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限时钩吻》 第1章 《非限时钩吻/ 惊舟时》作者:茶安【完结】 简介 【三世+双洁1v1+救赎+双向奔赴+甜虐+he】 第一世:【病弱美人受x少将军攻】 第二世:【聪敏病美人受x矜贵大佬攻】 第三世:【聪敏考古病美人x腹黑深情专钓老婆】 温惊竹体弱多病,是个病秧子,稍有不慎便可丢掉半条性命。 由于变故,不得不来到沈即舟的身边,他乖乖听话,却不想自己迷了心。 原以为他会在这条路上望不到头,但沈即舟却愿意把手伸向他,带着他闯出这一片阴霾。 第一世:人人都觉得温惊竹是个命薄的人、难养,怕是没命享受这份福气。 可沈即舟却不一样,他说, “福气,这种东西他承受得起。” “困境罢了,杀出去有何难。”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世:温惊竹背负仇恨,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以为自己孤身奋战,却在转身时看见了他, “你尽管往前走,我一直在你身后。” 他是个无神论者,却向神明请求,保他一世平安。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第三世:温惊竹在一次意外中,偶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玄案,他看着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时,心里翻涌惊涛骇浪… * 沈家唯一的继承人沈即舟,多年前发生车祸后便一直沉睡不醒,却在某天夜里,似有人冲破限制将他唤醒。 他说:“我愿意成为你的爱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第1章 纸鸢 春三月,雨蒙蒙,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薄纱,衬得格外的沉闷、压抑。 京城温氏的宅子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将这令人不适的气氛冲刷了些许。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在何时停了,一缕金色的光从灰白色的云层透出,似在争夺这仅存的时光。 一只纸鸢温氏的宅子里展翅翱翔。 “小叔叔,快看!这纸鸢飞得好高!”穿着鹅黄色长衫的小孩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高兴的看着空中,清脆稚嫩的声音呼唤着一旁的男子。 “慢点。” 男子咽下口中苦涩的药汤,含着蜜饯。闻言抬眸看向小孩,抿唇笑了笑。 男子面色略显苍白,身姿清瘦,青丝垂落两旁,显得他的脸庞更加的消瘦。 这便是京城温相温召浦的小儿子——温惊竹。 说到温召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新帝登基,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比起温氏大公子的平平无奇、整天文绉绉之外,温召浦就像是一位野心勃勃的重臣。 但念在温召浦辅佐之功,新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了他权力和地位。 温相膝下有一女两子,都说虎父无犬子,女儿和大儿子更是能闯出一片天,唯有小儿子温惊竹,一出生体弱多病,怕是活得不长久。 还是新帝将宫中最好的太医派去医治。 这一治便是十几年,药不离身。 “二少爷,外边风大,莫要受了风寒。”一旁的小厮神情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温惊竹抬眸望向空中的纸鸢,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无碍。” 小厮踌躇了一下,小声道:“一会儿老爷回来指定又被念叨了。” 温召浦对他这个小儿子格外的宠,恨不得将京中最好的给他。 要是知道温惊竹出来吹风,肯定又是一顿念叨。 就连小厮都要跟着被念叨。 要是换做别家的少爷这般,性子定然骄纵又跋扈,但温惊竹却温和绮丽的,清瘦的身子又像竹,清雅板正。 小孩们在院中自由自在,时刻追随纸鸢,忽然,一阵风吹过,纸鸢的线倏地断了。 “啊,我的纸鸢,纸鸢飞走啦!”方才唤着温惊竹小叔叔的小孩正是他大哥的嫡子——温承。 他满脸的失落,撇嘴想要哭。 放着纸鸢的小厮搞不清楚情况,连忙向温承道歉,有小心翼翼的看向温惊竹。 这纸鸢是温惊竹根据温承的喜好来制作的,消耗的时辰很长。 这费神又费心的工程落在他的身上,向来身子不好的他定然是做的辛苦。 小厮毫不犹豫跪地。 “小叔叔,我的纸鸢。” 温承眼里含着泪,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温惊竹示意小厮退下,蹲下身子覆上温承的脸庞,清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没关系,小叔叔再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语气不急不缓,声线温和。 温承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了,不想要了吗?” 温承嘟着小嘴,气鼓鼓的开口:“小叔叔的身体不好,要休息。父亲知道了肯定又要打承儿的小屁屁了。” 上回被知道后,温承被他的老父亲追打了一路,要不是温惊竹拦下,指定屁股开花。 温惊竹眉眼弯弯,笑了声:“那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好不好?” “不好。” 温惊竹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下人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身影走来。 看见他们站在那,顿住蹙眉:“怎么又出来了?” 温惊竹笑了笑:“出来透透气。”见温召浦一脸的愁容,顿了顿,又问:“父亲,是不是遇上难题了?” 往日,温召浦回来都是面带和气,笑意不减,鲜少这般脸色难看。 温召浦坐下,饮了一口茶水,叹了一声气,最终还是摇摇头:“无事。” 温惊竹坐在一旁,精致的眉眼带着担忧:“可是宫中发生了变故?” 能让温召浦如此在意,定然是大事情,而且事情不小。 温召浦没想到自己会被温惊竹一眼看出,不得不感叹。 温惊竹虽疾病缠绕,但心思敏捷,头脑聪慧,一身才华。 这也是让京城未出阁的姑娘最为可惜的。 生怕进门的第二天,就被扣上克夫的名头。 但温召浦铁了心不多说,温惊竹只好作罢。 他只好在别处找话题,试图想要为温召浦解忧。知道他的心思,温召浦也顺着他的心。 … 京城的雨最为莫测,惹得人哀声哉道。 即便是三月,温惊竹依旧披着大氅,穿梭在细雨连绵的走廊过道。 路过时听见两位下人悄声说道:“听说没,这次的仗沈家少将军打得很漂亮,汴州易守难攻,一年的时间竟然一举拿下并击退敌军。” “如今满城都是传呢,过个一两个月便可看见威风凛凛的少将军了!” 温惊竹并无太大的波澜,他对沈家少将军没有太多的记忆,多半是从他人身上听闻,依稀记得沈家少将军不到弱冠之年,便立下汗马功劳。 他并不喜欢偷听讲话,今日他要出府一趟,前往太医府中。 在临行前告知温召浦。 得知父亲在不在屋内,便来到了谈事的屋子,他走上前,没听见声音,于是抬手敲了敲。 “湛然?”是大哥温时侣,看见他眼底露出一丝的诧异,“快进来。” 外边寒气重,屋子里暖。 温惊竹知晓他们在谈事情,想着说几句话就离开,并未留意到温召浦脸上的神情。 “父亲,我想出府,去趟姚太医府上一坐,恰好原先姚太医给的书已看完,便想着去换一批新的。” 姚太医便是当年医治他的人,想来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温惊竹对医术也有略知一二,闲来无事之时便在院中捣鼓药材。 这些年下来对草药也认了个遍。 温召浦没多加思考,点头同意。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以往都是派人过去姚太医府上拿,今日却准许他出门。 但这也正是温惊竹想要的,毕竟冬日寒冷,他的身体娇弱,不适合在外久待。 距离上次出门已经很久了。 第2章 奸臣 温惊竹来到太医府时便看见姚太医在后院晒草药。 看见他时,姚太医眼里闪过一丝的狐疑。在温惊竹问好时敛下眼底的情绪。 “湛然,身体可有好些?” 温惊竹抿唇笑了笑,“多谢师父关心,您知道的,我这身子骨恐怕只能是这般。” 当初温母在怀他时受惊,产下时不足月,或许是老天爷见温召浦一生顺风顺水,便让温惊竹挡了这个劫。 姚太医无奈叹了声气。 温惊竹走上前,帮忙摆弄草药。 这会明显有些太阳,姚太医便想着拿出来晒一晒,去去潮意。 温惊竹在太医府上待了好几个时辰,跟着姚太医学知识,辨认草药。好在他学得快,姚太医一整个下来止不住的高兴。 但许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又露出一股愁容。 在温惊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叹了声气。 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温惊竹怎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提起罢了,只当看不见。 第2章 辞行前,姚太医又让他将几大箱的药本子带回去,他看着心里觉得怪异。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飞星都忍不住咂舌。 “二少爷,奴才觉得姚太医好生奇怪。”飞星忍不住说道。 “确实。” 姚太医今日不知为何,用这般的眼神看他,带着怜惜,眉宇间也是一片愁容。 飞星大着胆子猜测:“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近来奴才总觉得有些不安宁。” 温惊竹没说话,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外边热闹的街道,语气轻缓:“会没事的。” 许是经过这么一提,温惊竹也开始刻意留意。温召浦和温时侣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早出晚归,好几次用晚膳时只有四人。 向来食不言的家风,在今天破例了。 温母蹙眉叹了声气,放下手中的筷子。 温惊竹担忧地问:“母亲可是不舒服?” “没什么。”温母又叹了口气,“近来胸口有些发闷,食欲不振。” “那便请府医来瞧上一番。” 温母闻言出声制止:“无碍,休息半刻便好。” 温惊竹没再坚持。 晚间时刻,屋内还燃着炉火,暖意融融。 温惊竹坐在软榻上翻阅书籍,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的精致温和,漂亮的眼眸带着灵动,微翘的眼睫轻轻扇动。 这时,外边传来一丝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飞星,可是父亲和大哥回来了?” 飞星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是的,不过好像是有什么大事。” 温惊竹思索片刻,起身穿衣,“去看看。” 温召浦很少这般,这会如此大动干戈,想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事。 就连大哥脸上都带着凝重。 想了想最近的氛围,定然是朝廷出现了问题。 温惊竹的步伐很快,在快要到达前厅时,和温召浦等人撞了个正着。 温召浦眉宇微蹙,神情严肃:“湛然,走得这般快做什么。夜里凉,少些出来走动。”继而看向一旁的飞星:“怎么照顾主子的?” 飞星刚想跪下认错,便被温惊竹出声打断:“父亲,是我执意出来,无关飞星的错。” “是在外边受欺负了?”温召浦想了想,觉得自己太过于严肃,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温惊竹摇摇头:“父亲,近几日您和大哥可是遇见了何事如此繁忙?说出来或许湛然或许还能提点一二。母亲也因此寝食难安。” 温召浦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在温惊竹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才缓缓的开口:“无碍,小事罢了。你母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早些回屋,晚间的风凉,莫要受风寒。”说罢,便看向飞星,语气骤然带着严厉,“还不快带二少爷回去歇息?” 飞星白着脸应下。 看着温召浦离去的身影,温惊竹好看的眉轻蹙。 一旁的温时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没事的,莫要担心,免得对身子不好。” “大哥…” 温惊竹刚想从温时侣这边下手,温时侣语锋一转,边走边说道:“大哥也要回去陪陪陈承儿了,承儿定然想爹爹了。” 温惊竹:“…” 他无力的叹了声气,看来是无望了。 但他觉得事有蹊跷,如若是朝堂上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便让飞星明日出去打探一番。 这一打听就是好几天。 当今圣上,敏感多疑,温家位高权重,对于温家,不得不防,但又因温召浦对他有恩,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 众大臣也是明白这一点,想方设法钻空子,但时隔几年,一直没有找到温召浦的错。 温召浦是个滑头,嘴上虽应承,但等真的到那时候时再找借口搪塞过去。 但就在一年前,边关战事风起云涌,要不是有沈家二公子,大魏恐怕早已被攻入。 恰好,在半年前,汴州一战再起,圣上便让大将带领八万大军前往汴州支援。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朝廷中有人与敌国太子私通。但彻查此事却以无果而告终,可想而知这人心思缜密,做事稳妥,不留一点痕迹。 好在,沈家二公子守住了汴州,圣上这次将此事压下,等兵队回京后再捉拿奸臣。 而如今,就是捉拿奸臣最好的时机。 温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何做到不留一丝痕迹,也就只有温召浦。 而且,温时侣在朝廷上还有个从一品的官位。 皇帝思来想去,再加上一群人朝他上奏折,任何的证据都指向温家。 生性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有可能会将他踹下龙椅的人存在。 温召浦这几日一直在处理这件事,努力寻找证据证明温家。 直到那一封信,彻底将这罪名贯彻到底。 那是一封与敌国太子交好的信封。 信中的笔锋、字迹,时轻时重都与温召浦的无疑。 顶着龙椅上毒辣又气愤的目光,温召浦面色沉稳,上前一步双膝跪地。 “皇上,此事臣并不知晓,臣与此信无关,望皇上彻查!” “温相,证据确凿,事实就摆在朕的面前,你还要狡辩吗!” 第3章 京城变天 温家位高权重,树大招风,被忌惮也是常理,但温召浦一向安守本分,他也不相信温召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证据就在眼前,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可错杀,绝不可留下祸患。 且不只是这封信,就连人证都被带上前——敌国太子的奶娘。 那人一口咬定就是温召浦。 至此,种种都指向温家,温家彻底倒台。 … 温惊竹得知此事时,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浑身发冷。 大厅内,气氛一度沉默、凝重。 许久未下的三月雨再次淅淅沥沥的落下,敲打在他的心上。 “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么?” 温惊竹并不相信温召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召浦摇摇头:“圣上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话落,意思他们都明白了。 温召浦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前那个说护着他的人一下子就最先将他驱除。 他相信十几年前的太子,但不应该相信如今的帝王。 “昔日的情分都喂到了狗肚子里了!”温辉怒骂一声。 “大哥,慎言。”温召浦瞥了一眼他。 相比于温召浦的沉稳俊秀,温辉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他们是一母同胞,但资质却天差地别,不过他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想着荣华富贵,这些年来都是由温召浦在照料。 如今将要失去这一切,还要面临砍头的结果,他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我不是同你说过,不要贪恋那权力,如今好了,头都要被砍了!” 此话一出,温时侣皱着眉,目光犀利的落在他的身上:“大伯,此言差矣,如若不是我父亲,你以为你们一大家子能像虫子一样吸血?” 温辉仗着有人养,娶了好几房的侍妾,正房也只能咬牙默不作声。 偏偏膝下的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温时侣,平平无奇,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我…我这不是着急么…” 温辉窘迫一笑,搓搓手不出声了。 温时侣冷笑一声。 其实,温辉的话说的没错,但温召浦根本就没有办法退步,只要他后退,那帮人定然会涌上来,不撕下温召浦一层皮都算好的了。 进退两难之际,他只能努力制衡,万万没想到还是被忌惮。 “这件事,母亲和嫂子知道吗?”温惊竹轻声开口:“承儿还这么小…” 一说到这个,温时侣紧紧地握住拳头。 大姐已经嫁出去,并不算温家的人,但温承就不一样了。他是温召浦的孙子,温时侣的嫡子。 温时侣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晚些我会给她一封和离书,让她带着承儿回…” “我不同意!” 大厅门口缓缓走来一道身影,身姿轻盈曼妙,静娴温婉。 “清儿,你…”温时侣眼底闪过一丝的错愕,反应过来又开口道:“此事我已决定。” 白皖清对着他们跪下,态度坚定:“白皖清自嫁给你温时侣起,便是你温时侣的人。夫君去哪,妾便去哪。” 温时侣赶紧将人扶起来,无奈的叹了声气。 白皖清待人柔和好说话,但性子却异常的执着,认定的事情便不可再做更改。 “可承儿还这么小。”温时侣一想到温承软糯糯的小脸心里一片柔和,同时又很痛心。 白皖清没吭声,眼眶通红。 温家被抄,只不过时间的问题,至于轻缓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温召浦望天:“京城该变天了。” 第3章 争夺龙椅,除掉温家仅仅是第一步。 如今,温府上下都知道这一事,闹得人心惶惶。 飞星欲哭无泪:“二少爷,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奴才不相信老爷会是这样的人。” 温惊竹面色略显苍白,瘦弱的身子被青色的长袍裹着,依旧肉眼可见的清瘦,白皙的手腕仿佛很轻易便被折断。 “此事明显是对着我们温家来的,至于那封信…”温惊竹目光定定的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有雨滴不断洒落在窗边,试图掩盖过他的声音,“…有问题。” “可那封信的字迹的确和老爷的相似。” 也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就算温召浦再极力解释,却也是无用之功,一个将死的人,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百密终有一疏。” 但已经来不及了。 … 三更,温府的后门被打开,一道身影顶着雨夜急匆匆地赶往街道外边,消失在夜幕之下。 一炷香后,沈府大门被敲响,下人领命回去通报。半刻钟后那身影踏进了沈府的门槛。 下人警惕的看了看外边这才关上大门。 雨幕笼罩着整个京城,似一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温召浦,你说什么?!” 沈府中,一声克制又难以压制怒火的声音划破雨夜,惊起一片湿意。 温召浦的声音像是老了很多,语气里带着不仅仅是愁容,更是他对小儿子关切和担忧。 “还请沈将军帮温某保下温家最后的血脉,如有来生,温某定做牛做马还了这份恩情!” 沈将军沉默了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为难:“温相,朝廷之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过是一介莽夫。当年的恩情,我沈松没齿难忘,然我也不能因此断送了我儿的姻缘。” 五年前,温召浦的权利和地位是权倾朝野的存在,那会并不会对圣上引起威胁。而沈松因受到了重伤,很难再次领兵上战场。 而沈家二公子自小在父亲的影响下耳濡目染,还被国师称为未来的将星。 14岁便跟着父亲外出打仗,立下战功。然,五年前,沈松身受重伤,不得已在府上休养。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南蛮得知沈将军身负重伤,上不了战场。 这对南蛮来说无疑是个好时机,强势归来,来势汹汹,对大魏势在必得。 朝中得知此事后,文官们不断地上奏折,让沈松部下的心腹前往南蛮之地镇压,此事耽误不得,刻不容缓。 就连平日里和文官互掐的武官们也请缨前往南蛮之地。 圣上确实有此意,但没了主将的兵队像是一盘散沙,面对南蛮,是顶着败仗的风险。 此仗,凶险万分。 武官定然有信心觉得可以打的过,但文官却不这么认为。 人潮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皇上,沈松 上不了战场,沈即舟可以。” 第4章 北境军 此话一出,众人幡然醒悟。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定然没错,沈家二公子自小便跟在沈松的身后,肯定能独当一面。 皇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立即传令将沈即舟传入宫。 但对于沈即舟,有些顽固的文官觉得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里能够率领十五万兵马前往南蛮? 南蛮的兵马只多不会少,但我军十五万未免也太多了,万一折在了里边,损失的不只是那十五万兵马。 即便如此,沈即舟还是被请进宫,且奉旨率兵前往南蛮,要求只许胜不许败。 这个要求并不是很高,但听见只能率领六万兵马前往南蛮时,殿内的百官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的这位圣上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清楚得很。 他这是不仅打压沈家势力,挫挫他们的锐气,更是让沈家明白,这天下,是他的。 武官们又是着急又是担忧的。 沈即舟只是跟在沈松的身后,并不代表他有这个能力。 原以为沈即舟会说些什么,但他同意了。 沈松得知此事后执意要跟着他上战场,就算砍不了对方的脑袋,也能在后营作战指挥。 沈即舟应承下来。 明日要启程,沈松提前歇息,却忽略了沈即舟的性子。 靖熙二十一年,立夏。 年仅十八岁的沈即舟带领六万兵马前往南蛮。 沈松第二日起身,看着人去楼空的军营气到差点吐血。 连道了几声逆子。 沈松觉得这事很不妥,并决定进宫与圣上请求增加兵马。 南蛮兵马他们尚且不知,只多不会少。六万兵马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并不是他不相信沈即舟,而是他并未有经验指挥作战,万一年轻气盛,落入敌军的圈套。 沈松在宫外双膝跪地,顶着烈阳,请求皇上开恩,让他率领三万兵马紧跟其后前往南蛮。 却被告知圣上近来体乏,一律不管朝中的事情。 是以,这是要拒绝了他的请求。 但沈松却执着的跪在宫门,脊背挺得很直,那是身为将门的傲骨,但却背负着六万兵马的重任。 百官闻言,只是暗暗惋惜摇头。 皇上此举,实在是不妥。 要是失去了沈家这把刀,敌国侵犯之时,便是大魏的末日。 沈松汗流浃背,却依旧眼神坚定的跪在那,不曾挪动半分。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车窗帘被撩开,温召浦看了一眼。 他很意外,没想到沈松却跪到了现在。 宫中不得马车入内,温召浦从马车上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沈将军此举,只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 他们之间并不熟,但两人确是朝廷中的重臣,只听闻过对方的事迹,真正接触的,寥寥无几。 圣上已然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后悔。 沈松没回话,直挺挺跪着。 温召浦摇头,入了宫。 宫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突然那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句话: “温相,皇上对您颇为看重,您的话他会考虑一二。” 他的意思,温召浦算是听明白了。 等温召浦再次出来时,只留下一句:“且等着吧。” 语气带着七分的惋惜,但他眼中的狡黠却出卖了他。沈松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是起作用了。 温召浦离开后,一炷香的时间,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带着圣旨来到他的面前,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率领三万兵马前往南蛮支援。 沈松接旨后,却也因为体力不支,晕在了宫外。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余,此时南蛮已发起了战争。 沈松只恨自己偏偏在这时候晕了过去,没人带兵,沈澜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沈松,没人能够调动兵马。 来不及歇息,他赶忙带着兵前往南蛮,路上却又因为身上的伤口慢了不少。 等他到达南蛮时,战争已停止,现场到处都是尸首,最终攻破南蛮三座城池,以沈即舟单枪匹马拿下南蛮首领的项上人头为胜。 沈松看着戎装英武,腰佩长剑,骑在白色战马上的身影,热泪盈眶。 连攻三座城池,面对对方十万兵马,沈即舟以损失一半的兵马拿下敌军首领的人头,仅仅是靠这六万的兵马。 饶是沈松,都会慎重决策,但仅仅是两个多月,沈即舟却能做到了这逆天的一战。 此战胜利传到京城,传入崇康帝的耳中,文官们个个诧异不止,纷纷夸赞不止。 这沈家二公子,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回京后,沈即舟格外受到青睐,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却一直不给封号。 沈即舟没有任何的怨言。 后来边关战乱不止,沈松无法带兵打仗,这一事便落在了沈即舟的身上。 沈松被封为冠英将军,镇守北边一带; 南边的则是宣威将军,此次他镇守边关,无暇管北边战争。 而一些中郎将远赴千里,赶不过来,也不能离开。 再加上沈即舟攻破南蛮一事传为佳话,很多人都相信沈即舟的实力。 一来二去,不断地收复失地,镇守北疆,战功赫赫,崇康帝再不封号便是看不起沈家。 靖熙二十三年,在沈即舟弱冠之年,被封为宁朔将军,还赏了一座府邸。 封号那年,宁朔将军成立北境军,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将士兵们训成精英,。场上厮杀,更是英勇无畏。 只为护下身后的大好山河、家中亲眷。 靖熙二十六年,沈即舟大败汴州,擒拿敌国太子,拿下对方的人头是他的作风。 此事过去,但当年,沈松也确确实实欠温召浦一个人情。 当时的温召浦的确有能力说话,但为沈松说话,如有不慎定然会触碰到崇康帝的逆鳞。 第4章 位高权重的文臣和手握兵权、屡次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如若交往密切,定然会引起圣上的疑虑。 但温召浦还是这么做了。 那三万兵马和余下的三万,一同成为北境军。 第5章 诀别 淅淅沥沥的雨变成了毛毛细雨,裹挟冷风,将俩人的思绪拉回。 “罢了。”沈松松口,无数的言语最终化为一阵的沉默。 温召浦毫不犹豫,对着沈松跪下,“多谢沈将军。”