!洪水来了你们也要被吞没,一定要耗在这里同归於尽吗?” “天杀的!” “怎么洪水席捲过来的瞬间崩溃了!” 浪峰如锐利的刀片席捲切开一切阻碍,而这刀锋过去后,就是因泥浆、灰尘而活像一座青铜高墙的潮水。 潮水带著哗啦哗啦的嘲讽,如一个久久沉睡而今日终於甦醒的巨兽肆无忌惮的吞没它眼前的一切。 灰色的兵被卡佩军团拥挤在中间,发出绝望的哀豪一一他们已经拼尽全力的想逃窜。 可白色的军团时时刻刻都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又如同不朽人墙一样佇立在地上。 终於刀片与高墙吞没了前方的一切一一也就在巨浪逼近的那一剎那,上一刻还如同铁壁的卡佩军团溃退了。 以一种迅猛到令人咋舌的速度溃退著,因为他们溃散的过分迅速及时,白色军团中被洪水捲走的人竟堪堪不过两位数。 至於布鲁斯军团,那就惨了,浩浩荡荡的洪水让其中的大多数惨叫、哀豪都变成清一色咕嚕咕嚕的动静。 只有极少数幸运儿隨著卡佩人一齐溃散,就此躲过了一劫。 卡佩人与布鲁斯人都被打败了,对手是自然。 温特非尔特看著远处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几欲心跳骤停。 他用手掩住胸口,暴怒的喊著,恨不得拔出佩剑去砍死出征汉诺瓦前,他特意在王国请教的那些地理学教授。 气候温和,虽多雨但少暴雨,有著漫长广阔河道的汉诺瓦区域已经两百年没有爆发过大洪水了。 这是来时,元帅寻了十几个教授后得出的確切结论。 这个信息也是温特非尔特敢於和卡佩人抢夺河道的由来。 向来崇尚自然原理、科学、机械对军事妙用的元帅是一个胆大又谨慎的人。 在他有明確信息判断冒险可成或利益丰厚时,他会如最贪婪赌徒一样压上一切。而当元帅觉得风险可能大於收益,或没有明確讯息时,他將会仿佛最稳妥的绅士。 这胆大妄为又谨慎小心的性格与杰出军事素养,让温特非尔特在过去十几年中,所向披靡。 他有过胜利,亦有过失败。但每一次失败后,他都会有更大的胜利证明自己的才能。 可现在,元帅盯著远处发生的一切,只觉得阵阵牙痛。 数万布鲁斯士兵,其中不乏精锐军团的覆没—.他就是以全盛姿態再征战半生,也不可能获取来足够功劳来挽回声誉了。 眼下,唯一可做的就是儘可能弥补损失,先看还剩多少人一元帅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已经快被河水吞没的大部分部队,又扫视身边尚未投入战场的预备队一一大约六七千人。 观察完自己的队伍,他又看向远处的卡佩军团一一先前的轮番苦战让这支军队已经从两万多变成一万五六千人。 攻守之势异也。 十几分钟前,尚是布鲁斯军团是卡佩人的两三倍,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竟变成卡佩人是布鲁斯人的两倍了! 原本已经触手可及的胜利,赫然变成无比惨烈的失败。 温特菲尔特看著雨中战场,看著在大河边瘫在地上的白色军团们,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元帅,我们的军团被卡佩人召唤来的大洪水淹没了。”“元帅,我们还要打吗”“阁下,敌人似乎已经疲倦不堪,都瘫在地上,我们要不要.“” 军官团簇拥过来,嘰嘰喳喳的继续说个不停,他们的话让温特非尔特的脑子几乎要炸开了。 “別管卡佩人了!撤退,能撤多少是多少?且不说那群该死的卡佩人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作战, 你们別忘了还有维多利亚人,这伙不可靠的盟友可不一定会对付卡佩!” 留下这句话后,温特菲尔特眼睛一闭,栽愣愣倒下去, 他的军官们立刻惊慌的抱住他:“糟了!元帅阁下的病又犯了,医生·不对,汉诺瓦城才有“撤退!元帅要我们撤退!” 来时浩浩荡荡的布鲁斯大军逃遁时只剩数千多人,他们迈著苦涩的步子,片刻不敢停留的遁逃著。 群山之中,一伙红衣军官將这些收入眼底: “我是做梦吗?一小时前还是卡佩人危在旦夕。可只过了那么一点时间,就成了被列国抱以厚望的布鲁斯军团倒在了卡佩溃军的手心!” 穿著一身便装的老头惊讶到吹鬍子瞪眼,他不可思议的盯著眼前发生的一切,伸手扯住身旁尖耳朵红衣军官的大衣。 “怀,別碰我。”尖耳军官嫌恶的推开老头的手,用一种做作到阴柔的语气说:“虽然出乎意料,但真被卡佩人做到了。” “真是疯狂的想法,带著拖对手一起下地狱的决心获取胜利一一科佩尼克,一个有趣的军官, 难怪他的敌人们都叫他白魔鬼。”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让卡佩人带走这一万多人吗?”老头对尖耳男的动作不以为意,吊耳唧当的又问道。 “喷。”尖耳男人也忍不住苦恼的撇嘴:“现在的局势又变了一一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做法。布鲁斯人的军团没了,卡佩人的军团大部分也没了,可他们又都不算完全失败,国內依旧有继续投入战斗的能力“ “所以这场战爭还会继续?”老头捕捉到关键词。 “不,战爭结束了。”尖耳男人摇头回应:“长达七年的战爭早让两国都疲倦不堪一一大概率,这两批残兵回国后,卡佩和布鲁斯会各自宣布自己胜利,並藉此要求获得胜者的权利。” “各自胜利,那怎么可能达成外交目的,后续岂不是又起爭端。” “不不不,已经疲倦的两国会达成平衡,形成一个各自不满,又都能勉强接受的协议。”尖耳男轻声说著。 语罢,他眼晴微闪:“罢了,这样看来,两国之间的平衡一一嗯,勉强也足够让王国接受。” “放这些敌人走吧。” “哦,你可能说晚了。”老头耸耸肩,洋洋得意的指向谈话间,远处已经从地上起来重新动身的卡佩人。 “喂!你又擅作主张!”尖耳军官勃然大怒。 “我可不想让王国的军队和这样一群怪异的疯子纠缠”便装老头嘻嘻哈哈的说著。 维多利亚人的统帅隨意交谈著,带著他们的军团离开汉诺瓦的这片群山,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夏林盯著视界,看著其中的大团红点终於彻底消失远离,一直以来紧绷的心终於松却。 接下来的路途,將只有卡佩人和已经融入他们之间的汉诺瓦僱佣兵单独且安稳的行走了。 如是想罢,一直以来被夏林强压下去的疲倦瞬息扩散,让他的整具身躯都没了力气。 夏林身体微晃,向一边栽去。 “上尉先生!” 伴隨关切的喊声,一个软软的怀抱將他揽住。 第二百零九章 兄弟 你怎么是女的 第211章 兄弟 你怎么是女的 嘎吱嘎吱的滚轮转动声將夏林给吵醒,他睁开眼睛,眼前是有些低矮的天板,和一张清秀漂亮的熟悉面孔。 夏林被嚇一跳,从枕下柔软的垫子跳起来,然后刚甦醒的身体还没適应房间摇摇晃动的趋势, 差点又栽一旁。 刚刚充任他垫子的小伯爵伸手又將夏林扶住: “上尉先生,您醒了,醒的好早—您之前三天可是只睡了六个小时,这么快就醒来,恢復得现在怎么样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夏洛特温柔而兴奋的笑著。 湛蓝的眸子让夏林下意识的又错开注视。 “没事,我也已经休息的差不多战爭结束了,我休息了多久,最近我们的军队遇到过什么状况。”刚甦醒的夏林稍微沉下心,轻声问道。 小伯爵快语回应:“您只休息了四个小时多呢至於我们军队最近的经歷。” “一切平常呢。” “我们可是在那个河岸,將布鲁斯人的大军给打败,让他们覆没了。” “那一仗结束后,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都逃走了,我们的军队继续行进,一路都没遇到阻碍。” “刚刚,卡佩军团还到了一个附近的村镇,我们在这里採购了许多东西,食物补给、布料还有一些车子一一我们现在的马车就是在那里採购的。” “我派斥候打听,村庄的老者们还说先前这里有过布鲁斯人驻扎,可就在两三小时前,都遁走了。再没有什么队伍能阻拦我们离开啦!” 小伯爵用柔和的声音轻轻说著,她的回应让夏林发自內心的开心起来: “太好了,那接下来就是安稳前往卡佩王国。” “嗯呢!”小伯爵郑重的点头,又用郑重且深沉的语气说:“是上尉先生的功劳呢。” “是您带著我们战胜布鲁斯人,带著我们找出从汉诺瓦领出去的生路。” 说著,夏洛特懂憬的看著夏林, 她这副深沉模样让夏林忙摆手:“我的確做了些事情,但我们能胜利也是绝不能脱离你、脱离皮埃尔、巴蒂斯特这些军官脱离每个卡佩军团士兵的协助。” “也不能离开一路上任何一个牺牲者的牺牲。” “是我们一起战胜了布鲁斯人,一起为自己为別人闯出生路。” 夏林用庄严肃穆的语气说著,小伯爵眼睛盯著他,瞳底有无数情在翻涌,她猛地抓住夏林的手。 “啊,上尉——“ 小伯爵似乎有许多话,不过此时只是扯住夏林的手。 夏林抬眼,看向正抓住自己手臂的夏洛特一一与她头顶冒光的文字【夏洛特-让娜·德·阿尔布雷】。 脱离了生死危机,夏林也终於有时间思考先前被他发觉到的好兄弟的秘密了。 所有信息被整合到一起,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自己兄弟竟然是个女的。 老实说,看见这消息的时候,夏林其实心底最初冒出的是轻鬆:小伯爵对他的感情早早的毫不掩饰,他取向又是毫无疑问的正常。 夏林可是一直都在为如何婉拒自己兄弟未来可能的攻略而苦恼,这种情况下发现她是女的,那当然是个好消息。 可是呢,消息虽好,但相处三个月来,一直以来的好兄弟突然变成了姐妹仿佛对世界观的认识都被重新构造了。 要知道,两人因为战爭关係进展可算得上神速,光是同一营帐里休息都不止一次一一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也算是室友了。 而室友好兄弟突然变成姐妹,这事情已经惊异到让人惊然的程度。 “先生?”小伯爵的呼唤把夏林从沉思中拽醒:“您怎么一直盯著我的脸看呢。” “嗯,没事。”夏林回过神,也坚定了想法一一管它这的那的,难道说他兄弟性別变了就不是自己兄弟了吗? 女兄弟也是兄弟。 这样想定,自醒来起,夏林第一次能彻底的平视他好像变了样的好兄弟: 清秀细腻的面孔,微卷的披肩金髮,纤瘦如水中精灵的身躯,还有才堪堪一米六的个头(最后一点在当下卡佩男性普遍一米六五左右浮动的身高中倒不显得极突兀。) 嗯,他確实应该早点察觉夏洛特的特殊:知道了身份再重新审视,一切分明很明显嘛。 虽然脸上用特殊妆粉蒙在脸上,儘可能的让面孔硬朗粗獷,可小伯爵的面容还是细腻而温柔仔细一看,正是个男装丽人。 “上尉先生,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嘛。”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小伯爵放开搭在夏林手臂上的双手,担忧什么似的在脸上轻触著。 “没事没事。”夏林收敛全部杂念:“只是刚醒过来还有一些恍惚。” “啊?上尉先生,是您还没休息好吗?”夏洛特又皱眉担心起来,又细声劝阻道:“先生,现在队伍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后面路程可以放缓速度,慢慢回到卡佩———“ “您再不用因此而担心忧虑了,我们有时间啦,您多休息一会儿罢。” 小伯爵的话让夏林忍不住微笑:“嗯,是的,我们安全了。” 他与她又閒谈了一会儿。 谈话终於让夏林昏昏沉沉的脑子从兄弟变身这件小事情脱离。 閒谈著,夏林復盘起先前经歷的那场战爭一一那场充沛著伟大、光荣与卑劣、可耻的战爭。亦想著一路上的同伴与对手,他所经歷过的胜利与牺牲。 “夏洛特!” 夏林猛然抬眼盯向小伯爵。 小伯爵意识到夏林想说什么,表情也隨之变得庄严。 “我们的军队,带回来了多少。” “一万五千人,先生。其中我们营地一路收拢的军队、和索瓦爷爷先前的部眾各占一半。”小伯爵用一种哀伤语声回应著。 夏林的心从逃出生天的欣喜,友人就在身旁的愉快,刚刚一系列小声风波带来的该谐轻鬆变成深邃的沉痛。 一万五千人的一半,七千五百人左右-他先前聚拢起来的一万多人,又有四分之一永远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章 巴黎大舞台,鑑证你就来 第212章 巴黎大舞台,鑑证你就来 “战死的士兵,统计的怎么样。” “还在进行中。”小伯爵回应道:“先前的战斗太过激烈,无论士兵、军官都损失惨重,当时最惨烈的地方,甚至有许多部队是整个连队都被消灭了。” “文职人员们正在竭力用进入营地后做的名册进行收录一一可这是个大工程,恐怕要到我们快到巴黎时才能完工。” “能在回到巴黎前將这个工作结束就好。” 夏林善解人意的点头,郑重的说:“这个事情,可以慢一些,但一定不要出错。” 战爭结束了,薪酬索回与抚恤的工作却才刚刚开始。这些士兵同他一起征战於异国,在数倍於自己的敌人面前都毫无畏惧。 至少在夏林眼中,他们就是最好的兵。 而他们既然是最好的兵,那后面一切也应该是完美的:荣誉,薪酬,给家人的抚恤“ 所有的这些一个都不能少。 名单的收录,家乡位置的调查,是夏林要做的第一件事。 隨后· 夏林的瞳底泛过冰冷,他在汉诺瓦战场已经受够了那些才能微浅又贪婪无耻的贵族们带来的阻挠。 无缘无故的溃败,同敌人交易,將他们丟在最危险位置又背叛他们· 那帮该死的贵族集团就好像一群贪婪的狗屎,噁心至极又喜欢肆无忌禪招摇过市! 回到卡佩后,这些混蛋的同类们可最好不要一直胡搞。 否则夏林摸一摸胸口,那里放著两个册子,记录著卡特將军同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的利益交易,以及这些利益在巴黎的流动。 这册子是一个危险的炸弹,夏林知道这不能隨意使用,否则巴黎的一半勛贵都將成为他的敌人。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但这玩意也是一个效果极强的武器,要是甩出去,那如同雷霆的时代早来两年也不一定。 轻挚著怀中藏著的册子,夏林沉思著。 但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將回归的军团又扯进新的风波了。 册子一旦丟出,其上牵扯到的人將会瞬间拧成一股绳。这些玩意的殊死反攻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里好过。 如果只涉及到他自己,那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冒险,可他身后还有一万五千名刚回到卡佩的疲倦士兵。 还是不急,先在规则內和那群虫穿耍耍。 虽然这样的话,他很想直接让其名声扫地、遗臭万年的將军卡特暂时还將保持“清誉”。 不过无所谓,现在是1781年末,距离贵族们的大下头时代已经不远了。等到那时,把那群藏在卡特身后的傢伙用马车大炮炸上天都没问题。 摩挚著套在指间的戒指,夏林认真思索看,將正常攻略,与威镊攻略和最后的掀桌子都给考量到。 正如曾经和老公爵谈的那样。 在汉诺瓦领的一系列征战与最后的胜利无疑会让他获得丰厚战功;带回来的一万多人又將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身边形成一个稳固团体;老公爵送的戒指与身份又给他补上与其他高级贵族平级的外衣。 此外,还有【苏弗尔公】这个身份所牵扯的诸多联繫。 待回到卡佩后,毫无疑问,他將会登上巴黎的政治舞台成为一方新贵。 战后还有许多事一一利益分割、责任切割,以及其他诸多的杂事,而他已经能进入手握蛋糕刀的那一眾傢伙之列。 和那些虫贵族们阴戳戳的交手,他的身份与本身实力至少处於同一层。 唯一的问题是,他尚不熟悉这时代的巴黎,如果晕头晕脑的回去,或许初始吃几个亏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看向夏洛特。 更確切的说,是盯著视界中,夏洛特模型头顶上闪亮的【阿尔布雷】。 他对这个姓氏也略有印象,似乎是王室的大债主,听士兵们所述在卡佩西南有不小声望,好像和泰法王国(这世界的西班牙)王室也有一定关联。 毫无疑问,他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平平无奇的小伯爵属於这世界的顶级贵族一员。 按著这时代的习俗,怕是连夏洛特的嫁妆都能高达几十万里弗尔加数个海外领庄园与不知几个城堡。 这也就是说明,小伯爵一定熟悉巴黎的贵族规则,並对其中的派系划分有一定的了解。 如是想著,夏林眼睛一亮,如饥似渴的盯著小伯爵: “夏洛特,请告诉我关於巴黎与国王,关於参与远征军贵族的事情还有老苏弗尔公爵。” 夏林的殷切动作將小伯爵嚇了一跳,当然夏洛特很快还是反应过来,並轻鬆欣喜的向著夏林回道: “当然没问题!我的上尉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说罢,小伯爵向著夏林又靠近一些,张口慢悠悠的敘述起来。 从1774年,夏林所熟悉的那位断头国王登基开始,一点点的將这时期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窥探到只鳞片羽的贵族敘事。 夏林一面倾听一面思考著,將所有讯息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一路易十六所代表的王室,围绕王室的宫廷贵族,多年来忠心於国王与封建传统的的土地贵族们。这些傢伙在大多数时候能处於一派。 昔日光辉荣耀,而现在又依旧能藉助关係网路,触碰军队、海外领的大多数权柄,同样拥有土地,但多数早並不那么“忠诚”的佩剑贵族们。 这些人之中有大有小,派系倾向也更为混乱。广义上来看,卡特將军与苏弗尔公爵都属於这一列,可其中一个號称王室忠犬,另一个则是巴黎城的勛贵公敌。 接著,就是代表大多数官僚阶层的穿袍贵族们。卡佩王国的文职系统完全是他们的天下,除此之外,他们同商人、银行家、工厂主的关係也颇显暖味。 单是这些贵族体系就已经复杂到令人咋舌··除了这些,其中还有密密麻麻的各种派系。 大派系可以笼统分成保守和改革派。 更细致的,光保守派都能分出一二十个系统!有的支持国王,有的支持某个大贵族,有的还支持其他人做国王· 保守派复杂如斯,改革派也不湟多让:军事改革的,经济改革的,司法改革的外务、政治,方方面面都有涉及,各种程度的改革也都存在一一最让夏林嘴角抽搐的,是他甚至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连公社都来了呀。 夏林听著小伯爵的敘述忍不住目瞪口呆,他久闻法国大革命时期政治格局之混乱,可这不是还有六七年,所看的也只是贵族这单一阶层啊。竟然都能分成这么多玩意。 巴黎难道说是什么鑑证天堂,是鑑证人无限制格斗的大舞台吗? 在夏林的疑惑中,小伯爵还在轻声继续敘述著。 就在这种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大篷车嘎吱嘎吱的响著,带著夏林,带著小伯爵,引著后方的庞大军队前往卡佩一一这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地。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绝境之狐 第213章 绝境之狐 巴黎,在后世,她被描述成一个世界之城,浪漫之境,一个崇高与欲望的完美之地。这里有中世纪迷宫般的街巷,亦有辐射状的林荫大道,是兼顾权威与美观的欧洲之都。 不过,现在是十八世纪末,对尚未经歷路易新城市规划、大革命实用主义改造与奥斯曼新巴黎建设的巴黎来说,那一切当然通通没有。 这时的这里,只有哥特灵魂的单调房子和贫民窟的灰濛濛褶皱。虽然因为这座城市的宏伟体量,巴黎倒没有如同时期绝大多数“城市”一般寒酸杂乱。 但此刻的巴黎城风景怎么也算不上壮丽美观:內部整齐的楼房、边缘凌乱的石头平如一个个小方盒子堆叠在塞纳河辐射的大片区域,数十万人的未能及时处理的排泄物让这座城市颇有“风味”。 巴黎的景色不怎么有趣,至少比不过城內近八十万共同表演的人间喜剧动人心魄。 比起巴黎,这时代更有趣的是城中的人一一这是一个动盪的时代,而动乱纪元总是会有响噹噹的人爭先恐后的亮相。 响噹噹的人物们亮相论事当然要有个舞台,启蒙运动以来,早已经从贵族专享扩散到贵族、商人、手工业者、城市工人等一切绅士、非绅土之间的咖啡店就是各路豪杰论事的最佳选择。 巴黎城有近一千两百家咖啡店,这些或是高雅或是朴实的咖啡店日日提供数以万计的“启蒙燃料”与议论交谈的空间,让巴黎群贤们畅所欲言。 一般来说,每个咖啡店內长裤绅士和无套裤汉们谈论的主题都绝不相同。这样的理由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一一巴黎,是一个走在欧洲最前沿的城市,而现在,又是一个时刻变化的动盪时代。 任何时兴新闻只会是零星咖啡店辩论赛討论的热点,除非出现什么重大到无与伦比的事件。 比如一一发生於汉诺瓦的“卡佩一一布鲁斯战爭决战”。 “胚!卡佩的军队简直是被一群猪给统帅著!我们可是卡佩王国,打贏过维多利亚,在整个欧洲都独一无二的赫赫强国。” “可现在呢,我们竟然和布鲁斯王国一一小小的一个日耳曼邦打的有来有回。如果不是最后那个创造奇蹟的科佩尼克將军,整个卡佩远征军都要全军覆没了!” “可耻!” 说话的人是个老头,扎著白领结,穿著紧身黑礼服,领幣褶皱的系法谨遵礼仪,礼服外套肘部磨得发亮却仍坚持熨烫笔挺。 一个典型的落寞贵族,同时也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 店內另一个顾客正坐在椅子上等待面前咖啡冷却,听著老贵族的话忍不住乐了: “老赫麦爵士,布鲁斯王国只是个日耳曼尼亚小邦这都是哪年的事情了。” 『这七年来,在他们那个国王的带领下,先后打贏了哈布斯堡王朝和露西亚帝国的庞大军队, 又横扫日耳曼尼亚诸邦。” “连维多利亚人都忍不住讚嘆布鲁斯军队是“成规模的模范军人”,对付这样一伙强敌,卡佩远征军在日耳曼尼亚孤军奋战,以少敌多,获得如今的惨胜一一这已经是王国军队全力以赴的结果了。” “是呀,你没看最近全巴黎流传的小报吗?上面可都说过远征军好几次遇到足够覆没的大危机。什么“维多利亚计诈汉诺瓦城”、“布鲁斯人三气猪卡特”、“苏弗尔公败走哈尔山”“ “如果不是那位绝境之狐,恐怕卡佩远征军传回来的就不是惨胜,而是惨败的信息了。” 其余顾客也纷纷出声附和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对老绅士还是满脑子旧日荣光、欧洲太阳的嬉笑。 其余人的话让老绅士的脸上有些掛不住,他话音稍微改口,但內核还是依旧倔: “好吧,布鲁斯王国的確不如我说的那么弱小,但卡佩远征军除了那位【绝境之狐】科佩尼克外的统帅,都是一帮猪脑袋军官!” “你们看,他们打的都是什么烂仗。在布鲁斯王国表演大溃败、在汉诺瓦领表演大溃败、在哈尔山脉——好吧,让这位公爵对付数倍敌人確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总体来说,这群傢伙给远征军带来的效果就会只有添堵。我看要是把他们全给撤销,军队都塞给科佩尼克统帅,这战果还会更漂亮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次,咖啡店里的人不再反驳,纷纷认同点头附声说著: “是呢,这远征军里,也只有科佩尼克统帅是个大人物其他將军、统帅的战功加一起都不如他一个的大。” “对呀— 一片嘈杂声中,突然有人举起咖啡杯。 “科佩尼克万岁!诸位,我觉得我们要给这位卡佩王国的英雄统帅干一杯!” “万岁!” 店里零星的人都兴奋的举起杯子,连咖啡店老板都冒个头开口: “诸位,为了庆祝科佩尼克统帅带来的胜利,今天店內所有人赠送一杯咖啡。” “乌哈!敬卡佩,敬科佩尼克统帅,敬远征军的胜利。” 咖啡店里的人们,有的是落魄贵族、有的是报社撰稿人,有的是城市小工,纷纷兴奋的叫著。 如是的场景,在这两日的巴黎並不少见。 卡佩王国同布鲁斯人的战爭与新大陆战爭一样,用漫长时间中持续放血消耗,早让这个危机重重的国度愈来愈不堪重负。 为了供应战爭消耗,卡佩王国甩出无数奇招:直接面向银行的大额战爭债券,面向寻常商人、 贵族的等额债券,与面向市民的小额债券。年年增加的战爭税款。向教会、大贵族借贷来的资金。 无数资源投入两个无底深度,而现在,至少一个看起来要被解决了。 巴黎—不,整个卡佩的绝大多数人都因此无比欢欣凡尔赛宫镜厅內,一眾穿著华丽衣装的人们面上表情却是不同寻常的复杂。 他们神情也算得上欣喜,可喜悦之外,忧虑亦是同样浓重。 “这场战爭,我们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镜厅会议 第214章 镜厅会议 问话的是普罗旺斯伯爵【路易-斯坦尼斯拉斯-泽维尔】。 他是国王陛下的弟弟,年仅二十六岁的他为人精明冷漠,素来以维持王室荣誉与权威为己任。 因为他的兄长沉迷於某些精密玩意无法自拔,常年不参与政务討论。长居巴黎的普罗旺斯侯爵早成了镜厅御前会议的常客。 现在,这位位高权重,同御前会议中保守派关係千丝万缕的伯爵正盯著其余座位上穿著华丽袍服的军官,疑惑询问著。 “我的领主阁下,我想我们至少已经能宣称我们的胜利。” 说话的人有一张典型的卡佩贵族面孔,眼睛因为冷淡而显得促狭,相貌冷漠而刻薄。 外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总体而言,属於王党,是外交官员中最显赫的大人物。 “宣称自己胜利?天呀,我们都知道,这场战爭是要为我那位哥哥擦屁股,为了分割掠夺日耳曼尼亚北部中部邦国,以此来缓解卡佩与王族的財政压力。” “如果我们只能宣称自己胜利,那財政压力非但不能瓦解,债券的破產还將让它连接的所有人都变成野蛮的疯子。” 自翊王族与国王权威捍卫者,立志在凡尔赛宫留下足够痕跡的普罗旺斯伯爵是个野心勃勃的傢伙。 卡佩一一布鲁斯之战从一开始就被收入伯爵的视线,並被这位国王的弟弟抱以密切关注。 经歷过精英贵族教育,对神学、歷史和军事战略都有涉猎的普罗旺斯伯爵有比他哥哥多许多的才能,这些才能让他能敏锐捕捉到【卡佩一一布鲁斯战爭】的內核。 这是一个转移矛盾的战爭,以战爭利益这个香甜蛋糕来从各方获取金钱以缓解卡佩日益糟糕財政导致的疲態。 现在,战爭结束了,也到了即將分蛋糕的时候一一如果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利益,那卡佩將迎来一波波的猛烈动盪(来源还都是那些卡佩內部有赫赫声望的贵族。) 韦尔热訥伯爵对著普罗旺斯伯爵微微点头: “我的领主阁下,不必担忧。就此战的最终结果来看,布鲁斯王国的二十几万军团已经有近五万人永远留在汉诺瓦战场— “何况,还有七年来陆陆续续战死的士兵。无论如何,布鲁斯王国將失去继续征战的能力。” “所以,我们声称自己获取胜利,並非仅有个名头,完全可以利用此同布鲁斯人谈判,分割战后的利益。” 外务秘书的话让普罗旺斯伯爵眼睛微眨:“看起来,布鲁斯王国即將被打碎骨头,只是因为我们的代价同样惨重,才不能彻底將他征服·—他们已经失去战斗能力,我们还能组织起一股力量吗?” “当然”“当然不行!殿下。”外务秘书张口还未说完,已经有人焦急的跳出来连声回拒。 说话的人带著捲髮,有著深邃面孔一一若利·德·弗勒里,王国財政总监。 上任总监数月前因《財政报告》令国王愤怒被罢免后,这个国家新的財政管理人。 这个穿袍贵族中的巨头,前法官大人如同一个最倔直的吝嗇鬼一般手舞足蹈: “诸位,王国已经没钱了!如果我们继续强行发放债券,徵收战爭税,我们的財政將会像一个泡沫一样砰的炸开。” “虽然各位还不满意,但当下,已经是这场战爭最好的结果。” 若利手舞足蹈的说著,被他打断话声的韦尔热訥伯爵有些不屑的嘟一句:“瞧瞧,又是我们的帐房先生。” 但除此之外,他並没有多余的反驳。派系立场上,处於王党的韦尔热訥伯爵同若利这穿袍贵族中的显赫人物关係並不坏一一至少比起若利的上任那个平民总监来说,伯爵和若利关係好的多。 何况,若利谈的没错,此战能获取的利益:外交威名,利益分割已经都到手了。早点结束这一战,把重心放於新大陆才是正经事。 “我的领主阁下,若利总监说的没错,王国已经没有钱继续行动了。我们是需要彻底结束这场战爭,和布鲁斯人谈论瓜分日耳曼尼亚北中列邦,商定赔款的事情了。” 一位外务秘书,一位財政总监,两人都或多或少的表达反对,普罗旺斯伯爵又看向战爭大臣: 这位也在摇头。 “我明白了,看来这战確实已经到了终结的时刻。”普罗旺斯伯爵嘆息著说:“那接下来,就到了又一个重要討论內容了。” “新苏弗尔公爵,那个在汉诺瓦战场创造奇蹟的科佩尼克一一这个傢伙,我们该如何。” “他?”战爭大臣赛居尔侯爵抢先开口:“谈论这之前一一这个傢伙真的是个平民吗?” “我不知道。”普罗旺斯伯爵摇头:“他的身份被老苏弗尔公掩盖的很严,那位苏弗尔伯爵也的確是早早失踪,就时间来说,这个人確实有可能是苏弗尔家族末裔。” “那他一定是小苏弗尔了。”赛居尔侯爵大声说著:“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平民竟然有这种奇蹟一样的才能,军事、政治是只属於贵族们的天赋。” 御前会议內,所有人都或是默许或是认同的点头。 “不过,这傢伙据说和老苏弗尔公一样,和落魄军官们走的很近,队伍里更是还有不少平民我觉得这是个危险信號。”赛居尔侯爵说著,眼神有些凌厉。 韦尔热訥伯爵却终於摆手回应:“不,你们看他的履歷,最升始,他魔下只有溃兵。提拔平民恐怕也只是当时不得已之举。他队伍里,作为贵族的人物也不少见。” “好啦,那就把这件事情搁置在议。”普罗旺斯伯爵轻敲桌子,让眾人停止討论。 “新苏弗尔公,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是他获得了战场最大的威名,跟隨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万多名歷经苦战的精锐。” “无论名誉、本身势力乃至身份,他都將成为战后事务的核心。” “可我们不了解他,我们不知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亦不知晓他渴望的是什么—“ “我们要试探他,引诱他。在这之前先挫败他一一以让我们掌握主导权。” “从什么地方入手呢?”一位大臣问道。 “身份,他这个科佩尼克的身份,不正是冒充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卡佩,卡佩 第215章 卡佩,卡佩 “唉呀,这个就是大城市啊。不愧是巴黎,人可真多!” 桑斯惊嘆著盯著眼前眾多矮屋组成的“小县城”,兴奋的讲道。 他的身旁,皮埃尔扭脸:“不,这可不是巴黎一一巴黎城有八十万人,比这里还要多十倍!”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贴近了巴黎,少校阁下怎么可能还带著这么多的军队那时军团早就被送到一个营地驻扎,只留阁下与阁下的亲卫队前去巴黎敘职了。” “哦?为什么不让我们这些弟兄一起陪少校阁下去巴黎。” 好汉桑斯听著不由面露恼怒皮埃尔副官则是笑起来:“巴黎城,才不过八十万人,里面的国王卫队算上僱佣兵也不过五千人。” “我们都过去了,先不谈能不能住的下一一你想,我们有一万五千人,守卫王都的只有五千人,我们的阁下还是欧陆少有的名將。” “你看这样子,那国王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皮埃尔副官通俗易懂的话让桑斯一下子明了,於是他山野匪徒的草莽性子不由性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狗屎国王要阻拦我们一一呵,我们已经打败了布鲁斯人,现在打败卡佩又有何难。” “乾脆一点,弟兄们联手杀向巴黎,把那个什么凡士林宫拆了,建一个科佩尼克宫,让少校阁下坐上那个鸟王位。” “那之后,兄弟们一个个也是总督、將军。少校先生总说平等,那咱们有一万多个弟兄,就安排一万多个將军·这样一来,看谁还能阻拦我们跟隨少校。” “別乱说。”向来谨慎的老副官连忙捂住比凯萨琳王后裤腰带还松的山贼桑斯的嘴巴, “咱们现在可是已经穿过卡佩了,这边万一有外人听到,可能就会传出关於少校阁下的流言。 你也不想因为开玩笑而给少校阁下带来麻烦吧。” 老副官的话让桑斯一下子怂了:“哦哦,好吧——不过我是真觉得,少校阁下比巴黎的那堆狗屎好一百个一千倍。” “你拿那些玩意和阁下比,让我很怀疑你在侮辱少校啊。不过好像你以前是山贼,嗯,那这比方没问题了。” 老副官用关爱蠢人的眼神盯著桑斯。 平素自翊狡猾奸诈的桑斯脸蹭一下子烫红,嘴里起什么: “山贼怎么了,山贼里面也有聪明人啊—我们—— 围在老副官、桑斯身边的一眾军官都忍不住笑起来,以他们为心,军阵很快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那边笑的好开心呀。” 夏洛特骑著一匹小矮马,好奇的往后面看去,嘴里轻声嘀咕道。 “嗯。”夏林也顺著小伯爵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群正嘻嘻哈哈大笑的青年、老头。 “毕竟,这里是卡佩嘛。” 卡佩王国,欧陆大地上的一片宜人区域。查理曼曾在这里行走,緋力二世为这里点缀上鳶尾,还有太阳王·. 这里,是全欧都具盛名的王国。在隔著万里的露西亚帝国贵族阶层之间,甚至流行过这样一句话: 巴黎,是世界的巴黎;卡佩,是世界的卡佩。 卡佩王国,就是欧陆贵族间心嚮往之的时尚之地、高贵之地。 而夏林队伍中,这些或是卡佩国民、或是跟隨著他而来的汉诺瓦山民们,兴奋当然是与此毫不相关。 拜託,卡佩的高贵伟大,卡佩在列国王公贵族间的赫赫声名和他魔下的这些落魄贵族、城市小工、前庄稼汉们有什么关係。 这些人的兴奋不为別的,只是因为一件事一一这是他们,或他们兄弟的家乡。 以及,他们仍在跟隨他们早已认同的那位. 夏林摊开手,看向自己的手掌, “上尉先生,我们已经离开战场,回到卡佩王国了,您怎么还是很忧虑的模样呀。” 小伯爵骑著矮马又往前凑儿步,伸手轻轻拉扯骑在黑马上的夏林衣角。 夏林从深思的恍愧中脱离,看向身旁的她。 “嗯,还有一些后续安排需要处理好一一” 正说著话,夏林看见夏洛特眼神里满是担心与关切,又安慰似的补充两句: “很快了,只剩一些杂事,给跟隨我们的这些士兵应有荣誉,以及给战死士兵一个交代。以我的战功和现在身份来说,解决这些不是难事,很快—很快就能轻鬆了。” 他用儘可能诚恳的语气说著,可小伯爵眼中泛著的关切与点点担忧却丝毫不少。 夏林只好著手指更详细真切说道:“真的,我有苏弗尔公的支持,还有这样一支强军带来的影响力。甚至,听说在卡佩的那些大城市,我的名望也因为胜利格外的响亮。” “和这些加一起凑成的力量相比,我现在要解决的真的只是一些小事啦就算,真的遇到什么难以应对的人,还有你们。夏洛特一一你、桑斯、巴蒂斯特、让勒曼远征军的全部,有你们在,没我们不能解决的问题。” 夏林说话时不由动了真情,夏洛特用敏锐的注意力捕捉到了。 她脸上立刻绽开笑顏:“那么,上尉先生,遇到难事,一定要和我讲。我的家族在巴黎和南部勛贵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而且家族这代只有我一个人呢,就是我去偷家族印章给您用,爷爷也不会捨得教训我。” “可说好了。”小伯爵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夏林,他当然只能心情复杂的点头。 两人谈罢,夏林没心思思考,小伯爵解决了心事,两人都静下心继续驾马前行。 或许是因为脑子里粉色的泡沫少了些啦,夏洛特的智慧与注意力又登上了高地。 她很快就察觉到一件事: “喇?” “怎么了,夏洛特。”夏林忙向身旁的地头蛇少女询问。 “我才注意到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回到卡佩以来,无论通行边境,亦或者在城市附近扎营, 都没有军方的人过来。沿路的城市会迎接我们,並提供物资,但却一直没什么王都大人物出现。” 夏洛特说话时仿佛是正说什么悚然的事情,清秀的小脸都可以扭成张牙舞爪模样。 夏林思考著小伯爵的话,心情倒是不变:“我想是因为王都的大臣们尚未谈好怎么和我们对话吧。” “啊。”意识到真相只是这么索然寡味,夏洛特鬆了口气,又有些遗憾:“那他们还要討论多久呀。” “我想—————”夏林眸光闪烁:“就在今日。”“ 视界中,数千绿点构成的大环出现在他们这支军队继续前进的必经之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是科佩尼克 第216章 我是科佩尼克 一支服饰华丽到里胡哨,队列乍一看像模像样,仔细观察又会立刻感觉一触即溃的数千人军队挡在卡佩远征军继续前进的必行之处。 “你们谁是科佩尼克!” 挡在前面的白色队列之中,一个身形瘦弱,脸上涂有粉末,头上顶著假髮的军官骑著漂亮军马走出军阵,大声道。 这个军官的叫喊声张扬又响亮,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出他的傲慢。 远征军队伍里的士兵们听著这种傲慢语气不由皱起眉头。 在汉诺瓦这血肉磨坊出生入死,久经作战的远征军土兵们个个都是敏锐又善斗的兵。 带领他们的科佩尼克阁下与他们间的关係密切到极点一一少校与他们之间,要么是曾经在一个个据点中救下他们;要么是从哈尔山脉那个死亡之地把他们带离。 最后,也是少校阁下带著他们一路逃生,更是在撤退之际寻到反败而胜的机会,让他们彻底的解决了那伙强敌。 可以说,士兵们的命与心早就同少校阁下牵连在一起了。 这些曾经的下等民、小工、庄稼汉在参军前也狡点又自翊卑微。即便现在,经过漫长战爭的磨练与精英部队的教导,他们面对贵族也会情不自禁的腿肚子打战。 可是—. 许多士兵的眼神变得冰冷:如果是他们,受辱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伙人的傲慢与隱隱恶意对准的是他们的少校一一科佩尼克阁下! 兵们没受过教育,但他们自然而然的懂简单的逻辑:少校对他们好,同时也救下了他们,他们的未来毫无疑问会同少校连结在一起。 几个平素就行动力很强的兵率先戒备起来戒备起来,他们哗啦啦的自动排起战斗队列,手也顺势將身后配枪紧握。 “慌什么,急什么,少校阁下还没有说话呢。”皮埃尔立刻带著军官们立刻用手掌轻打这些土兵肩膀,让这些激愤冲昏头脑的兵冷静下来他们已经脱离战场,进入属於他们自己的城市,铅弹和刀子的逻辑不適用於自己。贸然让战爭时期培育的衝动勇敢控制脑袋,只会给自己,给队伍,给他们的那位最高统帅带出麻烦。 说著,皮埃尔扭脸看了看身旁不远指挥官那依旧平静的脸。 无论最终走向选择,这支军队只有一个脑袋可以决定。 科佩尼克少校负责思考,而他们负责执行一一这是远征军曾经的胜利之路,也必须成为未来这支在磕磕绊绊中逐渐磨合的军队未来的最高准则。 就在老副官如是遐想远征军未来道路时,他一直等待的声音终於响起了。 “我就是。” 骑著黑色骏马,夏林一手拉著韁绳,一手悬在腰间佩剑旁边,隨意出声。 他视线向前扫过,同时又將一只眼打开的视界拉近,快速的略过眼前这对绿点模型的详细信息。 最终,他的视线停在最前方,正与他对话,在地图中没有显示详情的贵族。 “我是科佩尼克,卡佩远征军少校,以及汉诺瓦战役最终一战的指挥官。” 说话时,夏林的身躯自然而然的更加挺拔,本就高挑强壮的他骑在黑色黄金之上显得愈加英武。 他微微低头,用老公爵一样富有威严的眼神凝视面前满脸通红,前额冒汗的不知名贵族。 “你,和你的军队拦下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 这个不算年轻,但看起来依旧和一只骄傲的戴冠木偶没什么两样的瘦削军官的身体颤慄起来,贵族的嘴唇颤动著,半天也没跳出来一句话。 夏林静静看著贵族,依旧用那种狮子一样满是威严的注视。为了听清面前贵族军官的声音,他甚至用靴子轻撞马腹,让黑马向前又走几步。 “啊!” 或许是黑色烈马太过神俊,又或许是因为他身后一万五千人在血战中走出的精锐身上战场肃杀的气息,亦可能是获得战功加持的夏林在这个似乎来之不易的贵族面前过分可怖。 刚刚还一副高傲模样的贵族军官真的见到他,竞惊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 “哈哈哈看这傢伙蠢样”“连我们的少校阁下一根头髮丝儿都比不上”“这玩意看起来也是军官,穿上女人衣服舔国王勾子换来的吧。” 夏林没料到这军官会表现得如此狼狈,他身后原本正紧盯前方一切变动的土兵们也没想到。 远征军的氛围一下子从紧张戒备变成了哄然嘲笑:兵们挤眉弄眼著,挥舞下流手势,仿佛自己打了大胜仗一样大声的嘲笑著。 夏林嘴角也不由勾起微笑,但却不是因为军官的滑稽动作一一他观察的很细致,这个贵族军官看起来很紧张,但怎么也不至於从马上摔下来, 军官分明是故意如此。 至於原因夏林將视线警向躲在面前架子军团中,一个披著漂亮袍子,本来始终正低头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而现在则因为吃惊与震怒终於抬起头的傢伙。 军官只是个被推出来对话的倒霉蛋,真正要试探他的另有其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伙不知身份的傢伙是玩脱了。 从最开始气势来看,他们似乎想借著倒霉蛋杀一杀自己威风。不过倒霉蛋显然不想当一个被夹在中间的炮灰,竟寻了个整脚藉口当眾出丑,主动退却了这场风波。 当然,倒霉蛋是只付出名誉扫地的代价轻鬆离开了。眼前这伙人的计划可是完全被打乱一一他们想以一种上级、充满压迫力的势头同自己对话。 而现在,这帮人几乎要降格成一伙前来表演滑稽戏法的杂耍艺人。 夏林的身后,笑声震天。他的面前,这帮架子士兵无不羞愧低头。 “別笑了!” 站在架子军团中的那阴谋家终於按耐不住怒火,大声叫著,带上几个侍卫主动扒拉出人群。 “科佩尼克少校!我们找你当然有事情!” “什么事?” “呵”穿著华丽袍子,眼神禿鷲一样阴狠的阴谋家贵族冷笑起来: “关於您,在汉诺瓦战场假冒军官身份的事情。” “我这里有確凿的证据,您其实叫让·勒菲弗尔,而不是您用来成名的上尉科佩尼克。” “冒任军官,这可是绞刑重罪,您——— 阴谋家突然嗓子被卡住一样说不出话,並非他已经无话可说,而是他的面前,无数个冰冷的枪口对准他的身躯。 “嗯,我已经了解了,还有呢?” 夏林轻声说著。 他的身后,在皮埃尔等军官的带领下,一万五千人的远征军士兵已经取下短枪,对准他们面前看起来一触即溃的守备军团。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堂会审科佩尼克 第217章 三堂会审科佩尼克 那个冒味的贵族阴谋家被绑了起来, 但別误会,绑他的不是夏林,亦不是夏林魔下的远征军。是这个又精明又蠢笨的贵族自己带来的架子守备军团。 当夏林身后的队伍按耐不住愤怒终於摆起了战斗架势。 阴谋家贵族身后的兵们也不甘示弱,举起双拳,英勇无畏的— 把贵族和他的亲兵扑倒在地,用绳子捆的严严实实。 “科佩尼克统帅呀,我们和这个人没关係。我们只是驻扎在附近的守军,这个傢伙昨天带著巴黎的命令过来,要我们换上漂亮衣服来这儿迎接您。” “您的队伍回卡佩的晚,那些小报的线人早就把您和您的军团在汉诺瓦取得大胜的英姿传回卡佩的各个城市了。我们都崇敬您的功勋,全卡佩的人都为您的荣耀与才能欢呼喝彩。” “这伙人那样子说,我们都兴奋极了,迫不及待要来迎接您。” “谁知道呢,这伙人竟然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们一定是布鲁斯王国、维多利亚派来的间谍!不,不对,也可能是犹大蜥蜴因为您胜利后,他们的债券对赌没能成功,开始蛊惑一伙贵族想抹黑您。” “总而言之,科佩尼克阁下。请您知道,我们同国王、同卡佩的大多数贵族与军队、平民都是绝对支持您的呀。” 穿著上校军服的一个军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夏林身旁,张口不停的解释道。 其余守备军团的“军官”们表演的也不湟多让,纷纷要么抬手向巴黎大主教宣誓,要么向著天主赌咒。 夏林听著这些人的解释,不以为意的点头:“你们倒不用表现的这么紧张,他说的是真话,我的確不是科佩尼克。” “啊!” 夏林话音落地,这些“军官”们的表现更加惶恐。其中一个刚刚用真切语气向天主宣誓和被推出来的阴谋家割袍断义的“军官”更是两腿一软,直觉嚇瘫在地上惊叫出声。 “军官”们拿惊慌失措又后悔的眼神盯著夏林和他身边那一群正磨拳擦掌的熊虎之师,眼中的绝望一窥可见。 夏林翻身下马,向这伙人走近,这帮人惊恐的想退后,可似乎又怕把他惹怒,只能呆愣在原地,只是脸色愈来愈惨白。 这帮人被嚇到几乎要晕倒了。 也就在“军官”们表现成更加丟人模样前,夏林终於开口: “诸位,我想你们也早都知晓这件事情吧。” “军官”们哭丧著脸,一副答也不是,拒也不是的尷尬模样。 这份表现恰恰回应了夏林的问题,在他视线边缘,他的副官皮埃尔已经轻轻挥手,带著士兵们摆好围歼的环阵。 夏林用一只手比划停止手势后,重新与惊恐的军官们对话: “那我想,你们过来是想组建一个临时法庭进行审判吧一一嗯,是该好好的聊一聊,让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夏林微笑著看著这些初到时,来者不善的傢伙们。 这群人哭丧著脸,纷纷点头。 两股军队都挪动向附近一个村庄,临时法庭借了一个城堡。 城堡的主人最初不愿,但听说想借用这城堡的人是在汉诺瓦领创造奇蹟的科佩尼克后立刻兴奋的同意了。 主人连借用金都不愿要,提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夏林与他的军团们能在这里享受城堡举办的一场欢宴。 夏林当然欣然应允一一不过,这美妙的代价还要等他先解决就摆在眼前的小事再进行享受。 当务之急是夏林大马金刀的坐在城堡主厅的一个华贵沙发上,隨意扫向眼前正满面拘谨的几十个“军官” “台下何人要审问本人啊?” “军官”们浑身打了个寒颤,一句话也没说。 暗觉无趣,夏林微微摇头,侧脸向身旁临时充任小廝的小伯爵问两句话后,重新看向眾人: “那我就一个个的询问了。临时军事法庭,需要有宪兵队的军官,你们之中谁是呀。” 面前依旧是一片寂静。 “哼!” 不悦的怒音从站在两边的远征军军官口中发出,本就惊惧的“军官”们更加害怕,他们互相推揉著挤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一个人被旁边人端出来。 被揣出来的人神色骤然慌乱到极点,这个人还想回到人群里,但两边正用不善视线盯著他的远征军军官让他立刻打消念头。 “科佩尼克阁下,是我,我是本省宪兵队的上校指挥官,是”宪兵上校说了一个长名字,然后就慌乱的伏下身:“阁下呀,我过来绝对不是为审判您呀。” 夏林只是微不作声的点头,又问道:“还有军事法庭的军官,裁判所,区域法院—嗯,有没有巴力门的人。” 一个又一个人被同伴揣出来,“自曝”身份並不安的站在原地。 终於,在所有人匯集其后,这场“审判”终於开始了。 “列兵“让·科佩尼克”,您是哪里人。” 这句话本应是巴力门过来的高级法官询问,但因为他已经被嚇晕,只能由副官皮埃尔代劳。 “卡佩南部的一个海滨城市。” “何人可作为证明呀。” “南部望族阿尔布雷家族的夏洛特可作为证明人。” “很好,那么您作为列兵,为何要冒任军官。” “战局糜烂,为收敛溃兵不得已而为之。” 接著,代替宪兵上校的桑斯也开始询问: “头儿让先生,您可知道冒任军官可是重罪,是要上绞刑架的呀。” “当然。”夏林郑重点头:“但军务危难,不得不冒险。” “那您是要认罪吗?”觉得好玩的小伯爵也忍不住插了一句一一她扮演的是军事法庭的高级陪审军官。 “不—卡佩远征军的第二统帅苏弗尔公出征前曾给我暗令,要我在卡佩军队中便宜行事。所以,实际上,我是在执行更高一级的军令。” “您有证明吗?”小伯爵眨巴著眼睛。 “当然。”夏林找一脸兴奋的看著庭审场景的城堡主人借来一张纸与羽毛笔,刷啦写上一通后,印上老公爵送给他的戒指徽记。 “请看,这张纸上,就是老公爵送给我的密令。” 第二百一十六章 枝叶,根与烈火 第218章 枝叶,根与烈火 “经查,前列兵让·勒菲弗尔冒充军官科佩尼克一事,乃远征军统帅所要求之秘密命令,係为救国驱敌保全军队之不得已行动。” “冒任军官一事属卡佩王国法理常例,应被战场临时条例覆盖,故列兵让·勒菲弗尔无罪。” “此外一切指控,如“將军卡特营中莫名死亡”“恶意吞併其余军官財產”“私吞大量缴获物资”均系谣言。” 用舒缓语声慢吞吞说话的副官皮埃尔讲话时真的颇有几分大法官风范,他將“宣判”念罢,两边远征军军官无不举起双手震声欢呼: “乌哈!”“临时法庭万岁”“科佩尼克阁下万岁。” 言罢,副官皮埃尔看向脸色煞白,依旧惊魂未定的巴力庭法官: “法官阁下,您看,这个审判结果如何。” 周围魁梧的军官们立马把雄狮凶虎一样恶狠狠的视线不怀好意的在法官身体周遭游动。 法官见状终於不敢抿嘴装死人了,脸上雾时抹起諂媚微笑,郑重其事的说: “当然,当然。” “从洛林到阿基坦行省,从普罗旺斯到诺曼第,从北部、西部的大城市到卡佩岛的巴黎城,整个卡佩王国都沐浴於您在汉诺瓦创造的荣光之下、欢欣於您的功绩。” “我们早怀疑这所谓的多项指控是因为与您有什么误会。 “现在一看,这所谓的冒任军官一案一—” “咳。”皮埃尔重咳两声,让勒曼、桑斯立刻把猛虎一样的眼神又瞪向法官。 法官打了个哆嗦,连声改口: “一事-果然不过是让·勒菲弗尔阁下受苏弗尔公爵阁下密令,因汉诺瓦战场多变战局,而不得不採取的行动罢了。” “这个,这个叫“ “特別扮演行动。”夏林隨意出声插了一句。 法官眼晴一亮,连声说道:“对,就是特別扮演行动,让·勒菲弗尔阁下以列兵军衔扮演上尉军官科佩尼克,此事系后续指战建立大功绩之前因。” “所谓冒任一事,確係谣言!让·勒菲弗尔阁下不过是遵循公爵命令罢了,无罪!” 说著,法官从旁边另一个一直低头的军官的包裹里摸出一咨早写有公文模板的法布理雅诺纸和印璽。 快速戳了两个印后,將完成的公文递给夏林。 “阁下,您看,巴力庭的公文。”法官一脸巴结的笑脸,双手举著带有印的漂亮纸张。 小伯爵將纸接过来,迅速扫了两眼,很篤定的同夏林说:“没问题,就是最高法庭的公文和印璽。” “万岁,无罪万岁!”军官们又一次欢呼起来,眼中的敌意也快速的消散。 法官,其他被抓来的“军官”们也都鬆了口气,立在城堡大厅內静静等待著。 夏林接过信纸,饶有兴致扫了两眼。果然,这份文书上確实是对他那冒任军官一事一笔带过。 所以说· 这群人的態度为何会初始来势汹汹,可一见他表现硬气,就立刻变得惶恐畏惧的諂媚巴结模样呢? 夏林思考起从初见面开始,这群人的表现: 初始是张扬与炫耀的傲慢,对峙开始则是宛如乌合之眾一般迅速出卖队友,“临时法庭”才刚宣判完立刻就能拿出早备好的公文。 以及另一个很关键的点: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绿点。地图中显示的顏色,是以敌意与攻击性为基础,他们既然始终都显示为友军顏色,也就是说一一这帮人从未想过和自己爆发衝突。 他们以“冒任军官”一事前来,看起来只是一个试探。而他们之间能相互切割那么快,足够证明一件事,这群人大概率不止一个集团。 那这些个不同派系联合一起,是要试探些什么呢? 夏林將自己所拥有的进行审视:汉诺瓦胜利者的光环与荣誉、在战爭中表现出来的天赋、老公爵赠予的身份,以及陪他一起归来的一万五千远征军士兵。 想到这里,夏林眸光微闪。 这帮来歷不明的人,態度骤然变化是察觉到自己身后军团用行动进行的表態。 梳理到这里,事態似乎已经明了: 巴黎的显贵们想窥探自己的性情,与远征军对自己的態度,以此来作为接下来同自己接触的依据。 是以,那些大人物们做出这样一个夹带著不大不小玩笑的欢迎仪式- — “冒充军官”这个罪行对卡佩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属於重罪。可对於贵族,尤其是大贵族来说, 只不过是绕过一些程序的小小軼事罢了。 他们以此为藉口用来试探,既可以观察自己与远征军的態度;又能减少因初次见面就爆发衝突而导致事態升级的危险, 如果觉得自己与远征军之间不过形式上的统领关係,那他们后续分割汉诺瓦战后利益可採用更过激的手段。 而现在发现他与远征军关係確实密切,那就掏出早准备好的用来解决“冒任军官”事件的文书又能大大缓和各自关係。 平心而论,这计划绝对算不得高明,或许是因为消息传到卡佩,与自己归来之间的时间间隙太短;也或许是因为想参与后续分蛋糕的人实在太多。 贵族们表演的草台班子气太重,方案简陋到连作为前大学生,现军头丘八的自己都能不依靠幕僚轻鬆看出。 可这计划也算得上行之有效一一他们同时展现出来恶意与善意,匯集的乌合之眾虽儘是虫, 但能从法庭官僚、军方、宪兵队在短时间內抽调出这伙像模像样的势力,也足够表现出这是一伙怎么样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庞然大物倒是与自己所代表的远征军之间形成一股微妙的平衡一一由於在新大陆、布鲁斯的双线作战,卡佩国內的正规军队其实已並不多。 新大陆分走十万多人,日耳曼尼亚之前又分走七八万,整个卡佩现在不算上民兵的话,守备能力已经只剩下五六万人。 这种国內防御极度空虚情况,带著一万多精锐与盛大威望归来的自己像个突兀冒出的凶猛野兽。 而和卡佩上中层各部有千丝方缕联繫,靠著封地与积蓄財富亦能轻鬆武装大批军队的幕后贵族们则是扎根於卡佩王国的参天大树。 但野兽的利爪拥有打落其上大量枝叶的能力,但大树亦有勒死野兽的藤蔓。 他们忌禪自己,可自己何尝不因身后那些重要的人忌惮这些贵族呢? 在燃烧大树根茎的火焰燃烧之前,保持平衡是最优选择。 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凭靠自己与身后人的战功,在那场带来烈火与雷霆的风暴来临前,做足一切准备。 心中想定,夏林展顏微笑: “嗯,看来的確只是一些小误会罢了—那么,让我们谈下一件事吧。” “我与我的部下们,战后何去何从。” 第二百一十七章 传声筒 第219章 传声筒 说著,夏林紧盯著眼前的巴力门法官、宪兵队上校、军事法庭陪审军官,盯著这些脸上表情依旧惊惧,又心怀鬼胎的来自巴黎的触手。 “我想,诸位会被派遣来这里迎接我,为的一定不仅仅是这件所谓冒任军官的小事吧?” 一直呆定著的法官们眼神依旧惊慌,这些来自各派系贵族的人物们在他的注视下,纷纷垂下头,用一种沉默对抗夏林的询问。 夏林则轻笑著,低头慢条斯理的將手放在桌子上,似是把玩一张废纸一样,將法官刚刚递来的宣判文书摺叠住。 做完这一切,他眼皮都不抬的將佩剑放在公文上面。 “法官先生,你知道我与我的兄弟们在日耳曼尼亚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呆了多久吗?” “多,多久?”法官的舌头在打结,显然,这傢伙知道这个问题不得不回应,但又不知应如何回復,只能继续装蠢持续反问。 “一年、两年——·阵中出征时间最长的,已经在日耳曼尼亚呆了四年。” “这漫长时间里,我们经歷的传奇与卑劣比阿尔卑斯山上的雪还要多。” “在布鲁斯王国,我和我的弟兄们因为某些將军的“英明”统领,被迫在灰衣军团的追杀下狼狐逃生。” 『在汉诺瓦领,因某些上层军官的可耻背叛,我们不得不利用营地防御同数倍於我们的敌人对抗。” “这些危机我们都顺利的成功的解决掉了!可接下来呢?汉诺瓦城的失陷、哈尔山脉来自某些豺狼可耻的背叛—我接管的队伍越来越多,可永远消失在我面前的人比站在我面前的人更多。” “关於这一切我本不想多说一一可是—” “法官先生。”夏林很做作的冷笑著,盯向法官:“我与我的魔下已经回到卡佩两日,可为何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看到来自巴黎镜厅、卡佩军部、甚至哪怕只是来自昔日指挥官们的回应。” “您们说,我们是卡佩的英雄。” “那我们本应在初进入卡佩时就遇到带来桂冠与鲜、奖赏与抚恤的总督、大臣。” “可实际上出现在我们的,却是这个!”夏林说著,將已经被折起的文书举起:“您说,这是英雄应该收穫的礼仪吗?” “这—·这。”法官开始汗流满面了。 “一直到目前,没有军官迎接我们,没有总督搞赏我魔下战胜归来的战士,更没有一丁点来自巴黎的荣誉。我们回到卡佩,却仿佛依旧还在汉诺瓦,被忽视的我们仿佛成了一伙隱形人·“难道说,是要我们一直前进,直到前往巴黎吗?” “不!不!阁下,请您冷静”法官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兽,蹭的一下跳起来,一直都只是呆愣在原地的他一下子活像一个从古帝国活到现在的雄辩家: “让一“叫我科佩尼克就好,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是。科佩尼克阁下,请您放心,从凡尔赛镜厅到特里亚农宫一一无论是陛下亦或宫廷的亲王、阁臣、將军,都不会忘记您和您的军团的伟大功业。” “事实上,正是因为您们的功业实在绚烂,那些大人物们才在思考究竟是怎么样的荣耀才能与您们匹配。” “这些日子,请您就先在近处等待—让您满意的答覆必然將在两三日內到来。” 法官諂笑著不停顿讲著,他的身体几乎要躬成直角。 “当然,想让您和您的军队能更愉快的沐浴在荣耀里,我想那些正为此操练的部门们还需要一些您仁慈的语句提醒。” “阁下,在您看来,有什么样的荣耀最適合卡佩英雄呢?” 夏林把压在桌子上的佩剑拿下,隨意的用剑鞘封存: “我想一想一一我听闻世间有三件宝物。” “第一件是军团旗帜的荣耀—凡威名赫赫之队伍,都会有专属於自己的团名、旗帜。“ “第二件,是战死者的慰籍,无以告慰亡魂,又如何能竖立英雄之魂?” “第三件,就是让英雄的士兵们换上最漂亮的衣服,享受最丰盛的餐宴。” “您觉得,这三份荣耀如何。” 法官继续鞠身恭维著:“阁下,不愧是您,您隨口点出的荣耀同您的眼珠一样一一都是能够让太阳为之羞愧的闪亮。” “我愿意立刻动身,去將您点出的光亮带去巴黎。” 说著,法官就试探性的起身,想要抽身离开。 却被夏林拦住:“先等等。” “阁下,还有什么事情吗?”法官哭丧著一张脸问道。 “我的军队要等在附近,这中间的开销”夏林在法官面前比划了个手势。 “当然,当然-很快,附近的总督就会送来足够让您和您魔下的英雄军士们享受最好待遇的物资、钱物。” “成桶装的波尔多美酒、香檳起泡酒,一马车一马车的诺曼第小牛肉、普罗旺斯山羊、土鲁斯熏肠—这些最晚会在明天到您的面前,在这之前,您可以享受这片行省的一切。”“ “所有开销,这里的总督会替您买单。” “您看这样子——·行吗?” 法官笑得活像宫廷里的职业弄臣,夏林满意点头: “请,那我这段时间就应城堡主人一一“卡昂爵土。”城堡主人很快活的说道。 “对,就暂时呆在卡昂爵士这里,我期待著两三日后您们送来的好消息。” 法官与一眾被押过来的假军官慌不著路的离开了。 夏林目送著代表宫廷与各派系显贵的军官团离去。 他已经將自己的底线,力与身后军团间的默契合力通过这些贵族们的眼线传达给他们身后的人。 那接下来,就是等待, “科佩尼克阁下,您已经忙完这些琐事了,接下来,请让我们来享受宴会吧。” 城堡主人一一这位快活爵士突然跳出来,打断夏林在心中静思的考量。 夏林抬起眼。 不止是城堡主人一一夏洛特、军官,跟著来的士兵们也都期待的等著。 於是他收敛心中不得不考虑的种种阴谋种,扬起微笑开口: “当然。”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没了普罗旺斯,还有谁能镇守巴黎 第220章 没了普罗旺斯,还有谁能镇守巴黎 “卡佩一一布鲁斯战爭”的结束,並没有让镜厅会议中的大人物们因这些一大块要务的终结而变得清閒。 相反,战爭结束带来的利益分配、外交拉扯和各派系相互愈演愈烈的斗爭让他们反而变得更加忙碌。 王权党、亲王党、保守派、自由派、亲新大陆派、亲哈布斯堡派·-甚至连司法保守、进步派的法院官僚都跳出来,不顾脸面的爭抢起一份功劳。 “王室军队的名誉指挥官孔代亲王称这场战爭的胜利是王室的胜利,证明一切所谓改革不过是新官僚的谎言,王室军队靠著忠诚与勇敢足够战胜一切。” “要求停止在巴黎、在北部的一切军事改革与財政、政治的试探变动。” 赛居尔大臣拿著一份造型精美华丽的信件说著,说话时,他的眼晴不住的往不远处的海军大臣卡斯特里侯爵警。 海军大臣一下子勃然大怒了:“他疯了,中止一切改变,难道他是想让巴黎开始暴动吗?” 卡斯特里侯爵的愤怒很激烈,但並不突兀,谁都知道新大陆与海军改革本就是王室操纵的改革中最占比极大的一环。 “汉诺瓦的胜利,不是旧军官的胜利,而是改革家的胜利一一战爭英雄科佩尼克,也是改变了旧条例进行整训与工事建筑和炮兵使用才获得了最终胜利。” “我们非但不能终止军队改革,还要加大力度!” “哦。”战爭大臣赛居尔支持新大陆战爭,但更是保守派中的一流人物。 听见海军大臣反驳,他立刻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回应:“孔代亲王在信中还有补充说明,同样涉及到科佩尼克统帅。” “亲王说,科佩尼克统帅精通军事,忠诚於王室,又利用王国的胸甲骑兵让布鲁斯人胆寒。” “这分明是传统佩剑贵族、旧军官中的模范,是我们卡佩王国的又一个出色骑士。这样的人成长於百年来恪守传统与纪律的昔日王国,也只能诞生於旧日王国。亲王阁下说,要想办法给他颁发王室军队的勋章哩。” “呵。”海军大臣不屑笑:“且不说这位卡佩英雄更贴近哪方,一旦巴黎因此生变,又要如何处理。” 赛居尔则郑重回应:“孔代亲王说必要时刻他愿意带领王室军队镇守巴黎。” “停止!” 同属於王室保守派,极端抵制削减贵族、王室特权的普罗旺斯伯爵也忍不住了:“由孔代亲王镇守巴黎,这怎么行,巴黎乃是卡佩之中心,孔代亲王虽有王室血脉,但只是分支。” “此事还是要另议。” 『不过改革一事,我看的確是要缓缓。先前的那场大战一一卡佩王国、布鲁斯、维多利亚、露西亚还有哈布斯堡王朝——我们五国决战,最后胜利的不依旧是没能完成改革的我们。”“ “对天主的虔诚,对国王的忠诚,无数骑士军官的勇猛,无数庄园带来的丰饶一一这就是卡佩王国最重要的宝物。” “其余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些珍藏的一半。我们为什么要捨弃珍宝,而走向墮落呢?” 说著,普罗旺斯伯爵看向掌璽大臣米罗梅斯尼尔侯爵:“大法官,您怎么看。” “殿下说的对呀。”被询问的司法保守派领袖连声点头。 海军大臣依旧不愿退缩,赛居尔大臣则笑著继续说:“嗯,改革了这么久,我只看到似乎卡佩变得愈来愈乱了-比如,最近巴黎的那些改革,你们都知道奥尔良公吧,那可笑的“平等”先生。 “因为內克尔拋出的报告,他和他魔下那伙人都快要和无套裤汉站一起了。这帮被巴黎改革骄纵的平民,甚至说出要杀我们的头这种胡话,我看,已经到了不管不行的地步。” “米罗侯爵说停止改革会引起暴动,可我们看持续下去可能也不小呀。” “不如直接停止,有人敢乱动,就杀—.如果孔代亲王不適合,我们还能请普罗旺斯伯爵的亲兵镇守。” 普罗旺斯伯爵赞同的点点头,向著战爭大臣投去满意视线。 最终,几位保守派的大人物都看向本就不是一心改革的米罗侯爵,米罗的额上开始渗淡冒汗。 韦尔热訥伯爵主动站出来打圆场了: “好了诸位,平民们能搞出多大事情?这些年改革虽的確出了不少乱子,但大多数还是为了五室、为了卡佩筹备资金嘛。” “这么多年了,涉及了各个方向,突然停止的话,確实会造成大乱。而如果继续深化,看起来也会被某些傢伙利用。” “还是暂且维持现状吧一一新大陆的战爭还在持续,內部过分空虚的卡佩可没有承担能力。” “现状,就是最好局面。其他一切变化,都可以等到新大陆军队回来。” “对,韦尔热訥伯爵讲的没错,还是让我们保持现状吧。” 海军大臣顺著台阶连连点头,保守派大臣们仍不满意,还要继续开口。 韦尔热訥伯爵这才能出眾的財政秘书却提前出口堵住他们想说的话: “好了诸位,我们现在要谈论的重点是战后事务,所谓改革不过是一点点缀罢了。还是让我们好好谈一谈接下来的政务要点吧。” “比如很快就要签订的条约一一到时无论布鲁斯、维多利亚都不会让此顺利进行。” “还有巴黎內部。平民们只凭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可是像奥尔良公一样行动难测的贵族,还有那群商人、工厂主·.他们都能看出对布鲁斯战爭的结束是一个混乱之机。” “最近的巴黎可不会很平静。” “怕什么?大不了就杀。” 一直静静听著外务秘书敘述的普罗旺斯伯爵冷哼一声:“兄长送给我的那个普罗旺斯团连最凶猛的强敌都不会畏惧,更不必谈想製造混乱的不过是群可笑的躲在影子里的豺狼。” “殿下,很可惜,您的军团还是不能来巴黎。”韦尔热訥伯爵用很抱歉的语气说。 “为什么?” “是陛下的要求,他说近期会有很多乱局,为了兄弟们的安全,不允许其他王室带著队伍在巴黎附近。” “该死的妖后。”普罗旺斯伯爵低声怒骂一句:“哼,那你们自己谈谁镇守巴黎吧。” 说罢,这位国王的弟弟,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甩袖离开。 第二百一十九章 糟糕,糟糕,还有更糟糕 第221章 糟糕,糟糕,还有更糟糕 普罗旺斯伯爵转身离去,镜厅內其他人则是眸光闪动著,復又爭吵起来。 “诸位既然陛下已经拒绝了由殿下、孔代亲王这样的尊贵王族率部负责近段时间的巴黎防务。” “不如交给王国海军。近期,刚好有一支新大陆回来的水兵队伍回来,眼下就在北部休整,他们一定能够完美完成所有要求。” 刚刚被一眾保守派大人物反覆洁问的海军大臣突地开口,他说话时,眼神、身姿乃至动作都平静的仿佛只是隨口一。 “这怎么行!”战爭大臣赛居尔毫不犹豫的反驳: “新大陆战爭开始的数年来,从那边回来的军队士兵已经不少,其中把某些可恨的思想传过来的士兵占比可是很大。” “我们帮助自由城邦,是为了对抗维多利亚,可有些人竟说是为了反抗维多利亚人的女王,所以他们要让卡佩也有所变化!诸位,你们听,多可笑的说辞一一反抗国王,能说出这种可恨愚蠢话语的傢伙,怎么能值得信任呢?” “这些从新大陆回来的队伍,不能信任。” “咳!”韦尔热訥伯爵重咳两声看过去:“赛居尔大臣,您说的太过火了。新大陆军队中可不乏对王室忠心耿耿的队伍,他们的统帅罗尚博伯爵与维奥梅尼尔男爵更是陛下都嘉奖过的忠诚贵族。” “他们魔下的许多精锐战团,如布尔博訥团都是每个军官都以身上蓝血为荣的绝对忠诚队伍。 “新大陆返回卡佩的军队里,那些胡言乱语的疯子,大多是出自志愿兵队伍,这些人本来就思想混乱,说什么胡话都不奇怪嘛。” “但其他的远征军队伍,尤其是核心步兵团和王国舰队们,可都对王国,对陛下无比忠心。” 外交国务秘书与海军大臣的双重凝视让赛居尔大臣身体一滯,他意识到说错话,连声改口: “嗯,是的。大多数王国支援新大陆自由城邦的军队都是忠诚的,只是有些志愿兵里的虫扰乱了秩序。” “不过,米罗侯爵。”战爭大臣看著海军大臣:“你说的那支队伍,应该不是罗尚博侯爵的魔下吧。” “嗯,但是—”海军大臣见好不容易扭转气势,还想见势继续猛攻。 赛居尔一句话將他给壹住:“那我们没有必要冒险一一如果是罗尚博伯爵魔下的队伍,那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值得信任,可其他队伍,尤其是那些民兵实在不可相信。” “巴黎最近会很乱。布、维、露甚至哈布、泰法都可能暗自干预,而那些愈来愈狂妄的商人也已经快按耐不住行动。” “是的。”刚刚还在为米罗侯爵说话的韦尔热訥伯爵又跟著点头:“比起这样一股难以预料的军团,哪怕一支被利益驱动的纯粹军队都更值得信任。” “你是说”其他大臣都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僱佣兵团如何?赫尔维蒂僱佣兵团一向信用良好。” 这位灵活又保守的中外务秘书一番话让其余大臣陷入沉思。 卡佩国內共僱佣了四支赫尔维蒂步兵团,无论是王室卫队,亦或额外分出的队伍都战斗晓勇、 忠於僱主。 这些人虽来自城市联邦,但却比许多自翊忠诚的佩剑贵族更值得信任。 的確是一个好选择,至少保守派、改革派、中间派都很愿意接受。 可是战爭大臣拿起一本册子翻开,开口说:“赫尔维蒂僱佣兵確实是绝佳方案,可数量恐怕不足够。” “王国已经僱佣了四只卫队,其中两个在卡佩,两个在新大陆。赫尔维蒂联邦內精通卡佩语的僱佣兵已经不多了,如果想继续大批次僱佣,必须进行漫长训练一一但那样漫长的时间,巴黎这里的隱乱早就已经被解决了。” “我们暂时能用的还是只有卡佩內的那支空閒僱佣兵。” 说话时,赛居尔大臣语声极遗憾,哪怕在绝对保守派的他眼中,以信用出名的赫尔维蒂卫队也足够看作王室倾向军队。 “数量不够,那糟糕透了·你们说黑森僱佣兵和巴伐利亚僱佣兵如何。” “他们可是日耳曼尼亚邦国,假如布鲁斯、哈布斯堡进行干预怎么办。” “那海伯尼亚?” “我担心他们和维多利亚人间出现衝突。” “那么——.” 大臣们一会儿提出方案,一会儿各自驳斥。他们都知道负责镇守巴黎的人,將在后续条约签订与王都维稳事务中获得不菲特权。这个人,这支队伍將成为维护並强化派系利益的重要角色。 他们想让同自己亲近的队伍成为这关键角色,又更不容忍被不和派系的大臣拿下此任。 激烈的爭吵持续了半小时,几乎每个名声在外的卡佩步兵团都被拋出名字,连巴黎大主教都提起一支相熟的亚平寧卫队。 可几乎每个军团名被拋出后都会迎来其余人的猛烈拒绝,能够被多数大臣接受的队伍在王室部队这一选项被刨除后,零零散散不过被提及三四个,而这些队伍里也或多或少的各自原因无法充任巴黎驻守部队的任务。 半个小时的镜厅会议,收穫竟丝毫不存,互相拉扯,不断明爭暗抢的诸位大人物都骂出些火气战爭大臣赛居尔甚至冷哼一声道:“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把那什么小苏弗尔科佩尼克拉过来好了一一反正他作为战胜后最耀眼的將星本就不能离开”和布鲁斯人签订条约的会议。 眾所周知,老苏弗尔公与巴黎的大多数勛贵、大臣关係都极差,甚至已经到了老苏弗尔公十几年来都被丟去镇守边境,无法回归巴黎的地步。 这情况下,继承苏弗尔爵身份的卡佩英雄在巴黎这群顶层贵族眼中,不说是关係融洽,至少也是人厌狗嫌了。 是以赛居尔提出这个所有其他人都噁心的名字不过是用来嘲讽罢了。 可他话音落地,镜厅却陷入一片耐人寻味的沉静。所有的大臣们都眼睛闪烁起来。 “似乎有些道理。”韦尔热訥伯爵摩著手指中段,轻声说著。 这是当他想到妙主意时,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第二百二十章 巴黎卫戍司令 第222章 巴黎卫戍司令 其余的大臣,大主教,连始终沉默不语的財政总监都轻轻点头。 赛居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悚然: “喂,你们不会是疯了?” “那可是小苏弗尔,整个巴黎城的大贵族中能找出几家同这个爵位关係良好的姓氏?” “如果你们对先前提出的军团不满,我们还可以继续討论何必要整一个谁都不满意的方案。” “比起让这个继承“苏弗尔公爵”身份的傢伙进入巴黎,我们倒不如想办法把已经埋在汉诺瓦的卡特给挖出来,丟到巴黎城守备主官的身份!” 战爭大臣一面说著,一面恶狠狠的拿手掌拍打长桌。他脸色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铁青。 韦尔热訥伯爵则微笑著摆手回应:“不,赛居尔大臣。小苏弗尔公並非最糟糕选项,甚至与我们心中的討厌恰恰相反—他其实是一个最棒的选择。” 战爭大臣迷茫的看向开始侃侃而谈的外交国务秘书。 这位帮助卡佩在外交事务上灵活跳舞的外交大人物正张开双臂,愉快的谈著: “请让我们拋开其余,只谈利益的考虑这件进驻巴黎事务吧。” “诸位之间相互爭抢,无非是为了接下来与布鲁斯人协议的签订一一我们都知道,和布鲁斯人达成的协议將在巴黎签订条约。” “显然,卫成总官作为条约签订时期巴黎的最高军官之一,將在此时有无与伦比的灵活性。” “无论他偏向哪一派,都会让那方获得巨大利益—因此,我们都很难接受另一大派系的人物充任此职。”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选一个在巴黎既无派系,又无根基的人呢?正如赛居尔大臣所说,反正这位小苏弗尔先生將成为条约签订者中的重要一员。” “他必然將来到巴黎,作为一个我们都难以掌控的战棋,那就索性让两个麻烦结合一一变成一个我们都能勉强接受的方案,如何呢?” 伴隨著韦尔热訥伯爵话声结束,其余的大臣亦是投来讚许的视线, 战爭大臣也陷入沉思。 的確,小苏弗尔將会同整个巴黎的显贵层格格不入一一如果作为大贵族,这是一个极糟糕的缺陷。可如果是作为显要且处於暴风眼的要员,这缺陷又会变成优点。 缺少关係网,也就成了一个巴黎城中的一个孤点一一小苏弗尔只凭自己无法作为单独派系,他將作为贵族派系爭斗中的局外人。 一个局外人,固然是不能帮助他所处的派系带来大利益,但也不必担忧其他派系藉此探伸触手。 可是,依旧有一个问题。 赛居尔猛然抬头,盯向韦尔热訥伯爵:“確实很好,可是,那个小苏弗尔带回的队伍可是有一万五千人。” “还都是经过战爭洗链的强军一一巴黎平日驻守队伍不过数千人,这样庞大一支队伍进入,一旦这傢伙心思生变,我们该如何应对。” 战爭大臣的话让韦尔热訥伯爵神情变得古怪: “我们为什么要让他的军队全部进入呢?” “嗯?”赛居尔疑惑抬头。 “请看一一”韦尔热訥伯爵取下镜厅墙壁上掛著的卡佩行省地图,取下其中最光鲜精致的一张“这副图上是我们的高卢岛行省,巴黎就在其上。” “巴黎內驻军,只有卡佩卫队与赫尔维蒂卫队一共六千多人。可高卢岛行省单卫成部队就有一万多人,如果算上民兵,那就接近两万。” “此外,还有高卢岛周边一一比如南部的奥尔良和贝里,这儿的环境极丰饶,可谓一片富庶之地。不仅如此,这两个地方一个是那位“平等”公爵的自留地,一个是王室最忠心的教区。” “我们可以任命小苏弗尔为巴黎卫成司令兼任高卢岛行省军事总督兼南部奥尔良、贝里军事总长。” “把他的队伍分散成四部,虽每部依旧相连,但又受到原本行省军队的制约。” “其中最重要的巴黎卫成部队,给他留四五千人既可我们还可以在他这支队伍之中掺入更多:赛居尔大臣提起的赫尔维蒂卫队,米罗侯爵提到的新大陆团一一將卫成队扩充成七八千人。” “你们看,这样子一划分,是不是已经免绝大多数风险,足够让我们之中的多数认可了。” 说罢,韦尔热訥伯爵將地图呈给其余人看,一眾大臣神情各异的盯著,连赛居尔都忍不住点头。 出于谨慎,巴黎大主教提了最后一个问题:“虽然把他的军团分散的那么开,但其所有驻地可都是卡佩拱卫巴黎的重要之地。” “一旦他在这些地方彻底扎根,连那些辖区都掌控怎么办。” “怎么可能。”连赛居尔都矢口否认了:“小苏弗尔作为巴黎卫成司令,必须守在巴黎,他本人不能现身,怎么可能掌握另外两个行省。” “是的。”韦尔热訥伯爵微笑点头,又补充一句:“即便他真能做到那种“不可能”事件,新大陆的王国军团也该回来了。” “有罗尚博伯爵的数万军团,以及那些志愿民兵,这小小一支前日耳曼尼亚远征军,即便控制了那些行省,又能干出什么呢?” “他们本身多是一帮泥腿子,他们的统领更是当下贵族身份存疑的“贵族公敌”,他们不会得到地方贵族的支持,只能凭靠我们一一巴黎镜厅的恩赐与援助才能维繫本身。” “这將成为一把顶好用的剑虽然只是护卫王都的装饰。” 眾人深以为然的点头,眼中闪过欣然:“这样的话,那就把一切谈定了。” “我们该立刻组织人去和这个小苏弗尔谈判” 总算谈定一切的大臣们都有些急躁,恨不得不等消息传来,就布置好各样准备。 韦尔热訥伯爵不慌不忙的摆手:“不急,我们这才十一月初,条约的签订可是下月一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有很久。” “让我们慢慢的准备,先等派去试探情报与他们態度的人回来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报人员都是渣渣! 第223章 情报人员都是渣渣! 虽然在颇具定力的韦尔热訥伯爵劝解下,一眾大臣勉强压下急躁,但在接下来的等待与准备中,他们依旧颇为难熬。 好在,当日下午就有新信息被送到镜厅供眾大臣打发时间。 是警察总监送来的调查文件一一关於那位神秘到连一眾站在卡佩顶端的大臣们都难以窥探踪跡的科佩尼克少校: 生活在卡佩南部海滨,是一个孤儿,被一个老铁匠养大,铁匠死后加入卡佩的日耳曼尼亚远征军。 大臣们起初兴奋打开信件,粗略一扫后,瞬间得出结论一这些信息尽属於胡编乱造: “怎么可能一一勒诺瓦,如果你没调查出来,我们大可以继续给你时间。可是普普通通的铁匠,你怎么会给出一个这样可笑的回应。” “请你好好看一看日耳曼尼亚传来的信息罢一一这是先后战胜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精锐先锋,又一举让布鲁斯人的名帅温特菲尔特惨败的名將!” “不是什么吊儿郎当,只追求口袋里被金幣银幣塞到满噹噹的懒汉工匠!” “骑术,剑术,统帅骑兵,掌控行伍,乃至工事建造,火炮操纵都颇有建树一一能在这全部领域都有不菲水平的科佩尼克不可能只靠天分,他一定有一个庞大的教授集团。” “我甚至怀疑是整个欧罗巴的大师们来到他的庄园对其全力教导。” “我们猜测他是谁家和苏弗尔亲近的没落贵族,哪怕你说这是什么王子我都可以接受。可看一看你给的情报吧一一孤儿、铁匠、穷到不得不参军!” “如果是你的线人匯报的,把他赶走,王国不需要这样浪费情报经费的混蛋。如果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那我请你去看一看头脑。不对,不用看了,大主教就在这里,直接让他看一看是不是中了魔鬼吧。” 靠著长期同维多利亚人打交道而养成冷静姿態的韦尔热訥伯爵看著警察总监送来的情报,脸上优雅平和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颇为暴怒的將情报撕碎丟在地上。 “我们看出苏弗尔公爵掩盖的痕跡,把这件重任交由你负责调查一一可你,怎么能呈上来一个这样不知所谓的玩意!” “比起你带来的东西,我寧愿相信苏弗尔公爵那漏洞百出的偽装。” 巴黎警察总监兼王室情报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勒努瓦平日绝对是巴黎名利场上最受尊敬的大人物之一。 可现在,正怒骂他的是外交国务秘书,旁边虎视耽的是镜厅会议的王国大臣。 面对如此豪华的阵容,勒努瓦总监只好儘可能的赔笑道: “嗯,伯爵大人您说的对。但您先別看其他那些,就看这里的情报获取线路一一从邻居,到那片教区的牧师,再到当地的贵族、这位“科佩尼克”入伍时的徵兵官。” “一切路线都清晰的紧,看不出丁点瑕疵.” “蠢货!”韦尔热訥伯爵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就好像拿过来一个“旧帝国酒器”,让我忽视上面的维多利亚女皇大头,非要我看上面的银质镀层!” “那一切,当然都是被偽造出的虚假痕跡!” “可是— 『別可是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看出一一喷,我一直以为苏弗尔公爵是个脑子空有肌肉的军官,只会蛮干的莽汉,没想到他的遮掩探听的能力竟然这样强。” “喷,这样的话,我们將失去后续掌控这科佩尼克的一道好牌。假如我们能获取其真假难辨的身世,那准能给他继承老苏弗尔公在落魄贵族军官中的威望造成不少麻烦。” “可现在一一一一个曾是铁匠的平民?哪怕那些军官脑袋都被战马踢烂,也只会嘲笑我们丟出的情报。” 大骂了巴黎警察总监一通,韦尔热訥伯爵恼火挥手驱赶走眼前傢伙。 勒努瓦汕汕离去,其他大臣表情更加忧虑: “真是该死,我们甚至不能通过这“科佩尼克”曾经生活,判断我们应怎么控制谈判节奏。” “难道就这样把主动权让给这所谓小苏弗尔吗?” 下午的快讯让眾大臣等待的愈加焦躁不安,平常一早就坐著马车回到宅邸的显贵们这日甚至快晚间还依旧在镜厅討论著,等候著。 好在,他们的等待並没有白费。 深夜之前,连日赶路的巴力门法官兼保守派下级成员当热利终於回到巴黎。 这个先前被派去试探小苏弗尔的高级法官立刻向他的上司匯报所有情况。 夜间,掌璽大臣的侍者將情报带入镜厅, 一眾大臣忙窥探起科佩尼克在试探中的表现,以及所提出的全部要求— “这?”掌璽大臣最先皱眉:“威胁临时法院,凭空开出证明,他怎么能如此蔑视王室宪令。” “所有远征军士兵在他们表现將对科佩尼克不利后,一齐表现出敌意,这支军队几乎要成了小苏弗尔的私人武装了。”战爭大臣同样不悦。 海军大臣没多说什么,大主教倒是多问了几句这支军队当下的信仰问题,明確其中没有胡赛诺派后,放心点头。 大臣们把所有信息瀏览匯总,终於得出对归来远征军的一致侧写: 团结在一起的一支骄兵悍將,军官是傲慢的领袖,士兵则是被欺瞒骄纵的腐化老兵。 “真是一支看起来就极难缠的队伍,他们狂妄到把轻慢与索求直接丟到我们的面前。” 掌璽大臣不屑的翁动鼻翼,满是嘲讽的总结: “看看他们索要的东西吧:军团名称、胜利者与牺牲者的身份和荣誉、还有与此相关的优待。” “他们的统帅科佩尼克想以军团命名更牢固掌控那些队伍,那些士兵则想借先前战功和抱团后的合力索取更多优待。” “真是一伙无智的野蛮人一一那个科佩尼克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所谓一切都不过是虚无,唯有权力才是真实。可看一看这封信,科佩尼克干的事情竟都是为了他的军团待遇?” “他难道不知道汉诺瓦胜利带来的名望有多么巨大么?,这足够他成为整个卡佩近段时间最耀眼的明星!” “可他却恨不得匍匐在一群泥腿子前一一” “看来,我们先前的考虑都过分高看他了一一他擅长打仗,但也仅此而已。”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回信 第224章 回信 穿袍贵族出身,作为高等法院代言人的掌璽大臣鄙夷的话音落地。 其余大臣的表情却是耐人寻味,连作为极端贵族派、保守派的战爭大臣赛居尔神色都有所缓和的说: “我倒是觉得,他想得很细致。” “卡佩一一布鲁斯战爭英雄是无与伦比的荣耀,也將是接下来斗爭的一大核心。” “比起另外两个,反倒是这一万人的远征军军士,看得见、摸得著,也能实打实的保证他的地位。” “这个人受过贵族教育,他一定知道前者所代表的巨量利益。可他却並没有提及,只是不断强调他所拥有的军团。” “战爭英雄代表足够让我们全部人艷羡的威望与战后利益分割,但也是个烫手的铁砧。一万五千人的远征军军队比起卡佩在新大陆的十万精锐,卡佩境內的五万卫戌队伍与十多万民兵与各家贵族庄园藏著的武装比起来算不上很多。” “但足够作为他进入卡佩最顶流贵族的通行证。” “我看,他是放弃利用战功直接成为王国重臣,以及走风险与收穫並存的战爭英雄路线了。这个科佩尼克选择的是缺乏上升路径的,仅依靠本身军团,保证现存地位与继承苏弗尔爵的平稳路线。” 掌璽大臣外的其他重臣纷纷赞同点头。 “所以—”所有晋升路线都是走卡佩政府文官途径的掌璽大臣不是很懂军头控权途径,但政治嗅觉敏锐的他一下子注意到战爭大臣口中的关键词:“放弃斗爭,选择妥协一一这个科佩尼克是在示好?” “示好与示威並存。”韦尔热訥伯爵重重点头:“看他的要求,要巩固军团权力,要安抚军团士兵,要给予军团最好待遇。” “这些要求是我们能轻鬆回应的,他捨弃掉那些权力索取一一加固他要某个重要席位,索要哪个丰饶封区。那我们还真的要头疼万分。现在只有这样简单的最基本要求的话,我们只需给予他一个將军职衔、一个不上不下的职位安排就能够回復。” “从这里看,这是示好。” “可从他在给这些要求之前,毫不客气的態度与囂张气势看,他表达的又有另一层意味了一这些最低要求必须满足,否则他绝不会翻过。” “真是相当好懂的军官啊。看来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谋略,更缺乏游走於巴黎顶层的关係网。索性只像蛮汉一般大吼大叫,索要绅士手中的一粒沙子。” 韦尔热訥伯爵不算巧妙的比喻落地,其他大臣纷纷笑起来,不为笑话本身,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担忧终於彻底落地了。 “太好了——那么看的话,这样一个愚蠢又聪明,拥有实力又缺乏根基,同时也是接下来签署巴黎协议不可缺少之一的人物正是我们所需的人。” “就这样吧,给他少將军衔,让他统帅四个区域的军事事务,把他的队伍切割在那些区域,给他和他的军团最好优待。” 战爭大臣赛居尔大手一挥,慷慨说道。 其他大臣忍不住皱眉:“少將?这个职衔会不会太重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卡佩王国的陆军体系中没有上將,元帅一职作为专属於王室、少数显赫贵族的终身享有军衔更是荣誉大於实际一一现今王国元帅中还与军队扯的上关联的也只有座中的战爭大臣赛居尔。 完全可以说,中將就是卡佩军队的最顶层,而少將作为次一级存在,也属於最位高权重一阶。 把假冒成少校的列兵突然提拔成少將,这方案实在鲁莽到可怕了。 赛居尔耸肩回道:“诸位,你们倒是看看这科佩尼克先生的战功,以及他魔下的军队。” “为了將他的军队安置妥当,我们不得不让他控制了四个重要行省。就实际来说,安排他一个中將才算得上合理,如果他和我们熟络,和我一样成为元帅也没有谁会觉得不妥。” “我安排给他少將,可都是以条例为由,刻意压了一下。可即便如此,最晚到明年,他军服肩膀上还是要多一枚中將的金星。” “还有他那些部下。他属下至少要有三个变准將,等明年,其中两个要变少將一一哪怕是为了统领他的军团,我们也不得不给他安排中將职衔了。” “这样”其他大臣陷入片刻沉思,终於还是点头: “那就如此吧。给这个科佩尼克升衔,给他的军团名號,给他的士兵最好优待。” “將他想要的一切都慷慨的塞过去,让他和他的军团安稳呆在卡佩,做好卫成司令与名义上的卡佩利剑。” 终於將两件要事完全確定,即便是深夜,眾大臣没有浪费半点时间的开始接下来一切准备。 掌璽大臣联繫自己派系的穿袍贵族准备好一切文书与不久后巴黎迎接卡佩英雄的方案。 战爭大臣將所有文书流程交付给幕僚,独自前往陛下的工作室匯报战后封赏的实务。 外务秘书重新安排使者,等待巴黎镜厅的诚意安排好后,立刻对科佩尼克的远征军进行第二次拜访。 財政总监与大主教则·— 明明是深夜,凡尔赛镜厅却忙碌的活像白日最要紧时段。 夜色下的巴黎並非汉诺瓦的战场一般嗨暗,这里有无数烛灯、鯨油灯,闪亮的灯光让这浮夸的城市即便在最深沉的夜色中也不至於无光。 但巴黎是一座弓版不夜城,卡佩王国辐围更广的土地却还是没有受到一点浪漫与光亮的影响。 这儿的深夜之下,视界数千米之內都少见光源。 夏林站在城堡的中间层窗口前,隨意警向窗外黑的空荡。平静到让人寂寞,但也让夏林久违得感到轻鬆。 今天已经是他在卡佩这座城堡呆的第二日晚,两日来,络绎不绝的当地贵族拜访与堆叠如山的宴会邀请总算是让他感受到前世在书页夹缝看到过的“高卢浪漫风情。” “该死的,巴黎的回覆什么时候来,今天竟然有个贵族的骑士跑来说要效忠於我——“ 夏林头疼到用手掌压住脑袋,他为各路贵族想方设法要进自己军队而头疼,亦为了今晚警见的又被塞到房间里的两个年青侍女而头疼。 第二百二十三章 地方贵族 第225章 地方贵族 这些当地的贵族们正在向他示好。 其原因不必多讲:继承苏弗尔爵位,带著英雄之名和一万多卡佩战士回来的他毫无疑问已经进入这王国最顶层贵族的一列。 虽然苏弗尔公似与大多数贵族关係並不好,可这个爵位的名头也足够让那些贵族中的大多数在他面前低下骄傲的脑袋。 可话虽如此夏林苦恼的皱眉,他並不想和这些贵族们混淆在一起。 至於缘故有很多:先前战爭中,屡遭卡特等人、贵族军官的连番出卖给他留下的阴影是一部分。距此时间点,已经愈来愈近的大革命亦是一部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他对这些贵族中的绝大多数都没什么好感。 这些贵族们虚偽又贪婪,无耻又腐败,傲慢又缺少坚韧一一他们会在看见自己势大的此刻,选择示好,试图以他的军团为关係网簇拥成一团。 夏林与地方贵族並非一路人。 假如这些贵族知道他心中真正想法,又或者被更大的权力与利益诱惑,贵族们將毫不犹豫的背叛。 就好像汉诺瓦战场上经歷的一切。 因为久久之前想定的愿望,夏林需要许多受过教育的人来到他的团伙。 这让他即便对这时代贵族已经隱隱有了偏见,却还是耐著性子一个个的面试观察。 可很快,他就彻底看清了这些傢伙:他们固然多数受过教育,但蓝血教育与漫长统治打下的钢印让贵族们不可能同平民站在同一条线。 这些日子里,前来示好的贵族超过一百个,可真的能被夏林觉得有爭取价值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城堡的主人,这是个快活的爵土,听说还是个不甚知名的小作家。两日来夏林在打探中发现,也许是因为作家的身份,这爵士对启蒙运动格外推崇。 运动中对人权的相关论述更是成了快活爵士口中时常脱出口的言语。爵土甚至把相关的思想付诸於实践一一他放弃诸多封地特权,还把自己土地的大部分分给平民。 这样人物,几乎是这时代贵族中先进知识分子的代表,绝对是夏林可爭取的对象。 另一个人叫阿隆索·吉哈诺,是南部的贵族与乡绅,也是今天特意跑来要追隨夏林的那个骑士。 虽身份同为贵族,但阿隆索与快活爵士却是属於截然不同的倾向:如果说爵土是夏林来到这世界来,看到的少有的进步贵族;那阿隆索就属於夏林见到的传统贵族里也数得上魔的人物一都快十九世纪了,见面就行骑士礼,说要效忠於他是什么鬼? 如果不是交谈后,夏林发现这人知识渊博,思维灵敏,一准会觉得阿隆索是个看骑土小说看到著魔的疯癲汉。 不过奇怪归奇怪,夏林確信,这位阿隆索值得信任。 为什么夏林能篤定? 刚见面,他甚至还没说话,老绅士阿隆索就已经把视界贡献给他。 这是只有下辖部队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是说,阿隆索真的把自己当骑士,拿夏林当封君了。 就这样,虽然或多或少都存在些奇怪,但夏林的面前总算还有了两个可爭取人物。 这无疑是两日繁忙应酬中的一件幸运事,可是“所以爵土为什么要给我的房间塞入侍女呢?” 夏林苦恼的说著。 他刚进入时可是被嚇了一跳。 夏林知道快活爵土是一个颇推崇人权的贵族,显然不会把人当物件、礼品一样推来推去。是以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这些女郎是什么人派来的刺客,还是视界中的绿点让他冷静下来。 经过交谈,夏林才知道爵士是在城堡內不断宣传他的功勋,把对他有好感,態度暖味的侍女中最漂亮的两位塞入房间。 这做法,嗯—算得上好意,很符合夏林对高卢人浪漫性情的刻板印象。 但是,他能理解不等於他会接受。 夏林知道他早不是刚来到这世界时的毛头小子。 现在的他是对一万五千人负责的统帅,旁人一举一动不仅仅对他,亦会对他的魔下產生影响。 如果想干成心中的事,那就应恪守一条清晰的线,不让自己、自己的军团有丝毫墮落的危机。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昂贵“礼物”,就是一条在界线两边横跳的微妙风波。 夏林对此的回应是“啊!上尉先生,你怎么来了!” 夏洛特激动又娇羞的惊叫声在她的房间迴荡。 “嗯,我的房间里,出现一些事—总之暂时是不能过去了,今晚在你这里凑合一宿夏林隨口说著,小伯爵则是想起傍晚窥听到的某些事,立刻轻笑著点头: “啊,我知道啦,下午我也看到了呢一一爵士正在选侍女呢,最后选出来的两位真的顶漂亮哩。” “不过——-上尉先生,那两位女士那么漂亮,您为什么要拒绝呀。”说话时,小伯爵不由自主的起手指。 “因为我自控力差,分辨能力也不好。”夏林则答的乾脆利落。 “?”小伯爵未能明了夏林语意,不解的看著他。 “自控力差,所以我不能保证能在越线后,继续拒绝后面一个个的诱惑。分辨能力不好,则让我难以选出友人或者敌人送来的衣。”夏林很坦然的回应。 今天的侍女是自愿,可明天假如有贵族丟来並非自愿的呢?爵士的品性夏林可以相信,可如果后面赠送“礼物”的人心怀不轨呢? 视界可以让他看清敌意,但不能让他看出別人內心的清浊黑白。夏林知道自己是个面对诱惑,自控能力很一般的寻常人,可他肩负的东西却那么多一一只有一刀切了。 “嗯,好,那上尉先生您就在这里住下。” 小伯爵对夏林讲的话依旧不甚理解,不过她听见夏林的回应就莫名开心起来。 本来已经要躺在床上的小伯爵立刻张罗著,重新在这房间里收拾出一道空间。 夏林颇有兴致的看著小伯爵在屋子里面忙碌著,盯著小伯爵那张因激动与工作而冒汗的清秀脸庞。 “,上尉先生为什么一直盯著我的脸看。”小伯爵担忧的拿手抚摸脸颊。 “嗯,没什么。” 夏林挪开视线。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科佩尼克小將 第226章 科佩尼克小將 翌日清晨,夏林在小伯爵的房间里被吵醒,叫醒他的正是夏洛特。 “先生先生!快醒醒,巴黎的人又过来了,带来成几十辆马车过来呢!” “他们要给您封衔,为咱们封赏,然后带咱们去巴黎啦!” “哦?”初醒来的夏林迷茫眨眼,一连几日的鬆弛让他的反应下降速度飞快。一旁焦急候著的小伯爵等的不耐,索性抓起衣服开始给他套。 扭上第三个扣子时,夏林终於清醒: “巴黎的人终於来了,太好了,不用应对不同拜访的贵族了。” 有些愉快的说著,夏林接管了原本由夏洛特指挥官负责的特別更衣行动一切要务,自已扭上剩余纽扣。 披上马甲,军官大衣后夏林被小伯爵轻拽著衣袖带入城堡能曾经三庭会审科佩尼克的会客厅。 夏林魔下的军官、巴黎衣装光鲜的来客,以及城堡主人和管家侍女已经早早等在这里了。 “阁下!”军官团们见到终於出来的夏林立刻行礼表示敬意。 “科佩尼克大人!” 前两日才有一面的法官则是带著旁边抱住一个红色匣子的神情冷峻的老贵族向夏林低头示好。 城堡的管家立刻让侍女扶住夏林,让他坐到会客厅主位。 向军官们点头示意后,夏林將视线挪向旁边等候的巴黎来客: “法官先生,两日未见了一一我等了你两日,我想这次见面你一定带的有答覆吧。” “当然当然!”法官諂媚笑著点头:“科佩尼克大人,请您看我身边这位一一他是陛下军队的使者,带来了您曾说过的一切。” 说罢,那冷峻老头向前迈进一步,飞速打开红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封颇精致的文书: “王国日耳曼尼亚远征军,列兵“让·勒菲弗尔”,入伍以来晓勇睿智,富有战绩。” “以隱身份“希图斯·德·科佩尼克”之名,立下诸多战功,被远征军副统帅苏弗尔公火线提拔为少校军官。” “成为少校后,让阁下英勇依旧,不仅收拢诸多溃军,力挽汉诺瓦战局之颓势;更是孤身进入险境,救回被困於哈尔山脉的卡佩军团主力。” “利用军团主力与一路溃兵,借布鲁斯人急躁之势,一举將敌歼灭,为卡佩一一布鲁斯战爭胜利的第一功臣!” “让阁下行伍以来,长官称讚,士兵尊崇,又有无与伦比之功业一一” “路易十六陛下继位执掌大政以来,深知天赋君权之职,多觅能臣勇將以期卡佩·—” “让·勒菲弗尔出身高贵,天赋出群,亦有战功,正是陛下所寻之士!” “今!特升“让·勒菲弗尔”为卡佩王国军少將!镇守巴黎,为统领巴黎、高卢岛、 奥尔良、贝里军务之军事总督。” “其魔下队伍亦有大功业——-现赐其团名:赐科佩尼克团、苏弗尔团之名作为让·勒菲弗尔直接统帅之直辖旅。” “赐汉诺瓦团、汉斯森林团为其魔下僱佣兵旅,统帅桑斯授准將衔。” “赐哈尔团” “让·勒菲弗尔日耳曼尼亚行军以来,所有魔下均列名入团,享最优待遇。” 使者拿著来自镜厅,盖上国王印璽的指令用郑重声音念著。 巴黎送给了夏林九个步兵团名,一个少將头衔,三个准將头衔。 少將只有夏林自己,被任命为准將的则分別是桑斯、让勒曼以及巴蒂斯特。 从普升程序来看,他们被提拔的速度简直快到夸张。但若是把这些升衔同远征军的功业相比,那也只能算是寻常。 夏林眼睛微闪,他的视界已经自动被打开了。他还没有穿上军衣,但视界中模型依旧是一瞬改变: 【少將:让·勒菲弗尔】 【军官天赋:贵族剑术大师级,宫廷舞蹈大师级,进阶地理学,工程学,战术嗅觉】 【称號:绝境之狐(暂)】 果然,正如他曾经所想,一旦正式获取军职,对应天赋与称號即便他没有披上军衣, 亦能获取。 夏林正在思考,而另一边巴黎使者正念叻的大封赏仍未停止: “而让·勒菲弗尔阁下立下大功业,理应封爵一一其本身既是卡佩名贵苏弗尔公爵之唯一继承人。陛下怜阁下事务繁重,特减去程序,直令其人继任苏弗尔公爵席!” “此外,特封其为科佩尼克骑士!” 侍者究长的封赏词终於结束。 法官立刻带笑接过话茬:“科佩尼克阁下。您看,这些是否满意。” “如此只是一些职权与荣誉的封赏,城堡外,还有整整十几个马车的卡佩银幣等待您分发给您的魔下呢。” “为了短时间调动这样大一笔钱,总监大人可是特意叫银行將一个仓库给搬空了。” 法官的话將夏林拉回现实,他立刻面带微笑,走到法官身旁: “我很满意。巴黎的绅士们果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莽汉立下的功劳,请替我向大臣们表达感谢。” “当然!当然!我的荣幸。”法官被夏林展现出来的客气整到受宠若惊,他忙不迭的点头回应著。 “阁下,那接下来,就请您与跟隨您的军团回到巴黎接受欢呼,並任职吧。” “军团?”夏林有些疑惑:“封赏中不是讲,我的队伍將被分成四部分,镇守三个行省以及巴黎城吗?” “当然是如此。”法官郑重点头:“不过整个巴黎都等待一见您的强军,陛下也说要亲自为您的队伍进行更正式的赐名。” “您的军团將在受勛与检阅后,由您安排到四处任职。” “原来是战后封赏的形式。”夏林瞭然。 “阁下,那请荣许我为您带路一一整个巴黎城都在等待著您,期待著给您喝彩。” “我相信您的风姿与优雅会让整个城市的人恨不得匍匐在您的靴子下!您將成为一日半后卡佩的最佳时尚!” “嗯。”夏林隨意点头:“我会立刻整顿起军队,於下午出发。” 把一切谈定,夏林意气风发的接过法官与侍者送来的代表將军权威的佩剑。 他將前往巴黎,作为巴黎卫成司令一一科佩尼克少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等待中的巴黎 第227章 等待中的巴黎 一清早起,巴黎就忙碌了起来。 王室卫队们站在北面的圣丹尼门附近,细致认真的一点点擦拭门拱,和门面一一连浮雕死角处的灰尘都不放过。 除了这里,自北部大门向巴黎深处探深,一路的街道处处都是军队、警察和被徵召市民在忙碌。 这些临时劳工们在各个教堂、漂亮居所,乃至市政厅外部的上上下下悬掛上丝绸披毯、环和王室的鳶尾纹章。 街道上所有航脏、难处理的地方则是巴黎这座漂亮城市本就有的清道夫一一穿著灰濛濛衣服,一群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忙碌的污泥工一点点的清洁乾净。 沿塞纳河两岸建立的巴黎隨著不断扩张,早就分割成鲜明的两岸区域。 这群黎明破晓起就开始忙碌的工作者被巴黎城的其余市民看到眼底。 所有注意到这些的市民们心中都忍不住起了疑惑是哪位大人物即將前往巴黎? 巴黎城,是一座南北差异显著的城市。 塞纳河以北,是繁华与权力搭建的最梦幻之地,內部是王族与诸多显贵的居所,即便是外围也多是农庄和工匠聚集区;而以南,內部还有大学、修道院与西侧贵清幽地域的贵族宅邸,外部只有密集与混乱搭在一起的贫民窟和工匠作坊。 受塞纳河两岸差別影响,南北部的大门与通道都因此变得不同: 北面大门多是宏伟壮观的旧帝国拱门,刻著精致美观的浮雕,是贵族与军队凯旋而归时的必行之处。 南部则多是简陋破烂的混搭大门,除了不得不走这里通行的学者、教士,往往只有卡佩南部的劳工、农夫在这里行走。 是以,一旦北部大门附近开始了大规模的忙碌,这儿的城市居民可以立刻判断出来, 准是有什么大贵族、他国王室即將前往巴黎。 可今天的准备实在太不同寻常了。不少年长的市民甚至觉得,哪怕是当今陛下登基, 从圣但尼门走入凡尔赛宫的那一天,巴黎城的准备也不过是如此了。 所以,是谁要前往巴黎呢? 瞅著远处依旧在忙碌的“工人”们,从清晨一直看到现在的市民们终於再按耐不住心中好奇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们开始想方设法的去打探情报。 “嘿,伙计,你们在忙什么?”一个欢快的小伙子跳到一群正忙碌於擦拭教堂雾蒙蒙玻璃的市民前,用亲昵又欢快的小伙子说道。 “无可奉告。” 市民扭过来脸,冷淡的视线往小伙子面上一扫, 看见市民的面孔,小伙子差点惊叫出声一一他本来还以为正忙碌打扫的是什么无套裤汉,或者城市工人。可实际上,正在卖力擦拭玻璃的居然是街道里赫赫有名的一位律师。 这位律师,至少有数万里弗尔的资產,是位人人尊敬的先生。 心生敬畏的小伙子不再打扰重新开始忙碌的律师,又看向旁边的工作市民一一磨坊主、工场主、首席工匠,以及一个个平日难得一见的政府雇员· 小伙子目色所见中,正从事这些卑微力气活的竟然都是平日响噹噹的富人与绅士。 “天呀。”他忍不住惊嘆,而独属於年轻人的因冒险而起的兴奋更让小伙子的心砰砰直跳。 小伙子愈来愈觉得情况不同寻常了一一是谁过来了呢? 难道说是新大陆,听说新大陆的那群城邦又想继续求援可王国什么时候再过那群暴民,应该不是。 还是说维多利亚的访客? 不,更不可能,如果说是维多利亚的大人物,卡佩王国当然会维持一个表面的礼仪。 可在表面之下,一准会各种机灵诡计给维多利亚人准备许多小、“礼物”。 还是说刚被卡佩王国打败的布鲁斯人?唔,一伙败兵而已,王国何必在意已经战胜的对手。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可能,小伙子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连步跑到正用亚麻布扑打拱门灰尘的卫兵身旁,恭敬又期待的问道: “兄弟,您们是在等谁?” 披著罩衫的卫兵往他身上一扫,注意到小伙子衣服是灰扑扑的杂布后立刻扭回头。 “一个大人物。”丟下这句话,卫兵继续忙碌。 小伙子则被急躁折磨得几乎达到抓耳挠腮地步,他眼睛咕嚕嚕一转,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价值三个苏的铜幣。 “兄弟,请您去圣安东区的小酒馆喝一杯。” 这样说著,小伙子不动声色的把同伴塞进士兵的袖口。土兵行云流水的把三苏铜幣塞进口袋,神情刷的一下和缓。 “嗯,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 “兄弟,放心,我的嘴巴可是比杜勒老爹的酒窖门锁还严。” “哼哼,那我就告诉你了一一是卡佩英雄,日耳曼尼亚战场的绝境之狐,科佩尼克阁下。他和他的军队,將在今日来到巴黎。” 土兵把脸贴近,故作神秘的说著,小伙子听罢话声蹭一下跳起来。 “果然是那位阁下!兄弟,谢谢你的消息,我要立刻去换上最漂亮衣服来圣但尼门这儿等待。” 巴黎城陷入热闹的震动。 这段时间来所有宴会沙龙、咖啡店小酒馆閒谈时最常被谈及的话题原主人;为卡佩王国带来胜利的奇蹟將领;仿佛一夜之间骤然亮起的那位至上明星將於今日抵达巴黎的信息一下子传遍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眾多得知情报的小贵族、城市工匠、商户、乃至普通市民都挤入圣但尼门的左右两侧人潮。 这些等候在两边主动充任“观眾”的市民们期待的把视线警来警去。他们隔著穿著光鲜白色军装的王国卫队组成的人墙,一会儿好奇的数已经停在大门侧面的带著各种华丽纹理徽记的四轮马车数量,一会儿殷切的看向城市以外空空荡荡的远处。 圣但尼门外的漂亮马车已经愈来愈多,许多市民们看不出具体,但能一眼明了显赫身份的华前服饰大人物们一个个的候在门前。 在大人物们的身后,是由一千多个身材高大健壮,穿著顶精致军装的王室卫队组成的仪仗队。 等著,等著,市民的期待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也就在这期待感高峰时刻,远处传来踏踏的军靴踩地带来的震动响。 市民们初时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並激动起来: 他们等待的人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科佩尼克蒞临巴黎 第228章 科佩尼克蒞临巴黎 科佩尼克阁下是什么样子? 在今天之前,巴黎城的贵族与市民们想过很多: 有的人觉得,能够创造奇蹟的科佩尼克必然是流著蓝血的最高贵之人一一他会有著近乎高不可攀的高贵,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的行礼。有的人觉得,能获得如此大胜利的科佩尼克一定是狮子一样的军官一一他的眼晴带著无与伦比的威严,轻轻吹息就呵掉了整个布鲁斯。 还有的人觉得,这样的战功与荣誉一定只属於虔诚之人一一科佩尼克或许是天主座下的天使,有著圣徒一样慈爱又严厉的光辉— 这些零零散散的思考与猜测,让整个巴黎几乎有八十万个对科佩尼克的印象。 这些各不相同的印象在几天来,支撑起沙龙茶话会上,贵族、军官、亦或者贵妇人閒谈的根基。 而今天,这几十万个不同印象都被统一了一一巴黎城看到了科佩尼克。 那是个骑著高大黑马,行进在一支军容整肃的精悍队伍最前方的年轻俊秀军官。 他穿著卡佩將军的制服,戴著宽檐三角帽,才一出现就吸引整个城市的全部注意。 贵族、商人、市民无论是谁,都从老远就认出这个人的身份一一科佩尼克统师, 一定是他。 虽然和他们每个人所想都不甚相同:比起流著最高贵蓝血的贵族,他的气质更加锐利;比起狮子一样的將军,他又多了几分仁慈的哀伤;比起崇高的圣徒,他又多了些开明学者的睿智但整座巴黎就是认出,科佩尼克正是那骑著黑马,正不断凑来的人一一儘管和他们的印象相比,出入极多:这个青年俊秀的军官太过年轻,太过英俊;锐利又仁慈;高傲又谦谨;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如战场的风。 市民们情不自禁的屏息,用一种莫名眼神望向纵马从两边人潮之中走过的人。很难拿一个词来形容这位科佩尼克,他与市民们脑中各种或是刻板或是周到的印象都太不相同一但也无需形容,今日他来到巴黎以后,科佩尼克已成形容词。 巴黎的圣但尼门前,咚咚咚的鼓点突然打破了教堂一样的沉寂。候在门前的王室卫队乐手们吹起,敲起集合与欢迎的进行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乐声实在自然而然,以至於在人潮中市民看来,仿佛並不是乐手在吹奏,而是整个巴黎城本身在欢迎科佩尼克,顺势发出的欢快声音。 乐声开始后,那原本骑著黑色军马不偏不倚前进的青年军官突然偏头,示意式的向两边点点头。 真是一个完美的军官,他身上的光环,他本身的挺拔,他英武的外貌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温柔狂喜的激动。 他穿过代表凯旋的大门,行进在铺洒著玫瑰瓣、薰衣草、迷迭香、月桂叶的街道上。市民们只觉得这位先生的一切一一全部线条,每一个动作都是迷人的。 於是人潮沸腾起来,市民们开始高呼“乌哈!”喊声的响亮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喊声的长度是如此的长久持续,喊声的情绪是如此的欢快欣喜,人们自己都被他们所形成的眾志成城的巨大力量震惊了。 站在人潮里的市民们一面高声喊著,一面看青年军官身后,那整齐划一的庞大远征军军队列起令人惊嘆的阵型,以一种分列式行进的军队常用阵列前进著。 整个城市的狂热都向著那位军官,那位军官身后胜利归来的军队倾倒过去。人潮中愈往前的市民愈能感受到人群中愈来愈沸腾的情绪:那是一种骄傲的力量感、忘我感,一种发自內心的狂热。 “乌哈!乌哈!”整个城市的北面都在喊著,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强,匯集成一种震耳欲聋的轰隆响。 有人晕倒了,在人潮中。 还好巴黎的警察总监早料到这一切,他派遣的警察与宪兵一直在巡视,才注意到情况就立刻將晕倒的市民扯出来。 “呼~”站在距离人潮稍远的地方,一群踩在一片瓣上方的华丽服饰的队伍里,有人打了个轻桃的呼哨。 “这位科佩尼克先生真是英武漂亮,那俊秀的脑袋长在他的挺拔身体上实在搭配的妙。今天开始,整座巴黎城的贵妇、少女梦中恐怕又要多一位情人。” 讲话的人话声落地,他那些同样穿著华服的同伴们立刻响出阵阵笑声。 这个人见此更加兴起,张嘴还想继续说话。 “咳咳!”突然有人用严厉的咳嗽停止这片人群的躁动:“这种紧急时刻就不要继续胡耍了-別忘了家族要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现在不好好观察,难道要等之后去拜访再了解吗?。” 刚刚突地鬨笑起来的人群一下子又平静了,制止躁动的人满意点头,又向著前方努努嘴:“你们看,大臣们已经同凯旋归来的科佩尼克阁下匯合了。” 眾人立刻看过去,看到一群嘴头戴白色卷短髮,嘴角带著矜持笑容的长袍中年人迎上骑著战马移步到圣但尼门前大道的科佩尼克。 那些凡尔赛宫镜厅內决定这个庞大国家一切事务的伟大者们亲切的仿佛那青年军官的亲人,凑在一起亲热的说起话。 “小苏弗尔公不愧是战场上的绝境之狐,卡佩王国的军官楷模一一您无论是本身装束、姿態与气质,亦或身后您的精锐队伍军容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您一定无愧陛下才给您安排的王国守护剑之职责,我是陛下魔下臣子、王国战爭大臣赛居尔侯爵,您將沿著这里前去香榭丽舍大道,穿过路易十五广场后,前往凡尔赛镇的王后大道一一陛下,將在那里授予您一切荣誉。” 头戴假髮,仿佛教材书油画里走出人物的五十多岁中年人用平静的语气对夏林说著。 夏林的注意力从面前精巧漂亮的城市移开,看向正对自己说话的王国显贵。 “我的荣幸。”他以同样平和又无所谓的语气回应,同自己的亲卫队伍一起跟隨赛居尔大臣与其身后的仪仗队行进。 更身后的地方,被夏林带来的卡佩远征军亦分散开来一一驻守巴黎的队伍將前去驻地,其他队伍將从北部的另一大门离开,前往高卢岛与旁边的两处行省驻扎。 进城的欢迎仪式缓缓落幕,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市民们意犹未尽的离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舞会与飢饿 第229章 舞会与飢饿 进城是正午,等一切忙完,终於能带队进入位於杜伊勒里宫的军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刚闯进军营內的临时居所,夏林飞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层层军服、礼服外套与头上帽子悉数扒下,立刻坐在椅子上好好休息。 “天,我还以为能早点结束一一从上午进城到现在,他们竟让我在军马上坐了五六个小时,好不容易结束册封与封职,又要我在凡尔赛宫参加舞会” “宴会上的人都被身上这堆复杂衣物裹到如同凯麦特的法老王,他们竟要邀请我跳舞这帮人为了舞会这样疯癲的吗?” 只留下清爽便装,夏林一面用手掌扇风,一面肆意的吐槽著。 他实在是不理解,作为宴会主角,他身上礼服甚至算得上轻巧。刚刚凡尔赛宫里几乎任何一个贵妇人身上堆的衣服层数都是夏林衣装厚度的两倍。 可是呢一一那些贵族、贵妇人竟仿佛一点热、累都未感受到,只是一个劲的用殷切、 肉麻的语气邀请进行一曲长的舞蹈。夏林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从宫廷舞宴中脱身。 同样走进来的小伯爵则是优雅轻巧的將礼服外套去下,同夏林衣服掛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拿著一把象牙扇骨的丝绸扇子凑到夏林旁边一面扇风,一面轻声安慰著: “毕竟,这里是巴黎嘛。” “从太阳王时期,舞宴就成了风尚。” “而到了十六世陛下登基开始,玛丽王后对舞宴的嗜好更是把巴黎的舞宴潮推到更高峰呢。” “王后特別喜欢宴会,我离开巴黎前,她一年但是大型宴会都能举办十几场,还有四五十场只有一联合百人参与的中型宴会至於小型舞会,更是数不过来。” “十六世陛下平日很少走出工作室,玛丽王后几乎成了王室代言人,她又那样子喜欢舞宴,整个巴黎城当然也受此影响,无论大贵族,亦或想要进入上流圈层的人们都格外推崇舞宴呢。” “这样”夏林听罢,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变成嘲讽的笑。 他又想起来在汉诺瓦时的事情了。 前线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队只能啃著黑麵包,臭燻肉,住在马蕨一样的只有混浊空气的临时营帐里休息。 时不时的,连支援物资都送不到营地, 可后方呢? 巴黎城中宴会连篇,单是王后就在城內宫殿里进行几十场宴会、舞会,会场上烤孔雀、熏鸡、蛋糕、雕、冰品各种各样奢靡的食物摆在各处。 而游走的贵族们却整场宴会都吃不了多少,大堆的昂贵食物被直接丟入泄水桶。 夏林觉得那水桶里的东西,都比自己在汉诺瓦战场时享受的最昂贵一餐丰盛一万倍前线土兵们的困苦也绝非是孤例,夏林是从卡佩边缘一路慢慢悠回的巴黎,他把这一路来卡佩王国的农民、中小城市的平民们观察的很细致。 队伍中的带路土兵曾自豪介绍,这一路的行省都是卡佩的富庶之地。可在夏林观察中,那些平民依旧是在飢饿的边缘挣扎。 不存在什么物资运输不到前线的军营一一巴黎城中的上流人士们有著奢靡到极点的享受,汉诺瓦城的卡佩贵族军官们的生活同样不逊色於巴黎。 可汉诺瓦城外的无数军营士兵、卡佩巴黎外的广田原上农夫们却过著连那些显贵生活的残渣都比不上的日子。 “真是该死啊。” 夏林冷笑著下结论。 前世的他只能算是半个军迷,对歷史只是略有了解。他知道一场无与伦比的风暴將在几年后展开,席捲走一切。 但那时的他却不了解这风暴开启的起因,只知道书上乾巴巴的两句“因为严苟统治与诸多导火索”。 现在,真实展开在夏林面前的巴黎、卡佩终於生动形象的告诉他书中那短短几句话藏著多少厚重。 这里是卡佩一一富庶与光荣之国,这里有偏傲於整个欧洲的歷史,有著最丰盛的美食体系,这个王国的贵族甚至被欧陆列国尊敬为世界贵族。 可这也是卡佩一一严酷与飢饿之地,残酷的宪兵军警游走於街头,被惟幕遮蔽的贫苦窟连绵不绝,飢肠的平民餐桌上,甚至连换著木屑的黑麵包都是美味。 “若是没有他们的生存之机,那风暴寧可把高高在上的尊崇高贵撕成粉碎。” 夏林看向衣架上掛著的將军制服,这衣服的面料是丝绸与天鹅绒,上面的一个金扣子都是平民辛苦工作一月半年都无法得来的昂贵玩意。 可在这里,就只是衣装上一个小小的点缀。 “先生?” 夏洛特注意到夏林面色铁青,担忧又关切的贴近询问道, 小伯爵关切的话语將夏林从脑內思考中挣脱“嗯,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回过神的他微微摇头著说。 “以后?”小伯爵迷茫的重复两声,还是想不明白,不过她见夏林没有继续讲下去的心情,索性也不继续再问,只是藉此谈起下一个话题: “以后—是呢。上尉先生才来到巴黎,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一一嗯,先生你看,宴会场上有很多人给了我们请柬,这些都是巴黎城声名赫赫的人物。他们想拜访您,又或者邀请您参加新的宴会。” “请柬都被我收了起来,您要看一看吗?” 小伯爵说著,拿起刚进屋后就被她放在脚边的一个木盒子,咔噠打开后露出里面堆叠在一起的几十份精致信件。 夏林隨意的往这些信件上扫一眼,他心中泛过复杂的暖流一一他知道,这些信件代表著巴黎,乃至卡佩上层的关係网路。 拥有了这些,他无疑能更轻易的融入卡佩的上流圈层,迅速成为这个富庶国度中名列前茅的大人物。 但是.他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当什么显贵啊。 在汉诺瓦,他的目標最初是让自己活下去,后来变成带著跟隨他的军队死路求生。 到了巴黎,想到那距现在已经不远的风暴,夏林心中才了却的心愿立时又有新的跳起来。 他想. 夏林摇头散去杂念,多说无意,实干才是真切。 还是先处理好摆在眼前的事情罢。 “嗯,这些信件先留著吧。以后再说,现在我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八章 埃莱娜 第230章 埃莱娜 塞纳河北岸的玛莱区,这里自亨利四世时期起就是巴黎的贵族、官僚的宅邸聚集区。 虽然太阳王时期,巴黎西南郊凡尔赛宫的修建与迁都让许多本住在这里的贵族迁徙至凡尔赛宫附近,但相当多的老派贵族依旧守在老宅,这些贵族以外省大贵族居多。 他们自身和领地都在卡佩各地,只留下管家、女僕在这里打扫看守宅院,以供家族成员来巴黎谈论要务时,有自身宅院落脚亦或同其余贵族交际。 苏弗尔公爵本身与夏洛特所属的阿尔布雷家族都是如此类型,因此他们在巴黎的宅邸也都在玛莱区,两家在巴黎的宅邸甚至还紧邻在一起一一这也是两家关係向来友好的原因之一。 现在,夏林就站在苏弗尔公爵府前方,站在门前位置蜘厨不前。 他的身旁,小伯爵扯住他的衣袖轻声安慰著: “上尉先生,让我们进去吧。索瓦爷爷在战场上的牺牲,是他最后的执念一当旧苏弗尔营覆没,那些跟隨他的军官们让、拉斐尔、谢尔盖都战死后,以索瓦爷爷的性格,也只有一个结局了。叔叔战死后,索瓦爷爷就將一直跟隨他的部队看成自己最后的生命。” “最后那种时候,已经无可奈何了。”小伯爵不断安慰著。 夏林嘆声气。 他有些明白老公爵,他知道老苏弗尔是一个执的人,又或者说像这类以感情维繫军队的统帅最后总会不可避免的走向极端。 假如把夏林丟在老公爵的位置:年迈到白髮苍苍,已经失去实现理想与信念的时间和能力,只有那数千人、一万人的忠诚老兵陪伴。 当这些同夏林感情深厚的老兵一瞬消逝时,对夏林来说,陪著一起消亡恐怕也成了最佳答案。 尤其在明知拥有继承人,无论復仇,维持牺牲老兵后事与荣誉,都有人会屁顛顛的处理时。 用死亡来结束一切是个有些猥琐可耻,但夏林能深深理解的选择。 他明白,並理解这一切。 他一直不愿开门只是因为“上尉先生,让我们进去吧,埃莱娜姐姐正等著我们,您现在可是她的叔叔呢。” 小伯爵轻声催促著,夏林的眼睛也变得坚定是了,无论如何,他是活著的人,亦是唯一有资格、有能力承担起一切的人他需要去面对那些死者的亲人,这是他早下定的决心,不是么? 夏林走过宅邸前的铺石地面,轻轻敲击装饰著漂亮纹章的大门。 敲门声响了三次后,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穿著浅灰色羊毛衬裙,腰间繫著深色围裙的年青女僕站在夏林与小伯爵面前。 “您两位是?” 女僕用尊敬又不失疏远的语气询问站在庭院前衣装朴素又隱隱透露显贵身份的两个访客。 “阿尔布雷家的夏洛特与新苏弗尔公来访。” “夏洛特小—·先生!和老爷回来了。” 年轻女僕被嚇了一跳,失声后將目色扫向眼前两人,表情与语气立时变得亲热与更加尊敬。 “您两位竟然来了一一太好了,埃莱娜小姐在战场讯息传回来后,就一直等待著,想见您两位。” “可惜小姐不能参与舞宴,否则下午就同您两位见面了。” “我立刻带苏弗尔老爷和夏洛特少爷进来,两位先在小沙龙稍等一一安妮! 年青女僕叫来一个更年轻的女僕: 一个脸上相貌秀气,脸上带著雀斑的少女一路小跑凑近:“朱莉女僕长,我在。” “去通知小姐,老爷和夏洛特———”女僕长犹豫片刻补充:“夏洛特少爷回来了,去扶小姐来一楼的沙龙。” “是。”名为安妮的女僕立刻跑走了。 女僕长则留在门口,带著亲切的仿佛见到家人一样的笑容看向夏林: “老爷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请让我给您带路。 说罢,女僕长起裙子行了个礼,带著夏林与小伯爵走进苏弗尔公爵府的荣誉庭院和入口大厅。 女僕朱莉將两人穿行过长廊来到会客厅,他们在会客厅小沙龙的靠椅上坐下。 总算进入公爵府內部,夏林总算有机会向正忙碌湖绿茶的女僕长解释: “朱莉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老爷——— “怎么会呢。”朱莉將骨瓷茶杯摆在两人面前,倒入泛著清香的茶水后摇头回应:“您是新的苏弗尔公爵,这里是苏弗尔公爵府,我们是公爵府的女僕? “您当然是这个宅邸的主人,也自然是我们这些僕人的老爷。” 朱莉仿佛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说著。 她回答的太过理所应当,让夏林一时间都难以回应, 夏林苦恼的皱眉,思索如何才能向让面前女僕女士解释他和苏弗尔公爵达成的默契是利用公爵身份整合军中威望和关係网一一从其他贵族虎视的注视中维护远征军与其於印著苏弗尔公烙印的军队的利益。 他没想真的死皮赖脸的占据这个苏弗尔公爵位,欺负老公爵最后的血脉。除了统辖远征军的正当名號与公爵在军中、贵族界中的关係网路。 其他的宅邸、封地、家族金库他当然不会染指,这些都会留给那位埃莱娜小姐·,即便后续那场革命爆发,夏林也会儘可能帮衬留下部分的。 整理著思绪与言辞,久久以后,夏林终於正色开口: “朱莉小姐,您误会了。我虽然名义上继承苏弗尔公爵这一爵位,但一切还是理应属於埃莱娜女士的。苏弗尔公爵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埃琳娜。” “我怎么也担不上什么老爷,我是苏弗尔公爵的学生、后继者,也是———” “真正的苏弗尔公已经离开了,我只是科佩尼克骑士。” 夏林紧盯著朱莉女僕长,不断解释著,可突然一句清冽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科佩尼克先生真是一个好人,您还有在日耳曼尼亚创造奇蹟的才能,难怪爷爷会选择您当继承人。” 闻声夏林与小伯爵立刻扭头。 小伯爵在看见门口站著的少女后欣喜出声:“埃莱娜姐姐。” 那是一个神情平静,容貌姣好的妙龄女郎,体態身形都算得上漂亮,只是走来时,身体却会一崴一崴的。 她是个跛子。 “夏洛特。”跛脚少女神情柔和些许,又看向夏林: “科佩尼克叔叔,第一次见面,您和传闻中一样英俊漂亮。”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叔叔我啊,最討厌思考军费问题了 第231章 叔叔我啊,最討厌思考军费问题了 科佩尼克叔叔- — 听著这个称谓,夏林神情不由变得古怪。 他前生才二十岁出头,这一世更是才二十岁不到,而叫他叔叔的这位埃莱娜小姐看起来也就比他小两三岁。 这样合併一起,叔叔这个称谓还真是古怪。夏林身旁的小伯爵都情不自禁因此笑出声,不过马上她就意识到这实在不雅,立刻恢復平和拘谨的態度。 夏林则趁此机会配酿起情绪,他让眼神变得儘可能慈爱温柔,用前世看共軛儿子的视线臀向埃莱娜。 “嗯,你也和夏洛特说的一样漂亮、优雅一一” 夏林卡了壳。 后面怎么说来著: “长的白白胖胖,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真可爱”还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宿舍的儿子终究不是儿子,夏林怎么也配酿不起长辈一样的情绪,组织好相应话语。 最后,他索性把杂念创除,以平静又温和的態度看向埃莱娜: “埃莱娜小姐,苏弗尔公最后在战场很—— “不必谈这些了,我了解爷爷一一得知最后回到卡佩的那些部队的番號,我就知道爷爷不会回来了。”埃莱娜坐到夏林对面的椅子,摇头著说。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埃莱娜真的早已想通,她的语调平和而温柔。 “爷爷从少年时刻起,就开始呆在军营。哪怕是和奶奶结婚时,也只在家里呆了六个月不到一一一直到父亲快出生,他才回来,也没呆多久。” “对爷爷来说,军营就是他的全部。在他看来,那些老兵军团比他本身还要重要。” “或许陪著那些军团一起消逝在战场,才是那时他眼中最好的归宿吧。” 埃莱娜轻声说著,谈到最后,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幽怨。 夏林与夏洛特面面相的对视一眼,都明白埃莱娜语声中幽怨的来源: 苏弗尔公爵作为將军一生可谓盪气迴肠,可作为家人嗯,確实是太过豪迈了。 沙龙內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鬱,在场几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埃莱娜姐姐。”夏洛特出声安慰著下意识的伸手想握住老公爵孙女手掌, 可马上想起什么,把手僵在半空。 埃莱娜则是继续摆手:“没什么,爷爷確实是这种性格。他也爱家人,但一向不过脑子一一” “而且这次他不是还想的细致一些了嘛,还为我找了位叔叔。” 说著,埃莱娜眉宇飞扬警向夏林,面带狡点的笑: “对吧,科佩尼克叔叔。” 听著这称谓,夏林心情依旧复杂,不过他还是让表情儘可能严肃,对著老公爵的孙女点头: “嗯,埃莱娜小姐。今后您、苏弗尔公爵府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告诉我。”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们。” 夏林答的郑重其事,小伯爵也夫唱妇隨的跟著连连点头:“还有我,埃莱娜小姐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找我们。” 面对两人的態度,埃莱娜点头,又笑著摇头: “当然——不过科佩尼克叔叔是不是忘了您本就是现在的苏弗尔公呀一一您遇到了麻烦,就是苏弗尔公爵府遇到了麻烦,我们这里遇到了麻烦,也是叔叔那里遇到了麻烦。” “不是吗?”说著,埃莱娜狡的笑起来。 夏林微愣:“嗯,如果公爵府遇到麻烦而会出手,但我遇到麻烦,你们还是最好不要插入。” 他打定主意要等待,掺合的事情是什么? 在后世,在他自己眼中那是革命,可在这时代封建余孽眼中,那不就是造反嘛。 这计划当然很壮烈,但道路也是毋庸置疑的凶险。 夏林自己无论结局如何,都能无悔坦然接受。和他早绑定在一起的远征军军团也在踏入巴黎后就无法脱身於未来那场大风暴的局外。 虽然自己和苏弗尔公亦是关係密切,但眼前的她毕竟是顶级贵族一员,只要別跟著自己一条路走到黑,那欧陆还是会卖一个面子的。 眼前苏弗尔公的最后子嗣根本没必要掺合一脚一一太危险了。 这样想著,夏林很严肃的摇头。 对於夏林的回绝,埃莱娜並无疑惑,只是平静微笑著看向他: “科佩尼克真的和费德勒爷爷带回来的信中描述一样高尚呢。您接过爷爷留下的残局,用爷爷的关係网和自己的才能照顾好战场跟隨您和爷爷的土兵们也承担起照顾苏弗尔公爵府的多余职责。” “这么多本不属於您的麻烦,您都承担下来,却不愿意接受爷爷送给您的那些財富。” “埃莱娜小姐说的太过奖了,是苏弗尔公帮了我太多。没有这个爵位一一我想维护远征军团的利益会多费很大劲。” 夏林摇头回应,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所以说的很诚恳:苏弗尔公是敲门砖,哪怕只是巴黎贵族圈层人人嫌恶的【贵族公敌】,也是贵族序列之一。 有了这个,他就能轻鬆被那些贵族认可为肉食者,可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利用规则解决一切。 埃莱娜將身体撑起:“可是这怎么够呢一一您付出承担的多的多,可您却连爷爷想支付给您的些许回应都不愿收下。” “已经足够了。”夏林態度很坚决的点头。 老公爵的孙女笑起来: “看来我是不能说服您了,不过即便您只想做爷爷的学生与继任者,而不是我的叔叔、真正的苏弗尔公爵。” “我想有一件事还是可以的吧,我们是家人,最后以苏弗尔为名的族人。” 埃莱娜將手探到夏林面前,夏林和自己的便宜女握手又一触即分: “是的,我们是家人。 “那以家人之名,让我们谈合作吧。”便宜侄女微笑著看向夏林。 “叔叔,跟隨您一起回到巴黎的有一万五千多名远征军士兵吧。” “是的。”终於扯开话题,夏林连忙点头:“不过他们中大多数將在这两日前往附近行省驻扎。” “嗯,这並不重要,重点是您现在要养一万五千士兵,您计划如何来养他们呢。” “目前在汉诺瓦地区的收穫与王国赏赐还很多。此外,陛下已经赐我军团名,他们都在王国的序列下,王国会给予军费——— “叔叔,等等,您是说王国的军费,您觉得这个值得信任吗?”埃莱娜狡笑著看向夏林。 夏林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在战场呆的太久,已经適应依靠抄汉诺瓦、卡佩贵族的家获取军费,勉强维持家计的生活。 以至於直到现在,他才想起一件事: 给个奖金都抠抠索索的卡佩王国,真的有钱给他军费吗? 第二百三十章 大军火商苏弗尔 第232章 大军火商苏弗尔 陛下统领的卡佩正变成一个极奇的国度,这是王国近十几年来颇广为流传的谣言。 而夏林,作为现苏弗尔公爵、卡佩王国军少將、卡佩卫成司令兼三大行省总督,乃是站於王国顶端的上流贵族。 作为这个国度的统治阶层之一,夏林可以澄清这个信息一一它並非谣言。 卡佩王国实实在在的是个奇葩国度。 经济,是维繫一个国家统治的柱石;而財政就是这个国家拨动经济的大手。 那卡佩王国的財政情况和经济状况怎么样呢? 今年是1781年,前任財政总监离职前恰巧公布了王国的【財政报告】,该报告对王国的经济还是有一定遮掩,但总数据依旧达到一个可怕的量级: 年度赤字1.5亿里弗尔,债务总额达三十多亿里弗尔一一几年来积累下来的財政赤字已经超过王国十年的財政收入总额了。 这种规模的债务累积下,王国每年都要支付两亿多里弗尔的债务利息一一这占了王国年度支出的一半还多。 而这种情况下,王国的財政收入来源是什么呢?工厂、税收亦或者王室土地? 答案是借款和债券。 是的,用借来的钱还债,然后继续堆积债务池。 在夏林的视角里,卡佩王国的债务危机简直是在左脚踩右脚的直飞上天,毫无疑问將会有天彻底崩盘。 那王国的债务危机这么严重了,镜厅的大人物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就没想过解决方案吗? 当然一一镜厅大臣们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甚至想出了各种办法: 前財政总监內科尔的方案是透明財政,减少开支与进行短期贷款。结果是因为削减王室开支与透明財政的首次尝试一一公布財政报告暴雷引起公愤,而在今年下台。 外交国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的方案是对外强硬,通过反维多利亚网的建立转移矛盾,利用战爭胜利后掠夺资源来转移矛盾。对新大陆的支援与七年战爭的干预两大战爭计划背后都有韦尔热訥伯爵的影子。 至於结果一一新大陆战爭蒸蒸日上,儼然一个蒸发財政投资的无底深洞。对布鲁斯战爭虽暂时告终,但两败俱伤的残局显然也不可能夺取更多利益。 还有掌璽大臣,方案是卖官爵的制度化一一效果是短期获得收益,但很快就因为新上任官僚能力、廉政水平的极速下跌而让行政系统更加腐败低效,体系的全面腐化让卡佩以飞快速度把才获取来的钱吐出更多。 此外还有战爭大臣的强制贷款、大主教的將区域特权下放给教区、海军大臣的降低关税、商税吸引·—· 总而言之,计划不少,效果是悉数崩盘。 而经歷这一眾群贤的连番把玩后,卡佩王国的財政已经脆弱到仿佛一个轻戳即破的水球。 是肉眼可见的迟早要完。 进入巴黎后了解比这片广天地更为宽阔的財政漏洞后,夏林在惊嘆之余要时理解了为什么卡佩王国內部会出现这么多的派系。 这混乱的经济,愈来愈完蛋的內部环境简直就是鑑证人的天然角斗场,更何况大学、咖啡厅、小酒馆內时不时展开的雄辩决斗让这片鑑证天堂向更欣欣向荣处发展。 巴黎是一个大染房,哪怕原本是张白纸跳入这样一片勃勃生机的鑑证红海, 也会在一日內被染上各种派系五彩斑斕的黑。 而巴黎城內混乱的政治派系又让卡佩王国的治安维稳成本直线上升一一经济进一步恶化。 而既然卡佩王国的財政已经变成如此抽象水平了,那未来给予夏林的军团军费能否稳定提供呢。 夏林对此不得不抱以悲观主义態度, “该死的,得趁著这段时间,我还是巴黎流量顶峰,儘可能多的索要资源与经费。” 夏林眸光一闪,拍案定下主意。 远征军毕竟是才得胜归来,整个卡佩王国无论贵族、平民都格外重视他的態度。至少近期,王国给予给他军费还算利落,无论赏赐、补偿金都能迅速的调配过来。 但鬼知道这种好日子能持续多久,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叔叔,您也想到了吧。”他的面前,便宜侄女微笑著重复夏林后知后觉明了的事情: “王国的財政已经恶化到极严重地步,近两年开始,连巴黎的近卫队伍拨款都大幅减少了,更不必谈其余地方部队。 1 “像爷爷的亲信队伍,从十年前开始就失去大半王国財政的支撑,那些一直跟隨他的近万人精锐,一半以上都是由苏弗尔家族提供的薪酬、军费。” “这种情况下,您的军队恐怕难以获得持续援助了。而失去王国的资金,您有其他收入渠道来维持那上万人军队的消耗吗。” 夏林有些沉重的摇头:“我现在和我魔下最穷的土兵一样,口袋里没有半个苏的资產。不过我还没有领王室的赏赐,利用王国现在提供的军费和那些赏赐, 或许可以满足军团半年的消耗。” “是了,同我所想的一样。”埃莱娜轻轻的笑起来:“叔叔没有持续渠道, 等现存资金消耗后,您和您的军团都將陷入破產危机。” “所以有没有兴趣合作呢。”便宜侄女说著拍手,让女僕长在桌子上摊开一张地理简图一一像是卡佩南部的一块领地。 夏林向著地图看去,登时注意到地图上明晃晃的数个標誌,那些標誌和苏弗尔公的徽章一模一样。 “叔叔,您一定好奇为什么爷爷能养起庞大的军队,奥妙就在这张地图。上面是苏弗尔家族的领地,所有有標誌的区域都对应一个工厂。” “苏弗尔家族来源於百年战爭时期,跟隨夏尔七世陛下的炮兵將军,那位將军曾是火炮工匠,是王国赫赫有名的匠人。受此影响,家族在战后获得封地后, 在当地建立许多工匠作坊.” “此后一两百年都没什么起色,一直到最近一百年,那些作坊带来的收入莫名其妙的取代了家族的土地税收,成为苏弗尔家资金的主要来源。” “爷爷受爵的几十年来,那些作坊更是变成了工场,让家族收入翻了十几倍,能轻鬆应付军团的开支—“ “嘶———火炮工匠,老公爵是做什么生意的?” “皮革、铁器还有轻型火炮。王国军的三磅火炮就有不少是我们家族生產的呢。” 皮甲,刀剑,还有轻火炮一一操,大军火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钱!钱!钱! 第233章 钱!钱!钱! 难怪老公爵一个人孤立巴黎勛贵,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呢。 有军团,有財力,这完全是天胡开局。 如果不是在汉诺瓦被连续出卖,以致摩下的核心队伍被围困,苏弗尔公爵完全有能力带队伍回自己领地当一方豪强啊。 夏林大惊失色,不由用敬畏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便宜侄女。 埃莱娜注意到他神情古怪,连忙解释:“不,叔叔,你不要误会家族虽然有些力量,但还是没您想像中一般显赫。” “只是一些小工场而已一一爷爷在卡佩王国军中身居高位,他在採购军需时有一定的灵活性。” “家族靠此能获得不少订单,另外爷爷的军团所需的皮革、铁器与轻型火炮都能直接调走家族作坊生產的一一由我们自己生產的,普遍质量还要高於常和王国军合作的那些大工坊呢。” 埃莱娜耸肩说著。 夏林恍然大悟,在脑中构建起一个苏弗尔家族的经济网路:封地资源+数个中小型工匠作坊+军队官职带来的销售网路。 从规模考虑,苏弗尔家族的这些收入来源並不夸张,但细细解析其中构造: 从原料到加工,再到销售。 每一环都紧紧的扣在一起,比起王国的经济状態不知道要好多少个布鲁斯王国。 但这其中一切都同老公爵本人关係极密切一一虽然苏弗尔家族的工坊武器质量不错,但其销售的根本还是老公爵本人军职与军中密切关係。 有作为王国最高级军官之一的苏弗尔公存在,苏弗尔家族的產品根本不必去哪里寻找买家。 这种经济模式在老公爵活著时,能发展的欣欣向荣。可当老公爵离去,家族失去高级军官的支撑后,其原本严丝合缝的模式將会瞬间出现巨大漏洞。 夏林立刻反应过来埃莱娜谈起这些事情的意味,他抬头看著自己的便宜侄女: “你是想让我代替苏弗尔公。” “叔叔,您本就是苏弗尔公。”便宜侄女微笑著,点头確认。 这下夏林心情更复杂了。 他要干的事情虽然受限於时代生產能力局限,不会彻底的过火,但也一定能给这世界贵族、大商人一些小小的下头、路灯震撼。 当自標如此盛大时,现在他本人貌似文要和这时代两者结合的杰出代表进行紧密合作。 这实在让夏林不由担心未来他带著自己的追隨者冲入时代巨浪时,能否正確的分割开一切。在夏林自己看来,他毕竟是一个类似前世钢铁一样略有些软弱的人。 完全靠自己想办法,还是主动和他想扫除一环的代表者合作? 对此,夏林的选择是当然是立刻同意。 未来的事情还有的是办法,对开明者的资產进行赎买,送去异国当富家翁, 亦或其余各种法子都能帮夏林解决好那些软弱情感。 可他和他军团的破產危机可是迫在眉睫。当火焰已经烧到面前时,就別顾忌明天要喝的水了。心中默念刚学到的俗语,夏林对著埃莱娜点头: “我愿意在苏弗尔公爵府开展后续生意时,为您提供便利。” “不过我当下军界势力、威望都远不如苏弗尔公,能完全控制王国军费流动的只有三省驻军。暂时能提供给公爵府的交易份额恐怕有限。” 说著,夏林忧虑的皱眉。 苏弗尔公爵作为资歷最老、战功最显赫的卡佩王国中將之一,植根军部多年。老公爵紧握手中的军队是那一万人左右的老营,可他能调动、影响的队伍涉及军方各部。 自己则本部队伍更为庞大,对王国军其他队伍影响力近乎为零,关係网也只有老苏弗尔公遗留下来的。也就是说他这里军费压力更重的同时,无法將苏弗尔家族商品分流到军方各部。 如此的话,苏弗尔家族此刻提出合作完全是在搞赔本买卖。 听完夏林的话,便宜侄女又笑了:“科佩尼克叔叔,您错了,比起交易,其实这更像类似投资。” “投资——” “是的,叔叔,您的战功与能力都太过耀眼了。虽然现在,您尚未达到爷爷的地位,可您还这样年轻一一我打赌您甚至不到二十岁。” “任何人都不会忽视您所代表的未来潜力。”埃莱娜说话时,已经从女僕长手中拿起又一份简图。 她將其覆盖在桌面地图上方,用手指简图问道:“您的军团每年需要消耗多少资源。” 夏林在脑中迅速计算薪酬、食物、装备服装以及后勤、训练的损耗,很郑重的回应:“三百到六百万里弗尔。” “如果我能为您提供食物、一半武器装备、以及大量低价器械呢。” “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里弗尔。” “苏弗尔家族的全部资產足够供应您十年的消耗一一不过,我觉得最多五年,我们的投资就已经变成合作,那看来我们是不用变卖太多不动產了。” 说著,便宜侄女嘴角上扬。 夏林则惊的看向轻描淡写说出不得了话语的女郎,心中掀起巨浪: 十年,也就是两千万里弗尔,此外还有大量物资,哪怕苏弗尔家族是生產者,这些加一起也绝对超过四千万资產了。 要知道,现在的卡佩王国,哪怕是处於最顶级贵族行列的奥尔良公、孔代亲王等也不过是一亿多里弗尔的家產。 而他在汉诺瓦战场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军团得到的全部也只是不到两百方里弗尔的奖赏,甚至其中大半还是空头支票。 而眼前的便宜侄女却想直接把这样大一笔家產卖了,供应他的军队。 “埃莱娜,谢谢你。”夏林看著便宜侄女,发自內心的感谢道。 他一时竟不知道应如何感谢眼前少女,只能暗暗指塞纳河发誓,等他大业已成,等任命自己侄女当富裕部部长。 “不过-刚刚对话时,我已经有了些思路一一或许並不需要到您变卖家產的地步。我有一个新的主意一一您考虑把部分產业转变为民用工厂吗。” 说著,夏林眸光闪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珍妮机 第234章 珍妮机 “民用工厂?” 埃莱娜有些惊奇的出声,隨后迅速摇头:“这恐怕不。” “不同作坊之间差距很大的。苏弗尔家族的作坊钻研的是各类冶金技术与皮革、火炮零件——工匠们的技术也都在这些领域。” “转移到与铁器、皮革相关的民用產业,只会荒废苏弗尔家族工匠们的好技艺这些优秀的铁匠,炮匠和糅皮匠无论给贵族、给平民生產东西都不擅长。” “而假如放弃这些和家族產业勉强还有关联的行当,我们既没有技术,又应该去哪里寻找足够的熟练工匠呢?“ 便宜侄女说著连连摆手,仿佛是听见夏林开了个异想天开的玩笑。 夏林则微笑道:“技术—常规技术已经够;而工匠,我们这里当然有。” “嗯?”埃莱娜困惑的看向他。 而夏林也不隱瞒,直接回应道: “是汉诺瓦领与卡佩徵召兵里的工匠。回来时,无论卡佩部、汉诺瓦部,我的麾下都有不少工匠。“ 卡佩的徵兵制度除却自愿入伍,还有一大部分是抽籤式一该抽籤徵兵模式以地域选兵,村庄乡镇的大多数农夫进入地方守备团;少数农民与城市市民(各类工匠、力气工人)则会在经歷民团训练后,进入有名有姓的大兵团。 像是卡佩布鲁斯这种大规模作战,能被丟到前线填线的纵然是二线部队,显然不会是战斗力低下至极的地方守备团与维稳民团。 是以夏林摩下的各类卡佩工匠並不少,而且类型涵盖许多:从金属加工到建筑石瓦雕刻再到纺织木工,甚至连麵包师都有两个。 而再看汉诺瓦部,那可就更夸张了:一路跟隨夏林的汉诺瓦人中可是有相当一部分被划到工兵队伍一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老弱病残,但也有许多是其本身属於工匠。 最终决战时,夏林將营地粮食分散给多数工兵营的“士兵”,让他们四散,可依旧有许多一直跟隨著夏林,这其中有相当部分是汉斯森林附近与汉诺瓦城的工匠。 汉诺瓦侯爵领可不是个贫瘠之地,加上卡佩本部的工匠,夏林麾下拢共才一万五千,各类匠人的数量赫然已经接近一千人一一座大型城市內的匠人总数都未必有夏林军团中的工匠数量多。 夏林將自己军团的匠人情况告知於便宜侄女,埃莱娜听的一愣,隨后狂喜: “上千人的工匠团队?那我们的確是有能力建许多民用工坊了,叔叔您是想要先展开什么產业呢?” “我的队伍中纺织匠、皮匠和木匠占大部分,主营產业或许可以选布料、皮革以及各类用具。” 夏林在脑中检索自己队伍中的构成,最终斟酌著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作为“大军火商”苏弗尔公的孙女,埃莱娜当然对其余商业行当也有不菲了解,她立刻发出疑问: “布料,卡佩王国的各类布匹原料很多,可是染料並能轻鬆搞定的。” “皮匠和木匠倒的確有可行性——” “有的,埃莱娜姐姐,有染料。”自三人会谈开始,就始终乖巧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小伯爵突然插声:“您忘了我的家族和泰法王国的联繫。染料可是泰法王国在新大陆主营的一项產出—还有更多羊毛。” “我能让家族帮上尉·科佩尼克先生联繫到新大陆的泰法种植园,染料、羊毛都能稳定供应给科佩尼克先生。“ “啊,是我疏忽了,竟然忘记阿尔布雷家族在泰法王国的关係网。”埃莱娜说著拿手掌指节轻敲前额,对自己嗔怪道。 “叔叔,这样的话,原材料就没有问题了。苏弗尔家族能帮您联繫卡佩的农场—亚麻、羊毛可以源源不断输送到未来的工厂;阿尔布雷家族能帮您联络新大陆种植园,染料与新大陆羊毛也会依靠商船来到您这里。“ “技术,使用王国现行技术既可。机器”埃莱娜眼中微光一闪:“叔叔,您愿意用传闻中“危险”又有瑕疵的维多利亚纺织机吗。 “危险的纺织机?”夏林困惑出声。 埃莱娜重重点头:“就是卡佩毛纺行会一直禁止警告的那类纺织机行会的人一直说这些纺织机的精密零件太多,使用起来更是极易因上面针刺损耗熟练工人,加上价格本身亦不便宜—这种纺织机在王国內风评可不算好。” “但是,叔叔,我愿意给您担保。维多利亚的纺织机,效率顶的上五个手摇式纺车。 如果您想使用的话,我恰巧知道有人想出手一批,我愿意把这批纺机买来送到您未来的工坊。” 夏林听著隱隱有些耳熟,忍不住多问一句:“这纺机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叫珍妮?”埃莱娜有些不確定的说道:“一个奇怪的叫法,或许是哪个工程师用自己女儿名字命名的吧。” 珍妮纺纱机! 夏林瞳孔一震,登时拍案:“就要这个。” “好的,叔叔,那么我將在一周內將纺纱机送到.”便宜侄女卡了壳。 夏林的本部驻地在巴黎,但寸土寸金的巴黎显然不是一个办工场的好地方。 “高卢岛行省吧,我也是那里的军事总督,王国给我安排了一大片用地,而那边离巴黎很近,我们也可以隨时掌控工场情况。”夏林利落回道。 “好的,那就高卢岛省。”埃莱娜欣然点头。 “嗯——那现在就是敲定大多数內容了,有了原料、匠人、技术与机器,產品这里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想销售出去,还需要时间搭建起市场网络,我先为您筹办著工场,等工场近期建立成,我会通过苏弗尔公爵府的商队为您推销。“ “我们没有名气很大的產品,也没有独特技术,恐怕只能通过强推消耗大量时间一点点的铺开市场网,根据我的计算,大概需要——” “等等,埃莱娜。”夏林突然出声,又一次打断便宜侄女的侃侃而谈: “或许,我可以让这个工场快速传播开名望。” 第二百三十三章 药剂与流行病 第235章 药剂与流行病 “快速提升名气—“ 埃莱娜沉吟片刻,表情骤然惊变,她的眉毛像被线拉起一样扬起,眼睛让人甚至让夏林觉得瞪到要跳出眼眶。 “叔叔您要消耗科佩尼克统帅的名誉?不行,这绝对不行!” 便宜侄女惊跳起来,发出尖锐爆鸣。 “您的才能与荣耀,您的军团,是我们之中一切的绝对核心。我甘愿將苏弗尔家族的资產消耗殆尽,来支持您一一家族的工坊、新计划要建立的工场也都是要为了您而存在。” “如果您反而用自己的名望来支持那些商业计划·谁能知道会不会对您造成糟糕的影响呢? 航脏的商业同光辉的英雄扯上丝毫关係,都可能让您的光芒染上阴霾。” “上万里弗尔的资金,只需要卖掉一些苏弗尔家族的工坊、土地就能换来。何必要您本身来冒险?” “我们不能为了两枚鸡蛋冒杀死母鸡的风险。”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是让我们取消建立新工场的计划罢。费德勒爷爷正在家族领地收拢流动资金,等他回来,我们立刻把苏弗尔家的產业迅速卖掉,换取资源和资金。” 埃莱娜站起身,把手臂支在桌子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著。 夏林意识到自己的便宜侄女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回道: “埃莱娜,你误会了。” “我说的並非是利用“苏弗尔公”和“科佩尼克骑士”的名誉与威望,” “实际上,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推出一些独特商品,以此让我们的新商行快速打出名气。” “您还知道某些特殊商品的製作?”埃莱娜刚刚惊惶的神情销声匿跡了,转而取代的是一份惊异。 “您是军官,听费德勒爷爷说,您以前是铁匠一一难道说您知道什么新的铁器製作方法?或者研究出了某些特殊的工具———.” “可这些同纺织业关联也不大呀。” “又或者说是您的魔下研究出了纺织用的新技术?” 便宜侄女胡乱推测著可能,夏林对此露出颇有些尷尬的微笑。 “算是我与我的部下一起研究出来的,不过同纺纱其实没什么关係。” “是一些药剂。” 夏林快语解释道。 他讲的药剂,还是营地经歷疤疾时期,夏林和部下试验各种方法应对瘟疫时,获得的许多副產品。 他们的本意只是应付营地当时的沼泽热,但等尝试多种方案未能成功后,不得不採用穷举法。 而到了穷举法这个地步,那最后获取的药方当然就颇为杂乱: 因为诸多营地医学大拿的参与,那些药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效用:从治疗发热的,到治疗腹痛;从缓解头晕目眩,到快速促眠;甚至连帮人生龙活虎、抖数精神的药剂都整出来了两剂。 这些药剂都很粗糙,或多或少的有些副作用。把他们放在两百多年后,生產出这些玩意的傢伙就是用子弹枪毙半小时都不为过。 可现在,是十八世纪。 夏洛特营地当初试验出来的玩意,和此时期数量更多的放血术、灌肠术比起来,瞬间就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而受限於十八世纪的卫生环境,各种疾病的肆虐程度不算是温温吞吞,怎么也是如火如茶。 而像是城市这种人群密集,同时“乾净又卫生”的地方,一旦到秋冬季节,各种流行病的泛滥程度哪怕说是瘟疫骑士再来,也会有人相信。 夏林很確信他们当初研究出来的药方,一旦把药剂效果甩出,將会大受流行。 要知道他们只是药方內容复杂,但其中的各类草药都是欧陆的常见物。哪怕做一百人份的草药,价格不一定达到两里弗尔。 完全可以说是要效果有价格,要价格有价格,要低副作用有价格一一这种完美无缺的玩意,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呢? 如是想著,夏林將思路告知於埃莱娜。 埃莱娜的眼晴立时闪烁起来:“治疗各种瘟疫的药剂一一数量还都不止一个,原料还很低廉。” “这的確是绝对会受欢迎的產品一一巴黎城聚集了整个卡佩最富裕的一批人,而您说这个季节很快將又有瘟疫在巴黎扩散“天呀,这个行当似乎比您提起的纺织业赚钱的多一一如果我们提前把药草原料聚一起,放任瘟疫蔓延,等整个巴黎城因此而烦躁时,我们把这些药剂以高价放出。” “您將轻而易举的赚到大批资金,而用药草拯救了巴黎的您,您的英雄光辉也会更加—“” “不。”夏林严肃出声打断便宜侄女的话:“我们会用那些草药赚钱,但绝对不能以高价。用一个苏的价格出售。哪怕是最贫穷的巴黎工人,也能用薪酬买到一家人的药剂,这是最必要的条件。” “此外,瘟疫的消息也不要隱瞒事实上这种季节性的疫病大概率早就会被人密切关注著。” “我们要协助巴黎防止疫病扩散,让儘可能少的人因疫病而死。” 说罢,夏林郑重其事的看著便宜侄女,而埃莱娜则是用一种呆愣的神情看著他: “可是,您可知道一一如果有我操盘,以您所说药剂的价值与瘟疫散布,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赚到您想像不到的財富。” “谁不会为了生命而掏空钱袋呢?而拿到整个巴黎的钱袋,您別说是养一万五千人,便是再翻四五倍,也不会有一点困难。” “或许吧。但,埃莱娜,正如你所说,我们不能为了鸡蛋而杀掉母鸡。” 夏林说著轻敲桌面:“哪怕没有瘟疫,这些低价药剂也会颇受欢迎。我们可以藉助这个快速將我们的新商路扩散。而等药剂打出名头之后,我们就能推出新產品一一一种用来抑制疾病散布的面罩。” “到时候,我们的纺织业也將步入正轨一一后续的主营產业就暂定医药与纺织吧。” “叔叔,您真是一个高尚的人。” 埃莱娜感慨著同夏林握手:“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您呢?那样的话连魔鬼都要鄙视我灵魂的丑恶。” “就让苏弗尔家族为您如此服务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酣睡巴黎 第236章 酣睡巴黎 夏林与他的便宜侄女最终確定具体方案: 苏弗尔公爵府將会与远征军团合作建立纺织工场,由苏弗尔家提供机器、技术、部分原料和前期商行渠道,阿尔布雷家族提供剩余原料与海外市场,夏林的远征军团则负责提供工人与工作地点。 工场位置放在高卢岛。纺织业的机器將在两周內送到已经建好厂房的工场。 届时苏弗尔家族会寻找熟练工人进行指导,让远征军团的大批工人熟悉机器。也就是说纺织业將至少三周多才能开始正常生產。 药剂產业则简单的多药方与出色医师是这一產业最重要的基石,而这些夏林已经匯集。所必须的设备(坩堝、炼药架)与原料更是不到五六百里弗尔的销就能轻鬆解决。 如此一来,只需一两周,等夏林的远征军团在巴黎与另外三省站稳脚跟,便能立刻展开相应生產。 不过两个產业虽已经定下计划,相应生產投入市场的时间也並不遥远。等其能彻底盈利以供应远征军团的消耗无疑还是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对於此,埃莱娜是拍案决定工场事务进入正轨前,远征军团的物资、军费完全由苏弗尔公爵府负责。 夏林原本想法是先用王国给自己的赏赐与军团军费来维持远征军驻扎消耗,但却被埃莱娜飞速以军团未来事务眾多,极可能又有意外事件需要流动资金为由堵住。 最终,夏林还是选择认同自己便宜侄女的方案。 “埃莱娜,谢谢你。” 这已经不知道是夏林第几次这样说,可夏林除却这个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回应面前的女郎。 “叔叔,您是苏弗尔公的继任者,而我是苏弗尔家族的最后血脉·我们是亲人,为什么要说谢谢呢。“ 便宜侄女说著提起裙子,天鹅躬身饮水一样行礼。 夏林难以用语言回应,只能轻轻点头。 埃莱娜莞尔轻笑:“合作愉快。” 她伸出手,夏林同她相握一触即分,这种古帝国的礼节因为欧陆千年长夜已然在贵族圈层中不流行。但尼德兰的黄金航道时期起,商人们开始將这礼节作为商业协议的一部分。 寓意为信任。 “那就如是商定,等过几日我应付完巴黎这些天的访客,就来商量下一部分问题。” 终於把一切谈罢,眼见被自己忽视的危险问题终於被解决,夏林的眉宇彻底舒展,他语气轻快的起身,准备告別。 便宜侄女似是注意到惊奇事歪头狐疑道:“叔叔,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营帐。”夏林毫不犹豫的回应。 今日是来到巴黎的第一日,而此刻已经接近深夜,从清晨到现在,他可一直都在忙碌。 早都已经累到不行的他现在只想躺在行军毯子上恶狠狠睡一觉。 “哦,天,叔叔。您来到巴黎竟然要睡军营?”侄女的眼神愈来愈古怪了。 “不然呢?”夏林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营地中有指挥所,也有休息营帐,这时候不回营帐休息还能去哪里。 “您可是苏弗尔公,亦是战爭英雄科佩尼克,整个巴黎城都在关注您。”便宜侄女斟酌著言辞,她说的很慢,仿佛每个词都在用天平称量:“您代表著苏弗尔家族、远征军团以及您自己。” “外界看来,苏弗尔公爵府才是您的住所,所以卢森堡宫的总督府才会修的那么缓慢”' “可假如——您前往军营,继续和士兵们住在一起—將会有许多人猜疑您。猜测您的想法,怀疑您和王室,和公爵府的关係。” “很多人恐怕不会觉得这是您自己的无心打算,他们会觉得这是一种斗爭。或许会觉得是您同凡尔赛宫的斗爭失利,又或者这本身就是斗爭手段。“ 便宜侄女的话让夏林身体一僵。 是了,现在可不是汉诺瓦的荒郊野岭,他正在巴黎一这掌控卡佩王国一切的名利场。 这儿每年酝酿的阴谋比北海中的水更多,这儿时时刻刻都会出现野心勃勃,踏入这片阴谋家伊甸园试图同巴黎名利场拼一拼的有志青年。 如果说汉诺瓦战爭之外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祥和,那巴黎舞台就是海上最迅猛的狂风。 而他苏弗尔公科佩尼克正是巴黎风暴中一个极突出的漩涡中心,他干的任何事情都会有人拿玻璃透镜放大无数倍来观察。 “我才刚来巴黎,竟已经有些疲倦了。”夏林感慨道。 “所以,叔叔,直接在公爵府住下吧。” 埃莱娜微笑著发起最后攻势。 “话已至此,我似乎也没有別的选择了。”夏林不以为意的耸肩。 “对了,还有夏洛特..”便宜侄女將目色移动向刚刚起就只是乖巧坐著,一言不发的小伯爵。 “你离开巴黎已经有一年多,阿尔布雷家族在巴黎的宅邸也因此只留有少量女僕进行打理照看。但那样大宅院没有足够女僕团管理一定已经凌乱到不成样子。“ “阿尔布雷公爵府需要时间进行整理,这段时间也住在苏弗尔公爵府吧。”埃莱娜对小伯爵发出盛情邀约。 刚刚还听的迷茫,始终处於神游发愣状態的夏洛特立时精神起来,用激动到结结巴巴的语气说: “我住在——上尉先生家!” 埃莱娜微笑点头。 “当—当然愿意!”夏洛特斩钉截铁的发出回应,同样与埃莱娜达成信任与契约的握手礼。 三人谈罢,便宜侄女立刻拍手呼唤来公爵府的女僕们。 训练有素的公爵府女僕一声不吭的將夏林与夏洛特指引到上层的臥房与客房,或许是因为无意,两人的房间赫然又挨在一起。 夏林只需略微偏头,就能看出自己女兄弟那压抑不住的惊喜微笑。 但是—並非惊喜。 夏林暗嘆口气。 处理掉心中某个桎梏后,他已经能正常看小伯爵。平心而论来讲,一起经歷了这么多,夏洛特还这样好,说自己不喜欢那准是假话。 但是太危险了。 他想做的事情太大,或许他本人能靠金手指处理大多危机,和他太亲近的人怎么办? 理性来说,安妥之前適当拉开距离才是最好选择。 可偏偏,他不是完全理性的机械,又不是能完全拋开理性逻辑的浪漫家。 巴黎阴谋、个人感情、他所期待的未来—·夏林脑子里掺杂著太多,以至於已经很累很困的他依旧瘫在臥室柔软床铺上久久才酣睡。 在他睡著时,巴黎这该死的名利场,依旧灯火通明。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团结如一 第237章 团结如一 『这个科佩尼克,竞然继承了战后的一切。可恨,他不过是末尾时带著一群逃兵试图撤离战场却未成功,被迫和布鲁斯人决战,侥倖利用阴谋胜利而已。” “如果没有卡特將军的大军团消耗了大堆布鲁斯军团的有生力量,科佩尼克怎么可能成为最后的贏家?” “他只是个摘走胜利果实的小偷,任谁都知道,真正的贏家是卡特將军。” 说话的是埃弗瑞蒙德家族在巴黎的代言人小埃弗瑞蒙德侯爵,他的侄子死在汉诺瓦战场。 而此刻,这个痛失爱侄的叔父正站在大厅中央,义正言辞的演讲著。他的话语字字不掩饰仇恨与憎恶,几乎要將某位巴黎时下最闪耀明星踩成最最下贱可耻航脏的灰尘。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或许是因为缺乏实际,小埃弗瑞蒙德的话只剩下情绪宣泄,完全失去了逻辑。內容本身甚至已经因为夸张的顛倒黑白而到了滑稽程度。 可是大厅內其他衣装光鲜的人却没一个显出笑,纷纷如听见最正確箴言一样认可点头: “是呀,那可耻的科佩尼克。竟然一个人冒领下全部功劳,完全忽视了同布鲁斯人交战的主力一卡特將军军团。” “谁都知道,卡特將军的队伍死战不退,而科佩尼克的魔下当时只顾著保存实力,扩充力量—否则最后怎么会聚起上方人的军团呢?” 一眾同党的认可点头让小埃弗瑞蒙德更得意的冷笑,他看向同样处於人群中央却一言不发的陆军中將。 “杜兰將军。您看,明明大多数的功劳应属於卡特將军,应属於战场那些战死的勛贵一一可看看这个公文罢,不仅对卡特將军的功劳一点不提,甚至还把许多王国的忠诚贵族污衊成叛国者。” 『这,世间怎么能有如此可耻航脏的人!杜兰將军,你同卡特將军同为陛下的羽翼,又都是王国的— “说够了吗!”一直听著小埃弗瑞蒙德胡言乱语的杜兰將军终於按耐不住怒气。 “只是说这些吗。”中將冷笑起来:“別扯了,我还会不知道卡特是什么人吗?以他和陛下、 和镜厅的关係,哪怕他只有半里弗的功劳,王国会毫不犹豫的將他列成战爭中最大的功臣。” “可是现在呢?文书中却只是將他给匿去!这说明了什么?我敢用我在巴黎的宅邸打赌,卡特成了这战场中的罪人!” “如果不是因为镜厅和陛下同卡特的关係太微妙,这混蛋现在一准成了信中最大的叛国罪犯。 + “还有你们的那伙子侄,我不相信你们不知晓他们干了些什么。事实上,王国与科佩尼克將军没有把你们这些幕后家族一齐列成叛国者,已经足证明仁慈。” “你们寻我无非是想找一个合作者,索取走科佩尼克將军的荣誉一一但是,我想请你们明白一件事:战场的结果是不会骗人的。科佩尼克將军战胜其他將军无法战胜的布鲁斯人,这就是科佩尼克公一切荣誉的根本。” “別动歪心思了,等待已定命运不好吗?” 用暴怒的声音狠狠发泄一大通后,中將毫不犹豫的冷哼离去。 刚刚还嘈杂喧闹的大厅立时变成尷尬的沉寂。 人群中开始响起颓丧的声音: “没想到,连杜兰將军也拒绝了。” “陛下、镜厅、军方都不愿意回应我们,执意要把我们甩出去作为王国损失的替罪人、承担小苏弗尔公怒火的靶子。” “那些年轻人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做出任何王国贵族会做的事情而已,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 会受到这种严惩呢?” 贵族们颓唐的说著,有些甚至忍不住抱在一起,哀伤痛哭起来。 他们是卡佩王国的一群中高级贵族,身份比起一般小贵族强不少,但是又够不上上层、顶层贵族的边际。 这级別的贵族总喜欢抱团在一起,以家族亲缘、利益关係为线,构建起或大或小的贵族集团。 大厅中的这帮人,就是一个哪怕在巴黎也有一定影响力的贵族集团。 这些高贵者们平日哪怕情绪波动大一些都极少见,可现在,他们倒好像拋除了全部礼仪,只是一股脑的摆出种种失態动作。 这些人的痛哭激怒了大厅中的某个人。 “够了!你们这样子哭,难道可以用眼泪毒死科佩尼克吗?” 一直处於人群中间的埃弗瑞蒙德摊开双手,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诸位,借著战爭胜利,我们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砸在手里的债券清零,从破產危机中解脱? 现在,却又要成为战爭中王国损失的牺牲者。诸位啊,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人群这样大声回应,但马上又泪丧起来: “可除了这个,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汉诺瓦战爭中,同样不属於苏弗尔公爵派的王室军队派见那该死的科佩尼克没捅出他们的罪行,根本不愿意插手。” “而那个科佩尼克又好像是疯子一样执意要审判我们家族的成员。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王国各方都乐於將我们送出去,笼络那位崭新將军。” 对於他们的丧气话,小埃弗瑞蒙德不屑仰头: “哼—还有机会。科佩尼克敢如此狂妄,无非是依仗他的荣誉、陪他一起回来的军团罢了。 他觉得我们什么都没有,就自以为吃定了我们。” “但,比起显贵者,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缺少力量;可抱成团的我们,却是哪怕王国都无法忽视的集团。” “只要我们展现出来自己的强硬力量与足够利益,哪怕是科佩尼克,也將不得不放弃他那可笑的审判报告。” “所以—”其余贵族们迟疑出声。 “別吝嗇金钱,更別吝嗇自己的权力、关係网路了。把流动资產都洒出去,一部分作为送给科佩尼克的礼物,一部分用来笼络其他贵族集团加入我们的战船。” “笼络其余贵族时,一定记得极力表现科佩尼克的威胁一一今天我们会被丟出来承担罪责,明日,和我们差不了多少的他们为什么不会被这样对待呢?” “示以强权,示以利益—-科佩尼克不是傻子,他会明白如何选择。我们会在风波中吐出很多利益,但,家族还在,我们还在。” 小埃弗瑞蒙德郑重的说出计划,其他贵族对视一眼,还是点头: “那就让我们团结如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漫游 第238章 漫游 或许是自己已习惯军旅生活中躺在简陋行军毯片段式睡眠的休息,苏弗尔公爵府的床明明柔软舒適的仿佛铺在一起的天鹅羽,夏林反倒休息的很不自在。 怀表的指针还不到五点,他就已经醒来,再没能二次睡著。 翻来覆去的躺著格外烦躁又有著浪费时间的空落感,夏林索性起身换上衣服走出他昨晚休息的臥室。 已至深秋,这时节的巴黎日出要等七点半左右,天微微亮的黎明早一些,但也要等接近七点钟这时间距离夏林推门而出尚有两个小时,是以整个位於三层的主客臥室层都一片静謐的昏暗, 只有墙壁上悬掛的即便夜晚也不熄灭的鯨脂烛闪著微光映出一条路。 夏林独自享受这份静謐,一个人摸索著这栋足有四层的宅邸。他顺著长廊与直梯行走一一苏弗尔公爵府的构造是这时期贵族在巴黎宅邸的標准风格: 最顶层是阁楼,上层(三层)是主客臥室,主楼层(二层)是会客与生活的核心区,底层就是布置厨房、前庭等的服务区。 他沿著长廊一点点的试探著行进,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有新的相关知识涌进夏林的脑子。 这些知识来自一直以来被夏林视之无用的天赋【宫廷舞蹈】。 这玩意最初是叫【加洛特舞】,夏林升为將军后,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宫廷舞蹈】。 也是这时候起,夏林才发现原来【宫廷舞蹈】这中的舞蹈一词其实並不准確,它对应的其实是一系列繁琐的卡佩贵族礼仪体系。 涵盖了舞蹈、行礼、马术、餐宴乃至建筑——连苏弗尔公爵府墙壁上掛著的那堆精致油画,夏林都觉得自己能说出个一二。 老实说,这玩意变得很哨,只可惜依旧没什么用。 夏林感受著脑中“知识”的诅咒,只想嘆气,比起这华而不实的玩意,他更想获取一些简练有用的东西啊。 就好像来自猪將军卡特的称號【常败將军】,从那次使用后,夏林就確定这將是他的心头好虽然有了这天赋,他依旧不能违抗现实规律,只是能靠著一系列操作把败退时间延迟到理论上的最久以后。 可是-次次败退都能坚持到理论极限的最长,带走的军团土兵数量与撤退时的秩序也会达到理论上限一一这效果,恐怕能让未来夏林的任何一个对手膛目结舌。 当然,他不可能指望隨便什么天赋都是【猪將军】这种逆天神技,但稍微有用一些也好嘛,比如来一个自己急需的阴谋家相关天赋。 要知道这里是巴黎,而作为马上发生的巴黎大事件【战后谈判】主角之一的自己必然会被无数个派系的各路人物虎视耽的盯著。 夏林虽已经定下他在巴黎近阶段的主任务是韜光养晦。儘可能的扩充力量来保护他好不容易才带回卡佩的军团,並在风暴与雷霆来临时,点燃他心中的一点小小火苗。 但他不犯人,未必人不犯己, 这儿是连条路边野狗都巧舌如簧,善讲胡话的巴黎城,没有阴谋家找他事情才是奇怪。 何况夏林停在一楼长廊前,眸光闪烁。 他的確不愿意参与巴黎城贵族之间绝大多数腐朽且可笑的派系爭执,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参与比如一一让某些该死傢伙的名誉彻底被搞臭。 某个团体的可耻背叛,让老苏弗尔公爵的军团,他的本部远征军不得不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那些代价,可大都是曾和夏林有过对话的大好青年! 虽然那批背叛者已经被老公爵第一时间处死一一可这还不够,这群混蛋不仅要死,还要成为人人嫌恶的老鼠,这帮老鼠身后那几家贵族也都要因远征军的“代价”而付出代价! 夏林知道那几家贵族不会任由他將真相钉死,老鼠身后的人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让夏林收束动作。 为了儘快復仇,夏林已经把对卡特一派的大清洗计划丟在风暴来临以后,可哪怕失去这股军方力量支持,扎根巴黎多年的那派贵族集团为利益而进行的垂死挣扎依旧不可能让夏林轻鬆应对。 “这件事情要从快,从狠的完成。昨日,那位外务秘书说【凡尔赛宫一一夏宫协约】將在十二月签订,这份协议达成前,作为战爭英雄的我將在巴黎城受到无与伦比的宽容。” “必须在十一月解决这一切。”夏林打定主意,在昏暗的公爵府长廊一面缓慢游荡,一面用几近无声的呢喃念叻著。 啪,噠。 轻盈脚步声从夏林面前墙壁响起,因处於安逸地方而整夜未开视界的夏林才初反应过来,那步伐已经挪向他身后: “老爷,您怎么起的这样早?” 是从夹壁走廊走来的公爵府女僕长朱莉,她先是用讶然语气询问一一可下一刻这惊讶就变成了羞愧:“难道说是臥室的床、枕头、被子不舒適,以至於您休息的並不好吗?” “是了,我们自作聪明想著您在汉诺瓦呆了许久,为您准备了汉诺瓦领贵族喜欢用的维多利亚风格床具。却忽视了您可是卡佩人,好不容易回到家乡,您更想躺的一定还是王国的柔软天鹅绒。” “今晚,老爷请放心罢。今晚您休息时,我们会给您换上连十六世陛下都会慕艷的卡佩贵族床具。” 女僕长用宣誓一样的珍重行礼说著,夏林连忙摇头: “不,不用的,是我从汉诺瓦战场回来尚未適应,你们的准备已经非常完美,不必继续更变。 “依旧是我们考虑不周。”朱莉很死板的摇头:“或许床具我们准备的勉强满足您的要求,但老爷您才从战场回来;我们却没一个女僕意识到这点,在屋內点上寧神的香薰。” “是我们太懈怠了,老爷,请让我们在今夜把您的房间整理成最好——一定让您满意到仿佛躺在凡尔赛宫的床榻。” 女僕严肃认真的说著,夏林再不能否决,只能点头。 见到如此,自偶遇起就一副紧张到难以自拔模样的女僕长表情终於舒展,她恭敬行礼: “老爷,现在才五点钟多一些,连公爵府的女僕们都还有好一会儿才会起来。” “您这么早起来是我们的失职,我看您似乎在这公爵府閒逛,是想看一看这里构造吗?请容许我为您指引,並介绍以此赎罪吧。” “那就多谢了。”夏林已经隱隱明白女僕长性子,也不客气的说道:“请带我去屋子外的荣誉庭院看一看。” “是,我的荣幸。” 女僕裙行礼。 第二百三十七章 毁灭,建设还有背叛 第239章 毁灭,建设还有背叛 荣誉庭院是这时代贵族住宅中颇流行的一环,即进入宅邸正门入口后,被铁艺大门拦住的露天院子。 这儿往往负责马车迎靠与对宾客的迎接,故一般认为,庭院的大小需与其主人家的高贵身份和威严相衬。故而,明明在寸土寸金的巴黎城北玛莱区,这儿的贵族宅邸依旧是一个塞一个的占地广爱。 苏弗尔公爵府属的上其中者。 被女僕长带著在荣誉庭院的铺石路和对称坛行进的夏林觉得这儿场景新鲜惊奇之余,也不由对苏弗尔家族的庞大財產有了更深的认识。 “真是庞大呀。”他忍不住出声感慨, 夏林的夸讚让女僕长顿感荣耀,她带著与有荣焉的自豪笑意,继续介绍著:“因为巴黎的法令限制,这儿还是苏弗尔公爵府比较小的一处宅院吧。” “在南部的封地,老苏弗尔公爵老爷还有一个宅邸,比这儿还要大几十倍那儿的庭院比王室卫队的训练场还大,那儿的后园简直是一个马场一一是呢,小姐小时候,的確是在那里学习的马术—.” 原本正滔滔不绝讲话的女僕长似是察觉到她一时激动竟说出什么隱秘事情,声音突地戛然而止了。 不过训练有素的朱莉马上又自然而然的引出下一个话题,將那一息停滯极好的遮掩下去。 军旅生活让夏林不得不培育出来的敏感直觉让他將那一瞬异样捕捉到。 这份怪异反让夏林忍不住顺著朱莉的话继续思考: 马术一一昨日初次见面时,埃莱娜小姐当然优雅温和,端庄大方,但夏林记得很清楚,她是个跛子,因严重的脚伤,她甚至连走路都不自然,这情况难道还可以骑马吗? 又或者说这伤並非一直存在,他的便宜侄女是在受伤之前学习的马术“ 夏林注意到他的思考忍不住探究起苏弗尔家不想提及的事情,他立刻掐断这不甚尊重的深究。 將注意力重新挪回宅院,夏林思考起建筑, 或许是因前世观念作崇,他总是下意识的觉得两样东西格外重要:住与食。 食物,在汉诺瓦领,在刚来卡佩时,夏林已经有过很多深思。 而住宅,由於夏林此前一直同士兵住在一片区域,还將原本的指挥官营帐搬到军医队那边让伤员居住,他自己与夏洛特倒都是住的比士兵营帐还小不少的独立营帐。 除却他是单人居住,士兵是数人混居然外,其实並没什么不同。 可到了巴黎这边,不同阶层的住宅差异一下子就到了天上地下的地步: 贵族庭院,如夏林初到的凡尔赛宫附近宅邸,如苏弗尔公爵府所在的玛莱区住宅群,哪怕是其中最“寒酸”的一批放在后世也能让人惊艷到咋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平民以及贫民一一从巴黎北门向西南郊的凡尔赛宫行进时,礼阅队伍不可避免的走到塞纳河以南的近郊,那里也是平民建筑群和贫民窟的聚集地。 透过因庆祝胜利回归而竖起的惟幕与挡板间夹缝,夏林曾用余光將那些巴黎城內穷苦人的“住宅”收入眼底。 那些住宅不应被称为“房子”,贫民窟有的只是成群的棚户:几个破旧木板竖一起,就是“房子”的墙壁,一块脏兮兮的油布搭在钉一起的木板上,也就同破板一起构成天板。 平民住的倒是好许多,但也依旧让人惆帐。一堆叠一块的破破烂烂多层木屋,而住在木屋里面的,被称呼为巴黎市民。木屋下面潮湿污泞又严重缺乏通风的地窖则是贫困平民的居所。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穷苦人的住宅甚至远不如贵族宅邸群的临时马既。 从巴黎西人定居於吕岱岛,到被罗马征服的吕泰西亚,其后墨洛维、加洛林数个王朝的兴衰以后,巴黎终於成为巴黎。 隨著卡佩的崛起,其本身的地位不断抬高,甚至已经成为列国贵族嚮往之地:这儿的宫殿越来越多,这儿的贵族宅邸越来越漂亮,这儿的显赫姓氏比地上野草更加常见。 可是同城市本身与寄生於其上的贵族愈加奢靡的享乐不同,支撑起这座城市的无数双手却千年如一的过著蚁群一样的生活。 甚至因为时代“进步”与卡佩王朝掌权者控制力的迅速上升,巴黎“蚁群”们被压榨的反而更惨,他们的生活成了王朝欣欣向荣的薪材。 千年来,不断更迭的王朝中那些伟大国王名称的后缀各不相同,可无论哪个显赫者,似乎又都一样一一恨不得將王国薪材们的骨髓都抽取出来,丟入给王庭、贵族生活带来光亮的滚滚烈火。 也许是因为卡佩地区极好的土地,无论任何作物,这里似乎都能成为丰饶之地。这份丰饶让卡佩的平民们坚韧又多了些隱忍一一儘管被欺压的极惨,但丰饶的馈赠总是让他们有活下去的生机。 这份忍耐让卡佩人能承受王族勛贵肆无忌惮的压榨,但其本身亦有限度:歷代以来,这有漫长的顺从,亦从不缺少来自农民的反抗。 而现在,卡佩人,巴黎人已经忍耐了太久一一那场註定席捲一切的风暴將打碎这个国度的许多只是. 夏林想到一些事,忍不住皱眉:是来自底层的愤怒支持起那场风暴,可是等那场革命走到掀翻一切的中后期,隱隱控制那风暴,並从革命中获利的又是另外一群上层者。 等到最后,革命是如雷霆一样扫去旧有屏障,可新贵们又如雨后新笋一样崛起,底层人获得的又只是一些残羹冷炙。 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杀的不够多,也或许是因为等“破坏旧世界”后,从“建立新世界”的最开始起,各种阴暗已经换了模样渗入其中。 等他准备好一切,参与那场风暴时,一定要吸取记忆里的教训。 嗯—-此外因为这时代环境和生產能力,大概率他会或多或少的心生来自后世的傲慢一一也许,他需要一些助手,从那些前世曾从书中扉页看见的那些响亮名字中寻找更多同伴。 夏林在心中推算著那漫长而崇高的计划,他想的很认真,以至於既没有注意到女僕滔滔不绝的敘述,也没有察觉到已经缓缓来临的黎明。 一直到来自庭院外门的敲击声將夏林从思考中拉出,他这才注意到已经天亮了。 下意识的想凑近门扉,夏林被女僕慌张拦下: “老爷,怎么能由您去迎接客人—我想一定是知道您昨夜住在这里,想拜访您的勛贵一一您先回二楼的会客沙龙等待,我去迎接客人。” 夏林被女僕长坚决的態度劝回昨日他与埃莱娜交谈对话的屋子。 女僕长或许是刻意拉缓了时间让他能在会客厅不慌不忙的准备,坐在靠椅上的夏林足等待了十分钟才见到来客一一来客的確是拜访他的,还是个中年男性贵族。 贵族动作一板一眼的彬彬有礼,可进入沙龙瞬间,他动作却急促慌乱起来。 “苏苏弗尔公爵阁下,我想给您送一份礼物。” “什么?”夏林看著莫名激动的贵族。 “一群无耻之徒构成的名单,昨晚——-他们找到了我。”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往来无白丁 第240章 往来无白丁 “阁下,我是来自洛林的子爵帕西,我和这名单上的恶棍没一点关係,只是昨晚这群可耻疯子竟然纠缠到我的宅邸,还想邀请我干些背弃诚实与美德的恶事一一他们竟然想聚集起来威胁、抹黑您!” “我与他们碰面后,不敢有丝毫犹豫的就来见您·您是王国的剑与护羽,这伙叛国的恶狗加一起也比不过您的脚趾头·我已经打听来这群混蛋团伙的名单,就是这里!” 中年贵族急促而激动的滔滔不绝讲著,他一面敘述,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份信纸,颇恭敬的呈递到夏林面前。 听著中年贵族的话,夏林已经隱隱有了猜测,但还是接过来扫视一眼。名单上细羽毛笔用红墨水写的一行行熟悉名字登时进入他的眼帘。 夏林心中嘆口气,只觉得不出所料一一是他这两日朝思暮想的那群背叛者们背后的贵族。 如果不是他確定那群背叛者早都餵给汉诺瓦的禿鷲与群鸦,只看上面这些熟悉姓氏,夏林甚至会不由心生似曾相识的错。 真是的,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接受败亡命运呢?非要聚集在一起,明面暗地採用手段与自己拮抗。 夏林心中冷声骂著。 不过也好,假如他们真的服软,那自己才会不得不暂时吃一个软钉子。现在这群傢伙自觉匯集成一个敌对集合,倒是便利了夏林进行更猛烈的“回报”。 “帕西子爵,多谢了一你这份情报很有价值,你帮了我大忙。”夏林举著情报,向著眼前懦不安的中年贵族点头。 其实这情报只是帮夏林確定他早有猜测的事情,但他显然不会这么说。 即便夏林前生是平平无奇大学生,今生又只是个刀枪里滚出来的军头,政斗社交技能的熟练度连巴黎城蓝血者中最粗糙的一批阴谋家都不如。 但夏林不是傻子,把朋友拉的多多,把敌人变得少少这种战场、政治上最基本的常识之一他还是懂的。 现在,他要乾的第一件事情是復仇,把那群背叛者的名誉彻底搞臭,同时將试图阻挡这一切的势力碾成碎骨— 这样看的话,夏林此时的敌人很明確:只是巴黎无数贵族中,某个不大不小的集团罢了。 他需要对付的只是这集团中的死硬派和某些与这伙人关係太贴近的盟友。 其余一切都是中立的旁观者,甚至因为夏林身上光环,绝不会缺乏如帕西子爵一样愿意顺手协助以示好的人物。 也许以后夏林会因为根本理念的不同和这些贵族分道扬,可在此刻发育期,他们可以成为夏林在巴黎政界的助力。 毕竟,在巴黎城眼中,自己只是个前程更加远大的苏弗尔公,依旧是他们圈层之一。 “帕西子爵,你的举止比你的身份更具美德让我们回头聚一餐吧,就等卢森堡宫的总督府修好。” 夏林用【宫廷舞蹈大师级】带来的技艺摆出一个连最挑剔的老贵族都看不出丝毫毛病的得体微笑,用比国王、沙皇、苏丹甚至教皇更高雅的语气发出邀请。 名为帕西的子爵在巴黎的权贵圈只是个小人物,也是因为他身份的低微,他才会在今晨马车道堵塞时,毫无负担的拋弃马夫与僕人,独自快步跑到苏弗尔公爵府前,成为第一个为小苏弗尔公报信的人。 出於普通到接近卑微的身份,帕西子爵在进入公爵府后见到夏林的瞬间激动与兴奋度过后,立刻就油然升起志芯与紧张: 他带来的信息真的重要吗?值得被苏弗尔公於会客厅亲自接待。 小苏弗尔公爵可是汉诺瓦战场算无遗策的绝境之狐,战场魔术师,巴黎城一直传言小苏弗尔公有天主赐福的智慧哩。有这种可怕智慧,小苏弗尔公难道不能猜出来那伙蠢笨贵族的愚行? 在帕西子爵原本想法中,他只是通过公爵府的僕人把信息传递过来,给公爵阁下不大不小的示好。 可现在一一他竟然同公爵阁下独自见面了!天,这可是小苏弗尔公!卡佩王国顶级贵族,卡佩军界近十年来最闪亮的明星,巴黎卫成军团司令一一是这欧陆最庞大国度之一最高层统治者中的一员。 帕西子爵不由心生受宠若惊,与此同时,就是更庞大的惶恐了: 假如他给的情报不值一提,被生气苏弗尔公觉得侮辱了他亲自接待这样级別的荣誉,派人把他揍一顿丟出去怎么办?对经歷集权与贵族层级固化的卡佩王朝来说,这可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帕西子爵不由因此升起复杂的患得患失。 现在,小苏弗尔公优雅而慷慨的邀请让帕西心中的一切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恨不得跪下抱住眼前这位高贵之人靴子的激动。 “当然!公爵阁下,感谢您赏予於我的荣耀,您的邀请让我这卑微之人恨不得用骨与肉记录这份恩典之行。” 帕西站起身来忙不迭的恭敬行礼。 夏林微笑著同子爵又寒暄几句后,目送帕西被公爵府僕人送走。 子爵离开后,夏林並未因此清閒下来。已经到了巴黎的白日,今天又是他在这片风流与阴谋之地睡醒的第一天。有太多太多的集团、个人试图向他表示或轻或重的示好。 子爵才告別不久,马上就有新的贵族拜访,隨后络绎不绝·夏林一直忙碌到晚间,几乎整个巴黎的高贵姓氏都要挤进公爵府这段时间的会客室中: 那些显赫姓氏与寻常姓氏的唯一区別,只是显赫者派遣的是亲信或家族代理人。各样繁琐的示好话语却是千篇一律的寻常。 此外,还有个极重的相同之处就是夏林低头,看向脚边几乎要堆叠到他膝盖处的信件,表情不由变得分外古怪。 “帕西子爵、兰登骑士—..还有中將杜兰——.甚至名单中都有不少姓氏在访客之中。”” 该不会那伙贵族昨晚想拉拢的所有势力都把名单送过来了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论巴黎与国际笑柄的相关性 第241章 论巴黎与国际笑柄的相关性 “科佩尼克今天被彻底困到了苏弗尔公爵府,我们则是被困在镜厅·哼,围著他的都是整个巴黎的贵族与富商,围著我们的却只有无止境的劳累工作。” 因为近期卡佩事务的增多,镜厅的大人物们不得不在晚间依旧呆在凡尔赛宫谈论要务。 被卡佩一一布鲁斯战后繁琐扯皮与王国內部诸多封地贵族暖味態度搞到恼火的战爭大臣赛居尔气呼呼的把手上情报丟一边。 隨手抓起警察总监送来的今日巴黎边情报,隨意扫一眼后,他立刻一脸不悦的抱怨起来。 赛居尔身旁是外交国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 主管对外交涉的外务秘书阁下现在要同时应付奸诈的维多利亚、死不服软的布鲁斯、以及想从战后分一杯囊的哈布斯堡、露西亚这样复杂的对外关係让韦尔热訥伯爵近期比只干预战后事务的赛居尔大臣还忙碌的更多。 但年已六十多岁的韦尔热訥伯爵却比年岁未到六十的赛居尔大臣更具精力与耐心。 听著赛居尔大臣发起牢骚,伯爵不紧不慢的把手上工作情报理好放在长桌,扭身凑到赛居尔身旁也饶有兴致的盯看起情报。 末了,国务秘书才发出点评: “很正常。小苏弗尔公可是对布鲁斯战爭胜利的第一功臣,亦是一个初入巴黎的顶级贵族一如果没有成群的贵族向他示好,我才会觉得巴黎人转了性子呢。” 说著,国务秘书慢吞吞的优雅摇头。 赛居尔则是先无奈点头,马上又更加凶狠的摇头: “哼,我当然理解那群傢伙的性子,我只是觉得他们干的太过过火,以至於显得愚蠢—“ “看看他们干了什么吧。为了能成为第一个拜访科佩尼克的人,杜兰中將命令他的属下把马车停在道路中间造成路途堵塞,自己则从小道前进。富商菲尔丁派遣僕役在小道造成混乱以阻拦其他人,自己提前跑到巴黎南想从另一方向前进。” “结果呢,巴黎南门被王室卫队的路易斯拦住了!那傢伙,明明深受陛下信任,竟然也想掺合进来,可他也没得—“ “一眾名声显赫的大人物在这事情上钻营到据点,人人都像是个下贱的浪荡女人,迫不及待的向小苏弗尔献媚。为了阻拦別人,他们几乎把今日巴黎的交通几乎给搞到瘫痪。可最后,这群傢伙各自倒是都被拉扯住,反倒是一个平日作为巴黎贵族圈层中极边缘人士的什么帕西男爵” “子爵。”韦尔热訥伯爵插声说话。 “这不重要。”赛居尔窝火的说道:“总之,最后竟是这个小贵族拿下头筹。” “还好科佩尼克回到巴黎的早,维多利亚、布鲁斯的使者们尚未来到卡佩,这可笑的蠢事依旧烂在巴黎贵族圈子中。否则,我们卡佩可就要成为国际笑柄了!” 说著,赛居尔用拳头重重的砸击桌子。 他发罢牢骚,其他大臣们不由眼前一亮,各自放下手上工作,凑到战爭大臣身后打量起讯息。 镜厅里的眾人登时鬨笑起来。 “真愚蠢。” “一群恨不得去舔科佩尼克靴子的傢伙———” “竟然还把小苏弗尔公政敌的名单送了过去一一哦,这个还有点小聪明,可惜不多。把名单里还加上自己的政敌,蠢人,他是觉得小苏弗尔公只有一条消息渠道吗?。” 掌控卡佩的大人物们喷喷称奇的点评起来大臣之中保守派居多,个个又都是模范贵族,同老苏弗尔公一向不合。而他们身份显贵,更没有向科佩尼克献媚的必要。是以大臣们家族中几乎都只是派一两个子嗣或亲信礼节性拜访。 他们因此能毫无负担的批判评点著。 不过快活的閒谈並没有持续多久,大臣们毕竟是掌控这国家的人,哪怕是谈论軼事,他们也会很快不由自主的绕回种种阴谋。 “说来,小苏弗尔公是想干什么?才来巴黎就要搞那个小埃弗瑞蒙德候爵带领的集团。” 一位大臣猜疑出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一汉诺瓦那边的战报不是很详细吗,因为这伙贵族派往战场镀金的子嗣的背叛,老苏弗尔公和他魔下精锐可都覆没了。” “科佩尼克继承了老苏弗尔的身份与军中威望,他想復仇这不是合理且必要的事情吗?” 眾人里和老苏弗尔衝突最多的战爭大臣赛居尔最先出声回应。 赛居尔是军人出身,是倚靠从哈布斯堡的继承战爭中获得的功勋与身世一步步成为军部最显赫人物之一。 军旅出身的他很明白用復仇来整合军中利益集团与关係网路是多便捷的事情。 是以他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讲。 其他大臣对视一眼,觉得有些道理,就想换个话题, 韦尔热訥伯爵却突然把话题卡住:“赛居尔侯爵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觉得不止如此。” “嗯?”其他人都看向伯爵。 “我想,除了復仇,解决这伙贵族后获取的利益也是缘由。” 韦尔热訥伯爵说著指向信纸中附在后方的名单:“这帮傢伙,单拎出来都没什么实力,聚在一起乍一看有些声势,但也只是轻敲一下就会一鬨而散的鬆散联盟。” “他们实力很弱,可资產却有不少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把债券平稳出手,可是得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您是说这笔钱也是缘故?怎么可能,苏弗尔家族的资產哪怕丟在巴黎也是数得上名號。”其余大臣忍不住质疑。 “对於一个家族,一位大贵族来说,的確如此。”韦尔热訥伯爵轻击手指:“可是科佩尼克要养的是一支军队。” “你们別忘了王国財政的危机一一即便他是战爭英雄,我们也不可能优待他的队伍很久。” “所以他就要想办法自己搞钱?”赛居尔撑起身体,也陷入思考:“为了搞钱將几家亘古来就呆在卡佩的家族毁掉,这位科佩尼克似乎以后的他会不会成为不可控的棋子。” “不。”韦尔热訥伯爵沉稳的摇头:“这反而说明他是个很好理解的人一一科佩尼克脱离战场,就是个没心机的人。” “从初入卡佩到现在-他干的所有事情都显示他追求的只是维护手上有的一切:他重视军队,因为军队是支撑起他的一切。” “可是他太急躁了,甚至於时时刻刻的显示对贵族整体的不敬—或许,一些小贵族会被他吸引,他的军队会將他围的更密集。只凭这些,他活著的时候会是巴黎顶层贵族一员,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能让大贵族、有实力的贵族投入他的魔下的。而自古以来,失去这些人的支持,还从来没人能干出衝击卡佩—甚至整个高卢史的大危机。” “这一切都证明他没有野心,一些鹅蛋大小的利益就能將他诱惑。只要我们给他那些小小的利益———他將是王国最好的羽翼。” 第二百四十章 军团,財富,菸草与酒 第242章 军团,財富,菸草与酒 “我觉得有些离奇只是为了一些资金就对巴黎的一个贵族集团下狠手一一这无异於自绝於巴黎的蓝血之人。” “他的確能获得短期內的大量资產,可结果又如韦尔热訥伯爵所说,他將失去绝大多数贵族的信任与支持。” “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呢?那一万多人的军团是他的依仗,现在倒要成为他的锁了。” “小苏弗尔不捨得鬆开那庞大的军团,为了养起这支军团,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政治威望可威望能让他和他的家族在顶级贵族的位置上坐的更稳固,那支军团现在能做出什么?” “布鲁斯的战爭刚刚结束,新大陆的战爭尚在僵持,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可都不会发动新的战爭。” “这种情况下纵然他的军团对他忠心耿耿又能如何?离开了战场,被放在王国的心臟,这些在战爭中最锋利的刀刃只会变成徒有光鲜的羽翼。” “只靠这羽翼可不能稳固他的地位,给他带来更进一步的功勋。” 掌璽大臣不屑文狐疑的说著。 军队的確是撑起將官地位的最稳固根基,可是离开了战场,来到王国后方,一股强军又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要让整个巴黎因军团而燃烧,行古帝国旧事? 拜託,怎么可能。自卡佩立国以来,国王与贵族共天下,虽然太阳王的煌煌君威让贵族们“自愿”让渡出许多权力,让卡佩王国的君主成为整个欧罗巴对魔下国度掌控能力最高的主君之一。 但由国王一一教士一一贵族堆砌在一起的等级三角依旧如千年前一般稳固。 毫无疑问,这美妙的等级体系將在下一个千年依旧让卡佩王朝维持著忠诚、虔信与高贵。 这种等级秩序就已经决定了,除非整个王国遇见无与伦比的大危机,任何一个想要臂越的人都会因此而被毁灭到粉身碎骨。 要知道,哪怕派出大量军团去往新大陆,卡佩王国的留驻军团依旧高达七八万人。除了这些, 还有民兵,还有王国数千忠诚贵族藏在庄园里、领地堡垒里的忠诚武装。 