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不想做无情之人罢了。那日,你帮助我们沈家,便是对我们沈家有恩。” 温召浦被扶起,坐在一旁,沉痛道:“比起这件事,我所做的,微不足道。”他只不过是说说几句话,而沈松却要冒着被身上忌惮的风险。 沈松明白他的意思,道:“圣上忌惮沈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温相不必担心。” “但愿。”温召浦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和一块玉:“这是湛然要用到的药名,此事一出,太医府定然是不能来往,希望沈将军能够为湛然寻得这些药草。至于这块玉…” 温召浦踌躇了一下,继续道:“如若是没有银子了,你便当了吧,能换不少的银子。” 沈松:“温相不用担心,我将军府赏赐很多,不会缺他这一份的。” 温召浦长呼一口气,又说道:“湛然这孩子心思细腻,鲜少生气,性子比较闷,如若他们结为夫妻,还请让沈二公子多担待些。” 说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松并没有文臣这般弯弯绕绕,没看出温召浦担忧另外一件事。 “好。” 温召浦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辞别:“三日后,我派人将他送过来,一纸婚书,一切事情我都会办妥。” 沈松微愣了一下,点点头。 最终,他踏进雨幕,再次消失不见。 翌日,温惊竹被温召浦喊去谈话,听到自己要嫁给沈家二公子,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没想到温召浦会将他嫁给一个男子保身。 前朝皇帝娶过男子为贵侍,宠爱有加,为了避免闲话,还下旨准许。 当时不少人达官贵人为了家族荣誉,不惜攀附有权有势的嫡子庶子,只因对方没有女儿。 好男之风当即而起,但也因此有人搅乱大魏秩序社会秩序。 不得已,前朝皇帝废除此令,但只要得了圣心,便也可赐婚二人成为夫妻。 而有些人注重子嗣,但又引得皇帝不满,于是也是一道圣旨,下令某日娶哪家的嫡子或者庶子。 后来因为前朝皇帝缺德事做尽,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端了,但此风气还是存在,只不过被新登基的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亲重新改过一番。 此举不仅约束了他们的行为,还让他们捞不着好处,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行好男之风 “父亲,我不同意!” 他本就是病入膏肓的人了,活不了几年,早死晚死都是一样。 “我这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温召浦向来温和的脸,此时却格外的严肃,这让温惊竹不由得心惊。 “可是我嫁过去,您让沈家怎么想,您让崇康帝怎么想沈家!”温惊竹语气都带了不少的沉重。 他本就是重臣之子,再与沈即舟结为夫妻,这不是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吗。 温召浦也知道是自己太过于严肃,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湛然,爹这是为了你好啊。” “我不需要,你们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温惊竹眼眶微红,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揪住衣料,温润的眼眸含着怨气和不服气。 温召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温幼,你还有姐姐,我们要是真的走了,你姐姐该怎么办?” 温惊竹这才想起,温幼已经出嫁,这件事她想必是知道了。 “可是,父亲,我…” 温召浦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要替我们好好的活下去,替爹爹亲眼见证他们被处决的那天。” 垂落的青丝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庞,消瘦的身影显得摇摇欲坠。 “对了,在沈家,我已经为你铺好路了,沈将军不会亏待你的,”温召浦想了想,又道:“至于沈即舟,你们能够举案齐眉,爹爹在泉下也能安息了。” “父亲…”温惊竹声线很轻,带着颤。 这一次是真的要诀别了。 “三日后我会送你到沈家,这几日你简单的收拾一下,多陪陪你母亲说话。你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温惊竹强忍住眼泪,“我会的。” 他收拾好之后,便装作无事的样子来到温母的寝室同她说话。 温召浦只有一位正妻,多年来夫妻俩琴瑟和鸣,要是忽略温召浦的作风,也是京中痛得一对佳话。 “母亲。” “湛然来了。”温母强行扯了一抹笑:“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温惊竹闻言,鼻子一酸,泪水在眼中打转。 温母眼睛红肿,想来是哭过。 “真是苦了你了。” 要不是她当年不小心,也不会让温惊竹如此,泡在药罐子里长大。 她对不起温惊竹的同时,也对不起温时侣。 因为她的过错,精力放在温惊竹的身上比较多,也会忽略掉温时侣。 但温时侣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抢不闹,就安安静静的待在母亲的身边,默默的陪着他们。 对于这个弟弟,他非但不埋怨,反而因为父母的态度,也对温惊竹格外的宠。 “孩儿并不觉得,只是…”说着,他哽咽了起来。 温母将他揽入怀,感受此时此刻:“湛然,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温幼那边母亲已经提点好了。” 光是靠沈家她还不放心,又派人和温幼的夫家提点了一下,对方有所顾忌,但还是看在温幼的面子上点头应下了。 温母怕温幼回来,又千叮咛万嘱咐,才将人稳下。 晚膳时,大家如同嚼蜡,只有温承还在洋溢着笑,缠着白皖清给他夹爱吃的青菜。 温时侣摸了摸他的脑袋:“爹爹给你夹,让娘亲好好用膳。” 温承嘟着嘴巴:“好吧。”说着,又看向温惊竹:“小叔叔,你怎么了呀。” 然后又看了看他们:“你们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呀。” 温惊竹闻言,立马将阴霾一扫而去,露出笑:“没事,承儿想吃什么,小叔叔给你夹好不好?” “好呀好呀。” “爹,娘!”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快步走来。 第6章 婚书 温幼在自家夫君口中得知这件事时就想回来一趟,但又怕引来麻烦,只能一拖再拖。 这几日她坐立难安,胸口发闷,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前来看一眼。 “幼幼,你怎么来了。”温召浦错愕的看着他,按道理,夫家是不会允许她回来的。 这个节骨眼上,也怕温幼受到牵连。 温幼一进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我。” 温召浦无言。 温母:“幼幼,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温家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 “女儿日后该怎么办啊。”温幼绷不住了,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温母再也坚持不住,与她抱着哭了起来。 白皖清垂眸,桌下的手与温时侣紧握在一起。 温热的触感将她内心的恐惧驱赶了些许。 白皖清是家中庶女,自小就不受待见,生母早已故去,如今,她的家是温家。 她没有必要回去,昔日,温家是他们想要攀附的人,现在却是他们避之不及的祸端。 “往后,你要和湛然好好地活着,替我们活着,不要做出什么傻事,你已经是当娘的人了,要稳重些。”温母语重心长。 温惊竹的婚事,温幼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点点头:“女儿会的。” 许是气氛太过于伤感,温召浦受不住这般气氛,呵斥一声才道:“说这么多丧气话做什么,既然来就坐下来一起吃饭。莫要去想这些事情,珍惜最后的时光。” 说罢,便让下人添副碗筷。 温幼强颜欢笑。 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的心情还是很低落。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于碗中,索然无味的米饭多出了一丝的咸意。 温幼觉得,这不仅仅是咸,越吃越苦。 这一晚,大家说了很多的话,不去想这些事情,凝重的气氛被掩盖了不少。 温幼为了不惊动宫中的人,是偷偷从府中出来的,这会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不得已动身回去。 “我…我明日再来。” 温幼心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家里人挥手作别。 第5章 温母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声的哭了起来。 温召浦却突然喊住她:“幼幼。” 温幼有些有些雀跃,难道是父亲要留她下来?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明日不要来了。” 她没说话,愣在原地,良久,才僵硬缓慢的转身,彻底的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别便是永远。 今夜难得不下雨,淡淡的月光羞涩地藏在云层后,只露出半边脸。 温时侣抱住妻子,将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清儿…” 这会温承已经睡下,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们夫妻二人的。 白皖清浅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妾在。” “后悔吗?” “不后悔。” 如若没有温时侣,她早已死在那年冬天。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 “瑾梦,妾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白皖清小小的纠结了一下。 温时侣:“可,夫人请说。” 白皖清淡然一笑,清秀温婉,轻声道:“下辈子你还能娶我吗?能早些遇见我吗?” 她用的‘我’,还不是‘妾’。 温时侣愣了一下:“当然可以。下辈子我会早些寻你,不让你受苦。” 若是忽略白皖清的身世,他们可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 “二少爷,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您看看还差些什么。”飞星道。 温惊竹饮下一碗药汤,苦涩的味道肆意蔓延,他却早已麻木。 “不看了。” 贵重的东西,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下去吧。” 飞星踌躇了一下,“那二少爷,奴才先退下了。早些歇息,莫要累到。”说着,拿起空了的药碗下去了。 温惊竹目光落在外边的明月,没说话。 半晌,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方盒,耳边还在回响温召浦交代他的话。 这里面装的是一块玉牌和婚书。 “这玉牌你切记要要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温召浦说,“到了危急时刻,能够保住一命。” 这块玉牌是祖皇赐下的,话语权很高,就算是当今皇帝看见也要让七分。 见到玉牌犹如见到皇家的列祖列宗。 如若当今圣上视而不见,将会遭天谴。 不过这也是他们皇家的传言,也不知道真假,温召浦也没有试过。 温惊竹:“那为何不用这玉牌保住我们温家的性命?” 温召浦摇摇头:“想过,但湛然你想想,圣上为何执意要对我们温家痛下杀手?仅仅是因为通敌叛国吗?” 证据的真假并不重要,崇康帝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铲除温家的借口,刚好借口来了,他不可能放过这次的机会。 瞬间,温惊竹明白了什么。 难道偌大的京城已经容不下温家了么? “你也不用担心,沈家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如今边关事宜尚且平复,他不会对沈家动手的。 沈家的名声在京城可比温家威望多了,深得民心,如若近几年沈家出事,崇康帝的位置是坐不了多久的。” 崇康帝如此迫不及待的铲除后患,定然是自身出现了问题。 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湛然明白了。” * 清晨的空气微凉,春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温惊竹格外喜欢。 这时,飞星急匆匆的跑进来:“二少爷!” “何事如此莽撞。”温惊竹手中握着一本书,正是前不久从太医府带回来的书。 昨日因为家中的事情,温惊竹便让人带着书本送去太医府,却吃了个闭门羹。 思来想去,他拿起一本还未看完的出来,剩下的都是送到了沈府。 “是老爷!”飞星由于跑得太匆忙,话都差点说不上来,但手中已经在拿温惊竹早已收拾好的包袱。 温惊竹眉心一跳,“可是宫中出现的变故?” 飞星疯狂点头:“老爷派人回来告诉奴才带着少爷您从后门走,圣上已下圣旨,正带着人马过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 飞星焦急道:“来不及了少爷,快跟奴才走!” 温惊竹摇摇欲坠,白着一张脸,麻利的拿起桌上东西跟着飞星往后门跑去。 他本想再等一会儿便去陪母亲,没想到崇康帝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7章 接旨 春日清晨的露水还未消散,街道上已肉眼可见的有不少摆摊的小贩。 一群官兵分成两列,气势汹汹的跑向温府。 架势带着浓重的煞气,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相温召浦,沟通外敌,叛国求荣,欺上瞒下,今被查实,证据确凿,朕痛之若骨,愤不能平。念昔日之情,除家中亲眷被斩首示众,奴仆发配边疆,罪臣温召浦首级挂于城门外,以儆效尤。执于刑部,秋后问斩。钦此!” 温府已被朝廷官兵包围,府门大开,门口站了不少的人。 院中,温家上上下下的人全跪在地上。 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笑眯眯地道:“罪臣温召浦已在宫中被擒拿,便由嫡子温时侣接旨。” 温母闻言,险些跪不住,还是被白皖清扶住才稳住。 说罢,管事公公语气森然:“接旨吧,温公子。” 温时侣接过,“臣接旨!” 管事公公目光在他们人群中掠过。 温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安安静静的被白皖清抱在怀里,小声的开口:“娘,承儿想睡觉。” 白皖清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出声。 此话一出,管事公公落在温承的身上。 温时侣道:“公公莫要怪罪,家中小儿无意冒犯。” “无事,左右不过是个小孩子,”管事公公摆摆手,语气带着惋惜,看向温承的目光带着怜悯:“就是投错了胎啊。” 白皖清瞬间变了脸色,只能垂着脑袋哄着温承。 温时侣面上波澜不惊,“谢公公开恩。” 管事公公看着温时侣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冷笑。 不愧是温召浦所出,倒是沉得住气。 再看看温辉一家子,管事公公更是看不起了,还尿裤子。 这时,一位官兵来到管事公公身旁,低声说了句话。 现场无人敢吭声。 管事公公目光幽冷,语气不善:“温时侣,畏罪潜逃不仅仅是要杀头的。老奴记得,温相可是有两位嫡子。”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温时侣声音不急不缓:“回公公,惊竹已然出嫁,并非我温家的人。” 管事公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此话一出,除了知晓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被钻了漏洞。 温辉脸色铁青,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办法? 但就算知道,也晚了,他的儿子已经娶妻。 管事公公愤然甩袖:“温相当真是好手段。” 如若不是见识到温召浦的狡猾之处,他还真的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做出这般。 娶男之风已然过去数年,还真的让他们给忘记了,这会儿让温召浦钻了漏洞。 不过左右一个将死之人,公公也没有这般大动干戈,只好回去请示皇上。 管事公公的态度和皇帝的一样,既然管事公公并未多在意。 温时侣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温母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落地,她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温家的人被官兵带走,当着众人的面。 温府被抄家,秋后问斩的事情一下传遍了整个京城。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不屑。 毕竟圣旨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通敌叛国,活该被处死,最好是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入轮回。 “温召浦不是重臣么,他通敌叛国是图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权力啊。物极必反,身居高位太久,便想要得到更多。” “实在可恨。” “如若是这样,温家余孽可不是还存活?” 除了温家已经出嫁的温大小姐,还有一个次子温惊竹。 恍若没听错,温惊竹已嫁人才会躲过一劫。这不由得勾起他们的记忆。 “谁知道呢,一个男子就像女子一样被嫁出去,可想而知,温召浦是有多希望他活着。” “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敢和朝廷对抗,不要命了。” “等着吧,一场血腥风雨即将来临。” 说着,摇摇头深深叹了声气。 温召浦的亲眷被推搡着往前。温惊竹躲在一处暗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在经过暗巷时,温时侣侧目便看见了摇摇欲坠的温惊竹,嘴唇轻启,无声道:快去将军府。 第6章 说完,很快就移开目光,免得引起怀疑。 温母察觉到,扯了扯温时侣的衣袖,似乎想要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温母的手背,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爹爹,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呀。”温承软声软气的。 白皖清柔声哄道:“我们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住,承儿乖。” “唔,可是承儿肚子空空的,要扁下去了。” 温时侣闻言,上前一步请示:“劳烦公公,可否通融一番,容在下买几个包子,幼子今早起身晚些,还未用早膳。” 管事公公略微思索了一番,道:“可,不然显得咱家心胸狭隘了些。” “谢公公。” 不过不是温时侣去买,而是官兵帮忙去的。 卖包子的摊主闻言,也没敢收银子,直接送给了他们。 但就在包子即将接手时,官兵的手一抖,包子落地,掉在了地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温公子,一时没拿稳,你可别见怪。” 一时间,身旁的官兵哄笑了起来。 白皖清见此,眼眶瞬间红了。 她只想快些捡起包子,但温时侣却快她一步,将包子捡起来,神情并无一丝怒气。 “无碍。” 包子被包裹得好,只是边缘碰了点灰,还是可以吃的。 “瑾梦…”泪水灌满白皖清的眼眶。 温时侣从她的怀里接过温承,帮她擦拭眼角泪水,低声道:“无事,你和母亲一同,我来抱承儿。” 温承知道包子掉地上不能吃,可这是温时侣给他的,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窝在温时侣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包子。 “爹爹,是香喷喷的肉包子。”温承说着,便递到温时侣的嘴边,“爹爹尝尝。” 温时侣笑着摇摇头:“爹爹不饿,承儿先吃。” “好吧。”温承嘀咕一声,又问了一下温母和白皖清。 “多吃些吧,以后就吃不到了。”不知是哪位官兵说道。 温承似乎是没听见,继续吃着包子。 温时侣敛着眼睫也没说话。 第8章 沈府 管事公公一路上都在观察温时侣。 温时侣在朝廷上虽是个从一品,但这不过是圣上对温家的压制,温时侣也是个棘手的存在。 如今却像只丧家之犬,真是大快人心。 温家一行人被关进地牢,由刑部亲自监管。 温召浦和温时侣自然是不能被关在一起。 温时侣看着昏暗的牢房,将白皖清和温承紧紧地抱在怀里。 温承格外的乖巧听话,他不敢大吵大闹,只能挨着父母。 “爹爹,小叔叔呢?” 温时侣温柔的笑了笑:“小叔叔就不与我们一道,他还有别的事。” 温承点点头,没再问。 * 温惊竹和飞星刚走到一半,便与来接应他的人撞上。 沈松看着他白着一张脸,赶紧请府医过来瞧上一番。 温惊竹却浅浅一笑:“无碍。” 沈松无奈了叹了声气,“事情你的父亲已经与我交代过了,你就把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不约束、拘谨。” 温惊竹抬手行了个礼:“多谢沈将军。” 这场姻缘不过是护身符,其中的意义是什么他当然知道。 “不用如此客气,等怀煜回京后我会同他说这件事。”犹豫了一下,沈松还是交代了一声:“怀煜虽然冷了些,但对于这件事,他不会介意的。” 温惊竹点点头。 有人帮他自然是好的,不然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算是近来第一个成为男妻的人。 沈松:“住处我已经让下人安排好了,你就住在怀煜的院子里吧,可行吗。” 温惊竹想了想道:“沈将军,我身子不好,近来受了些风寒,怕传染给令郎…” 沈松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在他隔壁,那边倒也是个好地方,只不过时常很少有人走动,冷清了些。” 还不等他开口,又听见沈松说:“这样也好,你需要静养。” 温惊竹:“多谢沈将军。” 沈松本想安慰他几句,外边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最终化为深深的叹气声,“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温惊竹低垂着眉眼,应承了一句,目送沈松远去。 飞星这才敢上前:“二少爷,沈将军看着挺好的,不像外边说的那般凶神恶煞。” 温惊竹收回目光看向他:“你又听谁说的?” 飞星撇撇嘴,没说话。 将军府的下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别院,这个院子小了些,但环境却格外的好。 温惊竹没有心思去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躺下了。 这一路走来,他有些乏累,更多的是心情低落。 飞星服侍他洗漱完毕后,见他睡下这才放心的出门。 他跟着温惊竹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飞星要尽快熟悉将军府的环境和规矩,免得被人说闲话。 门被关上之后,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人缓缓地睁开眼,刚到陌生的环境,他有些睡不着。 即便是三月中旬,许是考虑到了他身体的缘故,他的屋内还放着炉火,暖暖的。 看来,沈松的为人是真的可以,怪不得父亲会选择他。 希望沈即舟不会太为难他。 温惊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沈即舟的,京城里经常传出他的样貌。 这么多年过去,常年呆在北疆,半年前又去了汴州,毕竟在外打仗的人,应该是个凶神恶煞的。 他印象里并没有沈即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但并不像百姓们所传闻的那般。 而是一位翩翩公子。 温惊竹叹了声气,翻了个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这不是他现在该想的。 从此以后,他便是沈家的人。 迷迷糊糊间,温惊竹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外边的天色已晚。 娇气的温惊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飞星。 不一会儿飞星从外边进来,“二少爷,您醒啦?刚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奴才服侍您梳洗。” 听着飞星的话,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等他来到正厅时,沈家的人已经坐在位置上,只留着空位给他。 “惊竹,快过来。” 沈松找他招招手。 温惊竹随着沈松的介绍一一问好。 沈家和温家差不多。将军夫人冯扶文是个爽朗的人,眼里带着精锐的光,但瞧着他时并无任何的不适。 沈松膝下有两子,嫡子沈澜饱读诗书,对舞刀弄剑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与沈即舟恰恰相反。 沈澜娶有一妻何氏何璇曼,背景简单,商贾出身,性子比较随意。 他们夫妻膝下并无子女。 “模样瞧着甚好。”何璇曼笑盈盈的开口。 温惊竹脸上发烫,连忙道谢。 看出他的窘迫,冯扶文圆场:“惊竹是吗?来,到我这边来,莫要见怪,平时她就这般说话。” 他乖巧的走到冯扶文的旁边坐下,清瘦的身子看得她直皱眉。 “不必拘谨,多吃些。”冯扶文不停地叮嘱他,“…缺些什么,你吩咐下人去拿便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温惊竹抿唇道谢。 想必是顾及到他的心情,沈家人一直在同他说话,并无怠慢之意,这让他心中的顾虑消散不少。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好意,他句句有回应,尽量表现得自然些。 用膳完回到屋内,他无事可做,又拿出医书看了起来,但他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只能坐在案台边上盯着烛火失神。 宫中,御书房。 “千真万确?”崇康帝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温召浦居然找了沈松,而沈松还答应了。 这不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么? “千真万确啊陛下,老奴方才得知时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沈将军居然会将温惊竹收下许配给沈即舟。” “好一场姻缘!”崇康帝危险的眯起眼睛,“温召浦这个老狐狸,到死还在算计朕。还真的以为朕不敢动沈家么?” 公公也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杀意,惊慌道:“陛下三思。” 崇康帝看向他:“怎么,连公公也觉得朕错了吗?” 第9章 染上风寒 公公吓得一激灵,赶紧为自己的脱身:“并非如此啊陛下。陛下您想想,宁朔将军正在回京的途中,如今打了胜仗,要是沈家出了事情,定然是不将将士们、百姓们放在眼里。 听闻,宁朔将军在汴州可是深得民心,呼吁声比京中的还要高。陛下现在要是治了沈家的罪就是不把宁朔将军放在眼里,这可使不得。” “哦?那公公应该觉得如何?” 第7章 公公道:“陛下理应等上一段时间,等汴州一事过去后,再做打算。” 崇康帝即便是心中有气,但这也正是他所在意的。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天下,他是不会拱手让人的。 所以,只能另外找时机。 如今温召浦都倒台了,时间问题,他还等得起。 “不过…” 公公忽然出声,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如何?”崇康帝除了温召浦,平日里也是最为相信这公公。 “陛下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老奴倒是有个办法。” 此时,京城还未宵禁,灯火辉煌,夜市繁华,行人穿梭,亦是一幅美好的景象。 在暗处,却是暗流汹涌,阴暗得见不得一丝光。 晨雾笼罩着山谷,远处山峰隐约可见。 池塘边,碧水荡漾,一座亭子坐落在其中,微风吹拂,荡起一片涟漪。 “二少爷,您已坐在亭里一个时辰,还是先回屋暖暖身子。也快到用早膳的时辰了。” “再等等吧,不回去了。” 温惊竹看着池塘里边的鲤鱼,轻声道:“换个称呼吧。” “啊?”飞星想了想:“二少夫人?” 除了这个,飞星已经想不起来换成哪个了。 温惊竹:“…” “罢了。”还是原先的比较好。 许是白天睡多了,今早天色微亮,他发现院外有座亭子,便出来这边。一坐就是很久。 飞星醒来时差点没吓死,但好在温惊竹穿的够多。 “外边可有什么动静?”温惊竹问。 飞星摇头:“未曾发现什么消息。” 没有那便好,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很慌,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温惊竹用膳时,沈松神情略带凝重,看了几眼温惊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惊竹,有件事,我想与你说下。” 温惊竹放下碗筷,点点头:“将军请说。” 沈松:“皇上已经下令,月底前将温家众人斩首。” “不是秋后?”温惊竹身躯一震,瞳孔紧缩,喃喃道。 沈松冷笑一声:“能拖到秋后才有问题。” 他原先以为崇康帝直接在第二日处决温家,没想到定在秋后,很明显是不知道温惊竹嫁到沈家的事情。 如今经过调查,一纸婚书,直接打得他措手不及。 改变主意只不过是未免夜长梦多,也赶在沈即舟回京之前。 温惊竹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憔悴极了。 沈松:“本不想这么快告知与你,但这毕竟是你的家人…” “多谢沈将军告知此事。”他的尾音都在带着颤。 冯扶文不满地瞪了一眼沈松,用膳说什么话呢,就不能等人吃饱了再说? “惊竹啊,莫要想这么多,先用膳。” 温惊竹抿唇小幅度的点点头。 事已成定局,温家不可留。 处决只是时间问题。 由于白日里他过于害怕和恐慌,晨时又吹了风,当夜直接发热,神志开始恍惚起来。 整个将军府直接轰动了,连夜让府医诊脉。 飞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干着急。 府医将银针从温惊竹手腕取下,起身对着沈松抬手行礼道:“沈将军,温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心中有事引起的发热,出些汗再喝药即可。” 沈松挥挥手:“下去吧。” 府医退下后,目光落在飞星的身上,像把锋利的刀刃。 飞星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沈松厉声质问。 飞星战战兢兢的开口,末了还不断地认错:“是奴才照顾不周,还望将军责罚。” 沈松闻言,最终又叹了声气,捏捏眉心:“起来吧,日后注意些。” “谢将军。” 飞星并非他府上的下人,卖身契也不在他的手中,即便是在,他现在也没有资格处罚,毕竟飞星是温惊竹带来的。 “好生照顾他。” 说完,沈松离开了。 屋内还剩下冯扶文和何璇曼。 冯扶文挺喜欢这孩子的,抛开是沈即舟名义上的妻子外,相处起来也是舒心的。 温惊竹像是被温养在室内的花朵,温度不适不利于生长,环境潮湿亦或是干燥也会使这娇花腐烂和枯萎。 但远看却又像竹,清雅坚韧,一节比一节高。 夜里,温惊竹醒过来一次,迷糊之间,可以看见一旁的烛芯渐渐熄灭,昏暗的床榻边还坐在一个人。 “飞星…” 飞星几乎是惊醒,连忙应声:“少爷,奴才在。” 思来想去,飞星还是这么唤好了。 他探了探温惊竹的额头,眼里露出焦急的神色。 怎么还是这么烫? 汗擦了,中衣也换了,药也喝了,还是不见好转。 “少爷,先喝点水。”飞星赶紧将温好的睡递过来。 温惊竹润了一下嗓子觉得没有这么干哑难受,问:“几时了?” “寅时。” 飞星道:“少爷,要不要奴才去找沈将军让府医再来一趟,您的身子要紧。” 说着,他就要起身。 温惊竹喊住他:“明日再说吧,天色已晚,更何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是太医来了也无用。” 飞星急得都快要哭了。 他却淡然一笑:“命硬着呢,死不了。” 飞星瞪大眼睛,赶紧将晦气赶走:“少爷,您在乱说什么啊,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事我喊你。” “不行,奴才可是答应沈将军好好地照顾少爷,不然明天得少层皮。”飞星干巴巴的说。 温惊竹随他去了,闭上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飞星见此将烛灯的芯往上挑了挑,这才提着碗蹑手蹑脚的出去,片刻后又回来守着他。 温惊竹脑袋昏沉,睡过去之前还在心里喃喃道, 长命百岁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10章 宁朔将军归来 温家被处决的这件事提前,温惊竹想要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们,但无奈,这可是顶风作案。 别说沈家了,就算是温家,也是不希望他再来趟这个浑水。 如此,温惊竹顶着昏沉的脑袋坐在案台前喝着药汤,思绪却飞到了别处。 冯扶文似乎是怕他多想又难过,每天都让下人传话,问他可不可以过来与他说话,却又生怕打扰到他休息。 温惊竹明白她的好意,只怕会过病气,只好回绝了她,等他病好了再来也不迟。 受寒的这几天,温惊竹算是放平了心态,他不再去想温家的事情,安心的养着。 气温升高,他褪下了厚重的大氅,身着淡青色素衣在院子里摆弄着药材。 这些药材是他从温家带出来的,这几天再不晒一下估计要发霉了。 这天,阳光明媚,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晒着草药,却听见外边传来喧哗之声,便偏头看向飞星:“外边可是发生了何事?” 飞星留下一句“奴才去问问”便一溜烟没影了。 等温惊竹放好草药刚想坐下来歇息时,飞星又跑了回来:“少爷,是少将军回来了,这会儿大家正随着将军到门口迎接。沈夫人还问您要不要一道。” “沈即舟?” 飞星点头如捣蒜。 温惊竹有些疑惑,不是要四月初才能到达么,怎么现在还未到三月末便到了。 思索了数秒,温惊竹道:“去吧。” 他现在住在沈家,自然是一起。更何况他和沈即舟还有婚书捆绑,不去就是不合规矩。 他刚出院子,便看见冯扶文已然在外边站着,似乎是在等他。 温惊竹眼里闪过一丝的错愕,走上前打招呼:“沈夫人。” 冯扶文脸上的笑意不减,笑吟吟地拉过他的手,同他说道:“走,跟我们一块去迎接怀煜。” “好。”他乖乖地应了一句。 如若他不出来,那岂不是让冯扶文干站在这边等? 想着,他抬眼朝飞星看过去。 飞星纳闷了,他刚刚的确不知道冯扶文会亲自过来等温惊竹。 “怀煜一会到了府上,这自然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不要紧张也不要有压力,就当做是哥哥就好。” 冯扶文这是在照顾他身份。 其实温惊竹没有多大的波澜,他一生就泡在药罐子里,从未想过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谁。 如今和沈即舟成为夫妻,同为男子,他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 沈家二公子沈少将军提前回京一事被百姓们知道后将街道两旁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望着大胜归来的兵队,顿时热泪盈眶。 一队的兵马,作为主将会在兵队的前方,放眼望去,可以看见一匹白色的骏马上威风凛凛的身影。 第8章 少将军已然换上了便装,云纹圆领锦袍,乌金的长袍腰间斜佩一把长剑。 青年眉目淡然,似乎对这满城的迎接漠不关心,丰姿俊秀,白皙秀丽,带着几分的懒倦。 好似不是大胜归来的少将军,而是出门踏青的贵公子。 如若不是亲眼看见他身后的兵马,真是难以想象这便是战功赫赫、拿下敌军首级的主将。 沈即舟不经意的一瞥,也引得待字闺中的姑娘纷纷红了脸。 很快,这短暂的议论声又很快被呜咽声所代替。 一场战争,无数户人家支离破碎。 “有没有觉得,她们看你的眼神很暧昧?”青年的身旁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沈即舟瞥了他一眼:“无聊。” “你怎么能说我无聊呢,没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京中可是变了呢。”凌世尘微眯着眼,瞎猜测道。 “何时没变过?” 凌世尘被呛也不恼,笑吟吟地朝他摆摆手:“行了,兄弟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我还得回去给我家老头子道个平安。” 说罢,他拉扯着缰绳调转骏马往另外的方向走了。 沈即舟到将军府时,沈家的人已经在外边等着他,而沈松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个就在外边站个半天,直接在大厅内喝茶。 温惊竹并未凑上去,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把位置空出来。 这会冯扶文已经走上前,看着缓缓而来的身影,更多的骄傲和欣慰。 温惊竹由于好奇,也忍不住抬眸看去。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毫无波澜,并未掀起异样的感觉。 温惊竹触及到沈即舟的视线时,微微一顿,脑海中的身影逐渐成型。 原来他是长得这般… 沈即舟完全就不像是归来的将军,也并未和话本里所描述的那般。 沈松常年在外征战,顶着烈阳,肤色晒成了小麦色,那双眼睛格外的精明和锐利。 但沈即舟却不同,他虽不难看出骨子里流露的铁骨铮铮,但那双眼眸里却截然不同,更似是含了秋水一般的眸子,眉眼俊美如画。 沈即舟似乎是对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并未感到意外,象征性的点点头算是对视之后的礼貌。 温惊竹回之一个温和的笑。 视线移开,仿佛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存在。 沈家二公子回来的消息让整个沈府喜气洋洋的,就连下人都忍不住观望。 温惊竹默默地站在一旁,不作声也不加入,完完全全是个小透明。 他没有去打搅他们家之间的寒暄,如若一会提及他们的婚事,沈即舟要是不待见他,亦或是为难他,他日后尽量不去他面前惹人不快。 他也不在意沈家人置他于何地,他只想好好的活着,无论以哪种方式。 “怀煜,不是说好下月初才回来的么,怎么这次回来得这么赶?”冯扶文问道。 相比于大家的欢喜和激动,沈即舟对这场面应付得迎刃有余。 “路上无事,便快了些。” “那也好,”冯扶文笑了笑,“娘吩咐厨子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想必也快好了,刚好赶上用膳,莫要饿瘦了。” 沈即舟点点头。 第11章 他是你的妻子 温惊竹跟着他们,不过菜还未上来,只好等着。 沈即舟以赶路为由先行回去洗漱再过来。 冯扶文本就想说几句话,闻言只好作罢。 这会儿在外边站了一会,吹到了点风,温惊竹又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冯扶文道:“瞧我这记性,湛然身子未好,我还糊涂把人带出来,这一折腾,两人非但没有说上话,反而加重病情。” 温惊竹浅笑一声:“无关夫人,是我自己要同夫人一起。” 冯扶文的小心思温惊竹是知道的。 她哪里是想要他们说话,只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处境这才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娘,也不见得你这么关心我呀。”一旁酸溜溜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温惊竹抬眸看去,便和何璇曼对上视线。 他眼底露出一丝的疑惑,随即也跟着笑了笑。 冯扶文看了一眼温惊竹,发现他并无反感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先前并不是很看好温惊竹,纵使前朝出现过这一类事情,但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总归是心里不舒服。 毕竟沈即舟可是宁朔将军,而温惊竹不过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病秧子,刚开始瞧着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而且不会生子,正是冯扶文的所愁得事情,本就人丁稀少,这还把沈即舟往火坑里推。 知道她这一想法之后,沈松说了她一声不知轻重。 并让她以后这些话不要传到温惊竹的耳里。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想要进入他们沈家的门? 沈松那会道:“要是你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就忽略他的身份,把他当做你的另一个儿子看待,莫要被下人欺负了去,不然到时我下去之后无颜面对温召浦。” 想了一个晚上,冯扶文也看开了。 瞎操心不是她的事,她应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我何时没有这般待你过?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何璇曼挑挑眉没再说话。 等到用膳时,沈即舟才出面。 他依旧穿着一身乌金色的云纹锦衣,只不过上边的纹路和上一件略微不同。 怕他不自在,冯扶文便让沈即舟坐在她的另一侧,将他们两人隔开。 气氛就像是普通人家那般,异常的和谐。 温惊竹身子还有些不舒服,胃口不佳,冯扶文还特地吩咐了厨子给他熬了粥。 “多吃点,这粥养胃。” 温惊竹抿唇点点头,眉眼微垂,模样甚是乖巧。 忽然间,他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并无太多的意思,像是因为冯扶文的话才看向他。 不一会儿,那道视线移开。 温惊竹吃得差不多,喉咙止不住的开始难受,他便提出想要先行离去。 冯扶文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只好让他先回去休息,并让飞星端药给他。 “还是先让府医瞧一下,前些天受了风寒这会看着还没好。” 温惊竹摇摇头:“身子向来就这般,等过些天便好了。” 无奈之下,冯扶文只好随他去。 他离开后,沈即舟这才收回目光。 他们不说,他也不问的模样。 “真是个小可怜。”冯扶文叹了声气。 沈即舟没吭声。 冯扶文觑了他一眼:“你不好奇?” 沈即舟莫名其妙:“我好奇什么?” 冯扶文看了一眼沈松,然后才弯着眉眼:“名义上,他是你的妻子。” 沈即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侧目看向冯扶文:“?” “…” 飞星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温惊竹,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踩空。 “少爷,您说少将军知道后会不会为难我们啊。” 温惊竹摇摇头:“不清楚。” 不过刚刚那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对他也不感兴趣。 但这样是最好,他原先还担心沈即舟会在意他的存在。 飞星还在担心这担心那的,温惊竹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好了,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飞星嘀嘀咕咕:“奴才这不是担心少爷嘛。” “放心吧,赫赫有名的少将军怎么会在意一个无名之辈?” 温惊竹喝了药之后便开始犯困,他一只手撑着下颌在案台边上闭眸沉睡。 怕他冷,飞星拿过一张毯子给他盖上,免得受凉。 待做完事情之后他又出院子开始摆弄着草药,让它们晒得好一些。 另外一座庭院里,沈即舟面前赫然出现一个黑影。 “主子,事情和将军说的无异,只不过属下还调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说话的是沈即舟的暗卫林易。 “何事?”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隔着一道墙的院落。 他得知温家一事时,很意外,他没想到崇康帝已经坐不住了,趁着这件事扳倒温家,方法精妙又愚蠢。 而温召浦却想方设法的保住温惊竹,不惜用以前的旧情来让沈松妥协。 林易道:“那位作证的奶娘被杀,尸首丢在郊外,现已经被啃食只剩下尸骨。” “造了假,又害怕被查出,自然是毁尸灭迹。”沈即舟淡然道:“查得出谁是幕后之人吗?” 林易:“并未,那人隐藏得很深。” 沈即舟没说话。林易又问道:“主子,还用继续查下去吗?” “暂且先放到一边,如今最主要的是查出是谁走露了风声。揪出混在北境军里的人。” 林易领命。 空无一人的院子,沈即舟静静的站在那,春风拂过,带着几分的凉意。 第9章 他头戴银冠,青丝垂落,英姿楚楚,懒倦的眉眼带着几分的狠厉。 “还真的是贪心不足。”他低声说道。 谁知道沈家会不会是下一个温家? 只不过再过几日,便是温家处决的日子。 想起今日看见的那一抹身影,他内心毫无波澜。 … 温惊竹醒来时,夜幕降临,落空又寂寞的感觉瞬间袭来,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盖在身上的毯子随之滑落,露出清瘦的身段。 温惊竹看起来真的太瘦了。 恰好,飞星小心翼翼的开门进来,看见温惊竹醒了,道:“奴才这就去把粥端过来。沈夫人还真是料事如神。” 第12章 月下美人 温惊竹喝了一小碗粥又将漆黑苦涩的药汤喝掉这才有所缓解。 口腔满是苦药味,难受得直蹙眉。 再过几日便是温家处决的日子了。 看来他嫁进沈家的事情是真的惹怒了崇康帝,但这也代表父亲赌对了。 温惊竹身子太虚,每日沈家都会准备一些补品给他,他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每次都吃得很撑。 他已经在沈家待了差不多半个月余,这天他想要出门一趟,但又怕惹麻烦,只能苦恼的坐在外边的亭子愣神。 黯淡的眼眸忽然被一袭白衣袍映照,点缀出色彩。 温惊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也没有移开。 他差点忘记了,沈即舟就在他的隔壁,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堵墙,来回的路都是一条,现在他又在外边的亭子,定然是会看见沈即舟。 沈即舟看见他时并非很意外,朝他点点头便离去,这模样像是要出门。 温惊竹倒是觉得沈即舟很奇怪,他非但没有拒绝这姻缘,反而还对他礼貌有加——起码不是冷言冷语。 他的态度还算是温和的了。 飞星走过来:“少爷,您还要出门吗?” 温惊竹斟酌片刻,摇摇头:“罢了。”说着起身朝着院内走去:“草药还未摆好,今日的天气甚好,赶紧拿出来晒着。” 飞星纳闷了,但还是跟上他的脚步。 * 沈即舟来到郊外的营地,这便是北境军的地方。 看着在不断训练的士兵,沈即舟一言不发的走进歇息的地方。 凌世尘笑眯眯的扇动手中的扇子,落在沈即舟身上的视线很是意味深长。 “新婚燕尔,少将军不在家中陪着夫人,反倒是来这边与我们这群大老爷们过?” 凌世尘回到府上没多久,便也有所耳闻。 怪不得刚进城门时,那些难以言喻的目光。 现在谁都知道沈家二公子家里人为他娶了个男妻,而且还是温家的人。 如若不是崇康帝为此事气得直冒烟,或者说温家并没有权倾朝野的地步,或许他们会认为崇康帝此举只是在恶心沈家。 不过今日一见,沈即舟倒是稳定多了。 沈即舟瞥了他一眼。 凌世尘将扇子收起,神秘兮兮的开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即舟:“还能怎么,就是看见的那样。” “你不反对?” 按照沈即舟的性格,不应该会被家里人支配。 如今不但不反对,反而坦然接受。 着实奇怪。 沈即舟拿出一本书,翻开两页,神情淡漠:“娶谁不是娶。” 这过程还没这么繁琐,只是将一个人挂在名下,不吵不闹,互不干涉,正好合他心意。 “你不是说不考虑?” 凌世尘哑然,他怎么记得沈即舟可是说过不娶任何人。 沈即舟倏地抬眸,漆黑的眼眸中不带一丝的波澜:“温家背后的事情有可能和我们的事情有关。” 凌世尘:“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说到这,凌世尘也没有时间开玩笑。 温家与别家不同。 而如今温惊竹又是沈即舟名义上的妻子。 只能说温召浦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又同时在害沈家。 这两种情况互相制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龙椅太多人想要坐了,宫中想必也是血腥风雨。” 沈即舟凝神,盯着手中的书籍看了半晌,不紧不慢地开口。 处决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定在明日。 虽然知道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但温惊竹还是有些坐立不安,他踱步在屋内,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望着外边已经出来的明月,他却无心欣赏。 脑海中不断地响起温召浦说的话,他又坐回了案台前。 飞星拿过外袍给他披上:“少爷莫要受凉。” 这几日的病情才有所好转,再这么下去估计又要烧上几天。 温惊竹拢了拢外袍,打算出去走走。 “少爷,这么晚了,夜路不太好走。” 温惊竹温润苍白的脸庞被暖色的烛火衬得有了几分的气色。 眉眼精致又乖顺,瞧着更多是岁月静好,却又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如若不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温家温召浦的小儿子可以和沈家二公子排得上榜。 只可惜,终究是老天善妒。 给了他一副好的皮囊,却要将他仅有的宠爱夺走,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无事,就院外的亭子。” 飞星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大氅给他披上,手提着灯笼便跟上他的脚步。 夜里的风很凉,垂落在一旁的青丝被微风拂过,摇曳不定。 银色的月光渡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紧紧地将他笼罩,犹如画中仙。 就连飞星都不忍打破这片美好。 “也许,话本中的月下美人正是如此。” 与沈即舟踏着月色归来的凌世尘,看见此幕,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沈即舟抬眼看去,正好与温惊竹的视线对上。 那双漂亮的眼眸含了太多的苦楚和忧愁,仿佛在水中溺毙的美人,正无声的挣扎。 他的呼唤声太小,以至于没人能够听见。 被人发现的美人敛下眼中的情绪,朝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凌世尘笑眯眯地走上前,三俩下走到温惊竹的身边坐下,很熟捻的开口:“在下凌世尘,不知美人姓甚名谁,是沈家的什么人。” 凌世尘的确没有见过温惊竹,却又出现在沈家,盲猜是沈家的亲戚。 温惊竹眼睫轻颤,随即镇定从容的望着眼前的人。 月光下,他的脸带着病态的白皙,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 淡色的唇翕合,小声道:“温惊竹。” 后面的他直接没有回答。 一来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二来也是怕沈即舟介意。 不过他这般说了,凌世尘又是沈即舟的好友,估计是清楚的。 “甚好…不对,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凌世尘刚想摆弄扇子,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事,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温惊竹?温家的人?!”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踌躇了一下,微微点头。 第13章 春巷识舟礼 凌世尘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沈即舟:“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是你的夫人?” 温惊竹顿了顿。 沈即舟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来,闻言脚步一顿,目光淡然:“你问了?” 凌世尘:“…”这倒没有。 凌世尘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好,轻咳了一嗓子,试图想要挽回刚刚的人设:“温…温公子?莫要见怪,你就当我刚刚开了个玩笑。” 温惊竹抿唇回之一笑:“无事。” 更何况,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温公子的名字很好听,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诗。” 温惊竹侧眸,唇角含笑:“什么?” “春巷识舟礼,”凌世尘说着,用扇子在沈即舟和他之间来回指点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带着暧昧之色,“江南今忆竹。” 沈即舟和温惊竹都愣住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眸朝对方看去。 又很僵硬的移开,沉默不语。 凌世尘并未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继续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温惊竹和熙一笑:“凌公子真是念得一首好诗。” 他连连道了几声不敢当,但眉眼中却带着几分的得意之色。 “天色已晚,不知温公子是不是有心事?”凌世尘坐下,这会语调都正经了不少。 沈即舟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 温惊竹敛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微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只不过是失眠罢了。” 语气无波无澜,唯一的担忧都被藏得极好。 凌世尘不好说什么,瞥了一眼还站在那的沈即舟,于是摆摆手,“你先进去吧,我们说会话,晚点再找你议事。” 凌世尘的这一举动都让飞星有些手足无措。 第10章 不是,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赶走正房的? 虽说凌世尘不见得有异心。 沈即舟还未说话,温惊竹却先开口了:“如若凌公子还有要事…” “没什么事,晚点再说也不迟…”凌世尘打断他的话。 温惊竹余光瞥了一眼沈即舟,只见他正朝着院内走去。 但不等凌世尘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低着嗓音开口:“凌少爷请吧,少将军见天色已晚,便不留您在府上了,属下会安排人将您安全的送回凌府的。” 凌世尘脸上的笑一僵,立马明白过来了,咬牙道:“沈即舟!” 看着凌世尘气急败坏的样子,温惊竹无奈的摇摇头。 飞星道:“少爷,我们也回去歇息吧。起风了。” 他的目光落在池塘里微微摇曳的荷叶,点点头。 回到屋内的温惊竹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可把飞星吓坏了,赶紧将药汤端过来。 屋内还背着炉火,暖的不行。 “少爷,下次可否不要去那亭子了,每次回来您都咳上几回。”飞星嘟囔了一声。 “你又想赖亭子了。” “奴才才没有。”