这样庞大的力量凑在一起將让欧陆任何一个大国颤抖,显然,没人可以掀翻被如此力量拱卫的王国秩序。 在秩序之中,那人数不少的军团固然可以让小苏弗尔拥有其他贵族没有的根基,可是和同其余贵族间关係比起来,只能算是摆在眼前的蝇头小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掌璽大臣捻须沉吟著,看向其余大臣。 镜厅內其他人也沉思起掌璽大臣所说的话,眼中泛过疑惑,又看向韦尔热訥伯爵。 的確,如果为了维持一支军团力量就让自己同其余贵族间產生隔阁。这样的行动似乎太过肆意妄为又目光短浅了些。 儘管眾人不甚喜欢这位老苏弗尔的继任者,但对其战场上立下的功绩与能力还是认可的。 一个能力颇强,显然脑子没问题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选择呢?其他大臣看著外务秘书,等待他进行更多的补充。 韦尔热訥伯爵微微一笑:“所以,是另有一些事情佐证了我的观点一—” “小苏弗尔公是近期巴黎一切內务外务的核心,我一直在关注他,包括他的苏弗尔公爵府。” “我就这样偶然得到一部分情报一一苏弗尔公爵府正在尝试变卖部分產业” “什么?”其他人都吃惊的抬起头。苏弗尔家的工坊可向来以质量出眾而颇有名望,更加上任任苏弗尔公的护航,其家族產品对內对外出售行情都极好。 那是毫无疑问的优质產业,苏弗尔家族卖这些东西做甚? 韦尔热訥伯爵立刻给出解释:“是为了流动资金,公爵府的管家正带著大半资金赶回巴黎一他们近期所必需的庞大资金消耗也只有那支军团了。” 从推测到实际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答案,眾大臣不得不接受那小苏弗尔实际只是个目光短浅,只想利用军团维持自己当下地位的傢伙。 掌璽大臣、大主教的眼晴都泛过重重轻蔑:“呵,那看来这科佩尼克也不过如此。” “很不错,看来只要我们將他所渴求的供应拿给他的军团,他就是对外威,对內维稳的最好工具。” 大臣们都有些轻鬆愉快了。虽然在秩序维持,与他们这一眾精英贵族的支撑下,卡佩王国依旧蒸蒸日上的一片祥和。 但外部国际的诡暗流与內部暗中勾结一起,心有鬼魅的贵族集团都是能从秩序內外对卡佩统治衝击的力量。 如此欣欣向荣之际,一个索求之物仅仅是钱的大贵族说是其中一股清流都不为过。 “那我们仅需要抽出一股財政收入,定期给予他的军团一一若利总监?”掌璽大臣看向財政总监。 若利则是毫不犹豫的扭头:“短期尚能靠借款抽调,长期的话,没钱。” 镜厅內大臣听此无不皱眉:小苏弗尔公索取的已经是巴黎野心家渴求之物中最不值一提的,可他们竟然连这些都无法给予这可太糟糕了。 “那怎么办?如果不给予小苏弗尔资金,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当好巴黎的羽翼。”有人开始嘟起来。 眾人细声討论起应採取什么措施。 他们毕竟是王国最显赫的一伙人,又通过漫长探討了解到小苏弗尔的“性情”。 很快,韦尔热訥伯爵就有了主意:“我们没有足够资金,但或许我们可以给予小苏弗尔一份绝对赚钱的產业。” “比如呢?” “酿酒。”韦尔热訥伯爵眸光闪烁著:“我们可以给予小苏弗尔限规模的免税。因此而来的暴利,或许可以给他带来充裕资金“这”財政总监皱眉:“酒税自十四世陛下开始,可就是王国收入的一大来源。” “的確,但那些保税人和从中暗取份额的贵族集团让王国从这產业获取的財政收入越来越少。” “用这样少资金的一部分换取小苏弗尔的忠诚,这很值得不是么?”韦尔热訥伯爵慢条斯理的说著。 掌璽大臣插嘴质疑:“参与这个產业链条的集团中可不乏巴黎赫赫有名的贵族,想从中分去一部分份额,那就要承受这些贵族的敌视。” “不错—但是小苏弗尔公阁下会在意么?”韦尔热訥伯爵愉快的笑著。 大臣们和他交换视线,认同点头:“那就这样吧,送给他一个被查封的私营酒厂,给他定量免税份额—嗯,都这样了,乾脆也给予他菸草生產的许可,反正他要得罪的是同一批人。” 轻描淡写中,镜厅內大臣商定好一切,而夏林对即將送给他的大礼却一无所知,他正在苏弗尔公爵府同他的老下属们交谈。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眾正盈朝 第243章 眾正盈朝 “皮埃尔、巴蒂斯特———我的兄弟们。“ 会客厅內,夏林热情拥抱他的这些老部下们,一扫整日接待巴黎勛贵们的烦躁。 这些陪著他出生入死的核心军官们来了大半: 已升任巴黎卫成军团参谋长的中校皮埃尔,高卢岛行省代军团长巴蒂斯特准將,奥尔良代军团长让勒曼准將,贝里行省代军团长桑斯准將还有一眾被授予中高级军职的军医,工兵负责人,以及夏林的老护卫队掌旗官约翰和“间谍”阿兰。 笼统二十多位准將、校官、无业游民神情肃穆的站在夏林面前。 “老大,终於又见到您了。我把手下的兄弟们安置好后,就马上跟您派遣的使者来到巴黎。” “只是虽然我们已经儘可能的快的赶路,还是在晚上才来到这里。” 桑斯用亲热的语气回应著,其余军官也用激动的目光回应以同样情感, 夏林伸手砸了砸桑斯身上被鳶尾纹金线装饰的布制肩章: “过来了就好,今晚就住在这儿。” 这是夏林在此前就已经和埃莱娜商定好的事情,是以他没丝毫犹豫的顺口发出邀请,军官们悉数眉开眼笑,回应以利落行礼: “是!阁下!” “好了,我们的关係就不必整这些繁褥礼节了一一何况我还有要事想同你们说。” 夏林摆手终止他这些亲信属下的行礼,眸光凌厉的看向眾人: “昨晚,我通过公爵府信使给你们发去的信件已经敘述罢大致事情—你们对此都有什么想法“的確是要紧事一一王国不可能持续给我们稳定军费,无论为了阁下,亦或军团士兵,都很有必要发展一份產业以供应军团运转。” 副官皮埃尔重重点头:“阁下和公爵府计划的这份產业可行性也极高一一公爵府有机械和商业渠道,而我们军团中就有许多工人,我们整合在一起显然能有极好效果。” 隨著夏林与皮埃尔的一唱一和,其他军官也纷纷点头: “是呢。”“得搞钱!赚来大堆的钱,兄弟们大碗喝葡萄酒,大口吃鸡肉!”“一定帮阁下打理好一切。” 简单谈论罢,夏林见眾人已凝起共识,满意点头: “嗯,好。那现在我们就要谈论更具体的安排了一一“巴黎城內,没有可以建工场的閒地,想建这些东西,需要看巴蒂斯特、让勒曼、桑斯所在的驻地根据你们的观察,各自怎么样?” “阁下。”巴蒂斯特微微低头以行礼后,立刻抬眼敘述: “我所在的高卢岛內的各个据点中有片空地位於一突出半岛位置那边紧临河水,又有片平坦高地。或许可以作为工场。” “有水源,有平地?”夏林点头:“那的確是修建工场的好地方。” “让勒曼,你那边呢?” “我这里修建工场恐怕没有位置?”让勒曼颇遗憾的摇头:“不过我这里有许多牧场、农场或许可以用来收集原料。“ 夏林最后看向桑斯,这前山贼嬉皮笑脸的说道:“头儿!贝里的確绝对是修建工场的极好地方我安置兄弟们的时候打探过了一一我们这里也有河,除了这些,还有好几台废弃但是可用的水力纺机呢!” “什么?”夏林有些惊讶的看向桑斯:“废弃但是可以使用一一你不会是抢的吧?” “头儿,怎么可能!”桑斯义正言辞的否决:“我已经不干这行很久了。 “何况初入巴黎,我们怎么可能又因鲁莽行事给您添麻烦。这水车虽属於一家恶贯满盈的贵族,但使用权最后交到我们这里,还真的同咱们没关係。” “那是—” “是贝里地区贵族间自己的事情一一有一个和维多利亚人关係密切,偷偷贩卖发往新大陆军团物资的混帐贵族被逮到了。” “那混帐因为本身恶劣性格,同贝里行省的其他贵族关係很差。我带著两个团驻扎到贝里行省时,那贵族才下台没一周,他的家族已经被当地贵族联手整到濒临破產了。” “或许是当地贵族见我的势力颇大,害怕我被这个叛国者用重利蛊惑一一他们立刻整起相当一部分资產来换取我继续保持中立。” “然后,我就毫不犹豫接收了。”桑斯很得意的拍起胸膛:“我看得出来,两帮人里没一个好人。我原本就打算保持中立,这帮贵族送的礼物倒是成了份意外惊喜。” “里面东西不少,其中最具价值的就是四个水力纺车。头儿,就设立在我这儿吧。” 桑斯愉快的盯著夏林。 夏林略一沉思,满意点头:“不错,都不错一一巴蒂斯特的高卢岛胜在距离巴黎近,桑斯的贝里行省则是有额外设施—反正我们的工人、机器会很多,那乾脆在两个地方都设立工坊,而让勒曼这里可以就近收集原料。” “是。”眾人郑重附和。 短暂的严肃后,桑斯马上又变得流里流气:“头儿,说起来咱现在不是因为吝音鬼国王的排挤,很缺资金嘛。我有一个想法。” “哦?”夏林知道桑斯总是会有些奇思妙想的小点子,期待的看向这个豪迈盗贼。 “就像我在贝里行省看见的一样一一那叛国贵族的家產可都被其他贵族们给分割了。然后咱们在巴黎不是也要对付一伙贵族。” 桑斯说著,阴侧笑起来。 夏林眼睛不由一亮。 背叛者的家產..这的確是笔庞大资產。 要知道,卡佩王国奉行藏富於“民”的策略,整个国家的大半財產既不在王国政府手中,亦不在千万卡佩人的家中一一那些財產都存在於密密麻麻寄生在王国各处的贵族宅邸。儘管隨著传统贵族的渐渐落寞,大商人、银行家、工场主开始分走財富中许多份额。 但要干预夏林的报復计划的那群背叛者幕后贵族,他们本身就多是商人,至少也同巴黎各商行有密切联繫。 想到这儿,夏林眼睛愈加神采奕奕:这么看的话,那群想当自己拦路虎的贵族分明是群送財童子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审判计划 第244章 审判计划 “巴黎的贵族集团?” 巴蒂斯特和让勒曼面面相的扭头对视,眼眸都泛起兴趣。 这两人都是正经军官,和腹內坏水比塞纳河还多,比泰士河还黑的狡猾黑心盗贼桑斯截然不同。 桑斯是哪怕身在贝里,依旧掛念著巴黎。昨天在巴黎溜达一圈,立刻派了好几个眼线收集情报。明明今天才第二次来巴黎,却已经把巴黎南部哪条小道好走,哪处塞纳河的水最臭打探的的清清楚楚。 巴蒂斯特两人却是昨日到达外省驻扎后,立刻一板一眼的把全部精力投入营地建设和士兵修整训练、军团整顿。 这两人对巴黎复杂政治关係一无所知,当然更对今天扩散开来的贵族軼事不知晓半点。 对视后的两人將视线警向会客厅內其余军官,想探知详细。 可他们魔下的人在情报领域与他们一般呆头呆脑,盗贼桑斯系的人,则一个个鼻孔朝天,恨不得往里面插了大葱扮演婆罗门象。 最后,好奇的军官们把视线挪向就驻扎在巴黎的皮埃尔副官身上。 老副官轻咳一声,张声解释起今天在整个巴黎贵族圈层都扩散开来的情报: “是一群和商人、银行家合作的贵族,身份主要是穿袍贵族和外省贵族。阁下想要对付他们, 这群人提前得知,在一个牵头贵族的带领下尝试联合起盟友,以向阁下施压。』 “什么!” 之前不知晓这情报的军官们都条气腾腾的出声: “有人试图和阁下作对,还想威胁阁下?这群人的计划进展怎么样,一共聚拢了多少混帐贵族·这群混蛋把我们远征军军官的肺都要给气炸了。” “现在阁下的处境危险吗?需不需要我们调集马拉炮兵队,把这伙人炸上天。” 军官们都死死盯向皮埃尔。 老副官摇头:“不一一应该不用。这群人已经成了贵族中的笑柄了。他们信任的盟友没一个搭理他们,甚至还主动把名单送到公爵府。” “就连他们自己势力里,都不乏投靠示好者,今天整个巴黎都在谈论这伙滑稽的蠢才。” “呵。”军官们放下心,不屑冷笑:“这就是同阁下为敌的结果。” 皮埃尔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声:“对了,你们大概率还认识他们的姓氏。” “怎么可能。”两个军官矢口否认,他们虽然也是贵族,但不觉得自己会认识那伙要和科佩尼克阁下对抗的混蛋。 皮埃尔副官摇头:“我可没骗你们一一这集团就是先前在哈尔山脉出卖过阁下与老苏弗尔公爵的青年贵族们身后家族构成的。” “什么!”让勒曼拍案而起:“那群该死的傢伙。” 作为老公爵魔下以能打敢战而知名的步兵团上校团长,让勒曼可以说是老公爵一手提拔起来, 汉诺瓦战场上,会被觉察到异样的老公爵送到夏洛特营地支援夏林,亦能说明他和老公爵之间的亲密关係。 在外等待接应时,让勒曼一直期待著看到被老苏弗尔公与科佩尼克阁下共同统帅的无败强军从哈尔山脉出来。 可最后等来的却只有科佩尼克阁下带回的状態惨烈的一支残军一一野战军团在哈尔山脉遇到了合围,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群该死的背叛者! 虽然老公爵在哈尔山脉就已经亲手把那些叛徒处决,后续的汉诺瓦决战中,科佩尼克阁下又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实现对布鲁斯人的復仇。 可很多被老公爵事先疏散出去的余部依旧觉得少了些什么。 现在,听到皮埃尔的话,让勒曼知道还缺少什么了一一分明是他们对那群背叛者们的“回报”还不够重! 这帮傢伙的子嗣出卖了您和老苏弗尔公爵,让无数卡佩远征军士老鼠一样死去。这群人现在又要同您作对——可恨可恶可耻,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混帐,必须要出重拳严惩。” “他们无疑同他们的子嗣一般低贱,都是可耻的叛国者。桑斯准將说的对,把这群航脏家族的全部財富都收集过来献给我们的科佩尼克阁下,献给军团才是唯一值得的终途。” “阁下,您要对付这群混蛋时,千万不要把我们给排除在外。” 让勒曼眼睛里闪著对他话语里仇敌的狠狠杀气,他好不容易才把这煞气压下,重新满是尊敬的看向夏林。 夏林抬手微摆: “別急,这伙傢伙是不得不灭的一一如果我来到巴黎后,他们忙不迭的切割认罪,那或许我们还会不得不暂时吃个软钉。” “可现在,他们已经在整个巴黎面前,表示出对我的敌意,那我不给予回復岂不是太不给他们脸面。” “我的初步打算嘛:继续向镜厅,向巴黎市政厅投递遣责信与组建军事法庭,严查那群已经被处决的青年贵族一一一面將他们的名誉彻底碾碎,一面调查这帮人是怎么联繫到的布鲁斯人。” “阁下,王国政府的效率一向缓慢,而您更是要审判贵族。这样会不会被刻意拖延”对王国官僚颇为熟悉的皮埃尔有些担忧的出声。 夏林则是一下子笑起来:“怎么可能,皮埃尔,你是不是忘记我现在的第一职位是什么了。” 皮埃尔琢磨片刻,突地恍然大悟:“巴黎卫成司令!” 此前巴黎与王宫的防卫都是由王室卫队负责,卫成司令其实是近期镜厅仿照其他省的军事总督制新设立的职位。 作为一个能支撑起苏弗尔公+战爭功臣的特殊职位,这位置的权能较之以往卫队指挥官可是又加重许多。 它代表了整个巴黎及周边地区军方发出的最高声音,地位、职能比警察总监、卫队將军都要高出一头。 靠著这个职位,夏林既可以进入镜厅向陛下述职论事,亦能作为一方军队的最高统领发起组建军事法庭的命令。 “所以,不必担心,一群跳樑小丑罢了。军事法庭的组建,明天清晨我提出申请,午间就可以前往镜厅印璽,等下午在总督府(苏弗尔公爵府)写好详细公文,就已经把法理需要的都拿到了。” “具体的审判班子,把上次被我们嚇唬的那伙人带过来就能將一切搞定。” “那伙贵族根本不是什么大敌人,你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运营起工场上。让勒曼,不过我明白你想参与审判的心情等法庭建好,我会给你发信,你来陪审团这里掛个名字。” 夏林看著他的军官们,轻声说道。 “是,阁下。” 让勒曼同其余军官一齐激动又感激的说著。 第二百四十三章 虫豸的挣扎 第245章 虫豸的挣扎 “一群混帐!叛徒!粪坑里打滚的自负姐虫!一伙既无才能,又无品格,更无高贵的下贱者。 我真怀疑他们的蓝血里掺杂著醉妓和平民的低微血液,埃弗瑞蒙德家族马既中的杂家马都比这群杂种高贵!” 小埃弗瑞蒙德侯爵恼火的將忠僕递来的情报撕碎,丟在地上,愤的用靴子狠狠践踏。 穿著朴素黑衣的管家,与两个面无表情的灰衣僕人在他面前將头埋的极低,一言不发的静静听他们主人的满腹抱怨。 “真是该死啊那么多的家族一一那么多曾经和我们有过合作,一起在宴会场对话过,甚至本身有著血缘关联的姓氏在我们面对危机时,竟然清一色的表示回拒!” “我们想要的只是让他们和我团结在一起,抵抗这场佩剑贵族对我们新贵族的迫害罢了!” “的確,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是很可怕一一乃是王国军方最显赫人物之一苏弗尔公的继任者,布鲁斯战爭中的胜利者,必胜的科佩尼克巴黎城甚至有人传言说这位公爵阁下是什么【汉诺瓦的颶风】【战神公爵】。” “可我们渴求的难道是什么正面对抗的协助吗?我们只是要他们站在我们集团之下,为我们壮大声势罢了。” “我从未想过和小苏弗尔公阁下正面对抗,我要进行的不过是报团聚起声势来威这位高贵先生,让公爵大人停止他的不义恶举罢了。” “分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不与我合作到罢,竟然还出卖我们!” “难道他们就不恐惧小苏弗尔公解决掉我们以后,把屠刀朝向他们吗?” “啊,是啦,我想他们是不怕了。”小埃弗瑞蒙德侯爵那因为长期少见阳光而惨白如石雕的面孔上拧出扭曲而嘲讽的笑,锐利而冷漠的眼睛深处恶意他愈来愈浓。 “毕竟,甚至连昨晚宴会中的人物,都有不少人比最低贱的妓女还下贱的跑到公爵府,去送上印有他们名字的聚会名单。” “呵呵蠢猪!白痴!如果平常情况下,求饶当然是能让我们轻鬆同家族那些青年切割一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刚同布鲁斯人结束战爭,和新大陆的作战又在继续。” “城市里的那些愚民一个个都被什么该死的爱国、忠诚蒙蔽了眼晴,我可是听说了,在贝里行省就有贵族被以叛国罪而毁掉整个家族。” “这种时期,只要认下家族、家族的那些青年的確和布鲁斯人有联繫,那我们就只有破败的可能—只有团结、硬气起来联合抵抗,才能让小苏弗尔公退缩。” 小埃弗瑞蒙德一面说著,一面用他修剪的很精细的指甲猛敲桌面,这位养尊处优的阴谋家气恼的很,以至於他扑满白色妆粉的假髮都掉落了,露出灰色一样盘在他头顶的稀疏灰发。 侯爵发怒大时期,忠僕们一个个一言不发的声立直。 直到小埃弗瑞蒙德声音转小渐无,管家才小心翼翼的出声: “主人,那接下来还要继续和巴黎城的贵族们发出请求信和邀请吗?” “不了。”侯爵不耐都说著:“没几个人愿意掺入我们深陷的这场风波,甚至即便其中有愿意进来的,也会站到公爵阁下那边。” “整个巴黎城的贵族只有胜利者、老鼠和势利鬼一一没人会搭理被胜利者踩死的老鼠!” 小埃弗瑞蒙德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著,若是让人听见了,准会觉得他才是被背叛者捅刀、被欺压的人物。 “主人,那怎么办呢?”忠僕们迷茫的看著侯爵。 小埃弗瑞蒙德盯著自己下属那迷惑的眼神,只觉得阵阵烦躁 是呀,怎么办呢? 他也很想知道。 按照他最初想法,只是聚起被压迫到不得不报团垂死挣扎的贵族们,並拉拢起所有可合作的盟友形成一个鬆散,但极有力量的集团。 把这个集团摆在小苏弗尔公面前,让这位战爭英雄觉得吃掉他们,同所能获得的利益比起来得不偿失,以达成威忆。最后向苏弗尔公让渡许多利益以让各自家族渡过危难罢了。 这计划所必须的很少,无非是团结、强硬和各自积赞的庞大关係网。 可隨著几乎所有关係网的倒戈与集团內部许多贵族的暖味態度。这所谓团结一致的计划尚未建立起丁点威力,已经成为巴黎城中的一大笑话了! 所以参与这计划的他们,都成了可以进博物馆的蠢才,变成巴黎城贵族閒谈间嘲讽的对象。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信號。 能建立威镊的,可以是强大,可以是危险,甚至可以是倔的强硬。 唯独不能是街头杂耍团的小丑。 当同苏弗尔公为敌的傢伙变成滑稽小丑一一小丑没有了退路,苏弗尔公同样如此:面对强敌, 苏弗尔公可以通过权衡利弊选择妥协;面对小丑,就只有恶狠狠的踩死才能彰显威严。 “该死的,该死的。”小埃弗瑞蒙德站起来,一面不停步,一面怒骂著。 那些合作者不愿参与他理解,可这些和他绑在一条火绳的傢伙凑什么热闹。 这下好了,什么决心、强硬都成了荒诞乐事,无论是他,亦或集团中的其他家族都只有一起应对“已经得知消息”的苏弗尔公爵的雷霆打压。 双方都没了妥协的余地了。 哪怕要进行交流,也必须在经过交手已经向整个巴黎展示力量,哪怕终止打压也不会损害威严后,才可以进行。 骂骂咧咧了一整晚的侯爵终於停止了抱怨,他阴狠的眼睛愈加冷漠: “只靠表面已经不能嚇到我们的公爵大人,我们必须要向著巴黎展现集团实际的能力才可以拜託滑稽笑话的身份。” “去联繫其他几家,要他们准备好从各个方面对抗苏弗尔家族一一镜厅控诉、商业、法庭乃至小报杂谈,无所不用的展现能力。” “这次把所有要害都说明白一一別想著继续背叛了!越背叛,就说明我们的集团愈加软弱可欺。” “在整个巴黎的注视下,公爵向软弱的我们退步那就愈会磨损威严一一他就不得不以更强硬凶狠的强压將我们碾碎。” “让他们支棱起来,哪怕只是一个空壳子呢?” 话声说道最后,侯爵的话已经接近於哀求。忠僕向他行礼,快速起草密信后匿入侯爵宅邸外的黑暗。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求救 第246章 求救 小苏弗尔公爵、奇蹟统帅科佩尼克回到巴黎的第三日,又一件軼事开始在巴黎权贵层迅速扩散了。 以地方贵族小埃弗瑞蒙德家族等为核心的一大贵族集团一一昨日將自己愚蠢暴露的淋漓尽致的巴黎蠢才標本们今日猛然向苏弗尔家族发动全面的突袭。 在各个商路网道上,集团匯集在巴黎的力量,全力向苏弗尔家族倾斜,以切断其资金链。 在巴力门,这群贵族请来全巴黎都有名的眾多大律师,起草起眾多告信一一內容从小苏弗尔公迫害无辜贵族到科佩尼克为荣誉抹黑其余远征军军官不等。 贵族们还跑到镜厅前,將大堆的举报与投诉丟入凡尔赛宫的大臣们,希望其中的大贵族能替他们做主。 他们甚至连小报都不放过,这群傢伙用金钱收买了许多家巴黎流传度极高的地下报刊,散布起小苏弗尔公无德无能的谣言。 论起行动,这伙贵族的大肆举动真可谓是竭尽所能了。至於效果一一“这群疯狗竟然把信函投到了我们这里,甚至还附上一笔钱·他们不会是觉得我们会因为这小小一点资金,就陪著他们干蠢事吧?” “埃蒂安院长,您的想法是什么,我们要怎么回应他们。” 穿著巴力门审查长长袍的人是个中年贵族,他此时正对一个面容衰老,穿著高级法官袍的白色假髮贵族询问。 白假髮法官隨意往审查长手上的信件警一眼,不以为意的回覆:“把这些东西压到巴力门处理事务的最底层就好。” “这群蠢货疯狗大概率连苏弗尔公的试探打压都打不过我们当然没理由协助他们这场必败无疑的蠢事。” “不过这群要全面同苏弗尔公作对的蠢人就好像一堆噁心的烂泥狗屎。假如我们直接向他们拒绝,万一这群蠢货又把敌意投向我们这边呢?” “乾脆不要搭理他们,就说按照巴力门的工作效率还在处理。” 埃蒂安院长慢吞吞的说著,他身旁的审判长露出受教表情,立刻叫来记录员交待好一切。 这伙贵族集团们集体起草的举办信函就这样在刚发出就石沉大海。 不过贵族们当然不知晓这一切,他们还正跟著小埃弗瑞蒙德侯爵,站在凡尔赛宫前方与一群王室卫队对峙。 “因战后巴黎涌入诸多维多利亚与布鲁斯人的间谍,这些人利用他们的关係网打探情报、製造破坏,让巴黎城一度混乱。” “战爭大臣赛居尔侯爵与外交国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大人因此特调配我们守卫凡尔赛宫,要求阻拦一切靠近的可疑人员。” 穿著红线白蓝军装的一个王室卫队中校军官把魁梧的身体挡在宫门前,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讲著。 小埃弗瑞蒙德身后的贵族慌神了,急躁的请求起来: “中校先生,我们怎么会是可疑人士呢?我们可都是贵族,现在正遭受严苛的迫害!这样可耻事必须要匯报给镜厅呀。” “哼,就是贵族才有价值成为可疑人员。”中校说著翻了个白眼。 不是贵族,就意味著既无財富,又无权力,维多利亚、布鲁斯何必要找上这些人呢? 卫队中校的话让一眾贵族语声一滯,最后还是小埃弗瑞蒙德又开口打破沉寂: “先生,请放我们进去,我们是巴黎贵族,有资格进入镜厅覲见诸位大臣。” “以前是这样。”中校点点头:“但现在嘛—-你们必须要有一份允许书才能进入镜厅。” “允许书如何来呢?”贵族们终於看见希望,希冀的说道。 中校咧嘴一笑:“找镜厅大臣签署。” “可我们进不去镜厅!” “那就先签署允许书。” “可——” “好了。”小埃弗瑞蒙德侯爵抓住还想继续纠缠的同伴,他表情阴的低语: “看来镜厅的大人们暂时不想理我们,我们去干其他事情吧。” 话已至此,贵族们纷纷冷著脸扭身离去,他们乘上四驾、六架的漂亮马车,光亮的车轮与马车后方的盾徽只一会儿就用疾驰甩开卫队军官的注视。 “胚!” 卫队长不屑的往地上唾一口,用自己小牛皮的长靴猛蹭。 利用上层施加压力的方案破產了,被贵族们派遣去往各自商行,对苏弗尔公的產业进行阻击的僕人、属下们也在贵族的马车们回到聚会点后带来糟糕情报。 “只有我们之中在座的家族愿意参与?其他昔日的合作者,甚至先前给我们提供支持的商会、 银行都闭门不愿意见我们?” 一个贵族听著小廝匯报的情报,愤恨的用手抓挠头上假髮。 眾人的脸色也愈来愈阴沉。 家族外的高贵者们不愿参与当然有理由,但现在呢,连那群下贱的商人都敢件逆他们。 今晨开始,这群贵族所经歷的一切终於被他们叠加了起来,他们確定了一件事一一整个巴黎都篤定他们已经处於败亡前的最后时刻。 “那帮混蛋!” 贵族们因此咬牙切齿,可心中却无可奈何的起了悲意。 难道说,他们好不容易在巴黎站稳脚跟,建立起的这个联盟就要因为他们子嗣乾的一些小事而轰然倒塌吗? 这怎么行!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 贵族们安插在法院里的关係现在还没有回应,镜厅的大臣也是一副不愿搭理模样。经济阻击如果仅靠他们,效果一准也是低微, 至於被他们散布出去的小报一一名声好的报纸不愿刊登,名誉差的报刊登上了,可效果是小埃弗瑞蒙德一伙人的名气更臭!苏弗尔公反倒因为被糟糕报刊批评而名望进一步上升! “列位,仅靠我们是不能承受小苏弗尔公的敌意。” 小埃弗瑞蒙德低头,用冰冷的声音说著。 “我们都明白!可现在,还有谁愿意搭理我们呢?” 其他贵族绝望开口。 “没人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无非是因为小苏弗尔公无论地位、权力都远胜於我们罢了。假如我们寻来另一位显赫的大人物一一巴黎对我们的冷漠將会骤然好转。” 响~” 贵族们忍不住发出讥讽的笑声:“我们上哪里找一个愿意和小苏弗尔公对抗的大贵族?” “有一位大人,本应获取的权柄却被小苏弗尔公篡夺一一他一定对小苏弗尔公满怀恶意。如果我们能挤出足够的利益,未尝不能获得庇护。” “谁?” “陛下的弟弟一一普罗旺斯伯爵。”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道路 第247章 道路 “嗯?普罗旺斯伯爵。” 眾贵族陷入沉吟。 他们当然知道这位身份显赫的王室贵族:陛下的弟弟、保守派领导者之一、镜厅会议的常客。 听闻先前镜厅决定设立卫成军团司令这一职位以应对王国內外异动时,普罗旺斯伯爵阁下,就是第一个被提及的候选者。 可陛下却以王室不得担任此职为由將其一把拉下,到最后隨著其余被选人也都被否决,反而是在巴黎几乎没有根基的小苏弗尔公拿下此职位。 显然,普罗旺斯伯爵阁下不会对苏弗尔公有什么好感。 可问题是无论普罗旺斯伯爵、小苏弗尔公可都是王国的顶级大贵族啊!同样高贵的身份决定他们两人之间纵然关係不和,也要保持一定的体面。 何况,小苏弗尔公那一派强硬模样,才刚到巴黎就要气势汹汹的对他们下屠刀,这种坚定足够说明其本身决心。 贵族们相信普罗旺斯伯爵的权势不会逊色於小苏弗尔公,可伯爵真的愿意为了他们这伙中上级贵族,將同其他大贵族间的不和摆到明面吗? 眾人对此保持怀疑態度,这份狐疑让他们也纷纷抬头,看向小埃弗瑞蒙德侯爵。 有人更是直接了当的开口: “说的轻巧,可我们应该如何才能让普罗旺斯伯爵阁下庇护我们呢?” “难不成是用我们的资產么?別发疯了,镜厅每年给伯爵大人的年金都有两三百万里弗尔,此外他还有普罗旺斯、布吕努瓦的封地收入。” “恐怕我们全部人加一起,年收入也只比伯爵大人多一半,你说我们怎么拿出足够让伯爵大人心动的利益一一我们可不能动太多流动资金,否则资金链断裂,我们只是换一条死路罢了!” 其他贵族听著这个发声者的话,也纷纷点头,各自站起来看向他们这团体里时常作为智囊的小埃弗瑞蒙德侯爵。 候爵却是不屑冷笑。 “诸位,我们的流动资金和多数不动產確实无法动弹。那就让我们都挤出一部分损失后对我们伤害最轻的资產,將这笔资產匯总准备成礼物。” “此外,利益可不仅仅在於资金。”小埃弗瑞蒙德站起来:“还有展示自己的价值。” “你们难道不知道么?普罗旺斯伯爵可是坚定的保守派核心因为陛下曾经一系列改革尝试,伯爵大人可是对陛下,以陛下、王后为核心的一眾大臣都颇具微词了。” “伯爵大人的政见是君主权力、贵族权力、教会权力一点都不能让渡,任何尝试衝击这一格局的傢伙都应该以最严酷手段处死。” “陛下对那些小贵族、商人还有市民的软弱已经让伯爵大人气恼的想对巴黎施展更大的影响了“可是呢,伯爵大人作为宫廷贵族与王室成员,虽然在財富、威望与特权方面都颇高,也能靠著保守派贵族的关係网辐射影响。但大人毕竟缺乏行政实权和军队控制力,因此,他是没有实际效忠势力的。” “所以你是要我们效忠普罗旺斯伯爵?” 其他贵族们听的一愣,又颇犹豫的说:“如果可以,当然能给我们寻找生路的机会一一可是, 我们已经处於这种危机重重的状態,伯爵大人真的愿意收留我们吗?” “诸位,不要小看了自己呀。”小埃弗瑞蒙德眼神阴冷都说:“如果我们的势力能匯在一起, 那我们的力量甚至要比小苏弗尔公,比普罗旺斯伯爵两位大人的势力还要大。” “可惜一一我们完全不能保持团结。遇到危机,那些环绕我们的势力慌不著路的逃难——连我们之中,都有不少人想跳船。” 小埃弗瑞蒙德的话让贵族中的许多人都不由低下头,可他仍在自顾自的说著: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继续站在这前途昏暗的破船上一一可你们记得,是小苏弗尔公要毁灭我们的权力,毕竟是我们要招惹小苏弗尔公!” “哪怕你们脱离集团,像断脊忠犬一样朝那位战爭英雄摇尾巴,他也只会像横扫布鲁斯人一样继续踩死你们!” “联合一起,是我们唯一的生路,联合在一起,我们接近上亿里弗尔的全部资產更是足让任何一位大人物心生忌惮。” “我一一得到了一份名单,上面记录著昨日去过玛莱区的人。” 原本低头的贵族都惶然抬头,惊惧不安的看向小埃弗瑞蒙德从怀里摸出的白纸。 “我知道上面有不少熟悉的名字,但现在,让我们別管这些了。” 埃弗瑞蒙德侯爵將纸撕的粉碎,叫来僕人抬来一个火盆,印著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被丟入火坑化成灰烬。 “將所有短时间內割掉不会让我们损失惨重的资產都整理出来,我会带著目录去拜访伯爵大人的秘书拉科斯特顾问。” “我会把这些资產分成两份一一一大一小。小份將作为我请求效忠的礼物,大份將作为我们度过危机后的回报。” “將你们各自的势力也都整理出来:巴黎的、地方的全部力量都匯集,把我们能为伯爵大人提供的助力都列出来。” “我们所要的只是一个斡旋一一一个让我们的子嗣免於叛国罪污衊,让我们的家族免於荣誉破灭的拉扯。” 小埃弗瑞蒙德侯爵说著,疲倦的用手指搓捻额头,他看著身旁表情阴晴不定的盟友一一他们依旧正在犹豫。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会是为了那一点资產吧。 火气在侯爵心中愈来愈大,就在他耐心耗尽前,眾贵族终於是点头默许了。 “好吧,侯爵,我们相信你的判断,我们会立刻理起相关资產。” 聚会处,贵族们命令僕人与管家带来白纸与文书,他们將全部的珍贵数据都给记录在其上。 忙碌从白日持续到傍晚一一夜间,小埃弗瑞蒙德同两个贵族间选出的代表奔上宅邸外停靠的马车。 “布吕努瓦城堡。” 马车夫挥舞鞭子,四驾马车极速行进在车上贵族的不断催促下,马车旋风一样冲入街道。 马车横衝直撞著,將街道整的尘土飞扬,因为急躁与焦急,他们已经完全不看道路上行进的人群。 只让街道上眾人自行惶恐退散。 突地..— “啊!”马车夫惊叫起来,马车的几匹马也惊跳起来。 “怎么了?”小埃弗瑞蒙德脑中还在酝酿阴谋,匆匆问道。 “撞死了个孩子一一那孩子躺在车轮之中。” 三个贵族朝马车外看去,看不见孩子,远处是一眾惊恐人群,近处则是一个悲慟的衣装朴素的中年人。 “这伙贱民,连自己孩子都管不住。” 一个贵族冷笑两声,从怀里摸出枚金路易:“滚,別挡道。” 金幣滚到孩子父亲脚边,四轮马车像魔鬼一样继续朝著巴黎外郊的城堡行进。 街头的一切被一个披著破旧大衣的人看在眼底。 第二百四十六章 润 第248章 润 “竟然这样,好一个科佩尼克,真是太可恶了一一诸位都是王国的忠诚柱石,却被科佩尼克如此对待。” “请放心,普罗旺斯伯爵殿下定然不会让你们承受那依仗权势的蛮横之人欺压。殿下將会修书一封,以严厉呵斥制止那小苏弗尔公之无礼举措。” “如若其有足与其体內高贵蓝血所匹配之荣耀与高贵意识,定然將终止蛮横暴行。” “至於效忠,那就不必了。殿下心中容纳的是王国三十九行省,殿下没兴趣组建什么派系一如果普罗旺斯伯爵殿下有一个派系,那就是陛下的派系!” “殿下决心帮助你们,可不是为了什么利益与效忠一一而是对王国千年传统的维护“ 三个贵族未能在布吕努瓦城堡见到他们心心念念的普罗旺斯伯爵,他们只遇到了伯爵殿下的秘书拉科斯特。 这位伯爵的宠臣交给他们伯爵的留言,就把三人送出城堡。 “怎么样?我们这是成功了吗。伯爵大人都说了,將替我们说话。” 两个贵族不安又激动的说著。 小埃弗瑞蒙德候则原本白皙的面部已经阴沉如黑炭: “不,伯爵大人拒绝了我们。” “怎么会?” “伯爵殿下已经说要为我们写信批驳,如果小苏弗尔公继续胡来,那岂不是逆殿下的荣誉? 侯爵的两个同伴都焦急的反驳起来。 “因为殿下没有答应我们的效忠一一这封信,只不过是礼节性的协助。那封信只能说明殿下本人之高贵、友善,同时把小苏弗尔公踩到野蛮无礼的位置。” “即便这封信像废纸被撕成粉碎,那在贵族圈层中失去威望的,也只有小苏弗尔公。殿下在巴黎留下的名望仍是与野蛮人对抗的模范贵族!” “这封信,最多將我们的覆灭拖延上两三天罢了。”侯爵暴怒的讲著。 他的三个同伴被他的態度嚇到,顺著其思路遐想,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也就是说,连伯爵殿下都只是想旁观著我们灭亡。” “是的,整个巴黎。面对那个野蛮的科佩尼克,只会提供给我们除帮助以外的支持。”侯爵颓丧的说著。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贵族, 是的,他们的家人的確和维多利亚、布鲁斯有联络。可是这又怎么了,列国的贵族不是本就一家吗? 那位老苏弗尔公爵是死了,但他们的子嗣也死了呀! 这过错难道还不能抵消吗? 可科佩尼克到底在搞什么!才来到巴黎没两日,就要把“背叛者”的名单给列出来一一那为什么不乾脆把镜厅的大人物给全部抓走! 还有今天说的什么审判法庭,其文书中给的理由也是可笑至极:为了宽慰战死的苏弗尔公和让、让、让让无数王国贵族、平民军土。 上代公爵的死亡,的確是各方家族的过程一一可后面一大串名单是什么? 王国平民! 难不成非要为了区区一万不到平民的死,毁掉王国几十家贵族的荣誉吗? 侯爵想不通为什么小苏弗尔会这么疯,亦想不通为什么其他贵族会眼睁睁看著这种刨挖贵族制度根基的恶行发生。 现在,他也没时间继续想了。 “诸位,小苏弗尔公是真的要给我们打上叛国者烙印一一整个巴黎都在袖手旁观,他们只想把我们给丟出去,利用我们去试探科佩尼克是个什么样的贵族。” “各路自翊贵族领袖的大人物,看见真的处於危境的我们,所想的也只是把我们当成散布威信的工具。“ “那怎么办呢?”两个贵族听出侯爵语气中的颓唐,一脸绝望的说道。 小埃弗瑞蒙德不是他们这个集团中最有势力的贵族,但绝对算得上他们之中最会玩弄阴谋的智者。 现在,连侯爵都已经没了办法,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卡佩—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后退的路线。几番动作后,我们已经成为科佩尼克在巴黎最显眼的敌人。哪怕是立威,他也必须要毁灭我们。” “所以,在巴黎,我们要继续强硬,竭尽所能的拖延时间。” 侯爵沉吟著说道。 “可然后呢,我们支撑不了多久—·即便把一切流程快进,最多一周还是会尘埃落定一一家族在远征军的成员將成为叛国者,而这之后,已经完全被我们得罪的小苏弗尔公也一定会继续的施行迫害—.” “所以这只是在巴黎的路线。”小埃弗瑞蒙德不耐说道:“在巴黎的强硬是一个偽装一一我们要在最快速度將便利资產给转移走,放到乡下,回到封地。如果还害怕,那就去泰法,去维多利亚!” “逃出巴黎?” 同伴们惊疑出声重复:“我们可是和完全靠封地的贵族不一样,商行与工坊是我们的最大收入来源,一旦离开,我们的財富將迅速缩水。” “马上就要死了,就別在意即將砍掉的手臂。”小埃弗瑞蒙德侯爵不屑的说著:“把那些財富留在巴黎,才会立刻被瓜分走呢。” “所以,你们想法如何?” “这或许是个办法,可科佩尼克会给我们时间吗?” “为什么不会呢?普罗旺斯伯爵殿下的信虽然只是个形式,但这毕竟是来自王室的意志。小苏弗尔公已经要因为针对我们的蛮横得罪和商人联繫密切的新贵族,又因为苏弗尔公和传统派军事贵族不合一一现在还要得罪王室与宫廷贵族吗?” “他终究是卡佩勛贵呀。” 小埃弗瑞蒙德意味深长的说著,另外两人对视一下,纷纷明白侯爵意思。 “我们明白了,那看来也只有如此做了。” “好。那现在,塔拉思,你回我们的聚集处,让他们儘可能迅速的转移財富一一记得,別太贪婪,那些难以带走的大件与商道就留下吧.” 侯爵指示一个贵族离开,又看向剩余的人:“你陪著我,继续求援。” “可不是已经没有支援了?” “只有我们装的足够像、留有丰富的饵,才可以骗过凶恶的野兽。” 小埃弗瑞蒙德意味深长的说著。 “前两天我们可以慢慢来一一伯爵殿下的信不能庇护我们,但准给我们爭取来足够的时间。”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武装审判 第249章 武装审判 “布吕努瓦城堡送来了一封信。” 公爵府的女僕带著信件,敲开会客厅的门。 “这是谁?” 夏林狐疑抬头,他旁边的一眾丘八也恶狠狠的把视线投递过去。 举著信件的小女僕被嚇得颤颤巍巍,还是埃莱娜挥手示意她退下,小女僕才鬆了口气迅速离开。 “这是巴黎近郊的一处城堡,属於陛下的弟弟普罗旺斯伯爵的封地。” 哦,原来是没面目路易十六的弟弟呀。 夏林眼底略过些许瞭然,但马上又皱眉起来: 那这御弟普罗旺斯是个什么来头? 夏林检索脑中贫瘠的前世外国史知识,却几乎没有丁点相关印象。 就在夏林犹豫时,便宜侄女看出他的困惑,忙又解释道: “普罗旺斯伯爵与陛下关係极高,在宫廷贵族和佩剑贵族中极有威望,是保守派贵族的核心人物之一。” “同时也是镜厅常客。” 镜厅?夏林脑子里闪过一群不好打交道的老贵族。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原来如此,是巴黎的掌权者之一呀。 “他写信干什么。” 夏林觉得无趣,隨手將女僕递来的信纸拆开,快速略过杂的无用词句,停留在最后一段: “请小苏弗尔公勿忘身份,莫要抹黑拱卫卡佩千年贵族之顏面。” “呵。”夏林冷笑起来。 “先生,怎么了?”小伯爵关切的问道。 “这位大人物,想让我高抬贵手。”夏林不屑说著。 “是出卖爷爷和叔叔的那群贵族身后的家族吗?”埃莱娜瞳底带上阴霾,用阴沉的语气说著。 “是的。”夏林点头,认真的看向便宜侄女:“请你放心,没人能阻拦我们復仇,我会用更快速度让那伙人身后势力也付出代价。” 夏林说罢,他看见埃莱娜瞳底泛过柔和,可这柔和转瞬又以更快速度变得冷漠与坚韧。 “叔叔,谢谢你。” 便宜侄女轻声道谢。 “不必道谢,我们是家人,何况这本就是我回来的目的之一。”夏林不以为意的摆手。 “嗯-不过,叔叔,我想我们的討伐或许要放缓了。”埃莱娜低著头,手掌紧,用极小声的语气说。 “为什么?”“对呀,大小姐。”“整个巴黎的贵族都是一群怂狗,匍匐在阁下面前不敢说话,我们隨意衝上去,把那群叛徒撕碎就好。” 夏林还未说话,他的军官团们已经不解的七嘴八舌谈起来。 於是他轻咳一声,眾人止声。 夏林在四周安静后,也將困惑的目光投向便宜侄女。 她也在这时解释起来:“叔叔,我们是要復仇可您们的到来已经得罪了许多人,普罗旺斯伯爵送来这封信,是一个带著威胁的要求,也是一个送给您和您魔下的邀请。” “您不需要停止復仇,只需要等两天,让这位伯爵殿下获取足够威望一一他將欠下您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这人情不重要,但这个勾结利益关係的开始足够您融入卡佩的最顶层了,为了苏弗尔公爵的荣耀,稍等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答案。” 埃莱娜的解释把沙龙內目不识丁的丘八们绕晕,也让夏林陷入思考。 “叔叔,您的想法呢。”便宜侄女轻声询问著。 夏林抬起眼,看到自己便宜侄女那向来平静的眼睛此刻正有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打转。 他突然理解了埃莱娜的话,於是夏林看向埃莱娜的视线满是怜惜: “这很好,却不荣耀。如果老公爵知道为了融入上层,將审判叛徒的时间延后,那准会气的吹鬍子的瞪眼。” “可是,叔叔,您和凡尔赛宫、和巴黎毕竟是一路—”埃莱娜有些急切的说。 “不,我”夏林止声,看了看身边的桑斯、巴蒂、皮埃尔,又看了看小伯爵,最后把视线挪向便宜侄女: “我们和他们,並非一类人。” 说罢,夏林站起来,皮埃尔立刻取下衣架上掛著的將军制服递到夏林身旁。 他將副官递来的军服披在身上, “我本想著,那群傢伙只是一伙跳樑小丑,他们所能闹出的动静无非是一些小事情。是以,我这两日除却开始让你们去做一些准备,剩余时间都在和你们谈论后续工场、药坊的建立。”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只是两天,他们竟已经找到了国王陛下的亲弟弟一一在过两天是不是连陛下也会给他们写信,过个一周会不会整个巴黎都想要插手呢?” “我们要改变主意了一一那是一群小丑,但也是噁心人的小丑,一直留著他们,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噁心烦躁的表演。” “终止准备,我们要立刻强制发动审判一一皮埃尔,你找朱莉女僕长,让她带你去拿书房第三个架子上的名单。你带上卫成军团的两个连队,今晚就把这份名单上的人给抓到巴力门门口。 “巴蒂斯特,你去找老约翰,让他守住巴黎的各个大门今晚谁都不许从那边出去。” “桑斯,我知道你已经和巴黎贫民窟的老鼠搭起关係,发动起他们,去搜集我们要对付那伙人的罪证。” “还有你,去带过来我们的法官团老朋友” “让勒曼、夏洛特,你们准备好当证人。” “最后。”夏林看向便宜侄女,目色温柔:“你会和我一起作为起诉人。” 埃莱娜愜愜的看著科佩尼克,看著他优雅而嫻熟的別上扣子,看著他身旁的军官们也都打理好衣物,戴上军帽。 不知不觉的,她同这群人一齐涌出苏弗尔公爵府。 她亲眼看著驻扎在杜伊勒里宫的骑兵与掷弹兵在夜色中被叫起,在街道上集合迈著大步向著一个个明確方位杀去。 她也看到科佩尼克命令凡尔赛宫的卫兵打开大门。三五分钟后,她的叔叔带著几份印著崭新璽印的逮捕书、组庭令从镜厅走出。 最后,她同这群活像“疯子”的人一起来到巴力庭的大法院。 几个正打著哈欠的法官此刻已经坐在椅子上,正等候她与她身后人的来临。 “传犯人亲属!小埃弗瑞蒙德侯爵等!” “你们这群疯子!怎么能这样对付一个王国的忠诚贵族!” 被蓝白色军衣大兵押入法庭的人,愤怒豪叫著。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审判结束 第250章 审判结束 “可耻,这是持剑贵族对新贵族迫害的变种一一是对忠诚於陛下的贵族的残酷清洗—“ 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司法宫內,已经有六七十个或是大腹便便,或是苍白瘦弱的贵族被巴黎卫成军团绑了过来。 这些贵族面色煞白,站在法庭中央大吼大叫著。 夏林不以为意的警了他们几眼,静等著他所安排的人將名单上所有贵族带来。 又一个半小时后,司法宫內终於被挤入一百多个贵族,他们要审判的所有家族都已经来齐了。 夏林立刻向法庭桌子前静坐的高级法官投了个眼色,这个被他在半夜起来的法官会心点头, 猛拍桌子: “蒙陛下恩典,及天主赐予之至高权威,为终结奸邪之徒对神圣秩序之破坏,清除逆党叛国之音,今將在巴黎卫成司令小苏弗尔公爵主持下,设立军事法庭。” “军事法庭之设立,乃为以上帝之名、国王之剑,斩断叛乱之根。我等誓言:军事法庭之每一判决,皆出於公义之心、护国之志。” “现审判开始!传指控人小苏弗尔公、老苏弗尔公爵之孙埃莱娜!你们有何控诉!” “对布鲁斯战爭时期,埃弗瑞蒙德等向布鲁斯人出卖卡佩军队行踪,以至於老公爵身死,远征军团损失惨重,战爭主动一度被布鲁斯人彻底把控。” “以老苏弗尔公爵继任者、卡佩远征军最后总指挥官之名一一我要指控那些人犯下叛国罪!” 夏林走到法庭正中央,杀气腾腾的说道。 “以老苏弗尔公爵最后血缘之名,我要指控这些人害死王国高级贵族一一苏弗尔公爵!”埃莱娜也轻掂裙摆,行礼后冷声说道。 “好!”法官重重点头:“可有证人证据!” “王国远征军一万五千人皆为证人,哈尔山脉上万远征军士遗留之血皆为证据。”夏林行礼, 平静说著。 “这—太,太多了。”法官的额间冒起冷汗:“只传些能进入司法宫的。” “当然。”夏林点头:“这些也有。” 说罢,他轻轻拍掌。 十几个穿著从列兵装到上校制服的卡佩军人从厅外进入司法宫。 他们衣衫槛楼,但气势汹汹。 法官却没因这些人身上破烂穿著而看低他们。相反,他注意到这些都是从远征军团回来的战爭英雄,其中包括两个现在的行省军事总督,数个王国军上校,还有— “这是—” “他们都是王国远征军的將士!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是在汉诺瓦时穿的军服。这些人亲眼目睹了那群贵族向布鲁斯人报信,又尝试袭击苏弗尔公爵!” 夏林將手虚晃,高声说著。 法官额间的汗愈来愈多了:“那么,还有物证吗?” “有!”夏林说罢,几个人抬著一个箱子进入司法宫。 “箱子內是把那些叛国者都抓起来后,在他们马车上找到的。其中包括尚未发给布鲁斯人的密信所有信函,都印著其家族的纹章!” 士兵打开箱子,抓起大把的信纸放在法官面前公案上。法官往信纸上一扫,其上卑劣諂媚的言行让他神情变得严肃: “犯人埃弗瑞蒙德等私与敌国联络,更是犯下冒犯袭击上级贵族之重罪。亲属小埃弗瑞蒙德侯爵等,你们还有何言辞!” 被抓来的贵族们脸色都变得惨白了。 “不!这是污衊,全部是偽造的我们的家族忠心耿耿、我们的子嗣亦是立志以盾徽护卫王国鳶尾之荣. “够了!”法官拎起小锤,猛砸桌子:“你们是在说一位大贵族凭空捏造证据污衊你们么?” “一切证据確凿——宪兵军官,你有何看法?” “其族人叛国行径,已成毫无疑问之事。”蓝白色军服的宪兵军官点头说道。 法官又问了军方代表、下级法院代表与陪审人代表一一均系確定。 “不,这是污衊——“” 被抓到法庭內的眾贵族面如死灰,有人想继续辩解,却被宪兵死死钳住,吃痛无法出声。 法官举起大手,做出最后宣判: “埃弗瑞蒙德家族等xx成员犯下叛国重罪一一今將依王国救令,剥夺叛国者之荣誉、伸诉,施以严惩。” “为探明眾叛国者罪孽详情,所有名单上家族成员將暂时被监禁於巴黎,其宅邸、临时居所, 聚会点將被进行大调查一一依其各自行径,对其余可能参与背叛者施以绞刑、流放或苦役。此非苟政,实为护佑万民福祉之必需!” 说罢,法官拿锤子又轻砸桌面,说出最后的宣判词:“国王万岁,天佑卡佩!” 夏林与他带来的军团同样躬身行礼:“天佑卡佩。” 这场临时审判以只用两小时不到的不可思议速度迅速结束了。 各方代表都已到齐,判决书上印璽也確实出自凡尔赛镜厅,虽然在过程中,夏林为加速进行无数越线举动一一但它的流程没有丝毫问题。 当锤子敲击罢,所有人都已经宣誓后,这个审判已经为这个事件定性。这伙早就已经被当成弃子的贵族再没有任何价值。 司法宫內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切,於是军官们眉眼舒展,贵族们再无丝毫狡辩。 同叛国者有联繫的家族被土兵们押走,这些人將被丟入巴力门监狱,等他们各自宅邸中被搜出更多东西后,將被一一论罪。 在夏林快刀斩乱麻的行动下,这场復仇暂告一段落了:直接仇人早死在汉诺瓦,这些试图为叛国者翻案的贵族也已结束政治生命,將在审判后失去更多。 后续都是些抄家,兼併產业的垃圾时间。 夏林脸上神情变得轻快,他身旁的便宜侄女却是有些犹豫: “叔叔,我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一一这些人毕竟是王国贵族。您不管规则与秩序,直接调动军团把他们抓起来审判,这会大大损害您的政治威望呀。” 夏林摇头轻笑:“不,我们的根基不在於所谓政治威望之上一一何况,这秩序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这”埃莱娜依旧不理解夏林所说的话:“但这一次行径之后,巴黎的勛贵恐怕会更敌视您吧。” “或许。”夏林点头:“不过,明日后他们对我们的態度,將会比今日还要友好。” 审判结束了,但因此而起的风波依旧猛烈。 1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是,校长 第251章 是,校长 “一个疯子一一你们看一看他,干了些什么?竟然把卫成队伍调动过来,去审判他的仇人!” 『现在好了,那些王国贵族都已经在巴力门审判后定性。除非我们想和这傢伙切割决裂,將王国法院体系视之无物,只好也对这傢伙给出的结果加以附和。” 昨夜巴黎经歷的一切太过魔幻又惊悚,那些行进在道路上的马拉火炮与骑兵队伍让不少贵族甚至觉得是哪位大贵族想篡位上台,偷偷点起亲兵想立下从龙功劳。 如果不是被调入巴黎的成卫军团確实严整有序,恐怕还真要被这些武装裹挟著杀向凡尔赛宫了整个巴黎,都在街道军靴声中度过整夜一一那些平民只觉得是凡尔赛宫廷又犯病搞出什么怪举,贵族们可是胸腔被惶恐彻底填满了呀! 所有贵族都觉得,准是巴黎的政斗又砸出什么火,是哪家大贵族想点起兵马和政敌狠狠的碰一碰。 可翌日清晨,贵族们才知道,这只是巴黎卫成司令小苏弗尔公要对布鲁斯战爭中的叛国者进行审判而已。 巴黎勛贵们实在是对此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身份差距悬殊,他们定要衝入公爵府狼狠的斥骂一通。 镜厅的大臣们亦是格外窝火,昨夜事件甚至让连续几天都没参与御前会议的普罗旺斯伯爵殿下都回归镜厅,在眾大臣面前愤慨的说起来。 “诸位,看明白了吗?这所谓的小苏弗尔公不过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狂徒、疯子一一他脑子里没有丝毫的敬畏。不以为意的调动巴黎卫成军团,去迫害他的敌人。我觉得,这样的傢伙不適合继续作巴黎军队的总督。” “我们不能预料他以后会干出什么。” 普罗旺斯伯爵说著,把视线扫向镜厅眾臣。他的注视满是期待,可其他人给出的回应却让他失望透顶。 “殿下,小苏弗尔公这次的確蛮横无礼,但我们不能把他撤掉。”韦尔热訥伯爵斟酌著言辞, 小心回应。 “为什么!”普罗旺斯伯爵气愤的几乎要跳起来:“你们看这傢伙干出了什么一一昨晚用军队封锁街道,明天呢?会不会干脆带著军团衝击凡尔赛宫!” “我想是不会的。”韦尔热訥伯爵很確信的点头:“小苏弗尔昨晚特意关注凡尔赛宫这里,安排队伍將这里严密守护。” “他对陛下,对殿下,对卡佩王室依旧满怀敬意一一只是对导致老苏弗尔公身死的那些敌人的仇恨让他冲昏头脑,以至於干出如此衝动的事情。” “是的,殿下小苏弗尔公其实是王国忠臣,留他继续担任巴黎卫成司令,可是有大用呀。” 战爭大臣赛居尔也站出来,附和起韦尔热訥伯爵的话语。 大臣们的態度让普罗旺斯伯爵表情变得狐疑:“他给了你们什么,列位竟然这样维护一个昨晚衝击王国秩序的傢伙。” “不是他给了什么。”韦尔热訥伯爵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昨晚,真的有敌国势力异动了, 一些暗中被布鲁斯、维多利亚支持的贵族以为昨夜骚动是个机会,带著手下想袭击凡尔赛宫。” 这群敌人匯集起来的兵力总数超过千人。如果不是小苏弗尔公的军队早有准备,恐怕那些叛国者將在巴黎造成真正的大混乱。” 普罗旺斯伯爵终於理解眾人那种铁青著脸,却不得不吃苍蝇的態度了: “所以说,我们必须在巴黎留一支强力军团维持稳定?可整个卡佩十多万军队难道偏要用这个科佩尼克不可?” “殿下,其他军团更不可信。王室部队暂时不可动,罗尚博將军魔下由眾多忠诚贵族组成的军团仍在新大陆与维多利亚人鹰战。” “相比之下,一个只是野蛮、狂妄,喜欢妄动的科佩尼克,已经是最优之选。” 大臣们解释著。 普罗旺斯伯爵终末还是嘆气:“可是,我们总要想办法把这傢伙给栓住吧。” “关於这个,我们已经有想法了。” 韦尔热訥伯爵见已经基本说服伯爵殿下,脸上又微笑起来。 “根据我们的推算,小苏弗尔公之所以一定要置埃弗瑞蒙德等家族於死地。一是为了復仇,二是为了获得足够军费。” “而復仇他已完成,帮助他获得充裕军费的產业我们也已经准备好,只等明日同他对话时交付於他。” “这一系列行动以后,他將被我们牢掌在手心一一殿下,我们知道您很討厌小苏弗尔公乖张性情。 “可您也要想,他这种性格让他不可能在王国获得支持。小苏弗尔公就是王国与王室最好用的剑,只要您给它涂抹足够的油,您甚至不必担心划伤自己的手。” 韦尔热訥伯爵的话让普罗旺斯伯爵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你们说的也有些道理一一只是这傢伙实在—唉,我觉得或许是因为他太悠閒了,竟然把心思只放在和王国贵族內斗上,你们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吧。” 言罢,年轻的伯爵殿下离开镜厅。 镜厅內恢復只有一眾老大臣时的悠閒与平和。 “这个科佩尼克·—简直是盗匪习气。”有人忍不住又抱怨一声。 “是呀,没有一点贵族的样子。” “不过,也是个人物一一为了给老苏弗尔復仇,甘愿干这么多,老苏弗尔找了个好继任者呀。 “哼,还好呢。我看他早晚要摔的粉身碎骨。” “好了好了,谈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一一我们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把小苏弗尔公给安排好吧。”韦尔热訥伯爵又打起圆场,將话题偏移过来。 “殿下说的很有道理一一小公爵太悠閒了,以至於能隨时隨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给他安排些事情了。” “安排什么呢?和维、布的谈判可是下个月,这个月没有什么维稳的事务。” “让他去忙碌自己的工坊產业?那是小苏弗尔公自己的经营,他依旧能隨时变成自由身。” “训练军队如何?” “別傻了,小苏弗尔把这些事交给手下军官就解脱了。” 眾人吵闹了半天,突然,有人提出一个主意: “你们说,让他去军校如何?” “你疯了,这是王国军少將!”赛居尔恼怒回应“不,我说的可不是学生,你们说校长如何。”海军大臣眸光闪烁著:“王国其余陆军在汉诺瓦战场的表现很差,小苏弗尔公什么都不好,但统帅能力可是享誉国际。” 第二百五十章 夏校长 第252章 夏校长 “让我去当校长?” 夏林惊出声,抑制住下意识想伸手摸摸脑壳有无头髮的衝动。 昨夜审判后,他预料到巴黎的勛贵们会对他的妄动採取些反制。 可他从未想过今天得知的会是个这样的消息。眼前午间拜访的特使没有责问,亦没有威胁,有的只是无比和善的邀请。 就在夏林惊声瞬间,他面前特使依旧正拧著微笑点头: “是的,苏弗尔公爵阁下。韦尔热訥伯爵阁下与赛居尔侯爵阁下都认为卡佩军官已经日益鬆懈,缺乏战场机敏的嗅觉,在应对崛起强敌衝击时,脑內战术亦已然僵化。” “他们都觉得,卡佩的军官团需要进行一场思想与战术的再教育。” “是以,王国打算抽调巴黎军官学校的一所校区与工兵学校与附近的一所炮兵学校整合,重立一个对年青的准军官进行教育的军校。” “至於负责这场军官变革的人物一一几位大臣阁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您。” “您是享誉国际的绝境之狐,卡佩、布鲁斯、维多利亚都亲眼见证您精妙的指挥。您的工事学、炮兵学还有骑兵指挥尤其出色一一几位大人们都觉得这件事情,非您不可。” 特使滔滔不绝的说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校长一一夏林眸光闪动,脑中关注的却只有一个名词。 这是一个机会。 想参与乃至主导未来那场大事件,仅凭他现在的力量是不足的。 一方面是军力的不足一一一万多人的军团在卡佩常备军团中足占据极重要一部。可此时期的卡佩內部,民兵和错综复杂的贵族武装才是大头。 他的原世界中,当那场风暴来临,新政府占据巴黎,整片广大地的回应並非清一色的倒戈, 而是前期无休止的反叛。想占据巴黎,简单;想应对整个卡佩的贵族反扑,难。 他需要更多力量,而掌控军校无疑是一个极有效的可藉助途径另一方面,就是魔下人员类型的缺乏。夏林是军头出身,在他手下的毫无疑问多数是字母都没认全的百战老兵和粗莽军官。 虽然因为专业特性,炮兵、工兵队伍的文化造诣都不低,可在整个军团水分的淡化后,夏林的队伍整体文化水平.颇有野性气质。 他很缺少文治人员。如此的话,等风暴到来,夏林將没有足够的值得信任者將被风暴席捲后摧毁的庞大国度重新建设,运转起。 军校无疑也能解决这一问题。 夏林当然明白,那些镜厅大臣固然会因他来到巴黎后的一系列乱举而轻视他。但军校如此重要的大事,他们一定不会忘记在里面掺杂各种他们派系的亲信。 这些亲信会监视,约束著军校的大多数学生不与夏林走的太近, 但夏林届时既是控制一切教育的大老师,又是军校內的独裁校长。 知识,本身是一种进步,更是一种诅咒,当他把那些知识塞进年青军官的脑子里,又始终同他们陪在一起,那群涉世未深的军官后来会更亲近谁岂不是显而易见么? 从未来考虑,这场军校革命简直是镜厅送来的一份过分慷慨的大礼。 夏林在脑中阵阵深思熟虑后,脑中只剩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这个军校未来的財政预算是多少。”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王国的经济肉眼可见的糜烂,大臣们把希望寄於外战,以此掠夺索取足够財富资金来解决財政危机。 这想法不错,但夏林可是知道前世这希望准是破灭了一一否则路易十六不至於变成那个下头男。 无意外的话,王国財政会一年比一年悽惨。到那时,军校这吞噬资金的无底洞位置可就微妙了。校区建设、日常训练乃至武器装备的保养都是一大笔钱。 仅靠夏林这里,虽然靠爆那伙敌对贵族的金幣,接下来夏林將赚一大笔资金,但这依旧难以养起一整个职业军官学校。 所以一一资金的问题必须儘快解决。 夏林如是想著,目光炯炯的看著特使, 特使微微一笑:“苏弗尔公,以您的地位一定知道上层財政的难处。我想假如现在即便约定好每年將给您多少资金,您也是不会相信的。” “我们打算给您一份產业。” “產业?”夏林惊疑的看著特使。 “这份產业最初就是要给您充当军费的,而现在,大臣们考虑到军校建立后,您这边的开销將会更多,又给您扩充了一部分。请您看这份清单与地图。” 说著,特使將两份朴素的捲轴递送给夏林。夏林飞速打开,看著上面东西,眼神立刻一凝: “两个酿酒场,一个烟场!” “嗯,確切点说两者要分开,一份酒场与烟场是您的军费,而多余一份酒场其实是新军校產业。” 特使的解释让夏林认同点头:“分开的確更好。” 他想想也知道镜厅不会把军校的財政核心完全交给自己。甚至,像这样作为学校特有產业交给【校长】运营,已经是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弗尔公阁下,那么您的想法是何。”特使笑眯眯的看著夏林。 “我已看到王国的支持,亦看到镜厅诸位阁下的善意,当然是答应。”夏林说著,郑重的理了理衣物: “不瞒你说,我早就想把自己脑袋里的知识分享出来,让王国军官能成为更优秀將领了。” “太好了。”特使大喜,站起来向夏林行礼:“苏弗尔公,王国会记住您所付出的一切。” “军校此时仍在搬迁整合一一预计將在一周內就搭起新校舍的架子,届时您就可上任执教。” “皇家裁缝们和金线刺绣工坊將在三这些天內做出您的衣物,巴黎的其余各个工坊也会利用这些时间將您的军校所需物资悉数运到校区。” “王国会给您的军校准备老师,但各个领域的军事教导还是要您费心,麻烦您在军团中选拔出出色军官,兼任新军校的教师。” “当然没问题,我会带著我最杰出的魔下一齐作为军校教师。” 夏林与特使又胡乱说了一通,好一会儿,这位替镜厅大臣传信的特使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目送女僕將特使送走,夏林將脸上笑容收敛,斗志昂扬的看向一旁正摆弄茶杯的女僕长: “朱莉女士,请將我的魔下们都唤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师资雄厚 第253章 师资雄厚 “头儿,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莫非昨晚我们干的不过癮,今天再重新封锁一次巴黎。” 桑斯把军服胡乱披在身上,原本光鲜漂亮的將军制服套在他肩上竞仿佛一个痞里痞气流子身上裹得破布。 军官团里严肃的人物,如巴蒂斯特狼狠往这有失风采的傢伙警了一眼,马上又將担忧的脸扭过来。 整个会客厅內,陪著夏林在日耳曼尼亚出生入死的二十多个军官齐刷刷的聚在一起,面带忧虑,但依旧坚毅。 “阁下,我们听女僕们说,是王室派来了特使一一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要惩罚您和我们吗?” 发问的是皮埃尔,这一向乐呵呵的老副官现在满面担忧,用关切的眼神看著夏林。 “什么!有人要惩罚阁下!” 桑斯勃然大怒跳起来:“头儿,您別担心,我现在就去把那什么使者绑起来,抽上几百马鞭“这对阁下的危险处境没有丝毫支援能力,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巴蒂斯特毫不留情的驳斥道:“和阁下为敌的是凡尔赛宫,是玛莱区、佩德区的诸多显贵。” “那我就带著我的人解决他们我的小伙子们可个顶个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每一个空手都能卸掉那群胖子的脑袋。” “我已经从巴黎的老鼠手里打探来这里的各处密道。今晚,我就让我手下最能打的几百个好手过来,趁著夜色把那群傢伙杀个乾净一一他们不会留一点痕跡。那之后,死掉的贵族可就不会和阁下为敌了。” “別傻了,这计划亦是漏洞百出一一你能解决巴黎的贵族,可巴黎之外,还有三十多个行省的贵族呢。”巴蒂斯特皱眉回应“那你说怎么办?” “乾脆我们干彻底一点,直接调动全部军队进入巴黎。迅速控制裹挟整个城市,之后就以路易十六陛下中风,凡尔赛镜厅和其余王室成员与外国勾结试图出卖卡佩为由,让阁下暂任摄政。” “之后,我们就藉助阁下身后的苏弗尔公威望拉拢军方一系,再拉拢所有中立贵族,利用大军在外的空隙时刻,让阁下——.—.“ “停,停!” 耳听部下们谈的一个比一个离谱,夏林忙摆手停住眾人的胡说八道。 “昨晚的风波已经过去了,镜厅以“昨夜有叛国者勾结维多利亚人异动,而我部察觉到后迅速进行镇压”作为官方消息,已经帮我们昨晚的行动给出藉口。” “所以我们都不会有事。” 夏林轻声说道,微笑看向他的一眾军官:这伙或是严肃,或是文雅,或是吊儿郎当的傢伙们清一色的如释重负。 夏林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他而担心:昨晚行动是他一手把操,兼容王国打算追责,那首恶显然只有他一个,他的部下们无非一句“被裹挟者”就能一带而过。 可这群傢伙却在听到事件可能带来负面影响后一个个暴跳如雷,恨不得陪他一起把巴黎掀翻2 想到这儿,夏林除却无奈的古怪之外,也不由心中微暖。 收敛情绪,夏林重看向军官们,继续说道:“特使找我是为了另两件事。” “第一个是几份產业,镜厅送了两个酒场和一个菸草场,这些產业带来的收入將用於我们的军资。此外,大臣们还赐我一份特权一一近三个工场的產出我都无需缴税。” “第二件事是份差事,巴黎城將建一个新军校,场地是一个旧军校的空址,教官和所有训练物资则是重新抽调。大臣们把这个校长的职位拋给了我。” “哦。”刚刚倾听到酒场、烟场,乃至免税都能一直保持镇定的皮埃尔突然惊呼出声:“军校这可是一个重要职权。” “那些从军校里出来的贵族,都將和阁下您有所亲近,他们身后的家族也会同您建起关係· 镜厅竞然会把这个差事送给您。” “是的。”夏林重重点头,马上露出满是讥讽的笑容:“这任务很重,同时也是一份信任对我能继续搞坏和其余大贵族关係的信任。” “我和特使对话时,多问了几句。军校实际將建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高级军官的教育,这部的学生都会是显赫家族的子嗣;第二部分是中低层军官教育,学生来自中小贵族和极少数的平民。” “平民?” 所有知道卡佩王国军氛围的军官都惊叫起来,在卡佩,一个平民连尉官都无法担任,可现在一个专门培育军官的学校竟然会招收平民。 “这是因为一个很复杂的博弈,不过虽然要招录,但选条件依旧极艰难:可能没人能选上, 也可能会进来两三个。” “总之,镜厅大臣们应是觉得,那些未来的高级军官不会同我关係多好,我最多能与中下军官有些联繫,才会把这事务丟给我。” 夏林耸肩说著,其余军官则听的气愤: “可恶,阁下,请放心,以您的魅力,那什么贵族子弟肯定会一个接一个的追隨您—”“您將成为他们唯一的大统领。”“头儿万岁!” “不。”夏林眼皮微跳,连忙摆手:“那些大贵族根本不重要,我真正要招揽的也只是中下层军官。” “那些人,才是王国根基。” 他的话让眾人若有所思,桑斯钦佩的看向他:“头儿,您讲的话就是有道理。” 夏林强抑住吐槽衝动,维持镇定自若的姿態看向他的亲信们: “王国不仅允许我担任这新军校的校长,还把建立课程,选择老师的特权教给我。” “你们之中有人自告奋勇的愿意来吗?” “课程?” 卡佩话学的利索,但认识单词依旧不到一百个的桑斯迷惑抬头。 “老师?” 前私立军校出身,成绩在同期一百多人里,排名勉强一百的让勒曼眼晴闪起惊疑。 “我们?” 普通皮匠老约翰,无证兽医安,前哥根廷大学未毕业生里特指向自己。 “愿为阁下分忧!” 前巴黎军事学校次席生,年未三十已任准將军衔的巴蒂斯特郑重点头。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教师团伙 第254章 教师团伙 苏弗尔公爵府內临时整理出的议事间內,夏林將近期相关事务一一列在纸上,只觉得阵阵头大距离他开展特別审判行动已经过了三天,今天亦是他接收到那封军校委任书的第三日。 两天多来,他和他的魔下一直在忙碌:审理被监禁叛国贵族的其余罪行,没收並梳理其家族资產;对巴黎与苏弗尔公爵府供应產业的持续承接,以及进行军校相关的课程、师资的准备。 这一系列工作让夏林等人忙的活像陀螺,而他们多方配合与极度忙碌也成功的处理了大多数事务。 但当那些靠著堆积人力消耗时间就可以解决的工作悉数结束之后,一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糟糕问题还是摆在夏林面前。 “文化平均水准不到两百个卡佩单词是什么意思?” 夏林一脸悚然的看著由自己魔下群贤填写的问卷和试题,脑子一阵喻声。 问卷是因夏林两天前徵集军校教师时,他那些平时无比活跃的下属积极性格外差而不得不自己製作的的。 在夏林看来,他魔下的军官个个颇有才能:出色的医生,精於山地战、斥候侦查的天才军官, 见过各种环境的百战老兵,正面战的专家甚至连维多利亚的间谍探子都有一个。 再加上他这样靠著一身天赋和不同军装称號,每样都会一点的全面类统帅。 他的教官团伙不说是群贤毕至,怎么也算是全面多样吧。 可他亲手製作的问卷给予了夏林无比沉重的打击:被他寄予厚望的军官团队出乎意料的倒在识字这一环。 “这不对劲啊!”夏林抓狂的挠头。 他当然知道这时代,因为书籍与教育的昂贵,知识还是贵族与富人的专属。 可军官也同样是贵族自留地!这时代的军官又不是古早时期的优雅骑士冲战。 与炮火和工程学对应的数学几何,和军事战略息息相关的战爭史与地理学,和维持纪律关係密切的各类律法与军中范例,甚至是和领导力有些关联的哲学思辨·— 十七十八世纪以来,战爭早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依靠勇猛与武艺的游戏一一又或者说这门陪伴人类恆久的古老艺术至始至终都是各种知识体系的对抗,只是在新世纪以后,各类科学与文史知识的重要性愈加凸显。 一个不会数学的炮兵军官就好像不会骑马的骑兵军官一样致命,而最基础的读写能力对这时期合格军官来说是比数学、骑马更关键的根基之一。 所以·. 他魔下的军官衔职也不低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目不识丁的傢伙? 识字的贵族去哪儿了? 夏林的脑子没由来的闪过他和老公爵在汉诺瓦砍死的一堆傢伙。 哦,被他处决了,那没事了。 “唉。”夏林嘆声气,將一堆廉价尼德兰纸推开。 汉诺瓦战爭的战斗衔接太久,连续的休閒屈指可数,三天两天一场大战的紧密节奏让他的军团规模不得不已以吹气球的速度迅速膨胀。 这份膨胀让夏林魔下起初那批下级军官和百战老兵临危受命被委以重任,而军团的快速扩充来自汉诺瓦地区被打散军队一一这些军队有一个共性:指挥官要么死要么逃。 两者合併,让夏林魔下哪怕是核心军官团也多出身於中下级军官甚至普通士兵。 几十场持续不断的会战,试炼与胜利让夏林这支草台班子在战爭这一领域飞速进步。如今,些军官在实战中的水准,已经足够让夏林自豪的拍胸脯表示他的队伍不会逊色於这时代任何一个名將的军官团。 可回归到和平,考验从战场死斗变成教学与训练,魔下这些亲信给出的惨澹问卷就只能让夏林脑子里闪出无数个“我不明白”了。 不识字,就难以担任教官,而缺少被自己影响的亲信担任教官,只靠著凡尔赛宫镜厅与各家贵族塞入的老师,绝无可能將这明晃晃的机会握在手里。 应该如何抉择呢。 夏林犹豫片刻,马上拍案打定主意:改变,必须改变! 平民军官不是不识字吗,那就让自己魔下这群丘八从零从一开始学。 他们也別回驻地了,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白天上课教授军校学生,晚上在自己的宅邸上夜校识字班。 大多数中下军官没有系统教育?这也简单,夏林先把脑子里的东西教给他们,他们把这些用自己的经验和话术整理不就是了。 至於这段教师们都在学习的期间內,高校“教授”什么內容“ 更简单了,夏林作为校长在军校中的权力是无限的。 除了被镜厅抓在手心的基础课程(贵族礼仪,马术,剑术,王室贵族史)外,各科课程的开展可都是他一句话的安排。 数学几何:夏林当仁不让选择自己上;军事战略:王国名將科佩尼克进行指导;地理学与绘图:战爭英雄绝境之狐亲身指导;还有负责炮兵科学与弹道学的小苏弗尔公,负责这一系列从开头起就必须有完善知识体系才可进行教育的课程安排完,其他的什么具体战术, 步兵、骑兵、炮兵操典课程的第一月课程安排全变成思想训导和体术训练。 “欲使人强,必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这句话被夏林写在白纸上,它將是起初军校教习的准则。 不过,夏林看著自己在白纸上乱划胡写的一通內容,又陷入沉思。 他的草台班子虽然已经勉强安排好了,但如果开始只有他一个人教授理论课程也实在不像话。 古代近代军事史一一皮埃尔。 战术学通识一一巴蒂斯特。 军事卫生学一一里特、安。 步兵进攻:意志的胜利一一让勒曼。 日耳曼尼亚语想之又想,夏林还是把桑斯的名字给写上。 將好不容易才选定的教授团伙详细抄录在一张崭新白纸上,將之完成后,夏林又梳理起夜校识字班的军官目录。 “差不多了。” 夏林沉吟著,又重新审理一遍。 看著纸上轻描淡写的內容,他的眼神泛起古怪: 这可能会是这时代最古怪的军校教师团队了一一几个有点粗浅知识的小贵族带领下,一群字都不识几个的平民给整个巴黎,乃至全卡佩的显赫家族子嗣们授课。 第二百五十三章 紧急夜校 第255章 紧急夜校 “头儿有事情找我们?可头儿去哪儿了?” 会客厅內,桑斯困惑的警了眼已经齐刷刷站一起的同僚,又看了看久久不见阁下身影的厅內厅外,不解的说道。 “別急,这段时间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了,阁下的忙碌是我们每个人都亲眼目睹的或许是因为又被什么牵扯住罢,不过是等一会儿罢了,別慌。” 巴蒂斯特一面说著,一面解下佩剑,认真摩刮剑鞘上一个不太光亮的面。 除了动作稍有些鬆散,他的语气、神情都肃穆的活像正参与什么国王组建阅兵典礼。 平日散漫如林间野狐的盗贼桑斯都被巴蒂斯特的回应感染了,身姿挺拔起来,情绪也不由自主的变得郑重: “嗯,我当然知道,那可是阁下等待科佩尼克阁下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我只是有些疑惑阁下將我们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真想赶快知道是什么安排呀。” 桑斯语气颇快活的讲著。 会客厅內,其他军官表情不变,依旧保持等待他们统师的庄重,只是眼晴泛过期待。 “別担心·一准是能让你心满意足的好事。”” 作为副官,皮埃尔多数时间陪在夏林身旁辅佐工作,他当然知道不少关於这场聚会深层安排的內幕。 於是老副官一出声就惹得桑斯惊叫起来: “好事?难不成是阁下改变主意,打算把巴蒂斯特调走,换成我驻守高卢岛,陪阁下镇守巴黎了。” “怀。” 肌肉准將把佩剑掛回腰间,往无耻盗贼脸上不屑一警:“我是最早跟隨阁下的军官之一,我摩下的高卢岛军团军官也多是阁下最早两批的士兵。” 『无论忠诚,资歷,亦或能力,我与我的两个步兵团才是最好选择。” “戚。”盗贼不屑撇嘴,嘴上又是什么:论起资质,他早在出生前就想效忠阁下的胡话。 惹的会客厅內一眾无声哑笑,就在这份快活中,被他们期待已久的人突然走入房间。 “阁下!” 原本表情略有崩坏的一眾军官立时恢復严肃板正的模样,立直身体行礼,连盗贼头子都理了理胸襟扎巾。 “都在,很好。”夏林扫视一眼眾人,脸上露出怪异笑容:“坐,我有事要说。” “是!”眾人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隨后他们就被夏林一句话惊的差点又跳起来一“你们所有人都被徵调为新军校的老师,负责各个科目课程的授课。” “头儿?!”“长官,不识字呀。”“阁下,根本不知道讲什么啊。” 一眾荣誉满满当当的军官面上立时皱起慌张又苦恼。除了极少数几个正规军校出身,受过完整军事素养教育的人显出当仁不让姿態外,其他全部丘八都变得绝望起来。 “別急,我有办法。” 夏林把手掌下压,目光迥然盯向又恢復安静的眾人。 “你们也要进行学习一一从文字到歷史学,从数学到弹道基础运算,从常识到军事战略,还有拓展课程地图、工事—“ “我將开办一个临时学习班,你们所有人都要去学习。” “啊?” 听到自己也要上课,丘八们的表情变得错愣惊慌,脸色个顶个的发苦,一个个铁塔样的壮汉雾时仿佛焉了的苇草。 “头儿,我不识卡佩文字呀,这样要补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军校不是下周就要建立,这样会不会延误教务工作要不然”桑斯嬉皮笑脸著,双手合起发出哀求。 “別担心,虽然军校下周就要建立,但学生入学最少也是下月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们只是忙碌课程设立,招揽老师和筛选学生而已。” “我们有的是时间进行学习。” 夏林仰起脸愉快的说著。 一眾忠心耿耿的军官悲哀发现,他们可敬的科佩尼克阁下发间竟长起特角。 见同僚颓丧的仿佛打了败仗,巴蒂斯特不由皱眉: 『诸位在干什么?这可是阁下亲自授课,这样重的一份荣耀、责任与信任,岂不是无比光亮的嘉奖?” “面对这样奖励,诸位怎么表现的垂头丧气的一一姑且不说我们的忠诚,阁下是卡佩王国,乃至整个欧陆都颇有声望的將星,自那些镜厅大臣的安排中足以看出期望受到阁下教育的人不计其数。” “哪怕只谈阁下授予的知识,也是无价珍宝,一个个苦著脸算什么模样。” “巴蒂,这些我们当然明白。可阁下的战无不胜来自他本身的伟大,而不是那些各种各样的知识王国军队里那些同样脑子里满是军校教育的人,战绩还不如我们呢。” “是呀,何况阁下就是我们的大脑,我们则是阁下的手臂与刀剑。我们只要保持勇猛和纪律, 至多学习配合阁下的战术就好,至於这些复杂的玩意” 眾人表情依旧苦涩。 夏林轻咳两声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还在抱怨的人们立时无声,转为满是尊服与敬仰的服从盯向夏林。 夏林向眾人的面上掠过,刚刚一切都被他收入眼底。 他知道,这些人的抗拒並非是出於不服从一一恰恰相反,这些人是平日在他的指挥中变得太过服从了。 打开视界,庞大军团提供的广家视界突地浮在他眼前。 这是让夏林在战爭中无往不利的根基,让他在战场上能跳过一切知识、经验的禁,透视整个战场,让魔下哪怕不用思考仅凭服从亦能走向胜利。 但一一支军团或许可以只有一个头脑,未来想完成夏林心中宏愿,所需的却绝对不止是一支军团。 他的这些属下需要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否则,夏林哪怕凭靠著金手指获取多少场胜利,最后结果也只有羽翼被剪除,在胜利中走向死亡的结局。 目色变得坚定,夏林看向眾人: “诸位,你们不仅要具备刀剑的锐利,肌肉的勇猛,敏锐的嗅觉,亦要拥有调动自己与魔下土兵这些东西的智慧与学识。” 军官们感受到他们领袖坚决的態度,抗拒立时消匿的无影无踪。 “是,阁下。”眾人如是说。 “阁下,这个临时教学组织叫什么名字呢?”老副官皮埃尔见会议收尾,张声问道。 “夜校识字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苏弗尔皇家军事学院 第256章 苏弗尔皇家军事学院 十八世纪末的欧陆教育已然颇具规模,在王国、教会重金支持与许多贵族富商私人资助下,仅仅卡佩,就有数百所高等学院。 可大学规模虽然庞大,其教授內容的质量却並不怎么高。这些学院多以神学院为核心,立有神、法、医、文四个学院,教授神学、罗马法、体液学说、古典语言等千年传承的“宝贵”知识。 启蒙运动以来,按理讲哲学与新科学应如井喷一样把这群故纸堆里面的玩意悉数扫除。 但这只是理论上,从上层构架上,这些国立、省立亦或者教会大学的资助者就是王室、大贵族与教会。这些支持者对所谓新思想新科学的態度不说是守望相助,至少也可以算是不共戴天。 而凭著高昂的学费,严密的审查制度与教授的“传统”知识,这些学院几乎成了贵族与富商子弟的应许之地。世代贫寒的骡马跪族除非是才能与幸运都高到无法想像,能够靠著才华吸引来好心人/富亲戚的资助。否则,不要说是进入学院,便是当个校工都难如上天。 两者合併,学院体系不论上层、底层大都从利益、心理、实际上对启蒙运动已来日益活跃的开明哲学、力学数学科学保持压制状。 这种情景下,军事学院反倒是成了个有些特殊的漏网之鱼— 因为炮兵学、工事学与军事战略的客观要求,军事类学院虽然对传统的贵族课程仍保持巨大重视,但对启蒙运动以来活跃的各种科学却並不怎么打压, 此外,十五世陛下以来,王室为了將军权收拢,两任陛下都进行过军事院校的改革,一面对贫寒的下级贵族提供资助,特录招收(如巴黎军事学院)一面对强化对技术类军官的培育(如拉费尔炮兵学院)。 这些改革被大贵族的反扑死死钳制一一巴黎军事学院名义上只招录年收入不足八百里弗尔的贫寒贵族,但实际招生中歷年来依旧以世袭的显赫贵族为主。各种技术类军事学院本应將种种新军事理论放在核心处,可实际教育中大部內容仍是长篇大论的“宗教神学与贵族原理”。 但自上、自下的放鬆依旧让军校教育中开了多个口子。 这些口子让一所崭新的招录贫寒贵族、平民,研习新军事理论学院的开展毫不突兀了。更未在作为局限於上层显贵间传闻时,迎来各方大人物的强烈反扑与批驳。 相反,因为这学院雄厚的接近可怕的背景与师资,整个巴黎的上层大贵族、富商都將灼热的期待投入其上。 【苏弗尔皇家军事学院】 学院长:苏弗尔公爵教务长:安托万·米罗梅尼尔总督学:赛居尔侯爵首席教授:巴蒂斯特准將、让勒曼准將、皮埃尔中校这是一个哪怕巴黎人从未听说,只一眼看到院校名称都不会怀疑其背景与实力强大的军事学院皇家之名,寓意其来自卡佩王室与王国政府的大力支持;而苏弗尔则有两个意味:一是纪念, 二是说明其来自苏弗尔家族成员的一手操办, 作为百年战爭末期崛起的显赫望族,几百年来苏弗尔家族出了不少將星,而近段时间苏弗尔家族的哪位成员最最知名呢? 那当然是汉诺瓦战场的无败者、胜利的科佩尼克、让维多利亚人见之丧胆的战爭英雄、战神公爵、绝境之狐—.—小苏弗尔公爵。 因为长战爭的终於结束,卡佩人恨不得把所有显赫荣誉丟在带回胜利的这位统帅身上。铺天盖地从官方到民间的宣传下,巴黎只有两类人一一知道科佩尼克的人与外乡人。 巴黎几乎要把小苏弗尔公同古往今来的无数军神列在一起,而这种情况下一个同时冠以皇家与苏弗尔的学院被设立,其学院长还就是伟大的科佩尼克。 这代表了什么? 机会!巨大的机会。 看看这学院的官员与教师名单吧:小苏弗尔公自不必说,教务长是掌璽大臣的侄子,总督学是战爭大臣掛职。各个学院专业的教授也一个个是王国的將军、上校。 因为小苏弗尔公刚来巴黎两天时的专断行动,巴黎高层都知道其对政治上更进一步不怎么在意,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可作为王国最显赫的將星,哪怕小苏弗尔公將政治特权推开,卡佩军界的核心位置依旧会向著他靠近。 是以,巴黎的诸多显贵虽然明知小苏弗尔同他们多半不是一路人,依旧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们的家族同小苏弗尔打好交道很难,但换个思路,假如让他们家族的一些子嗣向著公爵阁下靠拢呢? 要知道,小苏弗尔公才二十岁,已经是王国少將,其未来成为中將、元帅,成为军中最高的山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事情。而他的年轻註定让他能保持这份军中核心地位格外久。 这军校明摆著是王室要和小苏弗尔公合作,从里面出来的人要么是未来前景光明的王室派新军官,要么是公爵魔下的骨干。 两条路线,无论哪条都显然是卡佩军界未来的康庄大道。 哪怕把这些政治考量丟开,只考虑这院校所代表的知识,那也足够让人眼热: 教授们不是就是总督、將军一级的大人物,功勋赫赫的中级军官一一还都出自战无不胜的科佩尼克军团。 听闻苏弗尔公还会亲自授课! 天! 卡佩向来是一个谦虚的国度,巴黎更是所有都城中最最谦谨的一个。是以虽然巴黎人很喜欢小苏弗尔公,也只觉得其是这个世纪水平第四的將领。可虽然是世纪第四,那也是当世第一名將。 世一將和他杰出的军团统帅们亲自授课,这水平还能小的了吗? 卡佩提前探知到消息的显赫贵族们开始拼尽全力的往其中塞人。 苏弗尔军校是一所混合军校,被分为纹章部和无纹章部两学院,分別对应显赫贵族与落魄贵族。两学院第一批招揽名额各有一百人。 属於显赫者的名额在消息才开始流传的第一日就被分割完毕。 未能爭抢到【显赫者名额】的大贵族们自然不能甘心,他们开始寻找落魄贵族商议交易名额偶然,也是必然的,【苏弗尔皇家军事学院】的建立从只流传在上层的軼事一夜之间变成全巴黎关注的焦点。 巴黎人知道了一件事,苏弗尔公要办学校,正在找学生。除了大贵族,还有小贵族,甚至平民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 巴黎的古帝国人 第257章 巴黎的古帝国人 “一百个招募名额,此外还会额外招收若干平民———“ 一家格调中档,平时多面向大学生、律师、小商人的咖啡馆內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站在柜檯前的绅士们都正认真听著正举著张报纸念叨的侍者口中话语。 侍者语罢,咖啡馆內的十几个人立时炸开了锅。 “军校上课,还是跟隨科佩尼克统帅一起学习。天,这是多好的机会呀。” 一个穿著深红色外套的年轻人扭了扭头上的三角帽,眼中满是慕艷。 “是啊,恐怕连古帝国都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好心的小苏弗尔公阁下竟愿意將这么多名额分出这么多给落魄贵族·——真是慷慨啊。” 深红衣年轻人的同伴是一个穿著朴素丝绸外套的青年,他也在跟著点头。 “平民比我们更激动呢一一军官可是独属於贵族的特权,这所军校竟然说將给予军官若干名额“平日里总喜欢谈什么“平等”“自由”“理性”的那群街头活动家现在可是中了魔鬼一样说什么“平民的胜利”“小苏弗尔公乃是平民之友”了。” 一个宝蓝色漂亮衣服,翻领处印著徽跡的人说著说著,又不屑扭头,眼底跳动的儘是讥讽意味。 他的红衣同伴也回应道:“那群读伏尔泰、卢梭读傻的傢伙真是愚蠢又可耻——这些只是小苏弗尔公的仁慈而已,他们竟然会把之標榜成平民的胜利。” 蓝衣人笑补充:“不止呢,我还听说巴黎的南区还流传这样的笑话“小苏弗尔公本身也是平民,所以才会对士兵这么好,也支持平民成为军官”。” “噗。”围在蓝衣人周边的同伴们都笑起来: “平民?一个过去名不见经传的平民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成为享誉欧陆的名將。” “那些和我家马里骡子一样愚蠢的平民难道也会马术、剑术还有各种统帅学说吗?” “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智慧!” 说罢,几个明显出身贵族的年轻大学生哈哈大笑,围在这个小团体周边的有几个穿著呢子、羊绒衣服的富商子弟,听著青年贵族们的贬低,纷纷陪笑附和起来: “是呢,那些平民都是疯了。” “小苏弗尔公也是,前日镇压维多利亚间谍和叛国者时,真应该教训一下那伙发癲的平民。” “因为他的过分仁慈与慷慨,平民都开始侮辱公爵阁下显赫的身世了—— “真是可恨。”“千百年来,平民就是这么无耻。” 青年贵族们嘻嘻哈哈的閒谈著。 这团体之外,还有其他三两聚一起的小团体,且多是穿著羊毛、粗呢的人。 听著贵族们毫不遮掩的贬低,馆內这些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在咖啡店最靠近门外的椅子上,一个穿著灰色大衣的青年神情格外嫌恶与冷淡。 “马克西米连学长,別衝动一一这群傢伙人太多了。如果你想教训他们,我们可以等之后侦查他们的去处,趁他们人少了偷偷来。” 穿著料子不错但剪裁过时,领口浆洗的发硬的青年拉住自己同伴,一副担心样的说道, 他穿著灰色大衣的同伴则是平淡的点点头: “嗯,拉斯蒂涅,我知道,我不会因別人的疯言胡话妄动。” 拉斯蒂涅汕汕笑著,鬆开自己的同伴:“我还以为你会又和这些胡说八道的贵族们辩论呢。” “智者对话,愚者爭吵。雄辩是以智慧为灵魂,以理性捍卫公眾利益的艺术。爭论的目的是为了进步,而非胜利,同一群野狗撕咬没任何价值。”灰大衣摇摇头,轻声说著。 拉斯蒂涅听著憧憬点头,脸上露出崇拜表情:“是了,马克西米连学长您平时会与其爭辩的的確多是那些显赫家族里名声赫赫的雄辩家一一和这群只会谈疯话的愚蠢傢伙爭论的確没什么意思。” “难怪大家都称呼您为“罗慕路斯人”,您不仅是雄辩中的无败者,在日常谈话中也处处带著逻辑与理性的光彩。” “只是我的个人偏向罢了。实际上,还有一点是因为我之后恐怕不得不经常和这样的愚蠢疯人打交道一一迟早要纠缠一起,那还是等那时段来临罢,免得中途疲倦。” 灰衣人耸肩对后辈轻声说著。 拉斯蒂涅恍然大悟,又继续恭维点头:“是了,学长您已经毕业,记得您之前说要回到阿拉斯当律师一一我就是外省贵族,也知道乡村贵族平日有多么蛮横无赖。” “您到时不得不和那帮傢伙交谈,的確“不,不—”灰衣人摆手纠改:“回阿拉斯是之前的计划一一我的日程已经改变了。” “?”拉斯蒂涅不解抬头:“学长,您不是讲巴黎的生活太过虚浮,想要去地方重新看一看卡佩王国平民的生活,想通过实践为穷人说话吗?” “先前的我的確是这样想。”灰衣人点头,他那张瘦削严肃的脸变得更加沉鬱: “巴黎,是一个鲜艷的都市,这儿的生活奢靡到让我无时不刻如处火堆。我去年开始,就一直想去巴黎之外,更底层的地方看一看-验证这些年从伏尔泰、卢梭著作中学到的思考,並帮助穷人辩护,让一些富人,贵族不能再肆意妄为的欺压穷人。” “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身材高挑,又有些单薄瘦削的灰衣人忍不住皱眉: “可前些天发生的事让我怀疑起自己一一整个卡佩都是建立在显贵与富人欺压穷人的根基上,一枚金幣就能买一个孩子的性命,而这样的恶行却不能影响大贵族分毫。” “面对这种已成系统的迫害,我的想法似乎无需验证已然成立一一这时候,我再去最底部一点点的看,一点点行动,又能有多少影响呢?” “我可以让三两个孩子免於迫害,成千上万的孩子依旧倒在车轮之中。我可以为几个穷人免於富商、领主的敲诈,依旧年年有无数的穷人被迫將自己“卖”给富人。” “对个体的救助效率太过低下,想要改变更多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小地方的律师。” “而是?”拉斯蒂涅意识到什么,精神都惊颤起来,期待的看向他的学长, “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是亲近、甚至代表穷苦人的权力。” 灰衣人说著,眼睛仿佛冒起火。 “拉斯蒂涅,我不打算回家乡了,我打算留在巴黎。” “可您要去哪儿。” 灰衣人突然笑起来:“刚刚咖啡店正谈论什么?” “苏弗尔军校!可那不是招录的年轻学生。” “不,昨天一开始我就在打探消息一一除了学生,他们还在招募教师。只是要求很苛刻,待遇也算不得很好,所以流传的不怎么广。” “我的条件恰巧满足一—我想去那里看一看。” 灰衣人说著,扬起他那张稜角分明、颧骨突出的脸,他的眼中闪著期待、担忧与疑惑。 第二百五十六章 雪山猞猁抽不抽传统烟 第258章 雪山猞猁抽不抽传统烟 “注意看,以上就是二十六个字母与五类变音字符,现在都听明白了吗?”夏林指著会客厅墙壁上支起的小木板,郑重说道。 他话音落地,会客厅內立刻一片哄然。 “原来如此,我们平时讲的话原来都是这些蝌蚪一样的字符啊。” “真是神奇”“可为什么我们平时说的话发音似乎和阁下讲的不一样呢?” “你傻呀,阁下昨晚的课不是才说过,我们说的是卡佩各区域的方言一一这些方言肯定和阁下讲的巴黎標准语不一样了。” “这样——” 军官们个个瞪著宛如阿尔卑斯山一样纯真的眼神,求知若渴的將夏林写在特製木板上的字母画在手边的纸上。 听著军官团们发出的躁乱动静,斜眼警了一下这帮傢伙以不可思议出笔角度画出的歪歪扭扭“鬼画符”。 夏林心中暗嘆声气。 他抬起手,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敲击木板, “诸位,听著,你们过去是我魔下最好的军官、士兵。现在也必然有能力成为我最好的学生。 你们要把这些东西像是你们魔下军团武器的型號、数量一样牢牢记住。” “记住,將这些东西印在脑袋里,就是把你们的佩剑丟了也別把这些知识又拋走。” “乌哈!必完成阁下命令。” 听到统帅的讚美与命令,军官们发出响亮豪叫,拍著胸膛震声作宣誓状。 课程上罢,军官们拎起自己画的笔记,一面皱著眉头念巫术咒语一样嘀咕,一面迈起身子离开房间。 夏林目送他的这些“学生”离去,最后一个背影离远后,他的视线却未收回。 又有人来了,是夹著一份文件走来的副官皮埃尔。 “阁下,我和巴蒂斯特今天监督的完成度如下:所有人都已经完成昨日的三十个常用单词背诵,您的卫队长约翰乾的格外出色一一他背了足足四十个。” “真不错,你们完成的很棒倒是我这里进度有些迟缓了。”夏林满意点头,又忍不住吐槽道:“为了让我这儿半个字母都不认识的人记下字母表和字符集,我已经用了两天多,恐怕我还要再过两天,才能往他们脑袋里填塞单词。” “我们只是干了些极简单的事,是您主动要走更艰难的任务。”皮埃尔满是尊敬的讲著。 “教导我这边的这帮莽汉確实更难一些,但你们的功劳还是剥走不了。”夏林笑著往老副官肩上拍打:“別因为是小荣誉就不愿接受,该是您们得的讚美、奖赏,我一个都不会忘,你们也一个不要拒绝。” 老副官一愜,隨即他那总是平静矜持的微笑脸也皱起灿烂大笑:“是了,阁下,那我就接受阁下的称讚了。” 夏林点头,比了个正应如此的微笑。隨即,他笑容收敛,恢復往日平和严肃,看向副官: “皮埃尔,匯报近两日军营、工坊和军校的相关事务。” “是!”老副官行了个礼。 “四省的军营最近一切安好,巴黎军团和高卢岛军团就在阁下您的掌控下,这些天已经停止休息,恢復训练与整肃。” “另外两个行省的准將总督虽然尚未回去,但哪里的副官已经按照您的命令恢復常態的演练。” “很好。”夏林点头:“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的兵一离开紧绷环境,进入繁华的城市,就迅速变得解怠与鬆散。” “他们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这很好一一对了,王国先前答应调给我们的待遇又来了几个。” “都送到了,整个卡佩的好东西都进入我们军营的厨仓,带信回来的斥候都说他们吃的简直比国王陛下还丰盛。” 听到这里,夏林变得格外开心:“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妙消息,让士兵们好好享用一一战场的胜利就来自他们手里的刀剑与面前的餐桌,还想要什么就告诉王国的特使,不吃饱吃好怎么替王国打仗。” “是。”皮埃尔点头表示明白:“接著,就是工场。苏弗尔家族的设备和王国的菸草工坊设施已经运到先前规划好的区域。”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將熟练工人和战场归来的伤残老兵混杂安置在工坊,已经可以开始第一批的生產。” “嗯,王国给了我菸草工坊的免税特许一一记得把这个利用好,先把现有生產能力投入这个上面。”