说着,飞星把蜜饯放在他的面前。 温惊竹顿了顿:“何时买的?” 飞星老实道:“奴才让买菜的阿婆帮忙买的。” 温惊竹思索片刻:“下回不许买了。” 他身上没有多少银子,来沈家的这几日他都没有给飞星结月薪,这些蜜饯估计是拿了自己的月薪买的。 飞星闷闷的应了一声。 心里打着小算盘。 反正少爷也没有拒绝他买的蜜饯,下次再买回来,先斩后奏估计就没事了。 温惊竹只当他记在心里,并未发现他的小心思。 但甜甜的蜜饯瞬间将口腔里的苦味冲散,整个人都好了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飞星已然退下,温惊竹刚打算熄灭烛火睡下时,原本关紧的窗纸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边上映出一道身影。 温惊竹惊了一下,觉得这身影很眼熟,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将窗户打开。 “沈二公子?”温惊竹看着外边的身影,错愕道。 沈即舟站在窗户边上,侧眸看他,眸似星目,唇若点朱,英姿楚楚。 见他披着外袍,里边是中衣,低声问:“要睡了?” 温惊竹回过神,想要点头,想了想又摇头:“睡不着。” 夜里寂静无声,两人靠得近,沈即舟能够清晰闻到温惊竹身上传来的药香味,很淡。 “跟我来。”沈即舟不明所以的留下一句,转身离去。 温惊竹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许是并未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沈即舟回过头,便和依旧站在窗里的人对上视线。 无措又楚楚可怜的目光,让他沉默了一瞬。 他忘了,温惊竹不是习武之人。 半刻钟过后,温惊竹穿戴整齐,身上还穿着一件微厚的大氅,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他跟在沈即舟的身后,不禁纳闷了。 他们方才为什么不走前门?反而去翻窗。 还是被沈即舟抱着下来的。 但对方却有礼又有度,与他现在胡思乱想的模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累了?”前方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 温惊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隔了多远。 他只好小声的开口:“我走不了太快。” 太快的话他容易喘不上气,到时候又是一身的毛病。 沈即舟没说话,就站在原地等他走上前。 直到温惊竹来到他的面前,他才有动作。 温惊竹这次加快了脚步,但他发现他能轻而易举的赶上沈即舟的步伐。 “我们这是要去哪?”直到出了沈府的门口,他才开口问。 “现在才问,晚了。”沈即舟看了他一眼。 温惊竹感受到了他话里的调侃之意,闷闷道:“我如今也不值钱。” “是吗?”他意味不明的反问。 温惊竹不吱声了,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 也不知道沈即舟要带他去哪。 应该不是真的把他卖了吧。 温惊竹惴惴不安地在心里想。 这一路不知道绕了多久,就在温惊竹困意涌现时,外边才传来声音:“主子,到了。” 沈即舟睁开双眸,眼底清明,起身下了马车。 温惊竹站在马车上,看着面前的场景,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朝他抬起手臂,狭长的眼眸含了无尽的秋水一般,眉眼带着几分的懒倦:“不想去?” 第14章 行刑 理智告诉温惊竹,他想去的。 于是白皙纤细的手搭上了沈即舟伸过来的侧臂。 一路通行无阻,不知沈即舟是如何做到的。 这一路他既忐忑又激动。 地牢潮湿寒冷,激起一片片寒意。 走到一半,温惊竹忽然停下脚步。一旁的沈即舟察觉到异样,偏过头看向他。 温惊竹抿唇,又继续往前走。 经过几处的拐弯,他们终于来到了关押温召浦他们的地方。 沈即舟不好继续往前,只能停在原地,让他自己走上前。 温召浦正眯着眼靠在墙壁,头发凌乱,一身的朝服也变得肮脏不堪,身上的也多出了几处的伤口。 “父亲!” 温惊竹强忍住泪水,轻声唤了一句。 顿时,原本正在假寐的人清醒了过来。 “湛然,是湛然吗?” 温母率先喊出声。 温惊竹点点头:“是我。” “湛然,你来做什么?你是如何来的?”温时侣最先反应过来。 他害怕这是一场阴谋,是一场想要温惊竹性命的阴谋。 温惊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才开始询问他们的情况。 不过除了温召浦和温承,其余人都还算好。 温召浦由于受到了刑罚,又在地牢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待这么久,如今浑身发热好几日。 温承则是因为还小,受不了这么寒冷的地方,这才烧了起来。 温惊竹立马起身,“我去找有没有药。” “湛然,回来。” 温惊竹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泪痕,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大家的模样。 温时侣道:“前天已经有人送了退烧药过来。” 只是不知道是谁,他们不敢用,但又别无选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今温惊竹又能轻而易举的进来,想必也是沈即舟的意思。 沈即舟站在地牢的尽头等着他,原以为他会说上半个时辰,没想到只要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看着眼尾还挂着泪珠的人,道:“不用怕,这会儿不会有人进来。” 温惊竹摇摇头,拢紧大氅,遮住尖尖的下巴,闷声道:“不用了,我们回家吧。” 沈即舟沉吟半晌,“好。” 一路上,温惊竹的情绪都不高,视线随意落在某处角落,眼神没有焦距,仿佛是只提线木偶。 沈即舟送他到院门口,原本正呆滞的走着的人却停下脚步。 沈即舟眼眸一转,看着他。 温惊竹身形清瘦,肤色略显苍白,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温润的脸上,眉眼精致,眼眸细长,淡色的双唇紧紧地抿着,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他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两人之间隔着几尺的距离。 思索片刻,他笨拙又真诚的开口:“沈二公子,谢谢您。” 沈即舟闻言微微挑眉,眉宇间带着几分的倦怠。 他没应。 温惊竹顿了顿,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没听见,打算再重复一遍。 却发现沈即舟正定神看着他。 他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对面的人轻声的应了一句:“听见了。” 万籁俱寂,青年站在月光下,身姿挺拔,声音轻而冷,像夜里的风灌入他的耳里。 “夜已深,回去歇息吧。”沈即舟说完,转身离去。 温惊竹直愣愣的看着青年将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走进与他隔着一堵墙距离的院子。 * 当夜,不知是他彻底的放下心来,还是因为沈即舟的一句话,他睡得格外的香甜。 次日,温家一家老小正被人当街示众,前往刑场。 温惊竹站在人群中,默默地跟随,眼底已经没有往日的伤痛,取代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但垂落在披风下紧紧地攥着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天气昏沉,冷风吹来,温惊竹今日穿着单薄,却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 他随着人潮漂流,来到刑场前。 他不敢看,却又想拼命的将他们的模样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温承因为正在生病,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趴在温时侣的肩膀上熟睡,脸色苍白。 … 第11章 街道旁的一家酒楼里,一只扇柄轻轻地敲了一下窗,不禁感叹:“没了猛虎护着,他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凌世尘摇摇头,神情带着惋惜,话里却带着别的意思。 沈即舟坐在位置上,敛下眼睫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世尘习惯了他的性子,看了眼外边的阴沉的天气:“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沈即舟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凌世尘说了半天,话题突然一转,往温惊竹的身上引。 “你家那位以后就只有你了,你可别让人家受了委屈。” 沈即舟终于开口了,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他还有沈家。” 凌世尘刚想再说几句,余光一瞥,刚好看见挤在人群中的温惊竹,清瘦的身影一眼就被认出。 凌世尘嘴比脑快:“那不是温公子么?” 沈即舟偏头朝着窗外底下看去,一眼望见被人挤在里面的身影。 他穿得很单薄,想来是着急出门的缘故。 沈即舟好看的眉头一蹙。 “什么?居然有人推搡我们的小可怜!” 凌世尘没听见身边的人有反应,恨铁不成钢的转头:“我说怀煜,你能不能给点…哎不是,人呢?” 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沉默了片刻,凌世尘‘唰’的一下打开扇子,笑眯眯道:“啊,看来不是不关心啊。” 人群站定,等待着正午的到来。 温家的人已经被定在上边,站在他们身后的猛汉已提着大刀准备就绪。 温惊竹嘴唇发白,许是被挤在人群中,空气稀薄,喘不上气,有些头昏眼花。 他暗中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 直到—— “时刻已到,行刑!” 坐在主位上的人没有一丝留情的下达命令。 那几把大刀泛着寒光,冷到他的心里。 挥舞间,温惊竹死死的盯着他们,眼底的情绪千变万化。千钧一发之际,视线骤然被覆盖,陷入黑暗。 失明般的瞬间,耳力特别的清晰,沉闷的几道声音像是按下了开关,温惊竹终于坚持不住,双腿发软,险些跌落在地。 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使他发颤的身躯得到了一丝的缓解。 第15章 为温家收尸 靖熙二十六年,三月末,大雪纷飞。 温家因通敌叛国,被斩首示众,罪臣温召浦首级被挂于城门外,任由风雪吹打。 自那日起,气温骤降,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月余。 温惊竹每日噩梦连连,被梦魇困扰,口中吐露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断地发热冒冷汗打寒颤。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惊动了整个沈府。 凌世尘的老父亲也亲自出诊,但还是无果。 温惊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是娘胎里就带的病,想要治疗谈何容易。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天意了。”凌父无奈的摇摇头。 明明只是一场简单不过的风寒,却令他束手无措,实在是稀奇。 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沈即舟走出来,沉声道:“剩下的交给我,你们先下去吧。” 冯扶文眼底的担忧被错愕所取代。 沈即舟这段时间虽然随着他们一同过来探望,但他并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时辰一到他也不停留。 今日却主动留下来。 飞星手中端着药汤,看着咬紧牙关不肯张开嘴的温惊竹,默默地放下碗,与众人一同出去了。 温惊竹的屋内只有他们俩人,炉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却也阻止不了榻上的人冷得嘴唇发白。 沈即舟看了他一会儿,拿起一旁毛巾擦拭他脸庞的汗珠。 随即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嘴里。 但面前之人却像是有什么执念,一直不肯松开嘴巴。 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沈即舟眸光流转,低沉而略带温柔的嗓音响起,像是在给他一个答案:“你父亲的首级我已派人取下。温家所有冤死之躯得以入葬。” 药汤奇迹般的没入唇缝中。 他道:“温惊竹,难道你不想活下来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被逼进绝望的吗,不想亲眼见证杀害你们温家的人是如何在你脚下像狗一样乞怜的吗。 活下去,我给你希望,给你一次将他们踩在脚下的机会。” 榻上之人喉咙微滚。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沈即舟淡定从容的推门而出。 飞星立马飞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沈即舟道:“替他更衣吧。” 飞星愣了一下立马跑进去。 原本还不断地打寒颤的人此时已经安稳入睡,唇上泛着水光,药碗已见底。 飞星顿时欣喜若狂,照顾温惊竹更加的起劲了。 同时,也在心里不断给沈即舟加分,才这么一小会就让他家少爷乖乖喝药,果然是少将军。 冯扶文在屋内不断地走来走去,把沈松晃得花眼,赶紧让她停下。 冯扶文面露忧愁:“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万一这孩子要是出个什么好歹,我都替你没脸见温家人。” 沈松没有她这般浮躁:“这不是有怀煜在么?” “怀煜又不会医,你还能指望他把湛然医好?” 几乎是话音刚落,外边便传来敲门声,是贴身丫鬟的声音:“夫人,二少爷让你们不要担心,温公子已安然睡下,不出几日便会好转。” 冯扶文听着很不真实:“真的?真是怀煜说的?” “千真万确,奴婢也不敢乱传话。”丫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凌公子方才还看了一眼才回府的。” “好好好。”冯扶文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沈即舟用了什么办法,但总归是好事,飞星几天下来都把温惊竹照顾得很好。 温家人的尸骨,沈即舟也并未骗温惊竹,只不过这个过程有些麻烦。 原本温家就是罪人,身为崇康帝亲封的宁朔将军,不应去为温家人收尸。 但沈即舟却一意孤行,将话奉上:“温惊竹是我沈家的人,温家人的尸首理应由本帅亲自收拾。” 一句话将崇康帝堵得颜面无存。 当夜,崇康帝还为此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宫内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太子恰好路过,闻言便走进了御书房,他弯腰拾起脚边的奏折,温声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子身姿挺拔清瘦,五官清秀,但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大大的眼睛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不知是困的还是纵欲过度所留下的。 崇康帝看见是太子脸色这才舒缓了不少。 太子会是未来的储君,但为人却很亲民,待人亲和,不争不抢,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太子明叙封,是当今皇后所出。皇后背后有娘家的支持。她人也是有实力的,将后宫管理得井然有序。 除了性格暴躁了点,一切都能让崇康帝接受,对于这个皇后,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当今太子还备受崇康帝的宠爱,各位大臣们都觉得这个位置非太子不可。 后宫之中,除了太子,崇康帝还有两位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原先还有位二皇子,只不过在出生的第四年失足掉进池塘中活活淹死。而他的生母则是后宫的一位宫女,阴差阳错之下爬上了崇康帝的榻,原以为能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后宫的魔爪。 继第二年便也死在了池塘之中。 最后以思念过度接受不了事实为由,这件事情就被揭了过去。 崇康帝将沈即舟所行之事拖出,明叙封眼底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道:“沈即舟此举的确是在与父皇作对,但父皇您可以换个位置思考一番。沈即舟能为了温家余孽不惜与皇权抗衡,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也就是说明他对这个温家余孽用了心。父皇顺着他的道,以此当做日后将沈家兵权收回的理由。” 崇康帝眼里闪过一丝的狠厉。 经过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 等沈府的威信在百姓之中消散亦或是平息,他可以一点一点的揪他的错,最后在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收回兵权,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 崇康帝叹了声气,看向明叙封的目光里带着赞许:“还是叙封有心了。” 明叙封谦虚:“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之事。” 明叙封谈吐有度,引起的话题回应得恰到好处,可把这位多疑的帝王之心安抚了不少。 不出半个时辰,崇康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不明:“宁朔将军攻下汴州。太子觉得,朕应当赏赐什么?” 第16章 野心 明叙封被这么一问,呼吸稍微一滞,沉吟了数息,直到崇康帝尾音上扬这才开口, “能攻下汴州这件事,是在意料之中,谁人不知宁朔将军从来不打败仗。儿臣方才在想,沈府最不缺的就是平日里的赏赐,父皇可以优先考虑将几位能歌善舞女子送到他的府上。” 第12章 崇康帝没说话,但他能感觉到他很不悦,赶紧道:“儿臣的意思是,沈少将军年纪尚轻,传闻不近女色,莫不是在军中见多了大汉从而丧失兴趣。如今又将温家余孽收入房中,这不是在断了沈家的后吗?” “父皇,沈家是天降的将星,虽手握兵权,但这些女子无论是搭上了沈家的哪位都能为父皇所用,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要是他房内之人是他们的人那就更好了。 崇康帝眯了眯眼,似乎也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沈即舟怕是不会收下的。” 太子微微一笑,身上的阴郁气息更加浓重:“父皇的旨他们岂能不接?” 崇康帝目光在太子身上流转,明叙封的笑容微一滞。 眼底闪过一丝的惶恐,却又很快被掩下,刚想开口,便听见崇康帝缓缓说道:“太子觉得,沈即舟为人如何,朕又应待温家余孽如何。” 太子紧绷着身子,假意思索一番,道:“儿臣觉得沈少将军大有作为,实力不容小觑,是个可重用之人。但位高极娇,防人之心不可无。” “至于温家余孽,左右不过是个病秧子,且温相在世时也不让他出府走动,想必见识短,影响不了父皇。” “儿臣…儿臣觉得留下也无妨。” 话音停顿了数息,明叙封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生怕惹这位不高兴。他甚至还斟酌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有任何的不妥。 半晌,崇康帝的才缓缓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欣慰:“还是太子好啊,一下就解了朕的燃眉之急,那便按着太子的意思来吧。” 明叙封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微勾,道:“儿臣不敢当,能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的荣幸。” 太子离开后,一旁的公公上前来低声道:“陛下,是否以太子的意思来?” 崇康帝思索片刻,点点头:“既然他都说了那就依他的意思。” 时候到了,野心也就藏不住了。 公公领命而去。 崇康帝现如今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公主也是皇后所出,太子的妹妹。 只不过还很小,才有三岁。 三皇子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在宫中存在感很低,但他的生母是崇康帝最宠爱的嫔妃,如今的苏贵妃。 相比于其他嫔妃各种争夺宠爱,苏贵妃可谓是宫中的一股清流。 她待崇康帝像是寻常人家的丈夫,时常陪在他身边,进退有度,深得崇康帝的心,仿佛到了她这边,任何的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 皇后只想着掌控后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其他的嫔妃不是想要得到权力、金钱和地位,就是来日能将各位踩在脚底下,挣得脸面。 崇康帝不是没有想过要给三皇子一个有用的身份,只是实在是不适合。 久而久之,他也逐渐忘记三皇子这个人。 至于四皇子,崇康帝叹了声气,不提也罢。 * 四月本就是暖意融融的时候,却因前段时间的大雪硬生生的增加了几分的寒意。 别院内。 屋内炉火烧得旺,与外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惊竹穿戴整齐。身着精致的蓝袍,长发披肩垂落,衬得他脸色苍白,带着病弱感。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一汪死水,似失去了生机。 “少爷,药快要煎好了。” 温惊竹的身边离不开人,又只有飞星这么一个奴仆,沈松只好将药交给厨房的嬷嬷煎。 沈松也想过要给温惊竹加些人,不过他拒绝了,他比较喜欢清静,只需要飞星一人便可。 考虑到他需要静养,沈松也没有多言。如今的沈家就是温惊竹的家,他想如何便是如何。 温惊竹起身来到窗前,正欲要打开,却被飞星制止:“少爷,外边风大,您的身子刚好转,不可如此。” 温惊竹轻轻地咳了两声,喉咙干哑,温声道:“看一眼便可。” 他已经闷在屋里几日了,除了沈松来过一次,冯扶文和何璇曼倒是来过几次。 窗被打开,露出外边的生机勃勃的景象。 怕温惊竹无聊,先前飞星便端来了几盆花,增添了几分的烟火气。 每次看着娇花盛开,温惊竹心里也会跟着艳羡几分。 没过几日,花便凋零。 昔日含花待放的场景历历在目。 温惊竹目光平静,只是让飞星简单的处理掉。 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此时,看着愈要盛开的花苞,他又在想什么呢。 昏睡时他听到的那道声音?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可他如今却生出了几分的希冀。 是他说要带他将那些人踩在脚底,带他杀出重围,找出温家冤死的证据。 以前,温惊竹即便是想,凭着一己之力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算他知道温家是无辜,可又有几个人相信? 如今,不一样了。 沈即舟给了他希望。 “少将军可否在府上?”温惊竹将窗门放下,忽然出声问。 飞星正给他备着早膳,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才道:“奴才方才路过之时,说是进宫去了。” 攻下汴州,扭转乾坤,自然是领军功去了。 飞星疑惑的看向他:“少爷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惊竹摇摇头:“无事。” 罢了,这事急不来。万一那不过是沈即舟将他唤醒的招数。 飞星心虽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没问。 就奇奇怪怪的。 自从那天之后,总感觉少将军和少爷之间怪怪的。 这次的药汤变得更加的苦了,而且量也越来越多,温惊竹那拧巴着脸。 素来极少说苦的他,今日却忍不住道了一声苦。 飞星手忙脚乱的去把蜜饯翻找出来给他。 刚含了一颗蜜饯,门口便传来一道声音:“苦口良药,不喝这病怕是难以痊愈。” 第17章 赏赐 温惊竹瞳孔微张,猛然的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一双潋滟的眼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青年将军一身华丽的圆领锦袍,衣领处的朱雀栩栩如生,微风拂动,风姿秀逸,面如白玉。特别是那双眼睛,饱含着极大的深意,让人深深沦陷。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完全不像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反而更像是常年生活在京中的贵公子。 事实上,沈即舟既是征战沙场的青年将军,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沈家二公子。 “沈二公子。”温惊竹起身迎道。 温惊竹身子不好,不宜走动,只能独自在院中用膳。 话音刚落,沈二公子的身后传来声响。飞星探头看去,看见一大群人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走进来,惊得合不拢嘴。 沈即舟听着他的称呼再次微微挑眉,眼里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 “不知沈二公子这是…”温惊竹眼里带着讶然,看向他。 沈即舟很是不客气的坐下,直接坐在温惊竹的对面,指尖轻捻,语气中似带着笑意:“陛下赏赐的,不过里面也有些专门为你选的。” 温惊竹:“我不是很需要…” “不,你需要。”沈即舟淡声打断他的话。 温惊竹如今什么也不缺,布匹什么的,就算给他,他也会交由冯扶文。 “那便谢过沈二公子了。” 温惊竹没再说拒绝的话。沈即舟觑了他一眼,很明显,心情尚可。 这时,正在搬运箱子的两位小厮一时没拿稳,摔了个狗啃泥,随着两声惨叫声响起,箱子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小厮还没来得及顾忌身上的疼痛,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吓得连忙跪地道歉。 “怎么回事?”卫泽皱着眉走过去低声的呵斥一声。 卫泽是沈即舟的贴身侍卫。 “这些都是少将军亲自挑选的,要是有损坏你们就算是跪断腿也没用。” 小厮哆哆嗦嗦的,拼命道歉。 “卫泽。”沈即舟蹙着眉低声唤了一声。卫泽赶紧让小厮起来收拾继续搬。 卫泽的话他也听见了,温惊竹倒也有点小小的惊讶,没想到这些是沈即舟亲自给他选的。 “这会不会太多了?沈夫人那边可否有些?” 沈即舟看了他一眼:“这些爹自然会给她。而且前些时间我也有领过,如今她的库房里是不缺这些东西的。” 温惊竹点点头。 他忽然想到他在昏迷中沈即舟对他说的话。 挣扎再三,温惊竹还是开了口。 以为这不过是沈即舟哄骗他的,没想到这人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的办妥。 他道:“温家人自然是要留在温家。” 墓穴自然也是温家的。 温惊竹眼里闪过一丝的落寞。 是啊,他们应该被放在温家的祠堂内。 “我…我还有一事相求…”温惊竹轻声开口。 第13章 沈即舟饮了一口茶水,应了一声。 “我想回去拿温家的牌位…” 他们温家的牌位并不多,要拿的话不是很麻烦。 温惊竹谨慎又急促的看着他,生怕他回绝,却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 被抄家,温家人被斩,温府被封。 如若真的想要牌位,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的确是有些为难。 但话已然说出口,定然没有撤回的道理。 感受到他的坐立难安,沈即舟反倒是不着急了。 他短促的笑了声,嗓音低哑磁性:“温二公子…” 温惊竹不敢看他,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我这么帮你,你是不是也要有点表示?”青年将军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反倒是在商量。 温惊竹身躯一僵,脑海里已经将所有报答方式过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他指尖微蜷,紧紧地抿着下唇,下颌线紧绷着,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定在面前英姿楚楚的贵公子身上。 “你想要什么啊…” 他什么也没有。 话音刚落,温惊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身份。 如若现在沈即舟要是真的说出什么荒唐的要求,温惊竹的身份不但不唐突,反而是小夫妻之间的事情。 这么一想,温惊竹恨不得咬下舌头,心中暗骂自己说的什么话。 传闻沈二公子不近女色,就连看一眼都是奢靡。 总不能是个断袖的吧… 要是来真的,温惊竹不确定自己能接受,甚至顺从沈即舟。 估计是将人敲晕然后跑去和飞星睡。 但他也斗不过人家呀。 沈即舟完全不知道温惊竹已经在心里做了很多个挣扎。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未想好,欠着吧。” 温惊竹诧异。 “怎么?你有主意?”沈即舟微挑眉,淡色的唇微勾,眼底似笑非笑。 温惊竹连忙摇头。 思索片刻,他问:“照你这么说,你是有主意帮我拿到牌位吗?” 沈即舟:“没有。” 温惊竹:“…” 趁着他愣神之际,沈即舟站起身,留下一句:“什么时候好我就帮你拿出来,并给温家逝去的人一个牌位。” 飞星从外边探头探脑,小声的说道:“少爷,少将军赏了您好多,”说罢,又走近几分,语气里难掩的高兴:“听他身边的侍卫说,也算是聘礼的一份。” 温惊竹听到‘聘礼’两字时,拿着茶盏的手似乎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发出的一道碰撞声惹得飞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温惊竹神情淡淡:“多嘴。” 飞星赶紧跑了。 温惊竹对于娶男子这回事不排斥,而他如今要有沈即舟的庇护,沈即舟只不过是在给他足够的脸面,避免被崇康帝找麻烦。 可惜,这样的庇护也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温惊竹看着茶水陷入了沉思。 … 相比于温惊竹这边一时的吵闹,沈即舟院里就显得更加的可怕。 沈即舟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压,一双含了秋水般的眸子冷若冰霜,犹如寒潭。 卫泽道:“主子,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舞女。” 沈即舟冷笑一声。 垂着眸子看着眼前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个个身姿轻盈,腰身盈盈一握,眸子更是风情万种。 “少将军,妾身乃是宫中第一舞女,如今被陛下赏赐给少将军,妾身以后便是少将军的人了。” 第18章 八音盒 为首的舞女嗓音如黄莺一般,面带羞涩,说话时却不敢看向沈即舟,眼底尽是羞怯。 其余舞女见此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举荐自己,生怕落于后头。 起初,她们还怕这位少将军凶神恶煞,面相丑陋,不近人情,却不想与传闻中的一点也不相符,反而将京中的贵公子们比了下去。 看来这次是来对了。 “哦?宫中第一舞女?”少将军眼底带着笑意,语气淡然道,“想必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舞女娇羞道:“妾身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要是能为少将军所用,妾身此生无憾。” 沈即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看向卫泽,懒洋洋的开口:“去问问少夫人喜不喜欢八音盒。” 八音盒,是沈即舟在以前打仗之时不小心从敌方那边搜刮来的货。当时就有一个八音盒,只不过坏的厉害,没过多久就跳不了了。 觉得稀奇,沈即舟就记到了现在。 … 此时的他正看着仆从搬着东西,眼看着存放的屋子快要堆满,才停止了搬运。 飞星:“少爷,少将军好大方。” 温惊竹手中还拿着汤婆子,闻言沉吟片刻道:“平日里你莫要去打这些的主意,日后是要还回去的。” 飞星嘀嘀咕咕:“哪能啊,奴才可是要严加看紧。”这可是给他家少爷的,少爷不上心,作为少爷的贴身奴才,他来代劳。 沈即舟院里的声音很大,很快就传到了温惊竹这边。 温惊竹疑惑的看向飞星:“什么声音?” 飞星还未回话,卫泽已经来到温惊竹的身前,“少夫人,少将军问您喜不喜欢八音盒。” 温惊竹:“这是何物?” 卫泽:“少夫人可以前去看看。” 温惊竹踌躇片刻,点点头,跟着卫泽来到了沈即舟的院落。 看着眼前衣衫身着暴露,布料极少的女子,他很快就移开目光。 看来崇康帝还赏赐了不少的女子。 被一群女子遮挡住的沈即舟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那,眉眼懒倦,似乎在等着人。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沈即舟抬眸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泛起一片酥麻。 温惊竹抿唇,垂下眼帘。 卫泽来到沈即舟的跟前:“主子,人带到了。” 沈即舟朝着温惊竹招招手,“来。” 舞女们看着走来的男子,眼底不免得露出一抹惊艳。 温惊竹不如沈即舟的惊才绝艳,视觉冲击力大。他像是夜空中皎洁的白月,亦是春阳下荡着微波的清澈湖水。 他落座在沈即舟的身边,“不知所为何事?” 沈即舟眸中带笑,懒洋洋地说道:“近日,我见夫人的心情不好,又因病体缠绕,想必是无聊了些,便想到了新奇的东西。恰好陛下又赐了些舞女给我,想同夫人看场舞会。” 听见沈即舟唤的夫人,温惊竹难免愣了一下,原以为会很拗口,但他却表现得格外的坦荡,反倒像是唤了很多年。 舞女们一听沈即舟叫这风光霁月的男子为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各有心思。 没想到少将军的妻子居然是名男子! 温惊竹的确因为温家的事情而有些郁郁寡欢,又因为身体的原因正如闷在屋里,怕是要发霉。 正好,他有点想知道八音盒为何物。 温惊竹点点头,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有些怜悯。 他虽然不知道沈即舟想要做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想,他便陪同。 舞女们被带下去做准备,走前还有些疑惑。 沈即舟命人在沈府内打造了个像盒子一般的台面。他没有特别邀请谁来,只不过一些好奇的下人也会偷偷过来看上几眼。 “少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是二少夫人近来心情不好,为博得美人一笑,特地让人打造的。” “想来二少夫人是深得少将军的心啊,我以后见到他要小心才行。” “…” 为博得美人一笑的少将军此时正在用膳,何璇曼忍不住提了一嘴:“二弟,阵仗这般大,要不要邀请些夫人同来瞧上一瞧。” 女人嘛,对于这些所谓的八音盒还是很好奇的。 温惊竹也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 沈澜给她夹菜,“行了,好好吃你的,这是二弟的事情。” 何璇曼撇撇嘴,没再说话。 就连冯扶文都不清楚他这是做什么。 沈即舟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了,想看的人自然会来。” 沈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冯扶文看向温惊竹,嘘寒问暖:“湛然最近食欲不是很好,多吃点,几日不见又瘦了。” 他的病情好了些,也就不用在屋内用膳。 “好。”他乖巧的应着。 冯扶文看着他的脸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气,不禁想道,要是温惊竹是个姑娘多好。 想着,又忍不住瞪了一眼沈即舟。 沈即舟眉头微蹙。 沈即舟被赏赐了很多的舞女,百姓们可是亲眼所见,忍不住想知道向来不近女色的少将军会是如何作态。 夜幕降临,怕温惊竹受凉,飞星给他披了大氅。 飞星专心致志的给他整理衣衫。 第14章 温惊竹:“可以了。” 飞星加快手中的动作:“不行,少爷,这可是少将军亲自为您准备的,不能辜负了少将军的好意。” “你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 飞星气鼓鼓的:“哪有,奴才这不是为少爷着想吗?” 他之前可是听说了,没有宠爱的夫人是会受到欺凌和冷眼的。 更何况少爷还是男子,想要把握住,还得加把劲,这过程比女子还要麻烦。 温惊竹自然是不知道飞星心里所想的,否则非得敲他一脑袋。 等温惊竹整理好,在飞星紧张的目光下出了门。 房门刚被打开,一抹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即舟背对着他,正吩咐卫泽事情,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卫泽这才离去。 沈即舟一身白袍,头戴银冠,青丝垂落,衣襟绣着金色的云纹,气质斐然,漆黑的眸子在见到他时泛起一阵涟漪。 温惊竹心尖微微一颤,缓步走上前。 “二公子可是在等我?” 第19章 没有道理停下来 沈即舟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不然夫人以为我是在等谁?” 温惊竹脸上一热,只觉得躁得慌。 他唤他为二公子,他却称他为夫人。 不过,他这话很明显多余了。 在他的院子里,不是在等他,还能是谁。 温惊竹抬步率先离开:“走吧,晚些还得回来喝药。” 沈即舟三两步走上前与他并肩,一路无言。 台面被放在沈府的一侧大院,从侧门便可一览全无。 这舞台可谓是用了心的打造,圆形的盒子被打开至一半,似盖非盖,轻纱随着春风拂动,台面上也铺了一层乳白色的地毯。 精致的做工可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沈府的侧门却被下人打开,人们可以站在那观赏。 沈即舟和温惊竹落座时,冯扶文等人已然准备就绪。 舞女们身着轻纱,风情万种,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 “哇,这舞姿绝美,有生之年居然不用进宫也能瞧见,此生足矣。” “瞧你这话说的,多没出息。” “不过这台面是什么?”一眼看上去,舞女们就像是在盒子里跳舞的小人。 “这不就是在我们这些老百姓的管辖范围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着吧。” “说的也对。” “…” 府外的声音滔滔不绝,温惊竹听进了些许。 不过,这舞姿还真的很不错,温惊竹像是发现了什么乐趣,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与冯扶文和何璇曼搭话。 台上的舞女时不时大着胆子对着底下抛媚眼,对着沈即舟更多。 温惊竹没忍住朝沈即舟看了几眼,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台上,反而敛下眼睫吃着一旁的点心。 温惊竹诧异,难道是方才没吃饱? 就在温惊竹看他时,沈即舟若有所觉的抬眸,只看见他侧过去的脸庞。 似乎是何璇曼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令他轻轻地抿唇笑了声,漂亮的眼眸弯了弯。 沈即舟收回目光。这时林易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退下了。 一舞便是两个时辰,冯扶文和何璇曼作息规律,泛起了困意。 临走前,冯扶文还不忘交代沈即舟带温惊竹回去,如今时辰也不早了。 沈即舟应承着,但很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气得冯扶文想打他。最终还是被温惊竹拦了下来。 对着温惊竹,冯扶文始终是生不起气来,只好作罢。又叮嘱了他几句才离开。 送走了冯扶文,温惊竹才看向沈即舟:“二公子要回去歇息了吗?” 也不见得他有什么动作,或许是他想多了。 沈即舟懒洋洋的撩起眼皮,问:“困了?” 温惊竹摇摇头,“时辰不早了,这些舞女也跳了许久,总该歇息。” 沈府外的百姓们很明显也没有一开始的多,很明显是打算到宵禁了再回去。 “既然是八音盒,定然没有理由停下来的道理。” 只要他不喊停,没有按下开关键,她们就得一直跳。 温惊竹没吱声,目光落在台上。 这些舞女很明显没有一开始的热情和卖力,看起来似没有力气一般,也没有起初的美观。 这时,飞星端着药汤上前,还将准备好的蜜饯一同放下,小声地提醒他:“少爷,时辰到了。” 温惊竹点点头,刚想喝。台上的一名舞女已然坚持不住,颤声问道:“少将军,不知是否满意妾身的舞姿?” 沈即舟目光平静:“甚好。” 温惊竹:“…”你是一眼都没看。 为首的舞女继续道:“妾身谢过少将军的赞赏,只不过如今夜已深,且这舞少将军想必是看腻了,容妾身与各位姐妹回去探讨一番,明日再为少将军献上新的舞姿,不知将军可否答应妾身?” 沈即舟嘴角轻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语气却格外的淡漠:“你这是在与本帅讲条件?” 舞女听着他的语气,浑身一颤:“不敢。妾身只是觉得…” 沈即舟却打断她的话:“宫中第一舞女的舞姿怎么会看腻呢,府外可是有许许多多的观赏者。”话落,语气骤然变得严厉,重重的压迫感瞬间袭来,“还是说你想违抗命令?” 温惊竹吓得拿着药碗的手倏地一抖,最后一口药汤咽下,被呛到了,没忍住咳了起来。 舞女连忙求饶:“妾身不敢,还请少将军饶过妾身一回。” 飞星赶紧帮忙顺背。 温惊竹咳得面色微红。 眼前却出现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捏着一块帕子:“夫人慢些。” 温惊竹接过,擦了擦溢出来的药汤,低声道了声谢。 “夜里起风,时辰也不早了,夫人我们回去歇着吧。” 沈即舟声线带着柔意,听着又显得冷淡。只见他起身走上前牵起他的手。 温惊竹垂落的手微蜷缩,被他握着的手腕仿佛被团火缭绕,又烫又麻。 他低眉顺眼,极为乖巧的应了一声。 待他们走出几步,沈即舟似乎才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回过头,道:“既然是宫中的舞女,自然是不能亏待,这舞台可是本帅让人精心打造的,那便请各位莫要辜负了本帅的好意,回头本帅也好和陛下有交代。” 此话一落,舞女们瞬间白了脸。 这分明是要她们一直跳,什么时候喊停就可以下来。 沈即舟带着温惊竹走远后,卫泽才开始收拾这摊子。他非常冷漠的开口:“二少夫人需要静养,莫要发出任何的声响,否则要小心你们的脑袋。” 舞女们只能含泪继续舞动着。 温惊竹微微侧目,欲言又止。 “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沈即舟说。 温惊竹应了一声。 沈即舟哼笑一声:“明知道我不近女色,家中还有位男妻,还要硬塞人进来,这不是这打算膈应我么?” 温惊竹飞快的低下头,小声道歉:“抱歉。” 沈即舟是受害者。 沈即舟停下脚步,垂眸看他:“你做错了什么事?” 温惊竹紧抿着唇,下颌线紧紧地绷着,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二公子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但我必须要留在沈府。” 气氛安静了片刻,也没有听到身旁的人传来动静,温惊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他。 “二公子?” 第20章 躲什么? 沈即舟轻而短促的笑了声,重复他的话。 “要说做错事,你还真的做错了一件事。” 温惊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惶恐不安的看向他:“是什么?” “温惊竹。” 青年声质清冽,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心尖,酥酥麻麻。 温惊竹此时觉得自己的名字在对方的口中似要柔得溢出水来。 他说:“一纸婚书,你我一体,唤得如此生疏,是想让大家看我的笑话吗?” 温惊竹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沈即舟说的是这个。 沈即舟似笑非笑:“怎么,不愿意?” 温惊竹抿唇,“…不是。” “那温二公子的意思是?” 寄人篱下,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而且还是以这么一个方式。如若温惊竹太过于主动或者是刻意去讨好,沈即舟会烦不胜烦,只觉得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他如今就想着借沈即舟的身份为温家讨回公道。 即便得不到崇康帝的认可,但起码在老百姓们的心里,温家并不是大魏的罪人。 “除了这个,我…我不知唤你什么…” 要不也跟着卫泽称呼少将军? 话落,年轻的少将军微微俯身,惊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第15章 “这么害怕我?”他调侃,“躲什么。” 温惊竹从小就极少出门,对于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接触得少之又少,要不是他成了沈即舟的男妻,他也不会经常和一个成年男子接触得过多。 “不是,是你突然靠近…” 温惊竹小声的辩解,想了想还是没有再站回原位。 说完这话,温惊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居然将错推到了沈即舟的身上。 沈即舟看着他紧紧地蹙着眉头,神情不安又惶恐,可见是真的有点害怕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抿着唇,声音如蚊蝇,“我…我极少和其他人接触,对于突如其来的动作会下意识躲开。” 温惊竹勉勉强强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不知道沈即舟信不信。 沈即舟站直身子,似含了秋水一般的眼眸带着笑意:“吓到你了,抱歉。” 温惊竹摇摇头。 似乎是因为这个小插曲,沈即舟没有再提及称呼的问题,这让温惊竹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焦虑,他还不知道该称呼沈即舟为什么。 他刚刚的意思难道是想让他换一个亲近一点的? 将他送到院落的门口,沈即舟便停下脚步,“好好养病,不要存太多的心事,总会过去的。” 温惊竹愣愣的看向他,听话的应了一声。 “进去吧。” 温惊竹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在犹豫什么,刚走到一半,他似乎是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的转过身。 春夜的晚风带着凉意,他的声音温润,如清澈的溪水,洗尽一切尘埃,带着暖意流淌过沈即舟的心尖。 他轻而缓的开口:“晚安。”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然离去。 沈即舟正垂眸想事情,却意外收到他道的一声晚安。 素来沉稳自持的少将军,在这一刻,心乱如麻。 … 温惊竹回到屋,将那抹视线挡住后,脸颊通红,仿佛浑身有团火在燃烧。 他脚步凌乱,逃也似的跑回来后,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刚刚的场景。 他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 要是换做别的身份,或许还可以解释得过去,但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一点点的小暗示都有可能会让对方会错意。 不过,在懊恼的同时,温惊竹又不后悔了,因为他必须要活下去,沈即舟就是他的护身符。 想让沈即舟护着,就必须得到他的喜欢,起码不是反感。 “少爷,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染了风寒?” 在温惊竹思绪万千之时,飞星的声音陡然传来,紧张的看着他。 为了不打扰温惊竹和沈即舟,飞星在他们前脚提前一步回来。 他听见院里传来脚步,想着温惊竹回来了就安排洗漱,没想到却看见了这一幕。 温惊竹赶紧调整过来,面不改色道:“无事,只是回来的路上太赶,有些热罢了。” 飞星眨了眨眼,点点头,相信了。 温惊竹简单的梳洗过后才睡下的。 许是心情得到了放松,夜里他睡得格外的香甜。 次日醒来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沈即舟,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沈即舟自从那天之后开始早出晚归,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就连冯扶文都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而上次进府的舞女在那日之后他也看见过,听闻是摔断了腿,也听闻是被沈即舟带下去处理了。 温惊竹这才意识到,原来沈即舟是在打着这么一个主意。 不好驳回圣上的赏赐,也不想收入府中,只好出了这么个注意,面子到了就行。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沈即舟也不用打造这般精致的台面。 温惊竹想不通,只好不再想。 快接近四月末,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温惊竹正在院中摆弄着草药,微风袭来,也能闻到极淡的药草香味。 上次沈即舟带来的赏赐,里边还有两箱的草药,都是难得稀有草药。 由于天气昏沉,温惊竹也不敢拿出来的晒,如今阳光甚好,暖融融的,赶紧搬出来。 一忙就是一个时辰,温惊竹褪去厚厚的衣衫,穿着单薄的青色交领长袍,青丝垂落于身后,白皙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握,便可将其折断。 “少爷,猜猜奴才刚刚看见了谁?” 飞星拎着一包草药,欢快的跑进来,声音欣喜又刻意压低。 温惊竹手中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道:“谁啊。” 飞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开口:“是少将军啦。” “噢。” 飞星对于温惊竹的冷淡很是不理解,“少爷,您前些天不是才问奴才少将军在不在府中吗?现在少将军回来了,您可以去找他了呀。” 温惊竹似带着恼怒,瞪了一眼:“别的事也不见得你这么上心。” 第21章 那我要你死呢? 他那会只不过是想问下沈即舟还记不记得他答应自己的事情,却不想让飞星觉得是自己想沈即舟了。 飞星:“哪有,奴才对少爷的每一件事都很上心。”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继续道:“不过少将军带了人,应该是有事情要谈。” 温惊竹敛下眼睫,“那就不要去打扰他。” 飞星领命后给温惊竹倒了杯水,然后哼哧哼哧的干活,像只欢快的小松鼠。 原本冷清的院子,在温惊竹和飞星的料理下,开了不少的花。 温惊竹坐下来喝了杯茶水缓解,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书,翻开几页。 刚静下心,院门口传来敲门的声响。 温惊竹放眼望去,正是冯扶文。 “沈夫人。”温惊竹起身迎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冯扶文瞧着院子里摆放的草药,再看温惊竹此时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亲自上阵晒草药。 “湛然啊,莫要太过于劳累,记得好好歇息,晒草药这种事可以让下人来做的。” 冯扶文知道温惊竹略识医术,不想阻止,但也不想他累到自己。身为父母,她看见一次就忍不住叮嘱一番。 温惊竹倒也不像是沈澜和沈即舟一样嫌她烦,神情乖巧又认真的听讲,末了还会做出保证。 冯扶文瞧见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思来想去又道:“开春了,回头我让人给你准备几件春衣,穿着也舒坦些。” 他身上穿的,是他从温府带过来的,当时沈府给他准备的衣衫,冯扶文都没看见他怎么穿出来。 以为他是不喜,只好道:“要是不合意,待会我让人给你带些银子,让怀煜带你出去逛逛。” 温惊竹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出门买。” 沈即舟在忙,不会有时间,就算有,温惊竹都当他没有。 冯扶文没再劝他,回头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东西放下来。 “这是我吩咐厨子做的银耳莲子羹。想着你入睡困难,便做了些。”冯扶文说着,把其中一碗端给他,“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温惊竹舀起一勺,尝了一下,眉眼弯弯道:“不错,味道极好。有劳沈夫人挂心了。” 说罢,他又舀了一勺,可把冯扶文哄得开心极了。 冯扶文趁机说道,“这是给怀煜的,只不过方才我瞧见他有事处理,便没有拿过去,我待会还有事,想着让你帮忙送一下。” 温惊竹浅浅一笑:“好。” 冯扶文笑意更加的深了。 她也没待多久,关心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飞星这时候凑过来,望着冯扶文远去的身影,道:“少爷,沈夫人对您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 温惊竹:“是吗?” 飞星看了看他:“是啊。” “她一直都待人很好。”温惊竹自然是感觉到冯扶文对他的感情,起先很难接受,但还是会以礼相待,相处久了就慢慢开始上心。 沈家人很好。 如今估计是有意增加他和沈即舟的感情。 温惊竹将碗中的银耳莲子羹吃完后才给沈即舟送过去。 两人的距离不远,他没让飞星跟着,自己一人来到沈即舟的院里。 … 沈即舟的确是回来了,不过在他进来后不久,卫泽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懒洋洋的倚靠着,暖洋洋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那双眼眸仍然淡漠得可怕,目光落在案几上的信笺,不作声。 甚至面前被扔进来一个人,发出一道闷哼声,他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少将军,妾身说的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之意。” 趴在地上的女子声线颤抖,身上的衣衫凌乱又破败,但那张脸上却依旧尽显风情万种。 沈即舟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如何证明?” 女子犹豫了一下,便要站起身,一旁的卫泽并未阻拦,这么一来,女子更加的坚定。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重新端起姿态,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谄媚又撩人。 第16章 女子正是前些天被赐给沈即舟的舞女之一,只不过如今只有她活下来了。 她面带娇羞,看着面前丰姿俊秀,眉眼如画的男子,一颗心止不住的跳动。 沈即舟可比那人好太多了,如若能得到沈即舟的青睐… 传闻他不近女色,但她觉得自己抛开那身份不说,定然能将他迷住。 越想,她越来劲,使出浑身的招数。 她来到沈即舟的身前,柔弱无骨般的轻靠在沈即舟的肩上,羞涩的嗔道:“少将军,妾身可用自身来证明,妾身先前说的话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少将军处置。” 话里话外带着暗示。 沈即舟没说话,卫泽神情如常。 “任凭处置?”沈即舟重复一声,带着笑意。 她脸颊微红,微微点头,并未看见身旁的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 短短的几步路,温惊竹已经想了很多的腹稿,想着一会看见沈即舟时,应该说些什么。 