夏林想到什么,插口说道。 菸草,自诞生並流行以来,在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极暴利的產品, 夏林的前世甚至流传著某个可达世界一极的大国年度军费也不过是於一年的菸草税等额。 这种说法的真假有待商榨,但夏林作为前大学生,在未被战场高压折磨过的前世顶喜欢看一些趣味,他也因此恰知道前世某段歷史中,菸草和一支队伍军费的渊源- — 在国家积贫积弱,遭受侵略的特殊时期,那支抗击外敌侵略的队伍因为不属於某光头亲信,虽然战功赫赫,但也只能得到极微薄的军和物资勉强度日。 而到了某时间点,某光头和他魔下的杂种翻书一样变脸將这队伍打成叛军,断绝一切支援,那支队伍因此陷入极其窘迫的困境。 可同时面对光头、倭人的压力,这支理应越打越艰难的队伍却在偶然之间找到活路一一盘活这条生路的关键点就是一个菸草场。 办理菸草场的初衷是因为一件意外“小事”,本意是为了让士兵能有属於自己的香菸,而不是只能靠捡拾菸蒂来缓解战爭压力。 可这个烟厂带来的收益却超乎所有人想像一一过硬的品质与信誉让这烟场出產的香菸成了区域硬通货,连敌人都愿意冒著风险进行交易。 只凭著这个菸草,脱离光头支援的那支军队非但没有彻底衰弱,反而在度过艰难期后,迅速的进入丰饶期一一规模扩大了数倍,待遇也一下子从地下飘到天上。 显而易见的,菸草场大有可为,更何况自己的菸草还是免税產品。 隨意想著,夏林看向皮埃尔:“菸草会很赚钱,一定给搞好。” 老副官瞭然点头:“阁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工坊用王国送的原料进行加工一一也已经遣人去南部的菸草產区购买原料了。” 夏林满意拍打老副官肩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第259章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最后,就是学院的事情。阁下您开办的识字班很有效果。將军官分成有基础者和无基础者两类后,那些无基础者虽然进度缓慢,但有基础者最多一周,就能进行正常读写。” “等下月学生正式入学时,这些军官已经能进行一定水平的理论教导。” 夏林听著讚许点头,而皮埃尔却话锋一转。 “不过—”老副官有些担忧的看向夏林:“阁下,您的部下多只是负责教授战术类课程。礼仪、律法等传统重要课程我们之中没有人能担任老师。” “镜厅给我们的名额也因此空出了许多—这样的话,巴黎的大贵族们在这所院校中的力量占比將更为巨大。您对这所军校的掌控本就可能长期受那些人的牵制,现在的话,似乎將更加恶化。” 对於老副官的担忧,夏林只是微微摇头:“不必太过担心。这些被插入军校中的贵族教师、顾问,本就是镜厅採用的平衡战术。” “別看这些势力在纸面上比我们大不少,但他们各自亦是矛盾重重。实际博弈中,他们的影响能力还是会隱隱被我们压下。当然.-镜厅白送给我们的传统类课程教师名额,的確也不应白白让出去。” “我们不是已经在招募负责这些课程的新教师么?” 夏林带著笑意臀向皮埃尔,老副官神情却有些发苦。 “阁下,我接下来想谈的重点其实也正是如此一一您的招募很成功,堆叠在桌子上的信件已经有上百份。 1 “整个巴黎的精英都爭先恐后的想要进入您的魔下。可是,贵族们对您的抗拒更重了。” “您的招募对贵族血脉没有要求,这一直都让巴黎显贵们很不愉快。现在,我们的筛选结果也出来了一一十几个名额,只有两个是显赫贵族出身。我敢肯定,一旦把这信息放出去,巴黎贵族们会像发疯一样在宴会上攻击您。” 皮埃尔说著摊开手,很是无奈的比划了个数字。 夏林听著满意点头:“贵族的厌恶?別担心皮埃尔,你已经不是曾经的显赫贵族僕役,何必对他们保持敬畏呢。那些所谓的高贵者对我们来说没丁点作用,他们的喜欢、憎恶都与我们无关。” “比起这个一一我倒是更想知道那些从层层遂选中筛出来的都有谁。” 听著夏林的话,皮埃尔也明白统帅的態度,不再进行刚刚话题的赘述,转而回答起新问题:“多是小贵族和平民出身的年轻学者。” 说著,皮埃尔將文件打开: “落魄的小贵族和平民在名单上几乎对半分,显赫姓氏不见踪跡。將名字印在上面的多是学者、医生、律师哦,还有个从新大陆负伤回来的老兵。” 老副官將文件递给夏林,用满是尊敬的语气喏喻道:“阁下,先前您的军校招收平民学生,就引起整个巴黎舆论场的关注。有许多市民都开始叫您“平民公爵”和那位“平等公”对標了呢。” “那等这份平民占足一半名额的招募名单公布出去,整个巴黎怕是要彻底沸腾了呢,一准有许多小报会写长篇大论敘述您对平民的友好,讲什么讲“平民的胜利”“平权者大公”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算什么友好。”夏林摆手:“我只是放开那些无道理的选拔前提,並在遂选时要求保持公正罢了。” “能將显赫者几乎完全挤走,这只能说明平民和那些几乎与平民无异的落魄贵族在才能上绝不会逊色高贵者罢了。” “这的確是平民的胜利。”夏林微笑著接过老副官递来的文件,饶有兴致的掀开想看一看其上名录。 让、尼古拉、安托万·沙浦塔尔简单的一扫而过,大多数是些这时期平民常用名字,突然的,夏林的目光停在尾页连一起的两个名字。 “克劳德·圣西门、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 夏林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呆滯了。 这两个颇有些熟悉的名字,很具浪漫主义气质啊。可没听说这两位和军校有关,难道是重名吗? 但这个时间的巴黎,似乎也真的有他们,该不会“ “阁下,您怎么了,是名单有问题么?我立刻让人去重新审查。”老副官注意到夏林神情古怪,立刻关切凑前。 夏林回过神:“不,没事,只是觉得有点惊喜。这份名单很好,就按照上面录取的来。” 拍案定夺完毕,老副官匯报罢所有工作,同样离去。 夏林送皮埃尔离去后,心中依旧难以压制激动。 空想者、不可腐蚀者一一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扇动蝴蝶翅膀,竟然会吸引这两位后世名声赫赫的人来到苏弗尔军校。 但毫无疑问这是极好的消息。如果是一些夏林素不相识的人,他还要在其入校后不断根据其表现判断品性、政治倾向和能力。 而应对这两位,夏林可是站在先知者的位置!虽然,这两人现在的政治观念准会同夏林大不相同。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两个品性、能力都名列后世史传的人物无疑已经是最最贴近夏林想法的人。 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夏林一直期待並寻找、培养的志同道合者。 而且,他们还不是自己魔下大部分丘八一样的文盲一一这两人都是高等教育中脱颖而出的者。 虽然两人结局都不太好,但能在史书中留痕,世界对於他们的主流评价也是惋惜就足够证明他们的能力。 夏林就这样思考著,愉快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间同夏洛特、便宜侄女用餐时,依旧在念叨: “天下英雄入吾中矣。” “叔叔,您在说什么?”埃莱娜疑惑抬脸。 “没什么,只是想起开心事情。”夏林一瞬恢復正色,但马上又恢復抽卡玩家偶的双料sr卡的傻乐状態。 便宜侄女嘆气摇头:“叔叔,您可是公爵,也要注意自己仪態呀。” “对了,还有就是,夏洛特有事情要和你说。” “哦?”这句话把夏林彻底从飘飘然的恍惚状態中拉扯出来了,他看向坐在正对面的小伯爵。 夏洛特此刻仍未明面暴露身份,依旧穿著男装,可她现在一脸尷尬又羞涩模样,却依旧把少女娇俏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她微微低著头,轻声说: “先生,是这样,我想邀请您陪我去见一些人。” “当然没问题,是谁呢?” “我的家人一一爷爷、父亲,他们从南部封地赶到巴黎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阿莫里叔叔 第260章 阿莫里叔叔 “朱莉,拿来假髮,让安妮给叔叔戴上。” “这里的铅粉、玫瑰素、海狸油的色彩也不太漂亮,让安妮把二层橱窗里面的妆粉都带过来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夏林被公爵府的女僕们换上一身带著华丽刺绣与宝石装饰的衬装。 他望著镜子,嘴角阵阵抽搐。 镜子之中,原本英武瀟洒的人儿已经被各种玩意装饰的活像个耀武扬威的漂亮孔雀,可便宜侄女与公爵府女僕们却依旧不满意。 她们来回走动著,又带来白色捲曲假髮、带著羽毛的华贵帽子,里胡哨的各色妆粉涂油。甚至还拿来了对油画中常见的白色丝袜。 “叔叔,快,別抵抗了。戴上假髮,涂上白粉,再让我们用铅笔重新描一下您的血管·最后您穿上这个丝袜,拎起手杖。” “到时候,您將成为整个巴黎最时尚的贵族,就是太阳王陛下又重回人间看见您都要自愧不如。” 便宜侄女一手举著小碟子装的铅粉,一手拿著刷子,眼神跃跃欲试的看著夏林。 对於埃莱娜的期待,夏林十分感动,並毫不犹豫的拒绝: “算了吧,埃莱娜,这些华丽的样掛在身上让我只觉得身上掛了十几磅的刑具。” “涂抹浅粉,描绘静脉这些更是—”夏林说著忍不住挪步走远一点:“赶紧把这些都丟掉这玩意可是有毒的。” “忆?”便宜侄女惊叫一声,慌忙又带著女僕把刚带来的妆粉全给拿远。 处理完这些时髦的毒物,埃莱娜又忙凑回来:“叔叔,那就不涂妆粉了。可衣物、假髮和袜子您还是戴好吧- — “等等,埃莱娜。我不明白我们在忙碌什么,夏洛特是我的朋友,平时和我们的家人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见一见夏洛特的亲人而已,为什么我们要搞得这样复杂。” 夏林困惑的看向眼前人,他的便宜侄女则是认真说道: “叔叔,虽然您和我都与夏洛特关係极好,但接下来,可不只是您和夏洛特的私人聚会了。是您一一苏弗尔公爵要与阿尔布雷大公见面。” “阿尔布雷家族是南部望族,不仅在地方有著巨大影响,甚至依靠泰法王国的王室血脉可以將力量辐射到泰法、新大陆。” “与这样一位望族的公爵阁下会见,您作为苏弗尔家族的族长当然既要表现出足够尊敬,也要把自己的威严完全表现出来。” 埃莱娜郑重其事的说著。 夏林则是摇头:“我依旧觉得没这么复杂,何况-就算我们要展现威严,穿这身孔雀一样的哨东西又表露出什么呢?” “威严不在於漂亮外表,而在於雄伟的內在,给我拿一身朴素衣服吧。 “咕。”便宜侄女发出不情愿的抱怨:“至少穿上带宝石的外套和那两支丝袜。” 夏林:“....“ 一段並不持久的僵持后,两人最终各退一步: 他不用戴假髮、丝袜,也可以穿上朴素的外衣,但必须换上將军制服的內搭,並拿起公爵府的权杖。 会见前的爭执终於结束了。 镜子前的人再也不是什么漂亮光鲜的贵族公子,而是一个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的便装军官。 夏林盯著镜子里脸庞轮廓英武,只是眼晴狭长显得略带冷漠的大只佬,终於满意点头。 身庞,看见这新一身的女僕们发出惊呼声: “我的上帝。”“比刚刚那一身还要漂亮”“公爵阁下活像个会动的古代雕塑。” 埃莱娜是妆镜前站著的女郎中出声慢半拍的一一她先是认真打量夏林一番,才半是满意半是愉快的点头: “好吧,叔叔。您是对的,您和爷爷一样是战场的雄狮,用宫廷孔雀的装饰打扮您是最糟糕的决定。” “现在的您,才是真正能表现出苏弗尔家族威严的模样,您这次不仅能把她迷到神魂顛倒·—— 那两位阁下一准也会满意点头。”埃莱娜愉快的讚颂著,行了个表达歉意的掂裙礼。 “叔叔,那就这身装束,让我们快走吧。” 留下没头没脑的半句话,便宜侄女也拎起把手杖,以恰巧能掩盖跛足的优雅步態走在稍前一点位置。 夏林下意识的跟在埃莱娜身侧,脑中则忍不住思考起便宜侄女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一一刚刚那种语境,所代指的人就只有夏洛特吧。 可是,回到巴黎以来,他们三人间各自掌握的情报很复杂:自己和埃莱娜知道夏洛特的真实身份,但埃莱娜和夏洛特应该不知道自己知道小伯爵身份。 这种情况下,没头没脑跳出来一个“她”应该不是察觉到自己自己知道了。 难道说,夏洛特是要公开身份? 同阿尔布雷大公见面+揭开身份+刚刚埃莱娜和女僕团非要给自已扮的装束+刚刚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前世喜欢看点野史带来的胡来想像力又变得天马行空起来,夏林心中不由一跳。 莫非·.— 咚咚! 夏林压下思考,看向已经在眼前的阿尔布雷公爵府大门。 仿佛门內一直有人等候著,几乎在埃莱娜敲门瞬间,大门豁然打开。 “苏弗尔公爵阁下,埃莱娜小姐。” 几个穿著繁褥服装的僕役低头垂眼说完带著各种复杂修饰的欢迎词后,终於念出夏林两人的名称。 “请隨我们来。”僕人们留下这样的话,恭敬行礼后,带著两人穿过比苏弗尔公爵府还要庞大精致的外庭、长廊与正厅。 夏林和埃莱娜被带到一个屋子前。 “殿下,小苏弗尔公到了。” “请进!” 屋子內似乎刚放声大笑过的一个中年人爽朗的声音。 僕人將门打开,两人进入其中。 刚进入屋子,一个金髮的庞大身躯立刻扑过来,夏林强压下意识的躲闪与回击反应,老老实实的承受了这个熊抱。 “小—苏弗尔,科佩尼克,战无不胜的军神公爵,这几天来,我一直都在听说你的名字。” “你看起来比我听说过的还要好,不过小夜鶯一准还没和你讲过我一一我是夏洛特的父亲,你可以叫我阿莫里叔叔。” 金髮中年人放开夏林,开怀大笑著讲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同行三个月,不知……已知兄弟是女郎 第261章 同行三个月,不知……已知兄弟是女郎 “大公殿下。” “,都说了叫我叔叔就好,怎么还叫这样生分的词嗯?”名为阿莫里的金髮男人突然察觉到不对,看向夏林身旁少女。 “小莱娜!” 埃莱娜稍稍倾身向阿莫里行礼:“苏弗尔家族长女,苏弗尔公之侄,埃莱娜·布罗-苏弗尔向您,阿尔布雷大公问好。” “,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你与小让娜更是互为姐妹,怎么却这样生疏呢?像以前一样继续叫我叔叔罢。” 阿莫里偏头看向夏林的便宜侄女,很是温和的说道。 他话音落地,埃莱娜与夏林都想到什么,立时变得阵阵古怪。 两人的怪异表情让原本期待盯看过来的阿莫里亦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的思考一一突然,他回想起埃莱娜说话时给她自己的前缀。 这下阿尔布雷大公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三人间陷入尷尬的静默。 旁边人的笑声打破沉寂。 夏林与埃莱娜同时偏头,看向房间內的另一人:这是个头髮已经变成银白色的老者,面孔依稀能看出和阿莫里十分相似。 “叔叔,这是阿尔布雷家族的老公爵,也是夏洛特的爷爷。” 埃莱娜用极小的声音对夏林介绍道但声音虽小,在极近极静的环境中还是能被另外两人听入耳內一一阿莫里嘴角抽的更加厉害, 老阿尔布雷笑得则是更为开心。 “好了,不要管称谓了。索瓦那傢伙胡来的安排,还是不要在意了,你们以后还是各叫各的吧。” 老阿尔布雷走向前,以老一辈特有的平和夹带某种格外豪迈的语气著。 三人都鬆了口气。 “好了,那就別纠结这些了,快坐。”金髮中年面带热切又温和的笑,將两人迎到房间內桌子前。 坐在两位阿尔布雷公爵的面前,穿著漂亮服饰的女僕又煮好红茶,呈递给桌子前四人。 夏林放眼打量屋內:除了来来回回侍女,就只有他们几个一一所以夏洛特在哪里呢? 没有打开视界一点点寻找,夏林直接看向中年公爵:“大公阁下,夏洛特在哪里呢?” 听到夏林的话,阿莫里脸上立时浮起暖昧的微笑:“小让娜呀一一她正在让女僕们选衣物,很快就会过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小苏弗尔,我听闻你从汉诺瓦带回数万人的王国精锐,这些军官、士兵围在你身边,构成“科佩尼克之剑”,这是真的吗?” 阿莫里盯向夏林,眼中满是期待。 夏林迟疑点头:“是一万多人,没有到数万人这种夸张数字。” “哈哈,已经足够了。”阿莫里想到什么,激动的站起来,步在房间內走了几步后,復看向夏林说道: “小苏弗尔,为了养活你的军团,你现在一定是费尽心思才能勉强维持吧。” 夏林有些狐疑阿尔布雷大公此刻提起这件事是为什么,於是斟酌著言辞慢吞吞回应:“苏弗尔家族和王国都有提供一定的支持,目前尚能保持平衡。” 阿莫里听罢如海盗一样开朗大笑:“苏弗尔家族的產业多为工坊这种进帐缓慢的不动產,王国支持更是扣扣索索,只靠这两样恐怕还是得付出大代价才能维持平衡呀。” “小苏弗尔,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我给你提供各种物资与资金支持五年,但这些援助是作为嫁妆送给你,作为回应,你需要娶———“ “爸爸!” 抓狂的熟悉声音突地推门进来,一个穿著白色衬裙,胸脯前配著宝石胸针的少女闯了进来,恶狠狠的瞪向阿莫里。 夏林一瞬间意识到她是谁,於是他饶有兴致的看向穿上別样装束的少女: 与平日里穿著朴素男装,以紧身胸衣束住前胸,並用特殊粉末细描脸上轮廓以偽装出的“粗糙”截然不同。 她现在穿著一件天鹅绒与丝绸细织的长裙,披肩金髮似乎刚被洗好烫过,略略捲起,柔和细腻的脸庞失去涂装偽装变得温柔而动人。 或许是因为战场上,和自己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少女没有在脸上抹大团妆粉,只用玫瑰中提取出的天然色素轻抹嘴唇。 但这已经足够。 比如现在,无修饰的脸庞因羞恼而染上的红晕在夏林看来比初来巴黎那个宴会场上那堆娇艷贵妇、贵女们浓妆淡抹的顏色漂亮的多。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突然闯进来的少女则在將她父亲的“胡言乱语”绳之以法后,在房间內其他几人警过来的带笑眼神中郑重扭身看向夏林: “上尉—.先生。” 似是出於羞涩,又或许是因为某种担忧,她微微低著头,双手轻掂白色长裙的裙摆说出两人都格外熟悉的称谓。 “夏洛特。”夏林说出他那主动掀开身份的女兄弟的名字。 小伯爵在夏林喊出她名字的瞬间把头埋的更低了:“真是抱歉,我一直隱藏了这个重要的事情,希望没给您造成过什么麻烦。” 那还是有过些麻烦的。 夏林嘴角微搐,还是决定把汉诺瓦战爭后期偶然察觉到的某些情与因此而来的复杂思考深理在脑內再也不说出口。 屋子里其他人似乎感受到两人间的尷尬,登时变得满是开怀氛围。 “叔叔-別在意呢。夏洛特一直隱藏身份確实很不好,但之前在汉诺瓦战场也的確不便暴露身份。” 埃莱娜凑到夏林身旁,轻声安慰道, 如果她的安慰声中的笑意能少一些,效果会好的多。 夏林於心中嘆气一他得庆幸,早在汉诺瓦战爭的末尾,自己就察觉到小伯爵身上的古怪。如果真的一直等到现在才知道一切,谁知道他会出於惊讶在自己侄女,在夏洛特家人面前留下怎么样黑歷史。 “没事的,夏洛特。我们是同生入死的兄弟、战友、志同道合者,这样一点小事不会影响我们的情谊。” 夏林拉回心神,凑近恨不得把脸埋进自己胸脯的小伯爵,轻轻砸了砸自己好友的肩。 他面前少女猛地抬头,脸上担忧一扫而空:“嗯,上尉先生。” “喷。” 夏林听见身后三人发出没能看到好戏的喷声。 第二百六十章 海上蓝狮 第262章 海上蓝狮 “看起来,你似乎並没有特別惊喜。” 中年的阿尔布雷大公很愉快的声音靠近过来, “回到巴黎时,因为夏洛特的表现,我已经有些猜测一一但那时尚不能確定。”视界显然开的全视掛显然不是能丟出来的玩意,夏林索性隱藏部分真相,把一部分实际內容丟出。 屋內包括夏洛特在內的其余人都接受了这一解释,恍然大悟。其他人面露遗憾,小伯爵则是脸一下子变得更为緋红。 “原来如此一一也对,你可是赫赫有名的科佩尼克將军,在战场时,小让娜尚能凭藉偽装,趁你的注意力未在她面孔上时掩饰过去。回到繁荣与平和的巴黎,她那些三脚猫的装扮確实会很轻易就能被你看破。” 中年大公瞭然点头,甚至嘴角带起微笑又调侃道:“如果回到巴黎,他还是没有看出来小让娜偽装带来的怪异,这才是怪事呢。那样的话,我还要怀疑小让娜的魅力———“ “爸爸!”小伯爵面对自己父亲的吐槽,有些急躁的脚。 扭脸看了看他那羞报到仿佛隨时可能扑打过来的女儿,大公猛地举手表示投降: “好吧,就让这愉快的玩笑过去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谈刚刚的正经事情。” 大公拍手,侯在外面的女僕立刻又把屋子內桌椅重新置弄一边, 五人以重新布置好的位置坐在一个长桌前面: 小伯爵的父亲,那看起来颇不太正经的中年大公和小伯爵的爷爷一一一个自始至终几乎没说过的冷峻老头坐在一面。 夏林则是被夏洛特、埃莱娜包夹著,坐在对面。 低垂眼眉的女僕开始湖茶,放置点心。 “刚刚我说道哪里了一一哦,对。”阿莫里狡诈又灵动的眼睛咕嚕嚕一转,重新开启夏洛特出来时打断的对话: “小苏弗尔,刚刚我说的怎么样。你需要支持你的军团运转的资金,而小让娜需要你。我看得出来你和她关係很不错,你们两个人未来生活在一起简直是天主赐福的好事情。” “和她结婚吧,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把足够你的军团周转两年的物资与资金通过船队、商队送过来。” 阿莫里將手臂放在桌子上,说话时眼睛瞪的滚圆,周身带著仿佛熊虎的气势。明明张口闭口间轻描淡写间说出的钱財数字达到千万里弗尔这一可怕量级,可任谁看见阿莫里此刻表现都不会怀疑他本身的能力。 夏林被小伯爵父亲的魄力惊愣在原地似是防止夏林怀疑自家財力,阿莫里看著夏林又豪气满满的解释起来: “不要担心阿尔布雷家族能否带来这么多的物资与资金我们虽然是卡佩南部的土地贵族但早在两百年前,家族就干起新大陆航道生意了。” “对王国军队的影响方面,阿尔布雷家族远不如苏弗尔家。但论起財力—— 阿莫里脸上咧出笑脸:“小苏弗尔,新大陆可是一个无尽的宝库。” 坐下夏林左侧的便宜侄女低声说道:“阿尔布雷家族一度同时是卡佩、泰法两之间国的顶级贵族,虽然后来阿尔布雷家族完全倒向卡佩,但其在泰法王国的影响却一直留存。” “靠著泰法王国的新航道,阿尔布雷家族的船队航行於两片大陆之间,一度是纵横於伟大海洋的重要武装船队。” “海上商人?”夏林惊奇的警了眼身旁看起来寧静文雅的小伯爵。 “额,差不多-此外,听说一些新世界南部的私掠船、海盗也有阿尔布雷家族的蓝狮標誌。” 便宜侄女將声音维持的恰好,刚好是足够屋內人继续维持故作不知的装傻模样,又不至於让任何一个人听不清的轻飘飘声音。 阿莫里听著夏林身边的细微小声,表情愈加的张扬,脸上得意几乎无法掩饰。 夏林则在消化便宜侄女给出讯息时,眼睛情不自禁的瞪大: 海盗,商船加新世界航道! 本以为作为这时代大军火商的苏弗尔家族已经足够豪横了,这海盗世家阿尔布雷家族竟然能更离谱几分。 “小苏弗尔,相信我话语的真实性了吧,我的合作协议怎么样。” 阿莫里愉快的看向夏林。 夏林则陷入並没持续多久的犹豫与思考。 王国给予的报酬和他自己开发的產业都是尚在搭建中的鱼鉤,能直接供应军团与学院运作消耗的物资的確仍是个问题。 他对小伯爵也绝不討厌,虽然在战场上当了那么多战友,两人关係多少有些怪怪的,但坚如磐石的情谊却绝对真挚。 何况—.夏林向著右侧的夏洛特看了看,至少在他感觉中,换上女装的她很可爱。 回到巴黎之前,夏林就已经做好或许会为了军团与自己的利益將婚姻作为政治交换一环的准备。 这样看的话,他与小伯爵简直是天作之合。 简单想定,夏林微微点头开口:“是了,我確实喜欢——“ “等等!爸爸,你怎么和来时说的不一样!” 小伯爵突然站起来很激动的喊到。 夏林不解看向身边跳起来的小伯爵,又看了看对面那作为大船主兼阿尔布雷家族实际家主的阿莫里。 这熊虎一样壮硕的中年汉子现在彻底没了起初的气势汹汹与狡点得意,脸上虽然还在笑,但已经苦哈哈的仿佛脚趾被轮子压过。 “小让娜,你听我解释一一別看小苏弗尔这小子现在和那群显贵关係水深火热。只要他稍微服软,放出愿意联姻的讯息,哪怕是凡尔赛宫那几位都会想法设法的塞人。” “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直接送给他呢。我看这小子也不討厌你,直接把他绑到我们家,这不是轻轻鬆鬆就能成功嘛。 “爸爸你真是做生意做傻了,我不可能用这种条件胁迫上尉先生!”夏洛特的脸庞气鼓鼓如河豚,衝著一脸苦笑的阿莫里丟下一句话后,转扭向看著这突兀一切已经神情呆滯的夏林。 “先生,別担心,我都和爸爸说好了,爷爷也已经同意了,那些钱和物资会直接送到您的军队站起身的小伯爵低头看著夏林,用无比认真又坚定的语气说道:“您什么都不用答应。” 第二百六十一章 爱情买卖?真情换真心 第263章 爱情买卖?真情换真心 小伯爵的话语与態度让夏林如坐针毡的浑身不自然起来,他也站起身,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应“夏洛特,叔叔的话其实很正確,对军团的支援將是一笔巨大支出,哪怕是对名扬於伟大海洋的阿尔布雷家族来说也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我当然不能白白的接受这份援助。” “这怎么会是白白接受呢。”向来温柔的夏洛特这次比顽石还有坚定。 她摆手回拒:“先生,在布鲁斯,您救下了我;在汉诺瓦,您带著我、军团的所有人从生死之间挣扎出来。先生,您救下了我的命,也拯救了我初遇战爭时完全被丟开的勇气和灵魂。” “我觉得自己永远忘记不了汉诺瓦的一切,也永远忘记不了您带著我从日耳曼尼亚回到巴黎的漫漫路途了。在我心中,您早就是对我来说无比亲近的人。” “我知道您一向是温柔的人,在您的心中,我想我一定也有不低的地位。” “但我知道这不算是爱,我想您对我大概没什么对情人、恋人的爱一一我一直到现在才主动掀开自己的身份,您怎么可能会喜欢男性身份的“我”呢。” “上尉先生,我们先前关係那么好,却依旧隱瞒了你这么多事情:性別、姓名乃至身份— “这种情况下,我为了自己的感情,要利用“利益”和您心中对我的“温柔好感”强行要您同我连接在一起一一这实在是无比无耻的事情。” “我不能利用这些来胁迫您“喉。” “別发出怪声音。”气势汹汹的衝著阿莫里喊了一句话。小伯爵眼神坚定著继续看向吃惊望著她的夏林。 “先生,我们先前交谈过,我知道您想要改变我们身边人一一甚至这个国度所有人的生活。我不知道您的具体想法是什么,但您描述的那么美丽,我甚至愿意將自己的灵魂掏出来支持您。” “假如將婚姻,与所谓阿尔布雷家族的友谊作为一个交易递给您。我想,未来您完成那个未来时或多或少的会受到我的影响吧。我不想到时候的自己变成一个可耻的人,甚至利用现在的所谓利益交换来牵制您。” “先生,我的確喜欢您。但是我希望您的恋人是追隨你,和您志同道合的夏洛特,而不是阿尔布雷家族的千金。” “这一切支援,只是您救下我的感激,以及对於我一直隱瞒的补偿。” “请您收下吧。我会追求您,而不是利用家族的財富来胁迫您。” 夏洛特说罢,躬身向著夏林行礼,她端庄文静的活像一团白因小伯爵敘述而陷入思考的夏林连忙把住小伯爵的肩:“嗯,夏洛特快起来,我已经明白了。” 扶起小伯爵,夏林认真看向正在磨牙,一副沮丧模样的阿莫里: “阿尔布雷大公,您的“交易”我不能同意了———” “唉。”阿莫里大叔绝望嘆气:“只能如此了,我会把钱都白送给———” “不,不。”夏林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收下这些礼物。” ......” 阿莫里大叔陷入沉默,良久他猛地也站起来,生气的说道:“你难道是眼睛瞎了,觉得小让娜丑,討厌她?” “当然不是。” 夏林扭过脸,看向身旁如清丽白一样的温柔女孩。 “在我看来,她比一打凡尔赛宫赫赫有名的女郎还要漂亮。” “那你是不喜欢她彆扭到如同驼鸟的性格?” “不。我想我翻遍整个巴黎,也找不到她这么好的人。” “总不会你觉得阿尔布雷家族太有钱了,害怕我们吞併你家吧,这代我们只有她一个孩子,到时候两家的资產不都是—“ “不,绝对不是。”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收下这份礼物。”阿莫里大叔说著拿熊一样的手掌狠狠拍打桌子,凶神恶煞的把眼睛瞪过来。 小伯爵见態势不对,立马迈过来把夏林拉向身后:“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恶狠狠的熊又变得慈眉善目,阿莫里大叔苦哈哈的说:“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小让娜是看骑土小说、爱情小说看到昏了头,你又是因为什么。” “这份礼物太过昂贵了,我不能够心安理得是把它拿过来。”夏林理所应当的回应。 阿莫里沉吟片刻,果断回应:“不,你没说完。你的犹豫除了夏洛特,还有別的事情。不过也是因为小让娜的话。我想想,她刚说的有什么—未来。改变卡佩王国,难道说是和这个有关?” “你和小让娜为什么都默认“阿尔布雷家”会起拉扯的反作用一一我调查过你,你的性格让你不可能和巴黎这些掌权贵族交好。所以,你想的未来是所有贵族都会反对的事情?” 埃莱娜,一眼不发的老人都突然抬起脸。 夏洛特有些担心的牵住夏林的手臂,想开口含糊过去,夏林摇头,拒绝了小伯爵的迴避战略。 他郑重的点头:“是的,那个未来会彻底改变卡佩,很多贵族將为此忘掉派系的隔阁,竭尽全力的打压。” 屋內陷入彻底的静默,这份安静异样到让人心中忍不住不安。 老人,阿莫里死死盯著夏林,眼睛深处有冷漠而无情的雷霆与火焰闪动。夏林毫不退让的回以同样具有压迫力的眼神。 年迈蓝狮、中年雄壮蓝狮和青年红狮瞪在一起,三只狮子用眼神交锋著。 久久以后,老蓝狮率先把眼神挪开。 “有趣。” 冷峻老人说道:“我还有事,阿莫里,留在卡佩帮助他。” “父亲,他似乎是要掀翻卡佩的贵族。”阿莫里担心老人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连忙补充说道老人翻了个白眼:“你有私生子吗?” “怎么可能。您不要胡说,我和玛格的关係那么好!” 阿莫里跳起来激动的喊到。 “我也没有。” 留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怀表丟给夏洛特。 “你祖母婚礼前送给我的礼物,下次见面,我要看到你已经把它送给你的上尉。” 做完这一切,老人整理好大衣,迈著海盗船长一样摇摇晃晃的步子离开房间。 屋內只剩下四个人面面相。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直布罗陀僱佣兵 第264章 直布罗陀僱佣兵 “老头子说的对。” 虽然看起来很粗獷,但阿莫里脑子丝毫不慢,老人稍一提醒,他就想通了。 “听起来,確实会很有意思。” 阿莫里饶有兴致的说著,眼睛晴里燃起对未来的期待火焰。 “不过,你確定要回拒无偿援助吗?你要知道,阿尔布雷是一个富裕的庞然大物,关係网络自卡佩、泰法到尼德兰处处存在。” “虽然未来你將因为这些关係网,不得不给以回报一一但我想你拿到它们,实现你所想的东西准能更为轻鬆。” “任何礼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价码。”夏林斟酌著言辞,轻声回应道。 在政治上,大多数关係的变化,都是因利益的更变一一而夏利所构架的未来,甚至会比那场雷霆一样的革命对卡佩贵族利益的衝击还要巨大。 那场已经不遥远的革命是血色雷霆,將乌云滚滚的黑暗劈开,把恣意妄为的贵族送上断头台。 而夏林所想的除了继续完成这场雷霆的毁灭任务,还將在卡佩被雷霆洗涤后,不给贵族残喘声息的机会,进行一场新世界的建设— 虽然受限於时代生產力,他能干的不可能太过超前:但贵族和教会的土地无疑是要分的,各种利用高利贷和投机让平民沦为“债务奴隶”的恶商也必须要扫清乾净。 这对贵族、恶商们来说,大概率比把他们送到断头台还要难受。 苏弗尔家族是基本已经转型,其封地比起土地,更像是个工业聚集区一一其中的原农民也多成了工坊中的僱工。 在夏林搭构的未来中,类似苏弗尔家族这样的存在只要稍微进行一些改变就能跟上时代。 可多数贵族与苏弗尔家族截然不同一一贵族特权、土地资產还有私人武装是那些傢伙保持权力的根基。 如果他走的是一个处处妥协的路线,这些贵族將是夏林的大助力。但如果他对这些人权力的根本投以恶意,这类贵族將会毫不犹豫的联合,捍卫他们的蓝血特权。 这样的话,在自己尚对阿尔布雷家族没什么了解的现在,就以情谊为连接,接受这一家族的投资確实不甚好。 不仅他与夏洛特之间的友情会夹杂上沙子,夏林心中构建的宏愿亦在未来出现受干扰的可能。 想到这里,夏林坚定眼神看向小伯爵的父亲。 阿莫里大叔也在回望他这边, 放眼看著手臂衔在一起的夏林、夏洛特两人,阿尔布雷大公愉快点头:“好吧,一个完全免费的东西的確让人难以放心,那就让我们把这个议题放在以后吧。” “不过”大公说话时,眼睛闪过微茫:“刚刚交谈,你也已经说过,现在你所拥有的多是產业一一想用这些变现需要时间,亦需投入。” “你的军团和学校都是巨大吞金兽,这段快速消耗资金的周期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王国先前给了我一笔军费、再加上苏弗尔家族的流动资金,这股钱足够满足半周期的消耗。”夏林斩钉截铁的回应: “此外,我最近正在处理一伙贵族,这帮人资產颇为富余一一虽然能分割的只有他们在巴黎的资產,但榨取千方里弗尔依旧没有问题。” “我听说过这件事,你处理的果断,很对我的胃口。” 阿尔布雷大公愉快拍掌:“计划很不错,但那批贵族的资產分割也需要时间一一至少在近一两个月內,你的资金缺口仍然不小。”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打算——” “好了,看起来你似乎是有些担心未来会和阿尔布雷家族因某种普遍利益而出现衝突。”大公若有所思的点头:“这种事空口来说的確难以让人放心。”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公平交易,我给你投资,你帮我完成一些事情。你可以在这场合作中,观察阿尔布雷家族。” “投资与交易。”夏林沉吟著点头:“可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那可太多了一一你的政治威望,你所代表的军中关係,组建你的派系当然,这些太过昂贵,哪怕是阿尔布雷家族也不可能当做小交易。” “所以,我实际想说的事情是“僱佣兵”。” “僱佣兵?”夏林狐疑看向大公:“同布鲁斯的战爭已经暂时了结,您是打算让我去新大陆吗?但那里太过遥远,我身任巴黎卫成司令一职,不可能抽身前去。” “哈哈哈。”大公笑著摆手:“我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我给你带来的这场僱佣作战,虽然也是和维多利亚人作战,但无需你离开欧陆。” “那是?” “卡佩王国的盟友,泰法王国,直布罗陀。” 夏林脑中轰然醒悟:“这场战役—我明白了,那的確是个交易的好选择,不过这场战爭的控制权在泰法王国和卡佩海军手中吧,您能將我们给僱佣过去?” 大公则得意的继续絮叻起来:“从新世界交战以来,泰法王国就开始了对直布罗陀的围击。但现在已经开战一年多,那片海城的防护依旧没有丁点破绽。” “我在泰法王国有一些关係。他们现在正觉得或许是將军与陆军士兵的水平太差,已经开始討论起可拉来参与围城的名將与强军了。而你一一小苏弗尔,你就是这所有选择之中最耀眼的角色。” “我预计,在十二月的时候,直布罗陀战役又会陷入僵持,到时泰法王国將把现在这些討论搬入实际。最多等下年,你就可以把你的军团带入泰法,当然,我会提前把僱佣金给您。” “那么,这场交易又如何呢。把你介绍给泰法王国,我將会获得泰法上层与军界的感激;而你可以获得来自阿尔布雷家族与泰法王国两家的佣金。 大公微笑著看向夏林,夏林伸出手:“大公阁下,合作愉快。” 谈判结束,阿莫里大叔站起身,愉快的道:“,真是一场艰难的交谈,但总归是结束了,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和小让娜了。” 他壮硕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灵活跑开。 埃莱娜看了看四周,故作平静的说道:“叔叔,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原本五人齐齐整整的正厅內雾时只剩夏林与小伯爵两人相对瞪眼。 两人又陷入尷尬的安静。 第二百六十三章 胸针与约定 第265章 胸针与约定 “上尉先生!” 小伯爵的脸喊出句话,脸一下子变得緋红明艷,身体步步后退。 穿著男装时,她总是能表现的坚毅又执,可换回女装后,那些被强压下的羞涩仿佛一股脑都捲土重来。 而她羞涩的如同狼桃,夏林这边的惆悵窘迫也不湟多让。 夏林与阿尔布雷大公对峙谈论各类要务时,不仅仅夏林將心中大宏愿透露出来些许;夏洛特在气恼与激动之下,亦一股脑说了太多东西。 她的话几乎把真挚情与少女心事悉数抽出展开平铺在夏林面前。 那些话语与小伯爵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沉重了一一那种不计回报的竭力协助恐怕连在政坛中久经考验的阴谋家们都会心神不寧,更不必说夏林本质是一个温和的好人。 当一个人对夏林施以好意,他总是会想数倍的给予回应。 这种性格与士兵们的信任、山民的追隨让他在汉诺瓦领和魔下军团、和那些紧隨他的平民紧紧连接在一起。也让他自那时起,立下想在这世界留下一些改变的心愿。 来到这世界后获得的才能让夏林总是自信於他能將回报带给那些靠在他身边支撑他的人。 可当別人给予的並非可衡量的利益、支持,而只是单纯的善与爱时,又应如何回报呢? 感情经歷並不丰富,前世今生也都是孤儿的夏林对此觉得这问题比战场上的险境还难以处理一百倍。 在刚刚,借著要紧事务的掩护与屋內三个龙套,两人尚能暂时把那些“真情流露”的话语暂时搁置。而现在,屋內可是只有夏林与小伯爵自己了,两人登时都陷入古怪的气氛。 夏林惆悵的眼神飘忽不定,小伯爵则是已经被先前“自爆”心声时发出的长篇大论几乎击沉, 靠在墙边,头埋的极低,一副恨不得將自己塞入油画里的模样。 最后还是夏林心一横看向小伯爵: “夏洛特,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了。” “你讲的很对,如果我们两人相恋是因利益而结合在一起,那我们的友情就都会变味了。” “对我来说,对科佩尼克军团每个人来说,你都是汉诺瓦领夏洛特营地的夏洛特。” “我不是因为你是阿尔布雷家族的富家女而喜欢同你相处一一汉诺瓦战爭的生死相隨、一齐渡过的无数艰难还有你的性格,才是我们间友情与陪伴的根基。” “我不在意你隱瞒的性別、姓氏,就如你不在意我之前一直隱藏的“科佩尼克”” “你是我的战友夏洛特上校,这件事情高於夏洛特·阿尔布雷所代表的利益。我也不清楚,我对你的好感是出於战友情谊、被你外貌的吸引|,还是出於你代表的家族財富。” “但是,正如我也想回应以你送给我的那份我不討厌的心意,让我们从初始开始吧一一拋弃那些杂乱的一切,仅作为朋友。” 几乎是夏林出声瞬间,小伯爵猛抬起脸,她静静的倾听著,脸上羞涩一点点淡化,很快又变成夏林所熟知的微笑。 “嗯——上尉先生。那就让我们不再隱瞒,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是夏洛特-让娜·德·阿尔布雷。亦是满足於做您的战友、朋友、志同道合者的您的恋慕者她轻声说道,希冀的看向夏林。 “让·勒菲弗尔,现在也有很多人叫我科佩尼克。” 夏林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会亿点点东西的铁匠—也是个回不到家乡的他乡人,一个试图在这个世界留下些痕跡的梦想家。” 他把异想天开的话用没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著。 两人的手掌相握在一起,久久方分。 握手结束,也是分別时。 “先生,请您收下这个。” 少女將胸前的宝石胸针递给夏林:“祖父想要我送给您祖母的怀表,但是我还是更想將只属於自己的东西送给您。” “这个胸针是我七岁时的礼物,我一直喜欢它到现在,请您收下它。” 用手指轻轻划过宝石面上,这块湛蓝的胸针仿佛会盪起波纹,这绝对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珍宝。 將宝石放在自己房间最精致的盒子上,夏林想著其代表的好友情忍不住嘆气出声。 “喊。” 他身后,便宜侄女发出又酸又苦的声音。 “有事情吗?埃莱娜。” 夏林合上盒子,平静说道。 “当然有!”便宜侄女以不符合她跛子身份的灵活速度跳过来,抓狂的喊道:“叔,你不知道阿尔布雷家族多有钱吗?” “而且他们家的財富还和咱们家这种易受王国政治影响的收入不一样一一他们掌控的是岛屿、 航道啊,你知道香料、皮草还有新世界的资產有多贵重吗?” “我当然知道。”夏林不以为意的点头,他甚至比埃莱娜还知道的更深一些: 航道所对应的新世界代表了未来一一橡胶、新作物、和广土地,这些东西將在几十年后迅速的被整合在一起。 先后能掌控它们的国度都成为世界性帝国,而这一环节的参与者也將从老財羡慕到吹鬍子瞪眼的新贵成为掌控世界中心的世界性家族。 “那您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抱过去呢?夏洛特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出现在您的床上,你们却非要玩什么浪漫的爱情游戏。喷,从初始开始,真是有意思啊。” 埃莱娜白皙的脸现在黑如猩猩,如卡佩乡下盛传的巫婆一样叻起来。 “那样子夏洛特或许会同意,但—她和我期望的都不是这样。她真正想要的是並非出於协助的感激、因过往经歷而產生的心跳一一她的感情很真挚,我应回应的也是灵魂相协的感情。” “说的真好,但还是不如你今天晚上直接跑到夏洛特窗门口向她求婚来得好。” 夏林翻了个白眼:“埃莱娜,你怎么这么著急,我甚至怀疑你会趁著我睡著把我塞到夏洛特的毯子里。” “我当然著急呀!这事情重要的是爱情吗?是钱啊!钱!”便宜侄女抓狂的举起手。 “如果你真的这么急切,那我建议你与其继续打扰我思考,不如给我准备件修身的便装衣物。” “嗯?” “夏洛特约我明天约会。” “我立刻让女僕喊来皇家裁缝!” 目送便宜侄女离开,夏林將盒子放到桌子抽屉中隱秘又不会被他忘记的位置。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十一月末与夜校普及 第266章 十一月末与夜校普及 恢復阿尔布雷家族千金身份后,夏洛特不得不停止了在苏弗尔公爵府的借宿,暂时回到隔壁的阿尔布雷家宅邸。 但夏林与小伯爵的见面並未减少一一回归女装的夏洛特自那日起每日都来拜访夏林,邀请他一起在巴黎漫步。 就这样,白日漫步閒逛,晚间处理政务、开展夜校学习班。 大半个月的日子几乎瞬息而过, 夏林与女兄弟的关係向著暖味方向更亲近不少,而工场、学校的事务亦是悉数步入正轨。 十一月月末,结束约会的夏林於下午回到公爵府,今天的会客厅没有“学生”等待他, “阁下。”这段时间担任助教的皮埃尔和巴蒂斯特向夏林行礼: “夜校班的工作已经可以收尾了。现在,哪怕是此前基础最差、学习时最蠢笨的人脑子里,也已经至少被塞进去了两百个卡佩单词。” “这二三十人中的绝大多数,他们现在的水准已经达到能熟练应用您教授给他们的长难句一至少在表面上,这些人们都能像模像样的偽装成一个知识渊博的教师模样。” “不错,看来我们的知识补全计划已经大获成功了。”听罢老副官的话,夏林满意点头,將手杖掛在一边愉快的鼓掌起来。 “阁下,但那些人会的也只是些您教给他们的空壳。这群傢伙脑子里面的东西比南巴黎穷人口袋里的钱还少,他们可以偽装成优秀教师模样一段时间,但几节课只后,他们的真实水平还是会暴露出来。” 巴蒂斯特听著夏林的话,焦急的匯报到:“明日才到十二月,一直到中旬,那所老校区的翻修才会结束,我们到那时才將与学院的新生接轨。” “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让我和皮埃尔副官继续给这群傢伙补充基础军事知识·.” “不。” 夏林摇头:“已经没时间了。” “啊?” 素来认真的巴蒂斯特这段时间將全部注意与精力都投到对苏弗尔军校未来军官的培训身上。他已经几乎把其他事情忘的一乾二净,听到夏林的话,肌肉准將不由陷入茫然的迷惑。 老皮埃尔笑著看向这位夏林的爱將:“十二月,可是和清閒的十一月不一样了。维多利亚人马上就要带著布鲁斯人到巴黎,进行谈判了。” “嘶。”巴蒂斯特恍然明悟:“战后谈判,那阁下岂不是要——“ 皮埃尔点头:“虽然因为镜厅的打压,和巴黎贵族的排挤,阁下不是这次谈判的主导者,但席位依旧在卡佩方的前三之列这段时间开始,阁下可就已经要开始忙碌,再没什么时间,继续带著他们上这夜校补习班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巴黎的成卫军团巡逻与城门警戒布置都比平日严整数倍。” 巴蒂斯特听罢,也只能惋惜点头:“这样的话,那这群傢伙也没道理继续留在公爵府里不走了他看向夏林:“阁下,我明日就把这群丘八给抓回去,不让他们给您之后的政务忙碌添乱。请您放心,我回到高卢岛总督,一定———“ “回什么回。”夏林笑骂著探拳砸向巴蒂斯特的肩膀:“难道苏弗尔公爵府还差你们两个房间,少你们几个刀叉吗?” “再说,我是汉诺瓦回来的战爭英雄,你们又何尝不是?继续留在这里。谈判协议將是整个卡佩的重事,这段时间,未来给维多利亚人丟去压力,卡佩王国乃至王国的盟友都会送来不少的赏赐。” 夏林的话让皮埃尔、巴蒂斯特会心点头“是,阁下。” 確定军校破盲班的开办暂时告终,夏林扯著他两个下属又谈论起延伸的其他政务。 “不过这一期夜校班虽然结束了一一但我觉得它这种形式还能继续拓展。” 夏林对著老副官和老下属说道,他们两人也应声露出惊讶神色: “阁下,您的这种夜校识字班虽然模式上很新颖,推进教导任务时也格外高效,但它的適用范围恐怕不怎么高。” “卡佩王国的军官虽然大多数昏庸又无能,但他们多少受过军校亦或家族的教育。“科佩尼克军团”的指挥系统中这种大规模的低教育水平只是因个例中的个例,恐怕之后我们再不会遇见第二个。” 两个忠诚下属的话让夏林脸上扬起微笑:“你们说的很对一一像“科佩尼克军团”这样甚至需要对军官进行破盲教育的军团在如今的卡佩很难找到第二个。” “可是一一”夏林拖起长音:“我们將教育的为什么一定是军官呢?” 皮埃尔与巴蒂斯特对视一眼,又迟疑看向夏林:“阁下,您对军团士兵的喜爱与重视我们都深深明白,我们也都在向您学习,如您一样爱护兵士。” “整个巴黎都说科佩尼克军团的士兵就是全卡佩最幸福的土兵无论身份高低,所有成员都好像最亲密兄弟一样一一接下来我说的话绝对不是对那种士兵的不屑。” “阁下,一支军团,最重要的就是服从,而当一个人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他的服从就总会掺杂上其他呀。” 皮埃尔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著,他语气格外的诚恳。 夏林知道老副官的话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夏林与科佩尼克的利益,他也因此將神態表现的更加郑重: “皮埃尔,你说服从是因为无知。你和巴蒂斯特都是王国军官中的依者,一个是受过宫廷教育的贵族,一个军校出身的优等生,你们两位绝对能位列王国最智慧,最能干的军官之列。那我想问你们一一假如我要求你们去干某件事,你们会服从吗?” “我们当然毫不犹豫一一哪怕是让我们掀翻镜厅,我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但是,阁下这不一样·” “这一样。” 夏林表情格外肃穆: “皮埃尔,代表军队力服从的一环应该被称为纪律一一而纪律来源於信仰,而非愚昧。” 说这些话时,夏林心不由发颤起来。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他將拿到这世界的东西,將比此前他的战爭胜利,他拥有的那些工场,他从其他贵族权杖里夺来的权力影响力大的多的多。 它是教育。 同他已经开展起来的军校,私立夜校班截然不同。 这是能下垂至土兵的教育。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交心,十二月,异国访客 第267章 交心,十二月,异国访客 “信仰?” 皮埃尔与巴蒂斯特陷入了沉思,两人都是聪明人,能隱隱从夏林话语中把握到一些东西。 可他们的神情依旧迷茫。 夏林看著他们並不意外,他知道是他们过往受到的教育与经歷限制了他们的思考。 除非他將一个与眾不同的世界平铺开展在他们面前,他们无法破除认知的桔。 “是的,就是信仰一一又或者说,在告诉士兵们如何作战的同时,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不要说是当下时代,哪怕是夏林记忆中的后世,对多数军队来说,这依旧是一个问题。 在两个世界中,都有许多方案。精神与荣耀上的有:师出有名、宗教、兄弟情谊、护卫国家, 纯粹利益上的亦有:征服、掠夺、復仇— 从这无数歷史中的经验来看,一支明白自己为何而战的军队,战斗力总是强於浑浑噩噩的军团。 在皮埃尔与巴蒂斯特学习的军事理论中,同样有类似言论,他们俩人也因此快速理解夏林的补充。 於是两个军官忍不住发问:“阁下,那我们应该怎么样告诉士兵他们为何而战呢?” “为什么要告诉?” 夏林脸上微笑更甚:“我们只需要教授他们知识,知识会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確的。” 皮埃尔一愣,凝眸看向夏林,似乎想到什么。为人更加板正的巴蒂斯特则尚未察觉,依旧困惑的询声道: “可是我听说,很多知识渊博的学者总是会陷入某些被王国、被贵族深恶痛绝的路线。伏尔泰阁下崇尚的平等与反特权这些我在学校时也曾听闻。阁下,假如士兵乃至平民们都在摄取知识后, 有这样的认知.“ “这正是我想看见的。” 皮埃尔、巴蒂斯特在夏林出声瞬间,面露骇然。 “阁下,您是公爵”皮埃尔斟酌著语句说道。 夏林嘴角微咧:“皮埃尔,你可是军团之中第一个遇见我的人,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前铁匠。” “呼。”皮埃尔深嘆口气。 此刻,老副官总算明白为什么平日他在军营中试图將阁下塑造成国王一样的唯一伟大领袖时, 阁下那种古怪的眼神是出於什么了。 对阁下来说,他想要的並不是成为一个崇高而尊贵的神像,而是“ “阁下,您比伏尔泰阁下笔下的哲人王更加伟大。” 皮埃尔伏身行礼。 “或许吧。”夏林看著他面前神情竭力保持严肃,却依旧难掩激动的两位忠实下属,轻声说道“这会是一条有无数阻挠的路,但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像走过汉诺瓦回乡路一样,跟隨我如何。” 他伸手扶起两个半跪在地上的下属,两人站起来。 “阁下,在十二號营地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您的追隨者。”“少校,请让我成为您这条漫漫长路的前排一兵。”皮埃尔与巴蒂斯特用不同话语坚定的回应道。 儘管早知道两个一路追隨他的军官的反应,夏林依旧满意的朗声大笑。 终於深入理解夏林思想的两个核心军官静静等著他笑声转静后,才期待的开口问起下一步: “阁下,既然您是这种想法,那对士兵的教导的確可行。不过,阁下,您说我们只需对士兵进行基础知识的教育一一这样会不会不够呢。” 转变完思考的皮埃尔认真说道:“我们是否要对您的思想,提倡的事情进行一个整理,將这些东西掺杂进入对士兵的教导中—” “不。” 夏林摆手:“这些事情会提前惊扰到那些一直关注著我们的人,你们只需正常进行识字教育就好,將伏尔泰、卢梭以及其他学者的书放开。我们不需要將思想灌注到士兵的脑子里,他们会自己思考,也只有自己思考,才能让他们记的更为牢靠。” “原来如此。”两个军官瞭然点头。他们其实仍没完全听明白夏林讲的话,但经歷一系列事情后,他们对夏林的信任早到达狂热地步。 两人不再纠结核心问题,双人爭辩討论著,夏林不时予以解答补充。好一会儿以后,三人终於將教育草案定夺,皮埃尔將相关讯息录於纸上后,神情肃穆的同巴蒂斯特站於一旁。 “阁下,那么对士兵的通识教育就是如此安排了。”老副官躬身说道。 “嗯”夏林点头:“这件事要和军校开始后同期进行。” “阁下,我活了这样久,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直面向平民、穷苦人的教育。我有种预感,它能改变整个卡佩一一或许还不止。”皮埃尔把草案如同至上珍宝一样放在口袋的夹层,颇郑重的说道。 夏林对此微笑不语。 谈罢普及扫盲班的事务,交心完毕的老副官与巴蒂斯特同夏林更为亲近,二人继续匯报起近期其余事务。 这些杂事悉数是些重要但司空见惯的常事,无非是工坊的有序铺展运作,各类瘟疫药剂的研製与生產,抄家工作的稳定进行,將几家叛国者的巴黎资產分成几份各自运到何处的常事。 唯一同前些日子的常態事件不甚一致的只有因为菸草、酒场免税特权而与包税总署產生了不大不小的衝突。 不过这衝突不算严重,巴蒂斯特命令士兵把带来谈论税务事情的保税官丟出军营建筑窗外后, 那伙贪婪的鬣狗就再不敢放出丝毫声音。 听罢一切匯报后,夏林若有所思令皮埃尔整理在案。 送走两位下属,这场持续到夜间的交心密谈终於结束。十一月的最后一日也就此度过。 后面几日,在他的指示下,皮埃尔与巴蒂斯特派遣体验罢识字班疗效的军官返回巴黎、高卢岛营地,进行示验性的教育。 除此之外,其他工作亦以飞快速度往前推进,当夏林的菸草场生產出第二批次菸丝后一一他能把全部精力放於工坊、学院和军团的清閒日子彻底结束。 维多利亚使臣,於十二月来到巴黎。 隨著使臣靠近,还有一个传闻开始在巴黎城飘动,甚至一度压过作为巴黎风谈最闪耀軼事的科佩尼克相关: 新世界同维多利亚人的交锋,於约克镇收穫大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维多利亚使臣 第268章 维多利亚使臣 “巴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穿著漂亮红色长袍的优雅中年男人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感慨著说道。 红袍中年人的旁边是个吊儿郎当又富有贵族风范的军装老头,老头听著红袍男人的话却是嘿嘿笑起来: “莱维森大使离开是在七九年吧。” “对,就是七九年,七年战爭都没能让我离开,新大陆战爭刚牵涉到卡佩,王国就密令让我回到维多利亚。” 前维多利亚驻卡佩大使莱维森一面点头回应老头,一面目不转睛的盯著前方宏伟漂亮的圣马丁门。 一面盯著,莱维森大使一面忍不住抱怨起来:“唉,我早说过,我们不应该同卡佩为敌一一维多利亚是海洋与新世界的霸主,卡佩则有欧洲最出色的陆战军官与士兵“为了那所谓的日耳曼尼亚士兵之国布鲁斯同卡佩王国关係恶化无疑是短视且错误的;为了新世界的那点小小总督特权,把那些城邦逼迫到反抗,最终同泰法、卡佩同时做对手更是错中之错。” “现在好了,被我们扶持的日耳曼尼亚强邦被卡佩王国的科佩尼克击退、新大陆的康沃利斯也带著帝国的主力军团投降。” “我又回到了巴黎,可这一次,却是为了签订一个失败的协议,並劝阻卡佩减轻对新大陆城邦的支援。”大使摊开手,用绝望又气恼的语气说著。 军装老头倒是气定神閒:“嘿,莱维森,別在意。日耳曼战爭的最后参与者、输家、贏家都只是卡佩与布鲁斯,帝国只是个有所偏好的中立方,这次持续七年的战爭除了已经被打烂的汉诺瓦我们可没什么损失。” “呵,沃尔夫將军,汉诺瓦战爭可是陛下家族的封地,是直接绕过总督,向陛下供应年金的重地,这样的领地被打烂,大概率我们还要把它一起放在牌桌上,难道如此代价都不够大吗?” 莱维森大使冷笑一声,讥讽说道。 名为沃尔夫的老將同时也是先前在日耳曼尼亚的维多利亚军团最高指挥官,这个老头脸上咧起微笑: “莱维森大使,您也说了,是陛下的领地,而不是帝国的重要利益。” 莱维森听到这句话一时默然, 同为辉格党的一员,他已经理解到沃尔夫將军的意思。 自百年前那场政变以来,帝国政府內逐渐形成两个派系:辉格与托利。 这两个名称在诞生之初都是贬低恶语,一者意为叛乱者;二者意为强盗。 其意义当然与其诞生之初的政见息息相关:前者更支持限制王权,排挤天主教派;后者则表示其维护世袭君权,全力支持天主教国王。 在两党漫长的相互攻伐中,这两个起初是侮辱名的称呼渐渐成了各自標籤。而標籤的底色经过百年浮沉犹未改变: 辉格党贴近新贵族,近年来策略偏向扩张、贸易与霸权。托利党则多数王党与土地贵族,更侧重於维护传统秩序。 近段时间,帝国牵涉的战爭就能轻鬆看出两党底色。 日耳曼战爭的进行是在辉格党资助下推动的,其目的除却一如既往的大陆均衡,还有就是为了藉助布鲁斯牵制卡佩、哈布斯堡乃至大陆东部日益强盛的巨熊露西亚, 凭藉这一牵制战略,王国能更轻易应对天竺洋、新世界与红土大陆开始尝试同它爭夺海外领的列国,受金融业大亨、工商业大鱷与新贵族、新教徒支持的多数辉格党成员藉此战役既能维护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献金的眾多海外领,並向著其他强国的领地进行更深的贸易扩张。 假如说,日耳曼战爭的结束不是如今尷尬模样,而是卡佩王国被打到大获全败失去欧陆仲裁者的辉光,布鲁斯王国获得唯一胜利者的荣誉但实际元气大伤。 维多利亚將能赚的盆满体满,辉格党也能藉此胜利把前党魁死去后日益开始分化的政党重新稳固,重新抢回被托利党趁著混乱抢走的执政党身份。 可惜,某个名为科佩尼克的卡佩人终止了这一切。 唯一让辉格党成员庆幸的是,他们还只算是玩脱,托利党的行径可就是搞砸了: 新世界对自由城邦联盟的战爭是托利党主导的,而辉格党则持反对態度。 战爭的初始爭议是税权与议会权力,对於托利党的王党与土地贵族派来说,区区海外领的傢伙竞然敢索取这个简直是罪大恶极;而对於更重视贸易扩张的辉格党来说,新世界城邦的诉求反而是正中他们下怀。 在辉格党党魁尚未病逝之前,帝国的整体战略其实更偏向於对新世界城邦的接纳一一可惜,党魁阁下的突然死亡终止了这一切。 自威廉·皮特阁下这位帝国柱石离世以后,辉格党几乎是瞬间走向分化,原本还能被他们藉助惯性压一头的托利党立刻借势抢回大权,將辉格党主持的新世界和解战略完全拆开,以不符合帝国风格的无道理强硬態度將新世界城邦推向敌对。 就在如此情况下,帝国同新世界的“叛军”展开了交手,这该死的战爭甚至牵扯进了卡佩王国与泰法王国,让帝国不与欧洲强国展开正面交手,只利用欧洲新崛起国家牵制欧洲新霸的战略都险些破產。 两场战役与百年来两党恩怨的交杂,帝国两大派系间关係早恶化到各自为伍水平,彼此虽未到水火不的境地,但见著对方战略失败,一声“好似”当然还是会情不自禁喊出。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辉格党的一文一武两位官员能心平气和、面上不以为意的谈论起帝国新进的一场不胜之胜与惨败。 日耳曼战爭是由辉格党精密运算製作的杰作:虽然没能达成完美结局,但送到的也是陛下,是王党的利益,和他们这些辉格党新贵族可没什么关係。 至於新世界的惨败,这是托利党的严重战略失败,和他们有什么关係一一两人心中非但不烦躁,如果拋弃面上作为帝国高官不得不表露的遗憾外,两人恨不得碰杯饮酒。 大使与沃尔夫將军面上急躁,心中愉快的杂谈著,突然,莱维森大使修的很精细眉宇扬起: “卡佩人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会將我们选在这里更久呢?” 大使身边的军装老头笑起来:“嘿嘿,卡佩人又没有战败,一向傲慢的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炫耀的机会呢?” “走吧,让我们去同他们见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异样与欢迎 第269章 异样与欢迎 “我们真的不叫小苏弗尔公吗?他可是日耳曼战爭的最显赫將星一一如果不让他的带到这里维多利亚人会不会心生猜疑,对我们的谈判起不利作用。” 在王室卫队的拱卫下,穿著金光闪闪衣物的战爭大臣赛居尔侯爵皱眉问道。 虽然,在个人关係上,作为铁桿王党兼前任作为失败改革派转向传统派的皈依者,赛居尔大臣极度看不惯那个明显看伏尔泰、卢梭的书看入脑的小苏弗尔公爵。 但两人毕竟同是军界出身,赛居尔绝对是几位镜厅成员中最看重其能力的大臣。 在因过往经歷加年龄增长而愈加保守的赛居尔大臣看来,同异国使臣见面谈论战爭事务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必须要把全部足够彰显已方气势的东西都摆过来,才能不辱王国辉光。 这种思考下,不叫来王国新生、中生代將军中最出色存在,兼日耳曼战爭英雄的小苏弗尔简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赛居尔大臣就这样不满的警向身旁穿了一身红袍的韦尔热訥伯爵,眼中埋怨轻易可见。 外务秘书对此只能苦笑:“赛居尔大臣,这可不是我没喊小苏弗尔公一一在两天前,维多利亚使臣初到欧陆的消息传回来后,我就立刻向那位先生发出邀请与密令。” “可这位先生却以他还另有要事为由拒绝了这第一日的会面。” “呵?巴黎城民风淳朴,无论贵族平民各司其职、安居乐业。在陛下统治下,莫说是其余重罪,哪怕只是盗窃一个麵包也会被警署和教会立刻逮捕重罚。” “我看他和他的军团都悠閒的快变成一群懒散的睡鼠了。” 韦尔热訥伯爵的解释只让赛居尔大臣不屑冷笑起来:“他能有什么事情,我看你是被这个科佩尼克给糊弄过去了一一他和你讲的,他今天要去干什么?” “小苏弗尔公说前天终於整理好日耳曼战爭中,科佩尼克军团的战死者名单。他要按照这份名单去將巴黎走一遍,今天是祭奠之旅的最后一日。”韦尔热訥伯爵理了理袖口的铜件,轻描淡写的讲著。 赛居尔大臣在听到解释的瞬间发出笑:“噗,用三日走遍巴黎一一我怎么听说他魔下军团贵族少的可怜,他能找到那么多值得纪念的军官吗?他总不会是去找平民吧?” 韦尔热訥伯爵微微点头:“小苏弗尔公用的口吻是“牺牲者”,多半就是將平民也纳入其中了。” 原本想发出长篇大论进行不屑嘲讽的赛居尔大臣被韦尔热訥伯爵的回应弄到语滯, 最后,这位以重视荣誉与传统闻名的忠诚派老军官发出一声本不应出现他这种贵族口中的低俗厘语后,冷哼道: “真是愚蠢,作为王国公爵,陛下的砥柱,竟然不顾身份的去拜见那些住在鼠窝的平民一一苏弗尔家族儿百年的荣光都要被他给去尽了。” “呵,这样看的话,如此不知礼仪的人的確不应出现在彰显荣耀与威严的第一日,他只会把这场战爭胜利后,应由贵族间庆贺荣光的典礼染上粗野的草莽灰尘。” “这两日还是让他一个人去胡闹吧,等第三四日的胜利阅兵再把这傢伙拉进来。” 赛居尔大臣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气急败坏的话让身旁的大臣们都愉快笑起来, “是的,赛居尔,別想了。与其在意那个和全巴黎格格不入的小苏弗尔,还是让我们好好想如何在那几位维多利亚特使嘴里虎口拔牙吧。” 其他人如是说道。 对此,赛居尔侯爵不屑说道:“维多利亚人固然以阴谋与狡猾享誉欧陆,但这场战役我们可是胜利者一一在日耳曼,我们將布鲁斯人的军团覆没,在新世界,维多利亚的指挥官已经投降。” “当一切领域都已经失败,哪怕他们心中有不舍,腹中有诡计又能做什么呢?” 侯爵的话让韦尔热訥伯爵微微摇头: “不,情况恐怕没那么乐观。” “先说日耳曼战爭一一维多利亚人很狡猾,他们从未说过自己参战。名义上,同我们交手的只有布鲁斯人。” “布鲁斯?”赛居尔侯爵被外务秘书的话逗笑了:“一个区区日耳曼小邦,只凭自己能够与哈布斯堡、露西亚,甚至我们卡佩打的有来有回。” “这是什么混帐话?哪怕维多利亚人的舰船源源不断的將物资运到布鲁斯人的军营,哪怕汉诺瓦变成战场,哪怕红衣兵正用舰炮、火枪攻击我们的营垒一一这依旧算是维多利业人尚未参战? “维多利亚那边透来的消息说,这只是对友好国家的適当支持与非帝国官方的僱佣兵罢了。” 伯爵耸肩说道。 这下,赛居尔大臣被气到吹鬍子瞪眼:“天呀,亏他们能想出这样无耻的说法。” “是呀,很无耻。可糟糕的是,我们恐怕无法否认。”韦尔热訥伯爵说著已经有些烦躁: “维多利亚人的態度是,日耳曼战爭同他们无关,而新世界战爭尚未结束。” “新世界的原维多利亚军团已经失去战斗力。但日耳曼战爭停止以后,他们终止对友好国家的支援,反而能抽调更多力量投入新世界对付那些叛乱城邦.”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只是当一个过客见证布鲁斯人同我们签署和约,在新世界,我们还將继续作战?” 赛居尔大臣敏锐捕捉到韦尔热訥伯爵话中意味,眼睛微眯起说道。 “不止於此一一”外务秘书回道:“他们多半还想劝我们终止新世界的投入。” “他们疯了!”战爭大臣气愤说道:“王国的投入这么大,怎么可能就此收手。” “正是如此”韦尔热訥伯爵点头:“王国的財政现在几乎达到崩溃状况,能让王国转死为生的只有凭藉构建对维多利亚包围网的国际威望,將危机转移。” “我们不可能在新世界收手。” “那还说什么,强硬的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停止对自由城邦的援助。” “这就到达王国的死穴一一財政危机了。维多利亚將会在新世界投入更多,他们的资金无比充裕,而我们的国库—“ 国务秘书苦笑起来。 “嘶—”战爭大臣表情悚然,他亦察觉到王国此时所处的为难处境。 良久,他烦闷的说道:“我们分明是胜利者,可为什么却比失败者更加苦恼。” “是的,所以我预感到这次合约的签署或许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不满意。”韦尔热訥伯爵轻声说道。 轰! 礼炮声突然响起,展现卡佩王国威严的卫队穿著漂亮礼服和披著盔甲的骑兵队在古帝国式大门前列好队列。 被镜厅大人物们期待已久的维多利亚特使团终於被迎接进来。 可门前久久候著的大臣们经过谈论却已经不如先前兴奋。 但巴黎这座城市却对大臣们的忧虑丝毫不知,市民们走出门外激动的看特使团,兴高采烈的开始庆祝起王国的伟大胜利。 第二百六十八章 胜利与被遗忘者 第270章 胜利与被遗忘者 “科佩尼克將军,外面好响亮的声音,和您在日耳蛮尼亚遇到的炮火声一致吗?” 巴黎南岸,衣衫槛楼的小孩好奇的向夏林问道夏林听著几乎要將整个巴黎掀翻的欢呼声与礼炮声,神情有些恍惚。 他神情愣了片刻,转瞬才归復平静耐心回道:“不,不一样。” 那里的火炮呼啸带著硫磺与焦炭的难闻味道,每一枚都带著死亡的不详。 而现在正在巴黎城迴响的礼炮,却是沸腾的欢悦。 “鸣——”小孩发出困惑不解的声音。 身旁的同伴立刻探手轻敲他的脑袋:“笨,你蠢呢一一” “在日耳曼,是布鲁斯蛮子和维多利亚狗攻击將军大人和他魔下圣骑士队伍的魔鬼道具,现在可是由教皇和陛下祝福过的神圣火炮在响,这两者怎么可能一样。” “魔鬼道具”最初讲话的小孩露出恐慌神色:“布鲁斯人的魔鬼武器会不会攻击到我们呀“当然不会!”反驳小孩的同龄人伙伴活像个小大人一样抬起头:“酒馆里那些大叔早讲过布鲁斯人早完蛋了,你没听说过“科佩尼克將军用石头毁灭魔鬼大炮”的故事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现在,布鲁斯人和维多利亚人都被科佩尼克將军一口气像灰尘一样呵走。今天的庆典礼炮, 就是要给那帮被魔鬼蛊惑的维多利亚条子们洗礼呢。” 小大人十分认真的讲著,破旧衣服小孩听得忍不住激动起来:“科佩尼克將军真是大英雄呀! 难怪我们每天都在玩“科佩尼克智斗维多利亚猴子”的故事呢———” 孩子们都才八九岁,这种年龄总是会谈著谈著就从一个话题莫名转向另一个话题。 夏林看著这些小鬼从正向著他询问突兀之间就变成某类童言无忌的胡话,脸上不由浮起有些真切的笑容。 这几个小鬼的“妈妈”连忙把手在身上灰白色围裙拍了拍,凑过来有些惶恐的解释道:“阁下,他们的父母没把这几个小崽子教好,他们经常跟著灰窟的老鼠们鬼混一一这几个小崽子也因此更没学好,嘴里成天都是些胡话。”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狼狠的严惩他们。马上我就用木棍把他们的屁股打的又红又肿,让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身份为这片区域麵包师的“妈妈”已经从墙上抽出拍打麵团的棍子虎虎生风的舞了起来,恶狠狠的朝几个还未注意到问题严重性的小孩警去。 夏林及时阻止“妈妈”的动作,终止了这场家庭惨案事件的发生:“不用,这些孩子虽然说的夸张些,但並无恶意。” “妈妈”却是摇头:“科佩尼克阁下,这帮崽子讲的故事,如果传出去,我担心会影响您和其他贵族的关係呀。” “这有什么—在汉诺瓦跟隨我为卡佩贏来胜利的,不是巴黎的无能贵族,而是这些孩子的父辈。” 夏林幽幽的开口讲道:“他们的父亲为了这个国度而战,难道说只是说些童言无忌的话语就会被我严惩吗?” 孩子们的“妈妈”面露激动色:“科佩尼克阁下,感谢您,您和册子里的圣徒一般崇高伟大。” 伟大一夏林苦笑两下,看向眼前的壮硕女人和五个孩子。 他觉得自己受不起眼前女性的如此高评价,在夏林看来,这词汇或许安在眼前人身上才算得上融洽: 女人並不是这几个孩子的真正母亲,当汉诺瓦变成绞肉场时,后方的卡佩其实也算不上多安稳。作为家庭支柱的男丁被徵召离开,而王国的薪水又久久未到,在巴黎城,有许多前线士兵的家庭过著极窘迫贫困的生活。 那几个孩子都是因父亲牺牲在汉诺瓦,母亲饿死亦或逃走的孤儿一一壮硕女人之前同这些孩子唯一的关联就是她的丈夫亦是卡佩军团中战死者的一员。 作为麵包师,女人属於城市中產,但仅凭她自己想在寸土寸金的巴黎城生活下去依旧算得上艰难,失去丈夫后,她自己的生活已经迎来天翻地覆的糟糕变化,可她却又坚决的收养了那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些行动从理性判断糟糕透了一一女人一个人呆在巴黎只是勉强算得上艰难程度,可再加上那些孩子,那生產难度直愣愣变作地狱模式。 但这位麵包师依旧如此做了。 “您的善良,才让我想为您唱颂歌。”夏林真心实意的低头说道。 “王国、贵族、整个巴黎城对待牺牲者的亲属如此冷漠,如果没有您在,或许我再也无法见到这些孩子了。” “唉,我们都是穷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著这些可怜孩子死去呢?”麵包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的哀怨。 为生存而挣扎的穷人一一可这些人却是为这个国家而死者的亲属。 夏林心情变的沉痛:卡佩是一个极有压榨才能的国度,它把对士兵、对平民间压迫的平衡把握极为稳妥— 王国军队中战斗力高的常备军队,虽然待遇不高,但卡佩会绝对保证其生活。而那些经过短暂训练,被临时征走的徵召军队,那就是几乎为零的“优待”。 这种情况下,王国既节省了“成本”,又防止了暴乱士兵对王国发动衝击。 唯一被献祭的,只有那些可怜士兵与士兵们的亲人。 夏林猛的將头转向一边:“皮埃尔。” “阁下!”老副官向前走近两步。 “我们两日来已经见到太多挣扎於困苦生活中的远征军军人家属。王国只將这些牺牲者当作无用灰烬,可我们却不能弃之不理。这段时间见到的士兵亲属都记录好了吧。” “是的,那些人的姓名、临时居所全在这张纸上。”皮埃尔副官从怀里取出一张尼德兰纸,郑重的说道。 “明日不,今天下午,就安排人把名单上的人都给接走。年龄尚小的孩子丟在已经开展起来的士兵夜校班,成年人收纳进我们自己的工场。” “士兵们愿意追隨我,我绝不能让士兵们的家人最终只能像老鼠一样被巴黎的上层者们端进这座城市的灰窟。” “是。” 隨手摸了摸几个小鬼的头,他拒绝妇人的道谢后走向名录上的又一家位置。 战爭胜利庆典让巴黎城陷入不息的欢腾,可夏林的心却愈加沉鬱。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第271章 各怀鬼胎 “沃尔夫將军,干一杯吧。”一个穿著军装的卡佩贵族举起水晶杯向著身著红衣排扣的维多利亚將军发出邀请。 “我这年龄可喝不得太多酒。”维多利亚將军淡笑著摆手。 “喉呀,葡萄酒可是由天主赐予的酒魂发酵,是无瑕纯洁之物,是能够治疗任何疾病的万能药。这么棒的东西,可是无论任何年龄、任何性別、处於任何状態的人都绝不能错过的美好。” “还是尝一尝吧。” 一个披著繁琐华丽衣服的卡佩贵族凑过来,带笑说道。 最初邀请的贵族军官也挤眉弄眼的补充道:“是呀—再说,沃尔夫將军,您的军团在战场失利,难道不想在酒场找回些威猛吗?” 被围住调侃的维多利亚军官无可奈何举手投降了:“好吧,那就让我们干一杯。” 蓝白衣军官、红衣军官相互碰罢一饮而尽,都发出颇为满意的嘆息。 “真是好酒。”沃尔夫將军讚美道。 “当然。”贵族与卡佩军官都露出比刚刚炫耀战场胜利还自得的笑容:“这可是夜丘的勃垦第葡萄酒,为了更好更柔和的风味,还特意放了铅粉、松香和肉桂呢。” “勃垦第的夜丘?不愧是传说中的皇冠明珠一一这一次谈判哪怕我一无所获,只凭品尝了这瓶美酒,那也不虚此行了。” 维多利亚人点头说道,围在他身边的卡佩人立时发出自豪又激动的笑声。 这一切都被正在舞厅暗角密谈的韦尔热訥伯爵与莱维森大使看在眼底。 “爵士,陪您一齐来凡尔赛宫的这位沃尔夫將军真是位妙人。” 韦尔热訥伯爵轻声戏謔说道:“与他相比,我们卡佩的那些將军、贵族们倒是一个个都被荣耀冲昏本来就没多大的脑袋。不过是几句话之间被吹捧了几句,竟然已经飘飘然到得意忘形。” “不——沃尔夫將军说的不是实话吗?”大使颇有真情实感的恭维道:“日耳曼战爭的胜利是卡佩用自己的欧陆第一强军又一次踩倒一位挑战者一一这不正代表卡佩的勇猛与强盛。” “而他们现在喝的享誉国际勃垦第夜丘,又代表了卡佩王国的另一面:华丽与精致。” “同时拥有这两点的巴黎就是整个欧洲贵族的嚮往之地,沃尔夫將军难道不是因真情实感而流露的愉快吗?” 莱维森大使义正言辞的说道。 韦尔热訥伯爵微眯起眼睛,紧盯向大使那张標准维多利亚面孔,他看了许久才不甚满意的收回视线。 情况不太好。 维多利亚人这次单是明面上已经派来了两个老狐狸, 一位是先前汉诺瓦战场的维多利亚“僱佣兵”统帅,陆战名將沃尔夫。一位是前驻卡佩大使莱维森。 这两个人都才干突出,且极其擅长同卡佩人打交道:科佩尼克崛起之前,卡佩军团在同沃尔夫的较量中完全被牵著走。 而莱维森则是在未被驱逐前,尤其擅长私人联络其他贵族,利用在巴黎的社交网路在舆论、在镜厅討论中给韦尔热訥伯爵的战略带来了不小麻烦。 在得知使团名单后,韦尔热訥伯爵已经预感到这场外交爭斗不会很顺利。 可今天实际展开的情况比他预想的坏情况还要糟糕: 维多利亚人仿佛真的只把这第一日当成了宴会! 半天来,这几个使者始终只是在巴黎贵族们组成的社交场中游走,一会倾听卡佩蠢货们的自得炫耀,一会又颇为认真的跟著吹捧几声。 利用日耳曼尼亚压制卡佩的战略失败,新世界的战爭更是沉入低谷难道说,维多利亚人就一点不慌张吗? 韦尔热訥伯爵想著,不由紧锁住眉头, 作为一手推动卡佩以对维强硬,吸引国际其他维多利亚对手以构建对维包围网,以此来打造卡佩欧陆霸主的外交能臣。 韦尔热訥伯爵甚至可以傲慢自翊为卡佩王国內部最擅长应对维多利亚人的王国大员。 可今天,他真的有点觉得实在难以著手一一他甚至无法確定维多利亚使者们这次外交的目的是什么。 维多利亚人先前透露的讯息是將以新世界的爭斗为谈判重点一一可是今天韦尔热訥伯爵却完全看不见维多利亚人討论新世界相关事务的动作。 这群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外务秘书面上保持一如既往的温和与优雅態度继续与大使閒聊,而心情已经愈加烦躁。 真是该死,明明是卡佩王国在战场获取了优势,可实际情况中更急躁的却仿佛也是卡佩。 韦尔热訥伯爵猜不透两名全权特使的心思,只能暗自骂骂咧咧起来。 王国財政已经愈来愈接近崩溃了,卡佩之所以要这么快召开和会,目的就是为了从已经尘埃落定的日耳曼尼亚战爭中索取胜利者应得的回报,並迅速结束新世界的战爭。 这样一来,王国一能凭藉胜者资源快速填补財政漏洞,二能靠两场战爭的结束大大减轻財政压力。 两个理由叠加,会议已经成了镜厅、显赫贵族,乃至所有机敏巴黎市民关注的要事。 所有人都期待著靠会议得出一个好结果,把科佩尼克將军在战场上抢夺来的伟大胜利变作甘美果实供应已经千疮百孔的卡佩王国食用。 可这群维多利亚特使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如是纠结著,韦尔热訥伯爵愈来愈烦躁、窝火,他忍不住扭脸看向莱维森大使: “莱维森爵士,舞宴已经持续了半天,我们也该谈一谈贵国关於战后事务的看法了吧。” “別急,伯爵阁下。”莱维森不急不缓的说道:“战后事务,应该是卡佩王国和布鲁斯王国间相谈的事情。” “维多利亚只是一个稍有偏向的中立国—这种事情,我们可没什么话语权,再等两天,等布鲁斯特使来到卡佩,会议才能开始,不是吗?” 中立?布鲁斯? 如果不是自小养成的繁褥礼节,伯爵准会张口怒骂起来。 卡佩在战后需要什么? 当然是钱!难道说战后是要卡佩找又穷又硬的布鲁斯人要钱吗? 这是什么胡话! “好,那就让我们等布鲁斯特使来到巴黎。” 韦尔热訥伯爵心中骂骂咧咧著,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章 王国忠臣苏弗尔 第272章 王国忠臣苏弗尔 “真是少见,你竟然也会如此烦躁。” 和维多利亚那位颇受欢迎的沃尔夫將军碰杯后,赛居尔侯爵回到宴会一角,看见韦尔热訥伯爵铁青的脸色,异开口。 “如果你知道我的遭遇,你的脸色也不会多好。”外交秘书闷声回应。 “又怎么了?我们先前不是已经推测出维多利亚人这次会否认参战日耳曼战爭,將谈判重心放在新世界吗?” “比这还糟糕——”韦尔热訥伯爵咬牙切齿道:“维多利亚人什么都不愿意谈。” “他们以只是日耳曼尼亚战爭的中立方为由,说什么谈判是我们和布鲁斯王国的事情。” “这!”赛居尔大臣虎目圆瞪:“维多利亚人难道不慌张吗?连续两个战略失利,新世界的战局更是因为约克镇军队的投降而几乎陷入死局难道他们就不怕王国让他们在新世界的布置彻底破產?” “这就是我无法理解的问题—”韦尔热訥伯爵已经烦躁到开始摆弄袖口铜扣: “虽然维国政分两党,两党间势同水火,而新世界的作战是由维国內的另一党主导。” “但新世界利益向来被维多利亚视为无上瑰宝,这两党无论哪个都对新世界那些城邦极度看重!我听闻在托利党人快速將自由城邦联盟推向敌对之前,这帮使者所属的辉格党人甚至提出过要將自由城邦的人纳入帝国议会——” “对维多利亚来说,新世界城邦如此重要,他们难道真的就不害怕这段空隙期新世界的形势恶化到难以弥补的境地吗?” 赛居尔侯爵听看外务秘书的牢骚,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他忍不住出声打断韦尔热訥伯爵: “老狐狸,一直僵持下去,维多利亚的新世界战略会怎么样我不知晓。但王国的財政准会先一步崩溃。” “我最近为了给小苏弗尔调配军费可是审查了王国军费一一今年,我们在新世界已经投入上亿苏弗尔而约克镇之后虽然维军主力基本失去战力,但亲维多利亚的民兵组织可仍在肆虐。” “从半年前开始,王国的军费就全靠借款维持了,如果不是日耳曼尼亚战爭的胜利和新世界的胜讯在提振银行家、市民和工厂主对王国债券的信心,恐怕几天前王国就不得不为了新世界继续创造一类新税种了。” 侯爵说罢甚至苦笑起来:“因为財政的糟糕情况,我甚至要感谢那可恨的小苏弗尔。这傢伙上个月把那几个出了叛国者的家族全部剷除,將他们在巴黎的一切財產都给徵收。” “他查收完毕,还將这群人在巴黎不好出手的重资產都给送到镜厅靠著这笔財產,这月我们的流动资金能多两成。” “財政..”韦尔热訥伯爵也是一副鬱郁表情。 凭藉军力与一向慷慨的对外政策,在国际领域,卡佩王国平日儼然一副蒸蒸日上的欧陆霸主模样。 可他们这些帝国的统治者却深知,有那种极度糟糕的財政情况存在,卡佩实际就是一个建立在烂泥潭上的破屋子。 王国的財政自十七世纪起,就已经开始將多数领域的收税权交由包税人负责,到十八世纪的几位路易陛下以后,这种由包税人支付巨额承包金,由包税人集团自主负责徵税的体系已经愈加完善。 王国政府凭此可以短期获得巨量財產,可財政的长期持续供应却被完全摧毁。 加上自十六世陛下登基以来,王国日益膨胀的赤字状况“唉。”赛居尔大臣突然嘆气起来:“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想控制巨人户体恢復光鲜时生机的疯子。卡佩王国真的能———“ “侯爵阁下,言。”韦尔热訥伯爵神情肃穆的整了整领带:“吾等食两代陛下之恩泽,自当为王权之延续,天主之辉泽,卡佩之兴盛勉力。” “何况,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王国陆军依旧是欧陆第一强军;在日耳曼尼亚创造奇蹟的小苏弗尔公,在新世界战场崭露头角的罗尚博,拉法耶特两位將军等都是享誉国际的名將。” “有这些名將在,有王国忠诚的铁军在,哪怕是维多利亚也不可能胜过卡佩。失去了外部干预,卡佩內部哪怕漏洞、破孔再多,终究不会陷入混乱。” “而凭藉两次爭斗的胜利,我们可以从日耳曼尼亚,从维多利亚,从新世界榨取来足够的利益用来让王国度过难关。” “卡佩现在的確是只病快快的雄鸡,但一旦它能恢復过来,整个欧洲都將变成被它衔住的小虫。” 外务秘书的安慰让战爭大臣的神情好了许多:“韦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力充沛。不愧是一手打造王国对维战略的磐石啊。” “你说的对,哪怕维多利亚人的態度这样古怪,我们也不应该自己泄气。无非是多添一份税种的事情一一——” 赛居尔侯爵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止声。 他一旁的老同僚隨口问道:“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 “小苏弗尔公一一刚刚我提到了他。” “是啊,你还说小苏弗尔公送到镜厅的部分徵收赃款大大缓解了下月財政压力呢。” “没什么。”赛居尔侯爵认真想了想,还是遗憾笑起来:“我刚才只是突然有了个癲狂想法我竟然想用小苏弗尔去解决掉一个包税人集团。” “罢了,处理掉包税人,让其身后贵族恼怒的话风险太大。如果谈判不顺利,只需要加税苦一苦市民、农民就可,不必干这种风险过多的事情了。” “我们还是趁这段时间好好揣摩维多利亚人的用意吧,特使团有说这几日空閒他们打算干什么吗?” “当然。”韦尔热訥伯爵回道:“他们想好好看一看世界贵族,顺道拜访巴黎的勛贵。” “打探消息,真是滑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韦尔热訥伯爵有些犹豫:“维多利亚的玛丽女王把她的一个侄女立为继承人然后好像说—” “想找一个出色的卡佩军官作为联姻对象,要求是年龄二十岁左右,会维多利亚语,在日耳曼尼亚有展露过能力,目前在巴黎任职。” “咳咳!” 赛居尔侯爵猛烈咳嗽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联姻与四签名 第273章 联姻与四签名 “等等?是我理解错了吗?她这些要求分明就是小苏弗尔!那群该死的维多利亚人到底想干什么!” 赛居尔侯爵抓狂说道。 韦尔热訥伯爵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是维多利亚人想要藉此来疏远我们与小苏弗尔公的关係,也或许他们是真的想笼络小苏弗尔公。这些都不得而知一一作为日耳曼战场一战成名的杰出將星,这样人物如果不被重视才是奇怪。” “毕竟,一旦將这位苏弗尔公绑到战船,那就会瞬间多一位名將与一支强力军团。” “那么看的话,维多利亚人还真是打的好主意”赛居尔侯爵冷哼一声:“小苏弗尔的性格固然乖张,毫无贵族应有的矜持与利益,但他的確拥有举世闻名的军事才能。这样一个傢伙可以做王国统治者最好的剑,也適合做一个王国的守护之盾。” “如果维多利亚人真的带走小苏弗尔,卡佩王国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不过,维多利亚人是疯了吗?想拉拢一位卡佩人做未来女王的王夫,难不成他们是想让维国皇室继续只会讲卡佩语吗一一对了,那个继承人叫什么。” 战爭大臣说著说著,忍不住好奇警向韦尔热訥伯爵。 外务秘书不假思索回应:“维多利亚。” “嗯?” “不用疑惑了,那女孩就叫维多利亚,和维国国名一致。” “呵这个名字,看来维国的那些老人对这位继承者抱的期望很大呀。”赛居尔侯爵冷笑起来:“那的確难说了,小苏弗尔所能代表的利益太大,维国人真想夺走他也不一定。”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维多利亚人计划得逞一一韦尔,你可要做好准备,必要时哪怕去请陛下、王后赐婚,也千万別让小苏弗尔和维多利亚人產生联繫。” “和小苏弗尔为盟友时,看他对贵族的荒唐手段我尚能觉得可笑。假如和他为敌—不,成为这类战场天才的敌人,哪怕最好结局也是被临死一击顺手带走。” 赛居尔侯爵面带担忧,扯住韦尔热訥伯爵絮絮叻叻起来。 韦尔热訥拍下他的手:“別在意,不用我们担心,小苏弗尔公可早就被人给盯上了—整个巴黎的美貌贵妇人、妙龄小姐都对他虎视,难道你是害怕维国的禿子把我们正值青春的小苏弗尔从巴黎这座牧神与爱神的园抢走吗?” “更何况,我早听说过,那位“维多利亚”张了个粗獷脑袋一一她的头假如安在驃骑兵上面还称的上端正,可她是一个女郎!” “即便小苏弗尔真的在喜好上独具特色,到达最糟糕境地,也还有一道锁紧紧捆住他呢。” “你是说—” “呵。”韦尔热訥伯爵这次没有回应自己的同僚,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甜的味道,铅粉放多了?” “嗯,为了迎接维多利亚贵客,我让侍者在铅粉里倒了一点酒。” “哇,公爵阁下,您可真是英俊。您是我见过最俊美的军人,您的眼睛里面有星星。我的父亲是大巴黎—的银行家,可以和您做朋友吗?” “这把镶嵌著红、蓝宝石的剑实在太適合您了,巴黎是宝石鑑定师说这把剑价值三十匹卡佩战马,请您收下这个。” 头髮烫到捲曲,波浪长发几乎要到腰际的妙龄女郎眼晴闪亮,举著一把看起来华丽无比的配剑递到夏林手边。 这位女郎身旁,还有两个差不多同样年岁的少女也正眼神发亮著看过来。 “不,不了一一这样的礼物太过珍贵。” 夏林神情怪异,向著一边的小伯爵又靠近几分。 他现在正在巴黎贵族中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私人沙龙,平日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同夏洛特交好的同龄贵族少女。 今天,他算是被小伯爵给强拉过来,同这些她的昔日好友见面。 可谁知道. “唉呀,珍贵名剑就如同华丽裙子应穿在最艷丽少女身上一样,只有在如您这样杰出將军手中才有价值。” 波浪卷女郎,这位银行家的千金露出矜持又不失魅惑的笑,把剑又递过来。 夏林感受到身边的小伯爵住他衣角的力度更紧几分。 喉。 他心中忍不住直嘆气。 从被拉来这里开始,这帮夏洛特的闺中蜜友一个个就仿佛饿狼一样对著自己死缠烂打。 “公爵阁下~”银行家千金將佩剑递的更近,声音酥到润人心肺。 夏林却只觉这女郎身上被香料醃入味的味道实在让人头疼。 “不必。” 面色转冷,夏林將佩剑推开,安慰似的握紧小伯爵手腕。 “这种珍贵礼物还是请您送给他人吧。” “啊。” 三个小伯爵的闺友眼睛愈加亮闪闪:“苏弗尔公如此轻財,真不愧是能在日耳曼尼亚创造奇蹟的战爭英豪,请您为我签字好吗。 说著,女郎们拿出羽毛笔和一碟顏色艷丽如血的笔料。同这时代主流的铁胆墨水截然不同,红墨水是用从各种贵重药、虫身上提取出来的染色,其鲜艷的顏色摇晃间便显出挥金如土的昂贵气息。 俗艷女郎们却全不在意的將殷红墨水与羽毛递到夏林面前,眼睛殷切发亮。 “这没有纸张,签在哪里。”夏林推辞道。 “这很简单嘛。”银行家千金爽朗一笑,將带著白色蕾丝边的袖筒向手腕一卷,显出明晃晃的一截白皙肌肤。 “请您签在这里。”银行家千金笑嘻嘻的指著上臂紧绷住的肌肉。 “那,我要签在这儿。”夏洛特的另一个好友则是愉快的將套裙上卷,指向腿与长袜之间位置。 最后一人则是矜持一笑,扒向胸口。 蹭的一下,小伯爵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们先走了!” 说罢,她沉著脸一把扯住夏林,逃也似的拉著他跑出这个宴会沙龙。 夏林鬆了口气,跟著小伯爵的步伐一齐跑路,他的身后则是阵阵惋惜的嘆声。 走离宴会场,夏洛特的表情一瞬又从冷漠与气愤变回平日的柔软温顺。 “上尉先生。” 她一把抱住夏林。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和科佩尼克军团的待遇四六开 第274章 我和科佩尼克军团的待遇四六开 傍晚时分,就著鯨脂灯的光亮夏林將装著胸针的匣子从箱子里取出,心情愉快的盯著盒子里的礼物看了许久。 真没想到夏洛特这一向羞涩如含羞草的傢伙这次竟然会这么大胆,不仅在街道热切搂住他,还亲热的在他颊面送上一个吻。要知道那可是人来人往的巴黎街道一一当时小伯爵肆无忌惮展露同自已展露的罗曼蒂克氛围可是吸引了不少爱凑热闹的老巴黎人。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毫不掩饰的表达情,夏林一时间都要怀疑小伯爵是变了性子呢。 可惜小伯爵本质还是过去那眼睛里藏著丧气狮子的中二少女。即便情绪猛然剧变,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单纯抱著他许久后,就跳鼠一样逃之天天了。 留下的唯一特別之物就是那印在颊面的离別之吻。 看著手中水纹样的华丽胸针,想著分別时温润的触觉,夏林心中一时间只觉柔和迴荡,仿佛大床將他包裹一样温馨而舒適。 他在这种舒適而安逸的轻飘飘中享受了十几分钟,才强把自己拉扯出来,富將胸针匣子放回抽屉。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他的工作还有许多,可没那么多悠閒时间让自己持续享受安逸。 將掀起涟漪的心境平復,夏林重新取出资料,审查这段时间来军团的状况, 他首先重新审理了一遍已经接管的势力: 巴黎卫成军团,高卢岛行省军团,奥尔良行省军团,贝里行省军团共是四大军团,而数量却是已经从初回巴黎的一万五千变成两万多人: 新增人数多是王国各派系贵族在其中掺杂的沙子,有来自传统贵族派的战团,也有军事改革派的改良队伍。 沙子各自之间关係不良,但或许是安插他们进来的人物提前有过交代,这伙人还是有个一致与自己的原军团对立的总態度。 这种总態度的统一与各自分而不合所达成的制衡关係应就是王国各派系贵族想达成的效果。 至於实际效果,在中上层军官中,王国贵族的设计非常成功。能被他们派来担任统御的无不是根正苗白的地道老巴黎贵族。 这伙人別看平时一团散沙,但见著自己这种同传统尊卑有序格格不入的丘八时还是能摆出坚决对抗的態度。 但是下层军官与基层士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经过汉诺瓦的生死与共,科佩尼克军团早变成一个完全相协的整体,从最高层到最底层,至少在形式上能够保持人格平等的架势。 更何况,科佩尼克军团的各种待遇也是同王国其余军团截然不同的豪爽与绝不拖欠: 王国军团回国驻扎时普遍待遇为10-20苏每日+黑麵包一磅半与各类穀物、咸肉+朗姆酒一品脱(半升)+偶然会有的嚼烟。 而在实际下发时,首先,王国制度內就有洗衣费、公务费、制服维护费、武器维护费的每月必要支出;其次,绝大多数土国军官在发放土兵新酬时简直比葛朗台还要吝普十个犹大商人。 这些叠加在一起,就导致士兵绝大多数情况下一日甚至只有一苏不到! 连半个麵包都买不到的微薄薪水让土兵成为丁点存款都赞不下来的可怜鬼。 而在食物补给方面,卡佩王国同样在发放时格外不当人不时的剋扣甚至让卡佩乡下总是流传这样的话语:“寧愿逃走当无家的流民也不要做饿死的士兵。” 以上情况中,王国士兵的待遇简直达到让人怀疑真假的极低水准,可这恰恰却是王国军队待遇的真实写照。 而夏林给四个科佩尼克军团什么待遇呢? 薪酬依旧是20苏,但一切苛责杂“税”通通取消! 朗姆酒半品脱,此外还有来自自家酒场的掺水葡萄酒或来自苏弗尔领的香檳酒。 菸草每日三十克。 黑麵包数量降至一磅,用穀物、蔬菜填补並扩充整体食物份额为三磅。此外最少两日要有肉食、每日必须存在鲜果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纺织厂的布料、药厂的药膏乃至一些多余皮革一一可別小看这些东西,在后世,这堆“破烂”一样的东西只是笑话,可在十八世纪末的平民眼中,却足称得上低奢用品。 一下一上之后,科佩尼克军团的待遇几乎能与王国军队的常態待遇打成一个四六开一一科佩尼克军团的士兵说四句话,其他军队的士兵破防六次。 当这种极度悬殊的对比出现,皮埃尔副官的长篇匯报中甚至出现这样一份秘密调查报告。 问:你觉得科佩尼克將军和路易十六陛下敦美? a態度百分之二十:路易十六陛下不若科佩尼克將军美。 b態度百分之十:科佩尼克公美甚,国王陛下和能及將军阁下也。 c態度百分之五十:路易十六鸡脖什,天无二日,將军阁下才是唯一太阳。 当然,上述情况显然缺乏普適效益,毕竟其样本量过分单一一仅包含前农民、前城市僱工、 前职业军人,前记录员等一种单调职业。 假如將样本量变为將军、王室成员、贵族、工厂主、银行家、高利贷人、教士等一眾王国中流砥柱的话,回答显然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夏林依旧心满意足。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这些追隨者一如昨日的信任他,追隨他,也是因为他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些许他在汉诺瓦领立下的想法一他真的让一部分受惯苦日子的人生活好了很多,虽然提升的有限,范围也很小,但至少他的尝试已经真真切切的开始造成改变。 