在门外踌躇片刻,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到门口刚想敲个门,便看见院中的场景,浑身一僵,抬起的手一时不知放哪。 温惊竹脑子一片空白,愣在原地,竟然没有一时离开。 而院中的卫泽已然发现,但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即舟似时没有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偏头看向舞女,抬手捏上她的下颌,正当舞女以为自己要成功时,忽然脸色一变,一声惊叫声被扼住,硬生生卡在了喉间。 沈即舟神色冷淡,“那我要你死呢?” 舞女被死死的钳制住,她再也坚持不住,颤着身子想要挣扎。 耳边再次传来年轻少将军的声音,似带着笑意:“实在是可惜,我对被人玩过的脏物不感兴趣。” “想要勾引我之前,不先打听打听我喜欢的类型?” 随着说话声,扼住她喉咙的力道不断地收紧,舞女惊恐的直视着沈即舟的眼睛,瞳孔逐渐涣散,在死亡边缘挣扎。 直到舞女快要窒息而亡时,沈即舟松开手,神情淡淡,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角。 濒临死亡的舞女得到解放后,拼命大口大口的呼吸,看着沈即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猛兽。 见到这么骇人的一幕,温惊竹想趁着还没被发现赶紧逃离,但人刚转身,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夫人。” 第22章 戏弄 温惊竹后背一僵,指尖泛白,硬着头皮转过身,扬起一抹笑淡定从容的走进去。 没了厚重的衣衫,显得他身形更加的清瘦,腰身盈盈一握,雪白的肌肤,仿佛下一瞬便被风吹倒。 温惊竹的目光落在一旁惊魂未定的舞女身上一瞬,又波澜不惊的移开。 在他移开目光后,舞女便也朝他看了过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即舟指尖修长,落在石桌上轻轻地点了几下,下一刻卫泽一把将舞女提起,朝着外边走去。 刚好和温惊竹擦肩而过,舞女突然惊恐大叫起来,想要拉扯温惊竹。 他被吓了一跳,好在卫泽一把卸掉了她的下巴,阻拦下来。 卫泽朝他点点头,快步离去。 温惊竹回过神,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却发现沈即舟也在看他。 他顿了顿,来到他的身旁坐下。 沈即舟笑着问:“这是什么?” 温惊竹乖巧的回:“沈夫人让人做的银耳莲子羹,方才见你有事便先到我那边放着。” “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沈即舟似乎没了兴趣,“先放着吧。” 温惊竹愣了一下,看向他:“你…不尝尝吗?” 沈即舟:“这件脏了,换身再来。” 话落,温惊竹不由得想到刚刚的那一幕,迟疑一瞬才点点头。 “怕了?” 温惊竹顿了顿,摇头。 他是怕,但也不怕。 既然能让沈即舟出手的人定然不是好人。 就是他的举动让他有些害怕罢了。 他还不习惯。 “等着。” 温惊竹:“好。” 沈即舟换衣裳不快,但也不慢。 出来看见依旧坐在圆椅上的人,心情莫名的很愉悦。 他坐姿挺拔,身子瘦弱,却又像坚韧不拔的松柏。 许是无聊,他目光落在不远处蔽日的大树上,细碎的额发随风而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而明亮。 沈即舟轻挑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听到身侧传来声响,温惊竹偏头看去,又垂头看了看那碗银耳莲子羹:“估计有些凉了。” “无碍。” 温惊竹抿唇:“嗯。” 两人相坐无言,沈即舟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 “不吃了吗?” 温惊竹微蹙眉头。 沈即舟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紧张,我会误以为是你做的。” 温惊竹哑然。 沈即舟拿起石桌上的信笺,一点也不避讳的看了起来。这让温惊竹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比较好。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温惊竹说着,就要起身。 沈即舟掀眸看了他一眼:“有事。” 温惊竹又乖乖坐好。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事。 温惊竹偏头,疑惑的看他。 “陪我也是事。”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的开口。 温惊竹只觉得耳根子一热,垂着眸子不吭声。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这让穿着单薄的温惊竹感到了一丝的寒意,他下意识将手收进宽大的袖口中。 下一刻,脑袋一沉,带着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沈即舟的外袍。 应是回来时放在一旁忘记拿回去。 温惊竹薄唇轻抿,思索片刻,才缓缓地伸出手乖乖的穿好。 随即又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沈即舟不说话,他也不主动搭话。 主要是他不敢。 他很想问沈即舟那些事,不过又显得自己操之过急,怕坏了他的事。 许是想的太入神,精致的眉宇轻轻的蹙起,整张脸上都在写着‘我有事,但我不说’的字眼。 沈即舟觑了他一眼:“想问什么?” 冷不丁的响起这么一句话,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这是把心思都写出来了。 温惊竹似苦恼的道:“你那日…说的话还作数吗?” 沈即舟微歪头,似在回忆:“哪件事?” 这可把温惊竹难住了。 一共有两件事,他要怎么和沈即舟开口,要是他两件事都忘记了,而他又只提了一件事,剩下的那件事他又忘记了怎么办? 沈即舟将他的心思都收进眼底,但他就是不提,等着温惊竹开口。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温惊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明明想要经他手,却还小心翼翼、一点点的靠近,给人一种得不到丝毫进展的感觉。 到底是在顾及还是装出来的呢。 沈即舟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最终,温惊竹思来想去,还是只提了温家牌位那件事。 沈即舟:“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好,至于在何时得看我心情。” 那么说是不是还没有去拿出来? 温惊竹:“那二公子的心情何时才能好?” 沈即舟回视他,潋滟的眸子带着深深的笑意:“你猜?” 温惊竹:“…”他表示猜不出来,不过此时他的心情看起来的确挺好的。 “二公子还是不要戏弄我了。” 沈即舟:“从未戏弄过。” 说着,他将信收起来,重新放好。 温惊竹听着他的话,一颗心跳动的频率明显加快。 “近日天气好,让人陪着你去逛逛,买什么都记在沈府的账上。” 见他起身,温惊竹也赶紧站起来,下意识道:“你不吃了吗?” 沈即舟闻言,垂眸看他:“夫人可多吃些,补补身子。” 冯扶文近段日子在府上对温惊竹是下了功夫的,瞧着比刚看见时要好上了几分,再加上从宫中要来上好的补药,他也没有先前那般走几步路就要喘上几分。 眼看着他转身就走,温惊竹大着胆子扯住他的衣袍。 沈即舟回眸:“嗯?” “你…你…”温惊竹脑子飞快运行,最终只道:“你注意休息,莫要劳累。” 沈即舟似乎笑了声,那双淡漠的眸中闪过他看不懂的情绪。他说:“知道了,沈二夫人。” 温惊竹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收回来,垂着眸子不看他。 听着他调笑的语调,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即舟走后,只留下他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院中。看着身上的外袍,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将其带回去,改日再还给他。 第17章 第23章 蛮横 “派些人保护夫人。近日京中怕是要动手了。” 沈即舟出了院后,神情冷漠异常,就连语气都带着几分的深沉。 卫泽领命。 … 飞星早已将草药弄好,只是一直不见得温惊竹人回来,又屁颠屁颠的摆弄花草。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赶紧放下手中的锄子迎上前:“少爷,您回来啦!” 温惊竹点点头。 “怎么样,和少将军相处的怎么样,说上话了吗?” 温惊竹动作微顿,狐疑的看向飞星:“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飞星:“这不是担心少爷您不好意思和少将军说话嘛。”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 飞星老实交代:“因为少爷您一看见少将军脸就红。” 温惊竹:“…你在胡说什么?” “奴才才没有胡说…”飞星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温惊竹的手里多出来了一条小木棍,到了嘴边的话赶紧拐了个弯,“是奴才胡说!是奴才胡说!” 说罢,连忙朝着外边跑去:“奴才先端着碗去放,顺便问问厨子今晚吃的什么!” 温惊竹面无波澜的将手里的木棍扔掉,“没大没小。” 飞星出了院门后,从外边偷偷的往里边瞧上一番,嘀嘀咕咕:“连外袍都穿回来了,少爷怎么还这般害羞?” 温惊竹根本就不知道向来粗心大意的飞星在这件事上却如此的上心。 他回到屋内将沈即舟的外袍脱下,只好改日让人拿下去洗再还给沈即舟了。 温惊竹翻阅了几个时辰的书籍,想着出门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草药。 用午膳时沈即舟还是没在。温惊竹和冯扶文说了声,便带着飞星出门了。 许是怕引人注目,他便让人准备了个不怎么起眼的马车。 要不是冯扶文不愿意,温惊竹都想着徒步出门。 来到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街道占满。 温惊竹很少看见这样的场景,没忍住挑起帘子。 飞星跟着温惊竹,接触得自然也是不多,乍一瞧见,眼里都带着兴奋的光芒:“少爷,好热闹啊!” 前些天天气寒冷,人并没有现在的多。 温惊竹的心微微一动,让马夫停下,找个地方等着他便好。 一下来,飞星生怕温惊竹被人撞到,赶紧将人护住。 飞星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温惊竹温和一笑:“赶着人多,要不就顺道四处瞧瞧。” 飞星疯狂点头。 以前在温府,温召浦并不让他出门,就算是出门也只能是坐在马车里,听着外边的喧嚣,却不能融入。 一来是照顾他的身子,二来是避免发生碰撞。 温惊竹体弱多病,磕着碰着都会有可能出现瘀斑。 如今,也许是冯扶文对他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要么是见他一个闷在后院,才放宽了条件让他出来。 温惊竹身上带着银两,也不用担心花银子束手束脚的。 瞧见喜欢的都会买下。 行人不断,但一点也不影响温惊竹逛。 宽阔的街道尽头传来一道凶巴巴的呵斥声,惹得热闹的街道安静了几分。 温惊竹刚接过小糖人,陡然听到这么一声,下意识看过去。 马车车表装饰着精致雕刻纹路,华丽异常。 耳边是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声音,随着马车的走近渐渐恢复平静。 街道中央被人群分开,露出那辆马车。 “这人是谁啊?” “看着这马车的架势,应该是宫中的人。瞧着地位应该不低。” 有两人在温惊竹的耳边低声议论着。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当今太子的马车,每次出门都是这么一个做派。” 这时,又有一个人插入了他们的讨论。 “不是说太子很亲民吗?为什么大家这样子反倒是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一样。” 那人呵斥一声,赶紧道:“你可别乱说,小心你的脑袋不保。” 话落,那人还真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温惊竹只觉得奇怪,于是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的,询问道:“这位伯伯,此话怎讲。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前些年太子还亲自在城内施过粥。” 那人被这么一问,本来就不想回答,很不耐烦的想赶人,转头瞧见是个样貌极佳的小郎君,心中的不耐也就下了一半。 他谨慎的看了眼四周,才同温惊竹拉近了几分。 男人压低声音:“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只不过是太子出门的一贯作风。每次的阵仗都很大,起先大家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一久,外边的随从暴力又蛮横,看见挡路的人就直接上手。 事后太子才出面拦下随从,给百姓赔不是。说什么回去定然好好教训这随从,但下一次又有随从这么做。 我们也不想这般诋毁,可是太子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吗?而且我听说啊,如今宫中发生了诸多的事情,温家不就是个先例吗?” 一说到温家,那人停顿了一下,不愿再说,干脆停住了嘴,摆摆手:“罢了,这些事总归和我们这些老百姓没关系,莫要多说。” 温惊竹道了声谢,飞星从荷包里拿出碎银子悄悄地给了对方。 这一下,对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直接转身就走,生怕被什么人追上来。 “这般蛮横,当真是亲民吗?”温惊竹默默地在心里想。 马车内,太子明叙封闭目养神,听着外边嘈杂的声音缓缓地睁开双眼,“外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目光落在马车外。老太监凑近低声说道:“不过是一群布衣罢了。” 太子淡淡的嗯了一声,正要放下帘子,外边的老太监忽然出声:“殿下,是温召浦的小儿子温惊竹。” 乍一听见温惊竹的名字,明叙封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老太监知道他这是来了兴趣,继续说道:“应是出来游玩。不过…殿下,我们要…” 老太监的话里充满杀意,却被一双手给拦下,对上那双警告的眼睛,瞬间噤了声。 明叙封声线冰冷:“你要作死,可别拉上孤。” 老太监回过神来也知晓自己的莽撞。 第24章 戳到了你痛楚?急什么 温惊竹这会儿并不是温召浦的小儿子,还是沈府的二少夫人。 虽说并未在京中宣扬,但朝中还是会有些耳目,或许,他们也早就知道,只不过碍于皇帝的面才没有议论罢了。 如今局势愈发的紧张,温惊竹本就活着好好的,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杀害,且还不是皇帝所为,必将矛头指向他这个太子。 太子本就是未来的储君,定然不会允许一个绊脚石的存在。 如若因为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而影响了他在崇康帝心中的位置,那么他的地位也会随之动摇。 “是老奴失职,望殿下责罚。” 明叙封:“罢了,你也是无意之举。” 华丽的马车驶过,明叙封的视线范围内闯进了一抹俊秀的脸庞。 饶是在画像中见过一回,但真实瞧见时他还是被惊艳了一番。 不得不说,温召浦的小儿子长得着实俊秀、面如冠玉,整个人温温和和,像只任人随意拿捏的小白兔。 老太监自然也还是看见了明叙封眼底的情绪,赶紧上前道:“殿下可有对策?” 明叙封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冷笑,吩咐了几句。老太监立马心领神会,麻利的办事去了。 温惊竹在马车经过时已然侧过身去旁边的小吃摊,正当他要走时,身上仿佛被冰冷又带着毒辣的东西蛰了一下。 又疼又辣,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 飞星察觉到他的情绪,紧张的问:“少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还是别逛了。” 温惊竹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先去药铺看看有没有要寻的草药,如若没有我们快些回府。” 飞星赶紧应下,要不是他不懂得草药,他恨不得自己去找。 不过好在,他寻的那味草药药铺还是有的,他买下了一些,正要打道回府,却不想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温惊竹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的触碰。飞星赶紧将人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人。 “你这个畜生!抛妻弃子,背信忘义。如今终于肯回来了?” 头发凌乱的妇人两眼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温惊竹身旁的一位男子。 温惊竹眉头轻蹙,悄然的往一旁挪了挪。 那名男子脸色一变,怒目而视,立马反击道:“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们了?都告诉你不要听信外边的流言蜚语,你偏偏不听我的!” 那名男子样貌清秀,瞧着也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还敢狡辩,要不是老娘跟着你出来,你肯定是去找那狐狸精!”妇人碎了一口。 第18章 温惊竹不想看这场闹剧,只想快些回去,只好带着飞星绕过人群打算离开。 却不想,那位妇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个箭步上前红着眼睛就想要抓住他,嘴里还一直嚷嚷道:“大家快看,就是这个狐狸精!都是因为他,我的相公才会每日出门,对我和家里面的孩子不闻不问!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啊!” 飞星仗着人多,借力直接将人推开,那位妇人没有碰到温惊竹显然是很不甘心。 温惊竹此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那就是个傻子。 这几人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周围的人对温惊竹指指点点,诋毁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而那男子这时候一声不吭,这让温惊竹更显陷入了泥涡之中。 温惊竹精致的脸上从容淡定,他漠然的看向那位妇人:“这位娘子,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出言不逊诋毁我?再者,我一介男子怎么会与你相公有牵扯?” 夫人满脸的怒气和不甘,恶狠狠地朝温惊竹骂道:“你还想狡辩!就是你让我们夫妻感情不和,让我相公成天想着去外边!” “对啊对啊,这人一看就是外头养的小馆,这脸看得我也蛮心动的。” “前朝皇帝不是也好男色?现如今这风气还没有过,这娘子说的话还有几分的道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流连在温惊竹脸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你们胡说什么!我家少爷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飞星急红了眼,这种事情他最不在行了,偏偏这些人还将矛头全都指向他们! 相比于飞星的急切,温惊竹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全程不紧不慢,但面色略显苍白,看起来就倾于弱势。 “夫妻感情不和我理解,但这位娘子你也不能逮住一个人就咬,”温惊竹漂亮的眼眸非常的冷漠,看向他们时不带一丝的波澜, “我身子不好,经不起吓,被叫这么几声回去怕是要喝上几碗药汤。” 人群中不知道是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温惊竹这是在骂她是狗!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是狗?你知不知到我是谁?” 温惊竹眼里带着茫然,语气有些惊讶:“什么狗?这位娘子你不要仗着自己嗓门大就乱冤枉人。” 还不等妇人再次说什么,又听见他说道:“你相公也是没本事的,拿着你的嫁妆在外边养人,养也就算了还不给你一个安宁的日子。瞧你现在的样子…”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妇人,迟疑道:“…实在是粗鄙不堪。殊不知被他养的外室没准就在看你的好戏。” 那男子没想到温惊竹什么都敢说,他震惊又带着恼怒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温惊竹却先发制人:“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不仅没本事,还窝囊,我要是你,直接去死算了。” 说完,还轻咳了几声。 妇人眼睛差点瞪出来了,她没想到看着这么一个病秧子,嘴巴都是挺毒的。 “你别冤枉人,凭你这张嘴还能证明什么?”男子恼羞成怒,差点上前理论了。 温惊竹面无表情的直视他,看着面前还要矮上他几分的男子,他只觉得可笑至极。 飞星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直接抬手就是一拳:“离我家少爷远些!” 男子没想到一个下人居然敢对他动手,刚想回击,温惊竹又开始了:“戳到了你痛楚?急什么。” 第25章 他很有趣 男子一噎,那抬起来的手一时不知道往哪放。 妇人气得直接怒瞪着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是温家的小公子啊。” 温惊竹心里一沉。 “我还寻思着怎么这么眼熟,”妇人说:“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死?你爹都通敌叛国了,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温惊竹落在一旁的手微微收紧,声线变冷:“你坟头草都没长,我怎么舍得死?” 听见温惊竹是温家的人又开始了指指点点,话甚至还比刚刚难听很多。 “是啊,当初温家人上至温召浦,下至幼童全被斩首,这温家的小公子怎么会还活着?” “该不会是私自潜逃的吧?这可是连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怎么可能?要是潜逃,他还敢出来晃悠?” “我看啊,应当是有什么内幕。” “什么内幕,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当时温时侣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温召浦的小儿子温惊竹因为嫁了人才没有被抓。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当初我也的确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只不过没留意,现下想想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都是温召浦死里逃生的小儿子——被沦为男妻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嫁的人是何身份。 妇人见有转机,乘胜追击,“活下来该不会还想着走他爹的后路吧?都是温家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此话一出,瞬间激怒了在场的人。 当初他们恨温召浦险些将他们的性命交付于外邦,如今他的儿子还活着,他们定然也会觉得温惊竹也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打死他!打死他我们就安全了!” “对对对,左右不过贱命一条,就算是打死了,圣上估计也不会怪罪咱们!” “…” 温惊竹嘴唇紧紧地抿着,藏于袖口中的手已经有些发颤。 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时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发愁。 飞星挡在温惊竹的身前,拦住那些要上前对温惊竹动手的人。 温惊竹耳边都是他们诋毁谩骂的的声音,嗡嗡嗡的一团,吵的他有些发晕,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飞星一个人定然是护不住他的,他们被挤在药铺小小的角落里,孤立无援,缩小又无助。 就在温惊竹彻底的压制不住胸口的那团闷气、晕倒在地前,刹那间,他们面前多出了一个人,一把将围上来的人群一掌劈开,瞬间隔绝出来一条路。 空气也通畅了不少。 这让温惊竹好受了些。 他意识回笼,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人。只见他眼神漠然,冷声开口,“再进一步者,格杀勿论。” 饶是温惊竹都吓了一跳。 众人一听,有些人直接暗骂一声晦气直接离开,有些不服气的直接硬着头皮质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京中杀人!就不怕我们启奏圣上要了你的脑袋?” 林易并未说话,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位妇人见到林易的时候明显的退缩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口袋中白花花的银子又来了硬气。 “大家不要害怕,他们就是一伙的。只要我们如今后退一步,他们来日就会攻打我们大魏,我们决不能让他们活着!” 林易目光泛冷,像是把锋利的刀子落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强忍住惧意刚想继续嚷嚷,下一刻,一把冒着寒光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主子说了,遇见蛮横之人,可见血光。 脖子上传来刺痛,妇人真的慌了,她不傻,不会为了银子就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 余光看向刚刚的男子,那男子早就不见人影了。 “你是谁,难道真的护着一个通敌叛国的人?” 林易:“再问割了你的舌头。” 温惊竹:“…” 那人果真不敢再说话了。 自讨没趣,只好讪讪离去。 只不过如今京中还有温家的人,这不得不让大家害怕起来。 但是温惊竹看着就是个病秧子,就算是有能力,定然是使不出。 而且这件事圣上肯定也知道的,至于这些事就不是他们这些百姓所关心的。 手伸长了,小心掉脑袋。 待人群散开后,温惊竹上前和林易打了声招呼,随即,目光落在了妇人的身上。 林易恭敬道:“少夫人。” 温惊竹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易应该是沈即舟用来保护他的,他并未多问。 那男子跑了,但是这个妇人却跑不掉,直接被林易给抓了回去。 人群虽然散去,但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挥之不去,愤怒、恶意数尽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林易一个冷眼过去,本想说什么,但回想起沈即舟交代的事情又咽了回去。 林易走后,飞星赶紧道:“少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温惊竹淡淡的点头,打道回府。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上,明叙封目光死死的盯着温惊竹的身影,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 老太监见状不妙,上前说道:“殿下,莫要心急,如今朝中时局动荡,沈即舟会护着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这个沈即舟不但不厌恶他的这位男妻,反而如此袒护,着实让人意外。” 