但只是这些依旧不够,他需要做更多,既让更多人过上更好生活,也要拉拢来愈来愈多的人在后续那场风暴中以雷霆扫清一切污秽,並用风暴后的润雨將“废墟”之上的卡佩重新建立但这一切,需要一个前置条件一一又或者说一切美好都脱离不了最现实的物质基础。 夏林神情肃穆的,看向他的科佩尼克势力所拥有的產业。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包税人了 第275章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包税人了 酒坊一个,位置在北部外省夏朗德。烤菸厂两个,一个在外巴黎的高卢岛行省,一个就在巴黎內部。 此外,还有同苏弗尔家族合作的纺织厂两个,药剂工坊一个。 除了这些,先前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地產与各类灰色產业(来自叛国贵族同盟盛情赠送),但这种东西极其依赖可靠渠道,夏林见控制起来弊大於利,索性將大部分推送出去作为礼物送给镜厅和凡尔赛宫王庭。只留有两个比较特殊的交给某人控制。 总体来说,夏林手上拥有的產业数量並不少,而其质量规模上,除了药剂工坊属於小而精模式,其他產业可都是规模极庞大的数百人工场。 这五个工场,一个工坊经过这么久的磨合与培训,如今也已经在苏弗尔家族、镜厅的牵头下同原料获取、销售网路分別建立起关係,早已经开始投入市场。 这些產业的收入当然是相当不菲。 只能暂时兜售陈年老酒(感谢镜厅的几位大臣,这被赠予的酒场的几个庄园內储藏了数千桶葡萄酒,单是这批葡萄酒都是一笔顶昂贵的资產)的酒场暂且不论。 两个纺织场,两周加起来利润约为六千多里弗尔。 而不用缴税的菸草场的利润额则是达到一个逆天的惊人数字: 单拎出来一家菸草场,其周收入也达到两万里弗尔的惊人数目一一两家也就是四万里弗尔假如把时间拉到一年也就是接近百万里弗尔。 哪怕只是按照在產业初开始运营,一切工艺与销售都尚不嫻熟的现在都能达到这种数字!而实际上,任谁都能想明白,假如產业正常运作下去,隨著销售网扩大扩大与生產熟练度提高,其利润至少能再提高五成。 这还是在不进行一点工艺优化的基础上! 根据夏林的推算,假如一切能良性发展,他的纺织產业与菸草產业加起来將能在一年后达到年入两百多万的水平。 而且,菸草场还能继续扩大!这时代的菸草作为富人、贫民都喜欢的享受物,市场简直是无边无际。 “扩大生產,必须要扩大生產!” 夏林看著纸上这些令人心旷神怡的数字,眼晴几乎要冒起火焰。 镜厅送给了他两个菸草厂,一个酒坊,还赐予他免税权,可没有规定这些產业的规模必须是多少! 两百人的菸草场都能有这种级別营收,扩大的五百人、一千人呢?即便一片区域装载不下,那也可以作为分厂修建在附近嘛。 而且,这时代的菸草也是同后世流行截然不同:这时期贵族用鼻烟,富人用菸斗,穷人吃嚼烟。 后世的捲菸可尚未诞生。假如,他能生產出来,並推广为流行品,那金路易和铜苏准会像是海水一样涌进科佩尼克產业的大口袋。 当然,前提是科技水准达標, 夏林心热之余,又不由感到头疼:他得到菸草场之初,发现这时期尚未诞生捲菸就开始了尝试。 但那些实验都失败了,问题实在太多:首先是捲菸草的纸太厚且燃烧过快,接著是菸草品类似乎也不適合卷一起烤,其次就是缺少合適黏合剂。 在攻克这成捆的问题之前,捲菸想都別想。目前想扩大资產,最便捷手段果然还是扩厂增產。 而这样的话· 夏林敲击手指,看向今日才送来的关於菸草工场的最新情报。 他最初只是隨意一扫,可才將其记录脑中,夏林立刻恼火將手砸在桌子上。 其上记录的是衝突。关於科佩尼克菸草工场和卡佩王国包税总司。 “烟税代理人,以及包税集团中央卫队。” 许多人都知道卡佩王国的徵税体系为包税制度:由包税人组成的王室预付款利益共享联合体交付包税金给王室与王国政府,而多数具体税种的徵收则直接下放给这些包税人。 但大多数人应该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联合体究竟有多么猖:这家公司共有六十多个股东,而每至少两到三位股东都能掌控至少一笔重要税种! 如烟、酒、盐、入市、火药、海运-几乎一切都被委託给这个联合体。 这个联合体为了徵税,还特別被允许组建军队,仅仅巴黎,就有一位由前王国龙骑兵上校率领的一千多人骑兵卫队。 在外省,据说这集团养起的私人武装甚至达到两万多人,武器包括马刀、火枪,乃至大炮不等。在实际徵税中,因为其武装指挥官全为贵族,甚至还能调动官方军队。 能养起这样一支散布各处的武装並拥有庞大关係网,这一联盟的財力可见一斑。 能拥有这样大的財力,显然是源自其拥有的税收特权。 而夏林的菸草场之所以有这么大利润与光明前景也是因为免税特权。在利益上,他和这个集团狠狠的对撞在一起。 以上这些根本衝突也就自然而然的造成夏林手中事件的发生: “一个包税集团的吏员前来徵税,被工场守卫丟出窗外。” “这吏员身后的人隨后带来百人武装尝试强行衝击菸草工坊,但被工坊中的退役老兵和守卫又一次打倒,丟出窗外。” 第二次衝突了。 夏林眼睛微眯,盯看其上记录的熟悉名称。 他依稀记得,先前听皮埃尔匯报时也听到过包税总司的徵税人尝试强闯徵税的信息。 那时的他尚且不以为意,可现在看来,包税总局,这个毋庸置疑的庞然大物似乎真的盯上自己的菸草工坊了。 现在竟然还尝试派遣税员带著徵税部队攻击自己的工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伙人在巴黎无法出动重火力与大量火器,在只能凭冷兵器对抗中被自己派去留守的老兵打到落流水。 但他们恐怕不会放弃,自已需要提前做足准备: 首先,要在工坊留更多守卫;其次,自己需要调查包税集团的相关信息了。 那么的话,也就是自己的那几个特殊產业了: 一所孤儿院,以及一个被浣洗过的“黑”帮。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访客 第276章 访客 孤儿院与“黑”帮都是曾经那个贵族集团的產业。 在先前,这两个东西主要负责给贵族集团处理灰產: 孤儿院中多是那种从各处顺手带来的孩子与被遗弃者,贵族们的黑手套將这些孩子们培训成小偷、僕人又或者其余各种低微职业。 “黑”帮更是不必说,走私、行使暴力,徵收保护费,乃至进行一些隱秘的暗杀“ 这些都是其职权所在。 当然,这些藏污纳垢的玩意全被夏林彻底扫清了: 他先是將孤儿院里那些进行各种丑恶事情的院长、修女嬤乃至护卫、神父全丟到巴黎郊外炮决;又把那些可怜的大孩子都给送到他的识字破盲班丟去好好学习。 小孩子则留在已经被正直军人接管的孤儿院继续受照顾但除了大小孩子外,其实还有一批少年,这些人自小被训练的只有一身偷鸡摸狗手艺,可其身世可怜,性情也不坏,实际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而送他们去学校,不愿意。送他们去军营—看这帮傢伙个个骨瘦如柴的模样,夏林还真的害怕他们多训练儿次就累翻在地。 要处理他们著实费劲,还是夏林的某个老属下想出这些人的妙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间谍。 於是,就在前维多利亚出色密探阿兰的教导下,这一帮十七八岁的孩子开始成为夏林魔下的第一批审视巴黎的眼线。 还別说,如果要这群少年体能训练,或是背一套拉丁神学著作那是难於上青天。可要是让他们在巴黎南北的平民窟游走,开门撬锁,攀附墙沿,使用黑话打探消息那可就是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上述是孤儿院的最终处理,而那个落到夏林手里的黑帮就更好处理了: 该杀杀,该死死,该炮决的炮决,该吊死的吊死。 等顶层、中层乃至基层嘍囉都被处理乾净后,夏林魔下的又一能人派上了用场: 前汉诺瓦山贼桑斯。 鬼知道桑斯惊人的社交能力是从哪里来的,明明他稍微高级点的卡佩词汇都不出半个,可他竟只在巴黎的短短一月,就从各个隱秘角落里扒拉出来几十个“豪杰”。 从街头格斗大师,到无良赌徒,再到飞贼、绿林好汉、经济犯这一群傢伙身份各异,能力也鱼龙混杂,但在夏林用肉眼与视界观察中,竟都不是坏人。 无良赌徒只是个懒散落魄贵族,飞贼、好汉是喜好劫富济贫,经济犯是被人陷害能力达標,心性达標,桑斯找出来的这一堆人顺利成长的填补上这片区域黑帮的灰色空白,重新维持住这片区域的黑色秩序。 这儿的“创业者”们对此好评连连:新帮派,大大的好,竟然连保护费都收的及其低廉。 当然,至於为什么这里的赌场、馆、强盗、亡命徒每次都会及时被路过大兵与军官枪毙或抓走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总体来说,这一分散,一集中的分別由阿兰、桑斯统辖的两大系统就是夏林目前在巴黎的最主要情报系统。 虽然这些情报体系太过下行,渠道几乎全在巴黎的灰色区域,但多数情况下这並不是什么大问题。 比如现在夏林想要查的,巴黎包税人总司一一这帮人可是把税率,具体徵税,打击走私的一切工作都给包揽了。 可以说黑色地带就是他们一切行动的必要路线,让桑斯、阿兰的情报网去查这群“王国支柱”,那就是如鱼得水一般轻鬆。 如是想著,夏林將情报抽出,写上批註后又折起一角。 他看向最后一份事务:关於药厂的工作。 “在巴黎突然冒出很多声音,说“所谓的瘟疫爆发不过是无良诅咒与谎言”,因此工坊的药剂在民眾中极不受欢迎。” “但是药剂的销售却异常顺利,几乎每每药剂上架都会在第一瞬间以数批大单的形式售出。” 夏林將事务中信息念出声,神色不由愈加冷淡, 真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明晰:有人捕捉到他要求散布的信息,立刻开始散布流言尝试狙截其他人採购药物,独自进行大规模的採购。 如果夏林没有猜错的话,一旦瘟疫真的来到,这伙傢伙將会立刻將积攒药物以高价兜售出去。 他马的!忍不了啦。 他费劲心思打造,准备既给市民、贫民谋福利,又让自己的纺织厂、药厂扩大知名度、商路的药剂製作竟然要成为一伙投机商谋取暴利的利器? 必须重拳出击。 “派遣间谍与灰手党去调查是谁在散布流言,一旦查明立刻由皮埃尔副官派遣宪兵將流言者身后集团逮捕。” “此外,兜售药物时单次规模越大价格越高:二十副以內价格照常,以上的话採购量多少,价格提高多少倍。” 气势汹汹的在最后一份情报上批註完,夏林將成堆的东西推往一边。 整体来说,军团事务欣欣向荣:训练、吸纳新兵与军校事务都正在良性发展。 但让军团向更深一步扩大还是需要更庞大规模的资產。 可军团的两个重要產业都不可避免的同一些妖魔鬼怪起了衝突一“包税人投机商。” 夏林沉吟著,用手指轻击桌面。 为了利润甘愿卖出將自己掛在绞刑架上绳子的投机商姑且不谈,包税人集团作为一个资產雄厚、又有大批私兵的势力绝对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卒。 那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同盟,既凭靠每年投往凡尔赛宫的巨额献金拥有同王室、同镜厅大臣、同多数顶级贵族的良好关係。 又拥有其自己利用武装徵税队、盘扣哨卡搭建的庞大基层力量。 和这伙人產生衝突显然不会是什么轻鬆事情但从另一方面考虑,其势力这样庞大,那能从他们身上榨出来的钱一定也不会少。 夏林眸光闪炼著:包税人集团早已经成为卡佩王国这个石山代码的重要基础逻辑之一,在大革命的风暴来临,他以巴黎为核,让卡佩彻底燃烧之前,想將包税人集团斗倒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斗倒是一回事,削弱包税人並用其来增强已方力量可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正深沉思考著,突然一声门外女僕的呼唤將他从深思熟虑中拉出: “家主阁下,有人来访。”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爱来自维多利亚 第277章 爱来自维多利亚 “访客?” 夏林疑惑看向窗外: 昏暗的天色几乎同他写字用的铁胆墨水一般阴沉。 这么晚的时间过来拜访,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啊。 心中玩味想著,夏林张声询问:“来访者留下的身份是什么?” “他们只说自己来自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一一在巴黎已经同伦蒂尼姆陷入战爭的现在,此时会出现在巴黎城內部的恐怕只有一批人: “原来是维多利亚使臣团,那就请迎接他们来会客厅吧。” 夏林说著,將情报悉数放於桌子暗屉,从书房走出来到会客沙龙。 坐在会客厅的靠椅上等候有五六分钟,公爵府的女僕將一老一中两名衣料精致而造型颇新奇的两位异国贵族带到他的面前。 “小苏弗尔公一一科佩尼克將军,在近处一见,您的风采比远处模糊窥视的印象要更出彩、更具威严百十倍。” 穿著红色將军制服,面容衰老枯稿却颇具生机的红髮老头才刚进入沙龙,立刻颇热情的张声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因此时军衔依旧不如这位维多利亚老將,夏林打开视界只能看出两个无信息的黄色图標但他只抬眼在老头身上扫一眼,还是將其模样同先前见过的使臣名单对应在一起。 詹姆斯·沃尔夫將军。 维多利亚的老牌名將,也是维国內少数颇具才华的陆军悍將,以作战激情果乾、治军严苛公正闻名。 同时也是先前维多利亚的|日耳曼尼亚僱佣兵”总指挥。 如果夏林没想错的话,之前在汉诺瓦最后一战后,察觉到的那支维多利亚伏兵就是由其率领。 “沃尔夫將军,久仰大名了。” 夏林同这位颇为自来熟的维国战將各行了个脱帽礼。 礼罢,夏林將目光移向另一边矜持等候著的另一位维多利亚贵族。 “公爵阁下,您好,我是格兰维尔伯爵莱维森·高尔。” 衣装考究,头戴假髮,身姿高大挺拔,颇具亲和力的中年贵族微笑著向他行点帽礼。 莱维森一一这不是名单中被著重標出的那位前维多利亚驻巴黎大使吗? 根据王国情报,此人擅长利用在巴黎的贵族关係与社交网络促进卡佩一一维多利亚的靠拢。不过镜厅情报也指出虽然此人看起来像模像样,但能力稀疏,不如维国的其他大使。 夏林有些惊奇的一面思考情报,一面打量这位维多利亚的外交重臣。 其外貌的確颇不错,並非那种张扬的英俊,而是带著极具温和的亲和力一一至少在形象上,这位前驻卡佩大使有张適合外交工作的面孔。 至於能力老实说,难以揣摩。不仅是难以从其外表析出其水准,亦有镜厅情报可信度存疑的缘由。 王国的外交工作是由外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全权负责,而眾所周知这位伯爵大人工作一切核心只有一个:促进对维敌对,拉拢盟国构建对维多利亚包围网,以此获得巨量国际威望。 而莱维森偏偏是维国驻卡佩大使,平素主张还是卡佩/维多利亚大和解一一显而易见的,两人平日相见准是梁山泊遇见忽必烈一样火热焦灼。 这样一来,这份王国镜厅给的情报可信性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夏林回以幅度稍低的脱帽礼,笑道:“两位可都是巴黎这段日子的名流,我可听闻想要宴请两位的贵族数不胜数,怎么会这样晚来到我这里。” “苏弗尔公说笑了我们只是偶然在巴黎的,您可是支撑这古老国度、这辉煌都城的繁茂之树。我们在巴黎所受的欢迎只需换一个月就会变成昨日枯叶,而您在巴黎的透迤却必將持续到恆远。” 莱维森一面说著,一面颇灵巧的拍手,公爵府的女僕沉默不语著將三个盒子带到会客厅。 “公爵阁下,我们过来是想同您做朋友一一巴黎伟大家族千万,辉煌者不计其数,可在我们看来,这些人无不是固守於枯枝残叶的无能食腐者罢了。” “现在,他们还能靠华丽羽毛掩盖身上的腥味与泥污。但总有一天—”莱维森大使冷笑起来:“巴黎从来不缺野心家,我看这群傢伙隨时可能会像我们这帮异国来客一样成为昨日枯枝。” “仔细审视一遍,巴黎虽大,但值得同维多利亚交心为友的,恐怕只有您一人了。” “哦?”夏林饶有兴致的出声回应。 莱维森被夏林的声音打断,停顿片刻马上又敘述起来: “当然,王国明白只凭一些光鲜的话不可能让您满意。” “我们给您准备了这些礼物。” 说著,前驻法大使又一次拍手,沃尔夫將军立刻將三个盒子从女僕手中拿过,一一码在桌子上。 “这里有三份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一张大维多利亚银行的单据一一女皇陛下听闻您同魔下士兵同甘共苦,深感崇敬。” “但您不仅仅是卡佩的门面,亦是全欧军人之共同榜样。朴素克己固然好,但以適当財物装饰自己亦是您这等高贵军官之必要。” “这份单据中包括两个东西:一份是价值百万里弗尔的一处泛欧地区地產;另一份是五十万里弗尔的现金。” “这笔资產是女王陛下送给您的私人礼物。” 莱维森大使说著,沃尔夫將军已经咔的一下把第一个盒子打开,显出里面的两张单据。 夏林了一眼点头:“陛下真是豪爽,请替我谢一谢陛下的好意。不过“公爵阁下,请您先別急著回绝,我们的礼物还有其他呢。” 沃尔夫將军的一下把第二个盒子撬开,里面是一个船形帽和勋章。 “公爵阁下。我们在日耳曼尼亚虽然一度为敌,但您的才能、品性还是让整个维多利亚为您顛倒。” “上一份礼物是女王陛下的友谊,那这一份就是维多利亚的友谊了。” “这是由帝国议院一致决议后做出的选择一一我们决定送给您一份爵位,谁都不能剥离的爵位。” “您接下这个,此后名后將多出一份格拉莫根子爵的头衔。” “拥有这个头衔,无论您在何处经歷什么,都可以来到维多利亚成为帝国重臣。” “假如这些还不足够让您心动,我们还有最后一份重礼。” “维多利亚的瑰宝一一个您的崇拜者给您写的信件。”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女王信件与王女信件 第278章 女王信件与王女信件 “这封信件来自女王陛下的继承者,公爵阁下想看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封记录女王陛下委託我送给您的信需要先念给您。” 大使温和笑道。 夏林被大使的话勾起兴趣:“格兰维尔伯爵请说罢,我很好奇女王陛下的信件讲述了什么。” 莱维森大使清了清嗓子,顺手从怀中摸出一份印有烫金纹章的信纸,朗声诵读起来: “圣詹姆斯宫,1781年11月25日。” “卿台鉴。” “朕於伦蒂尼姆获悉科佩尼克卿率领贵国军队同布国作战之事,以此得悉阁下卓著才能与风华伟业。虽吾国军队同卿偶有衝突,然阁下之雄伟才干依旧令朕心神澎湃。” “朕亦知科佩尼克卿对朕之挚友与表弟一一最篤信基督之王所怀的热忱与忠诚,故特致函於阁下。” “阁下,卡佩王国之腐朽如天上骄阳明显,以卿之聪慧必然能看出王国昏暗未来。” “吾以被卿天赋所吸引者之身份不愿看见阁下只能同泥污中的恶徒打滚;朕以维多利亚女王之身份更不愿意见到以阁下才干竟只能站到一缓缓沉没的破旧铁船上。” “故,朕想同卿建立良好友谊,並將朕之爱侄,卿之崇拜者,吾国瑰宝介绍於卿。” “愿天主赐卿以圣佑。” “玛丽二世,呈天主洪恩,大维多利亚、卡佩及海伯尼亚女王,信仰捍卫者” 隨著莱维森富有感情的腔调停止在最后一个字符,这封由维多利亚使臣传递的女王信函总算是彻底结束。 夏林从其中长话语中把握到关键信息:“原来如此,我已经明了贵国的真诚了。” “所以第三份礼物,您所说的“我的崇拜者”所写的信件,就是来自贵国那位王女? 莱维森大使果断点头:“是的,不仅如此,这位王女亦是帝国之继承者!” “嗯?”夏林疑惑抬眼看向这位风度翩翩的维国外交官,此时这位优雅贵族已经满是激情的手舞足蹈起来。 “您也是卡佩王国最显赫人物,您一定知道玛丽陛下虽已年长,但因年轻时吾国政治风波的延误,即便是此刻也依旧既无王夫,又无子嗣。” “是以,女王陛下自王室中寻找了一位最出眾的侄女选为继承人。” “请您一定明白,陛下对帝国的继承人给予的厚望,王女殿下甚至被赐名为“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 夏林惊讶出声,猛地站起身来。 莱维森大使只觉得夏林是被|维多利亚”所受重视而惊,於是面露愉快的继续说道: “没错,您定能明晰殿下在帝国之高贵地位一一但殿下除却维多利亚高贵王女身份外,还有另一层同您有不扉关联的关係:维多利亚殿下亦是被您战场表演吸引的崇拜者。” “第三份礼物,就是殿下以被您吸引|少女的身份所书写的一封亲笔信。” 莱维森大使说罢,满是期待的看向夏林,可被窥探的科佩尼克却是一副格外古怪的模样: 头微微仰高,脸色有些发白,眼晴瞪的浑圆一一这种表情与其说是惊喜,竟似乎更接近惊嚇! 大使不解的等待著,眼见夏林久久未出声回应还是轻咳两声:“公爵阁下。” 夏林迅速將意识扯回现实。 “嗯,我没事。”夏林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太好了。”莱维森大使与沃尔夫將军都肉眼可见的长舒一口气。 而夏林面上伴装平常的回应著,心中依旧波涛汹涌。他当然不是真的没事,他的確被嚇到了一维多利亚,这是他记忆中的那位女王吗? 虽然在夏林前世的印象中,这位女王不应在这个时代出现。但.他很早就察觉到, 这世界的歷史同前世並不完全一致。 比如东部北国的那个露西亚帝国,其取代的应该是某只北方巨熊。按照夏林记忆中歷史的话,现在应该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执权。 可实际上,控制露西亚的却是正值壮年的一位“叶卡捷琳娜”。 比如代表前世大婴的维多利亚,其统治者本应是一位男性国王,可实际上在任的却是个不知名女王。 既然世界线都已经混乱成这样,那某位女士提前个几十年出现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也就是说,“维多利亚”大概率真的是前世同名的那位不吃牛肉的集大成者,久经考验的帝国主义战土,坚定的马克沁主义者,根正苗黑的反革命家一一维多利亚女王。 於是夏林心情很复杂。 听莱维森的话,这信大概率是什么装满“少女情”的纯净信件,然后来源却是那位“功勋卓越”的大第一巴图鲁。 下意识的,他就想要回拒: “莱维森大使,这样一份礼物情谊太重—— “苏弗尔公,哪怕看一看也无妨嘛。”莱维森大使陪著笑脸继续说道。 而他话以至如此,夏林自然无话可说,只得轻轻点头。 沃尔夫將军立刻掀开第三个礼物的盒子,將盒子拿起举在夏林面前。 夏林探手將信件拿起,用放在盒子里的银折刀切开信封。 这封来自记忆中那位大人物的信件就此展在他的面前。 “致尊敬的让·勒菲弗尔·德·苏弗尔,苏弗尔公爵阁下,卡佩王国陆军少將,百胜之科佩尼克。” “尊敬的公爵阁下,感谢您阅读一位被您在战场创造的奇蹟吸引並满怀敬意的一位普通少女鼓起勇气执笔写的一些简单胡话。” “儘管我们两国仍处於交战状態,但公爵阁下在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无畏勇气、道德与足够同骑士小说中那些伟大英雄相提並论的杰出才能依旧作为传奇传遍维多利亚岛,哪怕是帝国最隱秘角落的乡下贵族也能够对您的战术、品格了如指掌。” “您的名字,公爵阁下,已经成为无与伦比天才与崇高美德结合一起的代称!” “伦蒂尼姆同巴黎一样渴望您的拜访,渴求为您而喝彩狂欢我就是这些期待者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第二百七十七章 女王的礼物 第279章 女王的礼物 ..... “阁下,请您宽恕我这些絮絮叨叻的胡言,这封信上长的打扰仅来自一位渴望向卓越德行致敬的心,如果以上笨拙言辞能表达出一点我心中对您人格的无上敬意,那我也就能心满意足了。” “您恭顺而挚爱的维多利亚公主。” “烦请尊敬的格兰维尔伯爵代为转交。” 將由娟丽字跡印在尼德兰浮雕纹章纸写罢的抒情信件读罢,夏林心情反倒平復下来。 这封信用的字跡相当漂亮,文字的情感也颇显扎实,全篇大论除却对他“丰功伟绩”的讚美,就是表达少女翁动的情。 就內容来说,是一篇颇显少女情思的抒情信件。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年少身处高位的小年轻军官见到这份情绪饱满的来自异国公主的信件或许还真会被唬到,心情变得飘飘然,甚至於一步步被其后所代表的权利与財富引诱而被维多利亚拉拢成功。 但作为对这位未来女王有一定了解的人,夏林敏锐察觉到一件事: 这封信的內容不是来自信上標註的未来女王陛下。 信件的內容无论用词,用句都太过用心了,以至於显得用力过猛。 夏林觉得这信应是出自数位维多利亚的学者一齐苦思敘述,又由“维多利亚”亲自抄录的。 其目的就是儘可能表现得好像只是个看骑士小说、英雄传记看傻的傻白甜贵族少女。 这样想著,夏林甚至有些肃然起敬: 作为一位国际闻名的政治生物能够把以自己为主角之一的桃色事件肉麻字眼悉数抄录,这位维多利亚女王还真不是常人。 不愧是后世那位“功勋”反革命家,能一手缔造最凶狠帝国的正宗狗女皇。 此女断不可留! 夏林在心中暗开了一个玩笑,將信件和银制裁纸刀放回盒子,重看向莱维森大使,面上也带起丰富情感: “贵国维多利亚王女之深重情感我已经收到了,对此我深部惭愧—我不过是一个做好本职工作的卡佩军人,並没什么值得崇拜的。” “阁下—”莱维森大使与沃尔夫將军注意到夏林表现出的態度不妙,有些紧张的凑来试图继续劝说。 夏林却是果断摆手后,將三个盒子一一合上並推往两位维多利亚使臣。 “两位,无功不受禄。卡佩王国与贵国正处於交战状態,眼下只是间歇期的谈判,我私下接受贵国礼物实在太不像话。” “苏弗尔公爵阁下。”莱维森大使立直身体,快语回应:“来自维多利亚王国的礼物只有第二份的爵位.第一份的地產財產、第三份的王女信件只是女王陛下与公主殿下的私人礼物嘛,这一些收起来,您总是没有问题的。” “您想,玛丽女王陛下同公爵阁下效忠的路易陛下甚至还是表姐弟呢。” “是呀,卡佩与维多利亚固然敌对,但这种敌对只是一种绅土之间的友好较量。我们之间的友谊依旧长存嘛。” 沃尔夫將军同莱维森大使用尽浑身解数的劝阻起来。 夏林听的头疼且无奈: “两位说的固然很好,不过,私人交情的礼物,我依旧不能坦然接受。” “这又是为何?” 两位使臣不解道。 夏林斩钉截铁道:“我已然有未婚妻了,而贵国公主此刻似是还在未婚状態吧。这样情况下,似乎不怎么好。” “未婚妻?” 沃尔夫將军与莱维森大使面面相, “难道是那位阿尔布雷家族的让娜小姐吗,我还以为巴黎的那些话只是传言,没想到莱维森大使有些遗憾。 夏林看著支支吾吾的两人笑而不语。 这时代贵族多数十分开放,哪怕是丈夫与夫人两人婚姻实不相存,各有各自情人都不少见。 在这时期,情人数量几乎成了男性、女性魅力的彰显,已婚者各自之间的关係可谓错综复杂,令人嘆为观止。 但一一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一已婚者] 如果尚未成婚的话,那哪怕是最肆无忌惮的贵族,也会不得不表现的“清心寡欲”。 男性贵族或许偽装的尚能轻易糊弄,尚在闺中的女性贵族但凡还有些想和同级、更上级贵族联姻的想法,都必须要保持“纯洁”名头。 当然婚后就另说了一一有些比较猖狂的甚至才刚订婚就会开始各玩各的。 总之,整体来说贵族生活虽然糜烂,但未婚者之间尚许保持一部分的名节。 而夏林看得很清楚:维多利亚正试图把自己绑上战场,尝试利用这位|维多利亚公主”拉拢自己。 如果他想继续用情理回拒很难。正如莱维森所说,两国的国王、女王甚至都是表姐弟,所谓战爭也只是底层丘八的死斗,两国上层、顶层的贵族依旧马照跑、舞照跳的其乐融融。 还好,夏洛特能给他一个从名义到心理都相当完美的理由:虽然都打算用出“美人计”的维多利亚帝国大概率实际是不怎么在乎那所谓纯净的,但再怎么说“维多利亚公主”也是作为帝国继承人的一国王女。 这种身份必须注重名份。 又看了眼被壹住的维多利亚使臣,夏林在心中暗自感谢著自己的女兄弟,心中愈加明快。 “两位,维多利亚公主尚无婚姻,却与我这种已婚一一准已婚人士搭在一起这实在是容易令人误会呀,所以还是把这些礼物收走吧。” “信我已读过,情谊我也已经收到,我会在后续给出回信一一但更多联繫还是不必了。” 伸手轻敲桌子上的三个盒子,夏林將这些贵重礼品推走。 莱维森大使有些无奈的想探手去接,但被沃尔夫將军突然抓住夏林、大使都疑惑看过去,沃尔夫將军却咧嘴语出惊人道: “公爵阁下,您说的对,以您已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收取公主殿下的信的確容易惹人误会。” “不过嘛——这儿除了公主殿下的礼物,还有女王陛下的礼物嘛。” “这里有两份单据,还有女王陛下的签名信,您收下这个总没有问题吧。” 夏林、莱维森都面色惊的看著沃尔夫。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作为科佩尼克军团长,我的价值是无限的 第280章 作为科佩尼克军团长,我的价值是无限的 最后,两位维多利亚使臣离去后还是留下两样东西:共计价值一百五十万里弗尔的资產单据与那封维多利亚在世女王的签名信。 直到夏林目送那两人离去时,他心情依旧颇为复杂。 作为前维多利亚驻卡佩大使的格兰维尔伯爵莱维森尚且算得上一名颇重视礼节的传统外交官员。 那位语出惊人死不休的沃尔夫將军倒实在算是个奇, 两人与其幕后的帝国官僚原本计划应是利用那位此刻还是公主殿下的小维多利亚將自己与帝国捆绑在一起。 可自己利用已有婚约將其推辞后,他一一那看起来只是个瀟洒老军官的沃尔夫將军竟然能想出单独把女王礼物留下的主意! 天呀,和自己这种有婚约者联谊会衝击到维多利亚公主的名誉,就不会衝击到那位玛丽一世的名声是吧。 根据夏林从镜厅调来的情报,那位此时三十岁出头的维多利亚帝国的玛丽女王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据说自其意外登基以后,用雷霆手段剷除了不少作为维多利亚公主时期的仇敌。 其狭隘冷酷、阴冷记仇的性格甚至远飘过蛊格鲁海,来到隔著窄窄海峡的卡佩王朝。 在王国乡下人之间,甚至流传这样的传言:维多利亚的玛丽女王为了让自己在三十多岁的年龄依旧保持年轻,会將美丽纯洁的处女正教教徒杀死,以其鲜血沐浴。 当然,作为卡佩高层的夏林当然知道这只是玛丽一世的政敌放出的抹黑言论。 不过见微知著,从上述传言也绝对看得出那位玛丽女王在其国內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这位沃尔夫將军如此对他们的女王开涮,难道不怕回去后被拉去犬决吗? 心中胡乱想著,夏林將单独留下的盒內东西取出理好,分成两份: 难以快速出手的不动產抽出放一边,五十万里弗尔的帝国银行匯款单据放入自己抽屉。 “皮埃尔!” 他张声叫喊起来,老副官在他高喊的第四分钟后进入门內。 “阁下,什么事情。” “明天安排人將这份地產送到镜厅,就说是维多利亚人想要拉拢我。” “维多利亚?”皮埃尔接过地產单据,听罢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手上单纸的文字。 他表情立刻肃穆起来:“阁下,这是维多利亚人送的礼物吗?您不必把这些都上交-王国与布国、维国虽暂时为敌,但上层之间接受他国爵位、地產的情况数不胜数。” “连路易陛下都在维国有两个度假庄园。我们毕竟不是在战场,接受维国送来的礼物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都无人能指责。” “这地图上位於南欧的岛屿,我曾知道一些相关信息,听闻其上有矿產,其价值至少达到八十万里弗尔—这样贵重的一份礼物,我们却要交给王国吗?” 老副官说的认真而犹豫。 自上次会心交谈以后,皮埃尔副官与巴蒂斯特两个夏林队伍中少有的能藏住秘密的聪明人都已经明白夏林对科佩尼克军团未来的期望。 他们也知道自己將走向的道路绝对会同王国顶层那帮大贵族的路线截然不同。 这种情况下,將维多利亚人送的重礼分割给未来的敌人老副官不由觉得阵阵肉痛,皮埃尔十分恳切的看向夏林,摆出一副希望他收回成命的模样。 夏林看著老副官的吝嗇鬼模样,不由笑起来: “皮埃尔,这份地產其实不止八十万,而是百万里弗尔。但你先別急。” “我另有想法,你信不信这一份地產,王国非但不会拿走,反而会回以我更多。” “怎么会。”老副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王国財政的糟糕境地在內克尔总监放出財政报告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就连巴黎城不识字的平民都知道卡佩王国足有几十亿里弗尔的巨额赤字。” “王国现在已经为了填补这些资金漏洞慌不著路,恨不得將一切打包起来丟给包税集团换取高额佣金。这种情况下,您这笔价值百万里弗尔的几乎是丟给快冻死者的柴薪,他们吞下后怎么可能吐出来。” 皮埃尔郑重说著,夏林听著下属的分析讚许点头: “不错,你说的很好。但只遗漏了一个情报——-当然这份情报其实是镜厅的秘密情报,你不能从那个角度思考才是正常事情。” “阁下,是什么呢?” 皮埃尔好奇的躬身行礼,眼晴放出求知若渴的光。 “外交事务。” “维多利亚人想要拉拢我。” “可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皮埃尔的表情又变得迷惘:“您是当世最出眾將领之一,整个欧洲甚至连沙驼帝国鄂图曼都想拉拢您。” “不止於此——·维多利亚人想拉拢我的心思更强烈。他们不打算承认在日耳曼尼亚的失败,新世界的战爭他们也不打算放弃。” “嘶。”初次知道这件事的皮埃尔表情悚然:“镜厅,不!整个巴黎都將期望寄託於通过这次战爭谈判,从维多利亚手中榨出足够的战爭补偿。” “可您是说,维多利亚不打算参与和谈。” “那等这事情尘埃落定,王国准会更加混乱。自路易十六登基以来,王国的境况一日復一日的糟糕,您回到巴黎这些天里王国几乎只有王党声音,无非是因为战爭胜利后的情绪压倒一切。 “可假如和谈未能成功,甚至妥协您在战场上用刀剑换回的胜利没能被王国高层变作实利,所有派系一定会对王党进行更猛烈的击和討伐。” 老副官感慨道。 “是的,混乱中会出现无数人杰,那时也將是我们的机会。”夏林隨口一应,又转回刚刚话题:“不过这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皮埃尔。” “王国最靠近的事务依旧只是战后谈判一一这一场谈判中,卡佩与维多利亚之间的倾向截然不同:维多利亚人想少掏钱,甚至不掏钱;卡佩王国想一举谋得暴利。” “而我,以及你们將作为战爭英雄,被夹在其中,成为这场谈判中的重要人物。” 夏林眸光闪动著,语声中愉快轻易可闻:“比起那区区百万里弗尔的资產,我们在谈判中的倾向將足够撬动至少上亿里弗尔的巨额资金。” “甚至我们可以说得更夸张一些-皮埃尔,在谈判期间,科佩尼克军团的价值將接近无限。” “当卡佩高层同维多利亚人对话后再看见我们的回应,那群另有所图的人只会用比维国更重的利益將我们捆绑的更紧。”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爭相拉拢 第281章 爭相拉拢 “所以,镜厅非但不会將这份单据拿走,反而会给我们更多回应。” “我们已经通过將维多利亚人行动详尽匯报给镜厅的方式主动表达真诚与善意,只要凡尔赛宫诸位大臣尚想拉拢我们,尚想利用那个外交谈判谋利,他们就绝对不会对我们的匯报沉默。” 夏林胸有成竹的说著,皮埃尔听罢他的解释恍然大悟。 “原来背后还有这些博弈,我明白了。那么將维多利亚人的礼物主动送到镜厅的確是好选择,我们凭此不仅能获得来自王国的更大更安全利益,还可以防止在两方爭斗中王国对我们的非必要猜忌。” “只是”老副官又有些犹豫。 “阁下,王国的財政已经至此,他们真的还能挤出给我们的回报吗?” “皮埃尔,別担心。”夏林微笑著:“王国再怎么说也是欧陆前列的大国,稍微取出一些残渣也足够变作令个体惊嘆的巨大財富。” “更何况,谁说回报一定是可直接具象化的资金呢?想想先前送给我们的免税工坊, 想想科佩尼克军团的特权,想想我们无比缺少的人才—” 老副官瞭然点头,不再纠结此事务的必要性,又问起具体事项: “阁下,我完全明白了。那我们要等明天再送吗?我听闻最近几日因为外交事务的繁琐,凡尔赛镜厅的诸公甚至已经在晚间住在凡尔赛宫的套间。” “现在这个时刻他们一准还未休憩,如果我现在就出发送信,想必镜厅能在结束工作前把这份重要事务送过去。” “不,不急。” 夏林微微摇头:“这事情的主动权在我们手心,也只有稍微发酵一下才能对我们最有利。” “再说,明天我们还有事务呢。” “哦?”皮埃尔迷茫抬头。 “我该去巴黎、高卢岛的军队驻扎处看一看土兵了-我们来到巴黎这么多天,因为总是抽不开身,竟只有寥寥两次去过驻地,每次还都只是简单一扫。” “这样的粗略窥探绝对算不上一位合格指挥官是时候去重新慰问土兵了。明天上午从公爵府的库房备齐礼物,下午陪我去军营。” “阁下,能成为您的部下真是幸运。”皮埃尔由衷说道。 “这算什么?”夏林摇头:“战场胜利的关键不止於指挥的高效与军队勇猛,更在乎士兵的餐桌、营帐、鼓鼓的口袋与家乡的安稳。” “如果我不走近他们,又该怎么知道我给他们的待遇究竟有没有落到实处呢。” “这哪是什么普通人一样的指挥官,分明是圣徒一样呀,欧陆列国的多数指挥官都像先前汉诺瓦战场的那只猪將军卡佩,只看得见只比他们脑子大一点的星点私利。”老副官开玩笑道。 夏林微笑:“所以这些大贵族军官可都算不上什么合格指挥官,他们会无一例外的被我们击败。” 响噹噹的话语如果是由无名小卒说出只会惹人嘲笑,但搭配上光鲜战绩与无与伦比才能就会让人觉得货真价实。 老副官崇敬点头:“阁下,我一一整个科佩尼克军团都会追隨您击败一切敌人!就像在汉诺瓦发生的一样,所有敌人只会化作军团血旗的染料。” “那么,明天我將遣人去將消息送往镜厅,並组织起人手下午陪同您去慰问士兵。” “辛苦了,等这段忙碌完,我会给你休息与奖赏一一军团最近的进帐很多,不要担心这些奖励会造成什么负担。”夏林眼睛柔和。 “属下的忙碌能给军团事业造就些许成绩,就已经是最好奖赏。” 皮埃尔郑重的话音落地,双手捧过木盒快速离开。夏林看著严肃老副官离去的背影, 无奈微笑。 明天事务依旧繁重,夏林不再继续熬夜忙碌,索性直接回到三层的主室躺下休憩。 临睡前,他又想到凡尔赛宫: 老副官说镜厅大臣为了外交事务近期已经住在凡宫。 那他们一定时刻遣人紧密监视维国使臣,而今天两名维国大员带著大堆东西主动来到苏弗尔公爵府。 会不会劳累让夏林在思考中迅速睡著。 “该诅咒的烤牛肉佬,婊子养的海上乞弓,背义的裂教徒,骄横的海盗。这群维多利亚人和他们几百年前的祖先一样无耻。” “竟然敢他马的去拉拢王国重臣、巴黎羽翼一一他们真以为卡佩还如三百年前那样是一群匍匐於黑太子剑下的四分五裂弱邦吗? 一位王国大臣恼怒的將桌子上信件一股脑推到地下,大声怒吼道。 被他声音从瞌睡状態吵醒的其余大臣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被发声大臣巨响强行从轻鬆安逸的休憩中拉扯出来,也是因为展开在他们手中的情报实在是太过恶劣: “维多利亚特使莱维森伯爵、沃尔夫中將带著数件礼物於深夜拜謁苏弗尔公爵府。” “离开时又將多数礼物带回。” “好了,赛居尔侯爵,別喊了。”韦尔热訥伯爵神色阴沉,但语声却无比冷静。 “我们早知道维多利亚人不打算將自己放在日耳曼尼亚战爭的参战方,更不想支付巨额战爭赔款。” “虽然昨日今天,这群维国佬的行事的具体用意我们尚未搞明白一一但他们做的一切事准不会是有利卡佩。” “这帮寧可自己利益受损也要给別处製造麻烦的混蛋怎么可能在自己受利益关联时还无动於衷呢?” “他们会去拉拢这场谈判的关键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呸胚,维国佬!”“该死的维多利亚。” 王国重臣们又是轮番怒骂。 对这时期的卡佩人来说,骂维多利亚人是很便利的事情。在巴黎语境下,维多利亚相关的大多数名称都天然带有歧视语境,是以他们只是稍微加个修饰词就能进行愉快爽骂。 镜厅大人物骂的是这样激烈,以至於假如一个犹大商人看见,准会去维多利亚拐跑一个三岁的熟练工人带来巴黎建立一共享代骂”的宏伟事业。 可惜在巴黎,犹大人一般用来形容最奸诈狡猾的维多利亚人一一伟大事业就此未开始而崩殆,可惜可嘆。 韦尔热訥伯爵这次静静等一眾同僚用骂语发泄完毕后,才轻咳又吸引来所有人注意: “诸位,我们还是要心情好点。” 第二百八十章 巨人与蠢货 第282章 巨人与蠢货 “维多利亚使者將礼物又从苏弗尔公爵府带走,这足够说明他们的利益输送未能成功了。” “所以,这件事倒也不用这样担心。” 韦尔热訥伯爵说著微微耸肩,其他神情激动的大臣面色略缓,只有战爭大臣赛居尔依旧面上铁青久久未消: “可事情还有疑点,监视者说维多利亚人出来时虽然带出多数礼物,但却没能全部带走。” “何况,假如维多利亚的主要重礼是一份非常轻便的礼物,而他们已经留在—” 韦尔热訥伯爵摆手止住赛居尔大臣胡思乱想的猜疑, “好了,苏弗尔公乃是王国砥柱,我们怎么能凭空討论这种没有证据的猜疑。” “何况你们要认清维多利亚人一一”韦尔热訥伯爵:“这些反覆无常的可耻种群没有一点值得信任的价值。” “诸位要知道,就算苏弗尔公什么礼物都不愿意要,这种该死的傢伙也会费尽心思將什么东西留在公爵府邸哪怕是將珍贵礼物丟在公爵府的池塘,他们也要凭此来离间我们和苏弗尔公的关係。” “各位但凡有一丝对苏弗尔公的怀疑都是中了维多利亚人的计策。” 外务秘书话声落地,几人若有所思点头,眼中凌厉也变得柔和几分。 伯爵见到眾人神色好转,才话音一转补充道: “只是连维多利亚人都开始试图拉拢小苏弗尔公了,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寒心啊。” “假如我们对他们不管不顾,而维多利亚、布鲁斯,甚至是完全没关係的露西亚帝国却对其嘘寒问暖。那纵然苏弗尔公与他的科佩尼克军团对王国忠心耿耿,怕是也会难免在心中產生不快。” “何况我们很清楚,苏弗尔公爵真实性格只是个唯利是图的狂徒,作为一个在巴黎缺乏根基的天才军官,他对王国的忠诚仅在於其权力与利益同王国高度绑定。” “这是好事情一一”新任財政总监突然开口:“所谓性格、道德甚至人情带来的忠诚终究是虚无縹緲而不可信的,只有利益的强相关定方能令人真正安心。” “是的,所以我们更要想办法证明只要他服从,老老实实的当卡佩之剑,他和他的军团就有持续不断的利益。” 韦尔热訥伯爵微微点头:“弗勒里总监,你是我们之中对王国財政最了解一一你觉得还可以继续给苏弗尔公爵什么。” “王国財政很困难。”財政总监煞有其事的定下基调,而后又说道:“不过挤一挤抽出几百万里弗尔的空余资金还是有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动作让战爭大臣有些不悦: “真没想到,我们输送利益,竟只是为了討好一个小小的少將。” 韦尔热訥伯爵眼睛一亮:“赛居尔侯爵说的极好,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给他升任中將也是种法子。” “我可没这样说。”赛居尔猛跳起来:“老狐狸,你疯了一一王国陆军军衔中元帅近似虚衔中將就是统帅一方的最高军职。” “科佩尼克才刚升任少將没多久,我们就要强行把他又一次拔高,即便他註定距离中將只有一步之遥,我们也要起码给他安排些任务,给王国军部一个理由啊。” “所以我说的是有必要。”韦尔热訥伯爵摆手:“受勛、升衔这种事情我们当然要慎之又慎。 “事实上,我们和苏弗尔公天然就有亲近关係。最近巴黎传言中同他走极近的阿尔布雷小姐同样是卡佩勛贵中一员。” “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要拿出一些同维多利亚人所带礼物差不多价值的东西就可。毕竟小苏弗尔公刚回巴黎就已经把敌人扫清,总不会这才几天,巴黎內又有人得罪了他吧———“” “难说。” 財政总监突然打断韦尔热訥伯爵的话。 几位大臣迷茫的看向弗勒里总监。 这位穿袍贵族出身的新任总监立刻解释道: “是我们上次送给苏弗尔公的菸草厂。 “那两个菸草厂怎么了?那不是王国卫队搜查到的黑厂,早已经被我们给洗清作为王国政府资產。其相关的人物、家族要么已经去陪天主,要么正在巴黎地下的水牢,谁还能和苏弗尔公爵阁下起衝突。” 眾大臣更加疑惑,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包税人。” 总监言简意炫的回应,多数人无话可说,久居军界、镜厅同保税官打交道较少的赛居尔却依旧疑惑: “等等,那些菸草场之前可都是黑產,他们本来都不会交税,现在我们特许免税送给小苏弗尔和包税人有什么关係。” 战爭大臣的询问让財政总监表情有些尷尬:“侯爵阁下,他们作为黑產主要是避开一些小包税人的款项、加上其用料会极不负责。” “实际上,巴黎的大包税集团的税款他们依旧需要上缴,否则还没等到我们的卫队將其查收, 包税人的龙骑兵队已经把他们的工坊铲成平地了。” “只知包税人,却不知王国,真是无法无天。”赛居尔侯爵愤慨出声。 他话音落地,其他大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包税人集团能一步步崛起,直至成为与王国共息的庞然大物离不开王室与一代代镜厅大臣的纵容。 何况到目前这种时候,包税人本身已经同多数显贵家族间捆绑上密切关联。 从在座的几位王国管理者到居住於凡尔赛宫另一片殿区的陛下、王后,这些卡佩大贵族家族中或多或少的接受过包税集团的股份。 不过眾人都分的清孰轻孰重,包税人集团的好恶显然比不得同维布露三国谈判这种重大利益。 但那些年年输送的巨额献金也確实好看,明目张胆的压制包税人显然有伤关係。 韦尔热訥伯爵脑中组织罢言辞,雾时开口:“各位,苏弗尔公爵其个人与所牵涉的方面都极其重大,我们不能为了包税人去让王国重臣的利益受损。” “对,没错” “但是,包税人集团也是王国根基,我们暗中帮苏弗尔公对付一两位股东尚可,出手多了也有失友谊。” “当然。”大臣们继续点头。 “所以”韦尔热訥伯爵眼神闪烁:“我们要让王国持不偏不倚的中立態度。” 『苏弗尔公向来强硬,如果包税人爭执不休,他会自己创造让他满意的回答。而那些参与这事情的包税人只要看出我们的公正態度,想必也会老老实实的放下杂念,吃下这个损失。” “妙极了。”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公正本身就是一个態度,凭著驻扎军团与身兼的数个要职,小苏弗尔在巴黎临近地区的权力显而易见。 这样一位全副武装的巨人和別人“公平”较量,强弱胜负显而易见。 谁会蠢到非要持续冒犯巨人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营地音乐 第283章 营地音乐 “全体都有,用餐前欣赏音乐!” 上午的训练完毕,科佩尼克军团的战士並未如卡佩王国绝大多数军团的士兵一样一窝蜂的冲向连队的炊事设施前爭抢已经燉入锅中的豆子、油脂与洋葱。 他们以连队为单位,分散在数个片区,整整齐齐的坐在地上,开始倾听由军官、士官和少数识字班中表现亮眼的学徒所组成的“音乐家”倾听献上的科佩尼克军团训练用曲: “列营之中排枪最为好, 望远瞄准莫低亦莫高, 炮队放时需要看炮表, 安放药引要按度数標!” 军官和士兵刺啦刺啦的歌声豪的震天响,可谓要感情有感情,要水平有感情,要音准有感情。 各个连队的士兵耐著性子静静“欣赏”了两遍鬼哭狼豪的音乐,很快也开始跟著豪唱起来: “打仗要细思,出队要分五大支———” 从到“歌曲”的旋律到歌词內容內容响彻在科佩尼克军团驻地的嘹亮音乐中一切参数尽数是平白到连平民窟黑巷二十六个卡佩字母没认齐的人都能听两遍记住跟唱的通俗腔调。 这种俗气调子若是给学院派音乐家听见,准会被气到吹鬍子瞪眼。 可营地里的士兵们都把这新奇的战术歌唱的有滋有味。 营地里縈绕著欢快氛围,这种氛围不仅感染了正跟著响亮歌声鬼哭狼豪的士兵,也让一些暂居在营地的“待业教师”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有趣的活动一一科佩尼克將军竟然把作战战术给编成了这种小调,放在餐前以军官、土兵齐唱的协作方式让军团战士们记住这些基础操练。” 一个穿著简朴棕色外套的年轻男人看著训练广场上响亮的动静,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著。 棕外套身旁是一个穿著灰色大衣的高瘦男人,听著同伴的声音,高瘦傢伙將手中正记录的小簿子塞回大衣口袋,抬头看向远处: “克劳德先生说的没错,確实很有趣不过这种餐前演唱会原来是科佩尼克將军独创的吗? 我还以为这是王国的例行操演。” “怎么可能。”被称为克劳德的男人以一种玩世不恭公子的姿態耸肩: “我77年就跟隨著罗尚博、拉法耶特两位將军前往新大陆去帮助自由城邦与维多利亚人作战。 我见过卡佩王国、维多利亚、自由城邦、雅典僱佣兵-等一切军队,我確信此前我从未见过这种有趣的训练形式。” “科佩尼克將军不愧是可以在日耳曼尼亚战爭將败局转变为胜利的战神公爵,这样的奇思妙想,真是厉害。” 大衣瘦削男人听罢点头,入神的往广场又看几眼,他眼晴盯著远处其乐融融的科佩尼克军团官兵,心思不由飘动起来。 距离他收到来自苏弗尔军校的入职信已经过去了快两周。 刚收到时,他还颇有几分欣喜:在他自己看来,他学业水平虽然不错,但区区一个刚毕业的法学生想要入职这种显然是由王国投以重望的新军校显然还是有那么些困难。 事实上他会投递申请也不过是亲眼见证那场惨事后的脑子一热。 可他竟然成功了,还那么早就收到来就职的邀请函。 於是他当然迫不及待的带上简单行李前往科佩尼克军团驻地,等候进一步的差遣。 在前往途中他遇到一位同伴:刚因伤从新世界与维多利亚人作战而回到巴黎的退役军官圣西门伯爵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先生同样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师从知名学者达朗贝尔先生,又在新世界看见了不少同闭塞旧大陆截然不同的观念。 自己一个刚刚毕业的法学生竟然能成为这样杰出学者的同僚,这让黑袍人心情在稍有激动之余,也对接下来军校的工作愈加期待。 可等实际来到驻地,黑袍人就立刻傻了眼:距离军校真正开始运营还有至少一个月呢,他、克劳德先生,以及其他一些颇有学识的人才只是暂时在军营驻扎,自我学习,並对军方教员提供些知识上的培训。 暂时货不对板的愁苦让黑袍男人和其他心怀梦想的同伴都鬱郁了两天,不过很快他们就都被这片驻地上科佩尼克军官同一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氛围吸引了: 这里无论军官、士兵,似乎都其乐融融的贴近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隔阁,比起上下级森严的贵族与平民,竟更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这份和谐贯彻到各个方面宽裕到令人眼热的待遇姑且不论。 根据克劳德先生说,其他卡佩军团驻扎时,总是贵族们独自坐大帐篷,而士兵们挤在一个几乎伸展不了身体的小房间。 而在这里,按照卡佩条例需单独居住的军官住的却都是最小、次小一號的帐篷,大帐篷都分给土兵混住。 而假如一个士兵生病受伤,科佩尼克军团的军官还会將独立帐篷让出来给士兵住哩! 除了这些,在用餐时这里也有玄妙: 寻常卡佩军团是施行军官有单独厨师团队製作佳肴,而士兵以连队为一炊进行小队聚合用餐的模式。 这种情况下,士兵和军官吃的完全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一些无良军官甚至会把士兵吃的东西塞入自己腰包。 科佩尼克军团虽然也有分餐制,但又有特殊要求:每搁两到三天,军团军官就要同士兵们一齐用餐!享受同一锅里的东西。 这种制度的好处显而易见:假如有些军官实在冷血贪婪,也大概率不会去为难自己的胃。 科佩尼克军团伙食的待遇也就这样几乎从来不落到將军阁下所定標准以下,长期高出一大截。 除了这些,还有衣物、日常训练、晚间的识字破盲班,每天的自由体力锻炼· 这一切的一切不像一个战功赫赫的帝国强军,倒像是一个新世界一一一个无比美好,又无限生机的世界。 因亲眼目睹王国阴暗面而一度有些阴沉想法的黑衣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喜欢上这里。 他对这儿的一切都起了无限兴趣,而兴趣最大的,自然是亲手造就这一切的那位先生: “苏弗尔公、科佩尼克”黑衣人身上压住装在口袋里的簿子,那里记录著他这段日子的隨笔。 此刻的他,又一次思考起那位科佩尼克先生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黑衣人思考著,思考著,突然,听见另一边传来骚动: “阁下!您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一个温和到普通的声音响起。 罗伯斯庇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骚动发生处。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重逢与团聚 第284章 重逢与团聚 先前被巴黎密密麻麻的事务牵住,难以抽身,夏林已经很久没和自己这么多老下属们呆在一同了。 看著眼前这些熟悉面孔,夏林心情格外轻快: “好久不见了,兄弟们。” “將军阁下!我们想死您了。” “所以我回来了。”同几个临近士兵一一握手后,夏林亲热的挥拳轻砸在面前凑最近军士的肩部。 被砸中的军士发出惊喜欢呼,然后就被其他嫉妒的士兵给一把扳到后面。 “阁下,我们也崇敬您!”士兵们一个个比抢食时还要勇猛,爭先恐后的靠到前面和夏林搭话。 夏林愉快的同土兵们交谈许久: “我记得你,你寄给我的葡萄酒我已经尝过了,果然还是卡佩乡下的酒最为甜美。” “老米勒,现在不会再在晚上受冻了吧。” “还有你,我记得你的腿在陪我攻打被布鲁斯人占据营地时受过伤,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后遗症吧。” 夏林亲切的叫出一个个士兵的名字,说出他脑中那些有著模糊印象的事情,十分愉快的凝视著一张张久违的脸。 他初时还无比欣喜一一他记得这些人,虽然这是在视界的帮助下,可至少对著兵牌,对著熟悉的脸,他能想到这些人陪著他经歷的事情。 可渐渐的,他心情变得不太美妙了:少了太多太多的熟悉面孔。 儘管离开安全汉诺瓦以后,这不是夏林第一次细数,他依旧一时陷入难掩的忧伤。 夏林想到前些日子前往巴黎贫民窟送信息,並给那些战士的家人提供保障时所看见的一切。 那是战爭一一註定会有牺牲者的战爭所造成的。 夏林在心中这样提醒自己,告诉自己不要为了私利带著这些信任他的人进入黑暗的血肉磨坊, 也用更认真的语气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伤心过了,后面出现在战场,不要因为一时软弱而让更多人死亡。 当然,除了这些,夏林还提醒了自己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要更珍视面前这些人。 如是想定,夏林眼中的真情更浓,他拉住一个士兵: “让,你们最近在军团营地的生活怎么样一一吃的、住的、每周发放的薪酬都怎么样。” “有没有哪些混蛋玩意敢动那些你们应得的东西,告诉我、告诉军团宪兵队,我和军团团部会给你们中任何人做主。” “將军阁下!没有。” 士兵们用响亮声音回应,为了证明还各自七嘴八舌的开口絮叻起来: “头儿,咱们军团的待遇可好了!您要求每两天都要有肉一一可实际上军团的军官们几乎天天会採购来肉食切入粥里。” “除了肉,油、、盐还有各种玩意都能让我们吃饱吃好。营地月休时,我还在小酒馆见到过其他部队的人,连王室近卫的老兵都嫉妒的说他们吃的还不如我们x的好。” “是啊,头儿。咱们这儿的待遇太好了,您看一一一个大兵笑嘻嘻著把某个脸庞圆滚滚,身材算得上健硕的小鬼拉过来: “咱们在汉诺瓦捡到的小鬼一一当时好像叫什么“想死”还是“不想活”,我们嫌这些都不好听现在都叫他“死啦死啦”。” “您还记得嘛,当时的他还是豆丁大小呢,看起来还不如我手指大,现在都已经是肩上能扛起灰熊的壮汉了。” “这小鬼能变这么壮实就是因为您给咱们准备的伙食呀。” “怀,老混蛋,別扯我。”被强拉过来的小鬼挣扎开嬉笑的老兵,故作严肃的和夏林行礼: “將军阁下,感谢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新过来的大兵挤开了:“头儿,好!科佩尼克军团营地的麵包,好吃!其他地方的麵包,不好吃!” “麵包万岁!肉乾万岁!军团万岁!科佩尼克將军万岁” 士兵们絮絮叻叻著嶗了很久,然后兴高采烈的开始齐声高喊起来。 夏林微笑著看士兵这副兴奋模样,心中对他们实际待遇的担忧也早消散的无影无踪。 “看来你们生活的都不错,那太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一一嗯,时间似乎快到餐点了,你们饱饱的肚子可比我这些废话有用。走,我们先去炊事点,一面吃一面聊。” “好!阁下,来我们连队吃。” “不对,来我们这儿,我们队长名字也有让—根据主教兄弟所说的《科佩尼克圣言录》,这一定天主赐给我们的同將军阁下命运的连结。” “怀,君算勾把,你们队长也配叫让!我们连队和阁下的关係更加密切。” “我们还是阁下的老营呢!” 士兵们为了將夏林拉到自己连队品尝同一锅美味费尽口舌,各自以两小儿辩敦是奶龙的气势爭执不休。 最终,还是夏林出於无奈主动干预,选择从几个连队的锅中各捞一些食物为解决方案才勉强结束爭斗。 这场激烈的战斗是如此凶猛,以至於夏林决定用餐是半小时前,开始坐到一个位置上享受美味已经是半小时后。 “非常的美味,非常的適口。” 夏林话声落地,负责煮饭的小队执勤者们也面露激动。 他和一个个士兵们安逸閒谈著,谈回巴黎后的生活,谈营地外市场的麵包,谈这月的天候,谈他们回巴黎见到的其他普通人。 夏林同士兵们閒嶗著各种看起来与政治无关却又真正支撑起这个国家的事情。 好一会儿,他才把交谈对象移向始终候在身边的营地军官,將话题转向这段时间营地的建设。 “嘿,艾蒂安上校,最近营地事务安排的怎么样:训练、识字班,被送到军营的英烈子弟与那些孤儿这些都办的怎么样了。” 面如老农,但身姿挺拔的军官行礼罢立刻回道:“阁下,训练事务开展的很好——-您想的那些歌谣让哪怕最无经验的新兵也能迅速记住作战指令,而且在军营的一系列活动下快速的融入了我们。” “那些被送过来的孩子们,也都被养的很好:个个胖乎乎的。” “只有识字破盲班”艾蒂安表情复杂又尷尬:“这个可能不甚顺利。” “具体的话,哎,马克西米连老师来了,阁下,他是识字班的主要教授,您问他吧。” 马克西米连。 夏林觉得有些耳熟,下意识偏向艾蒂安所指的方向: 一个穿著灰大衣,面容冷峻稜角分明的高瘦男人正目不转晴的打量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可腐蚀者 第285章 不可腐蚀者 草! 马克西米连不就是先前自己招录的那位不可腐蚀者吗。 夏林瞳孔一震,猛盯过去。 和他曾经在一些杂书中偶然记下的外貌描写一致:这位罗伯斯先生有著瘦削的身材,穿了一件朴素的灰大衣。 只是此刻的面孔太过年轻,眼睛里跳动著好奇,完全没有后世记录中那种镇静到冷漠的气质。 虽然外貌很相似,但看起来他还並不是后世那位操纵雷霆的冷漠而坚定的人。 但夏林依旧判断眼前的先生,就是他曾经从书中看到的人: 事实上,任何人,哪怕是一位伟人也是经歷无数事情后被阅歷所塑造的。 面前的罗伯斯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那位冷酷到“无情”的不可腐蚀者:根据夏林看的那些杂书,眼前人出身富裕,很早就开始对普通民眾抱以同情。 时常拿自己的钱接济平民,甚至因此只留有一件大衣,这件大衣在后面那场风暴与雷霆的革命中甚至一度成为代表革命清廉者的象徵(但实际上,出身富贵,身份又是律师的罗伯斯怎么会只有一件衣服,其实是同一款式的多套极简约大衣。)。 虽然杂书中也记载真相和传言有出入,但也可以看出在启蒙运动影响下罗老师的思想很早就变得开明一一可受限於阅歷与当时社会风潮,罗老师当时思想固然算得上先进,但还是有稚嫩的点初入大学时,他甚至还对一手缔造卡佩乱相的波旁家族起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带著莫大热情写了一份颂歌,虽然后面亲眼见证王国从律法定製到司法的彻底黑暗后,他立刻將这种念头拋开,但这年少时的“黑歷史”足够证明罗伯斯庇尔的思想是不断变化发展著的。 所以一一眼前比记录中多几分柔和的人就是那位革命象徵之一。 亲眼见到这时代的重要角色,夏林总算开始感到巴黎並不是只有名利场与无数宴会间的勾心斗角,这儿还是影响人类的许多革命发源之地。 而现在,他就站在巴黎,就在这生机勃勃之处即將迎来一场前所未有巨大风暴之前站在巴黎。 情难自禁的感到兴奋,夏林立刻伸出手:“我知道你,你就是苏弗尔军校名录中的罗老师吧。 “是的,科佩尼克將军。我就是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 站在夏林面前的黑大衣男人下意识的立刻应到,他也学著夏林样子开始伸出手,可马上就迟疑的悬在半空: 这是个什么礼节? 因为小时候的经歷,罗伯斯庇尔其实对各种贵族礼仪也颇了解: 他的全名其实叫:马克西米连·马里·伊西多尔·德·罗伯斯庇尔。 但名字中虽然有中间名“德”,他却並非出身贵族。在十八世纪的卡佩,因为取名缀姓的放鬆,有许多崛起新贵喜欢给让自己的姓名向著贵族靠拢。 出身律师世家的罗伯斯的祖父、父亲都是这种人。是以,罗伯斯明明不是贵族,但还是不得不使用这个他並不喜欢的德”字符。 而既然他的家庭都会在中间名上做手脚了,又怎么会不进行礼仪的训导呢?自小以来,罗伯斯脑子里被填塞了无数让他极反感的礼仪。 可討厌归討厌,以罗伯斯惊人的学习力,那些东西还是被他死死印在脑中:而眼前的科佩尼克行使的礼节性动作却不是他脑中几个欧陆主流大国的礼节。 罗伯斯庇尔不由因此眼中泛过迷茫,手迟疑而尷尬的悬在半空。 夏林立刻看出罗伯斯的犹豫,心叫不妙:坏了,他又隨手对还不相熟的人把这种后来的礼节甩出来。 他早早就將握手礼这种简单而便捷的礼节推广在科佩尼克军团,也因这些,当夏林和其余人行礼时,在激动情况下时常会出於习惯又甩出这在別人看来颇为奇怪的动作。 好在一一面前的人是那位不可腐蚀者,夏林飞快理了一下脑內思绪,觉得自己可以忽悠。 『您你好,马克西米连先生,这个叫握手礼,是我从古帝国的礼节中提炼出来的一一它和欧陆任何一个主大国的礼节都不同,因此我喜欢叫它另一个称呼:“平民的礼仪”。” “平民的礼仪!”罗伯斯听罢解释,眼睛雾时一亮。 夏林点头笑道:“是的,在我看来贵族有那么多繁褥礼节,这些东西虽大都无用,但其形式本身也有可取之处,它代表了交流时的理性与潜在秩序。平民们又不是没有思考的野兽,当然也要有属於自己的礼仪。” “您说的对。科佩尼克將军,您不愧是一手缔造这个与眾不同营地的人,您同巴黎的任何贵族——极大多数贵族都不一样。” 罗伯斯心悦诚服嘆道,也学著夏林模样探手拍向夏林的手,两人相握一触即分。 “將军阁下,我刚刚听见您想问关於识字班的事情。” “我来到营地后,因报录这所军校学生尚未前来,一直以来负责的都是您的这个识字班工作。 请允许我为您解释相关情况吧。” “有劳了,马克西米连先生。” 罗伯斯对夏林的感谢又应一声,原本还算得上柔和的那张稜角分明的脸庞剎那变得严肃如老学究: “將军,您的这个识字班很好,这种教授士兵、孩子知识的破盲教育是一种无比新颖的教学类型。” “您说握手礼是属於平民的礼节,那我觉得破盲班就是最適合卡佩平民的教育。” “这种教学,可以让您队伍中的平民士兵能够快速积赞起学识,围在您军团旁边的那些小孩子也能受到感染。” “可是虽然总体上很好,在具体实施时问题就太大了。” 罗伯斯说著,眉头苦恼的皱起:“首先,也是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教师的匱乏。” “我看到您派遣许多军官作为讲师,可这些人不止是何处学的半吊子教育,自身水平都良菱不齐,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没有教学能力的。” “您缺少更多受过系统教育的讲师。” “第二这些人的积极性很不足。” 罗伯斯挥著手,开始侃侃而谈,夏林听著眼前人滔滔不绝又极有条理格外清晰的话语,忍不住目露喜色。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同行者 第286章 同行者 “简而言之,您的军团破盲教育,大致就是这些问题了。” 罗伯斯將长篇大论的最后一句也终於落地夏林脑內还迴响著这位罗伯斯先生的话音,心中惊喜万分: 没想到这位在教育上也颇有能力。 在后世论述中,罗伯斯庇尔往往被形容为天才的宣传者、组织构建的实干家最终失败的思想家与政治人物。 在所有文章中,几乎都没讲过罗伯斯先生的教育能力,可这位先生才来到营地没几日,就轻鬆扒出他初步搭建的破盲教育体系中的漏洞, 果然,能够在歷史中留下名字的人物,从来不会有简单者一一只有从漫长人海中杀出重围的真正天才方能成为歷史的註脚。 夏林心中惊嘆著,更对不远之后那个群雄崛起的时代生起无数好奇。 “马克西米连先生,您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激励与框架问题,我会立刻安排人手进行重新的优化,但充沛的教师— 夏林苦笑两声:“马老师,你一定能看出我的军团军官、土兵构成与关係同许多王国军队不一样。我这里很缺少受过完善教育的人。” “我们的物资、资金都很充沛,如果想迅速招揽大量拥有学识的人进入营地任教的確有能力。” “只是—您或许能看出营地这种氛围,如果不经选掺入大量新元素,其中掺杂的沙子將会造成大麻烦。” 夏林的话让罗伯斯陷入沉思: 是的,教育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这种涉及思想性的事业当然需要慎之又慎。 一个不称职的老师会让学生的教育事倍功半,而一个不道德的老师却会让学生走上偏离正確道路的路线。 虽然罗伯斯庇尔能看出营地內几乎所有人都对科佩尼克將军有高涨敬意,也看出任何人都心满意足於这片营地的氛围。 可哪怕只有一个人、一个孩子被蛊惑,但也是十分值得惋惜的事情。 科佩尼克军团营地需要知识水平合格的教师,更需要思想意识达標的教师。 罗伯斯知道科佩尼克將军和他的军团才来到巴黎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內,他们怎么可能找出大量合適人选呢?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科佩尼克將军,帮助这个自己很有好感的营地? 罗伯斯脑內以惊人速度转动著,猛然间,他眼前一亮,想到不知为何一直没被他想到的事情。 “將军阁下。” 罗伯斯郑重看向夏林:“也许我能一定程度帮您解决师资上的问题。” “我是在路易大王学院和巴黎大学上学的,我有很多相熟的同学,此外,我在校外也有不少朋友-他们都是有道德、有学问,亦有能力的人,这些受过伏尔泰、卢梭思想薰陶的学者想来能为您的绝对破盲事业提供一定帮助。” 夏林惊喜到目瞪口呆。 罗伯斯庇尔的朋友!难道是雅各宾不对,现在好像还没出现。 但其中不少关键人物大概率已经和罗伯斯相识了吧! 显而易见的,罗伯斯先生的校外朋友阵容会无比豪华。等这些校外人过来,或许会有数个印在后世歷史中的名字被摆到夏林面前。 而校外如此,校內会弱吗?路易大王学院和巴黎大学都是巴黎乃至欧陆的顶级学府。 其中的学生学力水平自不必说,至於道德一夏林抬眼看了看罗伯斯先生:这身披灰色大衣的不可腐蚀者正肃然站在他的面前。 能同罗伯斯先生为友,並被他推荐过来的显然不会是道德低下,亦或者满脑子只看得见贵族“高尚”的傢伙。 “好,妙计了。军团正需要你推荐的那些人才。” 夏林重拍罗伯斯先生的朴素大衣,发出求贤若渴的声音。 罗伯斯显然没想到他会回应的如此乾脆,表情有些受宠若惊道:“我与您只是第一次见面,您竟然这样信任我。” 夏林听著微笑回应:“罗伯斯先生,我相信你—-我看过你的经歷,你还在巴黎大学法学院上学时,就曾免费替平民辩护,还一举辩倒了贵族请来的知名律师。” “凭著道德、才能,你就是科佩尼克军团营地、苏弗尔军校最渴求的人才。我相信你和被你寻来的同行者。” 同行者。 罗伯斯庇尔向来镇静的目光因这一看似平常的词变得闪亮。 很早之前,当罗伯斯庇尔亲眼见证法院上贵族与富人请来的律师將没有钱財请取律师的平民欺诈,而法官却一锤定音定下那极不公平判决后,他就从昔日教育中培育的自豪於自身高贵、忠诚於卡佩王室的思想挣脱。 他开始思考王室、贵族是否真的就比平民高贵,他开始尝试给平民辩护。他一度有了些成绩, 脑子也终於有了些清晰的规划。罗伯斯甚至因此沾沾自喜而打算回家乡为穷人辩护,並在那里寻找更多同伴。 可是罗伯斯的眼睛泛过哀伤,他想到被马车轮子碾压过的孩子一一那是一位大贵族,他想替孩子的家人去控告这混蛋贵族,可是法院根本不会接受这种对高贵之人的控诉。 他也自那时明白,他靠著自己的雄辩,脑中的法律条文或许可以从富人解救下一些穷人,可这只是因为根本没触碰到贵族与富人的根本利益。 法律就是由那些高贵者建立的,他们怎么可能让这把剑变成捅向自己的利剑。 他自那时起明白,一个律师,拯救不了穷人,更拯救不了卡佩。 就在他因深思而陷入困障时,先前那张狂的大贵族轰然倒塌將一个人物的名字送到他眼前,也给了他一些新的希望科佩尼克. 於是,罗伯斯抱著求知者与考察者的双重身份来到这里,他也真正认识到驻扎在这里的科佩尼克將军跟隨者,更在今天对科佩尼克將军有了初步认识。 以他的聪慧,当然能看出来科佩尼克將军似乎正准备什么大事情。 但那件大事情,也许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期待走向的道路。 “將军阁下,是的,同行者。我们会是同行者,我也会找来更多同行者!” 罗伯斯庇尔郑重的同夏林又一次握手。 他下定决心,就算是骗,是绑也要把某些倔的朋友带到这里, 第二百八十五章 独立性 第287章 独立性 “看见了吗,这份礼物。” 凡尔赛宫镜厅。 战爭大臣赛居尔將佐官整理好的条目丟到桌子上,轻巧地打了个呼哨: “维多利亚人还真是大手笔,五十万里弗尔的现金,一百万里弗尔的矿產..这已经足够用来武装起一支战团了,他们竟直接当做一个討好的礼物送给小苏弗尔公。” 韦尔热訥伯爵不以为然:“自这伙海上强盗称霸於伟大海洋,占据新世界最丰饶地带与婆罗国以后,维多利亚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资金上的烦恼。” “价值一百五十万里弗尔的礼物,对於他们来说,恐怕不过是隨手扒下的髮丝末梢。” “喷。” 赛居尔大臣发出艷羡的声音。 受限於王国的糟糕財政,当对政府资金进行分配流转时,镜厅诸部恨不得把一个苏瓣成两半用。 圣詹姆斯宫宫与唐寧街十號那財大气粗的状態,在镜厅诸大臣可视未来中显而易见的是不会属於卡佩了。 嘆气罢,赛居尔重看向韦尔热訥伯爵:“所以我们怎么做?用什么来拉拢小苏弗尔公。” “虽然说百万里弗尔的话,凭王国体量咬咬牙还是能抽调出来,但你可想清楚—这是一百五十万的巨额资產—一甚至顶的上一位大贵族整年收入。” “如果要从財政资金里抽调財款的话,我觉得不行。” 財政总监抬手示意自己的意见:“王国產业、军事、还有向各地方的拨款处处都是空缺,那些不重要事情的专项资金早都被调走了,几乎每一笔款项都有重要作用一一” “我们不能为了討好小苏弗尔公以至於荒废掉王国其余要事呀。” 財政总监的话让镜厅其余大臣点头,掌璽大臣想开口说话,却被大主教抢过话茬: “如果王国经费不能调用的话,也许教会能为搞劳小苏弗尔公一事提供帮助。” “因为教士们的虔诚与真挚,王国的诸多领民自愿源源不断將自己的虔信寄往教会,几百年来,王国教会已经积攒出一笔不菲资產。” “苏弗尔公爵乃是王国第一勇將,在民间更是被称为在世圣骑士,这样的人物乃是卡佩瑰宝, 怎么可以同维多利亚人扯上关联。” “教会愿意献上一部分財富,以稿赏小苏弗尔公因尊崇天主,敬爱正教,效忠陛下而创造的战场奇蹟。” 巴黎大主教义正言辞的说著,嘴角带著矜持而温和的笑意。 其余大臣听著主教的话,心中忍不住暗骂: 胚,还信仰呢。谁不知道王国教会的资產来自足占据卡佩王国百分之十的土地,那些土地可都是王国最优质的地產,就是往土里隨便洒一把种子,来年都能获得丰收。 除了这些,还有什一税、教堂资產、教会银行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產业。教会当然有积蓄,这些加一起每年收入都能达到两亿里! 谈什么为了搞赏苏弗尔公爵阁下的忠诚,小苏弗尔刚回来时,教系不就是最反对的一派,现在无非是见小苏弗尔所牵涉利益愈来愈多,想进行拉拢罢了。 “等等!”掌璽大臣猛然喊出声:“法庭也有钱一一我们同银行关係——” “海上贸易和海外领—” “诸位,怎么又自顾自吵起来了。” 韦尔热訥伯爵出声停住海军大臣、掌璽大臣与大主教的爭吵,又用眼神止住跃跃欲试的战爭大臣。 “镜厅固然缺乏同维多利亚人竞爭的充裕资金,但我们身后的集团更不適合牵涉进此事。” “你们难道忘了为什么我们要小苏弗尔公成卫巴黎了吗?” 镜厅陷入静默。 小苏弗尔是一个极特殊的人物一一他有爵位,有荣耀,亦有军团跟隨。在身份上,甚至同镜厅的王国掌控者站在同一地位。 可他缺乏围在他身边的庞大利益集团,他与他的科佩尼克军团就是游荡於巴黎的孤臣。 任何人都不愿看见他出现在其他派系,正如眾人都不想看见巴黎卫成者的位置坐著一个对立派系的人。 於是小苏弗尔成为巴黎卫成司令,权力化为实际的同时,也让镜厅重臣在暗中定下一个未成文的协议: 苏弗尔是中立者,也只能是中立者。他个人能力太强,没有人能接受收纳其的派系一家独大“好吧”挑起事端的大主教有些尷尬,然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如何笼络小苏弗尔。苏弗尔公已经將维多利亚人给的礼物信息送过来,还將矿產契约塞入其中。假如我们后续没有回应,王国同他之间准会有裂痕。” “担心什么?” 韦尔热訥伯爵不以为然的摆头: “我早说过,利益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其他。” “老狐狸,你想怎么做呢?”赛居尔插口问道。 “先前我们就分析过,小苏弗尔是个很纯粹的人一一他只想牢牢把持著科佩尼克军团以及围绕这支军团的权力。” “他所做的一切事,初入巴黎时放弃许多政治特权与贵族关係,打击政敌榨取资產都是为了获得能支撑起他那个军团的资金。” “如果有什么能直击他的渴求,那一定就是独立性与他那支军团的扩张了。” “所以呢?” “科佩尼克军团近似他的私军,但一些直隶於王国军队的形式队伍:牧师、宪兵队、督察“ 这些东西夹在其中,让他、让我们都觉得彆扭。” “乾脆给予他特权,允许他自己组织。另外,適度放开,给他新的军团编制。” “一个疯狂的念头。你也说过科佩尼克军团目前还只是近似,假如这之后彻底变成他的独立王国该怎么办?你还要允许他扩军,我可不愿看见又一个庞然大物。” 赛居尔侯爵面露不快。 韦尔热訥伯爵依旧平静:“科佩尼克军团是同我们掺杂的那些各派系军队混在一起,难道你们还担心那些同你们、我们高度绑定的军官被诱惑到吗?” “何况,他扩军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士兵:如果是未经训练的平民那只会拉低他军团战力,如果是王国军士一一那依旧是我们的触手。” “无论如何,他和他的军团只是王国一把利剑而已。” “你们觉得这份礼物怎么样,不够的话我们还能帮他搭建海上贸易。” 大臣们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好吧,我想他会欣喜若狂。” “那就这样定了,不过把这件事告诉他也需要考虑一个好时间一一我们得让维多利亚人知道別老想绑走我们卡佩的人。” “露西亚人与布鲁斯人下周会到,三天后的宴会就是谈判开始前的维多利亚人最后的拖延,乾脆把我们这位不喜宴会的科佩尼克先生叫去。” 韦尔热訥伯爵拍手敲定一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公爵的新衣 第288章 公爵的新衣 “噠——噠。” “上尉先生,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好兄弟穿了一身纯白的长裙,站在高大落地镜前羞报回头看向夏林。 夏林回望夏洛特,欣赏起她已经蓄养更长几分的金色秀髮向下看往白色套裙,算不得宏伟但也不属贫瘠的身材,以及最最重要的一一那份娇羞清丽的少女姿態。 “美极了。” 他由衷嘆道。 “太好了,阿尔布雷小姐,我早说过我先前是皇家裁缝,我给您准备的款式准能让您的情人迷到忘情。” 带著单片镜的裁缝是一位嘴碎的老。这位女士虽然见到夏洛特的衬裙正合身后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但仍不忘继续絮絮叻叨的自吹自擂起来。 夏林听的愉快,脸上笑意更甚。 他却未觉小伯爵见他笑意更浓,脸上娇羞也越来越浓艷。 “给您,裁缝女士,很感谢您的手艺。” 夏洛特从换下的套裙口袋里拿出两枚金路易,很开心的递给裁缝, 裁缝对此受宠若惊:“哦,不,小姐,这太贵重了。製作衣服的金线、丝绸都是您家族送来的,我的修剪缝补不值——— “这是对您送给我与上尉先生开心的报酬。” 夏洛特坚持將钱递给裁缝,裁缝女士连声感谢著,抱著两枚金幣跑走。 夏林因此笑得有些无奈,但没有出声干预,一来消费观是很私人的事情,二来—-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也是小伯爵採购的。 如是想著,他又看向落地镜方向,这次看的不是小伯爵,而是镜子本身:穿了套修身衬衫马甲笔挺长裤的英武男人赫然映入镜中。 望著镜中的自己,夏林心中颇为愉快。 这不只是因为衣物是小伯爵送的礼物,也因为这套衣服確实颇符合他的审美。 因后世观念与战场养成的习惯,夏林很不喜欢这时期贵族那种繁褥又阴柔的套装。他更欣赏干练又英挺的短衫,例如军服內搭,又比如一些一线工作者的外衣。 在夏洛特完整交代下,这件衣物的製作把尺度把握的极好: 近似军服內搭的带领衬衣相当贴身,而马甲与长裤款式也是简约至极的黑色。 从形式来看,这衣物竟有一些类似后世某位艺术家给他的帝国军队设计的衣物。 非常好衣服,让我的鬍子加速生长。 在心中开著玩笑,夏林满意点头。 小伯爵送他的礼物又提醒了他一件事:在后续一切工作中,科佩尼克军团无疑会始终处於最核心位置。 这种情况下,让所有人儘可能的团结是无比必要的。他已经將物质上的联合儘可能做好,精神上通过种种训练形式与教育也正不断加速。 而统一、漂亮的制服这个看起来同团结没什么关联的东西在后世实证中,可是一个树立起共同荣耀感的重要一环。 看来回头他也要cos一把某位酒馆艺术生,设计出一整套漂亮、又符合军团气质的制服了。 正沉思著的夏林手掌突然被人握住。 悚然回神,克制住下意识想用出的锁喉技,夏林神情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女兄弟: “怎么了。” “唔我注意到上尉先生一直在盯著镜子看,是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劲嘛。” 小伯爵用很志志的语气说。 “这样呀,夏洛特送的衣服我很满意,刚刚因此看呆了。” 夏林爽朗微笑起来。 他面前的少女也立时鬆了口气: “太好了一一上尉先生满意就好。” “这件衣物是刚回巴黎后,我就开始安排人去设计製作的,一个多月才把衣服做好—如果效果不好的话,那上尉参加明天的那个重要宴会,又只会穿军服与便装了。” 夏洛特碎碎念的小声让夏林心情一暖,他知道小伯爵是担心如果这种重要宴会上他穿的不合时宜,会引来其他贵族对他的讥讽。 虽然他其实不在意巴黎贵族的看法,但这不妨碍夏林觉得小伯爵很可爱。 静静的看著小伯爵,直看到夏洛特羞涩的把脸扭到一边,夏林才愉快的將逗弄的心思收敛,將念头转向两人现在正在纠结衣物的根源一一明日宴会。 因为继承的高贵身份与军团势力,夏林回到巴黎后也参加过不少宴会: 从初回的盛大庆功宴到某些私下的邀请一一这四五场宴会的经歷早让夏林即便游走於名利场依旧能保持平和心態。 不过,明天的宴会將会格外的盛大: 路易十六世陛下、玛丽王后、镜厅眾臣与维多利亚人的特使都將出席这一场谈判前的最后庆宴。 说来有些好笑,明天也是夏林这位贵为公爵的大人物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国王与王后。 他回国时,路易陛下似乎又摆弄出什么新的精良锁具,也因此一一路易陛下在凡尔赛宫为他佩上勋章后,立马文跑回工坊。 而向来喜好参与宴会的玛丽王后则是因为近段时间带了数个贵妇人在农宫搞什么行为艺术:模仿农民种地(当然全部劳累工作皆由侍者完成,她们各自只是在太阳下散步隨意洒种子。),以至於最近才归来。 可想而知的,有国王参与,又有传统对手国度的使臣,加上是宴会王后沉寂一个月后的第一个大宴会明天的那场欢宴將荒唐、奢靡成什么样子简直用脚趾头也足够猜出。 如果可以,夏林真不想陪那群卡佩虫参与这次宴会。 但因为一些事,他还必须要去,甚至需要穿得严肃隆重,不失身份。 想到这儿,夏林神色已经忍不住有些无奈: 镜厅应是已经商定好应给予他些什么新的厚待,前日,他收到先前送往凡尔赛宫的矿岛地契, 並得知他们打算给自己一些新的封赏。 不过。 “在凡宫宴会时才將详细告知,还要求我儘可能穿得体面”在心中嘀咕著,夏林难免有些不妙预感。 好在—. 他將脸扭向身边笑意盈盈的小伯爵,心神稍定。 她会陪自己一起。 “夏洛特,明天见。” “嗯,上尉先生,明天见。”女兄弟笑如。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凡尔赛宫与王后密友 第289章 凡尔赛宫与王后密友 推杯换盏,纸醉金迷,纵情之日,屋內华灯不眠。 明明时间已至傍晚,上百支昂贵鯨油烛却一齐点燃,將房间映的仿佛比白日更加明亮。 烤阉鸡,煎鱼与各种香料的香味和蛋糕、甜果的甜味掺杂在一起,无数穿著华丽、漂亮服饰的人嘴角带著矜持笑容,在这香气縈绕的华贵大厅行走。 若是有人误闯进这片奢靡、纵乐之地,准会阵阵头晕目眩,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待在人间。 但他们也只需动念头一想,就会释怀此事,觉得既然是这栋房子內发生的事情,那如此繁华似乎也是应尽之事: 毕竟这就是凡尔赛宫。 “几天不见了,路鲁里子爵的衣服果然紧跟时尚又变作最新兴款式。” “哈哈,是很漂亮吧一一款式是我请都灵的大师设计,由皇家裁缝们裁剪製作的。看这简单却漂亮的纹,看这里的铜扣,这可是特意仿照的同小苏弗尔公军装为模板进行製作的。” “喷喷喷,真是漂亮,可惜这种衣物太接近军装了,怕是没有女版。”头髮蓬鬆捲曲,面容姣好的贵妇人听著忍不住又发出讚嘆,隨后抬手挥著小扇子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科佩尼克將军小苏弗尔公爵,已经成为足足一月多的巴黎最顶流人物了,虽然他出席宴会的次数少的可怜,巴黎上层这些悠閒又感觉敏锐的人物们还是迅速的捕捉到小苏弗尔公的穿著特点: 军装內搭+便装大衣。 理所当然的,向来喜好追求新时尚,爱好种种华丽新衣的巴黎贵族们完全按耐不住身披同巴黎顶流人物穿同一款衣物的荣光。 虽然小苏弗尔平素穿衣颇显朴素,他们依旧不甘心的將大体设计寄往巴黎、都灵乃至翡冷翠的最出色设计者,凭著那些天才创作者的脑子,设计出一套套相似又不失华贵的衣服。 这些衣服也正是近日巴黎最时髦的装扮。 只可惜,小苏弗尔公是男性,平时穿的也是军装,同其穿著相似的男装製作起来尚处简单,可女装的话,不经过极完善的修改,根本不可能適配身材。 是以,近段时间追求新时尚的贵族之中,几乎全为男性,女性贵族、贵族夫人只能眼热的在一旁窥探这一切。 被称为路鲁里子爵的时髦贵族对此哈哈大笑,他对有著姣好面孔的贵妇人殷切说道:“多勒夫人,属於您这种高贵女性的新时衣物之前確实没有,但今天开始,恐怕已经诞生了。” “在哪里呢?”多勒夫人期待说道。 路鲁里子爵將头微偏,把脸努向几个穿著华贵、被许多显赫人物环绕的几位贵妇人。 “看那里一一我们的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郎巴尔亲王夫人-以及最最重要的那位王后殿下。” 多勒夫人立刻看过去,雾时见到在那一片小区域:王后女士依旧穿著夸张、华丽又娇艷的贵妇人长裙,而她那两位密友却是穿了一身修身且严肃,简约但不失高贵的近似军装的女款衣物。 在两位穿著活像女款卫队军官的女士跟隨下,本来就颇为明艷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內特那张年轻、优雅的脸被映的更为嫵媚娇嫩, 多勒夫人情不自禁的讶然出声:“天,这真是件漂亮的衣装。” 类似的惊呼不时在凡尔赛宫宴会场响起。 听著这连续不断的惊声,被人群紧紧围住的几个女郎不由面露更加满意的微笑。 “约莉,你说的真是不错,这一身衣服真的会让整个凡宫贵族艷羡无比一容貌明艷的玛丽王后面带矜雅微笑,对著她身后容貌甜美却穿了一件冷酷“军装”的女郎说著。 被称呼为“约莉”的女郎却是用夜鶯一样令人愉快的声线发出谦恭声音: “殿下,我和泰雷兹只是您身边的叶子,您能够成为整个巴黎注视的光亮,还是因为您本身就是最繁艷的。” “约莉”的声音卑顺又恭敬,玛丽王后却不甚满意。 玛丽王后笑道:“约莉,我早说过,你对我就不必说这些敬语了,你可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密友,是我身边的夜鶯,我们的亲密关係,何必要用这些生疏的敬称。” “是,玛丽。” 容顏甜美的约莉连忙点头,应罢还不忘趁著玛丽没有注意到,將带著些挑的眼神警向一旁的朗巴尔亲王夫人。 不过朗巴尔亲王夫人可同只追求获取宠幸,以此谋利的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截然不同。 作为王后的女官,她比起政治活动、宴会宠幸,更注重於陪伴与服务王后。 是以朗巴尔亲王夫人对正同她“斗爭”夺宠的约莉毫不在意。 这种平和態度让约莉很快自觉无趣,又將话题扭转向另一边: “不过,玛丽。我和泰雷兹虽然可以勉强適合当陪衬在您身边,作为衬映您部分美貌的叶子。 但依旧不能將您全部的光辉显出,能陪在您身旁,让您的美丽令整个巴黎倾倒的还是只有另一人方行。” “是谁呢?” 王后好奇问道。 约莉嘴角微扬,快语说道:“当然是我和泰雷兹这身衣服的源头,那位让整个卡佩为此狂欢的小苏弗尔公爵阁下。” “小苏弗尔。”玛丽王后念著这个称谓,摇头又点头:“我听说过他一一这个月来他几乎是巴黎閒谈时离不开的人物,哪怕我远在农宫,也日日能听到有人討论他。” “我还没见过他,但我听闻的关於他传言实在太多了:有人说他是个英俊的少年,有人说他是高大的壮汉,也有人说他是冷漠沉闷的军官—除了第一个,听起来都不是什么討人喜欢的人物。” “而且我听说他已经参加过几次宴会,但却从未跳舞过一一呵,一个不会跳舞的贵族军官,这实在是有些可笑的荒诞。” “虽然巴黎的贵族们都想匍匐在他的军靴下,但我可不在乎。在我看来,小苏弗尔可比不过你们这些我的密友。” 王后振振有声的话让约莉抿出暖昧的笑,她凑近轻声说:“玛丽,你可能不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寻找静謐与阴谋初显? 第290章 寻找静謐与阴谋初显? “所以,我果然不喜欢名利场的氛围。” 走在香气甜味浓郁到令人迷离,华贵奢靡至几乎任何一处都点缀著金光闪闪装饰的夏林面上无奈。 他轻声一躲,闪开摔向他怀中的今天第六位贵妇人,拉扯著夏洛特向宴会场內宾客稀疏的地方躲去。 小伯爵乖巧的陪他一起走著,她柔软的手搭在夏林掌中,这份温软再加上两人一起躲避障碍物跑路的姿態。 一时间,夏林竟莫名有些恍惚:仿佛自已是个什么诱拐走深闺中贵族少女一起私奔的公子。 不过“私奔”总会有个尽头,很快,两人到达凡宫宴场的一角,夏林的公子体验卡也就此到期。 “抱歉,刚刚没和你说就拉扯著你强行跑到这里。。” 夏林將意识从飘飘然姿態扯回,面带歉意对著小伯爵说道。夏洛特则脸庞红扑扑到让他不由怀疑自己的女兄弟是不是正处於生病高热的糟糕状態。 她忙不叠的点头说道:“没事的,刚刚被上尉先生牵著手跑过来也很有趣。” 见小伯爵一副欣然模样,夏林也稍稍放心,他抓著夏洛特重新將目色投向身边: 巴黎的宴会並非无所事事,这里除了贵族玩乐,更多还是上层之间的交际。是以,宴会场中总是人多的地方会愈来愈多,人少的地方走动者会缓缓减少。 他与小伯爵现在呆的这片区域恰巧属於后者,是以这儿只有稀稀落落的三两个走动者。 夏林也因此稍鬆口气,看来他应是暂时不用担心又被什么宴会场的麻烦事缠上·吧? 好巧不巧的,夏林注意到旁边刚刚还平和无人的空地莫名围起了几个人开始爭吵起来。几个离稍远一点的贵族开始往那边凑去。 那片爭吵地的声响愈来愈亮,最后竟让离了近二十米的夏林都能清晰听到爭吵內容为何: “我觉得在新世界贏得胜利的拉法耶特將军和罗尚博阁下更为出色。” “胡说-新世界是卡佩王国同自由城邦一起对付维多利亚人。而在日耳曼尼亚是小苏弗尔公爵独自带著卡佩军队应付维多利亚人和日耳曼列邦。从敌我对比就能看出是小苏弗尔公干的更棒。” “可是新世界支援困难,那里可没多少我们的力量。” “难道说日耳曼尼亚就支援简单了吗?我们的军团一度深入敌军腹地,还同时经过数个盟友的背叛,要不是苏弗尔公爵带来的辉煌胜利,王国军势都將一不振。” .... 该死的,此地不可久留。 心中暗骂一声,夏林將还未意识到状况的小伯爵护在身前。用夏洛特瘦削的身子掩著自己默不作声的向其他地方挪动。 但“小苏弗尔公风采依旧,卡佩境內想同您交谈的人不计其数,您怎么独自待在这里,不去同巴黎的诸位先生、夫人交谈呢?” 红髮披散,面容衰老但不失坚毅的老头迈著大步流星的矫健步子,快步凑到夏林身边高声喊到夏林听的无奈,抬眼向无意间止住自己动作的人看去。 “沃尔夫將军,有什么事?” 维多利亚人朗笑著站到夏林身旁: “当然是想继续为小苏弗尔公阁下送女王陛下的信一一整个维多利亚都被您的辉煌成绩迷到神魂顛倒,虽然我还没能將上一封信的回应寄回詹姆斯宫,但来自王国的信件已经又传到巴黎。” “您想现在听一听,整个伦蒂尼姆对您的渴望吗?” 不远处刚刚还在爭论的几个贵族止声了,他们不再论战究竟是哪位將军更为出色,统一转为用愤慨仇视的眼神盯向这可恶的维多利亚混蛋。 “该死的维多利亚恶棍。” “真是可恨。” 贵族们没有刻意压制嘟的小声,反而稍稍提高音量以让站在夏林身旁的沃尔夫將军能听的更加清晰。 可沃尔夫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依旧笑得沉稳: “小苏弗尔公呀,这一次我们愿意开出的条件可是更大一一除却资金、封地,您还可以选择新世界、婆罗国的执掌权力。” “假如您愿意,王国可以帮您顷刻成为整个国际上最为显赫的人物。” 新世界!婆罗国! 刚刚还满眼仇视的卡佩贵族们顿时眼热起来: 这两个地方都代表著一定危险,但更代表著无上財富。何况这维多利亚人刚刚在说什么:国际上的显赫地位。 那不就是说,安排的权力显然不是什么三瓜两枣的特权与虚职,而是真正的重权,甚至连新世界、婆罗国的总督都颇有可能! 对於贵族来说,哪有什么国家与仇恨,都只是利益上的衝突。虽然卡佩与维多利亚是世仇,但千百年来,两方贵族间各自拥有对方国內封地与头衔的情况数不胜数。 贵族们眼中泛过渴望,假如是他们听见维多利亚人开出这种条件,那准会忙不选的接受好意。 那小苏弗尔公先生是如何回答呢? 眾人期待的看向小苏弗尔,几个才刚顺著动静来到这片地方的贵妇人也好奇的將眼神投过去可被他们紧盯著的公爵阁下却似乎根本没听清条件一样,隨口回应:“还是直接送回詹姆斯宫,替我感谢女王陛下吧,我不打算接受。” “阁下,我们愿意给您的特权甚至足够让凡尔赛宫震动—”沃尔夫將军微笑著,用似是担心夏林没理解条件的语气又补充说道。 夏林则答的更加利索:“我知道,但是我不会离开卡佩。” “好吧,您对路易陛下与天主的忠诚虔信令我敬佩。” 沃尔夫將军微笑著扭身退开,夏林深深盯著他退场的背影。 维多利亚人是故意在这里交谈的,可这种当眾之下被拒绝的利诱只会让王国更情愿把自己紧紧捆绑。奇怪,完全看不透维多利亚使团做这些事情的用意。 夏林正在思考,而刚刚自睹著他郑重拒绝维多利亚人的贵族们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涌过来。 “阁下,您的忠诚与道德真是让我崇敬。” “先生,您刚刚说话的姿態真是太有魅力了,能否邀请您跳一舞。” “公爵先生,我是夫人,可否———” 因疑虑而迟疑片刻的夏林没有思考多久就被將他团团围住的贵族与贵妇人们紧紧缠住, 心中猜疑著维多利亚人行事的动静,听著身边嘰嘰喳喳的吵闹,夏林只觉得无比烦躁。 他一心只想找个藉口从人群中脱身,放眼往身边一警后,夏林看见远处的舞池与身旁的小伯爵,雾时眼睛一亮。 一把抓住夏洛特,顷刻拉到身边后,夏林镇定开口: “不好意思,我还同这位小姐有舞约。” 第二百八十九章 舞舞舞 第291章 舞舞舞 拉著小伯爵从贵族组成的人团中后,夏林带著夏洛特快步走向宴厅的中心位置。 在这时期的巴黎,摆放种种佳肴与装饰的长桌往往置於宴厅两边,中心的一个半环位置是宴会场上另一重要“事务”的进行处: 舞宴与舞池在崇尚享乐、艺术与各种浪漫玩意的巴黎贵族看来,缺少舞蹈的宴会,就如同缺少阉鸡的餐桌绝对算不得能让贵族满意的事物。 是以,在巴黎任何一个正经宴会,往往都有大片区域专用做舞池。 舞池边,还一定要有规模庞大的乐团进行专心致志的演出。 一个巴黎的私人小型宴会,一般是五到八人的小乐团,而具备一定规模的贵族宴,那一般都是二十人乐团了。 至於路易十四陛下以来,常用来举办宴会的镜厅规格,常態更是达到五十人。 今天,可是设计外交,有国王、王后出席的重磅宴会一一在舞池边上,由近百人组成的庞大乐队正摆弄看自己的乐器! 因为贵族间的交际尚在进行中,是以此刻乐团演奏的尚是一些比较舒缓,流畅的乐曲, 在庞大舞池之中,也只有寥寥几队人正隨著旋律扭身。 夏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拉著小伯爵跳入舞池。 “上尉先生. 被夏林手掌把住的人儿身体微颤,用羞涩的轻音开口。 夏林微笑著致歉:“夏洛特,真是抱歉,刚刚又为了脱身强行把你拉到舞池。” “没—没事。”小伯爵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喜悦:“我我也很想和上尉先生一起跳舞。” “不过。”她眉头微皱起,带著一些担忧:“上尉先生,我还记得,您之前是铁匠,您先前应该没学过宫廷舞蹈吧。” “在汉诺瓦的时候,您说要教我剑术,我教您舞蹈,可因为时间紧迫却一直都没能弄成。” “我们当时乡间笙宴上跳过那些热情的小市民舞曲,可巴黎的舞曲很复杂,同您先前学的那些动作都不一样。” “先生,等下我带著您跳舞,您跟著我的节奏就好,如果没有跟上也別急,可以踩我的脚。千万不要慌张——您是公爵,如果宴场的其他人看见您的生疏,也许会轻视您,给您造成麻烦。” 夏洛特將身体向著夏林前胸稍微贴近,用很细微的小声嘀咕著,话音里的关切与叮嘱让他愉快又有些哭笑不得。 在小伯爵眼中,他怕是个对舞蹈一窍不通的莽汉。 当然,从理性考虑,这种猜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冒牌军官,掌握出无与伦比的军事才能与战术技艺尚能用绝佳天赋与战场实践勉强解释。 怎么可能又会舞蹈呢。 但是一一夏林存在的本身就不理性。 【宫廷舞蹈大师级】 视界图標中明晃晃的文字给夏林脑中带来的不仅仅是杂的贵族礼仪,更有仿佛一听乐曲就忍不住渴望跳动的灵活身体记忆。 夏林將另一只手也搭在小伯爵手臂上,温柔的看著眼前还正绞尽脑汁想思考让自己避免丟失公爵顏面的少女,轻声说道:“夏洛特,不用担心。” “宫廷舞蹈,我也会一点,放轻鬆吧,你只需要一一听著旋律。” 咚咚咚! 舞池边的乐团似乎终於受够了长舒缓的宴前小调,他们以一连串节奏紧促的敲击为前音,终於拉开舞宴的开场曲子。 轻快而富有节奏的小步舞曲立刻开始在舞池间游荡。 舞池上的先生、小姐们立刻疾风般跳动起来,踢腿、扬臂、摆头、旋转,每个动作都灵活的像是跳舞小偶,每一个舞姿都热情的让人觉得这些人们连身体都融入轻快的舞蹈, 而被上尉先生牵住手的夏洛特觉得自己就是这些跳舞小人中最出色、最有活力的一个。 说来真是神奇一一明明在几分钟前,她还正为自己生疏的舞步与上尉先生从未学过宫廷舞蹈而担心。 可被上尉牵到舞池后,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顿时不是自己了一一是被牵住的风,是被席捲的浪潮,是一整支舞曲的片段节奏。 她被上尉带动著舞动,初始很慢,隨后一点点的加快,最后竟舞动的好像旋风一样。甚至快到仿佛她的身体都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手,脚,腰肢在自行其是的酣畅跳舞。 夏洛特能听到自己衣裙和上尉先生的“军装”擦在一起时发出的摩擦声,也能听到舞池边的乐曲声从小步舞曲变作加洛特舞曲, 但她又觉得自己没听到这些,因为她已经仿佛无法停下来一样,只是全神贯注的跟隨上尉先生翻然舞动:时而转身,时而重重踏地。 夏洛特抬眼盯著操纵舞蹈时,上尉先生那张一如既往温和,文雅而不失威仪的脸,只觉得自己已陷入一场永恆而美妙的舞曲。 他和她在舞池中舞舞舞。 舞池外,愈来愈多的人欣赏且讚嘆著,目不转睛的望著宴厅中央这赏心悦目的双人合舞。 “真是出色的舞姿,这对———不,那位先生跳的可真好,好到让人沉醉。” 几个已经结束交谈的贵族凑到舞池,正想邀请来舞伴一起跳舞纵乐,却被中央那比天鹅还优雅、比月光还温柔、比火焰还热情的舞姿吸引。 他们不舍的欣赏舞蹈,甚至於推迟了自己同舞伴的邀约。 “天呀,我觉得这位跳舞的先生比巴黎最负盛名的舞蹈家还要好十——.好一百倍。”” “在这位先生面前,哪怕是曾经最出色舞者也只像个笨拙的学徒。” “是呀,真想知道这位大师是谁,可惜宴厅的各处铺上的镜子与烛灯映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怎么会,你们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几个交谈者中突然有人惊奇出声。 “他是?” “你们看他的衣物和女伴,他就是科佩尼克將军,苏弗尔公爵呀!” 这位记忆很好的年轻贵族炫耀似的开口,引的周围一阵惊呼声。 而就在他们这里兴奋討论起来时。 三个贵妇人组成的小团体眼神愉快的看著这一切风波的核心。 “约莉,你说的没错,他的確很有趣。” 玛丽眼睛泛过兴趣,用她舒缓温柔的声线愉快开口。 加洛特舞一一这类欢快优雅的卡佩舞蹈,可正是她在所有舞蹈中,最钟爱的一种。 第二百九十章 我的未婚妻 第292章 我的未婚妻 舞曲的最后一个节拍鼓点落地,刚刚还漩涡一样转动的两人立时由动转静。 夏林將刚转了一圈,看起来头晕目眩的小伯爵扶住,而晕乎乎的她则是下意识的向前跌去。 不偏不倚的,两人撞了个满怀,也就以这种颇具“衝击力”的方式,正式结束了这场双人舞。 衝撞让夏洛特从舞曲的迷幻中脱离,她激动又崇拜的看向夏林: “上尉先生,您跳的宫廷舞,比我们在乡下时跳的那种民俗舞曲还要好。” 看著夏林那一如既往镇定的面孔,夏洛特只觉得眼前的他闪闪发光: 军事、地理、文学、舞蹈、雄辩.-世界上仿佛没有上尉先生不会的事情。 夏洛特心中对先生本就高到膨开的爱意与憧憬更涨几分,看著闪闪发亮的上尉先生,她情不自禁的脚吻向先生的下頜。 夏林一惊,反应到小伯爵动作后,脸上也笑意微扬,擼猫一样顺了顺夏洛特的蓬鬆金毛,带著自己的舞伴又退向舞池的外围。 围在两边的男女贵族自发的拍掌起来一一或许是两人的动作刚刚太过亮眼,此时围在旁边的人甚至已经接近七八十人。 这些人合在一起的掌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把点缀在舞池边的镜子都给震碎。 迎著掌声走出舞池,才刚到退场边缘,围在两边被吸引来的狂热贵族们立刻潮水一样涌来: “先生,您的舞蹈真好———” “公爵阁下,您不仅有令人讚嘆的武功,在艺术上的造诣同样令人嘆为观止。” “同您的舞蹈比起来,我先前见过的舞者简直同表演仅语笑话的小丑一般粗俗可笑。” “我能否成为您的下一个舞伴。” “公爵阁下,欣赏到这样曼妙舞蹈后,如果我不能同您起舞,今晚我的心准会被哀伤揉碎.—... 將夏林与夏洛特团团围住的贵族们数量比先前更多,態度也更加狂热。 这些人中男性贵族大多眼中只是对美的欣赏,只是讚嘆几句就各自离开。而夫人,小姐们却一个赛一个疯狂。 仍处闺中的少女们尚有几分矜持,而那些成熟艷丽的各种头衔夫人们却个顶个纠缠不休。 她们时而投来温柔如水的崇拜注视,时而故作无意的將身体贴过来,时而用娇美的声线发出恳求。 这些人的矫揉造作让夏林忍不住打起寒颤。她们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儿刺鼻到让人直想打喷嚏, 脸上厚厚的妆容也让他这个有一定程度洁癖的人止不住想退后。 还好,在舞池中,他就已经想好又被围住后脱身的对策。 “不好意思,我旁边这位女士快要晕倒了,我需要先带著她去镜厅旁边的小房间休息。” 女士?晕倒? 夏洛特迷茫抬脸看向自己挚爱又崇拜的对象:是说自己吗?可她虽然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很有精力,不会昏倒的。 顺手掩住下意识想出声开口的小伯爵的嘴巴,夏林微笑看著身边枝招展又如同豺狼的贵妇人们。 “所以-麻烦让一让,舞约什么的,下次一定,我要先送她去休息了。” “唉呀,公爵阁下。这位女士身体不適,叫侍女扶到休息室就好嘛,请您同我们跳舞吧。” 某个身材有致的嫵媚贵妇用娇滴滴的语气回道,说著还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似作无意的用颇为圆润的躯体压向夏林。 这毫不避讳的动作令夏林心中无奈。 不仅仅是因为由此带来的麻烦,也是因为一一怎么仿佛比小伯爵大了半圈, 平心而论,即便长期用绷带与束胸捆住身体,夏洛特身材也算不得极糟糕。 但也仅仅是算不上糟糕的正常人水平,比起那种令人一见就浮想联翻的嫵媚当然还是差了不少不过.— 没事,小伯爵二十岁都不到呢,还能成长。 在心中安慰自己两声,夏林神情保持冷峻与严肃:“不好意思,恕我不能接受几位的邀请,比起纵乐跳舞,还是送她离开更重要。” “可是为什么呢?”贵妇人与少女们不解问道。 夏林则郑重的,说出早已经打算於这场盛大宴会上宣告的事情:“阿尔布雷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几乎是他话音落地瞬间,夏林感受到原本还被他扯住挣扎的小伯爵一瞬呆滯,真的仿佛昏迷一样软倒在他怀里。 而在他身边,其余人也被这雷霆一样的消息惊到。 “啊!” 讶然的惊声在夏林身边的人群中炸起,如果他能听懂心声,准能发现这片惊呼里夹杂著女士中妙龄女郎们的心碎。 但仍抱著天真幻想的少女们心中哀豪一片,早就已经融入巴黎名利场,一心只想纵乐欢宴的贵妇人们却个个心中一喜,燃起蠢蠢欲动的野望。 不过无论她们想法如何,此刻的舞曲邀约显然是只能暂且让开了。 女士们遗憾的分开,口述:“好吧—“ 夏林於是牵著夏洛特从人群环绕的舞池边缘离开,快步遁向镜厅外的其他小室。 途中,有三个格外漂亮的贵妇人似乎想拦下他,但这么少的阻碍网夏林一个漂亮的过拦就把她们绕开。 四五分钟后,两人总算离开噪杂的人群,他鬆口气后想同小伯爵解释刚刚的话,可她却是眼睛仿佛烟燻圈一样咕嚕嚕转个不停。 “未婚妻、上尉先生、跳舞、嘿嘿嘿·..”夏洛特用发出细碎的小声呢喃起来,用歪比歪比歪比巴下的傻愣愣怪语连接不成句子的断续单词。 这种呆呆傻傻的孩子长的都一样一— 没由来,夏林脑子里跳出这句词。 看著此刻还仿佛身处梦幻,一副如痴如醉迷离表情的夏洛特那张娇艷欲滴的脸,夏林玩心大起,环住她用严肃语气说道: “是的,我们已经相处这样久—无论在汉诺瓦、巴黎。我確定你將是我的未婚妻,正如我確定你正在我旁边。” 小伯爵意识不再模糊,脸却一下子愈加緋红,她支支吾吾的更不说起话。 夏林愉快的正想再逗弄几句,他身后传来颇有些无奈的呼喊: “小苏弗尔公爵阁下,您和您未婚妻间的感情令人艷羡,但是这儿是巴黎镜厅隔间的办公所呀。“ 醒然回神,夏林扭身看向身后。 说话的是一个银髮老人,还恰恰被夏林所熟悉。 “韦尔热訥伯爵。”他轻声叫出这隔间办公所內先前独自待在暗角的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维多利亚隱秘 第293章 维多利亚隱秘 韦尔热訥伯爵,镜厅大臣,外交国务秘书,王国对维国战略的一手缔造者, 毫无疑问,乃是卡佩王国最显赫者之一。 夏林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惊讶,他把夏洛特护到身后:“韦尔热訥伯爵阁下,马上布鲁斯人就要来到巴黎,维多利亚人很累再无藉口以此拖延,今天就是条约协定签订前的最后一场宴会。” “这样重要的事务,以您的身份-为什么不在宴厅之中呢。” 韦尔热訥伯爵听著夏林敘述內容,却是不以为意的摇头:“同维多利亚人的私人谈判?算了, 我看见那伙傢伙就觉得噁心。” “何况,维多利亚人的几位使臣恐怕也不想见我反倒是您。” 外务秘书眼睛闪烁著,抬眼打量起夏林:“我原本就想在受赏开始前找到你,同你对话,甚至因此犹豫是否要进入宴会场找你。不过既然我这么巧合在这儿见到你了,总算是不用再同维多利亚人呆一个房间。”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小苏弗尔公,在战场上无法用刀剑获取的胜利也不可能用雄辩拿到手,你是日耳曼尼亚战爭的胜利缔造者,你才是条约签订中最重要的核心。” “宴会场上,只要有你在,就已经足作为王国的底气与对维多利亚这种无德对手的威。” “多利亚人给你的信件我已经看过了,他们真是大手笔,竟然愿意用那笔丰厚资產来拉拢您。 这还只是初次见面的礼物,毫无疑问只要你表现出一点贴近维多利亚人的倾向,都將会受到更庞大笼络。” “这种诱惑下,小苏弗尔公,您竟不仅將部分礼物送往镜厅,还把维多利亚人给出的条件清单一併送来。您真无愧是王国砥柱呀。” 外务秘书眼晴闪著欣赏,作为卡佩王国外交至胜派的领袖,他绝对算得上卡佩王国內部对维多利亚最强硬者之一。 这种情况下,他看见一个拒绝维多利亚人诱惑的青年军官,实在是忍不住心生大量好感, 夏林看出韦尔热訥伯爵的亲近態度,心中有些猜测,面上依旧平静:“不过是些应尽之事罢了。” 韦尔热訥伯爵眸中愉快却是更甚几分,他甚至忍不住讚嘆起来:“小苏弗尔公,真是可惜了, 我真想去建议陛下將波旁家族的一位优雅淑女嫁给您。” “让您同巴黎的关係更加亲密无间。” 被夏林挡在身后的夏洛特闻声面色一紧,立刻虎视的警向两人面前看起来就不甚友善的老头。 夏林轻拍小伯爵手臂,示意她放鬆,自己则重看向外务秘书:“韦尔热訥大臣,不好意思,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哦,原来你们是选择订下身份了。”韦尔热訥伯爵的眼中泛过兴趣,饶有兴致说道:“阿尔布雷家族的大小姐同样是巴黎贵女,您和她能相恋同样是王国喜闻乐见之事。” “不过您的婚约不过是巴黎內部的利益分配罢了,並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小苏弗尔公,我要同您讲的,与王国对您的奖励,亦同维多利亚人的战略有关。” “维多利亚”夏林眸光微亮,他能感受到这个以阴谋家、海上霸权与复杂贵族集团知名的国度正对自己打什么主意,但只凭他获取的情报,却完全不能够將这些信息片段串联起来,合併出那份最核心內容。 他当然很好奇维多利亚人想干什么,於是他竖起耳朵静静倾听伯爵的敘述: “这些日子,王国的忠诚守卫与皇家探子一直在侦查信息,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巴黎贵族在向王国匯报自己也收到维国人的礼物。” “他们中有的同阁下您这种王国赖以支撑的显贵之人截然不同这帮傢伙把礼物照单全收。” 韦尔热訥伯爵说著,声音忍不住愤慨起来,夏林以此判断他所讲的“匯报”绝对不如现在话语中一般风平浪静。 “不过也是凭此,我们从那些自愿向王国提供信息的贵族口中,获得一些维多利亚人希望他们能协助做的事。” “这件事情一一我想苏弗尔公爵可能很难相信。” 外务秘书说著,又把视线警过来。 夏林肃然仰头:“我的確更相信凭自己获得的调查,不过一一维多利亚人的话,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好,那么我就告诉您了。维多利亚人希望这些贵族,能支持王国继续参与新世界的爭斗。” “嘶—”夏林眼晴猛跳,作为因惹事时常前来镜厅的常客,他当然看过镜厅诸公给维多利亚使团写的推测情况。 维多利亚人的主诉求之一不就是要继续新世界的战爭,那么的话,他们要求卡佩人加大力度是嫌收復新世界的难度太低了吗? 夏林面露不解,韦尔热訥伯爵则快速开始解释:“公爵阁下一定也无比疑惑吧,这同样是我初听信息时的反应。” “但我又派遣暗线调查一番后,终於得知其背后的更多缘由了。” “维国两党的关係正在快速恶化。而他们的女王也乐得见到贵族爭斗,在此中推波助澜眼下和我们谈判的这派外交使团,他们同支持新世界战爭的那派贵族才是对手。” “那他们不应该想办法结束新世界战爭吗?”夏林疑惑说道。 “新世界乃是维多利亚的重要利益,哪怕他们凭藉一派之力也不可能堵截这一战略。” “所以”韦尔热訥伯爵眼睛微动:“他们想让我们,同维多利亚的主战派继续死斗。” “王国资金恐怕不够。” “是的,所以这派维多利亚人透露的消息也有讲,將会提供一些支持一一但以他们的阴险恐怕不可能是无偿援助。” “公爵阁下,我同您讲这些,就是因为维多利亚人倾向的一个方案一一由您带领更多王国军队,摧枯拉朽的將另一派系新派遣的军团毁灭。” “您想让我和我的科佩尼克军团前往那里?” 夏利身体挺直,神情严肃。 战爭是扩张的机遇,亦是生死的考量。眼下他的军团產业才刚到稳定期,这种时候一段时间的安稳用来巩固那些资產才是最重要事情。 假如真的要被派遣到远离欧陆的新世界,那自己的一切战略都必须彻底改变。 这不是好事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断头夫妇 第294章 断头夫妇 “不,科佩尼克將军。您同您那些对王国忠心耿耿的战团留守巴黎,比被派往前线能起更大作用。” “这一派的维国人说的很好,要藉助卡佩王国打压他们的政敌。但维多利亚人向来不讲信用, 他们是介於犹大人与人之间的混蛋傢伙,毫无道德可言。” “我们绝对不能忘记另一派的维多利亚同样效忠於女王,对他们来说一个死去的政敌和奄奄一息的卡佩才是最好结果。 “请放心吧,无论其他大臣怎么考虑,我是不会將您和您的军团调离欧陆。您是卡佩的剑与护羽,只要您的军团还驻扎在卡佩悬在欧陆头顶,维多利亚人就不可能趁著欧陆防备空虚,达成什么该死的战略。” 韦尔热訥伯爵郑重其事的话语让夏林心情稍松:“所以,伯爵阁下,您和镜厅其他大臣对维多利亚使团透露信息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吃掉。”外务秘书不假思索的说道:“哪怕这是一份涂著衣的毒药,它的衣也太过诱人了。” “让维多利亚的一大派系就此失势,因此引发的动乱会让整个维国都陷入混乱。” “那將是卡佩王国的机遇。”说著韦尔热訥伯爵眼睛燃起火焰:“我们將会派遣更多军队前去新世界,將一个个据点內的维多利亚人干掉。至於资金,以这派维国人的一贯手段,他们会给我们低息贷款。” “还有胜利赔偿一一这同样是一大笔钱。” “原来是这样。”夏林点头,而心中则是嘆息: 也许是这世界本就混乱的时间段,也许是因为他造成的改变:新大陆的战爭果然也发生变化了。 在原本世界线中,约克镇战役以后,维多利亚人就彻底失去在新大陆征战的能力。 可现在摆在面前的现实却与记忆中发展截然不同:因为新大陆和日耳曼的战爭,维国训练的新兵更多,从各处抽调的僱佣兵也更多。 这种状况下,维多利亚人在新大陆除了约克镇惨败的主力,还有其他数量少很多,但仍能暂时维持战线的支队。 此外,日耳曼战后的维国军团也正乘坐战舰奔赴新大陆。 维国人不愿接受新世界败局,而卡佩王国同样在维国內部派系蛊惑下打算投入更多,进行更宏大战役。 夏林脑中已经完全扫清刚刚同小伯爵风雪月的浪漫中酝酿的轻鬆。 他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氛围:在原歷史中后面几年,当风暴来临,將会有多国在维多利亚牵头下对新生的共和国进行围剿。 多数歷史书对此描述为封建皇帝们的统一仇视,但也有许多书籍指出当时的欧洲本就因为种种缘由处於战爭边缘。 夏林觉得,面前韦尔热訥伯爵敘述的事情假如放到某个游戏中,怎么也是紧张度增加十的重要事件。 或许在这个世界不仅那场风暴会在自己推动下来临的更为迅猛与提前,那场多国联手,多国参与的战爭也將会加速。 他要干的事情需要加速了:军校、军团、產业一一人才、土兵与金钱,他得在一切来临前將这些儘可能的扩张。 夏林心中搭构起宏图大志,而面前正同他交心谈论的韦尔热訥伯爵却浑然不觉,仍是自顾自的继续敘述著: “小苏弗尔公,这样的话,你一定也能明白维国人的主意了:他们想把你绑上战船也无非是想凭靠您的力量去消耗对手势力。” “那群无耻混蛋不可能真正相信您。而王国同您的利益是高度绑定的。等会的受赏王国会给您无法想像的权力。除了这些我听说有许多混蛋正在计划一些对您不利的事情,您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反击一一我们不会过问。” “我们甚至可以给您一个承诺:无论如何,您都不会被我们调离欧陆-以您和您的军团在卡佩的威望与势力,只要您在欧陆,您与您的军团哪怕离开卡佩,回到巴黎也是比喝水更简单。” “所以呀,小苏弗尔公。” 韦尔热訥伯爵殷切的看向眼前的科佩尼克:“你愿意成为新大陆战局又起以后,卡佩王国的威之剑、护国军神吗?” 夏林没有点头,但毫不犹豫的出声:“韦尔热訥伯爵阁下,我永远忠诚於卡佩。” 人民。 他在心中补充完没说出口的词眼,而外务秘书当然不会知道,这位身居高位的老者只是露出愉快的微笑: “真妙。小苏弗尔公,有许多巴黎贵族对您有成见。但我很敬佩你,你的战功、荣耀与天份同样是卡佩王国的勋章,我想我们会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战友。” “敬卡佩。” 两人身边无酒,於是轻轻碰拳。 “受赏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为什么苏弗尔公与韦尔热訥伯爵都没过来。” 镜厅靠后,被组织起来的层层近卫士兵布置以严密防御的被搭起台子上。 穿著华丽宫廷礼服,面容普通更缺乏魅力的二十多岁年轻人神情有些烦躁的走动起来。 他是路易·奥古斯都·德·波旁。 他有很多称號,但更多人愿意用一个称呼代指他:路易十六。 路易十六不算残暴,他是一个怯懦、內向的人。 因怯懦而无能,因怯懦而善良;因內向而优柔寡断,因內向而缺乏威严与领袖魅力。 假如看见这位赫赫有名的断头国王,夏林准会眼前一亮。 在后世,关於他会有很多爭辩,有人说作为个体路易十六本身算不得坏人,也有人说亲手缔造足够酝酿革命的灾难本身就是罪恶。 当然这些爭辩路易十六现在都不得而知,他此刻正因似乎將被莫名事故延迟的受赏仪式而烦躁。 他最近又找到一件好机械,如果不是大臣们劝说此事实在重大,他才不会站在这里等待一上午“科佩尼克小苏弗尔一一这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因等待而焦虑的路易十六开始用好奇打发时间, 站在他一旁同样无所事事的王后听见他的声音,遂用莫名古怪的语调开口:“苏弗尔公爵?像是一个藉助自己魅力而高傲自大的傢伙。” 王后隨口说出的话让路易十六心生惊奇一一他先前其实应该见过小苏弗尔公,但那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简单碰一面就结束了,以至於脑中没有丁点印象。 他很不了解小苏弗尔公,但他熟悉自己的王后,能让玛丽这样评价的人可不多见。 “玛丽,你见过苏弗尔公吗?” 王后眼睛却是阴沉几分,摇头用怪异腔调说道:“不,这位公爵阁下可看不上我这位小小的卡佩王后,奥地利国王贵女,哈布斯堡家族成员——.“ 长的头衔被王后一点点念出,路易十六心中摇头:看来那位倒霉的小苏弗尔公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自己的王后了。 唉,大臣们都说小苏弗尔乃是王国砥柱,希望玛丽对他不要做的过火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汉诺瓦代理总管 第295章 汉诺瓦代理总管 对於王后明显不喜的態度,路易十六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因为年少时的经歷,与自身能力、魅力的欠缺,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执掌欧洲最强大国家之一的统治者,路易十六仍是一个极软弱的人。 他的妻子却同他全然不同:王后玛丽·安托瓦內特出身於哈布斯堡这一欧洲最显赫家族,拥有美艷的外貌与自小倍受宠爱而带来的强势性格。 两人在交往中的事务决定,多数情况下都是玛丽王后占据更主导地位。哪怕是战爭中令王室风评下降极多的奢靡宴会,路易十六都没有干预过玛丽的相关要求,更不必谈眼下只是王后与自己臣属的一点小矛盾了。 胡乱想著,路易十六又把注意力移开,看向他的其余属下们。 恪守职责,专心护卫的卫队自不必管,他又看向在临时庆台下方走动著的女僕们,这些充满年青活力的少女们神情激动,仿佛正等著什么无比郑重的事情。 视线移开更远,就是同样等候著受赏仪式开始的贵族们。 同因为站在高台,被无数人紧盯看必须注重国王威仪的路易十六不同。这些卡佩王国的封臣们站在高台下,反而可以肆无忌惮的小声交谈。 如果是某位强势君主看到自己的下属们竟然悉数如此无礼,或许会厉声呵斥,重新整肃起宴厅这片区域的庄重氛围。 可路易十六实在太过怯懦,他看著贵族们想要呵斥,又不知说什么,只能僵持在台上。 下方的贵族们因此更为活跃,肆无忌禪的討论起来: “说来为什么刚刚宴会的结束又是受勛仪式一一最近不是没有什么战爭发生吗?合约的签订也是要等两日后布鲁斯人到齐方能开始。” “蠢货,怎么会没有战爭,日耳曼尼亚的那场伟大胜利你都忘了吗?接下来的受勛可就是王国要搞赏我们的苏弗尔公爵。” “啊,可小苏弗尔公不是刚来巴黎时,就已经在镜厅接受陛下封赏了吗?” “或许是当时的封赏还没商定完全吧。再说,那个时候“卡佩一一布鲁斯”的战爭虽然已经大势倾向我们,但布鲁斯人不还没有正式表態吗?” “现在布鲁斯人马上就要来巴黎了,我们为公爵大人进行封赏,岂不是可以狠狠的杀一杀这些王国死对头的威风,看他们还敢不敢同王国为敌。” “原来如此。的確以小苏弗尔公阁下那些出色的人物与他建立的功劳,只有刚到巴黎时的丁点封赏显然是不够的。” “唉,小苏弗尔公真是位无比出色的人呀。我刚刚亲眼看到公爵大人拒绝掉维多利亚人的重金拉拢·还亲眼欣赏了公爵阁下无比精彩的舞蹈。” “小苏弗尔公,简直就是贵族中的贵族一一关於我们的战神公爵,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传闻,说公爵大人是私生子,是平民?呵,我觉得他们倒有十分像泥腿子呢!” 因为贵族们愈加放肆,他们討论的声音甚至飘进路易十六的耳朵里面。 听著这些人的话,路易十六不禁心中生起艷羡: 在贵族中的私下谈论中,这位赫赫有名的苏弗尔公依旧显赫而光鲜,好像巴黎市坊间流传的小说读物里那些英雄人物一样高贵而富有能力与功绩。 看一看贵族们给苏弗尔公起的外號吧:战神公爵。 多么响噹噹的名头。 而路易十六自己在他们谈论中中流传的却是“路易十六钟錶匠”这样的蔑称。 唉。 路易十六忍不住嘆气。或许是因为个人性格的儒弱,每看见一位出色的英雄人物,他就愈加自惭形愧,恨不得重新夺回自己在凡宫的机械工坊。 他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的更认真,贵族们果不其然一股劲的继续谈论下去,说的是各种同苏弗尔公相关的軼事。 他听的愈加起劲,甚至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仿佛也骑上传闻中战无不胜的灰色骏马挥舞起科佩尼克军团旗命令敌军束手就擒。 贵族们却在他听到尽兴时,突然停止交流了,並不是苏弗尔公的优点已经敘述完毕,而是利落的军靴踩地声踏踏靠近,一个外表俊美却神情冷峻,身材高挑而不失健硕,良好的体態身姿的高大又威严的青年隨著靴子踏地的声音靠近。 他的服装同在场贵族中多数人繁琐又鲜艷华丽的宫廷礼服截然不同一一那是一件简约而冷酷的纯色修身服饰。 形似军装,却在修改之下稍有变化。 只看这一身衣物,或许会有人误以为是哪位军人误闯入这个属於高级贵族的宴会。可他那比罗慕路斯皇帝更具威严的派头却让任何人不敢否认他的高贵。 他身上没印著名字,可看到这位军人来到面前,任何人脑中都会闪出一个称谓:科佩尼克將军。 路易十六很少参与宴会场,但在王后的薰陶下还是对时尚有一些敏锐的嘎觉。 国王看著公爵身上与眾不同的衣物,心中篤定,明日开始,整个巴黎的贵族都將发疯一样吹捧这套新衣。 毕竟他扭脸看了看身旁的王后,他那向来高傲的妻子此刻正瞪大眼睛,满是惊讶与欣赏的看著苏弗尔公那副不可一世的派头。 连自已对苏弗尔公颇敌视的王后都能露出一丝著迷,更不必谈巴黎內部对公爵阁下崇敬又恐惧的其余贵族了。 当然这些时尚的变化还是明天事情,对国王来说,安排好这位仿佛比自己具有威仪百倍的先生才是一等要事。 “苏弗尔卿总算来了,请走上高台,朕將为您进行新的封赏。” “是。” “卿为王国战胜维人、布人,一举解除远征军团的覆灭军团,立有大功。卿回到巴黎时,虽已进行封赏,但依不足彰显卿之功绩—故,朕决议——.“ “卿魔下四军团,统称科佩尼克军团,凡科佩尼克军团,今后皆具有自行招募工兵、僱佣兵特权,除此之外凡宪兵、神甫调派任选皆由小苏弗尔公一人决断。” “另一一苏弗尔公立下功业之处乃汉诺瓦。战后汉诺瓦將由维、卡、布三国共管。” “此后,苏弗尔公爵將以王室总管之名代理统辖卡佩属汉诺瓦,税、兵一切特权皆由苏弗尔公独自安排。” 路易十六的话让夏林震惊抬头,他瞳孔微扩,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发大了。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都二百九十五章 宗教阵线 第296章 都二百九十五章 宗教阵线 “牢记阁下指示:菸草里面,一定要有菸草!” 生气的工坊小组组长,生气的拎起一袋刚被烘乾的“烤菸”: “看看你们干的什么?怎么分拣工作这样子不小心,竟然把杂草都混入里面。” 小组长厉声呵斥著自己属下的员工,等被训斥的工人唯唯诺诺点头罢,才放这些不称职的菸草工场工人离开继续忙碌的工作。 等刚刚捅出篓子的员工重新工作后,小组长依旧目色阴沉,心中带著强烈的烦忧: 自將军阁下接管诸多產业以后,许多来自军营的退役兄弟和战死兄弟的亲人都被塞入將军阁下手中已经近似成为空壳的工坊。 但工坊除了这些同军团有著千丝万缕联繫的人外,还有诸多不得不招揽的熟练匠人。这些匠人有著嫻熟技艺,但同时,他们也有不逊色於技艺的油滑。 工坊刚开业时,以小组长为代表的一系列科佩尼克集团的人尚对那些老匠人的工作与技术带有敬意。 可隨著他们也渐渐熟练工作,那些老匠人曾经酝酿的猫腻就悉数被军团明了了: 对非科佩尼克集团出身的新工人敲诈勒索,偷藏工场產品用来私用私贩,甚至於有些夸张的鬼鬼票票的整理菸草生產的份额。 当洞察了这一切,获得將军阁下赐予威权的工坊管理者也不犹豫,立刻施加重拳: 出卖机密的,光速开除;欺凌小员工的,加以重罚;偷拿菸草的,在工坊內部品尝不用管,凡带出去者立刻施展重罚。 这一切行动效果斐然,昔日坐落於巴黎贫民窟与黑街之间的私菸厂顿时变得仿佛北岸工坊一样乾净文明。 可这些行动也留下许多的后遗症— 那些被迅速清除的暴徒、蛀虫是让工场变得乾乾净净了,可一些拿工坊生產线当自家仓库的老油子依旧留在场內。 失去將烟场產品带走私贩的这些老匠人们也许是怀恨在心,最近工作时总是出错误,隔壁组的员工前日甚至连烤菸的工具都给弄坏了。 可从仇恨角度考虑,似乎是有一定理由了,小组长依旧觉得这些动作有些不对劲: 因为將军大人一贯的英明与仁慈,烤菸场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宽厚:高於区域南岸其他工坊近两倍的薪酬,与只有快一半的工作时长和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有这种待遇,就算他们失去了一些特殊收入,又能亏到哪里去呢? 心中隱隱觉得有些诡异的小组长终於是找到了同样出身军团的主管匯报,而主管又前去告知更上方,更上方去找厂长。 最后,科佩尼克军团第二菸草场的厂长约瑟夫亲自找到夏林告知鬼魅。 这位陪著夏林在汉诺瓦出生入死的前医疗队列兵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道: “阁下,这些匠人们凭著自己的资歷,不仅喜欢把自己工作甩给別人,还总是在自己进行生產时疑似刻意的製造瑕疵—给工坊的產出造成巨量负效影响。为了这些產业能更好给阁下,给军团服务,我建议—” “不用多说了一一”夏林斩钉截铁道:“我们给的生產时间足够宽鬆,订下一个最高错误標准,出错率大於这个就开除他。” “嗯?” 约瑟夫眼晴瞪大,有些惊奇的看向夏林:“阁下,我还以为我需要费好大功夫才能说服您。” “约瑟夫,你觉得我是什么脑子里只有际真善美幻想的圣人吗?” 夏林无奈微笑起来。 像约瑟夫这种从汉诺瓦瘟疫开始,就跟隨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对他有太过光辉的高看。 可实际上· “我只是个想改变些什么的普通人罢了一一工坊资產的產出关係到科佩尼克军团的运营,我不可能为了一帮不愿改变,只想依靠勒索、贿赂、窃取工坊產品的人来压制工坊的运转效能。” “我希望能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一一但现在我的能力也有限,既然他们不愿接受这份好日子所暂时捆绑的要求,那也只能请他们离开了。” 夏林温声说道,而约瑟夫一一这个年轻又具备才华的前列兵恍然大悟后重重点头。 “阁下您说的太对了。” “《圣言录》里也有记载:要让好人品尝甘美,让坏人啃食苦涩一一那帮一心不想著生產,只想著將工坊里的產品、信息乃至机械都拉出去投机贩卖的匠人也许不是坏人,但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好人呢?” “这种无赖,当然不能一直享受阁下您准备的好意。” 《科佩尼克圣言录》。 听到这个名词,夏林又是表情一僵。 他很早就知道,因为一直以来的亲密与良好待遇与百战百胜的威望。军团內部对他拥有著普遍好感与崇拜。这种地基加上某个颇具才华但不务正业牧师的影响,竟导致队伍里的隨行牧师团走向某个极偏的角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记录起自己说过的话,编录为书;又仿照教堂里的圣人像,製作起自己的小雕塑。 最最离谱的还要属以那个奇牧师为首的军团內部少数聪明人,竟自称起什么圣科佩尼克隱修会。 真是荒唐。如果不是歷次瘟疫与战爭以来,天主教会威望一再降低,指不定哪天会冒出什么贪婪修士要藉此展开大审判呢。 当然,作为前无神论者,现对超自然迟疑不定的夏林来说,让他无奈的根源还是这种奇的偶像崇拜。 先军主义+神学崇拜+军商一体,自己的科佩尼克军团这是什么神奇组织? 等之后风暴来临,自己登上执政官位置,变成执掌军权、政权、教权的卡佩太阳一一那不是把卡佩无缝变成奇葩小国吗? 无论从后世趋势,个人好恶来说,利用宗教都不是什么好棋。 可夏林却对自己军团內的宗教问题犹豫不定: 或许从未来分析,宗教的压制与削弱能力利大於弊,可作为当世人,夏林却深知宗教是此时期社会格局的重要一环。 也许巴黎的工人、学生、小市民们可以进步,但对卡佩乡下人来说,比起虚无縹緲的自由启蒙,还是耳时就倾听的宗教传闻更为真实动人。 宗教对这时期的人影响太大,以至於变成一个举足轻重的阵线。 这个阵线,他不占据,就会被敌人利用。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放神学与打灰神学 第297章 解放神学与打灰神学 在夏林曾读过某位先生的著作,那位先生在其作品中这样子描述宗教: 【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嘆息,是无情世界的情感,正像它是无精神活力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废除作为人民的虚幻幸福的宗教,就是要求人民的现实幸福。要求拋弃关於人民处境的幻觉, 就是要求拋弃那需要幻觉的处境。】 毫无疑问,这是段批判性极强、夹带著十足火药味儿的文字。 其中毫不带粉饰的將宗教本质批录出来一一虚幻的幸福。 而想要破除这种虚幻幸福,显然不是靠什么空口白牙的【拒绝迷信】【相信科学】【宗教本身只是虚假】所能达成的。 其虚幻,但也被卡佩国境內足足庞大的农民、城市贫民所依赖。 在王权难以將统治辐射到四面八方乡下、偏远城市的欧陆,绝大多数地域的基层统治都是由区域宗教以信仰与基层牧师下行所维繫。 而在歷来被称呼为天主孝子一一守卫的卡佩王国,这种情况就更加突显。 完全可以说宗教本身根基是由谎言搭建,但其所代表的信仰和所牵连的统治早已成为这时期卡佩王国人民生活的重要部分。 宗教就好像是这时期的鸦片,它当然蕴含著大量令人腐朽的毒素,可其本身也是这时期穷人的镇痛剂。 想要取代这种虚幻幸福,靠的不是將宗教取缔,而是把需求这种“虚幻幸福”的现实改变。 就好比想让人止用止痛药,所需要不是说明止痛药危害,而是让人不痛。 如何不痛?当然是治病。 但治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夏林和他的科佩尼克军团是呆在一个货真价实的国家。 而不是来到这世界前,在某社游戏中看见的一段虚幻代码。在游戏里,轻飘飘的一个国策闪过,就能够让一个国家从政策到实际情况都彻底扭转。 哪怕让倭国加入抗倭统一战线都只是简单几个国策的事情。 可现实中,基层情况的变化、社会风俗、普遍思想的扭转却是极度漫长且艰巨的事情。 夏林坚信自己能在这个时代留下些改变,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改变所能影响到的领域不可能无视產能的肆意妄为,这些改变所耗费的时间,也必然有个漫长周期。 仅就取缔宗教这点来看,在夏林有生之年他能不能看见反迷信的旗帜飘扬欧陆,这都是一个难题。 显而易见的,夏林需要做好同宗教思想长期打交道的准备。 这並不是一个很难下定决心的判断,谈一句反常识的话,在夏林目前所处这段时间向前追溯, 宗教所扮演的其实多数时间內並非一个阻碍发展的角色。 在国王、贵族们还追求著骑士对决亦或一罐蜂蜜发动战爭的欧陆中古,占据了欧洲人精神生活的教士们也不閒著:除了要弄阴谋、忽悠贵族割地交款以及玩弄小男孩这些正事以外,他们之中还颇鼓励一种乍一听不务正业的勾当: 激励僧侣、神职人员研究科学技术亦或者资助列国的学者研究各种知识。甚至为了这些,教会还资助了大量学院。 也是因为如此,此时期的大学中研究拉丁姆语的文学院和研究神学典籍的神学院占据多数学院的核心位置。 看起来这似乎很离谱,但是在教士们眼中,研究科学,可就是为了证明天主缔造世界呀。 就好像某位肩上扛著维多利亚三岛五十九郡的牛爵爷,其青年时期的科学研究並不是为了证明科学,而是为了证明天主缔造世界的规律(顺带一提,中晚年更是回归本职工作,专心致志的投入宗教研究的“伟大事业”。) 想到这里,夏林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首先需要明確一件事,在已经接近十九世纪的现在,虽然卡佩王国內主流的还是正教,但新教已经不至於同儿百年一样被打打杀杀的地步。 这样想的话,马丁·路德这个基层教士可以立一个新教,他科佩尼克將军这位皈依正神的英雄贵族为什么不行? 维多利亚的牛爵爷可以写《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把科学缝入神学,卡佩的苏爵爷怎么就不能写个《人文哲学的解放原理》,把一些平等思想和对应激进东西缝入神学? 反正这时期玩缝合怪的新教不在少数,多他这么一个也不引人注意。 他的这个宗教,也可以承认正神嘛,在实操中淡化偶像崇拜,再缝合进去些什么“如果圣徒出现在这个时代,那他一定是游击队员”“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饱食,无处不保暖”的內容。 掛一个宗教的幌子,藉助自己所带来实际同思想的双重衝击,这能给自己打算给这个世界进行的改变省下多少麻烦? 犹豫许久的夏林终於在此刻定下决心,宗教,利用,而且要大大的利用。 正確思想不会因为一套偽装的皮囊就丧失正確与对现实的指导能力。那么的话,他何必要为了一个表面的进步而迟疑呢。 搞,狠狠的搞! 等明天就召集自己的军官团,再叫来那个闹的沸沸扬扬的牧师开始整理教派事务。 到时候,叫伊甸园公社、解放教派,哪怕是打灰神学—无论什么都好。 他夏林,下决心要当这个违反时代潮流的苏天王了。 脑中思绪闪动过许多话,內容很多,但现实里夏林下定决心也只用了片刻。 看著面前正在匯报情况的约瑟夫厂长,夏林不动声色点头: “嗯,总之菸草场的事务就完全由你便宜行事,遇到那种明显不对头的傢伙,也不要心慈手软,早点把他们清洗出去。” “菸草场是给他们一个不需要用流血的汗水,仅凭努力就能获取美好生活的平台,如果连这他们都不愿接受,那我们只能寻找其他人了。” 於是夏林心无愧色的冷漠且温和的开口。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火柴?火棒! 第298章 火柴?火棒! 约瑟夫重重点头:“阁下,您放心吧。我们早就对那些平日不工作,只想著偷奸耍滑,借著资歷收保护费,私贩工场產物的老滑头们出重拳了。” “只是担心您对他们另有安排,才只驱逐走他们里的过火人物。现在能从您这里得到確切回应,我明天,不,我归去就立刻把他们都赶走!” 约瑟夫的声音震如雷霆,夏林看著他不由微笑: “好,很有精神。” 夏林的称讚让约瑟夫厂长露出无比荣耀的自得笑容。 约瑟夫激动的张口还想继续表露一番忠诚与对阁下的敬意几句,不过夏林趁机还想继续接著询问烟厂的其余事情。 於是两人立刻文展开新一个话题: “约瑟夫,我让工坊研究的“捲菸”现在进展如何了。” “阁下—”厂长有些苦恼的皱眉:“在菸草烤制上有了突破,可其他的如今依旧卡在瓶颈期。” “在菸草烤制上的进展是这样一一先前,巴黎流行的欧罗巴菸草烧起来总是没有您说的那种味道,於是我们藉助阿尔布雷家族的航船,尝试在其他地方碰一碰运气。” 『巧合的是,新大陆的庄园恰巧有大批適合点烧,有剧烈味道烟雾的菸草一一一直困扰我们的菸草本身也就此解决了。” “但是,其他方向的进展依旧糟糕·燃烧缓慢的纸张虽然我们已经招揽许多厉害的研究学者,还建立一个研究的实验室一一可研究的结果依旧遥遥无期。” “黏合药剂也是同样一一没有半点可以看出方向的信息。” 说话时,厂长的语气十分失落,儼然又变成一副自觉无能而心怀愧疚的姿態。 夏林见到自己的忠实下属情绪不对,连忙伸手重拍约瑟夫的肩膀: “没事情,这个工作的確艰难,绝不是什么一夕之间就能看见效果的简单事。” “有你们这些出色的人才忙碌,虽然现在还没看到成功曙光,但我相信你们有天能办成。” “是,阁下。” 约瑟夫激动的行了个军礼,可马上他似乎又觉得连这也不足够表现自己的尊敬,直接右手上抬,行了个汉诺瓦阅兵时科佩尼克军团的自创礼节。 夏林被自己下属的动作惊到,只觉得人中发痒,而约瑟夫却觉得夏林的呆滯是因为心满意足, 於是兴高采烈的竟又殷切匯报起同捲菸厂相关的一件新事情: “阁下,虽然这个“捲菸”的纸卡了壳,不过您一直想寻找的便利打火的玩意一一就是那个小木棍缀著东西,往什么东西一涂就能打火的玩意,我们似乎是找出来了。” “什么!” 夏林惊喜到难以自拔。 自己魔下的科研团伙竟然研究出来了火柴?他先前还以为这玩意的研究会比捲菸更为困难呢, 没想到实际倒是这东西先问世。 厂长看著夏林神情,心中暗喜自己临行前特意寻那位研究出这玩意的炼金士和学者手里討要来个样品。 “阁下,就是这个。” 约瑟夫殷勤报喜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黑盒: “先生,您看,这个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 『这里面的木棍上面绑有一块燃石,只要那木棍往这黑盒外面的涂装一滑,这个木棍就会刺啦燃烧起来。” 一面说著,约瑟夫还动手展示起来,將木棍拿出往黑盒上面一抹,被嵌在木棍上的燃石还真的瞬里啪啦燃烧起来。 厂长兴高采烈的仿佛活个大审判者一样举著“火把”蹦蹦跳跳,夏林看著突然燃烧起来的火把,却是脸色登时悚然。 这tm是个什么玩意? 夏林不是化学专业,更不是什么工科生,但他十分確定自己原本的世界没有这种诡异的可以自燃的石头。 他原本指望的是军团的研究者们能做出来个便捷使用的火柴。 但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真的完全没被夏林考虑到。 於是他直截了当的指著“燃石”问道:“这是个什么?” “炼金士做的燃石呀。”约瑟夫没半点迟疑的回应。 下属的这份坚定让夏林都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常识出现了错误。 不一一应该说就是自己的思考走偏了。 在汉诺瓦时,夏林就注意到,他现在所呆的世界与时代同前生很像,但並不一致。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自己前世可没有那什么布鲁斯的狼骑兵,和犹大人中的蜥蜴人。 这世界比前世多了许多东西:有上述的奇怪玩意,也有维多利亚的长耳朵人,听说在亚平寧山区,还有才刚及常人腿长的矮人呢。 除了智慧种族种群,连不会说话的植物和非生物的矿藏都有变化。这种情况下,这世界的炼金士在古代就研究出不少的稀奇古怪玩意。 比如说能餵给座狼和座狼骑士的特殊药剂,比如亚平寧矮人山羊骑士们能藉以在崎嶇山脉如履平地的秘药,再比如说维多利亚王国传闻中同狮子进行换心手术的神秘骑士团和卡佩王国拱卫凡尔赛王宫的宪令卫队。 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但依旧比前生多了几分令人著迷的玄妙。 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要研究出来一些“未来”的玩意,或许可以不仅仅只依靠原本世界就有的设施、原料。 这个世界特有的一些东西也能借用嘛。 如此的话,或许他还可以靠著两个世界奥妙的结合,研究出一些超前的“黑科技”。 偷快的想著,夏林不禁心动起来。 他看向约瑟夫: “很好,你们的思路非常棒。比我想的还要出色。” “不过这个东西还是太粗糙了约瑟夫,这种燃石,贵吗?” “一块手指大的,对平民来说算贵。”约瑟夫直截了当回应:“但不算是承担不起。” “很不错,让你招揽的炼金士与研究者继续优化一一最好能把它装到比针只大一点的小木棍上。” “啊。”约瑟夫表情有些为难,好在夏林一番话让他又振作起来。 “你办事,我放心。我相信你能做出来。我会给你更多经费,帮你找更多研究者和炼金士“是,属下必不负阁下重望。”约瑟夫激动行礼。 两人谈罢,夏林亲自送这位给他带来意外惊喜的菸草场厂长离开。 走离公爵府,夏林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快步又寻了院前马车,向著同在巴黎近郊的纺织场赶去他有了一些新思路,必须立刻验证。 第二百九十七章 嗨!澜之家 第299章 嗨!澜之家 “长官,我们为什么要掛这种红黑色的垂地长幅条旗呀,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也不怎么好看, 一个看起来才刚被镜厅调令塞入科佩尼克军团没几天的新兵站在纺织厂戒备区的暗哨位置,好奇的向身边老前辈打听起来。 他身旁老兵不屑甩一眼这个才入伍没两天,看起来很不精神,很丟份的新兵蛋子,郑重说道: “你懂什么。这旗帜,是军团副官、近卫队长、几大战团指挥官一齐討论仿照我们的“科佩尼克军团血旗”復刻出来的,可还经过將军阁下的讚许呢。” “科佩尼克血旗!” 新兵惊声激动道:“难道就是那件被科佩尼克將军亲手举起,让布鲁斯人、维多利亚人见即胆寒逃窜的旧血旗!” “我听说这旗帜原本只是科佩尼克將军在汉诺瓦驻扎时使用的营地军旗,原色调也只是白底金纹的制式军旗。” “可科佩尼克將军用敌人的血与军团的荣耀让那面旗帜变得无比光荣。” “听闻在漫长征战中,敌人的血將旗帜染成血红,隨后苦涸变成黑色,还有无数被敌人捅破刺穿的破洞。当將军手持这面旗帜发动衝锋,无论多么囂张狂妄的敌人,都只有败退与投降两种选择!” 新兵对军团血旗光荣歷史的研究令老兵露出满意微笑。 老兵一副“算你小子上道”的愉快脸色,怀念又自豪的说道:“是的,就是那面辉煌无比,陪著將军阁下的军团走完汉诺瓦的荣耀旗帜。” “我曾经同將军一齐攻入汉诺瓦城,我亲眼见到阁下举起军旗与战许多敌人看到身著白衣高举起腥红与黑色交织的军旗的將军阁下,就嚇到瘫软在地上,望风而降。” “只偶有一些无耻的傢伙,非但不投降,还敢向军团还击!” “这帮傢伙用大炮、子弹向著阁下投递了无数攻击!” “啊!” 明明已经知道结局,新兵还是忍不住露出惶恐不安神情追问道:“然后呢?” “呵呵。”老兵很享受这种被人追问的感觉,高傲又满是憧憬的继续说道:“接著,我就看见连那些炮弹都在躲闪將军阁下!” “你知道汉诺瓦的城有多大吗?” “不,不知道。” “那里的大门有三个巴黎城门那么大,那里的城墙,比两堵巴黎的墙还要高!那边的守卫森严的地步,简直连一万支凡尔赛宫的卫队都摔不上。” “但就是这样可怕的城池,將军阁下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就让它匍匐科佩尼克军团的脚下。” 老兵无比得意的讲完“將军阁下吹口气攻占汉诺瓦城的故事。” 新兵对故事中他们的领袖,与那面见证辉煌,亦代表荣耀的光辉旗帜忍不住感慨的讚嘆起来:“天呀,我们的將军阁下真是比书中的描述更具英雄本色,那面旗帜也是如此的闪亮———“ 可感概罢,新兵忍不住又升起怀疑,开口说道:“但是,长官·故事中那面血旗不是起初是纯白,后来被鲜血染红,最后变成黑色吗?” “为什么我们悬掛的旗帜是把黑色与红色拼凑在一起。” 新兵说著,疑惑的抬手指向纺织厂门前悬掛的条幅式掛旗:上面是黑色红色两个三角形各占一半拼在一起的古怪图案。 老兵忍不住对这个显然没什么世面的新兵笑起来:“呵呵,这旗帜的两个顏色就代表著军团血旗的两次变化呀。” “猩红血色,是將军阁下以敌人鲜血染红旗帜的英勇无畏;深沉黑色,则是我等科佩尼克军团士兵跟隨於將军旗下,亲眼见证的旗帜血色乾涸一一血旗红色虽已变色,可我等胸口之血,依旧鲜红。” “竟是这样。”新兵肃然起敬的点头,看著纺织厂的古帝国式拱门两边悬掛的气质,心中更多几分敬意,他忍不住对著那片旗帜所掛位置施以注目礼。 但就在新兵注视之时,一辆四驾马车风驰电一样驱驶到纺织厂大门门口。 接著就是马车內一人独自下车,向著大门內部走去。 “等等!为什么门口的哨兵不阻拦这个人。” 刚经歷一番心潮澎湃的新兵一心正想做点事情,眼神很好的他警觉看见那人向门口走去,可旁边站岗的哨兵却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以为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而哨兵被腐化因此不顾將军阁下严肃要求的新兵立刻气愤起来,当即就要举起木棍去以一秒六棍的精神注入重振科佩尼克军团规律。 就站在新兵旁边的老兵却將他给死死拉住:“喂!你在想什么?別动!” “可有人没有经过检查就要进去。”新兵倔的说道。 “蠢货!”老兵厉声呵斥,隨后將无比尊敬的视线递向那已经进入大门內部的先生的背影: “刚刚进去的是,將军阁下。” “啊。” 夏林对纺织厂暗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假如他能够知道,准会称讚一番新兵维护军团纪律。 不过,心中完全被一些新思路填满的夏林甚至单线程到刚刚连例行检查都忘了主动进行,自然不可能会想到在无声处发生的小风波。 走入大门內部就是一片罗慕路斯帝国式建筑群,其上装饰著各种黑红色交杂的三角旗、条旗。 这个规模算不得小的纺织厂完全是呈嗨澜之家风格装修,走入其中总会让夏林有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但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思考在总部在纺织厂的何处悬掛欧陆地图。 他一心想著脑中思绪,以最快速度跑入纺织厂的管理者办务处。 “戈兰—”夏林郑重看向眼前的纺织厂厂长。 这个厂长是汉诺瓦作战时,六號营地的最高长官,但没什么指挥天赋。回到巴黎后夏林就將他这种没什么能力但可信的人丟在军团的各个產业中。 “阁下。”戈兰厂长看见他推门而进,未等夏林说话就匆忙起身行礼。 “我要知道我们的纺织厂僱工的人数与生產能力。”夏林郑重发问。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千金裘 第300章 千金裘 “这片厂区仅纺织工就有近两百人,算上洗毛工、染工和漂白工,我们的一个工厂足有五百人“至於生產能力,我们有四十个维多利亚的新机器,四十个旧式手摇纺车。” “维多利亚机器每个至少有十二个锭子,手摇纺车每个有一个大锭子。” “小锭子每天能產出半磅多纱线,大锭子每天能產出一磅纱线。加一起,每天就是三百磅纱线左右。而我们工场的织布机和染匠每天都能把这些东西给全部加工完。” 戈兰厂长说的无比自豪。 此时是1781年,在这一时期,传统纺织业依旧在卡佩王国占据统治地位, 一个能日產三百磅纱线的工厂在这种情景下,完全是一个超级巨无霸集团一一卡佩王国內的纺织工坊原本多为几十人的小单位,只有那些直辖於大贵族、王室的工坊能达到百人、千人规模。 而如果只有传统纺机,想到达日三百磅的產值,那需要的可就是仅纺工就超过八百人的一个超巨型工坊。 要知道,哪怕是卡佩这种因农业兴盛而纺织业同样发达的欧陆大国,能达到千人的工坊遍数全国也是屈指可数,还都是被王国委以重任的战略產业。 现在可不流行后世工业进步后,动輒几千人的工场,这时期哪怕百人都算得上大工场, 而夏林的纺织厂,说是纺织厂,其实还又私加了一些其余上下游產业,甚至有自己的服装生產线,仅算纺工与织布工的话,那也只是两百工人。 可在珍妮机的扶持下,这区区两百工人,竟几乎达到千人工场的產值。 拜自己那位便宜女的天使投资所赐,这份產值在卡佩工业中几乎达到了接近影响纺织业的地步,夏林听的眸光微闪,很满意的点头。 “乾的很不错,然后我们的衣物生產呢。” “三百磅丝织成的布大约有七八百码,全用来生產军装的话就是大约一百五十套从马甲、马裤、步兵上衣夹克到背心的全套衣物。” “这些东西生產一套需要熟练裁缝两天的工作,而同工场合作的有大概100个裁缝,两天可以生產一百套—这个就是我们的衣物生產能力。除了这个,我们的布还剩余了许多,等这些布料用於製造各种其他类製品完毕后,我们会给送出去销售。” “仅出售这些布匹获得的利润,就足够支撑工场的原料採购,工人的薪酬发放和维护机器哩!” 戈兰厂长说的自豪满满,而且马上他又补充道:“不过,这些布匹的出售价格还是太低了。” “阁下,您安排要出售给贵族的科佩尼克军团军装式礼服才是赚钱大头。” “虽然这些礼服用的都是丝绸、优质生丝和昂贵染料,还需要让特聘的皇家裁缝生產,但这一件衣物也太昂贵了,拢共三种款式,哪怕是价格最低的一件,也价值足足两千百里弗尔。” “天,要知道哪怕把五百码的优质布料卖出去,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格。” “可您的定价这么贵,巴黎的贵族们竟一个个爭先恐后的购买,买最多的甚至还是您定下的三千里弗尔、八千里弗尔的昂贵版。” “您设计的这些衣服,简直就是一套套金库。”戈兰厂长崇拜的看著夏林,夏林则是扬嘴微微一笑。 他敢定这么贵的价格当然是有缘故的,卡佩自有国情在此:庞大的封建贵族集团每年都有丰厚而稳定的年金,这股资產少的几千一万,多点的七八万,十几万里弗尔。 这些钱在大多数没什么眼界贵族手里,当然不会用於投资。假如他们还需要打仗,那或许会用来维持私兵武装,但多数巴黎贵族自己都来巴黎享乐了,老封地里面当然只用维持一些老弱病残卫队用於维稳即可,反正假如封地真的出事,也有王国军队镇压。 那么的话,这些钱用来千什么呢? auv,老巴黎正白旗的爷就是爷,平日里除了吃就是喝,没別噠。 反正贵族们该吃的苦早被他们跟隨老波旁公的祖先吃完了,年年都有这么一大笔钱还能干嘛, 享乐唄。 礼服就是贵族们用来纵慾享乐的一大开销。在巴黎,哪怕是最底层的还在名利场混的贵族,也要买一件价值八百里弗尔起步的“廉价”礼服。 而这主流礼服的价格呢? 两千里到八千里! 像是路易陛下、普罗旺斯伯爵、玛丽王后这种最顶级贵族,他们穿的甚至是价格动輒上万里弗尔的天价礼服。 比如上次宴会中,玛丽王后穿的那件看似只是轻柔漂亮的礼服:其价格高达四万里弗尔! 这种情况下,当夏林的纺织厂出品自带科佩尼克军团荣光+因宴会场自己登场亮相引起骚动双重衝击的军装式礼服,能以这种不算极高价格迅速卖出显然是很正常事情。 不过— 夏林微微皱眉,他这些礼服价格很高,但原料,裁剪和製作周期也同样不美丽:这些给贵族用的玩意不能用他工坊里的优质平价布料,必须用天鹅绒丝绸、刺绣、水晶等昂贵玩意製作。 每一件製作也需要两位皇家裁缝製作近两周(量体、修建),价格很贵,各路成本也足占其价格一半。 这些东西的订单下出大都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夏林那场受赏宴会结束,但哪怕此刻,这些衣服甚至连定型都没有。 昂贵的奢侈品,但也仅此而已。 如是想著,夏林看向戈兰厂长,轻描淡写的说:“那些礼服出售价格是很高,但效果也只是为我们儘快聚起一大批资金。它们很不稳定,而且也没有別的价值。” “比起这些玩意,纺织厂自持的布匹生產和服装生產才是我们真正的立身之本。” “是,阁下。” 夏林的话將戈兰厂长从那些夸张数字中拉出,厂长对著夏林恭顺行礼。 夏林见他回神,也不犹豫,立刻郑重围绕自己的新思路问道:“戈兰,我听你说我们每天都有很多剩余布料。” 第二百九十九章 科佩尼克纺织与化学实验室 第301章 科佩尼克纺织与化学实验室 “对的,阁下。因为我们的服装產能提不上去,那些布料只能给贩卖出去一一很可惜,这些布经过的开工很少,卖的价格很低廉,我们只能凭数量取胜。” 戈兰的话让夏林瞭然点头,他继续道:“那好,以后从这些布料—-嗯,一些纺丝也不要动, 各抽取一部分,留下不要贩卖。” “啊,可是阁下..” 戈兰厂长有些疑惑:“我们已经把工场能进行的加工都完成了,那些都是实在多余的產出。” “谁说我们要用来加工了。”夏林微笑起来:“这些东西將用来实验。” “实验?” 戈兰厂长觉得有些新奇:“这不是炼金士和那些学者们喜欢搞的吗?” “的確和炼金士有关·-我將在纺织厂建立一片试验区。在这里,招揽许多炼金士与实验学者,用纺织厂生產的各种纺丝、布匹和其他地方採购来的各种稀奇矿物、涂料进行试验。” “哦一一”戈兰厂长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將军阁下要建立一个私人实验室,而纺织厂负责提供部分原料。 “阁下,请您放心。科佩尼克军团第一纺织工场一定给您的实验室提供充足原料!” 戈兰迅速表態。 夏林却是挥手制止厂长继续发言后,重文说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邀请进行实验的,不仅仅是炼金士与学者,还有纺织厂的工人。” “啊。” 戈兰发出不理解的惊叫,作为科佩尼克军团出身的忠实军官,他甚至忍不住劝阻道: “阁下,纺织厂的员工虽然都是军团与苏弗尔家族工坊里的作坊工人,有一些的技术。但他们大多数连字都不识,这怎么能为您做实验呢。” 戈兰对那些纺织工人的贬低並没引起夏林的责怪,实际上,在今天他猛然又察觉到两界差异这个重磅问题之前,他一度也这样觉得: 成熟技术的根源,归根到底是成体系的知识。也许一些工人手中会有特別技巧,但那依旧只是家庭生產模式中的一些小样。 1781年,早已经是变革岁月:愈来愈成熟的珍妮机很快会凭藉近乎十倍於传统纺机的效率把传统工坊的生產能力碾碎,而织布机听闻也开始有人尝试同蒸汽机连接在一起。 在大趋势如此情况下,耐压能力不足的家庭工坊只会被一个接一个被扫入歷史故纸堆。这时候,他们手握的那些技艺价值无疑將会愈来愈低。 在夏林所知晓的原世界歷史里,就是这样, 但他现在是站在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里有许多稀奇古怪,他前世没有的原料。 就好比刚刚在菸草工坊见到的“火棒”,那玩意实际上比夏林希望研究出来的火柴还要离谱, 在原世界中,便利使用的安全火柴甚至比捲菸研究的还要曲折。 可在这里,只是把木棒和什么稀奇古怪玩意拼凑在一起,竟然就能够做出来。 那鬼还会知道这些世代纺织的工匠家族里传承著什么特殊工艺呢? 深挖,必须要深挖。 把脑子灵活的纺织工和炼金士、实验学者丟一起,看能不能整出来些特殊原料。 “不要小看他们,这些工匠或许会传承一些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的技术。”夏林摆手说道,目色愉快: “虽然纺织厂的主產出是丝和布,但这个实验室追求的可不应该只是对这些东西用途与加工的研究。我要所有人都想一想,看一看有没有办法能做出些类似的特殊材料。” “也许那些“特殊布匹”的產生和这些丝布截然不同,但只要你们有思路,不论什么原料我都会调配过来。” “至於要求:特殊,就是特殊。可以是特別轻,可以是特別坚固,也可以是特別重,亦或一触即断-还有耐燃,耐浸,耐蚀一一无论什么都好,只要特殊。最好能把两三个特性结合在一起。” “当然这些材质不是什么一两日就能迅速达成的变革,对纺织厂机器效率改进的建议也能够提出来。” “告诉所有人,只要进入实验室做出东西,就能获取奖励。奖励的大小隨成果大小而定,如果成果大到我决心普遍应用,那在十年內,我每一次生產都会给他一笔钱。” “啊!” 夏林的话让戈兰惊叫起来,这个小贵族军官出身的工厂主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领袖会给出这样重的奖励。 “阁下,这些奖励太多了。” “成果还没见到,我们怎么就吝音於给出的奖励过於厚重呢。”夏林不禁失笑:“何况我们会给出后面那些贵重奖励,那也是证明了一件事一—” “我们获得的技术值得我们给的回报。” 夏林的振振有词没完全把厂长说服,厂长依旧摇头道: “可是,阁下。假如有人进入实验室后只是挥霍材料,却不用来出品成果呢?” “我们可以进行给实验者授予等级,不同等级的研究者拥有不同的研究资金和待遇,假如发现某些人只在糊弄,就以学术不端的名义对他降级或者驱逐。” “研究出成果就可以提升等级,此外-我们还要建立审查会,在他们进入实验区之前对他们的方案可行性,完成效果进行评定。以此决议他们能否进入,与最初进入的等级。” 夏林检索著前世记忆,挥手侃侃而谈道。厂长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只觉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阁下,您已经有完善安排了。请您放心,我等一定將事情做好!” 夏林拍打戈兰,面色郑重:“记得,你们任务重大,实验一定要足够大胆一一不要担心原料昂贵,你知道最近我们这儿收到多少军装礼服的订单,军团收到的定金早都在仓库里堆砌成山了。” “我可不打算住在这些金幣、银幣堆成的宝藏里面,对我们来说,它们的唯一价值就是出去,然后帮我们赚来更多!” “是!” 戈兰震声回应。 事务谈罢,夏林一身轻鬆的离开纺织厂。 当然他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些遗憾儘管他定下颇开明的政策,这时期布类原料的进步大概率也不会很有效。 如果自己手里有钢铁或煤炭產业就好了·可惜这两个一个是王国专营,一个直到目前连產业都没什么眉目。 第三百章 访客与笼络 第302章 访客与笼络 时间又流逝两天,整个巴黎的名利场都在那场以大肆封赏小苏弗尔公为收尾,对维多利亚人表示决心与示威的宴会过后变得稍有冷清—一卡佩的勛贵们都在焦急等待著布鲁斯人使团的到来。可事情隱隱变得有些奇怪:早早宣告出发的布鲁斯人竟一直没到达巴黎近郊。 前些日子宴会时的状况就有点奇怪,毕竟离巴黎更远,还隔著海峡的维多利亚使团都已经在巴黎兴风作浪这么久了,只隔著一个日耳曼尼亚邦国的布鲁斯人竟这么久没有消息。 但稍稍想来又颇为合理:现在是1781年,此时欧陆的道路哪怕是必行经行要道,也崎嶇难行到不成样子。 更何况从布鲁斯王国到卡佩王国內部还需要经过好几段山路。 这种情况下,一支由数百人卫队守卫,乘著华丽马车而来的布鲁斯贵族使团会来得这么久倒是也不可以理解。 那时候的卡佩王公们就是藉此安慰著自己,勉力继续等待著。 可这两日,巴黎贵族们彻底坐不住了:远在东欧与无尽雪国的露西业人和日耳曼尼业以南地区的神圣帝国使团在昨日先后到达巴黎。 这些日耳曼战爭时大显屁股的卡佩王国盟友获得卡佩人不轻不重的欢迎,於此同时,王国对布鲁斯人的耐心也终於接近了极限“科佩尼克將军,布鲁斯人迟迟不来,实在让人怀疑他们的真实打算。整个王国都在担忧这群傢伙是否真的决议妥协了衣冠楚楚,头顶假髮,穿著白色丝袜的卡佩绅士向夏林恭敬说著。 夏林面容平静的听绅士说话罢,隨口回应道: 但布鲁斯人想继续战爭是不可能的,他们在日耳曼先后受到的损失高达数方一一哪怕在他们那位疯王带领下,布鲁斯王国早成为一个穷兵武的士兵之国,这些精锐野战军团的损失依旧足称是上伤筋动骨。” “在他们多年战爭以后,大半个日耳曼尼亚的邦国都开始奉行和他们敌对的外交政策,它周边的几个大国一一露西亚、哈布斯堡统领下的神圣帝国以及我们卡佩王朝更是时时刻刻盯著它的破绽。” “他们需要休养生息,亦需要有在各处布置足够军团拱卫布鲁斯王国一一这一局势下,他们开战就相当於迎接自己盛大的灭亡。” 何况多年的战爭,无论卡佩、布鲁斯都已经疲惫不堪,靠著体量,卡佩尚能支撑,布鲁斯王国又何来底蕴呢?” 夏林的冷静分析却没有让假髮来客神情有丝毫的平缓,这个人的面容依旧紧张不安道: “將军阁下,您对卡佩王国与布鲁斯王国两国间军事战略的研究颇为深刻,不愧是王国最出色將领。” “可衝突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军事,还有政治。阁下,从条顿骑士团开始,布鲁斯王国就是一个崇强的国家。这十几年来,布鲁斯的贵族们简直如同狂信徒一样紧隨著士兵王,而这就是因为他们这些统帅军队的老贵族、新贵族们只要团结於士兵王旗下,就能屡屡以弱胜强。” “可士兵王成於百战百胜,一旦他失利,那威望的消失也只是顷刻之间。日耳曼的战爭虽然被布鲁斯人粉饰成双方的平手,但哪怕最愚蠢的人也知道是您获得胜利。” “这种时候,恐怕布鲁斯王国內部会出现对士兵王的质疑呀一一到这种地步,虽然布鲁斯同卡佩止战才是最优解,但谁又能猜到士兵王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而做什么” “阁下,同霍亨索伦家族的权威统治相比,不过是发动一场稍有亏损的战爭罢了。他们极有可能心中不服,被裹挟著又开启新的爭端。” “至於资金维多利亚人万一继续奉行中立一一绅士用悚然语气快速分析著,夏林听著,面上平和点头,心中不以为意。 布鲁斯王国与卡佩军团一样,都是因漫长战爭而处於濒临崩溃的状態。这种时期对两国任何一个来说,休养生息才是重中之重。 假如拋下一切,继续死斗。那结局只有两国各自引爆烟,一起褒姒的下场。 夏林是不愿相信布鲁斯人那位土兵王会看不出这种选择所代表的危险性。作为能带领布鲁斯王国从普通日耳曼尼业邦国崛起的名君,或许其本身过分推崇军队,喜好战爭,是一介天生战狂。 但其能崛起,就代表布鲁斯一定有个足够影响那位士兵王决断的杰出谋划、治理班底。一个权威的国王也许会脑子抽搐,但一个高效的体系很难骤然疯狂。 这些思考集中在一起,夏林觉得布鲁斯本国意愿不可能是继续开战。 再说,即便是开战,他们又从何处获得作战的军费呢? 凭靠维多利亚人的援助? 谁都知道维多利亚的湖中长耳朵们和议会阴谋家送出的礼物都带著比礼物更充裕的恶意。 不过这些分析恐怕不会让面前的客人满意,毕竟,他可是想送走这位不速之客,还是要表现出比较笼统的认同。 心中想定,夏林清了清嗓子,看向面前客人: “嗯,我已经明白了。假如卡佩王国又一次陷入危机,我作为王国公爵,军团將领不会置之不理,我会继续投身於远征军团。” “届时,在王国的军费问题上,我或许会与诸位合作。” “太好了。”来客站起身,激动搓手行礼:“公爵阁下,您不愧是卡佩王国最伟大的爱国者, 您的道德与忠诚令我们无比敬佩。” “等战爭来到,请一定不要忘记我们一一我们也想要为王国尽一份力嘛。” 卡佩绅士站起身,对著夏林连连行礼后,总算是打算离开。 夏林挥手叫来两位女僕送走这个客人,坐在已经完全变成会客室的书房里,又摸出几份纸,自顾自写画起来。 一个身影突然从屋外闪入他的房间。 早已经熟悉的夏林却不管不顾,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但闯进来的人可不会像他这么平淡: “叔叔,刚刚那是?”便宜侄女好奇问道。 “买战爭债券的。” 第三百零一章 战爭债券?种田了先 第303章 战爭债券?种田了先 1781年,卡佩王国的金融业水平已经颇具规模,因为具备丰富实践经验,王国尤其在发行、购买债券的领域颇为熟练。 这种蒸蒸日上的繁荣当然会吸引无数人投身於王国大力推行的债券事业,以拳拳之心,身化韭菜,背看享受奢靡生活的土族们负重前行。 当然,韭菜-商人、市民们倒不是喜欢当牛马,別看他们现在基本处於吃亏状態。债券基金毕竟是以波旁王朝的统治为根基,只要波旁家族尚存,这些债务显然就有给他们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机会。 至於假如波旁家族自己否认债券,甚至於更严重些,波旁家族都当然无存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波旁家族成为卡佩王族都已经有几百年歷史,毫无疑问,今后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有商人,小贵族们都对此有深厚信心,在这种信心的支持下,王国的债券事业发展的真可谓如火如茶。 而战爭债券就是所有债券中,最易引人注目的一类。 喜欢参与进战爭债券的,不仅仅有商人,市民,还有在卡佩王国內部具有重要影响的佩剑贵族们。 那些凭藉军功而崛起的家族平生最推崇的荣耀就是靠新的战功,为自己的族徽添加几个新纹章。而荣耀以外,更有实际利益:战爭发生,他们就能扩大私有武装,也能理所应当的对领中平民徵收更多税务。 这些结合在一起,战爭债券的相关方实在极多极多这些掺杂在一起的势力甚至足够並成一个巨大集团。 刚刚前来拜访自己的那名卡佩绅士就是这集团的一员。 这股势力敏锐捕捉到卡佩王国此刻守备空虚,唯一名將与强军就是夏林自己同他所掌控的科佩尼克军团。 於是在他们察觉到布鲁斯人久久未来,似有异样后,立刻就赶来自己的府邸献媚。 毕竟,一旦卡佩与布鲁斯王国王国真的又產生衝突,他小苏弗尔公当仁不让准要二次出征,率领新的远征军团同布鲁斯人对抗, 那样的话,自己毫无疑问会是对战爭各种情报信息最为灵通之人,站在这个位置上,那支战爭债券相关集团內部无论是想在战爭金融中运作的投机商,亦或者一心靠刀剑掠夺更多东西的军事贵族都会对他抱以殷切態度。 无论他们选择如何,只有將自己绑在其战船之上,才能將利益扩到最大。 夏林一面继续忙碌著,一面头也不抬的將刚刚同卡佩绅士交谈的內情说与自己的便宜侄女。 埃莱娜认真听著,却是眼前一亮: “叔叔!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呀,战爭的確是重大机遇。” “您想,苏弗尔家族是炮火和皮革產业,您的纺织厂正出產军装,此外还有適合当军需品的菸草·—凭藉您的武功,也一定能在战爭中收穫更多功绩与荣耀。” “听起来那个债券集团似乎实力不俗,那我觉得您的確可以和他们合作呢。” “等之后————·哎呦,叔叔,打我头干嘛。” 埃莱娜语气不禁带著恼意,伸手捂住刚被夏林拿捲起纸张敲过的头。 夏林警了自己追求更大家族势力,以至於有些著魔的便宜侄女,认真说道:“战爭是斗爭的手段,而不是斗爭的目的。” “假如我们把战爭本身,作为一种利益追求,那结果只会是我们在这条崎嶇道路上愈走愈远——甚至於走入死路。”“ “战爭债券集团不是什么好同伴,不要信任他们·哪怕是和他们打交道都要慎之又慎,更何况是站在同一战船。” 说话时,夏林语气很严肃。 他又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比如由统一以后的布鲁斯王国策源的两场宏大战爭,又比如说后来在穷兵默武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新世界蓝色帝国战爭所能带来的利益的確丰厚,但这些利益每一个都在火药桶上面,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的手炸掉。 又或者会有人说,那就只拿取一些渺小、顺手可摘的利益嘛一一但这就又牵涉到战爭的另一风险:腐化。 当某一集团的利益与战爭高度绑定,他们做的只会是不断加热世界紧张局势,藉此引起衝突谋利。 夏林不希望某天自己与自己的军团都变成被战爭腐蚀,进入获得利益一一扩大战爭一一获得更大利益一一继续扩大战爭的钢丝。那样只会拖著更多人掉入钢丝下的无尽深渊。 夏林的解释让埃莱娜看出自己叔叔的决心,但她也颇无奈: “可是呀-叔叔,我们和布鲁斯人之间的战爭危机不是源自他们使团的久久未至嘛。这样的话风险已经本身存在,那我们藉此从中获取更大利益不是很正常事情。” “不—虽然不知为什么布鲁斯人一直未到,但他们不会选择继续战爭。” “为什么?他们在汉诺瓦损失了四五万人,但他们还有十几万的老兵,此外经过一定训练的新兵数量只会更多。” “很简单。”夏林答的坦然:“布鲁斯人和我们一样—-他们没有钱了。” “可维多利亚人有钱,您不是说过维多利亚人想要继续进行新世界战爭吗?武装布鲁斯人来牵制卡佩王国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战爭策略。” 便宜侄女的话让夏林微微一笑:“维多利亚人的確都想继续新世界的战爭,但—-我可没说他们想要胜利。” “啊!选择战爭,但不渴望胜利!”埃莱娜惊叫起来。 “更確切点说,是其中一大派系不希望胜利。王党的首相还没下台,他想靠著继续战爭垂死挣扎,而我们熟悉的辉格党可是想让这场战爭让王党名誉彻底败坏。” “两党支持下,新世界必须继续进行,但胜利嘛——.“” 夏林笑得愈加愉快。 维多利亚人来这么久了,虽然镜厅还是没能研究出其具体考虑,但根据矛盾判断出其底层思考靠著韦尔热訥伯爵这位维国通还是没有半点问题。 “这样,但是.“ 埃莱娜理解但惆悵的接受了这一解释。 “別可是了——还是帮我看一看这篇稿子怎么样,我可是第一次作为校长讲话。” 夏林將终於写到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便宜侄女。 第三百零二章 三句话,让便宜侄女知识学爆 第304章 三句话,让便宜侄女知识学爆 “校长训话苏弗尔军校!您的军校终於要开办了!” 本来神情颇为遗憾的埃莱娜一下子振奋起来,一个飞扑就將夏林按在桌子上的纸稿抢到手中。 不过这便宜女动作虽然凌厉急切,面上依旧用一种颇为欠揍的语气玩味挪输道: “叔叔您可是军中人人崇敬的杰出军官,哪怕您带著一张白纸,隨意说两句什么-收到的也只会是无比激烈的掌声。” “声望已经如此,您还需要什么演讲文稿呢?” 夏林对自己便宜侄女的挪输不为所动,只是摆著一副气定神閒的派头静静看著埃莱娜举起纸稿目不转睛的阅读后一点点变化的脸色: 白皙一一红温一一黑! 向来看起来古灵精怪又不失矜持优雅的苏弗尔家族大小姐竟在读罢区区三章文稿后,突地暴跳如雷。 “叔叔!就算您的声望已经如我说的一样高了,您也不能这样子不用心呀。那些进入军校受您教诲的,一定有许多会进入您的军团一一哪怕他们前去別处,也准会依旧和您所站的位置有密切联繫。” “可您怎么能够,把这篇演讲写成这副样子一一用词也太过混乱了,而且动辑夹带两句拉丁姆文、古卡佩语和一些稀奇古怪语言的谚语。” “里面的內容很厚重翔实,任谁都能看出您对各区域文明的丰富了解一一可是——这东西作为演讲稿实在不好,多数人听完你不讲的东西只会一头雾水。” 埃莱娜抓狂的举起演讲稿纸,义正言辞的看向夏林。 夏林面色平常,似乎未觉尷尬一样轻咳一声。便宜侄女说的话,就是他整理演讲稿时遇到的难题。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方大国。 曾经用的语言同来到这世界以后先后品鑑的卡佩语、日耳曼尼亚语、维多利亚语甚至从语系都完全不一样。 夏林能够在战场同下属、敌人正常交流,回到巴黎与各路贵族勾心斗角,全靠来到这世界后自带的“翻译”金手指。 而这种“翻译”能力用来日常交流尚可,要真要说一整套逻辑镇密,引用各种句例的演讲,那可无疑会遇到眾多巨大难题。 单说一个最基础的难点:前世融入夏林话声习惯著自带文明內蕴的一些词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假如这些词同一些其他古老语种相似的谚语里有相似点,尚能进行比较合理翻译。可假如深意没一个对的上,那夏林的“翻译”能力可就会岩机,从表面直译了。 这种能力假如在战场上,只同丘八们谈些简单的“杀杀杀,冲冲冲”的阵前演讲,尚能达成基本效果。 可若是写一篇正常的演讲稿还是看一看面前便宜侄女的抓狂姿態罢, “叔叔,您不能写简单一点吗?”埃莱娜看著稿子,不由嘆气道。 “我也很想。”夏林用无比诚恳语气说著,可一些习惯实在是无法更变,写稿子时总是会时不时出现这时代、国家不存在的语句一一那结果肯定就是会被“翻译”能力修到面目全非,獐头鼠目。 “好吧,好吧,真拿您没办法。”便宜侄女嘟著,將稿子接过来。 “真不知道您先前是在哪里受到的教育,有那样多才能,会那么多国的语言连写字、交谈时都时不时用一个颇有深意的古语言谚语。” “您最近的確依旧很忙,指望您把这一篇稿子修成正常样子的確很难,就交给我为您进行彻底的翻译吧。” 埃莱娜说的无可奈何,她很不情愿將三份稿子收了起来。 这態度乍一看有些无礼,但实在正常不过一一夏林的稿子框架与大体內容是卡佩语,可中间夹带的各国古语言谚语、特定词汇足有几十条。 改这么一份东西,比前世夏林给论文抽水还要困难,便宜侄女想把稿子改好,准要將知识学爆。 感激涕零的看著埃莱娜把东西收起,夏林决心接下来对她知无不答。 於是接下来便宜侄女询问他军校相关事务时,他回的详尽而利落。 “叔叔,苏弗尔军校整理的实在迅速,您才到巴黎一个月,这学院就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了。 您说要讲话也就是说,很快就將开始授课了罢。” “其实也不快。”夏林说道:“苏弗尔公爵其实徵用了南区外郊原本两所紧挨军校的空置位置,其上设施与校工人手都一併被徵用-所以建校本身没费多大功夫。” “我们先前忙碌的只有招揽老师与学生。而这两点在整个巴黎的热情下,可以说只用几天就办成了。” “在这种王国各层全面推进下,我们用了一个月才差不多了解所有杂务,其实算是一个极缓慢的速度。” “总之,等这周以后,苏弗尔军校的確是將步入正轨这所军校的第一期学员也会在近日陆陆续续进入学院。” 说话时,夏林语声很轻快,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以后被称为夏校长的愉快日子。 嘶一一等等。 以后会不会出现学员之间这样攀比:【你是几期的】【苏弗尔一期/四期的】 疑神疑鬼的摸了摸自己头髮,夏林摇头晃去思绪: “按照卡佩先前军校的惯例,十月份军校学生就已经应该入学,这个时间正处秋季,刚在自己家庄园度假避暑回来的学员恰巧可以被带到巴黎入校训练。” “苏弗尔军校和这些学校相比已经晚了太久,不可继续延误呀。” “哦。”埃莱娜似懂非懂的应道,隨口又讲: “那这第一期学员的详细数量呢。” “一共是二百一十六人。” 夏林毫不犹豫说道:“名单还没整理罢,送过来,不过数量已经確定了:一百人的鳶尾班、 一百人的配剑班。这些人都已经至少有十五六岁,已经在基础军事学院受过一定教育。” “除了这些,还有由十六人组成的幼狮班。” “鳶尾、佩剑、幼狮?”埃莱娜眼睛闪著浓厚兴趣。 > 第三百零三章 金卡大甩卖 第305章 金卡大甩卖 “鳶尾班就是那些巴黎的大贵族和少量巨富们的子嗣;配剑班是那些贫穷的落魄小贵族。” “幼狮班一一最开始,镜厅討论是要招入一些平民-但围绕在这里的斗爭太过激烈了。” “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一些十一二岁的外省贵族或者平民的孩子,通过极严格的考试后允许进入。” “幼狮班只有十一二岁!” 埃莱娜惊叫起来:“这个岁数,也太小了吧。” “是呀。” 夏林幽幽说道:“也就是因为这样,镜厅才可能放心。” “自路易陛下成王以来,巴黎城內贵族与市民间的矛盾就愈来愈重。最近几天,在南岸又出现了几次衝突。” 『这种情况下,王国贵族们只能放心一个极年轻的平民孩子一一他们觉得这种极小的小孩或许有被他们的教育彻底控制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便宜侄女若有所思点头。 实际上,贵族与市民间的矛盾路易十六陛下登基以来愈来愈重,与其说是路易十六的缘由,不如说是数百年来王国各种权力格局走向僵硬,这个国家极重难返才最终导致的必然结果。 就统治来说,路易十六陛下同前两位国王相比,甚至算得上仁厚:毕竟没有动輒拉人出去砍头。 但也因为这样,王国內部的矛盾才显得愈加难堪一一是政局的普遍僵持,而非人治的干预。 那么的话,想要將其纠正,除非以金杯白刃,施加以雷霆將民眾不满彻底镇压(当然也必然將直接承受被点燃的熊熊烈火)。要么就犹豫不决,等待火种不断潜伏,直至形成燎原之势。 所以,上下阶层的关係太过严峻了,巴黎勛贵们只能放心极少数小孩子进入军校的確相当正常不过。 哪怕是埃莱娜自己所属的苏弗尔家族,如果不是因为家族渊源早早转型,比起领地贵族更类似於某种另类工坊主,在加上早早同面前这位有与眾不同思考的叔叔搭上关係。 埃莱娜自已也很难判断她会要求苏弗尔公爵府支持哪方。 便宜侄女面露理解,瞭然点头:“那么的话第一期的十六人幼狮班里有多少平民呢?” 夏林表情有些尷尬:“零个。” “啊!”哪怕刚刚已经分析出来巴黎贵族们选择的底层逻辑,埃莱娜依旧对这个回应颇为悚然: 就说都知道他们想维持军中阶层,阻断非贵族身份的上升渠道,这种明目张胆的拒绝收录也太过可耻了。 夏林耸肩道:“这是苏弗尔军校立校以来的第一期学生,显然有重大的象徵意义。” “所以镜厅诸公们说是经过斗爭已经稍有妥协一一实际上,第一次也只会给个名头,想要平民学生真的进来,怕是要等第二,甚至第三期了。” “他们为了凑够人数,甚至把一些外省贵族中有过叛乱歷史的家族都抽调一些,以此来宣誓决心。” “真是无耻。” 埃莱娜有些愤慨,倒不是为了平民学生的遭遇。 而是在她看来,苏弗尔军校已经和苏弗尔家族產生密切联繫。这种情况下,一期入校的学生当然是愈出色愈好。 当军校生源从单纯贵族扩充到贵族+平民中选,那出现优秀者的概率无疑会大大增加。 甚至—-平民学员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天然被自己的叔叔绑定一一他们底色中唯一出彩的色泽就是叔叔的学生出身,无疑会比贵族出身的学员更珍视这一身份。 可惜了·偏偏被镜厅的决议卡住,实际上依旧只有贵族学员。 “別担心,已经足够好了。这个军校目前任务只需要培养出一批適合科佩尼克的优质军官。平民的確是最好选择,但小贵族出身的,也不会差太多。”夏林安抚自己的便宜侄女。 他知道这时代接下来的大体发展:平民与上层、顶层间予盾会愈来愈重,而在整个巴黎的压力下,贵族们会不得不让渡给平民愈来愈多的权力。 现在才1781年的十二月,可平民至少法理上已经可以进入只有贵族能求学的军校。 那等时间一点点推移,显然很快就会有实际平民就学,並不断的扩大。 到时候,自己的科佩尼克军团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充沛人才补给。 “桀桀桀。”夏林不禁傻笑起来。 他的便宜侄女被这笑声嚇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叔叔,您说的对。” “对了——这三个班的课程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夏林斩钉截铁回道:“鳶尾班那些贵族们会更多受被镜厅、被保守贵族们安插进来的宫廷教师的教导,只有一些重要理论与实践课程由我们负责;而佩剑班的小贵族们,他们將完全被科佩尼克军团出身的军官教师训导。” “幼狮班平时同配剑班的人一起学习,同时还要补充更基础的理论知识。” “那两个班看起来平时关係將不这么好一一” 埃莱娜敏锐的察觉到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这也是镜厅的制衡之道。”夏林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三个班共有的东西也存在,我设计了一个体系,叫吊床號。” “等他们入学以后,將根据体能、军事理论、数学几何与实操演练四个方向进行定期考核。 “考核排名愈靠前,他们的吊床號也就愈高一一在军校內待遇我会基本保持一致,但等离开军校,如果他们选择科佩尼克军团,那愈高的吊床號,就能获得越高的初始军衔。” “军校每期,我还会给成绩最出色的十个人分別进行奖励,並赐予科佩尼克血旗,让他们成为毕业时的护旗列兵—“ “当然,不论他们成绩如何,身在哪个班,依旧都是我的学生。” 夏林一面思索一面说著,埃莱娜听的不由感慨: “以您的威望和待遇承诺,苏弗尔军校內的学生岂不是会为了一个更高的吊床號竭力爭抢。” “您的名单还没有到—我真期待您的这些学生之后会在您的率领下建立何等辉煌成就。” “无比光荣,並且不会太远。”夏林微笑回应。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夏林与自己便宜侄女的对话, “进。” 穿著军装的传令兵立刻推门而入,恭敬將一封信递到夏林手里: “阁下,关於苏弗尔军校的信。” 夏林饶有兴致接过来,士兵行礼后立刻离开。 “叔叔,这是·名单吗?”埃莱娜颇感兴趣的凑近,靠到夏林身边。 “差不多。” 用银刀把信封裁开,阅读罢首页文字,夏林点头:“不过不全一一是幼狮班,巴黎的大人物们实在太关注这批可能衝击军队晋升秩序的事物了,其他两个班还在梳理,这个班的名单竟已经送到我这里,要求写入学邀请。” “呵。”埃莱娜不由冷笑,马上又和缓道:“希望这一批有些出色的学员吧。” “我想会的,他们毕竟是在选拔中胜过——嗯?嗯!啊!” 向来处变不惊的叔叔猛然起身,一副惊疑到不能自己的模样死盯向手中信纸。若是有外人看见,也许会觉得他在这纸上看见了魔鬼呢。 埃莱娜心生疑惑,好奇叔叔为何表现的如此奇怪。於是她起脚,又凑向夏林身边,竭力阅读纸上的名单: 让、皮埃尔·.尼古拉·达武·拿破崙·波拿巴。 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小贵族名字。 第三百零四章 科西嘉独立份子 第306章 科西嘉独立份子 苏弗尔皇家军学院。 一个才出现不足一个月的学院,如今却成了巴黎人人熟络的军事学府。 其位置位於塞纳河南岸巴黎卫成军团驻扎地附近,占地由原本一所巴黎军事学院的训练校区和一所工兵学院校区组成。 师资则多数悉数是从卡佩常备军团中抽调的在职军官与少数从各处院校忽悠来的大学生们。 只看上述这些,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所“苏弗尔皇家军学院”之所以能成名,会是因为上上下下透露的闹著玩意味。 可实际上,其能知名是因为一全巴黎乃至卡佩的趋之若鶩。 苏弗尔与皇家两大名號,让无数心思灵敏的贵族尝试动用一切手段將自家的子嗣们塞入这所院校,以此同那位赫赫有名的绝境之狐扯上联繫。 贫寒的小贵族们也磨拳擦掌的让家族孩子们进行准备,尝试用家族后裔的天赋博取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这种情况下,苏弗尔皇家军学院的竞爭压力简直再大不过一一佩剑班与幼狮班对个人才能的比拼,鳶尾班对家族势力的比拼, 现在这个时间,苏弗尔军学院的测试早已结束一一但班与剑班的名录尚未出现: 趁著这最后机会,围绕著这所尚未正式诞生的军事学院,无数显赫的姓氏彼此间打到头破血流。 在卡佩因为汉诺瓦使臣久久未至,而开始下令於边境戒备,局势又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刻。整个巴黎,却正陷入这场关於考试与录取的狂欢。 但人与人的悲喜並不相同,尚未被录取的巴黎年轻贵族们此刻正在志忘不安的斗爭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个住在巴黎南区下城,某条街道阁楼中的年轻矮子却只觉得吵闹。 “苏弗尔军学院的录取不是简单至极,怎么这群人已经斗到头破血流了,还在纠缠不休。” 带著浓厚亚平寧托斯卡纳区口音的矮个子孩子摊开报纸,不屑的说道。 这个小矮个看的报纸正展开这样一页: 外省子爵同巴黎男爵各自不服气对方在苏弗尔军学院入学测试中所写答案,相约与x日在战神广场前进行决斗。 “好狠斗勇又野蛮狂躁,可组织起来战斗时一塌糊涂。几百年前被维多利亚人数次以少胜多、 节节败退;一百多年前卡佩家族决嗣后,又是乱臣波旁公上位;近期,在日耳曼尼亚更是一度被布鲁斯人压过一头.呵,卡佩人还喜欢自称文明与善战。” “如果不是他们从各处调集力量,科西嘉岛怎么可能一直获得不了自由。” 矮子说话时鏗鏘有力,目光灼灼又带著愤恨。 这个矮子年龄很小,看起来最多十一二岁,而他身上披著一件灰色的长袍, 灰袍很大,哪怕是穿在正常人身上,也会到膝盖左右。而穿在这有点个矮的小鬼身上,那就只到脚踝了。 如果夏林出现在这里,看见这个说话带著托斯卡纳区口音,满口科西嘉独立的矮个小鬼,准会惊的立时反应过来其身份: 拿破崙·波拿巴。 可能同多数人的印象不一致,拿破崙这位法兰西的最知名君主,最出色也最显赫的统帅在整个少年时期,其实是以法兰西为敌对对象。 自1769年,卡佩王国从热那亚收购来科西嘉岛以后,其岛上原贵族组织的各路反抗运动就从末停歇(自1755年以后,科西嘉岛已经实质从热內亚共和国的统治中脱离,获得独立)。 在这持续不断的反抗中,以卡佩王国政府科西嘉到的初期战爭里,以帕斯夸莱·保利领导的科西嘉独立军最为知名。 可在卡佩人的坚船利炮下,缺少武装、人力的科西嘉人还是如鸡蛋一样被石头砸破。 以保利的军队被歼灭为结束,卡佩人彻底征服並占据了科西嘉,將一度获得独立的小岛又纳入一个更强大国度的统治。 而出身於科西嘉岛老贵族家庭的拿破崙的出生岁月恰是1769年,其家乡被强行出售给卡佩王国后,並被征服签订条约的几个月后。 父亲曾是保利將军副官与支持者的拿破崙自幼听著科西嘉独立军与保利游击队的故事长大,这些耳濡目染的英雄故事让他早早有了浓郁的科西嘉独立情节。 这份情节颇为强烈,甚至隨著他年龄增长愈来愈重,九岁后被父亲送到巴黎接受军官学院教育的经歷更是让这份狂热愈加浓重: 因为年龄太小,拿破崙个头在军校中总是显得矮小,说话还带著重重的科西嘉口音,在校园中他往往是被嘲笑孤立的对象。显而易见的,这时期他对卡佩王国更难產生好感。 时间与脑內思考的加重让拿破崙的独立信念一度到达极强烈水准,在巴黎求学时,他在书扉页写下:“他永远不是卡佩人,他是科西嘉人”之类的句子。 而现在是拿破崙,刚刚十二岁,才从巴黎的一所地方军事学院归来,满脑子里正是种种对卡佩王国的仇视。 这些加在一起,小矮子提到报纸中的巴黎人时几乎毫不掩饰自己之以鼻的態度。 小矮子的话让他同一室友的同伴有些无奈摇头: “拿破崙,虽然那些大贵族们的確都是蠢货,但这些围绕苏弗尔军学院的爭斗也都属於常情呢“苏弗尔阁下实在太过显赫了-能够成为他和他陛下的学生,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幸运事。” “谁都想成为这个幸运儿。” “在我们收到录取信之前,我们不也十分的紧张期待吗?我还记得前些天看见你拿著普鲁塔克大师的《爱琴海邦合国罗慕路斯帝国名人传》祈祷呢。” 室友的话让向来闻卡佩王国则怒,喜欢从各个领域嘲讽卡佩人的拿破崙立时涨红脸: 『这,这这只是为了学习卡佩王国最先进的军事技艺而已,我只是担心假如卡佩人为了镇压科西嘉人,派遣小苏弗尔公的军队来到地中海而已。” 拿破崙有些烦躁的说出胡编的理由。显而易见的,这是谎言:同科西嘉人相比苏弗尔公是整个欧陆都属的上的顶级大人物,这种军事大贵族怎么可能被派遣前往一个卡佩边境购买来的荒凉海岛。 事实上,拿破崙十分討厌卡佩,但他现在对那位苏弗尔公爵却没什么反感。 也许是少年的经歷,他向来追求崇敬英雄,那本快被翻烂的普鲁塔克《名人传》就是证据。 而能够在日耳曼尼亚创造奇蹟,同时被下属深深爱戴的小苏弗尔公爵很符合拿破崙心中的英雄形象。 > 第三百零五章 拿破崙与达武 第307章 拿破崙与达武 “假如小苏弗尔公是科西嘉人多好,他一定能成为科西嘉最伟大人物之一。” 年龄才十二岁的小矮个目露懂憬的讲著: 科西嘉岛太小,歷史也断断续续,这样一个岛屿显然不足够支撑出现多少位伟大英雄。 哪怕是此时小矮个最崇拜的科西嘉独立英雄帕斯夸莱·保利,其也在对手从热內亚变成卡佩的一支舰队后快速兵败,甚至於现在流亡维多利亚。 可这位小苏弗尔公的战场辉煌现在都无比耀眼,他还那样年轻,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其未来的成就恐怕不会逊色於自己那本《名人传》中的古代显赫人物。 矮个子的话让他身边的室友忍不住笑起来:“拿破崙,可是小苏弗尔公现在也可以成为卡佩王国的高贵者呀。” “报刊上都说小苏弗尔公是战无不胜的科佩尼克,是卡佩王国的战神公爵。这样一点点下去, 我觉得苏弗尔公成为卡佩最伟大的將领之一没有问题呢。” 室友信心满满的话让矮个子不禁嘆气。 的確,小苏弗尔公哪怕在巴黎也是最出色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小的简直如同一枚弹丸的科西嘉岛呢。 也许只有足够庞大的地区才有机会诞生如伏尔泰、卢梭这样的杰出学者,如小苏弗尔公这种英雄人物吧。 矮个子脑中思绪一闪而过,这种帐然若失的烦躁却没有持续太久。 他是一个极坚韧的人,哪怕自九岁以后来到卡佩求学起就不断受到各方的歧视,拿破崙依旧保持著强烈自尊。 求学时在卡佩王国感受到的鄙夷蔑视与各种恶意本意是將他打倒,但实际上却只让拿破崙建成磐石一样的意志。 他当然因自己话音的口音、因卡佩王国的繁华而有过自卑,但只一瞬他就已经把自卑转变为狂热的进取心。强烈的想建立伟大功业的雄心与小矮子本就务实高效的头脑结合,让他不仅在军校学习中有顽强动力,也让他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 “或许科西嘉歷史上还没出现过一位如苏弗尔公一般出色的英雄人物,那就让我成为这个人吧。” 