第19章 明叙封眼神阴鸷,他看着上马车的温惊竹忽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此举只会将他的软肋摆在明面上。” “不过…”说着,他的语气带着不明的意味:“这温召浦的小儿子的确是个美人…” 而同一家酒楼的另外一侧,赫然出现一抹身影,将这件事所有过程都收进眼底。 青年身形修长,长眉细眼,雪衣黑发,衣摆如流云,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如水中冷月。 淡色的唇微启,勾出一抹好看的笑,眼底似闪着星光:“他很有趣。” “公子,那是沈即舟的男妻。” 他身旁的小厮低声道。 青年眼底的笑意淡了些:“男妻啊…便宜沈即舟了。” 小厮没说话,低垂着眉眼。 第26章 走水 温惊竹没想到出这么一趟门差点回不来。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跟任何人说,让人告知冯扶文一声便回了自己的院里。 他波澜不惊的拿出刚刚买的草药出来,打算晚些时候再放好。 夜幕低垂,暮色渐浓,天空渐渐失去了白昼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蓝,大地逐渐沉入黑暗,街头巷尾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沈即舟依旧没有回来,许是外头的事情太忙,亦或是朝中的事情,如今又多出了他这么一个人,沈即舟身上就会多出一份担子。 温惊竹想起自己今天在药铺遇到的事情,难免不会想到是朝廷中的人。 除了朝中的人,他还真的想不出来是谁这么对他。 瞧着他们的神情,应该是不知道他就是沈即舟的男妻,最多就是知道他是温家的人。 又是知道他身份的人,又能将他置于如此境地,此人定然是觉得他的身份能够影响到如今的局势。 可是他一个病秧子又能做什么呢? 忌惮他,难道是怕他将证据找出来坏了好事吗? 温惊竹视线落在案台上的药材,瞳孔没有聚焦,很明显已游神在外。 他心有点慌。 恍惚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唤来了飞星。 飞星从外边进来:“少爷,唤奴才何事?” 温惊竹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飞星疑惑:“没有啊,少爷,估计是你受到了今天的事的影响,才会有些心神不宁吧。” 温惊竹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的叹了声气。 见他要起身,飞星又紧张起来了:“少爷,外边起风,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今晚的风格外的大。 温惊竹这会才偏头看向窗外,隐约可以看见外边的树影有明显的晃动。 原以为他会打消出去的念头,飞星却听见他家少爷说:“屋内有些透不过气。” 飞星欲哭无泪,知道劝说无果,只能给温惊竹拿过抵御风的斗篷披上:“这件暖和又能抵风,少爷就披这件怎么样?” 温惊竹没有在意的点点头。 飞星提着灯笼,跟着温惊竹出了院门,来到了院外的亭子坐下。 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周围散布着星星点点。 飞星担忧的看着他,生怕他又伤心难过。 温惊竹却只是看着皎洁的月,轻叹一声:“飞星。” 飞星:“少爷怎么啦?” 他说:“我想家了。” 他想父亲和母亲。 想哥哥了,想整天跟在他身后的承儿了。 他想温府了。 夜间的风带着凉意,吹起他脸庞的青丝,似一双温润的手轻抚过他湿润的眼尾。 飞星咬唇愣是一声不吭,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飞星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温惊竹却浅浅一笑:“但愿如此。”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池中荷叶被风吹动的响声。 温惊竹看着池塘发呆。飞星琢磨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刚想出声让温惊竹进屋里。 一旁的身影骤然站起,就连气息都有些急促。 飞星愣住:“少爷?” “你听见了吗?” 飞星疑惑:“听见什么?没有啊。” 一切如往常,飞星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温惊竹的声线带着颤抖:“走水了,走水了。” 说罢,他不顾飞星在身后的呼喊,直直往外跑。 飞星的声音无疑引起了沈府上下的注意。 等大家回过神来时,府内已然没有温惊竹的身影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冯扶文随意披了件外袍就出来询问。 飞星急忙道:“沈夫人,少爷说走水了,就直接跑出府外了!” 冯扶文闻言,立马道:“快去找人!莫要出了事!” 飞星不等沈府的下人,直接追上温惊竹的脚步。 距离沈府五条街外,一抹火光直冲云霄,墨色的天际飘荡着旋转火花,周围不断有人大声呼喊,尖叫声四起。 “是温府,是温府!温府走水了!” “火势太大了,根本来不及了!” “周围还有别户人家,快去把人喊醒,莫要出了事!” “…” 温惊竹一路上狂奔,耳边的声音让他瞬间失聪,他脑海里只有他的家。 笨重的斗篷被他解下,只顾着闷头往温府跑去。 他胸口发疼,喉咙带着尖锐的刺痛,一股腥甜涌上。 再快点,再快点… 泪水将他的视线模糊,浑身的痛几乎被麻痹… 城外的沈即舟刚处理完那舞女,正慢条斯理的坐在案台前看着书,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眉头紧锁。 这时,卫泽一个闪身进来,动静很大,惹得沈即舟抬头看向他:“何事?” 卫泽不敢怠慢,转达道:“温府走水,少夫人正往温府赶!” 沈即舟立马扔下手中的书,拿过一旁的剑直冲屋外:“备马!” 只听北境军军营内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不一会儿消失在军营里。 沈即舟看着京中那一抹火光,心下一沉,连忙加快速度。 温府是温京竹最后的念想,如今被毁,心里肯定承受不住。 … 温惊竹来到温府外边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脱力,踉踉跄跄的走了一步,终于坚持不住跪在地上,看着火势。 冲天的火光将他整个人照得发亮,像是一只蓄力凶猛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他吞噬。 温府很大,要想将其全部毁掉,火势要大、要猛。 随着风动,火势大有一种加重的趋势,就连被熄灭的地方再次被点燃,犹如狂风暴雨急骤袭来,席卷着温府,将其全部吞没。 火光照亮了整个京城,犹如白昼。 他的脸发红发烫,他站起身,一点一点的往温家大门走去。 没有一个人阻止他,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 温惊竹脑袋发昏,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家子人正在里边等着他。 “湛然。” 父亲严肃的看着他,母亲笑着朝他招招手,大哥和大嫂恩爱的模样都被照得清晰。 就连承儿,都在笑着缠着他做纸鸢。 他好想家… 他想父亲母亲了… 他是真的很想… 第27章 那就继续吧 湛然…” “湛然…” “湛然!” “温惊竹!” 一股大力将他往外扯,紧接着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试图将他的意识唤醒。 他呆愣,喃喃道:“我想回家…他们在前面等我…” 沈即舟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直接将他的翻过来,直面着那场大火,厉声道:“你好好看看里面的那些人是谁!” 温惊竹听话的看过去。 他看见了父亲他们。 他张了张嘴,刚想回答,沈即舟冷到令人发指的声音再次袭来:“你确定是你的家人,而不是想要你命的人?” 刹那间,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变了,变成了没有嘴脸的一群人,他们正阴森森的盯着他,试图引诱他走进那场大火。 他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孔瞬间有些色彩,面色苍白。 眼前被一双大掌覆盖,陷入一片黑暗。 “听话,不看,我们回家。”他温声低哄。 温惊竹被沈即舟带出来的时候在外边等着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沈松和冯扶文都来了。 “湛然!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一道女声哭喊着,死死的抱住他。 “大姐,我错了。” 来人正是温幼,她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家里,就连温府走水夫家人都不肯将她放出来,她只能苦苦哀求,这才被放出来。 来时便看见温惊竹单薄的身影站在大火中,险些晕了过去。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如今只剩下他们姐弟俩,父亲让他们好好的活着,他们就必须好好地活着。 第20章 温惊竹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温幼只好放开他,看向冯扶文等人:“谢谢你们替我照顾湛然。” 冯扶文:“如今他也是我们沈家的一份子,一家不说两家话。” 温幼眼里泪水涌动,猛地点头。 沈松和沈即舟看着温府,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温府走水,沈府大动干戈,这一事不免得传遍了全京城,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温惊竹嫁的人是沈府的人。 沈松长子沈澜已娶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定然不会娶其他人,那么只有沈即舟。 而且温府大火那日,有人亲眼看见沈即舟不顾火势冲入火中将人带出来,眼底紧张的神色一览无遗。 堂堂宁朔将军,却娶男妻,说出来定然让人笑掉大牙。 而娶的还是温家余孽,这关系实在是微妙的很。 温府走水,火势汹涌,风劲又大,到了午时才能将火全部扑灭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 温惊竹是被沈即舟抱回来的,白皙的脸上带着灰,像只小花猫。不仅仅是四肢,就连身上都带着伤。 飞星给他上药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温惊竹趴在榻上,露出一抹笑:“怎么了?” “少爷…呜呜呜呜…”飞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原以为温惊竹醒过来会生病,还会忍不住哭,反倒是飞星没忍住。 温惊竹是没生病,但还是有些低烧,不过相比于平时,已经好很多了。 “哭什么?”温惊竹微凉的指腹为他擦拭泪水。 飞星摇摇头,擦干净眼泪继续为他上药。 “手劲这么大,是想疼死我吗?”温惊竹嗓音温和。 这样的温惊竹,飞星更加的不放心了,“少爷,你还是骂我吧。”不然他不放心。 温惊竹一阵语塞。 “我骂你做什么。” “这样你的心情就会好受些。” “又不是你引起的。”温惊竹揉了揉他的发顶,末了将脸埋进双臂,闷声道:“好了,不闹了,专心上药,手劲别这么大,疼死我了。” 飞星刚想说什么,冷不防被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他刚想行礼,却被对方打断。 飞星没有疑惑,连忙给沈即舟药瓶,转身离开了。 温惊竹露出后背,白皙的肌肤,仿佛上好的凝脂,清瘦的腰身最终没入被褥。 丝丝凉凉的药膏涂抹,激起一片战栗,温惊竹似是不舒服的闷哼了一声。 沈即舟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即又继续涂抹。 就在温惊竹迷迷糊糊之际,依稀记得身侧的伤已涂好,但迟迟没听见飞星开口,不由得开口:“还没好吗?” “好了。”声音沉稳又带着一丝笑意。 温惊竹还没反应过来,翻了个身,“还有手臂和腿…” 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温惊竹眼里带着震惊,像是受惊的小鹿抬头看向沈即舟。 “二…二公子…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说话都结巴了不少,很明显是吓得不轻。 他手脚麻利的将被褥拉上,许是碰到伤口,眉宇轻轻一蹙。 “我我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他学着他开口。 温惊竹漂亮的眼眸瞪着他。 沈即舟也不逗他,朝他伸出手,“伸出来。” 温惊竹:“什么?” 沈即舟挑眉:“你觉得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让飞星来吧,就不麻烦…” “温二公子似乎是忘记了我们的身份。”他打断他的话。 温惊竹湿漉漉的眼眸依旧瞪着他。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温惊竹:“…噢。” 然后非常听话的伸出手。 沈即舟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每次拿他们的之间的身份出来说话,温惊竹都会特别的听话。 由于没穿里衣,温惊竹的一条手臂都裸露在外,白晃晃的一片,一时沈即舟的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 温惊竹则是望着帐幔发呆。 气温升高,温惊竹觉得有些热但碍于沈即舟在这,不敢露出一点。 虽同为男子,但他们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不敢。 “好了。” 这一声,顿时让温惊竹松了口气。 见他还不走,不由得出声道:“二公子今日不忙吗?” “不忙。” “没有其他要紧的事?” 沈即舟看了他一眼:“没有。” 温惊竹:“…” 沈即舟:“你很希望我走?” 温惊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有。” “那是希望我留下来?” “…也不是。” 沈即舟视线落在他被褥下的腿:“那就继续吧。” 温惊竹:“…” 第28章 现在,抱我 等伤口上完了药,温惊竹面上从容淡定,但耳根子很明显已经红得彻底。 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温惊竹更加的不敢露出任何一点的马脚,只求着眼前的人快点离开。 沈即舟面无波澜,似乎是习以为常。 “好…好了。”温惊竹弱弱的提醒。 “我知道。” 温惊竹顿了顿,“我要换衣服…” 沉默了许久,沈即舟才起身,像是妥协:“可以。” 等门被关上,温惊竹细细回想了一下。 沈即舟刚刚是笑了一下么? 突然,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好了吗?” 温惊竹立马弹跳而起,连伤都顾不上了,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还不忘嘀咕:“谁能穿的这么快啊…” 不过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并坐在案桌前,整理好散落的衣衫,这才让沈即舟进来。 几乎是他刚出声,那扇门就被沈即舟推开,最后的音节硬生生的被他憋在了喉咙里。 温惊竹脸色微微一变。这家伙。 沈即舟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神情,非常自然的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他们之间有两道雾气袅袅,似将他们隔绝,却又似拉近距离。 温惊竹纤长的羽睫轻轻地颤了颤,嘴唇轻抿,像是对这样的氛围很不适应,带着些许的不安。 “昨日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 寂静的环境中陡然传来磁性低沉的声音,温惊竹微微一愣,抬眸略微震惊的看向他。 他没想到沈即舟会为了他愿意调查这件事。 不过… 这似乎也不奇怪,沈即舟帮了他很多。 想到这,温惊竹眼底又露出一抹哀伤。 “还有一件事。” 沈即舟语气稍有停顿,“你想不想听?” 温惊竹垂着眼睛没吭声。 “过来。” 良久,沈即舟淡色的薄唇忽然挤出两个字,低柔中带着点哑意。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到这边来。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还是往他旁边坐去,疑惑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怎么了?” 沈即舟偏头:“在想什么?” 闻言,温惊竹一愣。 他道:“没什么。” “说谎。” 沈即舟说:“温二公子,你脸上可是藏不住心事的啊。” 温惊竹耳根子一热,眼神闪躲。 他刚刚的确是在想些事情,但没想到却被沈即舟看出来了。 他张了张唇:“我…” “在想温家牌位的事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显然,他细如蚊蝇的声线被他沉稳的声音覆盖。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 沈即舟自然是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和谨慎。 “这件事我已经让卫泽去办了,”他说,“就在城内一处巷子。” 温惊竹的心猛然一跳,不知是听到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上心。 “你这眼神,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我会真的会帮忙?”沈即舟道。 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闻言他几乎是下意识摇头,“我相信你。” 他只是担心还不等沈即舟将牌位拿出来就已经被那场大火烧了。 所以,在听见他说起这件事时有些惊讶。 温惊竹病态的脸庞露出一丝的笑意,似春风拂过,漂亮的眼眸灼热而真诚。他温和的开口:“谢谢你。” 沈即舟触及到他的眼神,仿佛被烫了一般,不自在的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我沈即舟可是君子。” 温惊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你做这些,不怕崇康帝怪罪于沈家吗?” 温惊竹目光变得飘忽了起来,声音轻的好像只有他一任听得见。 但,他们几乎是挨着坐,再加上并无外音遮掩,温惊竹的话就这么传入了沈即舟的耳里。 只听沈即舟冷笑一声,俊秀的脸庞轮廓分明,眉宇间带着一股懒倦之意,“他想砍掉沈家的脑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做这些事又何妨。” 第21章 这句话倒是让温惊竹顿住。 原来崇康帝已经忌惮沈家到了这种地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沈即舟居然不拿崇康帝当回事。 放在整个大魏,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敢这样了。 不过,如果没有温惊竹的话,沈家还是会安然无恙。如今沈家执意护着温惊竹,那就是说明,沈家暗地里在和皇家抗衡,而且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温惊竹想着,不由得在心里替沈即舟捏了一把冷汗。 沈即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想跑?” 温惊竹:“…” “晾你也不敢。”沈即舟声线森然,“发现一次,拖回来,腿打断。让你真正的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温惊竹被激起一片寒意。 瞧着这模样,说的应该是真的。 “吓到了?”沈即舟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力道不大,很轻,如鸿毛一般飘然而过,“时辰还早,先睡会儿,晚膳让飞星带来这边吃,免得跑来跑去伤口难愈合。” 温惊竹傻愣愣的点点头,模样有些呆。 额头上的触感像还存在实感,滚烫极了。 “好。” 沈即舟起身,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但也让他难以忘却。 他说:“沈即舟,你是在可怜我吗?” 柔和而富有温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温惊竹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说出这句话时,连他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沈即舟愿意帮他这么多,除了他刚刚说的那件事,难道就因为他在可怜他吗? 可怜他无家可归,可怜他任人宰割。 沈即舟一顿,转过身,一双深邃沉稳的眼睛回视他。 刹那间,温惊竹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余地的深渊,从此一起沉溺。 沈即舟轻而令人难以抗拒的声音响起:“过来。” 他稀里糊涂听话的上前。 “主动抱过人吗?” 温惊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似乎是不解,尾音上扬:“嗯?” 沈即舟垂眸,看着他线条柔和的面庞,隐约浮现一层朦胧的羞意,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晃眼极了。 他喉咙微滚,声线带着哑意:“现在,抱我。” 第29章 交流感情 这会儿,温惊竹的理智已经全部回来,他略微震惊的看向他。 触及他深沉、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眸,他慌了。 沈即舟没有在开玩笑。 指尖微颤,但动作上没有一丝犹豫的将面前的青年环腰抱住。 只见眼前的人向前一步,带着淡淡的药香味的人扑进怀里。沈即舟眼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随即敛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这样吗?”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并未松开他半分。 “嗯。” 温惊竹还未听清,怀中的人早已离开。 他先是疑惑的看向他,瞧见他迟迟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后又变得坦然。 好像…羞的不止他一个人。 “明日我带你去祭拜你的家人。” 留下这么一句,沈即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直至院里。 温惊竹直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离开才收回。 不过… 温惊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难道沈即舟不是看他可怜? “少爷,您和少将军是在交流感情吗?”飞星的脑袋从一旁探过来,瞧着沈即舟离开的地方又转头问。 温惊竹看了他一眼,转身道:“知道还偷听。” 飞星连忙跟上:“哪有,奴才只是路过。” 说着,他将手中的安神香给他点上:“这是安神香,沈夫人说这种比上次的好,特地让奴才拿来给少爷试试的。” 温惊竹点头。 等屋内安静下来,温惊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让自己放松下来,开始发呆。 想到沈即舟方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温惊竹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渐渐起了睡意。 … 而另外一边的沈即舟自然是好不到哪去,出了温惊竹的别院,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跑。 万一被他看出来点什么那该怎么办? 沈即舟心烦意乱。 “主子。”这时,林易回来了。 沈即舟此时已然沉下心,淡然的开口:“放下吧。” 林易将查到的事情放在案桌上,沈即舟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剑眉微蹙。 而后随手放下:“说罢,都查到了什么。” 林易冷漠的声音传来,“主子,明叙封这些天都很安分,想来是吓得不轻,只不过,他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卑职尚未查到,但他身边的人与那位的人走得很近。” 明叙封在街道上故意让温惊竹陷入困境,沈即舟只不过使了些小把戏让明叙封吃了点苦头。 只不过这小把戏竟让林易有些难以启齿。 无非是在明叙封行那事时,偷偷撒了点辣椒粉,明叙封当即变了脸色。 沈即舟竟有些意外:“谁?” “他身边的老太监曾偷偷的去与崇康帝殿内的一名宫女见面,不过卑职并未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还有呢?” 林易顿了顿,才开口,“冷宫里的那位还活着。” 沈即舟沉默了一会儿,似叹了声气。 崇康帝并不是只有明叙封这么一位皇子,而在冷宫里的那位是以前得宠的四皇子,只不过母妃年轻时出轨,被抓了个现行,如此, 两人的地位一落千丈。 在宫里不受宠的局面可想而知是最难生活的,再加上他的母亲在他自小便投井而死。现如今他被养在皇后的膝下,只不过皇后并未上心,任由他在宫中自生自灭。 崇康帝被戴了帽子,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即舟在最后一次见到四皇子明叙诀时,还是上一次在京城的时候。 那时候的明叙诀被同龄人欺负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 沈即舟:“查清楚明叙封想要做什么。” 林易领命。 又唤来了卫泽:“我不在府中,你多留意一些他,不要再让上次的事情发生了。” 上一次,温惊竹在外边被人这么欺负,还这么久才出面解决的事情,为此沈即舟还凶了他们两人。 “是。” … 次日,温惊竹刚用完早膳,在外边消食散步时,迎面撞上刚从外边回来的沈即舟。 有了上次的接触,温惊竹再次见到沈即舟时难免会有些紧张。放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腰身变得僵硬起来。 察觉到他在看他,他面上波澜不惊的打招呼。 “沈二公子早啊。” 沈即舟的脚步微顿,半晌才微微点头回应。 相比于温惊竹的紧张,沈即舟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显得温惊竹比较不正经。 温惊竹有些郁闷,刚想找其他话题,经过他身边的沈即舟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等我一会儿。” 温惊竹疑惑的抬眸:“嗯?” 显然是忘记了他昨天说的话。 沈即舟:“还真的贵人多忘事。” 温惊竹顿了顿,“是…牌位的事情吗?” 他低垂着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出门?”沈即舟偏头看向他。 温惊竹没有犹豫,猛地点头,生怕他反悔一样。 * 沈即舟带着温惊竹出府,期间他们并未和任何人说,就连飞星他们都没有带。 但路过的下人看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忍不住低语了起来。 温惊竹虽为男妻,但是性格和熙温柔,仅仅是这段时间就足以让将军府上的下人对他有所改观。 对于他们小两口之间的相处模式,他们也当做是饭后消遣的话题。 “我就说嘛,少将军肯定会喜欢的,你们还不相信。” “男子怎么了,感觉无关性别,只要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感情好,我看着就开心。” “…” 马车带着他们走了许久,中间还拐了几个弯才堪堪停下。 沈即舟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到了。” 温惊竹起身下马车。 正当他弯腰想要下去时,有力的手臂映入眼帘,随即,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小心些。” 