拿破崙心中思绪一飘而过,灰蓝色的锐利眼睛又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高仰著头,迈著雄心勃勃的步子又跑入上一层自己的房间: “达武,又到了我研读古典帝国战役和欧陆地理的时间,先失陪了一一你也快研习书籍吧,你的体能、拉丁姆文都比我出色,但你的数学几何太差了。” “现在我们虽然已经获得苏弗尔军学院的邀请,但进去之后竞爭依旧激烈。我看报纸上说,这所学院会採取吊床號制度:踏入学院以后,將不论出身、姓氏一切外物,只按能力与成绩排序。” “只要成绩够好,就能获得靠前吊床號,在学院內与毕业时都获得最优待遇。” “我们可都是狮班出身的天才,怎么能输给那些鳶尾班的娇贵朵。” 大大咧咧的拋下这番话后,拿破崙进入上层阁楼自己的房间。 达武微笑看著自己的室友离去,出身卡佩王国破落贵族家庭的他对自己朋友刚刚说的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友谊的建立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狮班的人数最少,而且是一面整理,一面发放入学邀请。 是以在完整名单登出前,仍呆在巴黎没有回去的两人就已经知道他们被录取的好消息。 而苏弗尔军学院对学员的待遇格外优良,虽然其他班的学员仍未確定,校区的整理也未完工。 学院依旧特別买下校区旁边的几栋建筑,邀请已经得知自已被录取好信息的学员入住。 而达武与拿破崙,一个是父亲早逝的破落小贵族,一个是科西嘉岛上的土鱉世家,显然缺乏在寸土寸金的巴黎久居的財力。 苏弗尔军学院的邀请解决了他们的眉燃之急,两人立刻奔赴校区附近,前往这所学院购买的阁楼居住。 他们都是极少数来过早的人,因此被安排在靠在一起的房间,这一壮一瘦,一个爱国少年,一个科西嘉分裂份子也就此结缘。 思想的背道而驰显然让两人的初遇颇为不快,刚见面两人就忍不住打了一架。 但这一架以后,两人关係反而好转了:达武颇有些钦佩这个顽强如野草的瘦矮子。 他虽然个头比拿破崙还小,但自小经过严整锻炼的身材分外结实,整个人如同一个敦实的战锤,和他比起来拿破崙简直像个单薄的叶子。可在斗殴中,拿破崙却是一度不落下风。 而拿破崙也发现达武对他没什么鄙夷歧视,这在人均面带一副“臭外地的来我们卡佩王国要饭来了”的卡佩王国,简直是一件堪称奇蹟的事情。 初见面的不快没酝酿起更大衝突,反而让两人都心生好奇与好感。此后,这刚见面就狠打一架的室友反而关係拉近了。 拿破崙颇想把达武拐走一起参与科西嘉岛独立的伟大事业,而达武也很想更变拿破崙脑中分离份子的不妙思想。 在磕磕绊绊中,两人倒是成了喜欢互相拆台,又都对其有深厚友情的损友。 於是达武完全忽视了朋友说的一通关於【科西嘉好,卡佩王国坏】的胡话,只將注意力放在好友说的最后一段信息: 吊床號机制与成绩。 “吊床號。的確是要好好准备一番。因为年龄过小,狮班的分数获取会比其他两个班更为容易·但年龄差距的体能差实在太大,而且学力也有影响。” “但哪怕我和拿破崙难以跨过年龄差胜过剑班、班出身的最天才人物,一期前十的位置也一定要拿到。” 身材壮实的小个子达武眼睛闪亮著,发出愉快的声音。 同样是可以进入苏弗尔军学院的天才少年,达武的天赋也不差,自小以来他就是各种考核中的依者。 稍有贫寒的家世与极具才华的天赋让他性格如同钢铁一样坚强。 第三百零六章 人才,位置与新贵 第308章 人才,位置与新贵 “狮班的部分学员已经到达您安排的附近公寓嗯,其中也包括您颇看重的两个人:达武、 拿破崙。” “叔叔,这两个人从经歷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落寞贵族子弟罢了,他们在军校中虽然成绩看起来亮眼,但还远不值得被您重视呀。” 埃莱娜手持情报,站在夏林身旁临时充任念诵情报的书记员。 不过夏林的这个便宜侄女显然难以担此大任一一作为书记员最重要的就是信息传递的准確、连贯,她竟在敘述完情报后难压好奇,向著夏林探究询问起来。 夏林因此被埃莱娜从思考中拉出,他抬眼回忆起那两个荣光闪耀的名字,听著便宜侄女语声中的不以为意,不由面露微笑: 尼古拉·达武。 威名赫赫的钢铁元帅,第一批帝国元帅之一,拿破崙帝国的军中三杰。 作为未来將星云集的世代中,依旧能留下诸多耀眼记录的存在,达武元帅或许比不上独开一档的那位皇帝,也逊色於如卡尔大公、库图佐夫、威灵顿这一级的军团级统帅大师。 但位於这时期统帅的第一梯队依旧不是问题,如果单看其军级指挥水平,那哪怕是独档之下的数位军团级名將的战绩也不如这位达武元师。 其水平不仅在卡佩王国未来一眾功勋名將中数得上前列,哪怕放在国际行列,依旧是一员顶级將领。 显而易见的,军校“抽奖”能够第一期就抽到达武这种水准的人物,说是中了大彩都不为过。 可哪怕这种耀眼的大人物,比起下面这个名字也不值一提了。 【拿破崙?波拿巴】 这个人是此时期將领中能力独一档梯队的人物,至於理由无需解释。 因为他叫拿破崙。 整个欧陆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中叶,无论谈论什么都无法绕开的人物。他的头衔在夏林记忆中有很多:波拿巴將军皇帝、军神这一切都不如其本名耀眼。 夏林前世所处的时代极喜欢排名:什么x战十大统帅,五贤帝,三大將领——之类的。 其中哪怕是一份堪称笑话的世界三大名將名录,都没忘记把拿破崙、凯撒拉出来贴金。 现在,达武和拿破崙,这两尊耀眼角色都在夏林的军校之中。 脑中颇为愉快的想著这两位以后叫自已科校长时,自己要把谁叫光亭,把谁叫佐才的没好场面。 夏林脸上咧起愉快笑意:“埃莱娜,这两个人都是很出色的人物一一你別看他们出身寒微,他们的成绩將是那些显赫者仰脸也看不到的辉煌。” “我觉得除非叔叔您愿意帮他们,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有成绩—— 便宜侄女迅速摇头道。 她並非是刻意要反驳夏林,而是根据卡佩王国传统进行的理智判断: 任何一个將军、元帅的诞生都是有严密要求的。假如一个人並非军界富有威望的卡佩武勛,也不是其余纹章华丽的穿袍贵族,想在军中出头哪怕再有能力也难於上青天。 她的叔叔是在日耳曼尼亚创造了奇蹟,甚至实现从铁匠到高级贵族的不可思议跨越。 这种奇妙不可能復刻的。哪怕是埃莱娜颇崇拜的小苏弗尔叔叔,可也是有苏弗尔、阿尔布雷两大显赫姓氏的支持才在巴黎立住跟脚。 而被她叔叔抱以厚望的两个人是什么样呢:一个家里参与过造反的偏远省贵族,一个父亲早早死亡,家庭濒临衰落的外省小贵族。 这两人的家境虽在尊卑有序的卡佩王国不至於跌到骤马跪族一列,但也显而易见的同伟大权力谈不上什么关係。 埃莱娜说句有些不好听的一一哪怕是苏弗尔家族拉马车的马都比名单上两人更靠近权力顶层。 起码这两匹泰法王国名贵血统的马未来也许还会在什么王国级庆典中,被卡佩国王徵调去拉皇家马车呢。 夏林摆手:“嗯-—埃莱娜,假如卡佩王国一成不变的话,他们的確难以出头,但王国,尤其是巴黎的局势已经距离火药桶愈来愈近了。” “等火药桶爆炸,整个卡佩都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旧有的一切都会面临彻底改变。” 说话时,夏林神情肃穆: 在前世,这个火药桶保持稳定了八年才终於炸开。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新世界的更猛烈战局与他本人造成的一些小小改动显然会將这个时间大大拉前。 到那时候,卡佩王国会焕然一新,但临近国度—不,整个欧洲都將警惕起来,怀疑的窥视新生卡佩的內部变局。 而到时內部正清洗作恶贵族、富豪与中上层教士,同时重建一个更好的秩序,外部又將戒备多国干涉。 他需要更多力量:更多的钱、更多的兵、更充沛的粮食、更先进的技术以及更多如拿破崙、达武、罗伯斯、圣西门一样的优秀人才。 夏林正脑中遐想著,他的便宜侄女也正认真的观察他, 几乎在夏林回过神的瞬间,埃莱娜探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叔叔,我知道,您要干十分宏大的事情。无论您的选择如何,苏弗尔家族將永远追隨您。” 脑中被愈来愈紧迫的时间轴烦扰的夏林反手握住便宜侄女。 这么多的琐事与思考也让他想明白了,完全腐朽的教会、大多数贵族从其財富、权力的根基判断註定將与自己为敌。 许多投机的富人也是不杀不行。 但这些人该死,不代表所有贵族、富人都该死。 新贵一一又或者说资產已经產生变动的贵族也许能成为自己的“朋友”。 比如更接近工坊主的苏弗尔家族,比如海上商贸的阿尔布雷家族,再比如说·许多被包税人集团整到烦怒的资產者。 “埃莱娜,谢谢。” “苏弗尔家族,將成为我构建未来中,极重要的一环。这个姓氏將比过去更加闪耀。” 苏弗尔公爵府,原本还只是谈论苏弗尔军学院狮班名单的两人突然之间郑重对话著。 建立一个重要,亦不重要的约定。 第三百零七章 三料间谍 第309章 三料间谍 同便宜侄女深度交谈以后的两日,夏林又继续把精力放在菸草工坊、纺织厂、实验室与军学院的四点一线工作。 这段日子里,卡佩王国同才停战不久的布鲁斯王国愈加剑拔弩张,虽然边境依旧没发生过衝突。 但战爭债券的相关集团与镜厅的大人物们都又先后拜访苏弗尔公爵府,示意夏林做好最坏打算。 不断恶化的形势甚至连夏林都忍不住动摇最初坚定的判断,怀疑难道布鲁斯王国是真的刚硬如此,决心同卡佩王国鱼死网破。 这份怀疑没持续多久,就在这日下午,他確定两国间將继续保持长久和平。 並非夏林动用自己的脑筋想通两国利害关係,而是他终於得知久久未来的布鲁斯使团的下落。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夏林能藉此获得更多的发育时间。 但这份愉快只能由夏林自己独享了一一他並非通过王国的外交渠道得知的。 告诉他这一重要情报的,是一个几乎要被他遗忘的人。 “阿兰·福莱希。”夏林面露古怪,看看眼前的海伯尼业族裔的前维多利业密探。 “这情报绝对是维多利亚、布鲁斯打算严防死守的秘密,你是怎么获得的。” “当然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红髮的情报主管笑得无比愉悦: “您忘记了吗?在汉诺瓦,我可是同那些布鲁斯的军官俘虏们一直被关押在一起。” “维多利亚人给布鲁斯人训练情报人员时不怀好意,教授给他们的技艺漏洞百出。” “我初时同他们伴装为敌,后来又偽作被他们感化一一顺手教授给他们一些维多利亚间谍训练中的更深层技巧,他们就激动的將我拉入这群俘虏的核心层了。” “甚至他们暴动逃离时,还是我提供的“帮助”。”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红髮间谍用轻快语气说著,夏林忍不住同他对视一笑。 的確是“帮助”。 放那些布鲁斯人遁逃是两人一起定下的决议。 那时恰处夏林带著老苏弗尔公爵的残兵回归营地,下发紧急撤退的生死命令的时刻。最后一次行军,一直被关在营地水牢里的俘虏显然已经没有丁点作用。 夏林与阿兰一直制定的后手不得不化作无用功。 最初的地牢臥底夏林只是同阿兰订下一个不算复杂的绝境安排。经过夏林极漫长的修整顿,那个十二號营地不仅在各处安置著无数杀人利器,其本身也被夏林做成一个可怕的后手:他在营地內部数层地板下面,埋藏了大量特製火药。 配合著这个后手,夏林制定了一个假如营地面临绝境时的方案: 由善於交际、博取信任的阿兰忽悠狱中俘虏,同他们建成友好关係。一旦某天营地面对无法抵御的敌人来袭,那就先坚决抵抗,强撑数天后待敌军攻势稍疲,立刻令阿兰带著俘虏从密道“越狱”出城。 待俘虏与阿兰抵达敌营立刻献密道图,带著敌人从密道“占据”十二號营地。 届时,十二號营地破营时刻,也就是夏林带著军团突围,並派遣最后死守营地队伍启动营地炸弹的时刻。 这计划是后手中的后手,虽大概率没有作用,夏林还是同阿兰一齐进行了相应布置。 而等他们在汉诺瓦的最后日子,也果然没派上用场一十二號营地的最后敌人是布鲁斯的主力,这股力量的確是营地无法抵抗的敌人,但又有点太无法抵抗了。 哪怕动用后手,困守营地依旧是死路一条。 不得已之下,夏林索性同阿兰向那群布鲁斯贵族军官们在最后关头演了一齣戏,唱了个双簧。 让布鲁斯人以“阿兰”翌次牺牲被俘为代价,自己突围成功。 那时的夏林想的很简单,经过水牢的连番折磨,这帮养尊处优的贵族这时候走几步的费劲,显然不可能参与后面同布鲁斯主力一齐进行的追杀工作。 而他们这帮人的贵族身份,还能牵制不少布鲁斯军团士兵来照顾其病躯再后面,就是夏林威震欧陆的水掩布鲁斯主力军了。 总而言之·那时对布鲁斯俘虏的处理,因为情况危机,实际是不得已进行的最糟糕选择。 夏林甚至都几乎放弃了折磨自己这位阿兰兄弟许久才搭上的布鲁斯线。 可现在,阿兰说·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又一次被布鲁斯人找到了?他们还想招揽你当情报人员,任你从巴黎、伦蒂尼姆两个大区的情报主管位置选择?” 夏林说著,神情微悚。 回到巴黎后,因为阿兰自己的意愿,他並没有走到台前,这个在维多利亚有很多故事的海伯尼亚人依旧以卡佩军团俘虏的名义被关押。 而很快,因为在日耳曼尼亚的辉煌大胜,阿兰凭藉海伯尼亚贵族的身份被王国赦免。 现在名义上是被困在巴黎的自由民,暗地里则负责帮夏林训练那些擅长鸡鸣狗盗的不良少年。 从身份、经歷途径来看,並没有什么疑点。甚至在间谍培育野蛮发展的现在,在官方层面判断勉强能算是清白人。 加上在日耳曼尼亚和那些布鲁斯俘虏达成的良好关係,能被布鲁斯人信任似乎也是件比较正常的事情。 但一一维多利亚、卡佩都是欧陆大国,其首府的情报站绝对属於最重要的间谍网路啊! 布鲁斯人竟愿意把这种大站交给一个被俘两次的维多利亚裔日耳曼盗贼? 夏林眼中的惊奇让阿兰面上笑意更重: “是我从维多利亚学来的间谍本领一一別看我这样,我在海伯尼亚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也因为这些,维多利亚人很看重我,在我自幼表现服从,儼然被维多利亚彻底“教化”成功以后,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將帝国的大量特殊技艺悉数传授给我。” “如果不是我对他们的换心手术放心不下,大概率我现在都被移植狮子心臟,开始负责他们打算在海伯尼亚建立骑士团的事务了。” “而我对间谍事务的兴趣也让他们颇为满意,我甚至可以夸张的吹嘘,整个维多利亚的间谍技艺都在我的脑子里。” “我还是有些能力的,那些我在水牢的室友除了第一个很蠢,其他人虽然水平同样极差,但都有些见识。他们看著我的能力,而这帮能被我们关进来的军官,大多数身份显赫。” 阿兰说著眸光闪动: “他们的看重让我才能得知这份维多利亚人和布鲁斯人一起发动的筹划。” “哦。” 夏林眼睛泛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骑士团在维多利亚有重要地位。如今的维多利亚帝国,最尊贵的骑士团当然是嘉德骑士,其成员都是王室与大贵族。 而其次就是一些次级骑士团,比如主要收揽阿尔巴地区大贵族的蓟骑士团;亦比如面向帝国境內各贵族,区域更为广泛的巴斯骑士团。 而负责海伯尼亚的骑士团,显而易见其对標对象为蓟骑士团一一维多利亚第二尊贵的骑土团。 有机会获得这一职权,眼前的阿兰先生身份极不一般呀一一那他后来来到汉诺瓦地区当一个閒散山民这件事也颇为.耐人寻味了。 第三百零八章 欧陆笑川维多利亚 第310章 欧陆笑川维多利亚 “阿兰,你是——” 夏林看著红髮的间谍山贼发问,而名为阿兰的前维多利亚密探却只是耸肩:“一个知道一些事情的海伯尼亚人罢了。” 察觉到阿兰不打算细讲,夏林也不探究,只是继续点头: “好吧,那就继续说下去。” 阿兰在他才来这世界没多久就在汉诺瓦山林偶遇的维多利亚间谍显然有不少秘密。 还只是个冒牌上尉时,夏林就发现这个会多国语言,能同维多利亚驻布鲁斯大使扯上关係的阿兰颇为特殊。 没想到现在自己回到卡佩,摇身一变成为王国的顶级贵族,继续看这位阿兰先生,依旧只觉得其身上迷雾重重。 眼前有秘密,但一时难以深挖,显然这让人心中颇痒,不过夏林很有耐心,他相信有天阿兰会將所有隱秘告诉自己。 毕竟一视界中,代表【阿兰·福莱希】的兵牌模型依旧绿如叶片。如果夏林刻意挪变视角,甚至还能借用阿兰在视界中的模型探图。 这种情况只会存在於一种局面:阿兰是自己值得信任的魔下。 面前的人是朋友,而不非敌人,知道这件事就已经足够。 夏林不再一探究竟的平静信任让阿兰忍不住对他示以感激的注视。 用眼神致谢罢,海伯尼亚人继续详细敘述著近日同布鲁斯人的偶遇。 “到巴黎以来,我听阁下的命令,一直隱居於巴黎南岸,白日像正常未交赎金就被赦免的被俘浪荡贵族一样,向“家族”写信要旅费,並通过混跡一些宴会场,获取一些散钱。晚间,则是训练那些被救下的孤儿。”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昨日一一我那时正在一个巴黎小贵妇组织的宴会沙龙跳舞,突然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条,纸条上记著一个位置,上面还有在汉诺瓦水牢时布鲁斯人喜欢用的標记。” “宴会结束后,我就立刻前去纸条上的位置:一个巴黎北岸繁华地区的尖塔楼。” “那里有两个我在汉诺瓦住水牢时的狱友,这两个布鲁斯情报部门出身的军官同十几个武艺出眾的护卫,一位布国高官,一个外交特使才是布鲁斯人真正的使者团队。” “嗯”夏林出声示意后,发出疑问:“可维国传递给卡佩的消息是,布鲁斯人使者团是一个足有数百人护卫的庞大团队。” “镜厅获得的是假情报。”阿兰用十分篤定的语气说道:“布鲁斯人很看重我,水牢中有不少人出身於布国的尊贵家族,他们对我格外信任。” “布鲁斯人和维多利亚人对於谈判事务有一个谋划,这个计划需要一个能力过硬且对巴黎有一定熟悉的人。他们选中了我。” “实际上,所谓布鲁斯使团的异动根本是布国与维多利亚人的一个交易。谈判的僵持,看起来是布鲁斯与卡佩间的事情,实际上一切都是由维多利亚策划。” “维多利亚—”夏林咀嚼著这个词汇,脑中闪出沃尔夫將军和莱维西大使的面孔:“这种躲在影子里玩弄阴谋的手段的確是他们喜欢干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维多利亚资助,那布国人的使团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巴黎,还住在租价昂贵的塞纳河北就不足为奇了。” “我刚刚还在惊奇情报能力和他们的海军一样名存实亡,財力比起卡佩王国好不了多少的布鲁斯人是怎么不动声色的干成这些大事的。” “可达成事件能力的逻辑授顺了,维多利亚人想干什么?布鲁斯王国又为什么会答应维多利亚无礼的要求呢?” 夏林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疑惑说道:“现在,卡佩王国与布鲁斯又到了战爭边缘,舔抵好伤口的哈布斯堡与结束內乱的露西亚帝国也都在虎视耽。” “难道布鲁斯人的视野竟低浅到看不出他们现在处於一个战爭即毁灭的危险状態吗?” “阁下,这背后的答案很简单一一维多利业与布鲁斯都不想继续战爭,现在他们偽造的失踪使团,只是想营造一个处於战爭边缘的紧张態势罢了。” “他们的自的依旧是谈判,而这种危险的氛围,让他们觉得可以藉此实现恐嚇,逼迫凡尔赛宫让渡更多利益。” 三料间谍轻声说出底层內幕夏林迟愣片刻,无奈发声:“真是一群疯子,简直就是坐在-炸弹上面谈判,他们不怕玩脱吗?而且谈判事务最影响的依旧是维多利亚,布鲁斯凑什么热闹。” “用镜厅那帮老头的话讲:“布鲁斯就是一群穷却具备武力的野人,將谈判重心放在他们身上,哪怕最好情景也不过是割走本就不被布鲁斯人掌控的一些日耳曼邦国”,他们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当然是维多利亚人给了布鲁斯人巨大的利益一一要我看来呀,是因为卡佩王国压制住来自布鲁斯人的挑战,所以维国寧可把胜利者赔款送给布鲁斯,也不愿交给卡佩,让大陆第一强国休养声息。” 阿兰耸肩说著。 这番话让夏林眸光闪动。 他仔细一想,还真是:汉诺瓦战爭类似前世的七年战爭。 在他所处的那个世界,这场战爭是以法兰西的失败而告终,名为普鲁士的新兴国家以战术、战略的全面碾压將旧时代的第一陆军踩在脚下,让欧洲原本被拉开的差距又回到互相戒备的均势状態。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插手,布鲁斯王国虽不算失败,但显然还是没能扯开卡佩外强中乾的实幕。 维多利亚人依旧会更愿意支持起这个“小国”来抗衡欧陆第一大国。 “將布鲁斯人的使团先送到卡佩,却不声张,只是借著日益恶化的局势降低巴黎谈判人员的心理预期,以便利获得最优的协定。” “维多利亚人倒是好算计,他们一旦成功准能节省巨量资金,还將布鲁斯这个卡佩王国的肉中刺扎的更深。” “假如事態开始向极端方向恶化,那他们又能把使臣快速退出,结束紧张局势。主动权就这样被他们把在手心了。” 夏林说著,眼睛燃起看见利益的光泽:“不过,这事情既然已经被我们知道了,那就不可能让维多利亚如愿以偿了。” “我们先隱著这个消息一一你继续偽装“协助”布鲁斯人。我们静待机会出现,事態还能继续配酿一会儿。这件事如果利用的好,我们能获取大量收益——” “不过不急,时间还很长,我先將精力放在军校方面。” ? 第三百零九章 严阵以待与学院整训 第311章 严阵以待与学院整训 时间又过两三日,对於布鲁斯使团的久久未到,巴黎的大贵族们甚至已经有些適应了。 国王陛下与镜厅一声令下,卡佩境內又开始调动预备军团前往边境境界,王国整体的战爭紧张度不断堆叠,巴黎倒是从前些日子的阴云密布的眼神又恢復轻桃和谐的纸醉金迷: 在战爭逼近未至时,对其出现的迷茫与恐惧尚且浓厚,可既然已经確定其並不遥远,其本身化成实际,老巴黎人们反而来了精神。 不就是战爭吗?老巴黎正白旗出身的老爷们几时怕过战爭,谁祖上没有个战场英雄或者被俘的笑柄? 反正战爭开始,也无非是把巴黎城內的欢宴换成军营里的乡土筵宴,喝的东西从波尔多奥比昂、勃良第夜丘变成土製葡萄酒,身边的情人从巴黎贵妇变成土家小妞罢了。 流血填线的苦差事同他们无关,最多受两年“苦”就能继续回巴黎享乐。 於是先前还关注此事的许多贵族立马又丟下心烦,比布鲁斯使团失联前还要大张旗鼓的奏乐欢舞纵慾,他们邀请维多利亚人、露西亚人,哈布斯堡人,甚至一些凑热闹来到巴黎的小国使臣。 以极尽奢靡的生活扫清一切忧虑。 同上层相反,巴黎底层、中层的贫民、市民之间又爆发出剧烈的抗议声。 “那帮混蛋蠢猪—都这种时候了,竟然满脑子还只有玩乐!” 镜厅,战爭大臣赛居尔恼火的將警察总监送来的情报砸在桌子上,愤恨的用自己掌根的茧摩腰间悬掛的配剑。 同他的激动截然不同,韦尔热訥伯爵表现出异常的平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么?我们早知道这些集团都是什么货色。” “我当然知道。”赛居尔死死抓住腰间的配剑:“不少带著我们姓氏的人可也在这群欢庆的人之中。” “我就是因为理解他们,我才感到生气、愤怒。原本以为已经成为结束的日耳曼战爭又起波澜,而维多利亚依旧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態度。” “底层也已经对连绵不断的战爭开始厌倦了,他们对小苏弗尔那么欢迎就是因为他结束了战爭!可现在呢,我们要告诉他们还要继续苦撑一一因此而来的反弹將会无比猛烈。” “这种危机时刻,只有王国上下一心,表现出我们在边境展示的严阵以待姿態才能让事態平息“这种时候这群混蛋应该严肃起来呀!哪怕是做一做样子呢?给一个能让我们粉饰,能够说服民眾的理由就好!可实际上,这帮傢伙呢毫不掩饰的纵慾、狂饮、日夜跳舞每天醉到乱清到不知从哪家贵妇的床上醒来。” “这副样子只会让已经开始厌恶战爭的平民失望,让態度暖味的维多利亚、布鲁斯王国更加不屑。” 战爭大臣已经愤慨到咬牙切齿的模样,韦尔热訥伯爵却是不屑一顾: “这没什么。大多数贵族,哪怕是我们家族的也从来只有负面作用,这是任何一个认真管理这个国家的人都將第一时间发现的事情。” “我们想管好这个国度,只有让卡佩—“ “等等,老狐狸。”刚刚还在愤恨低吼的战爭大臣突然眼睛闪起狐疑:“你怎么表现这么奇怪,难不成—— “赛居尔侯爵,不要误会,我同你一样只是一心维护陛下与王国共同持续的秩序罢了。” “这只是我发泄牢骚,宣泄不满的模样罢了一一实际上虽然多数贵族无论从何处讲都是糟糕透顶,但他们的存在才是我们能坐在这里,坐在镜厅旁边小房间议论掌控这个国家事务的根基。” “我比谁都明白这一切。” 韦尔热訥伯爵的话让赛居尔点头:“那就好,你这样平静,我还担心你是打算变成杜尔哥、內克尔这样的改变者。” “怎么可能一一卡佩现在的確很烂,如果我们尝试改变或许会將它变好,可在这之前,我们这些寄生者將会先被剔除出去。” 外务秘书摆出副看看一切的姿態:“我知道你很疑惑我的平静,但別急躁我觉得这种危机局势没这么简单,维多利亚人和布鲁斯人大概率不会同我们继续开战。” “还是放宽心继续等待吧一一即便这一切不可避免的发生,我们依旧有科佩尼克。这个曾经胜利的人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带来文一场胜利呢。” “科佩尼克,小苏弗尔公。”说到这里,赛居尔面色和缓很多:“这个一度和我们关係不怎么好的傢伙倒成了现在最近表现最值得一提的人。” “哦?他在干什么呢。” “班和剑班的名单已经出来了,他要求所有学员在这两日前往学院。” “我记得苏弗尔军学院的校区內部房子应该还没完全整理好。” “所以现在並不是正式开课。” “那是什么?” “好像叫——” 赛居尔侯爵放下剑柄,狠狠的抓了一把鬍鬚:“军训?” “你们都是从卡佩王国各处通过考试进入的精英,你们也代表了这个国家青年一代贵族的最高水准。” “到达这里,我要告诉你们三件事。” “第一,这里没有爵位称呼一一我,你们要称呼为校长;教官、老师,你们要称呼为教员;相互之间,你们直呼名字或加上同学后缀。” “第二,无论你们追求什么,只要你们拥有野心,那就为了更靠前的吊床號而拼斗吧。不止是在毕业时,你们靠前的吊床號將给你们巨大选择权;哪怕是在军学院时,每段时间各期吊床號最高一代都將获得我的应允:提出一个在校训规范內的不过分要求。” “第三,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有很多好奇,想儘快开始学习军校诸课程。但在这之前,你们將先一齐训练。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学,因此这场训练中你们的表现,將同你们入学的成绩一齐构成你们的第一段时期的吊床號。” “以上就是初次见面我交代的事情,那接下来,祝你们在这所学院的日子愉快一一我的学生们夏林微笑著,看向前面黑压压一片面带兴奋的华服少年们。 > 第三百一十章 海陆不合乃是王国传统 第312章 海陆不合乃是王国传统 “小苏弗尔公阁下,从来到这里开始,我就產生了许多的疑惑,您可以为我解答吗?” 教务长“於埃·德·米罗梅尼尔伯爵”好奇的看向夏林,目露探究之色。 “请说。”夏林微微一笑,看著眼前这位被镜厅塞入军学院的年轻勛贵: 米罗梅尼尔一一卡佩王国司法保守派领袖,王国最高级文职官僚之一,代表王国巴力门天平的现掌璽大臣米罗梅尼尔侯爵的姓氏。 而面前这位同样姓米罗的,当然与掌璽大臣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他是米罗侯爵的侄子,另还须注意一件要紧事:米罗侯爵没有子嗣,眼前人就是同掌璽大臣关係最紧密的继承人。 身具这种显赫身份,毫无疑问米罗伯爵是卡佩王国贵族与王族共天下体制的坚决维护者。 而昨日见面后明敲暗打获得的一些对其性格判断,也足够让夏林知道,面前的小米罗伯爵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固保守派。 这样的人呆在苏弗尔军学院,代本身就表了王国镜厅的一种態度:“我们都在看著你” 在找到机会把他驱赶之前,还是需要先同其虚与委蛇。 脑中思绪狂舞著,夏林面上依旧摆出平和镇定的温和姿態静听米罗伯爵表达疑惑。 “第一个,就是这吊床號一一吊床不是水兵们在舰船时休息的床,这应该同海军的关联更大, 苏弗尔军学院教习的应是陆军军官,您为何要给这样一个按能力排床號的体系叫“吊床號”呢? 1 夏林温和的脸上泛起尷尬笑意: 吊床號这个制度还真的来自一所海军学院,至於为什么他要名字都不变的挪用过来,倒不是因为夏林是什么超天才,而是清了清嗓子,夏林开口:“算是一种对我自己的提醒吧,千万不要把这种按能力排名的机制走到僵化。” 在前世最知名的那个使用吊床號制度的学院,初期,以公开的成绩取代血缘对学员进行编號並分配,以任人唯贤代替任人唯亲,这当然能选出比以前比过去更出色的军官。 但一一也许某族真的身具某种尊卑有序的死板,竟很快又把这机制玩脱到另一种方向: 以学院时期的吊床號成绩来决定后面的一切晋升:不管你后面表现是烂是好,只要你在学院的床號靠前,就会有人牵头拉著你普升。 而假如你床號靠后,那就无论你后面以多出彩功勋立下成绩,还是要多数时间被床號更高的同届生稳压一头。 除了这个,很有精神的校园暴力事件、高届生对低届生的压制、如染缸一样的教育把整个学院带向处於深渊的疯狂这些都是旧时期军校极容易出现发生的事情,夏林给自己的排名机制起这个前世小有名气的名字正是为了提醒自己警惕审慎的避开那些一不留神就走过的错误路线。 “避免走向僵化嗯,不太理解其后渊源,不过原本看见这个名字后生气一整天的赛居尔大臣听见苏弗尔公您的解释,一准会一扫不悦,恢復得意洋洋。” 米罗伯爵似乎想起什么开心事情,突然笑起来, 夏林初时一愣,转瞬也理解米罗谈的笑话內容,立时忍俊不禁。 赛居尔大臣,卡佩镜厅的战爭大臣。当然这个称谓相当笼统,实际上赛居尔侯爵是王国陆军的最高代言人。 而卡佩王国的陆军与海军关係同样不怎么好一一这並非由於什么歷史渊源,而是很现实的利益衝突: 强盛的陆军代表王国的传统战略:欧陆称霸;强大的海军则代表著同维多利亚斗爭以来逐渐兴盛的另一战略:辐射伟大海洋。 一个以欧陆为核心枢纽,一个视海外领为关键连接。战略的衝突印证了两方派系底色不同:王国的传统佩剑贵族与同工商业有密切联繫的新贵海军將领。 当从派系的深层利益,到战略选择都截然不同,两军关係能够友好才是怪事。 而卡佩王国此前几位“贤明”君主也乐意见海陆不合的格局,久而久之,王国海陆军虽不至於达夏林记忆中世界的后世某个奇葩小国一样,做出螺丝扭向相反,海军建立庞大陆军,陆军建立更大吨位海军等两派撕开脸皮斗爭的凶狠架势。 但彼此也是相看两厌,这点体现在镜厅会议,就是战爭大臣一旦同海军大臣交流,就是相互的狠狠挖苦。 这种格局下,代表陆军的战爭大臣听见自己的军官学院给里面一样制度起了个不伦不类的海军名字,当然会烦闷一整天。而假如又知道这制度名字是作为一个教训用来警示,那先前有多不快, 显然后面就会有多么欣喜。 夏林与米罗伯爵都相当这个代表卡佩海陆两军矛盾的笑话,各自暗笑一通才压下愉快。 “不过这个一一倒也不是挖苦王国海军,实际上王国海军还是很重要的,只是个名字。”笑罢,夏林又恢復正色,用严肃语气说看。 “当然,只是个名字。”米罗伯爵不置可否的耸肩,显然一副依旧不怎么相信的姿態。这位掌璽大臣的侄子也不纠缠此事,马上又问起下一个问题: “不过—苏弗尔公,这个“吊床號制度”我是理解了,您为何要安排这什么“军训”呢?” “明明他们將在苏弗尔军学院呆上三年,如果是狮班的小鬼,甚至会呆五年。这段时间內的学院生活,不都是军事化生活。” “而且,从这里离开以后,他们將去往王国各处军队服役,那时將有许多长期完整的军事训练呀。您要他们只训练十天,可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不可能学习到什么。” 谈到这里,米罗伯爵脸上的不解已经凝重如乌云。 夏林听著身边教务长的话,脸庞却没有如同刚刚閒谈一样把头偏向米罗伯爵对边。他只是静静的低头,看著已经开始被教官、教师们排列整伍的数个学员方阵。 “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没打算利用这个军训教导他们什么,这个训练只有一个自的,培养他们的默契。” 夏林隨口说著半真半假的话,又在心中补充: 淡化他们过往的印记。 第三百一十一章 派系混乱 第313章 派系混乱 所有人都知道,苏弗尔军学院是被各方关注,各方所窥视试图从中谋利的一座闪耀光鲜的金矿这种情况下,其內部当然会被塞入诸多代表卡佩王国各方利益的棋子: 教务长:米罗伯爵。 掌璽大臣、大法官米罗侯爵的侄子,巴黎大学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代表以司法系统、文职官僚为主的穿袍贵族。 总督学:赛居尔侯爵。 战爭大臣,陆军军官为主的佩剑贵族。 此外,还有自己的秘书,出身科佩尼克军团的男装夏洛特。 夏洛特向我展露身份后,並没有將其真实身份完全公开一一她此时拥有两个身份:科佩尼克军团的英雄军官“夏洛特·德·奥尔良”,阿尔布雷家族的唯一贵女“夏洛特·让娜·德·阿尔布雷”。 虽然任何一个巴黎顶层的勛贵都知晓其中联繫,但在某种微妙默契下,默许了这一切。奥尔良家族甚至將他们家族那位同名贵族调配到新世界。 於是,夏洛特以其“阿尔布雷家族”的身份便成为这一方势力的代言人: 逐渐放开土地特权的新贵族再加上自己,与苏弗尔军学院同一姓氏,不代表任何一方巴黎勛贵,仅代表学院本身的小苏弗尔公爵。 以上,就是苏弗尔军学院的四巨头(因赛居尔侯爵事务繁忙,其督学职务多数时间交付由一位首席教授代管。) 从明面上来说,四巨头所代指的利益集团各不相同,整个学院的教授、教师也围绕他们形成不同派別。 而教员集团是这副混乱样子,、剑、狮三班的割裂同样大为不同。 按照利益的惯性,班应该紧紧靠拢向教务长与督学的大派系,又因各自纹章渊源化作若干小派。剑、狮班则会靠拢向校长、校长秘书的大派別,以乡域、年龄甚至各自喜好化作若干小派。 在具体利益的诱惑与各方有意无意驱使之下,这种格局將会在一学期,甚至半学期內完成。 假如没有任何东西干预的话, 脑中想著,夏林不禁微笑: 苏弗尔军校的第一期所代表意义重大,何况班中有不少颇为出色的人才,他可不打算把这些优秀学生完全放手交给註定被歷史之风扫走的封建主们。 剑班、狮班的学生,他要牢牢的掌握,而班,他也要带走一部分。 吊床號制度是实现这一目標的目的,军训同样是。 每年根据吊床號分配的住所,不会让学员们因出身而分开,他们之间因阶层导致的割裂也將被更为明確的序號竞爭取代。三个班级將比镜厅大臣们预想中联繫的更为紧密。 而军训,同样是用明確的共同生活、训练来塑造整体,用“苏弗尔军学院学员”的身份暂时压过其背后的波旁、孔代、奥尔良、莫蒙朗西—一堆姓氏。 贵族们觉得利用背后的利益关係能轻鬆在军校內部实现制衡。 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军校的学员们都太小了,他们正是衝动、易被感染的年龄,而自己1一一小苏弗尔公爵,恰是被他们所崇拜的英雄, 夏林饶有兴致的看著已经开始被教员带领起来,按照自己制定计划开始训练的兴奋学员们,心情颇好。 眼下一切顺利,比他预想中还要妙。夏林愉快的把脸偏向正入神紧盯学生训练的年轻教务长, 轻声说道: “米罗伯爵,学生们的军事训练已经有序开始了,我还有一些后续安排打算处理——— “嗯!好的。公爵阁下,您先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看著一一虽然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您不愧是日耳曼尼亚战爭中最显赫的將星,这些训练操、剑操和步操都是您制定的吧!” “我不懂军事,但我能看得出,假如学生们学成,他们一准能成为顶出色的士兵。如果他们从中学会如何训练他人,那王国就会多出两百个优秀军官·” 年轻的教务长狠狠点头,又忍不住讚不绝口称颂起来。这位文官出身的前途远大青年同他的同僚一样喜好秩序与严肃,而夏林从前世记忆进行时代、国別改造后的训练操演十分符合他的贵族。 米罗伯爵没有丝毫疑惑的脱帽行礼,夏林微微一笑,向著仍然凌乱,但框架已然修理好的教习高楼走去。 五分钟后,夏林在自己的办公室內愉快的同屋子里的人敘述这场军校工作正式拉开惟幕之初发生的事情,与自己脑中勾画的远景。 他讲的认真又激动,足足说了十余分钟,才依依不捨的恢復寧静。 坐在夏林身边,一身干练男装的小伯爵面带他很熟悉的微笑,在他停声瞬间,將夏林的手紧握,用由衷语气讚嘆: “上尉先生又將一切轻易勾画好了,不愧是上尉先生呢。” 说罢,她用濡慕眼神看过来,眸光闪闪悉数是情意, 夏林第一瞬间被这自己准婚姻合伙人的眼神看到颇不好意思,忍不住把眼神偏向一旁。 这个动作却是让小伯爵颇为不满,她有些气愤的伸手压住夏林的脖颈,用轻柔的动作把他的身体拉过来,將两人姿態变成一个夏林依旧坐在椅子上,但脑袋却是枕著夏洛特大腿的怪异动作。 夏林就这样毫无阻隔的仰头望天板小伯爵的脸。 老实说,有点贫瘠。夏林忍不住颇不道德的瞎想起来一一虽然夏洛特用的有束胸、绑带,实际上並没有男装时这样糟糕,可是这份偽装也实在太过天衣无缝了。 哪怕现在夏林竭尽全部注视,也只能窥视到若隱若无的弧度。 她还年轻,还能成长,夏林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何况自己枕著的“枕头”很棒呀,或许是汉诺瓦的锻炼太具效果,枕起来软绵又结实。 也许是因为紧张,他又胡思乱想起来,夏洛特看出夏林眼神的飘忽不定,忍不住嘟起嘴: “上尉先生,您说了,我可是您的未婚妻。您应该光明正大的看著我,怎么总是躲闪呢。” “啊,对不起,我只是—.“ “总之—您需要给我一点点补偿。” 在夏林感应中,少女的心突然砰砰跳起来。 她突然吻过来,不是印在脸上、唇边,也不是过去的浅浅一印。 是深吻。 该死的。 夏林瞳孔瞪大一一她没气恼,只是单纯想这样做。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统领之路 第314章 大统领之路 六七分钟后,小伯爵慌不著陆的將夏林鬆口,明明她才是进攻方,可现在这少女的脸颊却艷红如最香醇的红葡萄酒。 夏林似笑非笑的枕在她的腿上,抬眼看夏洛特那张自己颇熟悉的秀气面庞,心中竟有些惊讶: 谁能想到向来慢吞吞的小伯爵竟会在此刻有如此乾脆的动作呢。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她眼神愈加的躲闪,心中觉得她很可爱,夏林心情愉悦。 “嗯,夏洛特,你是我的未婚妻。” 自那场镜厅宴会以后,夏林主动將自己將与小伯爵联姻的打算报出。 这选择不仅仅是为了应付过那些纠缠不休的巴黎贵族少女,更是因为两人间关係已经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至某一瓶颈阶段。 察觉到两人相处后的磨合已经好到这副样子,在战场培育出果敢性情的夏林立刻选择进攻。而他的判断一如战场时精缺一一两人原本稍陷入瓶颈期的关係又开始突飞猛进的变化。 如现在这种靠在一起议事,偶尔被小伯爵热吻已经是两人独处一起时司空见惯的事情。 愉快的贴在一起感受罢小伯爵今日的含情脉脉,夏林重新又拾起刚刚正说的军校事务。 “总之,虽然巴黎勛贵们在苏弗尔军事学院掺杂了许多自己势力,但我的威望、和对学院的掌控太高了。我確信,哪怕是这第一期学员的班学子,也绝对会有大批选择向我靠近。” “啊。”骤然从暖昧温柔的相拥中脱离的小伯爵似乎思考格外缓慢,她迟疑不定的说:“可是,上尉先生,您不是说班学员的家族利益和您將有衝突。剑班、狮班才是最重要笼络对象吗?” “是的。”夏林斩钉截铁点头:“我会將对剑班、狮班的拉拢放在最主要位置。但班,我也不想寸城未收的直接错过。” 归根结底,还是夏林魔下所急需人手太多,而此刻时间段又过於微妙了。 他会借用大革命的浪潮,但不会在这场风暴来临前,只是静静等待: 夏林决心尽情的扇动蝴蝶翅膀,將那场风暴与雷霆儘可能提前的带来这个世界。 只是如此,中间所需的人才已经会格外的多,何况夏林有预感,当他在卡佩王国利用雷霆的清洗,让原本腐朽衰败的卡佩焕然一新后,將迎接的会是列国的强烈干预。 现在这个时代可同自己前世记忆里截然不同: 自己记忆中类似布鲁斯的国家理应现在处於无能君主掌控下的武备鬆弛、腐败无能的状態。可实际上,现在却是正被一位英明神武的中年国王领导。汉诺瓦战爭,夏林打掉其大量兵力,可围绕布鲁斯王身边的军官团、策士队伍依旧出色而庞大。 而布鲁斯王国有变化,维多利亚同样不湟多让:根据镜厅的判断,那位与维国有相同名字的十几岁少女已经开始继承部分权力,恐怕只要五年、十年,在贵族支持下名为维多利亚的意志將会彻底控制那个海上霸主。 还有露西亚帝国,统治者是一个叫什么叶卡捷琳娜的年轻女郎。汉诺瓦战爭,露西亚的“败退”极早,却並非因为它在战场的失利: 露西亚人恰巧在七年战爭时迎来一场由宫廷政变扩展到圣彼得堡辐射区的衝突。为应对內乱, 露西亚人成为七年战爭中最早退出的大国,而內乱结果是一一昔日的皇后、来自日耳曼尼亚的年轻女贵族叶卡捷琳娜接过北方帝国的统治权力。 此外哈布斯堡、泰法、甚至是一些北欧小国的统治者也算是威名赫赫。 实现革命的卡佩王国將是下一时代的主角,但这位“主角”所要挑战的困难却绝非简单能通过的易事。 夏林只能趁著一切机会,拉拢儘可能多的出色人才。而个人与阶层虽然联繫密切,但却並非牢不可破,任何一层都有背叛阶层的人物,夏林相信尚处於年轻时代的班成员同样如此。 夏林將这些思路说给夏洛特,夏洛特听罢若有所思点头感慨: “嗯,这些年龄的人確实很容易被鼓动呢。可是——.”她又皱眉:“等他们变成老成的政治家,將会对您和科佩尼克军团更为反感吧。” 夏林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些。缺乏理想的政治是易腐朽的,缺乏人情的政治是不可靠的,而缺乏利益的政治是无法建立的。 他也不可能把卡佩彻底去贵族化。哪怕是前生那场迅猛的雷霆,以扩展牵涉到大量不应受攻击者为代价,也没能將贵族真正清洗出这个国度。 等之后帝国建立、王朝復辟,贵族依旧站在卡佩地区人民的头顶耀武扬威。 杀头很容易,可夏林想做的是改变这些贵族的身份。他需要分化,一面拉拢手上乐於接受新事物的贵族,利用赎买政策或者一些转移產业把他们更变为新时期的存在。一面对旧世界的顽固份子施以最严肃冷漠的打击。 为实现这个目的,夏林將会设计一条给手中无鲜血、对旧时代体制不满的旧贵族获得新生的路线,这一路线,会在適当时候,由夏林赠送给那些班学员。 教会可以利用、贵族身份也可以利用,归根结底,这是两个必须有利益根基才能稳固的阶层夏林想著,心情不由变得激动:他一直在思考,应该如何改变这个世界。 在十八世纪末就將一个欧陆大国的全部彻底掀翻无疑是不现实的,共和国建立之初的混乱,其权力的最终轻易被夺走也印证了这一点。 他需要如变色龙一样,衡量其中最优选择。 这样长久的考虑一直持续在前些日子才告一段落一一他那时突然发现,自己在卡佩的威望愈来愈高,或许可以向歷史中的某个人学习: 罗斯福。 在这位堪称伟大的残疾者统治中,资產者,可以存在,但必须交百分之九十的税;托拉斯可以存在,不过要被分割成四分五裂— 后世的某位大总统能做出这一切,自己为何不能用一些相似手段呢? 夏林眸光闪烁。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条顿骑士团】 第315章 【条顿骑士团】 “您的能力真是出色,同您的教导相比,维多利亚的间谍特训简直是对稚童的敷衍。” 一身不引人注意的黑色服饰,面容硬朗的年轻贵族用带著浓厚布兰登堡口音的高地日耳曼语颇为激动的向一个红髮贵族青年说著。 黑衣贵族身后,还站著几个人。都身著看起来颇不引人注意的灰色、黑色等朴素深色衣物。 这一行人大多面孔漂亮,身体健壮,手上都带著明显经过剑术、枪术精英特训的老茧。在此时期的欧陆,这些特徵多出现於一类人身上一一经过严密军事训练,甚至已经投身於军队的贵族。 阿兰·福莱希的眼睛从这些人的手腕挪向他们说话时微动的嘴唇。 面上隱隱带起不以为意的轻笑:“只是一些极基础的培训罢了。最深层的技术只有维多利亚的人体炼金我其实还在奇怪,那些特殊技艺出於保密不可能交给盟友,为什么一些简单的间谍培训不可能交给布鲁斯王国。” “在日耳曼尼亚,布鲁斯王国可是帮助维多利亚阻挡了多国联军的攻击。” “哼!”黑衣贵族身旁有一个全身灰衣,壮硕到连宽鬆衣物都掩不住肌肉块垒的高个子。 这高个子似是火爆脾气,用极愤慨的语气说道:“我们和维多利亚,早晚还有一笔帐要算!” 灰衣高个的话让阿兰和附近几人都忍不住鬨笑起来。 黑衣贵族似乎是这伙人中的领袖,摇头说道:“鲁道夫骑士,我们可是被王国派遣的间谍,无论你心中多么愤慨,都应该克制情绪。” “是,骑士长。”鲁道夫似乎对被他称为骑士长的黑衣贵族相当敬畏,他郑重的向著黑衣人行礼。 阿兰则是始终微笑著,静看面前发生的事情。 正如这些人的口音、面孔、身体特徵、话声所代表的內容一样。这群人就是被布鲁斯人派遣来到卡佩王国的“间谍”。不过他们任务並非什么刺探情报、实施暗杀,而是护送。 护送目標是布鲁斯人的来访使团,至於为何会给一个“间谍”小组安排这么怪异的事务这群人並非来自常规间谍组织。 他们来自【条顿骑士团】。 当然,这並非是歷史中作为布鲁斯王国前身的骑士团,这个【条顿】之名是被布鲁斯的士兵王亲自授予的称號。 士兵王是一个极奇葩的傢伙,作为將领,其天资横溢;作为国王,其凭藉军事颇为出彩;作为统治者,那就是勉强也能实施管理。 一个拿“將国家锻造成兵营”作为口號的国君,怎么看都不会是正经君主。作为统治者,土兵王太过重视军队了,他恨不得把一切军事化。 而维多利亚人协助搭建的间谍组织也被布鲁斯王进行“本土化”改造。 在士兵王眼里,所谓间谍,就应该是一伙富有魅力,武艺出群,精通各种技艺的精锐骑士。 是以,布鲁斯王国建立起名为间谍组织,实际上为超级士兵机构的【条顿骑士团】。 这个背负歷史之名的组织极其精简,仅仅有不到一百人的骨干力量,成员均为武艺出眾的青年贵族,所有加入其中的人都將被授予虚衔骑士称號。 內部阶层由上到下分为“骑士团长”“副团长”“骑士长”“大骑士”“骑士”,此外还有身份特殊介於骑士长与大骑士之间的“骑士导师”。 顺带一提,目前的阿兰就被授予“骑士导师”的称號,原因除了他带来的维多利亚完整谍报培训,还有一个重要理由— “阿兰先生,请放心,王国不会忘记仇恨。不过,即便您身上流淌著海伯尼亚人的血脉,也不要让愤怒冲昏头脑。” “您身上还流淌著布鲁斯贵族的血脉,您亦是王国的高贵者。” 阿兰脸色平静的倾听罢黑衣骑士长的话语,轻轻点头:“我当然知道,当经歷罢被维多利亚驱逐迫害,在汉诺瓦被俘受辱等一系列事情后,如果不是姑妈团长阁下邀请我进入骑士团,或许我会彻底就变成一个在巴黎穷困潦倒渡过一生的浪荡子。” “是布鲁斯改变了那个可悲的未来,对此,我对王国只有感激。所以我並非宣传对维多利亚的仇恨,而是想提醒诸位—“维多利亚”是狡诈与欺骗,贪婪与嗜血之国。” “从维京时代,他们就从不可信。威廉的诺曼骑士征服那片土地后,更是带去卡佩人的狡点一一不要信任他们。” “感谢阿兰先生的提醒。”骑士长温和行礼:“不过別担心,日耳曼战爭结束以后,王国已经彻底不信任维多利亚哪怕这次密谋,我们也同维多利亚人並非同心。” “那就太好了。” 身上流淌著二分之一海伯尼亚血液、二分之一汉诺瓦日耳曼人血液,现任【条顿骑士团】团长侄子的阿兰·福莱希愉快的同骑士长握手。 阿兰的父亲、姑妈出身汉诺瓦贵族世家,两人一个热爱冒险、前往海伯尼亚,一个喜好操练武艺,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效忠於布鲁斯王国的传奇骑士。 换句话说一阿兰愜意的眯起眼睛:按照头儿的话,自己应该是叫关係户吧。 姑妈与汉诺瓦水牢的布鲁斯被俘军官交谈以后,立刻確定自己的身份,並同自己相认。应该就是自那时起,布鲁斯王国开始对他抱以极高信任。 这些【条顿骑士团】出身的高贵之人对他也是格外的尊敬。 只是真可惜,我是海伯尼亚人。 阿兰心中默颂著,微眯起的眼晴突然扩大,放出火炭一样的亮光。 “对了,使者阁下为什么今天依旧不出来呢?” “殿-阁下身体有疾,正在被侍女照顾。除非发生什么重磅无比的要事,我们不能打扰阁下骑士长有些疲倦的用手指压眉头。 前日来到巴黎以后,特使突然病倒,一切事情都暂时由他负责。 那样繁重的劳累,连他都觉得身体时常发晕。 “哦——.”阿兰若有所思的拖起长音。 第三百一十四章 学院督学团 第316章 学院督学团 “布鲁斯使团近日依旧只是龟缩於维多利亚赠予的安全屋。来访卡佩的布鲁斯特使是一位大人物,详细身份未知。也许是公爵,也许是將军—也许是某位殿下。” 布鲁斯使团倒是沉得住气。 夏林心中不屑,暗自评价著,顺手手把来自阿兰的信件拿镀银剪刀剪成数片,尽数倒入校长办公室的火盆。 十二月即將度过,哪怕是向来温和润泽的巴黎也变得愈加寒冷。 虽然夏林同他魔下在苏弗尔军学院任职的军官们儘是出身军务的蛮汉,清一色皮糙肉厚抗冻耐削,对这类装饰效果大於实际效用的暖具並无太大兴趣, 但作为王国力捧的军官培育院校,苏弗尔军学院相关待遇的水准极高: 校长、校务秘书、司务长等学院领导层的房间悉数被装潢的对標公爵將军。而首席教授、教授等教员的办公所对標校级军官。 而既然是將军办公所的水准,內部当然是奢华到近乎慷慨:仅壁炉就有三个,还有两个有特殊用处的陶瓷火盆。 將密信销毁乾净罢,夏林才放心的开始详细思考认真情报的作用。 他是目前获知两方情报最全面的人,哪怕是维多利亚的外交官都不可能有他获知情报的多。 当巴黎镜厅甚至仍未知道布鲁斯人去向的时刻,夏林已经能藉助混入布鲁斯使团高位的阿兰探索这些布鲁斯特使的具体身份。 而在布鲁斯人只能躲在宅院里根据维多利亚人送来的情报一点点拼凑信息时夏林却能凭藉著自已的巴黎卫成司令身份旁听镜厅会议,明知卡佩方的一切动作。 换句话说,夏林是此刻最了解环绕在巴黎上空诡诵氛围的人一一他已经掌控情报优势。 这无疑是一个极棒消息。 在汉诺瓦战场,夏林为什么能多次利用少数兵力將数量庞大,军队也更为精锐的布鲁斯一一维多利亚联军击败? 其原因眾多,军衔带来的多项天赋,自己魔下赶鸭子上架的出色军官,军团士兵的信任与恢宏土气,敌人作战时指挥的混乱· 以上都是引导夏林获取胜利的因素,但其中最为关键的,毫无疑问是视界带来的信息优势。 利用视界,他能比敌人更早获得战场状况,从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將一切掌握在手心。 视界,就是夏林一切金手指的核心。 可这个核心科技自夏林来到巴黎以后,派上的用场就少了很多: 巴黎太大,也太乱了—这里少有真正的敌人,也少有真正的盟友。这里是名利场,而非战场,名利场上或者这一场酒局的敌人就是下一场舞会盟友, 在战场,一切都被分成清清楚楚的黑白两色,名利场的爭斗是政治的纷爭,连结一切的只有利益,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灰。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自进入巴黎以后,出现在夏林视界中的一切模型都是在绿、黄、红三色之间飞速跳动,混乱的如同婆罗洲的宗教与民族关係。 夏林的情报优势被束住,只能用自己军队的拳头向著空气猛挥,靠著威镊索取些许供养军官的资產。 但是现在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夏林眼晴泛著精芒,只有自己完全通晓一切一一他知道卡佩王朝的底线,也知道布鲁斯人的动向,他完全有机会將这个拖延许久的议和谈判走主动权。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怎么从中將军团的利益最大化, 这件事必须深思熟虑,於是夏林站起身,一面在屋子里走动,一面仔细思考。 校长办公室的墙壁上掛著卡佩为轴心的欧陆地图,在地图面前走动的他仿佛是一个正为战事忧心的认真將领。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副场面,都会不由肃然起敬: 天呀,看看这里一一一位身处高位,站在王朝顶端的大军事贵族仍然为了国家战事而担忧。 有这样出色的忠臣良將,谁能说卡佩缺之王国支柱呢? 在教务长米罗伯爵的陪同下,前往苏弗尔军学院考察学院校务,郑重肩负其督学职责的赛居尔侯爵带著庞大的考察团,手脚的走到校务厅附近,看著窗边正走动的夏林满意点头。 “苏弗尔公有心了一一巴黎同布兰登堡之间的战爭已经达到边缘,这段时间来不少驻守卡佩的悍將都主动请缨前往边疆,苏弗尔公爵的毫无动静可是迎来不少緋传。” “但诸位看一看现在苏弗尔公的动作,他没有请缨作战,而是私下研究地图,窥探卡佩与日耳曼地区的边疆。这种以实际行动作为回答的样子才是王国佩剑贵族应有模样呀。” 米罗伯爵看出赛居尔大臣面色不错,连忙补充介绍起来。 教务长的话让赛居尔微微点头说道:“苏弗尔公的確不错假如王国有十位苏弗尔,又何须忌惮一个小小的布鲁斯与维多利亚呀。” 考察团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讚美几声,因为刚刚只是从校务厅路过,现在已经又行至另一空旷地带,眾督学们的表演声颇有些肆无忌惮。 嘈杂的话声令人忍不住心烦,赛居尔侯爵拍手制止人群的混乱。 “好了,別吵了。虽然苏弗尔公忧国忧民,才能出眾,但我们今天考察的內容可是“苏弗尔军学院”!个人能力极强的人可未必是一位出色的教学者亦或管理者。” 原本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变得静謐,米罗伯爵从这份静謐中嗅到不详的意味,颇有些紧张出声道: “侯爵阁下,军学院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教导,现在只是一些对新学员的“军训”。” “军训?”赛居尔侯爵咧嘴不屑道:“我当然知道,正式开始授课的时间还有整整近两周!我就是想看一看,小苏弗尔公提前两周多开展的“军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这个“军训”,我还不会这样早到呢。” 坏了。 米罗伯爵脑中喻喻一震。 赛居尔侯爵,年轻时的军事改革者,现在他已经六七十岁了一一如今的侯爵阁下,是旧军事体制最顽固的守护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剑术训练 第317章 剑术训练 “嗯—赛居尔侯爵阁下,那就请让我来带您看苏弗尔军学院展开的设计吧。” 米罗伯爵志志不安的行礼,张口说道赛居尔摊开手,作邀请状:“请,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苏弗尔公对军学院学生的教导了。” 一行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又匿出教务区,向著学院建筑群的训练区走去。 今天已经是军学院训练开始的第三日,三天时间已经让教员与学生都稍有些適应这儿的生活, 也已经让这里的军事训练步入正轨。 夏林对这场训练的处理以前世记忆为模板,又稍进行本土化改造,如此安排显然会让训练的时间安排十分紧凑: 清晨七点,集合演练步操;三十分钟后,用餐;一小时以后,训练剑操或活动操。 各种兵操都是夏林自己改造的一一|贵族剑术大师级”带给夏林的不仅仅有嫻熟的剑术技艺, 还在他脑中塞入许多与剑术相关的其他武艺。 夏林把前世记忆中那些熟悉的活动操同剑技结合,就这样做成一个个新奇又实用的特殊步兵操审查团来到军学院时,正处上午,这个时间正是学员们进行剑操训练的时段, “喝,哈!” 大喊著给自己鼓劲,一名高大壮硕学员跃身而起,狠狠的將手中制式长剑劈向面前的训练用木人这一击打又准又狠,在木人的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疤。 “乌哈!”高大学生见状一把將长剑丟在地上,挥舞起手臂仿佛古帝国角斗场中获得胜利的贏家一样发出得意洋洋的声音。 做这套动作时,他身上的鳶尾班徽和复杂的家族纹章都跟著飘动起来。 “好!”“緋力好样的!”“打的真漂亮。” 围在緋力身旁等待剑术训练实物操演的学员们立刻欢呼起来。 苏弗尔军学院的学员们大都十六七岁,正值爱幻想,喜好华丽武艺的机会。学子们看著刚刚那副场面大都热血沸腾,纷纷拍手猛猛叫好。 仅有少数几个学员没有跟著一齐躁动,只是他们眼中同样闪著希冀的愉快。 携带著一队学员剑术训练的科佩尼克军团卫队长约翰看著欢声笑语的场面,却是摇头。 老约翰快步走向学员们占据的这片训练区,冷峻开口道:“这一套动作不行。” “约翰教员,为什么呀?” “对呀,这套劈砍是宫廷剑术里少有的適用於实战的技艺一一我先前在巴黎观摩的街头格斗, 有许多大师剑术都顶喜欢用这一招式呢。” 颇喜欢这套动作的学员们不解的抬脸看向站到队列前方的严肃中年。 “动作太大,露出的破绽太多,同时也缺乏对体力的保存。” “假如你们站在战场,不得不与敌人近战时甩出这套剑艺,將面对的一件事就是敌人的游走回击一一战场上的对手们可不是没有脑子的木人,他们会闪避,会利用你们这套大张旗鼓姿势露出的空门。” “会像这样———”老约翰比划了一个穿心而过的姿势:“把你们大意与炫耀之下暴露的致命部位一下捅穿。” 城市工匠出身的老皮匠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傢伙,他讲解时还不停顿的挥舞起动作。这些动作的搭配让他敘述的內容可信度蹭蹭上涨。 学员们聆听著老约翰的话,用极具想像力的脑子畅想其敘述的一切:在战场上,自己一个跳劈,而敌人士兵不慌不忙的闪避开,把弯刀轻鬆送入自己的心臟— 哦,不,虽然学员们出於年青血气与对战场的幻想,大都不惧死亡。但这样的落幕方式也太过可笑了。 在閒暇交流时,学员们谈论过自己的计划,可纷纷定下要打死、俘虏十几个敌人才能称得上苏弗尔军学院毕业的好汉。 有这样宏大的目標,怎么能和杂草一样轻轻鬆鬆就死了,还是因为自己攻击的破绽而死。 教员老约翰的话语停歇,但引起的风波却未结束,第二个用木人训练的士兵再没有进行大开大合的表演,而是小心翼翼的模仿剑操中的刺击动作,进行一套復一套的稳当打击。 这次,老约翰露出满意表情。 相似场景不断在其他位置的训练场上演。 在此时期的卡佩王国,假如贵族家族想让自己的子嗣进入军队快步上升,往往会將其在九岁左右就送入初级军事学院,经过四五年训练后,进入更高层的军官学院。 苏弗尔军学院就是属於后者。因此,被送到这里的学员少有未经过军事素养训练者。哪怕是狮班学子,也至少已受过两三年的相应培养。 这些昔日经歷让学员们早早对军事作战、体能训练有各自理解,但也给学员养成极多糟糕的作战习惯: 极不实用的肉搏武斗就是学员们的糟糕作战习惯中,极重要的一环。 卡佩王国是一个骑士传承颇为繁荣的国家,哪怕如今已经进入火药与钢铁的世纪,服用秘药的重骑兵们再不能如曾经一样像一只只犀牛顶飞挡在面前的一切,卡佩王国依旧对披著华丽盔甲,使用蛮横与哨的武艺的骑士抱有深厚情怀。 情怀影响下,巴黎贵族们热衷於模仿骑士对决的街头格斗,也在繁琐武艺中偏爱从骑士剑艺中抽离出来的宫廷剑术。 巴黎的绝大多数军学院同样深受这种情怀的影响:他们慷慨的教导给学员们一套套帅气逼人, 但落后於时代极不实用的剑术、枪术。 自小看著骑士传奇小说长大的贵族学员们也心领神会的汲取这些华丽武艺的营养。只期望学成后可以借著这套武艺,在沙龙舞会上又勾搭上一两位妖嬈少女、嫵媚贵妇。 多方影响下来,进入苏弗尔军学院的学员们虽大都体格健壮,训练有素,但极度缺乏实战能力。 夏林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著这种恶性状態延续下去。 剑操、木人训练,以及以此展开的辩驳训导都致力於实现一件事情:纠正学员华而不实的剑术习惯,將粗糙朴实但致命高效的剑术灌输到所有人的肌肉记忆中。 至於这三天来训练的效果一 第三百一十六章 赛居尔的不满 第318章 赛居尔的不满 效果斐然。 军事训练的成绩是同考核成绩一齐记入数据统计,以最终数据的数值完成第一年吊床號的排列。 而不论巴黎人对华丽的骑士剑术有多浓厚情怀,都不能改变一件事: 多年来在无数“剑术”大师与传奇骑士的篡改下,骑士剑术已经变成一套表演剑术。虽然看起来凶猛威风如同勇虎,可实质上只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猫。 倒是夏林所教授的那套乍一看有些古怪丑陋的剑操颇有意思。从劈到刺,从挑到扫,任何一个动作都不赘余,只为了以最少体力流失给敌人造成最多处的致命伤。 两方合併,学员们无不老老实实的丟开骑士剑术,转而操演起“科佩尼克军团剑术”。 考察团来到训练场以后,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学生之间尊卑无序,班、剑班拥挤在一起, 相互演习著一套“丑陋不堪”的剑术。 地面上立著数个木人,而学生们无论身份多么高贵,都是颇具偷感的鬼鬼票票游走到木人旁边,狠狠刺一下后扭身遁逃。 如此滑稽可笑的场面让原本还有说有笑的考察团立刻安静下来,米罗伯爵小心扫了一眼身旁的赛居尔侯爵,心中立时发起尖锐爆鸣: 侯爵阁下的脸一瞬间变得比碳火更黑,面色阴沉到令人怀疑是不是看见了维多利亚人。 “米罗伯爵..—” 赛居尔伸手指向仍在进行剑术特训的学生:“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不是將学生给分成了、剑、狮三个班,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训练。” “还有,这一套滑稽的剑术是什么。卡佩王国乃是骑士之国。装配有链金武器,从人到马都服用链金药剂的救令骑枪队至今依旧是整个欧陆最负盛名的部队之一。” “连教皇国的炽天使卫队都比不过王国骑士的勇猛,在卡佩王国,最不缺少的就是优秀剑术传承。甚至小苏弗尔公本人都是眾所周知的剑术大师。可为什么一一赛居尔侯爵的声音变得极其恼怒:“为什么他们学习的是这副堪称丑陋的技艺。” 或许是不打算引起太大注意,赛居尔侯爵训斥时用的声音並不大,但音量的微弱却掩盖不了语气中浓重的暴怒。 教务长米罗伯爵听著侯爵的话,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苦。但生性油滑,出身高贵的米罗伯爵虽心中惆悵,面上依旧神色无改的殷勤解释道: “侯爵阁下,三大班级混杂在一起,也是为了更好的推行苏弗尔公的“吊床號制度”嘛,苏弗尔公说有竞爭才有进步,而把他们混在一起,这种竞爭也就更为猛烈了。” “呵。”赛居尔不屑笑道:“竞爭一一那也是要至少与同位阶的人对比。狮子与绵羊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產生效果呢?” “是呀是呀。”米罗伯爵认同的赔笑:“我也是这样想的一一那些落魄贵族出身的傢伙怎么可能会拥有比得上由整个卡佩的资源培养的班学员。”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宫廷教师、传奇骑士的武艺训教,由將军甚至元帅亲自进行的军官培养这一切东西那些剑班、狮班的落魄小子听都没听过,更不必说同亲身体验过上述一番东西的班勛贵竞爭了。” “哪怕是班中处於末尾的学员,放在其余两个班,也如同猛狮入羊群一样可怕。他们根本不是一档人,各班学生之中有过不少的矛盾,结果大都是班的学员以雷霆之势获得胜利—“ “哦?矛盾,大多数?” 赛居尔突然出声,原本暴怒的眼神恢復清明,颇感兴趣的追问道:“告诉我少数班学员失败时的详细情况。” 米罗伯爵老老实实的解释:“起因是狮班的一个学生和班的一位公爵子嗣发生了矛盾。” “那个狮班学员是个科西嘉人,说话带著浓重口音,公爵子嗣因此嘲讽他,好像还讲了什么科西嘉臣服於王国军队的歷史,然后就被科西嘉人拉住狠打了一顿。” “科西嘉一一我有印象,似乎是王国才收復没多久的岛区。不过狮班,那不都是十二岁的小鬼,年龄至少也比班、剑班小三四岁。你是说那个班的废公爵子嗣打输了?” 原本神情冷漠的赛居尔表情变得膛目结舌。 米罗伯爵神色复杂的点头,又摇头:“狮班的科西嘉人被打的更惨,但被打时科西嘉人一声不,只是狠狠的砸班学员的脸,所以—— 赛居尔明白了教务长的意思,看来是挨揍更轻的班学员认怂了,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真是废物。” “然后一一现在学员们练习的剑术其实就是小苏弗尔公自创的军团剑术,说是更適合战场作战,所以减去了许多繁褥的不必要动作,因此看起来很奇怪.“ “战场。”赛居尔听到这个单词,重新將脸扭向一边的训练场,更认真的窥视起来。 他本就是军官出身的战爭大臣,早年是同哈布斯堡、泰法人甚至亚平寧诸国都有过交手的卡佩王国老牌宿將。 这次他拋去先入为主的恶念,认真观察,果然从中发现不少玄妙。 “好剑术。” 在米罗伯爵吃惊的眼神中,赛居尔侯爵竟开口称讚起来: “竟是这样,这是一套狭窄地形使用的短兵相接剑术,难怪我看著总觉得束手束脚。” “可假如是开阔地形怎么办。”米罗伯爵下意识问道。 “蠢货!”赛居尔毫不留情的训斥道:“开阔地带就说明可以展开枪阵,调用骑兵。步兵的子弹、骑兵的迁回冲阵哪个比不过区区一名军官大开大合的剑术。” “侯爵阁下说的对。”法官出身的米罗伯爵汕汕一笑。 “哼。”冷哼一声,赛居尔扭身向来处走,米罗伯爵注意到赛居尔这次所走方向又是苏弗尔公爵所在的教务区,连忙追上去。 “阁下,您这么快就要走吗?我们学院的训练您还有很多没有看———” “已经不用看了。” “啊。” “剑术和混在一起的训练方案已经將苏弗尔公爵教学的优劣完全展露一一接下来是我同苏弗尔公的交谈,你在外面等候。” “是。” 米罗伯爵站在教务区前行礼,目送身材有些发福,但依旧威风凛凛的赛居尔侯爵的背影行进。 第三百一十七章 「保皇派领派」苏大帅 第319章 “保皇派领派”苏大帅 “苏弗尔学院长!” 身材魁梧,长了一副富有威严又傲慢脑袋的傢伙穿著一身標准王国陆军將军服饰,头上还卷了一个如今在巴黎已然过时的俱乐部式捲曲假髮。 出现在苏弗尔军学院內部,穿了这样一套保守派贵族军官狂喜的传统服饰,眼前不怒自威的老年男性身份不言而喻。 “总督学阁下。” 夏林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赛居尔侯爵不卑不亢的行了个脱帽礼,赛居尔侯爵施以相同规格的回礼。 作为王国最重要將军之一+实权公爵,卡佩王国內部地位与夏林身份相同,甚至更高一些的人物极少。 眼前的镜厅战爭大臣兼任战爭部总督学的赛居尔侯爵恰是其中一位。 “赛居尔侯爵阁下何时来的,怎么不通知,好使我及早安排迎接。” 一时间摸不清楚来客的目的,夏林索性边寒暄著,边顺手將椅子摆好,示意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他却没想到这动作一下子让神情冷淡的赛居尔侯爵面色更加阴沉。 “苏弗尔公,您是王国少將,亦是被陛下亲封的公爵,苏弗尔公爵府也是军界知名的门阀。有您的支持,难道在如今公爵府的掌舵者埃莱娜女士的运转下,已经窘迫到连一名佣人都请不起了吗?” 夏林听的莫名其妙,隨口回道:“侯爵阁下说笑了,苏弗尔公爵府僕从很多。” “那为什么现在诺大的教务厅甚至连一名佣人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椅子,甚至要您一一陛下赖以信任的王国勇士亲自搬弄呢?” “天主创造万物都安排有其职责,如陛下应头戴王冠以雷霆与恩泽统治王国广平原,如镜厅大臣应手持权杖负责为陛下的统治提供建议並执行,如您、如老苏弗尔公爵应抓起刀剑维护天主、 陛下与王国的权威。” “您应知晓自己身份高贵,把这些低贱的小事交给那些下人。假如任何一个尊贵大贵族都如您一样无视尊卑,王国统治的根基又何在呢?” 赛居尔侯爵语气冰冷且带著些许嘲意,用好像个严厉教师一样的眼神钉向夏林。 猛然闯进来的人用古帝国式的雄辩语气滔滔不绝讲著,夏林都一时被这位战爭大臣讲的內容问懵。 当然,赛居尔侯爵毫不掩饰的真情流露太过容易辨识,他很快就明白这位总督学话语的意思。 夏林忍不住暗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呀一一不对社达分子还只是推崇强者至上,眼前的人甚至停留在血缘至上。 好傢伙,我求求您进步一些好吗?哪怕是搞军国贵族主义,也比纯血缘封建贵族主义强呀。 知道自己眼下没必要同镜厅、巴黎勛贵们闹翻,夏林只是暗自腹誹著,面上依旧平淡的回应: “赛居尔侯爵说的是,眼下只是处於军校中杂事极少,专门带来一队仆佣反而碍事,就好像在行伍中,哪怕是我们这种大贵族也不会带来专门的仆佣团” “没有吗?”赛居尔侯爵却是面露错愣,迷茫的反问:“哪怕是作战最激烈的时刻,將军一级的高级军官也都带著专业的管家、女僕、厨师甚至是唱匠、舞女呀。” 战爭大臣理所应当的反问让夏林语声一,他忍不住內心苦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自己竟又把时代混淆了。 战爭对这时期的贵族来说,玩乐性质更甚於刀兵的威胁一一对高级贵族来说,大多数时刻,哪怕是战爭失利,也无非是被俘而已。 战败军官的贵族身份依旧被胜利者承认,其被俘时期的待遇受保证,身份也依旧显赫荣耀- —— 其“权益”被保障程度甚至达到了甚至连接受其投降时,都要尊重其高贵身份,不可安排平民接手。 百年战爭时期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被俘虏的维多利亚將领不愿向圣女让娜投降,隨性就近选择了一个小队伍的军官施行受降仪式。 而那个幸运儿是平民,按照规则没资格接受贵族投降,於是维多利亚將领紧急册封卡佩小军官为自己的骑土,隨后向“自己的骑士”投降一一册封过程中,作为胜利者的卡佩军官反而要因封君身份向失败者贵族下跪事情就是离谱到这种地步,战爭中,贵族与平民间身份的割裂远大於两个国家间贵族的隔阁。 夏林脑中思考著,因为想的极认真,神情不由有些呆滯。 赛居尔侯爵將这份呆愣理解为其以上级兼老贵族身份进行的劝阻被听入耳,於是凑近轻拍夏林的肩膀: “苏弗尔公爵,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真诚的困惑,我知道像你这种年龄的贵族总是喜欢追求一些时髦玩意一一什么启蒙思想、自由,人本主义——这一些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认真过。” “但是你的身份和那些泥腿子不同。像佣人一样低贱的人难道能理解你脑中的多国语言、 工程学、军略战术吗?” “你和他们唯一相似的就是同生在卡佩,他们一辈子也不能理解你,能让你持续高贵的唯有王国,唯有我们。” “你很有天赋,是王国青年贵族中最出色的一位。以你的身世与才能,你以后会立下愈来愈多的功劳,你的家族未尝不能成为下一个黎塞留呀--而且欧陆现在显然愈来愈靠近混乱,如果你能把握住机会,哪怕是成为卡佩王国的蒙克都有可能。” “我们都很看重你,你会成为元师、成为以后的战爭大臣,成为隆下、下一位隆下最信任的臣子,你也要有一些公爵样子呀。” 赛居尔侯爵依旧保持著冷酷而富有威严的眼神,只有语气稍轻一点,慢吞吞说著淳淳教诲。 夏林在战爭大臣继续说话时,已经强令自己回神。这次,他把战爭大臣的话听的更仔细。 可听著听著,夏林的表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王国这是把自己內定成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的忠臣良將核心了。 坏了,自己一个立志成为“反贼”头目的傢伙“变”张勋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能力 血统与比试 第320章 能力 血统与比试 “嗯赛居尔侯爵,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后面会安排勤务兵或僕人,您不必担心未来失礼“您到来还有別的事情吗?王国近期事务繁琐,我这里也因为军校业务初开展,要忙的东西极多。” 夏林听著赛居尔侯爵讲的话愈来愈奇怪,再耐不住內心的怪异感。生怕眼前的镜厅近臣突然抽出一件衣带詔,他连忙制止战爭大臣顺著这话题持续讲下去。 赛居尔侯爵的长篇大论就这样被夏林打断,侯爵有些不快的警了夏林一眼,重声开口道: “我的確有事情找苏弗尔院长,但那件事同刚刚您摆弄椅子这件事也能扯上联繫一一我是带著战爭部的监察团带著督学任务过来的。” 原来是战爭部的例行检查。 因为军校多涉及王国的重要隱秘,为了预防其教育內容出现思想领域的错乱与教务能力的大失误,王国会定期安排检查团进行考察。 夏林也因此恍然大悟。 难怪明明近期是应对维多利亚、哈露两国外交压力,对抗布鲁斯王国诡异態度的紧要关头,各种事情那样繁杂,作为王国重臣的赛居尔侯爵反而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这里。 “赛居尔侯爵阁下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那更应提前告知於我呀。” 战爭大臣却是一脸冷漠的抬起一只手: :“那就不必要了一一只有突袭而来才能达到监察的意义。” “何况我已经提前告知米罗教务长,他已经带著一群学院的教务人士进行过欢迎仪式。米罗伯爵是穿袍贵族出身,他对王国礼仪的掌控很出色,我很满意。” “总之一一我已经在米罗伯爵的带领下简单扫过一遍苏弗尔军学院,看出公爵阁下的水平的確精湛,但我也看出一些重大问题” “现在我们谈论如何?” “请。”夏林面带微笑,心中则是恶狼狼咬牙: 涂! 他就知道。 让夏林生气的並非赛居尔的无约而至,亦非教务长米罗伯爵这样轻鬆的同赛居尔侯爵串通在一起一一他早知道这两人乃是代表王国贵族意志的眼睛与触手,他们假如没混一块才是要奇怪的事情。 夏林真正烦躁的只是王国贵族在学院里安排的人物似乎有点多: 米罗伯爵能进行欢迎仪式,那绝对不可能只有寥寥几人,而在学院之內,这么多人的活动却可以绕开自己、绕开科佩尼克军团出身军官轻鬆达成。 等之后需要设计事件將贵族系安插在学院的人手適当清洗掉一部分。 心中暗下决断,夏林面上不动声色的摆出认真倾听姿態。 赛居尔继续用老贵族那套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苏弗尔公爵,您先前说要將学院学员分成、剑、狮三班,这个主意很好,我初次得知时还称讚过这个设计。” “可是”老贵族忍不住皱眉:“你为什么要將他们混在一起训练呢?虽然同是贵族出身, 这些人过往的受训经歷大不相同,將他们放一起,完全达不成各尽其职的效果。” “我听闻之后几期的苏弗尔军学院还会招揽平民学生,难不成说您还想让贵族与平民混在一起吗?” 赛居尔眼神凌厉,试图用视线將威压扫向夏林,夏林听到这里则终於认真回应道: “赛居尔侯爵,我选择將他们混在一起,是因为这涉及到学院的最重要设计之一。” “哦?” “只有让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才能將“吊床號制度”深入人心的灌输入他们脑中。吊床號制度是一个改革,我希望让他们知道在军学院,唯有能力最重要。” “呵。”赛居尔侯爵不屑冷笑起来:“能力最重要?苏弗尔公爵,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血缘即能力。贵族血管中流淌的高贵蓝血比什么都重要。” “至於改革,更是可笑。十四世陛下以来,王国崛起於欧陆,如雄狮崛起於荒野,任何人,任何国家不敢轻视卡佩,而其核心就是王国世代传承的忠诚、虔信与高贵。” 『苏弗尔公,王国邀请您成为苏弗尔军学院的院长,是想要你传授脑中伟大的战略学识,而不是要你进行这种无用的改变。” 啊对对对,路易十四登基以来,欧陆对我卡佩王国无不竭诚欢迎所以王国根本不需要进行改革但是,哪怕是路易十六引领的卡佩崛起,那可也是歷经一系列改变呀。这群贵族为了防止自己的权柄被他人染指,还真是煞费苦心。 脑中不屑想著,夏林正色道:“赛居尔侯爵,这只是军学院內部的一点变动,並非整个军部。 我的职责是负责为王国培育更多更优秀的军官,而我確信“吊床號制度”与安排在一同的训练能够达成这一目的。” “假如您觉得这种改变无用且危险,可以勒令王国其余战爭部不参与此事。但苏弗尔军学院事务,由我全权负责。” “你—”赛居尔刚刚用老贵族派头讲话时带起的温和雾时荡然无存,他怒视夏林:“可我听闻学员的吊床號愈高,其入伍以后的军衔也愈高!” “我是王国少將,王国还授予我科佩尼克军团內部上校级以下军官的灵活调派任免权力,我只是应用王国赋予我的威权。” “再说。”夏林眼睛促狭的眯起:“侯爵阁下刚刚不是讲高贵者的能力远大於落魄者,而落魄贵族的能力又大於平民吗?那排名最靠前的学员依旧会是我们熟悉的那些显赫姓氏嘛。” “好好—”赛居尔侯爵面色阴沉,他没想到夏林竟然会选择用自己的话进行驳斥。 “苏弗尔公爵,那你这种设计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哪怕是虚假竞爭也会让人尽巨大的努力。” “我只觉得你將拖累那些天资聪颖的高贵者们。” “那我觉得他们反倒能获得比曾经更出色的进展。” “苏弗尔公爵,你会后悔的。” “赛居尔侯爵阁下,我才是学院长。” “你一一”赛居尔几乎要恼怒到吹鬍子瞪眼了,突然,战爭大臣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苏弗尔公,我依旧觉得你是王国砥柱—这样吧,我不会將此事拉到镜厅进行批驳。” “但是,你需要和我展开一场特殊的“决斗”,我听闻学院內的班有许多人对混合在一起训练极不满,我从不满意者中选择十人,你从满意者中选择十人。” “我的十人將会分离居住,单独训练,而你的十人必须和另外两个班继续照常操演等两周以后军事训练结束,將这两队拉在一起进行较量。” “满意者恐怕很少,我再送给你一个选择,如果少一名班学员,你可以加入两名狮班成员。 “用这场比试来確定我们敦对敦错。” “如何呢?”赛居尔大臣仰起狮虎一样的脑袋,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抱住手臂。 “当然。”夏林斩钉截铁点头。 第三百一十九章 禿子与矮子 第321章 禿子与矮子 赛居尔侯爵横衝直撞的走了,正如他轻飘飘的来。 恰巧夏林的侍卫长老约翰也结束训练回到办务处,夏林跟送赛居尔侯爵一段路程以后,索性安排老约翰將其送走。 返回军学院的政务厅,原本还被夏林缀在脸上的礼节性假笑立刻被冷漠的不屑取代。 一个典型老贵族。 说的好听点,是恪守传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脑袋里的脑子已经被老人斑取代,理解不了丁点的新事物。 这种只停留在旧时代的人,终將被新时代的巨轮碾成粉碎。 不过. 这次这老傢伙倒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一场以教学效果为较量內容进行的决斗。 夏林不担心自己的教学水准,获得少將军衔以后的天赋:【绝境之狐】【工程学】【地理学】 【贵族剑术】都带有大量知识传承。 两周时间足够他將其中的皮毛塞进学生脑子里,但是哪怕是让他们进行硬碰硬的指挥作战,夏林也不惧怕,更何况这只是十人的小队虚擬作战呢。 夏林莫名忧虑的,只是这场较量中,两方学员的分配:所有不喜吊床號制度的班学生都將成为赛居尔的卡池。而自己则是目前已经適应,或不在意吊床號机制的班学生。 赛居尔侯爵將时间卡的太及时,现在只是初开始训练的第三日,夏林、苏弗尔军事学院尚未来得及同学员建立更深厚的联繫。 那些班学生一定多数尚在观望。 假如时间更久一点,夏林確信这种年龄的学生能被他拉拢来大半,但现在太早了,班的贵族子弟绝对更偏向于归去的传统。 赛居尔侯爵一方的学生將是夏林一方学生的数倍。 那赛居尔所能拿出手的最终战队,无疑会比夏林手中的队伍看起来辉煌不少。 需要利用机制。 夏林眸光忽闪著,想到那个老傢伙说的最后一些话。 用两名狮班学生顶替一名班学生。这个选项同样居心诡测一— 班、剑班普遍比狮班大四五岁,一个正常班学员打三个狮班学生都没有问题。 所以,夏林显然不能选择寻常的狮班学员,需要选择一些特殊的出色人物,最好还和班有过衝突。 选择谁呢。 两个单纯名字都足够耀眼的傢伙闪入夏林的脑中。 “老约翰!”夏林突然高声呼唤起自己的卫队长。 多年军旅与最近极丰盛待遇养成的健硕中年人已经將那位不速之客送走,听到夏林的呼唤,老约翰立刻將门撞开,行礼道: “阁下,我在,有什么事情。” “我找狮班的拿破崙·波拿巴、尼古拉·达武,將这两名学员带过来。” “是。” 忠诚的老卫兵了个礼,立刻迈著矫健步子走出政务厅。 作为学院的军事训练教员,儘管老约翰才来这里没多久,已经对军学院的一切颇为熟悉。没一会儿,老约翰就滴溜著两个小鬼返回政务厅。 而夏林饶有兴致的抬眼望去,只看一眼,就险些笑出声: 老约翰身材高挑,在汉诺瓦起初受冻挨饿时活像个竹竿,而跟隨自己以后一天吃九顿养起来了,又变成介於魁梧与壮硕之间的大块头。 和这个大块头比起来,旁边两名未来威名远扬的將领一个是矮子,另一个是更矮的矮子,活像两只小萝卜头。 这种没品笑话带来的愉快没持续多久就被夏林强行压下一一併不是大块头旁边的两个小个子看起来不好玩了,而是老约翰行礼罢已经又成卫在门口。 於是夏林开始饶有兴致的观察两名小学员。藉助后世的油画、电影,夏林一眼认出那名轮廓依稀可见的青年天才將领。 同大婴回忆录中缺乏魅力的矮个子不同,面前的幼年小鬼虽然个头尚小,但眼睛明亮有神,面孔坚毅而精明。 夏林又看向旁边髮际线还算坚挺的更强壮小鬼,同样的眼神闪亮。 也许是生活的磨练与学识的武装,两个孩子虽然都才十一二岁,但无论眼神、面色与站在自己面前的姿態都颇有些与眾不同。 当然,自己同现在的他们身份差距太大,这两个尚且年幼的未来名將还是忍不住有些“苏,苏,苏弗尔公“ 头髮坚挺的小鬼仿佛一个刚看完偶像演唱会的心臟病人,捂住胸口激动的重复一句话。他的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变得苍白,原本还算强壮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如同苇草一般乱晃。 髮际线小鬼旁边看起来更机灵精明的小鬼立刻被嚇到容失色: “喂,达武,你怎么了!虽然是同苏弗尔公爵见面,但何至於有如此大的反应,我们刚到学院时,也听过公爵阁下讲话呀。” 就在夏林担忧的注视中,这糟乱的动静持续了足足四五分钟。目前尚无禿头危机的达武才有些恢復正常。 “公.公爵阁下...不好意思,我虽然是勃垦第的乡下贵族,但一直都听著您在日耳曼尼亚的英雄故事。整个卡佩都流传著您的信息,对我来说,您比书中的凯撒、贝利撒留更令人神往。” 达武一面激动的道歉,一面不住的行礼。 夏林也因此对自己在卡佩王国年轻人中的声望有了更深的了解。 难怪达武比拿破崙反应大这么多,拿破崙现在尚是坚定的科西嘉独立者,大概是对自己尚无多大兴趣。 他心中鬆了一口气:嚇自己一跳,他还以为是好不容易抽到的金卡要被撕卡了呢开心之下,夏林顺手將两个椅子摆到两个小鬼面前: “请坐,我有事情要说。” 小拿破崙如同刚刚的幼年达武一般犯癲癇一样激动到抽搐,再看向一旁的达武,这小鬼现在甚至已经翻倒在地上。 不! 夏林脑中响起尖锐爆鸣:自己的彩卡和金卡! 把两个小鬼放到椅子上,夏林紧张的等待著,这次足十几分钟,两人才恢復平静。 “公爵阁下,您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小鬼脸色发红,用带著浓厚科西嘉口音的卡佩语。 “我想邀请你们参与一场比拼一一如果—如果你们胜利的话,我將收两位为学生。”“ 一如既往的,两只小鬼又犯起“癲癇”,这次夏林见怪不怪的微笑看著两人恢復。 第三百二十章 赌约 第322章 赌约 拿破崙、达武,这两个名字哪怕是將相比之下差许多的第二个丟在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也足够吸引欧陆所有大国的注意。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一旦成长为完全体,他们的能力、功绩足够令世界震颤。 但一一前提是两人的名字出现在未来。 无论此时站在夏林面前的两个人才能多么出眾,未来有多么显赫。至少在此刻,他们的身份只是苏弗尔军学院“预科班”的两名落魄贵族出身的小小学员波拿巴家族虽为科西嘉岛望族,但对巴黎来说这种偏僻外省的贵族和蛮子头目也好不了多少。 而达武家族则更是已经失去支柱贵族的勃垦第乡下贵族。 而夏林此刻身份呢? 王国镜厅常客,名门公爵,巴黎卫成司令,四省军事总督,王国军少將,苏弗尔军学院院长。 上面这些头衔,隨便去出去一个都足够让巴黎九成九的贵族諂媚翰射。夏林同眼前这两个才十一二岁的小鬼身份差距大到哪怕只是夏林魔下的卫兵、忠僕,也足够成为他们想像不到的大人物。 从这些角度分析,两人在如此悬殊身份差距下,和夏林单独交谈,虽然神情激动到不能自己, 但好岁没有震颤到晕,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心態之出色了。 如是想著,夏林对面前乍一看不甚尽人意的小鬼们彻底理解。理解之余,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因对眼前两位歷史中的显赫人物脱敏而暗自嘆气著。 他於心中吐槽著:看来自己抽到的虽然是金卡,但属於成长性金卡,並非是拿到手中就能立即化作王牌的青眼白龙。 不过王牌化作成长性王牌,夏林心中却没过多遗憾: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天生知者,如果不经过极严苛的培训与精英教导,没有在过往经歷中锻造出兼任的性格与內心,怎么可能成为出色的名將呢? 这世界上有因常败而成为名將的,也有因常胜而成为名將的,可从来没有过缺乏经歷,仿佛从石头缝中跳出来,接受上天赐予知识的名將。 从未来判断,拿破崙与达武的可塑性极强,他们只需要稍经训整就可成为世界嘆服的人才。 现在才1781年,虽然自己决心扇动蝴蝶翅膀,提前引起那场辉煌的大革命,但至少也要有个三四年,等在军校中培育出四五期接受过新思想的新式军官。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將两人训练的像模像样,在之后就把他们两个编入自己的亲军先通过横扫卡佩的费拉贵族、腐朽教会、赤字王室、贪婪投机商开始用实践整训。 皆时,一定能让两人加速成长。大概等两人快二十,准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嗯到时候自己也该把精力放到建设卡佩的广土地上,可以將拿破崙安排为战帅,率领军团將所有试图干预新生卡佩的外敌横扫一空, 脑中快速想著,画面很快,但实际用时只不过是七八秒钟。 这些时间的度过已经让两个刚刚还在“癲癇”的小鬼恢復正常。 他们激动文惊喜的异口同声说道: “公爵阁下,是什么竞爭呢?” “唉。”夏林温和的摆手:“你们两个是学院的学生,等比赛结束,也將成为我的亲传学徒, 你们叫我校长就好。” “是!校长。” “校长阁下,那么的话,是什么比赛呢?” 两人希冀的看著夏林。 夏林也不刻意隱藏,直愣愣讲道:“是军学院学生內部的一场较量。你们都知晓学院总督学是王国的战爭大臣,战爭大臣是极传统的贵族军官,他很看不惯学院进行军事训练时將三个班级混在一起的模式。” “此外,吊床號制度似乎也让数位保守派的高级军官相当不满。” “啊!” 科西嘉小矮子讶然出声,他天资聪颖,对战爭相关的內容几乎是看一眼就能通晓,是以他能够早早理解吊床號制度与混住混操模式对培育军团信任度,利用竞爭心提高军官水准的效能。 激动之下,他立刻用带有浓厚科西嘉方言口音的卡佩语道:“这两项制度是苏弗尔分明是军学院摆出的最出色设计!它能给卡佩王国培养一代代优秀且互相信任的高层、中层军官。” “儘管班的学员以后都將快速成为中上层军官,剑班大多在下层军官徘徊两者间的默契也至关重要呀。” 此时的拿破崙尚且是个纯粹的人,甚至因为科西嘉的反抗轻而易举被卡佩军队镇压,他在卡佩的求学之旅始终都抱著深厚求知慾来探究卡佩强大之所在。 正因如此,他熟悉卡佩,也因此他很不理解以战爭大臣赛居尔侯爵为代表的一系卡佩高级军官所谓的“纯粹態度” 哪怕是从维护卡佩王国军势的利益来判断,也是坚持苏弗尔军学院的最初设计才好啊。 两个小鬼都面色惊疑而不满,夏林面带阴,沉声一笑: “他们所想维护的又从来不是所谓卡佩军界的利益,甚至连传统派利益他们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傢伙口中全是忠君爱国,心里面都是功名利禄。王国军团的实力上升,很好;但假如他们家族的子弟可能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寒门学生压过,那他们寧可王国军力受损。” “所以呀。”夏林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两个小鬼:“这就是我和他们的矛盾所在。” “为了停止我在苏弗尔军学院进行的局部改革,战爭大臣同我做一个约定。” “他將从班的纯血贵族中抽取最出色的十位,而我可以从班与剑班混练的学生中抽取十位。” “这两组学员,將於两周后的军事训练结束,以学院后方尚未清理好的废校区为较量场,进行一番混斗。” “胜利者,將获得苏弗尔军学院的小小改革能否继续进行。” “那群大贵族真是混蛋!”两个小鬼都义愤填膺起来。 班学生都是显赫贵族出身,其中愿意站在混训一方的学生恐怕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从远低於纯血派的学生中决定出战人选,怎么可能获取胜利呢两人目色都不由泛过担忧。 此外,他们也想到一件奇怪而微妙的事: “校长阁下,可是出战双方都是班学生,我们都是狮班的学员,您叫来我们有什么作用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准备与鬼魅 第323章 准备与鬼魅 “当然,你们两位將在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一环。” 夏林微笑著回应: “我同赛居尔侯爵的赌约还有这样一条补充条件一一假如我的班学生没能凑够数量,那么我將可以用两名狮班学生代替一名班学生。” “咦。” 两个小鬼都瞪大眼睛。他们已经明白夏林讲这些话的意思,当即激动道: “校长阁下,所以我们两人—— 夏林点头笑道:“是的,你们两人就是我决定的顶替者。” 解释罢,夏林又郑重的补充道:“拿破崙、尼古拉这一个赌约极重要,其关係到苏弗尔军学院最终能否持续那场细微的改革。” “我从学员名单中注意到你们一一你们是这一期学员的者。於是,我选定你们参与决定赌约最终结果的这场比试“校长阁下!请放心,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请將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为您带来胜利。” 达武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拍胸阵阵有声道, 对卡佩王国的小贵族子弟来说,夏林的声望简直庞大到仿佛传说中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发出邀请,还愿意將自己收为弟子,达武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喜悦。 旁边的科西嘉人也是轻轻点头。 虽然现在的科西嘉矮子依旧满心致力於科西嘉岛的独立事业,將卡佩王国的几员知名將领列作敌人。而能在汉诺瓦战场创造奇蹟的小苏弗尔公爵无疑在科西嘉矮子脑中的敌对名单中位列榜首。 但拿破崙来到卡佩,在军校中忍受歧视与谩骂求学,为的就是学习更多大国卡佩的知识与经歷,以期望將这些宝贵东西悉数用於科西嘉岛对卡佩王国的反抗。 如此的话,拿破崙当然应该及时把握住出现在面前的机会:小苏弗尔公的军事才能与素养人尽皆知的出色,这样一位大人物愿意拉拢自己,富有野心的拿破崙怎么也不可能將其忽略。 见两名自己想拉入比赛的狮班小鬼虽態度,但终究是各自同意应充自己的邀请,夏林脸上抹出满意微笑: “那么,我们的约定就此定下。” “是,校长。” 两个性情沉稳的小鬼发出毕恭毕敬的应声。 当然,无论他们性格多么早熟稳重,属於少年性子的好奇心依旧无法被撇到一边。两个小鬼一齐抬头,追问道赌约的相关决胜计划: “校长阁下,那这场赌约您打算如何胜利呢。站在保守派的班学员一定比您魔下的班学员多且出色,他们能轻鬆选出最优秀的学员。” “我们只有十个有班、狮班的——“ “是十一个。”夏林突地出声补充道:“九名班学员,两名狮班的你们。” “额嗯。总之虽然数量上我们稍微占优,但在实战决斗中他们的水平一定比我们高不少。 两个孩子说著,都忍不住面露愁容。 儘管苏弗尔公爵是王国最出色的战术家,但战斗两方名义上来讲都是苏弗尔学院的学生。 这一点无疑將限制夏林对他们这一方的过多干涉一一毕竟理论上来讲,无论班血统派、班混合派在学院中应受到相同教育。 在学院中,两方的课程可是一致的。 夏林或许可以將少量的秘传悄悄教授给混合派的比赛者,但显然无法大张旗鼓的进行秘密集训。 这场因赌约而起的模擬作战,或许將会极度难以著手。 两个小鬼想著,不由面露愁容。 夏林看出两人的担忧,探手轻拍两只小鬼的肩膀,隨口安抚道: “別担心,血统派的人外强中乾,我相信你们能胜过他。” 从决定將拿破崙、达武拉进来以后,夏林就再未担心过赌约的胜负问题: 的確,现在的两员未来名將都才十一二岁,远远未成长为成年体,尚且不能丟在战场决定一方的战局。 但这种“未成长状態”也只是同其他发育完全的银卡、铜卡比拼时落入下风。 同鳶尾班的血统派一—一群大腹便便的同样未彻底发育的白卡比起来,拿破崙、达武依旧已经属得上优秀。 这场比试,夏林確信仅需將两人同混合派班学员的默契培育出来,便能轻鬆达成胜利。 “我会在这两日將班的出战对象也列出,隨后我將把你们两人编入他们的军事训练小组。我的卫队长约翰將负责你们训练的具体內容。” “別害怕,我相信你们。” “是!阁下。”两小鬼一齐行了个有些滑稽的礼。 夏林忍不住笑起来,顺手摸了摸两小鬼的头髮。 按照后世的油画与传闻来判断,达武的头髮绝对坚挺不了多久,自己要趁早试验一下手感。微抚一次后,夏林就略带可惜的收回手: 看来哪怕是名人的脑袋,也同后世普通人的脑袋没什么两样。 “总之,只要是纯粹比拼能力的决战,这一场赌约一定能被我们取胜利。” 科西嘉矮子却轻一声,心思灵活的他捕捉到夏林话声中的奇怪语意:“纯粹比拼能力?难道说明明纸面水准已经超过我们这么多,那些传统派的公爵、侯爵们还会不放心的使用一些阴损手段吗?” “假如你们训练结果极好,被传统派的眼睛视作威胁的话,我想会的。” 勃垦第小鬼、科西嘉矮子听到这里都不由心思沉重起来:传统派向来在军方势力庞大,而现在这个强大的派系竟或许会暗中对他们出手。 两人不由嗅到危险氛围,激动到寒毛耸立。 夏林连忙轻拍两人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会调动科佩尼克军团的力量,让一切阴暗无法渗透入苏弗尔军学院。” 夏林说的隨意,刚刚还因未知危险而震颤的两人都立刻恢復了平静: 是呀,有小苏弗尔公爵呢。 在巴黎军界,那些元帅、公爵看起来嚇人,但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全副武装的卫成军团。 眼见已经彻底说服两张金卡,夏林面带微笑又交代几句將他们送走。 一切谈罢,夏林又落入暂且无事的状態。閒暇之下,他又思考起布鲁斯使团与正在布鲁斯使团中臥底的阿兰。 自己与阿兰约定是三日进行一次信息交换。今天,正是情报的传递日。 按常例来说,现在他应该已经拿到密信。可不知为何,信使现在仍未来拜访。 布鲁斯使团是发生了什么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枯萎 第324章 枯萎 “使馆今天又病倒一名军官,这个病倒的军官是防护队的,我们的可用人手又减少了一员。” 【条顿骑士团】的这支精英队伍同其护送的布鲁斯使团暂居於维多利亚人赠送的安全屋。 这座安全屋位於塞纳河北岸的富人区。占地颇广,足够容纳百人居住的豪华宅邸內让数十人的布鲁斯队伍入驻后经歷了一段颇为享受的时光。 那段时间来,布鲁斯人们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静待事態变化,尽情享受维多利亚人赠送的多种佳肴、美酒、各类珍贵奢侈品就好。 这段愉快的时光无比美好,却在一瞬之间,骤然破碎: 前些日子,使团的使者阁下突然病倒了。 那时的使团武官们尚且不知晓问题严重性,只认为是侍者大人来到巴黎以后因水土不服而生病。於是他们仅仅將使者留在她的房间,命令侍女悉心侍奉照顾。 並要求每日来探望他们,並送来崭新对外消息的维多利亚接应者带来治疗药物。 这之后,使团又经歷了一段平和日子一一虽然维多利亚人的药物没有將使者大人治疗好,但至少也没有让使者阁下的病恶化。 独居的使者阁下的病情似乎就稳定在一个不好不坏的状况。 武官们这时虽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在意,只觉得是什么一时半会难以完全恢復的长期类疾病可情况却在某一天突然恶化: 使团中的第二人,也骤然病倒,病人身份是使者阁下的侍女,生病的症状同使者相同:虚弱、 时而晕、头痛,身上会出现仿佛凋零叶片的斑点。 而就在当日,第三、第四—-甚至第十人都迅速病倒。只是一天,使团就有近五分之一的使团成员被病痛折磨。 作为使团最高武官的骑士长慌乱的尝试进行对病情的控制,可是高级贵族+军官出身的他显然不会有应对这种奇怪疾病的经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危机关头,被他们偶然邀请加入【条顿骑士团】的海伯尼亚人阿兰竟展现出惊人的素养: 他主动站出来,以嫻熟的姿態主持起对病情的控制一一將所有病人悉数单独隔离,將其接触过的用具悉数清除,並以暂时健康者现在也可能已经被瘴气感染为由要求同样处於单独房间。 又组织起一支特殊队伍,负责每日给隔离者运送食物与药物, 这些行动在使团武官们眼中看来,复杂且难以解释,但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依旧零星有人出现病情,但隨后两天再也没有发生过一日之內大规模获病的情况, 骑士长於是將应对这场怪病的主持权力交付於已经愈来愈被他们信赖的海伯尼亚人,自己则心甘情愿的作为副手进行辅佐。 整个使团也就此进入比作战状態更严峻的紧张状態,可他们对怪病的防控却陷入一种日渐恶化的僵持: 虽然新增病人很少,但依旧在不断增加。可先前生病的病人却仿佛病情陷入静止一样,无论服用什么药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大多数药剂甚至不能阻拦病情的恶化,只有少量的珍贵药物能將病情稳定一一但也仅仅是稳定。 截至现在,安全屋中依旧健康的人尚有近三十个,而病人数量已经足有二十人。 阿兰与骑士长三天来构建的严密防线,开始一点点的崩解了。 午间,那一向高傲的骑士长突然拜访阿兰,用疲倦不堪的语气如是说著。 阿兰眼睛微震,隨后苦笑道:“这样啊一一维多利亚人依旧没能给出我们病情的解决方案吗? “没有。”骑士长摇头:“维多利亚人依旧在源源不断给我们输送物资与药物一一他们正在竭尽全力的救助。” “只是—哪怕以维多利亚人的財力与物力,依旧无法解决这场灾厄。” “笼罩在布鲁斯使团上空的瘴气名字已经被维多利亚人调查、判断获知了。” “叫什么?” “枯菱症,新世界的一种可怕病症。获病以后,无论曾经是多么强壮的人,都只会迅速如木一样枯萎。维多利亚人说———无法治疗。” 无法治疗。 阿兰的心突然凝重。 他在汉斯森时,也体验过瘟疫。虽然那时他呆在水牢里,但科佩尼克將军每晚都会同他用密信交流。 他也因此学会许多处理、应对瘟疫的办法。 只是,在汉诺瓦营地对抗瘟疫时,科佩尼克军团能获取胜利凭靠的是最终获取解决药剂。而眼下,他们抵抗的是一种不愈之症,这不就是说“ 阿兰面露骇然与沉痛,他一把拉住骑士长: “骑士长,如果我们在这里悄无声息死亡的话,使团的安全阀门作用可就消失了。” “我们需要立刻联繫卡佩人,將使团的计划告诉给他们,终止两国之间的战爭危机。” 阿兰觉得自己说的內容合情合理,可骑土长却是斩钉截铁回拒: “不行,阿兰先生。” “陛下交给我的任务是一定要等到卡佩人已经急躁到陷入发动战爭边缘时,才能同卡佩人联繫。在此之前,我因任何事做任何工作都將辜负陛下信任。” “何况您也別太担心。虽然使团病倒许多,但有维多利亚人的药剂在,他们都很稳定嘛。” “维多利亚人给的情报也说一一这种病虽然无法治癒,但是只要有药剂支持,病人就能支撑很久。” “我们使团有特使、有我,还有副使。我们三人无论哪位,只要没有彻底病倒就可以主持同卡佩人的谈判。” 骑士长很乐观的说著。 阿兰在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布鲁斯人的死板: 应对瘟疫这种天灾,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为过,这傢伙竟然还觉得自己依旧可以把控规律,继续在卡佩与布鲁斯陷入战爭危机的边缘地带取利益? 这种时候,哪怕稍微出现什么意外,都將会让一切陷入万劫不復。 何况·阿兰眸光闪动:他今天刚听到“枯菱症”的信息,就想到一个问题,只是因为有些骇人没说出口。 新大陆的特殊疾病,怎么会突然跑到布鲁斯人在卡佩的临时使馆。 莫名其妙的疾病,这种手段有些熟悉。 第三百二十三章 圣奥诺雷与中心市场 第325章 圣奥诺雷与中心市场 “没有收到信件。” 苏弗尔公爵府,坐在被徵用为自己办务处的书房中的夏林疑惑的將三份文件取出,一一码在书桌上。 这些都是阿兰同布鲁斯人取得联繫以后,传递给自己的消息。 按照先前同阿兰约定好的信息,今天,他应该收到第四份信件。 可现在时间已至傍晚,密信却久久未到。 这显然不是正常事情。阿兰与夏林都是谨慎又多心的人,加上阿兰作为身份神秘的前维多利亚密探对间谍事务的熟悉,两人先前將传递信息时可能遇到的各类意外事件都有做好提前准备。 哪怕出於什么原因,阿兰今日无法传递消息,那个干练的海伯尼亚人也会用几种特殊手段发送信號。 如今自己既没有收到信號,又没有拿到密信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布鲁斯人的临时使馆被彻底封锁,以至於阿兰被完全困在里面。 至於为什么夏林完全不怀疑或许身份神秘,对自己有诸多隱瞒的阿兰走向背叛的可能。 眸光闪动,夏林的眼前展开许久未用的视界。因科佩尼克军团数量庞大,单单驻扎在巴黎的军队都足足分在三个营区,以三个营区为中心,无数的巡逻卫队像一条条线將整个巴黎串联。 分散在各处的兵力几乎將军靴踏到这座恢宏城市的每个角落,而这些视界认定的夏林忠诚下属將“他的眼睛”带到各处。 整个巴黎,也就此在夏林的面前展开。红点、黄点、绿点各色的模型混杂在一起,各色的图案臃肿至极,哪怕只是出现在夏林脑中都隱隱令人头疼。 夏林刻意挪动视角,將注视投向所有绿点中中心区域的一个不起眼角落一一那里有被一群红点围住的一个绿点。 寻到绿点,夏林立刻把其周边定为主视界,数十个闪亮的红点模型立刻化作三维立体图案。 绿点模型就是阿兰,而夏林可以藉助这绿点的视界。 毫无疑问,夏林的神秘海伯尼亚朋友今日依旧忠心耿耿。 如今,只是因为布鲁斯人使馆內发生一些事情,以至於其被封在其中罢了。 应该如何选择呢? 作为科佩尼克军团的老朋友,哪怕不谈其本身神秘身份的价值,只考虑其为科佩尼克军团所作的贡献,显然也不应让其莫名其妙的栽倒在一个小小的安全屋。 夏林索性越过是否对阿兰支援的考量,直接思考起支援方案。 他先將把布鲁斯人的动向拉开阻挡,將其暴露在巴黎的选项: 阿兰此时的绿点依旧亮光闪闪,这个海伯尼亚人虽不知道遇到什么麻烦,但其目前应该尚未被布鲁斯人怀疑。 不考虑使馆內发生的神秘事件的话,目前阿兰的人身尚且处於安全状態。 但若是夏林大张旗鼓的將布鲁斯人暴露,那非但好不容易摸到的维多利亚与布鲁斯阴谋机遇將就此飘走,阿兰的身份暴露风险也將大大增加, 到时候被一群布鲁斯人围住的阿兰可才是真正的陷入危机。 阿兰要营救,布鲁斯使馆內的鬼魅也要捉出,但这一切都需要在暗影中进行。 下定决心,夏林张声呼唤道: “皮埃尔。” “阁下。” 老副官声音比他的身体率先推门而入,只不足半分钟,夏林的“办务处”多出一人。 “有什么安排。” “调查这所宅邸附近,那里或许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一”夏林说著將桌面上的一份地图送过去,地图上正是阿兰和布鲁斯使团所暂居的住所。 皮埃尔接过地图: “北岸的圣奥诺雷区?这里是巴黎新贵们的权力中枢,进行调查也许会遇到不少阻力。” 这时期的巴黎贵族多居住於北岸,而北岸贵族之间又另有划分: 苏弗尔公爵府、阿尔布雷家族宅邸所处的玛莱区在波旁家族掌控卡佩之前就已经是巴黎地区赫赫有名的贵族聚居地。 玛莱实际上是巴黎二十一个区中大约四个区位置的旧名字。其意为沼泽,亦指这片旧时代湿地之上那些带著园庭院的古老豪宅。 玛莱的称谓代表巴黎旧贵族的辉煌,也代表古老姓氏的落日余暉, 顶替玛莱成为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新中枢的地区,就是圣奥诺雷。 贴近杜伊勒里宫、旺多姆广场,座落列国使馆的圣奥诺雷是巴黎的权力核心、金融中枢以及所有野心家、新贵族一心闯入的地方。 掌控哪里,就能掌握一个足够撬动整个卡佩王国政治经济网络的支点。 真是一个好地方,难怪维多利亚人会在许多年前费大价钱在隱秘中购买下这里的一处居所, 现在又安排布鲁斯人入住其中。 夏林心中细思著,声音依旧平静:“以苏弗尔公爵的名义,巴黎卫成司令的职责包括维护巴黎列区的稳定。而现在我怀疑那里发生了极糟糕的恶性事件。” “是!阁下。” 皮埃尔郑重行礼,双手接过夏林递过去的地图,正要离去行动,临走前却突地目色一动: “阁下,圣奥诺雷东北侧的中央市场区需要调查吗?” 中央广场区,巴黎最热闹的市场,那里一日的人口流动几乎接近整座城市的半数。这个繁华的市坊同圣奥诺雷成片贵族宅邸之间仅相隔了一条贩卖奢侈品街道。 从距离判断,阿兰目前被困住的位置距离中央广场区还有一段距离,但以市场地区流动人口的数量级,假如圣奥诺雷发生异常,中央广场区一定也会有蛛丝马跡的动静。 “查。”於是夏林果断回应,他顺手翻开书上的又一份文件:“正好,我们先前不是因为中央市场区的药坊,抓了一大批投机商。” “我看现在那个药厂目前的销售虽然已经健康许多,但还是有许多傢伙试图钻研漏洞。” “哦。”夏林翻到下一页,不屑冷笑:“还有黑帮试图威胁药厂的员工一一该死的,他们不知道那几个店铺是科佩尼克军团的產业吗?” “顺手把他们清洗一一不,就以清洗掉他们为名,对附近展开调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投机商,动乱与共和党人 第326章 投机商,动乱与共和党人 “巴黎卫成军团!打开这个门!” 几乎是声音响起瞬间,面前的大门被猛然撞开。 三名穿著卡佩白军装的军士鱼贯而入,一把將房间里惊慌失措的傢伙按倒在地。 “我———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没有叛国!我无罪!你们这是——” “商人菲尔特!巴黎宪兵部怀疑你尝试派人胁迫退役老兵!並对科佩尼克军团的產业发动恶意袭击。” “另有检举表示你犯下杀人、强暴、偷税漏税等诸多重罪。” “请你同我们走一趟进行调查。” “不我没干过这些。”房间里大腹便便商人打扮的傢伙面色愈加紧张,他慌乱的喊著:“这一一这是恶意誹谤!” “那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身著白衣的大兵们不管不顾,一把將菲尔特拉起,顺手把这傢伙的手反手用绳子捆在一起。 接著,土兵们昂首挺胸著將“犯人”押送走。 菲尔特的店铺位於中央市场区,在这片地方,最常见的“特產”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许多人注意到被士兵大张旗鼓押送走的傢伙,不由稍微离远一点暗自討论: “押送犯人不应该是骑警队干的事情,为什么会是一队士兵负责进行。” “谁知道呢?也许—会不会是宪兵部抓逃兵。” 一个绅士打扮的人用拐杖支撑住身体,隨口说著。 “怎么可能,被押送的傢伙看起来虚弱到甚至不能多走几步。” “那难不成是有境外势力,报上不是都说一一王国与布鲁斯、维多利亚的关係又开始急剧下降了。” 又有人提出猜测。 “呸!该死,还真的有可能。”这个猜想才一提出,立刻有人悚然附和起来。 “啊,混入巴黎的外国势力为什么王国的谈判团这么的无能,明明科佩尼克將军已经在战场夺取那样盛大胜利,竟然还是不能令布鲁斯人屈服,反而让王国又一次拖向该死的战爭。” 讲到这里,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群立刻有人开始发声谩骂起来。 由於连绵不断的战爭,整个卡佩上空都染上了阴霾,虽然因为巴黎作为王城的特殊位置,这儿的居民少有被强征入军伍,但战场的巨大影响还是辐射到这里。 原本的巴黎中心市场匯集了从泰法王国的金银器到露西亚帝国的毛皮,从维京诸国的骨器到鄂图曼帝国的诸多特產。 整个泛欧地区的辉煌都能够匯集到这小小的一个市场,也因此,巴黎中心市场向来被视作欧洲之镜。 这份显赫的光荣在卡佩一一布鲁斯七年战爭爆发以后立刻被削弱了:日耳曼尼亚地区的战乱, 维多利亚人的海上封锁,诸多被维国支持的盗贼对商队的袭击让中心市场的东部、北部贸易路线陷入低迷。 整个市场的商人都在期待著战爭结束,让原本辉煌的中心市场又一次伟大。 该死的王国谈判团毁掉了这一切。巴黎的平民们不清楚谈判的具体细节,甚至不知晓谈判有哪些大人物参与。 他们只知道明明科佩尼克將军已经在战场取得胜利,该死的勛贵、政客们却不能將这份胜利转化为和平的实利。 想到这里,原本就起一肚子火气的商人、平民们都不由七嘴八舌的漫骂起来: “无能的政客!”“无耻!” i i i i 人群中哎哎喳喳的动静响了许久,突然之间,有一个声音响起: “诸位听我说一句一一我认为谈判的失利並非王国谈判官无能,而是因为在维国、布国眼中, 卡佩虽然在战场胜利过一次,他们联手却能將卡佩重新打倒。” “这不可能!科佩尼克將军能在绝境破敌,是国际最出色的名將。他能够继续胜利。” 人群立刻反驳道,刚刚说话的声音有些慌乱,但马上又恢復镇定: “咳咳诸位,我当然相信科佩尼克將军能够继续胜利,但战场的胜负可不仅仅在於战场。 几个月前,內克尔总监发放的赤字报告诸位都听说过吧。” “王室、政府每年欠款已经达到几十亿里弗尔,已经超过王国十年的全部收入了!可这种时候,那些无耻傢伙们还在干什么呢?我们可爱的王后,依旧一年举办十几场大型宴会!” “她能够在一场宴会上轻鬆將几十万里弗尔的昂贵东西挥霍殆尽,她能轻飘飘的送给朋友价值几百万里弗尔的城堡,她能够从王室持续不断的榨取数千万里弗尔的年金,她却不能將这些钱幣投入王国已经支离破碎的財政。” “诸位,有这样的王室在,有这样的政府在,哪怕我们有如科佩尼克將军一样出色的统帅,又怎么能获得战爭的最终胜利呢?王室喜欢发动战爭,却又要把支持战爭胜利的钱財丟在享乐的途径,这种人群里,一个衣装朴素但面色坚毅、目光明亮的傢伙张口滔滔不绝的讲著。 围在他身边的平民们都认真倾听,在这个大胆的批判者演讲之下,眾人虽然依旧不敢否定王国传统,但心中关於血脉高贵的思想钢印还是忍不住动摇。 演讲者看出眾人神情的变化,愈加得意的想一鼓作气告诉给群眾自己的构想:“诸位,一个被国王统治的政权也许能代表王族,也许能代表几家高贵的姓氏,但他们的根基不在於数千万卡佩人手上的锤子、铲子!而是在於贵族的纹章与宪警的刀枪。” “能够代表成千上万卡佩人的,只有一个属於卡佩人自己的政权,一个自由、平等,如卢梭笔下共和国的国度!那就是—“ 演讲者的声音突然停顿,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身体。 “不许动,巴黎宪警卫队。”两个身著黑衣,看起来没什么特色,其貌不扬的傢伙低声说道。 刚刚还在发出雄辩的演讲人不再说话,身体不断颤抖起来。两个宪警只以为眼前引起骚动的傢伙是出於恐惧,不屑冷哼把他反手压住,就要用绳索捆住。 演讲者却突地高声喊叫起来:“达达尼昂!” 刷的一下,人群里挤进一人,连续两拳把两个宪警打翻,隨手扯住演讲人向人群外逃窜。 他们似乎早设计好逃生路线,只几秒钟就逃的无影无踪。 堵在这片区域的人潮目瞪口呆的静望这一切,沉愣一会儿,马上又轻鬆愉快的討论起各种事情。 午间,巴黎镜厅收到紧急讯息: 苏弗尔公爵为报復攻击其店铺的投机商调派部分军队,目无王权的乱党分子利用骚乱试图诱骗民眾。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维多利亚情报网 第327章 维多利亚情报网 “苏弗尔公爵又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掌璽大臣米罗美尼尔侯爵烦躁的说著,目色阴冷而愤慨“莫名其妙的安排军士进入巴黎的中心地带,那片区域的平民可是都因此以为又出现[间谍”,已经开始传递各种流言。” “王国如今又处於战爭的边缘,先前因为胜利而勉强压制住的民愤可是已经重新激昂一一这种时候稍微有些动静都可能让王国陷入极端的混乱,苏弗尔公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呢?” “中心市场地区的混乱听闻甚至出现那帮该死的反王派—.必须让苏弗尔公立刻停止这种无理由的行动。” 米罗侯爵快语说罢,用手指轻敲桌面,静静等待同僚们对此回应。 可镜厅的会议小厅却陷入有些诡异的平静,掌璽大臣狐疑的看过去。 “诸位—战爭大臣,不说些什么吗?你一定也对苏弗尔公爵完全受控制的妄举很愤慨吧,我可是听说你和他最近一个不愉快的赌约。” “我?”年迈而有力的声音响起,衣装挺直的老將睁升他那对混浊眼睛。 “对,就是您。”掌璽大臣面露愉快的笑。 他最初想让眾人一齐议论,可会议厅內古怪的氛围却格外浓重。呼唤几声眼见无人主动评论后,米罗侯爵索性盯向一个具体的人。 掌璽大臣知道赛居尔是极端的保守派,自登上战爭大臣位置以后,代表军方利益的他抵制一切改革。 像赛居尔这样的保守派支柱绝对同新近崛起,並在军学院企图进行改革的苏弗尔公爵关係不甚友善。 因此米罗侯爵自觉得能够拉拢来战爭大臣,用亲近而温和的声音说道:“赛居尔,像苏弗尔公这种不可控的人物实在危险,我们需要进行约束,儘快制止他在中心市场造成的混乱。” “呵。” 赛居尔不屑冷笑:“这倒不必了。苏弗尔公爵在中心市场虽然引起骚动,但他也不过是將冒犯他的傢伙惩戒一番罢了。甚至-苏弗尔公都没有给那些无良商贩安插些虚假罪行,只是依照律法如实审判这帮人而已。” “米罗侯爵,你身为掌璽大臣,可是王国律法的代言人,怎么能给犯人说话呢。” “你!”贵为卡佩王国最高层文官,司法派领袖,米罗美尼尔侯爵已经很久没遇见对手无礼的讥讽与批驳。是以赛居尔侯爵虽只是隨口讲两句,米罗的脸依旧气到如同臃肿的茄子。 “我怎么可能反对对犯人施加严惩。如果可以不引起动静的將那些罪犯一齐抓走。巴力门將提供一切便利,把那些罪人判以绞刑、斩首亦或永远关在水牢。” “可你们要明白,中心市场乃是巴黎的商品流转中心,苏弗尔公冒然在那里引起骚乱,只会衝击那里的秩序。” 米罗侯爵说著,瞪大他那对圆滚滚的眼睛,仿佛想將他脑中对王国忠心耿耿的念头通过视线一齐展现出来。 文官领袖的愤怒却未能让赛居尔的不以为意產生丝毫变化: “是的,你不会给犯人说话,因为那些犯人不过是一群低级的投机商,根本凑不出值得让你为他们求情的財物。” “让你此时在这里纠缠的是另外一批人一一巴黎中心市场的那些管理者是吗?” “苏弗尔公正在清除冒犯他的蜱虫,连带著正在清扫一些同蜱虫关係靠近的污秽於是中心市场的那些富商们慌神了。” 赛居尔侯爵说著,用审视的眼神盯向掌璽大臣。 米罗侯爵表情毫无变化:“这是可耻的誹谤!诸位—请你们看我们的赛居尔侯爵阁下,他怎么能够如此污衊一名王国忠心耿耿的贵族,而且是身份同他相同尊贵的王国大臣!” 说罢,掌璽大臣用抓稻草一样的眼神看向其他人,渴望获得一些支持。 他马上僵硬在原地。 其余的镜厅大臣:外务秘书、大主教、海军大臣、財政总监都在盯著他。 这不对劲。 自始至终,心情仅仅在受到赛居尔轻蔑態度以后產生愤怒涟漪的米罗侯爵嗅到诡异氛围,心终於咯瞪一声。 王国的大臣们正带著不同程度的敌意看著自己。 “列位,怎么了。” 掌璽大臣用瓮声瓮气的语气说外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清了清嗓子,在今天这场紧急会议中第一次开口:“米罗侯爵,平定中心市场动乱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一件事。” “巴黎中心的那些商人,有两家重要商会同维多利亚有紧密联繫。” “这”米罗侯爵胖乎乎脸上的表情变成强顏欢笑了:“竟然如此,那看来我是同苏弗尔公爵之间有一些误会了一一我会命令巴黎警部全力支持苏弗尔公对那些维多利亚眼线的摧毁。” “喉。”韦尔热訥伯爵轻嘆一口气:“王国还顺著线索找到米罗美尼尔家族的商路,价值数千万里弗尔的货物印著维多利亚的徽记。” “您一一同维多利亚有合作吧。” 掌璽大臣不再说话了。 其余大臣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看著米罗,韦尔热訥伯爵一面嘆息著,一面说著安排:“米罗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们知道你的性格。甚至—在座的人谁没收过维多利亚的礼物呢?” “可现在是王国的危险时刻呀。” “谈判期间,你先告病在家中吧,等事件结束,王国依旧需要你的才能。” 风波以不知情者绝对意想不到的结果暂时结束了。少了一人的王国镜厅议事间,几位王国的中流砥柱重新交谈起来。 “苏弗尔公真是胡来,为了报復竟然大张旗鼓的在巴黎中心动用军队一一“但也確实是王国的幸运將领,他找寻到维多利亚人在巴黎的一张间谍密网。” “没想到维多利亚人会在距离圣奥诺雷区那样近的地方渗透的如此之深。” “让苏弗尔公借著报仇的名號继续行动吧一一王国与布鲁斯、维多利亚很可能又起爭端。这之前可以清洗掉他们在巴黎的眼线也是大成果。”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卡佩王国蒸蒸日上 第328章 卡佩王国蒸蒸日上 “阁下,王国对您捣毁维多利亚一张间谍网路的嘉奖。此外,他们还说您乾的极好,剩余事务也交由您全权负责,让您一定要探查到底。” 因为任务重大,不得不充当一次传令兵的老副官皮埃尔將华丽的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张密令与一份造型別致的信件。 “,他们倒是轻鬆,这是拿我当清除巴黎蛀虫的利剑了。” 夏林心情愉快,將盒子里的两样东西拿在手中,定眼一看讶然出声: “巴黎警厅骑警队的调令和纺织厂的十年免税书一一这倒是大手笔。” “当然,阁下您可是立下了大功劳,一举摧毁了维多利亚人在巴黎的眼睛。镜厅大臣们都说, 自昨日起,维多利亚使馆內部摔砸东西的声音片刻没有停息过呢。” 皮埃尔笑道,又进一步解释道:“而且镜厅的掌璽大臣已经暂时告病停止工作了,向来同司法系关係密切的警察总监也被严令终止参与此事件。 “警厅的骑警队和情报网路在这种要紧事中,镜厅认为可以派上巨大用场一一因此在完成[剿灭维多利亚密探]事务之前,这一系的势力暂时都交付给您了。” “不错一一”夏林眸光闪烁。 原来在协助维多利亚人与布鲁斯使团的人是掌璽大臣不,不对,掌璽大臣应该也不知道具体內容,米罗侯爵只是维多利亚人的合作者, 维多利亚应该是用什么理由矇骗了米罗侯爵,否则如此重磅信息,掌璽大臣不可能將其作为手中的情报王牌。 想定自己的优势未被打破,夏林心情放鬆,重新復盘起自前日开始安排一队军团进入巴黎北岸发生的事情: 从决心调查布鲁斯使团临近区域以后,夏林就明確自己需要有合適的理由將调查规模一点点的扩大。 向干扰自己军团商铺的投机商復仇这可以是事件发起的缘由,但无法作为將调查扩大为整片巴黎近郊地带的藉口。 想要让王国心甘情愿的给他调查的权柄与支撑,不让自己同王国勛贵间关係提前决裂,夏林需要拿出足够吸引所有人视线的利益。 布鲁斯使团的相关情报涉及近段时间的最关键利益,当然不適合轻易拿出用来当诱饵。 夏林最终选定將帮助维多利亚人建立、维繫安全屋的间谍网路作为拿给镜厅看的美味蛋糕。 布鲁斯使团在维多利亚人这次谈判事务中处於关键位置。因此维多利亚人一定会把他们放在最安全的核心地带一一即维国间谍网路的中枢点。 换句话说,找到布鲁斯使团的暂时据点,也就能把握到维多利亚人在巴黎的最关键密谍网络的大致位置。 又根据阿兰先前情报中[使馆內所有物资每日都有巨量新鲜奢靡的列国好物补充】,大体可以判断维国在巴黎中心市场一准有效忠者,这个效忠者也大致可以作为掀开维多利亚在卡佩王国错综复杂情报系统的突破口。 將两者结合:大体方位、关键突破口,最后加上夏林这个王国公爵利用红绿视界进行判断后, 率领精锐队伍发动突袭。维多利亚人的间谍网路轻鬆被夏林抓到手中。 卡佩王国与维多利亚相互仇视,多线较量、日耳曼尼亚地区爭端又起的如今,一个从大幅毁灭维国间谍暗线的功劳有多么诱人自然不必提。 总而言之,凡尔赛宫镜厅如夏林所料的全力支持其將临近地区进行彻底调查,將接近极致的特权递到其手心,支持他全权负责一切要务。 夏林將密令与免税书塞到一旁,把桌子上的地图重新展开,在阿兰目前被困住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所裹住的中心市场区、胜利广场区及圣奥诺雷部分地区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 此时此刻,夏林將中心市场及其两翼的维国间谍密网一扫而净,原本將整个巴黎把控在触手中的维多利亚章鱼现在已经只剩形单影只的圣奥诺雷核心区域心臟。 用蘸有铁胆墨水的羽毛笔轻划圆圈內西部边缘的位置,夏林心中忍不住想到:只要在这里施加最后一点力,就能將维多利亚在巴黎的势力彻底清空。 可惜,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需要暂时对这片区域的老鼠视而不见。 中心市场被洗涤后,维国已经失去对安全屋源源不断的支援。 接下来,那里將被彻底封锁,而封锁安全屋的时间,將被夏林用来將其內发生的事情进行彻底调查,並在关键时刻,把布鲁斯使团拋出使科佩尼克军团获得最大利益。 “很好,我们干的都不错一一嗯,前调事务都已经完成了,我们的真正调查也可以大张旗鼓的正式展开。” “皮埃尔,由阿兰和桑斯训练的眼晴、舌头已经进去了两日,有搜集出什么那片区域的异样。” “异样”老副官毫不犹豫的回道:“他们的人手太少了,只调查出三样事情。” “第一件事:中心市场最近有激进的共和派成员进行演讲宣传,尝试拉拢民眾加入他们反抗卡佩王国的暴政。” “共和派?”夏林讶然重复,隨后嘆息道:“这些人不错,可他们行动的太早了,现在不要说整个卡佩了,连巴黎都没迎来机会。” 盛大的革命离不开丰厚而腐朽的土壤,只有矛盾最尖锐,统治最黑暗的区域才能响起最嘹亮的反抗声。 卡佩王国目前虽然兼具外戚掌权(玛丽王后与她的动物朋友)、酒池肉林、严刑峻法、党爭严重、对外用兵、蕃省割据(乡村贵族)等各种亡国之象,另有1781年就实现君主离线制的特殊政体。 但总体来说,卡佩王国多数平民的日子虽然难熬,还是可以凑合著过下去。 这种半死半活的日子將让他们继续忍耐, 想要让平民大批投身反抗队伍,要么用思想武装他们,要么等待后面几年王国用继续作妖的不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告诉他们:不反抗,就得死。 不考虑以上一切贸然发动激进反抗,只有被依旧能控制旧王朝庞大力量的凡尔赛宫轻易绞杀一个下场。 “他们都是好伙子,但太衝动了。现在只会被王国的宪兵以最快速度剿灭。时刻关注著,关键时刻施加援手,救下他们。” “是。”老副官行礼。 “接著,就是第二件事情一一中心市场区最近的药剂店生意格外兴隆。” “生意兴隆?”夏林坐直身体。 第三百二十七章 枯萎症与礼物 第329章 枯萎症与礼物 “採购的都是哪些药物,是採购者数量极多的生意兴隆,还是有一些人试图成批次的採购。” 夏林思考片刻,向老副官追问道。 “被採购药物各类都有:止血、镇痛、压制各类热症无论哪类,都是一旦放出就会被人立刻购买。” “採购者大都是一些散户,一次购买大概三五天的用量。” 皮埃尔低语汇报著,夏林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靠著【地理学】的季象与天气知识,又根据巴黎近似没有的卫生防控能力。他及早察觉到今年这个城市的换季期一定会有出现比往年更严重的瘟疫。 於是他提早购买大量药草,用自己与科佩尼克军士在汉诺瓦一点点尝试出来的各类草药大批量製作出来进行兜售。 拜他利用卫成司令身份进行的干预与这些及时准备的药汤所赐,十二月份这个瘴气污染夜间空气的疾病肆虐时节也就此在寂然无声中度过。 而现在,已经是1782年的1月了!按理来说疾病也该因为愈加冰冷的气流而销声匿跡。 夏林那些药草铺理应变得生意冷清才对,怎么可能兴隆到一旦將药剂放出,立刻被零散的患病者购买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糟糕的事情。 如是想著,夏林的脸色愈加严峻: “关於这个,有调查出原因吗?” “是的,阁下。” 忠诚的老副官向夏林行礼道。 “我白日听到匯报以后,就觉得这会是阁下在意的关键情报,立刻安排眼睛们对此进行深入探查。” “而被我们派遣的调查员最终给出的结果就是我想给您说的第三个情报“內容是[当地区域最近蔓延起一种古怪的疾病,患病者的症状为如同枯菱一样变得枯稿、无力,渗出体液,还会头晕、出血。]” “这种疾病传遍的快而隱秘,它进入我们的眼中是今天下午,可根据调查,早在五六日前就开始出现患者。只是那时患者几乎没有症状,初时只有偶尔的头疼。” “接下来两三日,病人都会没什么特殊体徵,可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他们的病情將会像秋天来临一样几乎是瞬间病倒。” “这,怎么会有这种病?” 夏林认真倾听老副官的话语,只觉得阵阵烦躁。 他將这些颇有辨识性的病情同前世那些凶名赫赫的疾病一一对照,可明明看起来有那么多特点,却怎么也判断不出结果。 夏林心中隱隱的竟有一些诡异的预感:这个奇怪的疾病,也许同精灵、矮人、兽人、链金技艺一样,是一些这世界独有的东西。 “这些疾病靠什么快速扩散,有特效药物吗,目前的病人接受治疗是有恢復还是只能缓解症状夏林又连声问几个问题,老副官一一回应: “扩散方式嗯,藉助对付沼泽吸血热的经验,我和医官里特进行了一些侦查。结果是这个瘟疫似乎可以如沼泽热一样通过血液传播,也能够通过气流传递。” “甚至,有一些只是患者的衣物、房间被健康者接触后,都会產生新的病人。” “至於治疗。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我们现在还没找到被治癒的病人,不过我们的药剂可以压制患者的症状,可以让他们不至於病情进一步恶化。” “空气传播、体液传播·—甚至接触都能传播。而且疾病的治癒似乎也极难。” 皮埃尔的话让夏林心情愈加低迷, 这瘟疫有点离谱吧?高传播性+高治疗难度+多种混合症状。 夏林也只在玩游戏时,搞出过这种危险东西。可现在,这种未知但莫名可怕的病魔就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这不是普通的瘟疫。”夏林用极郑重的语气说道:“必须全力压制。” “瘟疫扩散源头在哪里,是从河上、路上、巴黎的南北大门何处开始四处传播的。” “传播源头—”老副官犹豫著说道:“阁下,这个瘟疫的初始点很模糊,就好像他是在巴黎中心的某个点突然扩散一样,我们也没有找到。” “內部突然爆发!”夏林惊愣出声:“怎么可能,哪怕疾病是飞鸟,也应该是从城市的边缘开始出现症状,哪有从城市內部被攻破。”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人为,可假如是人为的话凭这时代的科技又怎么可能把控呢? 这个时代可没有生物实验室,想要利用一种危险病毒,只有將原本就具备高危传播能力的疾病利用病人,亦或者病人使用过的东西放到某个地方。 就好像是欧陆人曾经对新世界原住民干过的一样,將带有天、麻风病、鼠疫的毯子作为友谊的礼物送给那些无知而纯朴的新世界平民,將原本数百万人口的新世界帝国轻而易举的覆灭。 “礼物”的运输过程,必须在最严密防控下操作。 將其换算为出现在巴黎的古怪疾病,那就必须具备在卡佩的权力核心,在暗处调配大批东西的能力。 除了卡佩王国本身还有谁具备这个能力呢?可瘟疫带来的只有死亡与骚乱,王国根本没理由干出这种事情。 人为瘟疫只会来自在一个在巴黎拥有巨量,又对卡佩充满恶意的势力,但这种势力少之又少。 夏林的思考一时陷入僵局,焦躁之下,他甚至连维多利亚同布鲁斯使馆酝酿的阴谋都要拋於脑后等等。 夏林突地想到什么,眼神变得阴沉起来。 维多利亚,间谍网路,被封锁的使馆,莫名其妙的瘟疫,围绕始终未能展开的谈判铺就的阴谋氛围。 似乎— 他找到线索了。 “皮埃尔,我知道瘟疫的传播源头在哪里了。还拿著我给你的地图吧,將圆圈地域封锁。” “阁下那个圆圈似乎包括圣奥诺雷部分区域。” 皮埃尔用苦恼的语气回应。 “先封锁,我会在立刻向镜厅匯报封锁要求。” 说罢,夏林挥手示意副官离去。 等屋子里又只剩他一人,夏林用幽深而阴鷲的眼晴盯向桌面地图。 是维多利亚人吗?也只有他们有能力了,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同布鲁斯谈判的事务,不仅是卡佩的要紧事,对维多利亚也至关重要。这种时期却把瘟疫投过来,只会给两国都造成巨量负面影响。 第三百二十八章 第三百二十九 共和者 第330章 第三百二十九 共和者 “达达尼昂,真是好样的,一个人拿著门板挡在咖啡厅,整整十几个宪警都闯不进来。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准都要被抓了。“ “哪里马拉叔叔,我只有些剑术和蛮力,比不得你们一像叔叔你的艺术、像丹东兄弟的雄辩才能比我那些对付敌人的粗鲁武艺更有用的多。“ 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带灿烂笑意,名为达达尼昂的少年因“战友”们的夸奖而羞涩,反手將夸讚送给同伴们,藉此掩饰愉快心情。 面容有些苍白,有著凌乱灰发,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看起来矮小但尚且健壮的三十多岁中年人用慈爱眼神看了一眼称呼自己为叔叔的青年。 用充满力量的声音讲道:“达达尼昂,哪里的话,我们几个人都是平等且贡献相同的兄弟。我用医术治疗病人,丹东用雄辩批驳那些锁匠头子的忠犬,吸引更多同伴,你用武力带著我们一起对抗那些该死的宪警。” “我们是为了同一个事而努力,何谈贡献之不同,才能之区分呢?” 说罢,马拉用他那对仿佛燃烧起来的明亮眼睛盯向自己的侄子,给了一个分外热情的拥抱。 达达尼昂更加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当然面上也带起英雄人物应该具备的荣耀微笑。 正对话的叔侄旁边,一个穿了一身修身贵族猎装,看起来优雅隨和的年轻男人也微笑著补充道: “达达尼昂,好好收下我们对你的讚美吧,你是我们团队的英雄,我们不能离不开你,就好像不能离开我们的兄弟。“ “就好像你一直崇拜的那位科佩尼克將军,他在军团內部的语录中不是也讲过有功者应该自信拿取功劳的类似话语吗?” “什么,科佩尼克將军!” 同自己的马拉叔叔才从拥抱中分离,达达尼昂就又听到如同自己兄长一样的友人又说起新的他极感兴趣的事情。 尚且年轻,为了建立英雄事跡甚至不远千里投奔自己远在维多利亚的马拉叔叔,又被无奈的叔叔重新送回卡佩的达达尼昂是一个善良、勇敢、充满活力的少年。 对他这个性子的年轻人来说,在卡佩各处都在传播英雄事跡的科佩尼克將军简直就好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是仅仅在骑士小说里才能寻到的英雄人物。 於是,达达尼昂听到“兄长”的笑谈,立刻激动起来,这个振奋的年轻人甚至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叔叔脸色已经阴沉下去,只是一股劲的追问道: “真的吗?科佩尼克將军真的说过类似的话语吗!。” “当然。” 身穿贵族猎装的年轻男人愉快笑著说道:“我在巴黎法学院有一个朋友现在可就是是科佩尼克將军的幕僚。那个朋友还邀请我一起过去,不过我当时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嗯——后来我那个朋友还很遗憾的说既然不能一起跟隨科佩尼克將军,等他隨军以后见面机会大概率会很少。还邀请所有没去的朋友举行一次最后的聚会。” “可惜,这个聚会我临时有事,没能参加——再之后就遇到你们,没能继续同我那些朋友联繫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总之,虽然最终没有选择跟隨科佩尼克將军,但也是知道不少那些科佩尼克军团內部的事情”' “哇,科佩尼克將军的邀请,真好。”达达尼昂的眼睛闪亮,又发出快活而希冀的声音。 这孩子的头马上被他身后的马拉叔叔探手猛敲一下: “达达尼昂,你这傢伙看起来很羡慕遗憾呀。那种锁匠头子的下属有什么好值得信赖的,別再沉迷那些英雄小说了—里面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伟大国王、英雄骑士,只有一些啃食农民血肉的混蛋傢伙。” “马拉叔叔,可是科佩尼克將军很厉害,讲的话也都很有道理呀。” 马拉有些不屑的说道:“呵,对你来说,科佩尼克將军说过的话如果简单明了,那就是特意说的通俗易懂。如果说的难以理解,那就是调动了不同寻常的智慧。” “他就算是说二楼要建立在一楼上,冬天就要穿厚衣物,你也会觉得是讲了什么极精妙的语句,又何谈客观可言呢?” “这—”达达尼昂的表情变成愁眉苦脸的模样。 穿著猎装的丹东突地凑近,插入两人的对话: “欸,马拉,也不必这样说。科佩尼克將军虽然是大贵族出身,但其似乎又对底层的平民颇具好感。” “先前將军阁下不是还审判了那帮迫害平民的侯爵、伯爵吗?最近两日,那个中心市场非常有名的廉价医药店也是科佩尼克將军的军团產业。” “从实际行动来看,科佩尼克將军很有可能被我们拉拢过来。“ 听著丹东的话,马拉持续皱眉:“可是,他毕竟是大贵族,更是效忠锁匠头子的利剑。” 马拉想了想,本打算从阶级身份上完全否定科佩尼克將军这个人,可他语声却突地阻滯了: 科佩尼克將军虽贵为公爵少將,但本身却没有干出过大贵族们常乾的恶事。 相反,他將敌国打退,他替平民审判其他大贵族,他把昂贵的药剂廉价卖给平民,他还在军队中推行那种人格平等的关係。 从这些实际作为考量,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指责这位替平民做了无数事情,对平民心怀善意的公爵呢? 明明极討厌那些身份尊贵的亲王、公爵、侯爵各种大人。马拉在心中细细思考一番,却寻不到对科佩尼克將军带有恶意的理由。 於是马拉深深嘆气:“我知道科佩尼克將军是少有的偏向平民的勛贵一可这种人还是太不可信了。” “无论他的品德多么高尚,他的权力依旧是同民眾的自由与平等是衝突的。我不討厌他,但当我们同他在利益上衝突时也將变成敌人吧。” “敌人—”马拉的两个核心同伴的语声一滯,呆愣在原地。 三人沉默一会儿,又是丹东打破僵局:“罢了,別討论这些尚遥远的事情。我们的兄弟中又有莫名生病者,要快点思考怎么寻找救助的医生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失联 第331章 失联 “维多利亚人怎么今天也没有过来!” 骑士长一面愤懣的说著,一面在廊道踱步。 从两天前开始,躲在维多利亚安全屋中的布鲁斯使团就突然同维多利亚人失去联繫。 这异常的糟糕情况让布鲁斯使团的掌权者们立刻警觉起来:安全屋內部,各种食物、清水、酒类尚且充沛,但药物只有足够让所有病人消耗五六天的量。 更可怕的是,使馆病人的数量还在增加,而病重者每日所需消耗的药量也在增多。 这是值得让整个使团陷入恐慌与绝望的坏信息。而今天,使团內部尚能在这种危机中承担起职责的人物又少一位: 原使团三巨头之一,布鲁斯人的副使也在今天病倒。 使团中有足够身份与威望主导谈判的已经只剩作为最高武官的骑士长。 要不要现在就同卡佩人沟通呢? 骑士长心中不安的想著。 使团病倒人数已经达到四分之一,而隨著可参与照顾、防控的人手减少,病人增多的趋势又开始加速。 一直这样下去,在不远的一天,整个布鲁斯使团都將找不出一个健康者。如果情况发展更糟糕些,那使团极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安全屋中。 如果现在立刻出去同卡佩人谈判尚还有机会,可是骑士长又想到自己艰巨的重要任务。 自布鲁斯王国崛起以来,布鲁斯军队渐渐发展出王权大於一切的惯性。 这种惯性思维让布鲁斯的军官们在执行命令时果断而灵活,可假如要考虑放弃来自王权的命令,无论平日多么果断的人都將陷入迟疑不定的忐忑。 骑士长此刻就处於这种状態。作为被王室信任的特殊军队军官,他向来是一个自视甚高,一心想为国王陛下立下功劳、为自己的家族建立荣耀的人。 能成为同维多利亚人联合,一起向卡佩王国施加压力、操纵阴谋的联络者,这无疑是王室对骑士长的无比信任。 骑士长甚至愿意以死报答这份信任,他知道王国要他参与此事,是要求自己將儘可能多的利益带回王国。 他也立志要干成此事。假如现在,布鲁斯使团放下一切直接同卡佩人交谈,那他们为这场施压计划乾的一切事都將沦为国际笑柄。 布鲁斯王国会在谈判中沦为彻底的被动方,非但不能带回更多利益,甚至连原本可以占据的利益都將不得不甩给卡佩王国。 骑士长所肩负的王国重任將彻底失败,他將失去王室的信任。 这—— 年轻布鲁斯军官平日因高贵血脉与卓越能力常环在身周的高傲姿態项刻荡然无存。 骑士长的思绪混乱,只是独自在安全屋的走道內乱走。 思来想去,他还是做出更加冒险,但同时也对骑士长自己、身后家族更加有利的选择。 咚。 因混乱思考而没有看前方路段的骑士长突地同什么东西撞在一起,他立刻警觉抬眼,顺手就要抽出腰间的骑士剑。 “骑士长,別挥剑,是我。””阿兰先生。” 骑士长这才看见同自己撞一起的人是熟悉的人。 他连忙收回佩剑,向著近日在使团应对瘟疫时发挥巨大作用的阿兰打招呼道:“您怎么也在这里独自乱逛呢?” “骑士长阁下。”阿兰的神色十分严肃,连带著骑士长也不由正色起来。 “我们的药剂太少了—如果我们的病人继续增加,那这些药物或许不能够支撑四天的治疗。” “我因这件事烦躁在这散步。” “这样啊—”骑士长想到自己刚刚的决定,不由羞惭的訕笑起来。 “阁下,我们依旧没有同维多利亚人联繫上吗?” “是——是的。”骑士长用一种羞愧又低迷的语气说著。 海伯尼亚人注意到骑士长神情语气的古怪,机敏的他立刻想到骑士长或许是选择继续在安全屋內死守。 在內心嗤笑两声,阿兰復將思考投向维多利亚人同布鲁斯使馆失联的缘由: 第一种可能,布鲁斯使馆外围的维多利亚间谍网被卡佩王国以雷霆之势迅速荡平,行动甚至快速到维多利亚人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同安全屋布鲁斯人的联络。 第二种可能,就来自阿兰从这场莫名其妙诞生的瘟疫中察觉的古怪:维多利亚或许又有阴谋,他们为了这个阴谋拋弃了布鲁斯人。 这两者可能的逻辑思路都极完整,但又都各具漏洞: 第一种猜想完全忽视维多利亚远胜过卡佩王国的密谍体制,同维多利亚相比,卡佩混乱又缺乏独立性的情报员系统简直像是三岁小孩的玩具。玩具怎么可能摧毁维多利亚人用百年时间打造的可怕武器呢? 第二种猜想存在维多利亚人前后態度不一的漏洞。假如维多利亚想让布鲁斯人死在卡佩以使谈判破裂,凭藉他们的能力可以在先前甩出一百个更好的方案。 何必选择这种复杂又易出事故的瘟疫呢?这种手段更像是什么傢伙急匆匆採取的“补救”。 所以真相是何种呢?科佩尼克阁下是否已经在外面察觉这一切诡异?如今使馆內同维多利亚失联是否同阁下有关呢? 阿兰面色镇定,脑中快速闪过各种猜想,心中疑惑不断的增加堆叠却不见减少趋势。 在心中好奇达到顶点之前,阿兰故作无意的出声了: “骑士长阁下,药物一定不够使馆內部使用的,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骑士长露出一个愁苦的表情,他很想说继续等待,可他也明白,哪怕继续等待,依旧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阿兰见骑士长面带迷茫,知道好机会来了,连趁著这个向来坚韧的布鲁斯军官陷入精神迷愣的瞬间又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明白外面的態势。骑士长,我之前没有布鲁斯官方身份,先前也是一直呆在卡佩王国。” “假如我出现在外面,大概率不会引起注意,安排我外出打探情报,並採购一些药物吧。” “这—”骑士长的眼神依旧迟疑不定。 ] 第三百三十章 荣耀与戒严令 第332章 荣耀与戒严令 “不!”思来想去,骑士长的语气还是最终变得坚定。布鲁斯贵族郑重看向自己这段时间的同僚: “阿兰,依旧太过危险了。一旦卡佩人注意到你,布鲁斯王国的计划將完全破灭。” “你、我出身高贵,虽然你是海伯尼亚贵族,但等完成这份伟业以后,王国一定会对你册封,到时你在【条顿骑土团】中的身份也將由临时转为正式。陛下一向欣赏人才,你或许还有机会受封为骑士长,到那时候,你將在布鲁斯王国重新建立家族荣光。” “这一切,只需要我们將王国交付的任务完成一一还是再等待一会儿吧,等待一周,宅邸內的食物、淡水很充沛。” 骑士长直接將利害关係拆解在阿兰面前,当过贵族,也当过间谍、盗贼,向来对所谓权財不以为意的海伯尼亚人於心中暗嘆: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满心想著继续完成王国的所谓战略,以此来获得荣誉与功勋,面前这愚蠢的贵族难道就真的没察觉到瘟疫骤然爆发的古怪吗? 虽然尚且不知道那群贪婪的阴谋家究竟是打算怎么做,但毫无疑问那所谓的谈判合作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別样形態了。 所谓的伟大功劳,已经变成一个美味但將会带来死亡的七鳃鰻陷阱。 退缩在维多利亚人给的安全屋,等待已经不可能来临的合作,那结果只有將主动权彻底放开的慢性死亡结局。 阿兰想著,心中忍不住生起嘲意。果然,他还是更喜欢同聪明人交谈,比如曾经“跟隨”他的那些维多利亚军官,比如现在他的效忠对象科佩尼克阁下。 “可是,我们的药物不足。”阿兰带著好意又向布鲁斯军官提醒道。 “没关係。”骑士长语气冷淡,可说的內容更加冰冷:“我看过了,虽然病倒了十几个人,但其中一大半都是侍从僕役,真正病倒的贵族只有五名。” “今天起,就放弃在那些僕役身上使用宝贵药物。实施这个方案后,我们的药品应该可以使用半个月吧?” 布鲁斯贵族果决到令阿兰心惊,要知道为了保持秘密,布鲁斯王国派遣使团中的侍从都是对王国与王室忠心耿耿的国民。 说是王国的基本盘也不为过,可骑士长却能轻鬆將贵族除外的一切使团成员拋弃,这份平静的果断让阿兰不由肃然起敬,“如果这样选择的话,那我们的確还可以坚持很久。”稍停顿装作进行一番计算,阿兰回应道。 “太好了。”骑士长露出灿烂微笑:“我们一定不会辜负王国重任,为了我们的荣耀。” “为了荣耀。” 两人碰拳,阿兰面上平和优雅,心中讥声不断。 告诉这个愚蠢的布鲁斯军官,维多利亚人可能做出的事情当然不行一一他尚且不知道科佩尼克阁下此刻在外面的布置是否已经將一切安排妥当。 如果他的猜测让布鲁斯使团惊慌失措,甚至因此衝动行事,误了阁下与自己先前计划的收网反而不妙。 但阿兰必须要同外面重新取得联络,也只有那样才能从如今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中摸出最大的七鳃鰻。 胡乱想著,阿兰抬眼看向窗外: 那里是圣奥诺雷区,距离这不远就是巴黎的中心市场。 使馆內的瘟疫已经近乎占据著整座宅邸,外面或许也开始受到瘟疫的袭击。科佩尼克阁下能否注意到这里的古怪,並採取措施將局面控制呢? 前间谍阿兰紧张不安的想著。 咚咚咚! 穿著白色镶红线制服的市政差役在一小队全副武装的掷弹兵护卫下,在中心市场的街道上行进。 市政差役的身上掛著行军小鼓,腰间束著棒槌,他是巴黎的公告鼓手,负责將市政当局的重要命令传递给这个城市的平民。 在工作时,这些公告鼓手往往后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拿出身上的小锤用特定节奏重击腰间小鼓。 等鼓声落定,路口聚起一大帮附近的路人,商贩和居民。差役身旁的公告人会在这时拿出公文,以洪亮声音高声宣读。 正常情况下,市政厅只会派遣四五队公告鼓手在一个地区工作,可今天这样的特殊小队一共大约有十队正在中心市场行进。 很快,公告鼓声就开始在中心市场区的各个街道发出燎亮声响。 这样的场面比起王国徵兵、王室敕令也不湟多让,行人、商贩都被这惊人动静吸引,好奇的一齐凑过来看热闹。 公告人看著人群已经凑的差不多,终於开始用响亮声音宣读起公文: “所有人,近期不要在这里閒逛了!” “巴黎內部爆发了瘟疫,卫成军团已经安排医生对这瘟疫的类別进行调查,並尝试寻找治疗方案。” “这里的疫病不会持续太久,近期四五天內,都最好不要出门。” “中心市场第三街道的医药馆会每日出售廉价的药剂用来帮助患病者控制病情,假如有人获病,可来此求助。” “再通知一遍!再通知一遍!” 咚咚!咚! “近期不要聚集在这里,瘟疫正在附近地区蔓延,今日起,中心市场实施戒严。” 行人们听到详细內容,立时譁然: “这怎么可以这样,中心市场一旦封禁,我们的店铺怎么办?难道巴黎市政厅是要我们饿死在没有顾客的店铺吗!” “胚!你这奸商,瘟疫都爆发了还想著客户。” “不对,真的有瘟疫吗?会不会只是一些人为了一些阴谋放出的假消息。” “你不信就不信吧,我明天是不会来这里。不对,我今天要买上十几天的圆麵包,这几天都不出门!” “中心市场发生瘟疫,而医馆有廉价药物,如果我把那边给买空,是不是可以——” “哼,即便发生瘟疫又如何,不过是会有些人病死而已。假如中心市场区封禁,这將让几十家王国重要店铺陷入瘫痪,王国、贵族、我们损失的財產远胜於区区几个病死的倒霉蛋。” “不行,我会以绅士的名义向王国市政厅发起投诉,立刻停止这种可笑的行动。”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间各象 第333章 人间各象 混在一起的人群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各自的態度自然也不相同。 附近地区的商贩以及幕后的商会成员表示以充满敌意的牴触態度,用或是讥讽或是火爆的嘲弄表达自己的不满。路过这里採购的行人大多面带惊慌,慌乱的向四处打探瘟疫的相关情报。 就居住在临近地区的居民態度则是彻底的惊恐,他们有的打算快速採购物资,这几天直接躲在家中;有的心思更灵敏的已经溜出去试图迅速前往药铺。 就在这里陷入混乱的噪杂时,突然有厉声撞入人群: “够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聚在这里?以警务专员西瓦之名,你们最好可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否则—” 隨著傲慢又臃肿的声音传过来,一个体型高大,披著宪警標誌性的黑袍,手上拎著一把银头手杖的胖傢伙挤入人群。 这傢伙性情颇为无礼,一面用令人嫌恶的语气大声吼叫著,一面肆无忌惮的將前面的人挤开。 假如挡在前方的是妙龄女子,胖警官还会拿贪婪眼睛狠狠扫视后,用银头手杖详作无意的在女人身上敲动。 当然,警察专员无礼的动作与话语在他挤进人群,看见被眾人围住的鼓手和一小队全副武装军土后雾时烟消云散了。 “啊呀,原来是市政厅正在发布命令呀。我说怎么会聚起这么多的人,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发布的命令呀——我是巴黎警部总署的成员,或许还认识那位官员先生呢。” 胖警官用有些慌乱的语气说著,顺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专员先生,我不知道。” 市政差役摆手回应:“我们还没有收到政厅的命令,是中尉先生拿了一份军令將我们提前拉了过来。” “中尉阁下说,政厅的调派信会在之后补发。” “啊!”胖警官听罢市政差役的话,眼晴却突地一闪:“没有拿到命令就传递消息,这违反了王国律法呀!” “喂,中尉,你的长官是谁,谁指示你乾的这种事情——” 胖警官神情变得十分神气,他看向率领全副武装的五人小队站到差役身旁的中尉军官,用儘可能富有威严的语气说著。 见多识广的他已经完全理解目前撞到的场面: 除了兵役拉壮丁,王国市政厅的差役宣讲命令时身边根本不会有军队跟从。 这种场面,只可能是有个军官出於胡思乱想试图荒唐胡闹。 巴黎城內的驻扎军队成分复杂:王室卫队、警察卫队、卫成军团混杂在一起,各方军部互相牵制,平时各自难以动弹。 这种相互压制的状態让巴黎驻军时常处於某种紧绷、压抑的状態,他们无法去肆意敲诈勒索也难以有机会去街寻找衣装暴露的女性排解欲望。 为了解闷,驻扎军时常会出现贵族子弟出身的军官喜好胡来的事件。各种活动中,一个颇受年轻军官喜好的事情就是“假冒”钦差。 具体內容大概就是拿一些模稜两可的军令,前往市政厅忽悠一些小职员,去下发某些荒唐古怪又无伤大雅的命令。 因为喜好干这些事的傢伙大多有一定身份,同时手上也的確存在“命令”,巴黎市政厅多数时间会陪著一起胡来。即便这冒牌钦差被逮到,也最多是被军部暗骂几顿,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渐渐的,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胡闹了。 胖警官鄙夷想著,看向那面色颇为平静的军官:看起来快三十岁了,才只是个中尉,显然在军中没什么背景。 而他自己作为巴黎的警察专员,身份可是足以对標军方的校级官员。 身份甚至还不如自己,竟然还表现的那么高傲,想想他这么多年,似乎还没有敲诈勒索过军方的人— 胖警官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猛盯向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的土兵小队。 “喂,你们知道这儿是哪吗?这里是巴黎的中心市场,是足够震动整个卡佩的贸易枢纽。你们竟然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胡来?” “这里不是卡佩的乡下,是距离凡宫、杜宫仅仅几步之遥的巴黎市场!別想著披了身白皮军装就能恣意妄为,在这边能把你和你们身后的傢伙像踩死蚂蚁一样轻鬆碾碎的人物比天上的飞鸟还要多。” “告诉我,你们下达了什么命令!” 胖警官厉声呵斥起来,他一面用傲慢无礼的声音说著,一面强忍住发笑衝动。 他知道眼前的军方小队准备的肯定只有什么荒唐命令,而等他们为难的把命令拿出来,也就是他能藉机威胁的机会。 “专员大人!”一个先前送的礼物让胖警官很满意的商人焦急过来:“请您一定要同上面说呀,军官老爷们给的命令太过荒唐了,我们都无法接受。” “对呀,他竟然——”” 平时同胖警官熟识的商人们竟都挤进来,七嘴八舌的详细讲起来。 胖警官震怒推手:“够了,我不是要你们说话!” “中尉。”莫名其妙混进来的胖警官傲慢看向带队军官:“请你说。” “我接到的命令是,【今日起对巴黎中央广场实施戒严令,將所有出入口暂时封所锁。】” “呵—”胖警官还没意识到自己听见什么就想大声呵斥:“真是荒唐的命—” 话音彻底落地前,胖警官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內容,他的眼睛瞪大了: “您说什么?” “对巴黎这片区域实施戒严令。” 胖警官汗如雨下:这个命令可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这是足够影响数百万里弗尔的要紧事。 也就是说一军官执行的是真政令。 “嗨咻咻,原来是这样,真是艰巨的任务啊,你们辛苦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唉,专员阁下,这种荒唐禁令您怎么可以无动於衷呢?” “对呀,我们还每年给勒努瓦总监那么多献金呢!” 人群又震起譁然,刚刚將希望寄托在警官身上的店主、商人们不甘的试图阻拦。 胚! 胖警官心中愤怒,恨不得把拉住他的人尽数端开。封锁巴黎,哪怕只是一个区也绝对是神仙打架的顶层斗爭,他一个小专员能干什么? 警察与商贩纠缠在一起,又陷入稍停顿的混乱。 动静渐变嘈杂时,军官冷淡的声音却又响起: “我已经回答过问题了,接下来有一些我想问的事情一一我奉苏弗尔公爵命令,协助镇压维多利亚密探释放的瘟疫。” “你们有意阻拦,具体同什么有关。” 尚未挤出人群的警官、仍在爭执不休的商人一瞬汗流不止。 阻挠、支持、恐惧、惊悚各样事件在巴黎的中心市场及附近地区以不同形式的事件发生。 利益相关者、偶然捲入者、商人,贪吏,甚至一些身份尊贵姓氏的持有者都在戒严行动发起以后,尝试干预但命令在夏林的支持中,依旧缓慢而坚定的不断推进。 第三百三十二章 特许负责 第334章 特许负责 “苏弗尔公爵,我听说在中央市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 凡尔赛宫镜厅边的议事间,几名体型各异,服饰不同但均显威严华丽的老者们坐在长桌边的椅子上,说话间,將他们的视线探过来。 夏林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战爭大臣赛居尔外务秘书韦尔热訥伯爵大主教海军大臣財政总监连经常侍奉在路易十六身边的宫廷近臣都久违的出现在镜厅的椅子上。 这些卡佩王国的掌权者们眼中燃著冷漠的火焰,正平静的看著自己,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確封锁了中心市场和周边的部分地区。” “理由。” “瘟疫。在巴黎城的內部爆发难以治癒的瘟疫一一我怀疑这场瘟疫同维多利亚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大臣们的声音、视线都冷漠如一座座古帝国神殿中的手持权杖的雕塑。 这些雕塑们已经衰老、腐朽,但依旧作为神像,以脚下王国灵魂的名义统治这片上千万人生活的土地。 夏林声音落地,雕像们古井无波的面容也终於起了丝缕惊论。 “瘟疫——弗勒里,是这样吗?”有人向財政总监询问道。 “我看一看一—警察总监的確匯报当地出现怪病的信息。” “原来如此,可这两者能扯上关係吗?” “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封禁中心市场,那些保税人集团准要闹起来。” 大臣们小声討论起来。 良久以后,又是韦尔热訥伯爵郑重的看向夏林:“小苏弗尔公,你能確定两者之间的关联?” 夏林没有直接回应外务秘书的询问,只是微笑说道:“瘟疫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巴黎街头,何况这场灾难的蔓延方向,恰巧同维多利亚人的间谍网路相同。” 几名大臣点头,脸色悉数变得格外难看,自顾自对视一起討论道:“布鲁斯人疑似拒绝和解谈判,维多利亚人试图在巴黎中心散播瘟疫。” “该死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们需要採取措施吗?中心市场关係巴黎的大量商人,哪怕只是停顿一天,也將造成巨量影响。”財物总监的脸色格外难看。 “当然要干预!”反维派多利亚的重量人物韦尔热訥伯爵郑重道。 军方的战爭大臣赛居尔也点头回应:“既然我们之间的谈判即將决裂,无论维多利亚人目的是什么,哪怕他们只是想藉助瘟疫贩卖药物,我们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何况瘟疫,目前瘟疫还只是停顿在圣奥诺雷与中心市场,一旦瘟疫蔓延到整个巴黎,这座城市近百万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居民被瘴气侵袭,也將让王国的中枢陷入混乱与崩溃。” “维多利亚人向来擅长玩弄阴谋,假如他们利用扩散到巴黎的瘟疫鼓动平民暴动,而这时边境的布鲁斯军队又骤然发动袭击— 赛居尔说到这里,抬眼看向其余其余大臣清一色的铁青面庞,遂將话声停顿。 所有人都已经预想到那种状况下,巴黎城將会陷入多严峻的绝境: 外部强敌侵入,內部守备空虚,而中枢大脑却需要將多数精力投入应对瘟疫带来的混乱。 “瘟疫必须在扩散之前解决。” 一直因王国赤字问题而死的財务总监也鬆口,郑重点头。 战爭大臣和韦尔热訥伯爵满意点头,又一齐看向尚未发言的大主教与海军大臣。 “神赐给我们不是胆怯的心,乃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教徒面对瘟疫时,当以理性谨守、 仁爱行动、刚强信心三者回应。” “我没意见,维多利亚人的生命炼成同王国的链金术,日耳曼地区的秘药技术同样神秘,如果我们放任瘟疫不管,准会酿就让我们未来悔恨的祸事。” 镜厅几位常务大臣敲定最终决断,將宣判交付平日同夏林关係相对最好的韦尔热訥伯爵。 “苏弗尔公爵,既然你已捕捉到维多利亚人造成的鬼魅,听闻你在日耳曼时也战胜过一场战爭以后的瘟疫。那此事就全权交付於你。” “你可以抽调任何需要部门的协助:警监总署的骑警、弓箭手队、巡夜人,科学院,巴黎市政厅,教堂,哪怕是要调动王室卫队,镜厅都会给予你便利。” “你在此事拥有一切特权。巴黎的商会、包税人或许会尝试阻拦,你知道王国对他们一向放任,我们无法插手勒令他们制止。” “但我们也不会参与他们对你的攻击。假如你使用一些手段—— “嗯,你要知道陛下与王后偶尔还是会出来的,陛下向来心善,为了减轻罪人痛苦还试图研究新刑具,你的手段不要太过分。” 韦尔热訥伯爵勘酌著言辞,给出夸张又谨慎的条件,等一切说罢,他又看向夏林: “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现在谈的吗?” “是的。”夏林將手指向铺在会议室长桌上的巴黎地图:“中心市场区一向是巴黎人口流动最多的地方,每日出现在这里的人高达数万,如果只靠我的护卫队和少量宪兵队伍,不可能將这里控制。” “那就让整个卫成军团都从杜宫军营驻扎处调出,在中心市场展开。” “我需要药物和物资。” “我说过了,卡佩王国商会给你提供一切便利。” “钱。” 外务秘书迟疑片刻,看向旁边的財政总监:“我们有足够的钱吗?” “刚刚是没有的。”弗勒里总监快语回应。 “刚刚?” “是的,现在我已经想到主意一一我们完全可以让巴黎银行放出瘟疫债券,根据— “好。”韦尔热訥伯爵挥手止住弗勒里手舞足蹈的讲解,重新看向夏林。 “给。” “那没问题了。” 其他几位起身脱帽: :“苏弗尔公,你能在战场胜过维多利亚与布鲁斯,我们相信你现在也將贏过维多利亚的瘟疫。” “是,诸位一一我还有些想要的东西。” “请讲。” “有没有医生的衣服。” “嗯?” 镜厅大臣煞有其事的表情转瞬变为无法理解的错。 第三百三十三章 疫医 第335章 疫医 “这算是.发了?” 夏林站在苏弗尔公爵府前,惊喜看著被王室卫队押送来的两个马车。 昨晚的镜厅会议,虽然眾多大臣没能理解他索要这些东西的用意,但还是当场大手一挥,安排宫廷侍臣联络宫廷御医、巴黎医学院和皇家外科学院的相关人员。 大臣们达成一致观念以后,效率极高。翌日的今天,夏林竟已经能看到被徵收过来的自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的一系列显赫医师曾用过的衣物。 夏林心中惊喜时,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穿著卫队军官服饰的傢伙。 这傢伙手上拿著一个单子,热情凑近夏林,自豪的介绍道: “苏弗尔公阁下,请看,那些在巴黎医学界有赫赫声望的大师曾穿过的制服都在这两辆马车里了。” “亨利三世陛下的御医安布鲁瓦兹,卡佩医学百科全书法贡阁下,最早的解剖学医生迪布瓦,歷代的首席御医,皇家医学科学院的院长、教授,甚至是昨天趁夜从菲利克斯御医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这些代表巴黎乃至欧陆都留下响噹噹印记的大师们的制服,现在全都交给阁下您了!” “大臣和陛下还说,这些东西不是借给您,而是完全送给您了。等以后,您还能有这些开一个名医服饰的博物百科馆呢。” 负责押送任务的卫队长显然没体验过这么有趣的押送经歷,他笑呵呵的拿著名录向夏林说著,时不时的看见一个熟悉名字还发出惊呼声。 夏林同卫队长交谈著,心中一想到整整两马车的制服等待著自己,就激动不已。 颇为愉悦的他也和卫兵一齐开起玩笑,莫名愉快起来的两人全然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站著的一票人投以狐疑的注视与议论。 “皮埃尔副官,我叔叔在汉诺瓦时也是这样子吗?”便宜侄女面露困惑表情,疑惑的用小扇子轻敲身旁老副官的肩膀。 老副官则是追忆起当年,面带轻鬆微笑: “啊一一衣装。將军阁下在汉诺瓦营地时,也是顶喜欢各种款式的服装呢。” “当时,將军的未婚妻夏洛特女士军衔比將军阁下还要高,將军竟在某次战斗后还说要试一试夏洛特女士的军装呢。” “然后呢?” 埃莱娜隨口问道“您知道的,將军阁下的个头比夏洛特女士高的多,王国的军官制服又都是修身款式一一“噗,我明白了。”便宜侄女很冒犯的想到自己叔叔那高大的身躯套上夏洛特纤细身体的娇小衣物,一下把制服撑破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喜欢各种衣服和叔叔向镜厅索要这么多的医生制服干嘛。叔叔总不会真的想以后开一家医生博物馆吧。” “这个嘛—”皮埃尔看著正被公爵府女僕团搬运下来的一件件或是简朴,或是华丽的医生制服,目中的回忆与怀念愈加浓重。 “这就要继续说起公爵阁下与我们经歷的重要往事了。那是汉诺瓦之秋,战爭之后可怕的瘟疫笼罩军营— 老副官绘声绘色的向埃莱娜讲述了【科佩尼克之白衣病场演讲】【科佩尼克之白衣尝百药】两大无比光辉的事件。 埃莱娜听的心惊,从皮埃尔轻描淡写的敘述中窥视到其间隱藏的无数凶险,她忍不住重新將眼神丟向一边仍在和卫兵閒聊的便宜叔叔。 听罢这桩往事,埃莱娜再看向便宜叔叔那张不便宜的脸,觉得其伟大,又不由心觉后怕: 那可是主动感染疾病,通过一点点的试药穷举出最终的药方。一旦发生意外,科佩尼克叔叔无疑將永远留在异国的土地。还好叔叔最终是试出最终方案,给本就传奇的汉诺瓦战役增添又一辉煌註脚。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的便宜叔叔现在索取来这么多的医官服饰,应该是为了“我懂了,叔叔是想要用这个来鼓舞士气,振奋科佩尼克军团的军士!” 埃莱娜理解了一切,兴奋看向老副官。皮埃尔则是含笑点头,拋去一个孺子可教的视线。 这两个傢伙在交谈什么? 夏林已经命令女僕们將制服一一运输回公爵府,顺手想叫喊自己的便宜侄女与老副官回应,却看见两人正兴高采烈的谈论什么,时不时的还把类似凝视半岛太阳的眼神投向自己。 本想呼唤两人的夏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拋下呼唤他们的念头。 一心想赶快尝试新皮肤的夏林快步回到公爵府,冲入自己的试衣间,站在落地镜前展开第一套制服。成为少將以后,第一次尝试新制服的夏林久违的感到些许紧张。 对著镜中人,夏林开始一件件的尝试堆叠成山的各色大衣。 【御用外科医生】 【军官天赋:理髮术、放血术、解剖学、简易外科手术】 【御用医师】 【军官天赋:放血术、金属疗法、体液学说、耐药性】 【首席御医】 【军官天赋:金属化学疗法精通、机械放血术大师级、体液学说大师级、耐药性】 【称號:皇家医生】 不断尝试著各式制服,夏林的心情却逐渐从最初的狂喜变为遗憾。 那些拥有各种医学院、科学院官方头衔的医生制服无非作为装备。 无论是猩红色的內科长袍、黑色的外科大衣,造型古典的教授服饰,穿上没有一点效果。 只有极少量的隨军医师以及宫廷御医可以作为被他顶替的身份。 可这样一来,夏林能用来尝试的制服就少了许多,绝大多数衣物只能带给他荒诞无用的正统老西医理论,以及与实际並不对口的外科技术。 夏林试验了许久,几乎要將绝大多数衣物尝试殆尽却还是没能找出一个有用的服饰。 就在他快要放弃,只是胡乱在衣堆中扒拉时,一套似乎先前被两堆制服裹住的衣服被他顺手拿出。 一件黑袍,一个鸟嘴面具被夏林拿在手心。 “这是— 【无名医生】 【军官天赋:瘴气学说、体液学说、耐病性、安慰疗法】 【称號:疫医】 第三百三十四章 乌鸦天平 第336章 乌鸦天平 【称號天赋:乌鸦的天平】 【你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让死者体面下葬。但无数敢死者荒诞的畅想,让昔日代表著死亡的乌鸦有了奇妙能力】 什么玩意。 夏林盯向镜子里穿著黑色涂蜡长袍,戴著鸟嘴假面,头上顶起一件宽边帽的“乌鸦”。 困惑的感应脑子里涌进来的巨量信息,夏林察觉到这件衣服应是属於十六世纪的一位医生: 衣服带来的荒诞医学记忆实在太过古老了。 同样是以体液学说为基础的放血术,夏林体验过的其他衣服好列是笛卡尔学说发展出来的机械放血法(以数字计算安全放血量)。 现在披著的这件衣物带来的技术呢?放血越多,身体越健康。即便在本身就诞生自虚妄与愚味的体液学说中,夏林脑子里如今的知识也数得上过於落后。 四个军官天赋看似很多,可以实际应用的却只有一个【耐病性】。 不过一一夏林眸光凝视著镜子里被宽帽、面具、皮袍、手套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己。 在军衔达到將衔之前,军官天赋是唯一可用的技艺,一旦成为將军一级的身份,另一个更有用的才能將会立刻压倒原本的【天赋】,成为新核心一一【军官称號】 夏林先后体验的带称號衣物也有接近十件,这么多的尝试,他也分析出【天赋】与【称號】的不同之处: 【天赋】是知识,是学识,是肉体、精神的熟练技艺。 换言之,这是具备才能的人经过学习、实干在具备大运气时具备復刻可能的【现实能力】。 【称號】却与之不同一一【猪將军】的[败军之將”,【绝境之狐】的[险境逢生”比起一种才能,更像是隱隱超凡的概念性能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虽然对现实影响能力有限,但哪怕再弱,也可以在特殊场景中,爆发出不可思议效能。 这套[无名医生]给予给夏林所有馈赠的核心自然也是【疫医】的称號天赋。 可不知是不是这套装束太过古老,夏林还是第一次体验如此古怪的称號。 实在太故弄玄虚了,无论是面前展开模板上的文字,亦或者是灌输入脑子的使用直觉,都透著浓重的谜语人味道。 夏林隱隱感觉到,自己穿上以后,可以让自己的语言,让自己的思考能力带上不可思议的“魔力”。 可他却不知晓如何具体应用。 换上新“军装”,原本的军官天赋被顶掉,可新装效果却摸不著头脑的烦躁让夏林下意识將手套抚在皮袍扣子上,试图將这件理应极符合情况,却不知使用效果的怪诞衣物取下。 当扣子解开第三枚,夏林马上要將皮袍去掉时,脑中却喻的一下察觉到怪异。 不对。 他本身也有军衔! 拥有王国陆军少將军衔以后,夏林就发现他无论穿衣、去衣都是具有军衔赋予的权能。 不仅如此,假如他换上一件新军装,那他理应同时拥有两个军衔的效果。 可为什么,现在换上[无名医生]以后,夏林的少將军衔效果就消失了呢? 洞察到诡异,夏林突地灵光乍现,一直在他脑子徘徊的怪异直感竟串在一起。 【疫医】的效果清晰展开在夏林脑中: 这是一种知识的交换。 其他称號代表的知识並没有消失,而是作为某种资源“储藏”在夏林的脑中。 他可以將这些“资源”消耗,换取应对瘟疫的灵感。 这种灵感並不超凡,只类似夏林在看见瘟疫病情时,可以莫名其妙的想出或许可用的药方;救助某个病人时,夏林能“运气极好”的做出让病人病情稳定的具体操作。等灵感使用完,对应的知识资源也会彻底消失。 將天赋效果洞察,夏林不由惊的瞳孔微张。这能力强悍到有些不讲道理了:不管持有者有没有医学经验,只要脑子里有其余的各类知识,並甘愿用於交换。 就可以换取来超越时代的医疗技艺。 虽然这种技艺的使用將把脑子中掌握的知各类识作为一次性消耗资源,具备常理来说不可逆的负面效果作为限制条件,也足够称得上夏林见过所有天赋中超凡性最强的能力。 而且以知识的消失作为负面效果。 夏林意识一动,將关於贵族礼仪的部分知识用来交换,换取一个止咳的技艺灵感。 如他所料,出现在脑子里的並非完整技艺,而是一种思路。 夏林感应著脑中的“思路”,隱隱预感到顺著这种思路研究,就能做出他尝试通过交换获得的结果。 结束对效果的测试,夏林马上开始尝试心中的另一隱隱猜测: 他將中世纪风格医生长袍脱下,连著帽子面具一齐丟往一旁。属於王国少將军衔的天赋与称號立刻如潮水一样涌回夏林的身体。 夏林忽略巨量知识涌入的不適,只將注意集中在某一特定方向。 很快,他就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刚刚被他交易,换取止咳灵感的部分贵族礼仪。 果然,因为自己的【无名医生】军衔是利用他人衣物卡的bug,【疫医】称號的效果当然也是有“缺陷”的偽称號。 將衣物脱掉后,通过【疫医】换取的灵感会消失,但用来交换的知识也將返还,换句话说,夏林利用【疫医】交易应对瘟疫的技巧全是无本买卖! 原本负面效能巨大的能力限制,竟因为夏林本身的天赋效果就是搭建在bug之上的空中楼阁,直接荡然无存。 “妙,太妙了。” 愉快的將[无名医生】穿上,夏林將其確定为自己在接下来应对瘟疫的依仗。 就在他对镜自视,心中自得时,试衣间的门突地被敲响。 “阁下,中心市场、圣奥诺雷东部、胜利广场区都已经被封锁了。” “街道上现在只有戴上面具的科佩尼克军团士兵巡逻守备。” “王国警部將所有找到的病人都带入医院。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封锁工作已经完成了? 夏林口袋里摸出怀表:已至午间。 那接下来就是“乾的很好,让他们把病人做好隔离,我会立刻前往封锁区。” 第三百三十五章 瘟疫,慌乱与宪警 第337章 瘟疫,慌乱与宪警 自昨晚镜厅勒令巴黎各部全力支持科佩尼克军团以后,数以千计的军团士兵立刻涌入,並接管已经被军团宪兵初步划线封锁的中心市场区及其临近地域。 协助科佩尼克军团一起忙碌的还有王国市政厅的差役与巴黎警监总署的骑警中队。 在各方协力支持下,向来繁忙如同沙漠绿洲的中心市场终於变成一座石头、木头堆成的荒漠,车轮声同商贩的叫喊声一起绝跡,向来喜好在这片人群密集处行乞的乞弓也早早察觉到不对劲,躲到巴黎別处的地下暗角。 原本吵闹的巴黎街道一时间竟变得孩人死寂,静默的街区仅剩风、苦叶、身穿严实衣物的封城军土发出的呼吸声一一这些夹杂一起的细微动静成为站在“繁华”街角能听到的唯一声音。 一向吵闹的街道变得安静沉闷,取而代之的是平日冷清街区数处宅邸变得闹声不断: 那些宅邸是近日被徵用的病人临时安置处。多是因为往日作为“黑產”而被封锁,明面无人占据的房子。 如今,科佩尼克军团的军医、被王国派遣来的科学院、医学院医生,辅助性的药剂师、杂役,以及整片街区出现的患病者都被运输到这里。 因为被徵调房屋与医务团队人数的稀少,军团不得不將几十个患者放在偏小的宅邸数百人的病患放在较大的宅邸。 每一个宅邸,所配备的救助者也仅有四五人(包括杂役)。 患者被统一安置在宅邸內,又根据其病情的不同,分置於轻病、重病区与牧师负责的祈祷区。 各区之中,有配置著特殊衣物的军士负责严密把控,禁止人员肆意流通,床太过占据位置,来自军团的负责军官索性將各个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给挪开,让病人们统一躺在铺好毯子的地面上。 重症病人此时已经睁不开眼睛,只是抿著嘴唇发出微弱呻吟声;轻症病人尚有力气豪叫、哭喊,躺在地上不住的喊痛试图吸引以此吸引来正在房间內游走的医生的注意。 可惜,病人太多,隔离区也太乱太吵了,处处都是哭喊,也就等於没有哭喊。 医生们站到离病人稍远的位置,只是不时拿木手杖给一个许久未动的病人翻身。假如病人这时候还是没动弹,他们就会呼唤僕役將其搬到下一个区。 不大的隔离宅邸: 呻吟声、哭喊声、叫痛声同来往医生、哨兵细微的动作混杂在一起,在牧师捧著羊皮圣典的低语颂唱中掺成一个荒唐又阴沉的场面。 当然,构成这种噪音协律的只来自一些尚未认清体力的蠢人。真正聪明的人已经放弃无用的呼喊,躺在地上眯著眼睛儘可能保存体力。 不过也有些人將求生挣扎放弃的更为彻底。他们和身边熟悉亦或更认识的朋友閒谈起来,用嘈杂的声音顶替心中的空洞。 “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么多病人了呢—” “对呀一一市场的市政官老爷们先前不是都说,根本没有什么疫病问题吗?” “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得了什么小病—咳咳咳—可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边了。” “会不会这疾病根本不严重呀。反而这里有很多军士与警察太危险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出来买药。该死的,让我们联合吧,一起来逃离这里。” “对呀,我觉得根本就没有瘟疫。” 几个衣物简朴,头髮成棕色亦或金色的当前病症並严重的患者用沉闷声音低语道。 他们聊的愤慨而暴躁,绝大多数是讲也许没有瘟疫,亦或者是自己的疾病根本没那么严重,王国军与市政厅应该立刻允许他们返回家中。 直到有人幽幽开口:“你们不知道吗?昨天市政厅的信使都在说,如今正在巴黎肆虐的瘟疫来自维多利亚刻意在中心市场投放的瘴气。” “这个瘴气让王国的中心市场区立刻沦陷,甚至惊扰了杜宫的圣驾。 “我听那个帮工的医疗僕役说,像我们这儿这么大的安置所还有十几个一一也就是就是说全巴黎有近千人被瘴气侵入,得了这该死的瘟疫。” “就是这么严重的事情,王国才会出动军队一定要把我们送到这里呀。” 消息灵敏的傢伙用一种颇为悲哀的语声说著,其他病人被他说的情报惊掉下巴: “上千人!”“维多利亚!” 病人中有许多並非来自巴黎,而是一些临近地区的乡下农民前往市场购货推销,在他们的农村老家,一片几十卡佩里的村落都没有这么多人。 庞大的数字將农民们嚇到面色苍白,知情人隨意吐出的[维多利亚]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在卡佩王国,[维多利亚人]是可以同露西亚的食尸鬼,红土大陆的黑巫师,巴尔干诸国的吸血魔鬼一齐用来作为恐怖故事,止小孩夜啼的存在。 两者加在一起,原本还因焦躁、不安,试图鼓动眾人一起离开的平民们立刻明白不可能被王国轻易放走了。 老农放弃胡来念头,但心中也更加志志:“也就是说出现在这里的的確是瘟疫呀,那岂不是太危险了—唉,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呀,希望能在霜冬来临前放我们走,我没有拿更厚的衣物。” “离开?” 说明情况的知情人突然笑起来:“还想著这么早离开吗?” “我们呀,被关起来以后能够活著就不错。” “怎么会呢—” “呵,你们难道不知道王国先前处理瘟疫的办法吗?” “是什么。” “把病人集中关起来,不给药物与治疗,等待这片疫区的瘴气病在最后一人死亡后自行消散。” 知情人用冷漠语气说道。 “啊!” 听罢他讲的话,还有力气的病人无不失声喊叫。 “不,不行·我还得回去,我得逃。” 有人下定决心,有人当场就忍受不住恐慌,翻身要逃。 咚! 警员挥舞棍子狠狠砸在门口必行处。 “老实点,別想胡闹!” “特別是你——”一个宪警走向知情病人面前:“我记得你,你好像还同那帮反对陛下的混帐傢伙有关係,安分点。” 说完,宪警就满是恶意的要挥起拳头砸向知情人的手臂。 一只手突然扯住他。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古怪的士兵 第338章 古怪的士兵 “兄弟,这些都是可怜的病人,目前只是因为恐惧而干出傻事。我们用语言教训他们就好,何必要打他们呢。” 说话的是个穿著白色军装的士兵,他脸上戴了个款式特殊的白面罩,还顶了个怪异帽子。 宪警看了士兵一眼,悍的缩回手,用一种阴鬱古怪的腔调说: “军士先生,这些可不是病人,他们是传播瘟疫的老鼠,警部与您军团的那些大人让我们把他们关押在一起可不是让我们把他们治疗好。” “而是將这些不可控的牲畜控制在这片区域,防止给绅士们添乱罢了。” 宪警冷淡的声音落地,刚刚被他做势要打的那位反主派分子立刻发声不屑的冷呵: “用刀剑款待国民,用美酒对抗敌国,真是伟大的国度,这就是我们所有人无比崇敬的尊贵陛下。” “只知道用锁链钳制民眾哼,真不知道某个伟大国度同笼罩城市的瘟疫谁更丑恶“你!”宪警眉头微挑,怒瘫神情平静的病人:“你竟然敢侮辱王国与陛下,你这傢伙是不是该死的共和者!” “呵。”病人嘴角微撇:“我可没说是哪位国家,哪位国王,警察先生,您在想什么呢?” “混蛋!”宪警再忍耐不住,拎起木棍就要往瘫在毯子上的傢伙头上砸去。 依旧被先前阻拦他的军团土兵拦下。 “我们善良的士兵弟兄啊,你难道没听清这个混蛋刚刚正说什么吗?他在侮辱卡佩王国,侮辱路易十六陛下!” “这是最最可恨的反王分子,是无耻又下贱的共和蛆虫,他们的脑袋都被某些可笑的吃语填满!这样的傢伙难道还不应该教训吗?” 宪警甩开士兵的手臂,没有继续对著共和者发动猛击,只是將脸看向士兵,用恼怒语气絮叻著。 “这”土兵因宪警的问责而一时语滯。 他是一名乡下出身的科佩尼克军团普通士兵,从小自大脑袋里被灌输的“常识”儘是什么高贵者生来高贵,卡佩王国存在的意义就是效忠於国王陛下与崇敬天主。 对主国,对领主,对大贵族们的冒犯行为出现在土兵的脑袋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罪无可恕的重恶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士兵的统帅一一科佩尼克將军在汉诺瓦时曾一次次用演讲与雄辩告诉他,高贵者不是因血脉而高贵,而是因行动而高贵。 他还参加过將军阁下来到巴黎以后组织的识字班,军团的教师与隱修会的神父先生们不仅仅会教授他字母与单词的书写,还会教给他一些稀奇又美好的东西: 自由、平等、人民主权。 这些词士兵看不懂,但在將军、老师们的不断填鸭式教育中还是有一部分塞入他的脑子。 现在,那些识字班与將军阁下告诉他的內容正告诉士兵一一或许躺在床上的病人说的的確在侮辱卡佩国王,但一个对民眾冷淡、耽於享乐的王就应该受这样的侮辱。 短短时间中,士兵想了许久,他的脑袋里闪过国王,又闪过將军。 士兵想通一件事,如果真的存在一位值得尊敬的王,那一定是科佩尼克將军的模样。 於是士兵坚定的看向宪警:“警官,我不知道什么反王派、共和党,我只知道阁下与连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是镇守医院,將病人保护在隔离区。” “我不会允许您殴打、粗暴对待这些患病者。” “你!” 宪警蛮横无礼的脸上横肉拧起,粗野的脸上满是近似惊的愤薄。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现在遇见了什么: 难道现在连疯子都可以进入军队了吗?还是王国最为功勋显赫的科佩尼克军团。 隨意对待瘟疫中的“被保护者”,这不是一件王国历年来默许的事情吗? 封控压制瘟疫时,士兵、警察、治安官隨时可能被那些带病“老鼠”身上的瘴气污染,被命令镇压疫病区的队伍也因此总会心怀恐慌与愤薄。 为了平衡这种士兵中的恐慌,王国一向是默许军队、治安官拿那些疫病区的平民发泄。 无论是殴打、抢掠,亦或某些不怕被瘴气侵入的疯子对病区女性的凌虐·哪怕是下手稍微重了一些,让一个病人死去,也无非是被直属上司骂一通罢了。 现在,自己不过是行使惯例,甚至具备[病人侮辱王室】的充分理由,竟然还会被制止。 宪警大跌眼镜到甚至怀疑自己是遇到什么愚蠢的“圣骑士”,他很想怒斥面前的混蛋土兵,但马上文想起士兵身后的背景: 科佩尼克军团。 “呵呵哼,那就祝我们的圣骑士先生以后不要后悔。你不要忘记,我是宪警,我会將这个事件匯报给我的长官。” “隨你,我也会写给我的连队长匯报信。”士兵深深呼气,虽然有些紧张,但自觉无愧將军阁下训导的他將同样郑重的话语丟给正威胁自己的宪警。 宪警带著怒气离去,士兵低头看向共和派病人,轻声说:“好好休息吧,我们会保护好你。” “额—”目睹士兵与宪警对话的病人一时竟不知回应什么,只发出支唔支唔的含糊声音。 作为共和派的激进活动家,病人刚刚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暴揍一顿,可没想到这位突然冒出的士兵先生保护了自己。 良久,病人强压心中怪异:“您不应该和那位警官爆发衝突的,他是宪警,是王室的鹰爪,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情。” “以后您也许会遇到麻烦,您的长官、您长官的上级都会被要求严惩您。” “不怕!”士兵自豪回应:“我是科佩尼克军团的士兵。” 科佩尼克军团那位绝境之狐的军队?对,听说他的队伍现在被安排成卫巴黎。 不过,嘶—-那位汉诺瓦胜利归来的公爵阁下不是国王陛下赖以信任的佩剑嘛。 病人忍不住腹誹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世间贵族一样坏,都是巴黎社交场倍受瞩目的公爵阁下了,难不成这位苏弗尔公爵阁下还会是好人吗? 可为什么面前这位看身份不像是贵族的士兵却能这么自豪的说出军团名號,儼然不会被自己军团的將军、上校们惩罚的模样。 因生病被送到小诊所治疗,却被无良医生在戒严开始后直接甩到隔离区的前共和派活动者心中竟也感到困惑。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等的「打赌」 第339章 不等的“打赌” 思考一通,病人还是关怀地看向士兵: “即便你是科佩尼克军团的军士,也要警惕呀,贵族们总是不会背叛他们的財富与权力。” “我见过很多贵族,有的粗暴无礼,有的阴险狡诈这其中有一些人能在平常时刻表演的很好,利用一些小恩小惠就收买了穷苦人家的孩子。” “可这种所谓恩惠只是那些贵族们偽装出来的一种假象!一旦那些穷人有了足够价值、亦或者同这位心善贵族有了实际利益上的衝突,这类贵族將会立刻撕偽善麵皮,將凶相显露。” “那些大国王、大贵族是什么?是豺狼!是饿虎,他们是靠生食穷人血肉为生的,就是因为他们,穷人们甚至连麵包都要掺入沙子。” 病人是一个热血澎湃,但有些缺乏经验的活动家,他起初还在斟酌言辞,想小心的劝阻面前偶遇的友善士兵。 可讲著讲著,他竟然忍不住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又念起他从卢梭,从霍尔巴赫著作中总结出的思考,又展开一番长篇大论的演讲。 这个生病的活动家念的激扬澎湃,让附近的病友嚇到蜷缩脖子,让一些思想传统的老农投以强烈的敌视目光。 但病人却不问不顾的继续讲下去,最后以一番“君主本恶”的精彩论断结束睁开的演讲。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演讲罢,活动家才注意到旁边病友都一副“血別溅到我身上”的蜷缩姿態闪到距离自己的遥远处,士兵则是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盯著他。 坏了。 病人心中咯瞪一声,暗骂自己竟然又上头开始了胡扯。现在好了,即便士兵多么友善,也得把自已抓入王国水牢进行教训。 可士兵却出乎病人意料的平和:“嗯,卢梭的人民主权和霍尔巴赫的专制者恶论。” “你还知道这个!” 活动家忍不住瞪大眼睛,一个平民识字能写就算了,还读过那些思想启蒙者们的著作。 “是將军阁下强制安排的识字学习。” 士兵汕汕一笑:“將军阁下要求士兵每周必须进行三次识字教育,军团请来的教员都是很出色的学者,这些学者喜欢用伏尔泰、卢梭、狄德罗的论作为我们授课。” “教育!平民!士兵!” 才狠狠骂过贵族的病人眼睛瞪圆眼睛,发出极度不解的声音。 在他看来,王族、显贵的特权无疑同平民的利益相悖。那些大人物们平日只是用愚味、神学与宪警压制平民,让平民无法爆发出自己的声音。 让无知成为平民们的“荣耀”,这才是贵族正常会干的事情呀,毕竟只有穷人们足够“蠢笨”,才能心甘情愿的被他们压榨。 可为什么,苏弗尔公爵,这位国王的最锋利的剑,竟然会给平民提供教育,教授的还不是可笑的神学与所谓王权高贵,而是在病人眼中可以点燃卡佩的那些高尚学者的著作。 难不成·——. 病人突然想到伏尔泰先哲,他也是贵族出身,同样致力於反对专治与教权。 可哪怕光辉闪亮如伏尔泰,其政见也是偏向温和的君主立宪,对共和相关思想虽不討伐,但亦不倡导呀。 这位苏弗尔公爵为何会如此有趣:帮平民士兵开蒙识字,教导军队这一王国维系统治的工具温和待民。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没其他解释的答案: 或许苏弗尔公爵是一名同情平民、思想开放的大贵族。甚至也许这位被王国镜厅视为左膀右臂,虽游离於贵族社交圈,依旧有许多贵族竭力试图拉拢的王国名將是一位同行者。 想法貌似合理,却又超乎现实的夸张,病人强令自己截断混乱的思绪,重新摆出严正的姿態: “总之,士兵兄弟,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虽然苏弗尔公爵开展的这个识字启蒙確实伟大,但也有可能只是暂时无法衝击他的利益罢了。” “这或许只是他用来拉拢平民士兵的一个工具罢了,兄弟——”” 原本和病人有说有笑的土兵立刻变为严肃姿態:“先生,將军阁下对军团土兵爱如亲子,是所有科佩尼克军团將士最最尊敬的人,你不能污衊將军阁下。” “我”土兵的反应让病人愣在原地,他內心也忍不住生起凭空恶意想像別人的愧惭。可又回想一番在卡佩,在欧陆列国见过的贵族们不当人的举止,病人又倔的劝阻道: “你知道按照王国律法,军团每天应给你多少的薪酬吗?” “这个数。”病人在士兵面前比了一个十:“十苏的工资,虽然不丰盛恰巧可以买三磅黑麵包,能让一家人吃饱饭。” “这个薪酬条哪怕拋去浣洗费、装备保养费这些必要支出,你也应该拿到五苏以上呀,可你实际收到了多少?五苏这些同你实际薪酬的差值,就是军团贵族们对你的层层盘扣!” “还有执行公务时士兵,现在你们是在对抗瘟疫是吧。你知道王国贵族们一向是怎么处理的吗?我来告诉你:平民集中一起,军团介入监控处置。” “拮抗瘟疫的过程中,军团可以肆意施行暴行而不受约束,这种默许规则除了是对慌乱士兵进行安抚,另一层意味就是你们,这些同样处於瘟疫区的军团也被王国拋弃了!” “如果瘟疫能正常结束,那军团还可以回到驻地,如果继续恶化,曾经镇压暴民的军团也將变成被镇压者。” “你看,现在这诺大的一个隔离所,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军官吗?” “你还是要—” “十五苏!”士兵坚定的声音打断病人的慷慨陈词。 “什么?” “十五苏,这个就是將军阁下给我的薪酬。” “怎么会—” “还有瘟疫,你也说错了,將军阁下给的命令是让我们这几支先遣部队暂时接管病区。等他调动好所有队伍,將同我们继续並肩作战。” “这不可能!隔离区是如此危险,我敢和你打赌,他不会前来。” “我不打算同你打赌一一必定之事,怎能作为赌约。”士兵脸上露出微笑:“瘟疫的隔离区的確是那样危险,將军阁下曾经就做出与我们同舟共济的决断!” 病人沉静两声,从他那满是热情的嘴唇中发出冷静的声音:“拭目以待。” 咚咚!鸣鼓声与號角声突然响起,士兵神情突然振作:“无需等待了。” “怎么?他不过来了吗。” “不!”士兵露出理所当然的胜利者微笑:“將军阁下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