温惊竹顿了顿,淡定从容的搭在他的手上。 直到他落地站稳脚跟,沈即舟才收回手。 “谢谢。”温惊竹小声道。 沈即舟偏头看了一眼,接着转身先行一步。 温惊竹愣了一下,他是不是笑了声? 不过很快,他没有再去想这件事情,连忙跟上沈即舟的脚步。 第30章 红颜祸水、祸事不断 第22章 许是照顾到他,沈即舟放缓了脚步,等着他跟上去。 温惊竹跟上去的时候微喘了口气,期间,他似乎感觉到身旁的人朝他看了过来。 等他看过去时,沈即舟依旧神情淡淡的走着,丝毫没有看过来的痕迹,仿佛刚刚是个错觉。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着,直到来到了一扇门前,沈即舟才停下脚步。 温惊竹抬头一看,面前的雕花木门并无差别,只是从外观上看起来时,这个地方明显是下了功夫。 可想而知,装修这里的主人是花费了一番的功夫。 温惊竹并未多言,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 沈即舟恰好也看向他,“进去吧。” 温惊竹点点头,他并未多有疑惑,推门而入。 沈即舟并未有一起进来的想法,而是站在他的身后,仿佛在守护着他。 “我在外边等你。” 温惊竹垂下眼眸,轻轻地点头。 一进屋,香火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屋内烟气缭绕,可想而知,供奉着牌位的香火很多。 屋内一片寂静,窗外的光透进来,洒在地上,空气中还掺杂着飘絮物,同时也将香火的烟气照出了形状。 看着上边熟悉的名字,温惊竹眼眶一片湿润。 他再也坚持不住,跪下来,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父亲,母亲,大哥…” “湛然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你们不用担心…我在沈家过得很好…” 屋内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沈即舟倚靠在外边,目光落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里边的哭声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他带着思念的说话声,沈即舟紧绷的身体也得到了缓解。 他似松了口气,直起身子。 “主子。” 林易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声音带着凝重。 沈即舟眸光一凝,偏头看了屋内一眼,低声道:“出去说。” 走远之后,沈即舟才开口:“何事?” “那两人死了。” 林易解释道:“是被隔壁的人发现。” “死因?” 林易:“都是被暗器所杀。死了也有两日。属下搜了身,并未发现对方留下任何的把柄。但属下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东西留下了。” 沈即舟敛下眼睫,轻笑一声:“蠢货罢了。” 当日栽赃温惊竹的那对夫妻,是受了贿赂,如今事情搞砸,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运气好的还能隐姓埋名离开这里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但偏偏,明叙封是个心狠之人,不会留下一个威胁自己的把柄,只能出以此计,想要一箭双雕—— 事情因温惊竹而起,而他又是沈即舟的男妻,那对夫妻被暗器所杀,难免会怀疑到沈即舟的头上。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对沈即舟有些不满,毕竟他们老百姓的命也是命。 更何况,他们又不知道这其中的暗影,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 温惊竹没有让沈即舟等太久,调整好情绪就出来了。 看见还在等着他的沈即舟,他心里难免有些愧疚,犹豫再三,走过去对他说了句谢谢。 沈即舟偏头看他,眼中的景物下一瞬便成了他的身影,“才一炷香的时间。” 温惊竹摇摇头,道:“足够了。” 沈即舟没有说话,点点头。 “走吧。” “你要进去上炷香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愣住。 温惊竹话落,惊了一下。 他说的话很明显,此时他要是想找任何的一个话题都是在掩盖。 面对沈即舟灼热的眼神,他顶着压力抬眸向他看去。 沈即舟对上他的眼眸,语气放缓:“改天和你一道。” 温惊竹不明白他为何不是现在,来都来了,但是沈即舟的心思难猜,他也不好琢磨。 于是他点点头。 等回到沈府后,两人这才分开。 卫泽正跟在沈即舟的身后,忽然听到走在前面的人转过身,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觉得我今天的穿着如何?” 卫泽立马回答:“回主子,自然是符合您的身份和气质。” 话落,头顶上的目光一沉。 正当卫泽以为自己的回答有问题时,又听到他说:“罢了。” 卫泽:? 有了上次的事情,温惊竹在和沈即舟出府的那次回来之后,就不怎么出府,不是怕事情找上他,而是怕这些事情会给沈即舟带来麻烦。 他在等。 但京中的传言却也传的沸沸扬扬。 事情正如沈即舟所料到的那般,当日污蔑他的那对夫妻被人害死了,而且罪魁祸首正是沈即舟。 都说温惊竹是个红颜祸水,凭着一副皮囊就将沈即舟收拾得服服帖帖,以至于不惜一切代价将人杀死。 极少数人在沈即舟的名声上做文章,最后只能将所有的错误都归根在温惊竹的身上。 而沈即舟却没有出面制止。 这让他们更加的坚信正是如其所言。 更是有人言,温惊竹在温府时害得温家满门抄斩,现如今嫁到了沈府,祸事不断,恐怕日子久了就会害了沈即舟。 飞星听到的时候差点就抡起拳头上去和人家理论了,反倒是温惊竹,偏偏很淡定,还笑着问他喝不喝茶。 飞星急了:“少爷,您怎么能不担心呢,他们到处传您是…您是…” 说到这,飞星说不出口了。 温惊竹掀起眼皮看他:“是什么?” 飞星:“少爷,您就别打趣奴才了。” 温惊竹品了口茶,唇齿间溢满茶香,突然感叹:“要是有荷花酥就好了。” 飞星憋了半天,最终气呼呼的道:“奴才这就去给少爷准备!” 等飞星远去后,温惊竹这才勾起唇角和煦的笑了笑。 红颜祸水、祸事不断… 倒是挺有趣。 不过… 温惊竹盯着茶盏里面的茶水发呆。 收拾沈即舟吗?沈即舟会给他收拾吗? 这是个难题。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内的香烟袅袅盘旋,被窗外的光线映照,生出几分的色彩。 “少爷少爷!” 飞星的声音由远及近。 温惊竹眼皮都没动一下,闭着眼睛继续假寐,淡色的唇轻启:“何事,我的荷花酥可好了?” 第31章 他并非人们口中的祸患 飞星哪里还能顾得上荷花酥,直接开口道:“我听沈夫人说,少将军今早就被请进宫了,连带着沈将军一起。” 温惊竹这才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和这件事有关?” 飞星赶紧道:“应该是了,毕竟是出了人命…” 温惊竹抿唇,如果是这样的话,被请进宫的应该还有他才对,但他并未收到任何的消息。 要么是消息被拦截,要么他是真的没有被请进宫。 估计对方觉得他一个男妻没有资格踏进去? 温惊竹倒也不会计较这个。 温惊竹没有说话。飞星只好老老实实的闭嘴。 而另外一边,崇康帝看着沈即舟,一脸的怒气,气得眉毛都要歪了。 崇康帝的确是‘请’了温惊竹,只不过沈即舟自作主张,没告诉他。 而身为沈将军和沈即舟的父亲,沈松自然是要来的。 现场不只是他们三人。 还有一些朝廷的大臣。 他们都说是沈即舟杀的人,但是沈即舟的证据却又让他们有些迟疑。 沈即舟轻笑一声,“陛下明鉴,末将的刀剑从来不会对着自己辛辛苦苦保护下来的黎民百姓,更不会耍暗箭杀人性命。 且证据确凿,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吗?” 崇康帝脸色一变,眉宇间闪过一股怒气:“沈即舟!” 沈即舟是唯一一个敢在皇权面前叫嚣的人。 对于这个皇帝,他的态度是在尊重中带着一股难以管教的性子。 无所畏惧,又让人无可奈何。 京中可以没有沈即舟,崇康帝可以没有沈家。 但大魏的子民需要宁朔将军,大魏需要这位骁勇善战的将领。 沈即舟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静默期间,一位负责此案的大臣走出来,说道: “陛下,老臣觉得此话有理,但道理大家都懂,至于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是有待商榷。” 沈即舟偏头看向他。 说话的人正是陆雷吉,这人他倒是有印象。 “依陆大人这般说的话,是沈某在欺君?” 陆雷吉对上他的目光,道:“是不是欺君,少将军心中自有数。” 沈松皱了皱眉头,看向陆雷吉。 沈即舟不与他计较,短促的笑了声,移开了目光。 “既然如此,陆大人请吧。” 陆雷吉重新放低态度,毕恭毕敬的俯首道:“陛下,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且如今温家余孽又被沈少将军纳入房中,为了美人,沈少将军定然不会将那两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且在那两人的身上又搜集到了一些指向沈家的证据,还请陛下明鉴!” 第23章 沈即舟眼眸一转,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泛起了一丝的笑意。 沈松赶紧抱拳下跪,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此事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小儿是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岂会视人命为草芥!” 陆雷吉说:“沈即舟是保护着大魏不错,但并不妨碍他为红颜做出这档子事!” 说着,他看向沈松,眼底盛着怒火,“再者,沈即舟的房中之人还是温家的余孽!温召浦通敌叛国之罪已经定了下来,要是留下这余孽,来日怕是成肘腋之患! 沈将军,陛下现在并未定下你们的罪名,是看在你们沈家战功赫赫的面子上免你们一死!” 言之外意,也怕他们沈家造反。 他们恐怕忌惮的不是温惊竹,而是想利用温惊竹是余孽这件事来扳倒沈家。 沈松想要辩解,但又无从下口,只好看向崇康帝:“陛下,沈家跟随陛下多年,臣定然不会做出背叛陛下的事情。至于温召浦的小儿子,臣也是看他可怜,才会擅自主张收入沈府。 温惊竹身体欠佳,并非他人口中的祸患。他与常人比起,显然是差了许多,为此,他足不出户…” “沈将军,你这是在为余孽求情吗?”陆雷吉打断沈松的话。 沈松并未搭理他。 陆雷吉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沈即舟再次开口了:“陆大人这么着急定罪是想要掩盖什么吗?” 陆雷吉停顿了一瞬,霎时勃然大怒,但在崇康帝的面前不敢有失身份,只有压制住体内的怒火,语气都带着几分的凌厉: “血口喷人!” 沈即舟掀起眼眸:“先别着急,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探便知。此案是陆大人负责的,并未经过他人之手,可否有此事?” 陆雷吉:“是!” 沈即舟看向崇康帝:“陛下,末将申请加入这次的案子。” 崇康帝的脸色并不好看。 沈即舟:“毕竟这件事牵扯的不仅是温惊竹,还有沈家,就这么被定下一个罪名,末将可不敢认。唯有两者在场再次验一下尸身,否则末将可不认这么一个罪名。” 陆雷吉脸色一变:“沈即舟,你…!” “怎么?陆大人这是在心虚?”沈即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雷吉落在袖口中的手紧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妥协般的松口。 这样的情景崇康帝也只好放权。 沈松自然是明白沈即舟要做什么,但也不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示意,只好憋着一口气。 “罢了,朕乏了。” 崇康帝揉了揉眉心,略感疲惫道:“朕会派人同你们前往。” “谢陛下。”沈即舟道。 崇康帝下去之后,无视周围的声音,沈即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请吧,陆大人。” 陆雷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沈松看着陆雷吉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忍不住看向沈即舟,“怀煜,这件事会不会有诈?” 沈即舟敛眸,眼底一片寒意:“有。” 沈松:“那…” “无妨。” 沈即舟并没有担心。 沈松见他的模样,也没有继续问。 沈即舟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了。 这件事想来不是崇康帝做的,但刚好又顺着崇康帝的意,如果这次能拿到沈家的把柄,事情就好办了。 是以,崇康帝才会派人与他们一起。 一行人来到存放尸体的地方,一开门便看见了摆放在中间的尸身,只不过已用白布掩盖。 第32章 细丝针 陆雷吉像是吃了定心丸,看向沈即舟的眼神带着一丝的讥讽,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沈即舟并未瞧上他一眼,让人掀开白布。 死者正是前些日子当街污蔑温惊竹的那对夫妻。 陆雷吉道:“沈少将军,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沈即舟垂下眼眸,看着已经变得灰白的夫妻,轻轻地扯动了唇角:“不知陆大人说的物证在哪?” 崇康帝派来的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闻言,皱着眉开始观察起死者。 陆雷吉怒目而视:“死到临头还嘴硬。”说着,便看向沈松,骂了一嘴,“这就是沈将军教导出来的二公子?” 沈松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陆大人言重了,幼子常年征战沙场,过惯了外边的生活,自然是粗鄙了些。不过,陆大人的品性也不过如此。” 陆雷吉一噎:“你…” “伤口在何处?”原本正在检查的锦衣卫指挥使忽然出声打断。 陆雷吉闻言赶紧将伤口的位置指出来。 沈即舟抬眸看去—— 两人被暗器所伤的伤口一个在后颈,一个在发间。均被发丝遮住,一时没看出来。 伤口极小,微乎其微,不易看出却又很致命。 锦衣卫指挥使一时也不好定夺。 “这所伤之处很难判断是何物,但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陆雷吉说着,外边的人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块白布。 白布摊开,里边躺着两枚细小的银针,几乎不可见。 “这便是细丝针,杀人于无形,失传于江湖已久,被此针刺入当场毙命。” 锦衣卫指挥使沉吟片刻,道:“但这并非大魏之物,反而像是南方所制。” 陆雷吉点点头:“不错。但既然我们大魏不曾有过,为何如今会突然出现在京中,却好巧不巧还导致这对夫妻死亡?” 沈即舟低低的笑了声,抬眸看向陆雷吉,语气有些微妙:“陆大人这是在暗示什么?” 陆雷吉毫不客气的回:“沈少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 沈即舟偏头,一副请教的模样,“不明白。” 陆雷吉说:“少将军恐怕是在装傻,谁不知道你曾攻拿下南边的叛乱?当时搜刮了不少的货物,其中还包括了失传已久的细丝针。” 沈即舟嘴角逐渐抚平。 “这种东西即便是不会,只要能将细丝针扎入皮肉,自然也是命不久矣,更何况,沈少将军还有武功在身,难免会对这对夫妻下手。” 锦衣卫指挥使蹙眉,并未应声。 沈松目光在陆雷吉身上转了一下,选择沉默。 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沉默了半晌,沈即舟开口道:“陆大人不觉得这个案子结的很潦草吗?凭着你的猜测就想定罪,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急切了?” 沈即舟的这句话有些耐人寻味。 陆雷吉心中警铃大作。 “陆大人何以见得我是拥有细丝针的人,就因为我曾经平了南边叛乱?”沈即舟稍有停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这么说,陆大人倒是与南边的人书信来往频繁得很。” 陆雷吉眼底闪过一丝的不敢置信,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沈即舟,眼中的情绪很快就被掩盖。 “无非是一些无聊的家常事,沈少将军倒是清楚得很。”陆雷吉此时的身后已然冒出了虚汗,但他不能输。 陆雷吉的夫人是南方人,她与娘家人书信来往的确频繁。 沈即舟眉宇间带着一股慵懒的劲,“只不过是随口说说,陆大人紧张什么?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陆大人真的就这么自信?” 陆雷吉:“自然。” 沈即舟点头:“好,既然这样,为了证明沈家的清白,只好采取另外一种方法了。” 说着,他看向锦衣指挥使,“还请麻烦大人帮忙搜查一番,不可放过身上的一丝一毫的足迹。” 指挥使点点头。 不过他们并未搜查出来什么,只不过在女人的腰间探出一把小小的钥匙,这让陆雷吉好受多了。 沈即舟看着他有所缓和的脸色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跑进来一位身穿锦衣卫的人,连忙到指挥使的面前禀告。 “大人,这是在死者屋中搜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显眼的东西,一个木盒子,还上了锁,没有钥匙是很难打开。 但偏偏钥匙被找到了。 陆雷吉的眼皮子一跳,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他出声制止,沈即舟很快就开口了:“那便打开看看吧。” 见指挥使没有任何的异议,木盒子很快就打开。 陆雷吉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那木盒子,恨不得看出一个窟窿来。 直到看见里边的东西时,陆雷吉大汗淋漓,眼睛放大,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 朴素的木盒子里躺着银两以及一封信。 陆雷吉顿时失了声。 这东西怎么还在?他不是让人将其毁掉了吗? 沈即舟对他的反应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不由得出声道:“陆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的汗。”目光一转,又笑着说道:“这脸色好像还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第24章 锦衣卫指挥使闻言目光凌厉的看向陆雷吉。 陆雷吉被看得汗毛竖起,只能强行装作镇定,迫使自己看起来没这么慌乱。 “一派胡言!” 沈松沉声道:“是不是一探便知。” 沈即舟轻笑一声没说话。 锦衣卫指挥使拿出那封信简单的看了眼便收了起来,即便是隐藏的很好,还是能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难看。 “此事存在疑点,与陆大人查的结果有些出入,需回宫禀告皇上,再做定夺。” 沈即舟点点头,“那便有劳了,还望陛下能够洗清我的嫌疑。” 指挥使抱拳离去。 现如今,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沈即舟看向正要离去的陆雷吉,笑道:“陆大人好像与我有仇啊。” 语气意味深长,意思很明显。 陆雷吉气恼:“我与你能有什么仇?只不过是秉公办事!” 沈即舟:“陆大人的办事能力还挺差,张口就来。” “你…”陆雷吉不知是想起什么,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伶牙俐齿!” 话落,便落荒而逃。 第33章 就连二公子都喜欢 沈即舟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寒霜,笑意不达眼底,嘴角的笑微敛。 沈松叹了声气:“此事皇上应当不知。” 沈即舟敛下眼眸,冷笑一声:“知不知还不是合他的心?” 连着几日,并未传出是谁的主笔,只道是陆雷吉人老糊涂,将矛头指向了沈即舟,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府。 今日暖阳金灿灿,裹挟着微风吹过,拂进敞开的一扇门内。 沈即舟懒散的倚靠在案桌边上,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本书籍,敛着眼皮,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翻阅里边的内容。 林易敲门而入。 “主子。” 沈即舟懒散的掀起眼皮,喉咙中滚出一个音:“嗯。” 林易说:“宫中并无任何的动静,只不过…” 沈即舟:“嗯?” “四皇子昨日又挨了一次毒打,这几日恐怕…”林易说着,不由得同情起这位皇子,回想起他身上的伤痕,以及奄奄一息的模样,顿了顿,道:“…会染上风寒。” 沈即舟轻笑一声,态度并不明确,林易有些拿捏不定。 他不是很明白主子为什么会让他去打探四皇子明叙诀的处境。 “清楚是谁下的手吗?” 林易:“是太子。”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崇康帝便知道了此事是太子明叙封所为,父子俩想要扳倒沈家,目的都是一样,但是也会因此产生隔阂。 那木盒子装的那封信是太子身边的人所写,本想事后毁掉,却不想被沈即舟截胡,这才被反将了一军。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易说的答案,沈即舟却不意外。 太子一向看不起其他位的皇子,对这个四皇子更是变本加厉,稍有不顺,就会上前打骂。 本就是贱命一条,辱了又何妨。 “主子,我们要不要防他?”林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他总觉得这人不简单,哪里怪怪的。 沈即舟指尖摩挲着茶盏的边缘,眼眸微眯,薄唇勾起一抹笑:“会咬人的狗不叫。” “沈怀煜!” 这时,外边传来了一阵声响,伴随着一道急切的声音。 人未到声先到。 只见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匆匆赶来:“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拿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老子知道说漏嘴,没准我还被蒙在鼓里。” 来者正是凌世尘,他手中执着一把竹扇,气急败坏的看着沈即舟。 相比于他的急切,沈即舟倒是淡定许多:“告诉你做什么。” 凌世尘一噎,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没好气地开口:“还不是怕你被人坑死,还让我给你收尸。” 沈即舟眼尾淡而冷,轻声说:“免了,活得好好的。” “我听说那太子被禁足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些小计俩就想扳倒你,真是不自量力。” 凌世尘说着,毫不客气的吃着果盘里的提子。 沈即舟抬眸看他,不作答。 凌世尘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看我做什么?” 沈即舟敛下眼睫。凌世尘嘀咕:“我这是在夸你!懂吗!” “说说,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再出手?出手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你确定?”沈即舟眉头微挑,语气意味不明。 凌世尘笑道:“那当然,只要行的正义之事,我家那老头子肯定不会管我,至于那个位置坐的谁,无所谓,只要不是明叙封就行。” 沈即舟似笑非笑:“胆子倒是大得很。” 凌世尘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在么?难不成你这里还能有细作不成?” 沈即舟无言,瞧着凌世尘吃着果盘里的提子,还自顾自的剥了个蜜橘。 凌世尘:“还挺甜。” “凌府缺你果子吃了?” “倒也不是。”凌世尘像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如春风拂过,“只不过来时看见了个人,便想着尝尝这蜜橘是什么味道。” 沈即舟不理他。 凌世尘继续道:“对了,如今崇康帝如此忌惮沈家,今年的征兵应该会推迟,你要不要想一下对策,把他置于何地。” 征兵是要上战场,操练兵需要花费时间。 沈即舟不可能会一直待在京中,温惊竹更像是一枚炸弹,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引爆。 身为男子,定然可以带去,但他的身子羸弱,药不离身,走几步都能喘半天的人怎么能在那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见他不说话,凌世尘又说:“现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个药罐子,身体不好,又难养…” 说到这,他便停了,后边的话说出来显得有些不太吉利。 “算了算了,你喜欢就好。”憋了半天,凌世尘只好妥协。 沈即舟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落在门外,神情懒散,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难养么?” 他的声音很轻,凌世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刚想问他,便看见人起身离去。 * 沈府的摆设极好,风景靓丽,加上花开的季节,吹着暖洋洋的风,令人有些犯懒。 温惊竹却神采奕奕,精神极好。在他身侧磨墨的飞星已经连续打了几个哈欠。 “困了便回去歇息吧,我独自一人在这就好。” 温惊竹翻阅手中的书,石桌上还摆放着墨笔纸张。 看似凌乱,却又摆放有序,一旁还放着一盘果盘,提子带着水珠,晶莹剔透,新鲜又可口。 除了飞星,还有一位婢女,正给他剥着蜜橘。 飞星闻言赶紧摇头:“不要,奴才要陪着少爷。” 婢女听闻,嬉笑道:“奴婢瞧着应该是不舍夫人。” 温惊竹抿唇浅笑。 他今日竖起了发冠,青丝垂落,一袭淡蓝色的素衣,轻盈的布料垂落,令他优雅的气质中透出一股温和之意。 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他提笔落字,末后耳边传来婢女一声娇俏的笑声:“就连二公子都喜欢。” 温惊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沈即舟不知在何时已然出现在亭子的不远处,一双狭长的眼眸正看着他们。 温惊竹淡定从容,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温和的开口:“二公子。” 第34章 钩吻 他的声线温柔而不失礼貌,不像熟人也不像陌生人。 沈即舟迈步走来。飞星和婢女见此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退到一旁。 “在做什么?” 沈即舟落坐在他的身旁,垂眸看着石桌上的字和书籍。 温惊竹和他的字一样,清秀有力,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很舒心,百看不厌。 温惊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纸张,抿唇轻声道:“闲来无事,练字罢了。” 沈即舟目光掠过他的字,最终拿起一张,轻声念道:“钩吻?” 这名字看着都觉得都有些过于暧昧,却偏偏被他念了出来。 撩人低沉磁性的声线配上这二字,更是让人思绪万千。 温惊竹拘谨的坐直身子,略微局促的开口:“是一种草药。” 沈即舟见此,来了兴致,轻笑问道:“看出来你还挺喜欢这草药的。” 桌上纸张铺满,除了钩吻,他还写了不少的药名,偏偏钩吻是他写最多的一个。 温惊竹脸颊微热,却又小声的应了一声。 “是有什么寓意吗?” 温惊竹摇摇头:“单纯的喜欢。” 沈即舟沉思了一会儿,“我记得你的药里并没有这一味药。” 话落,温惊竹温和一笑,眼波流转,似是撩人。 沈即舟偏头问他:“笑什么?” 第25章 温惊竹收起笑声,轻声解释:“这味药只能外用,不可内服。” 池塘里的荷叶舒展,身旁的人言笑晏晏,把沈即舟心里的烦闷消了不少。 他的目光落在他的书封上,道:“喜欢研究药草?” 温惊竹点点头:“耳濡目染,平日清闲,便学了些。” “院里还放得下吗?” 按照温惊竹这般说,他的那偏院里定然是拥挤了不少。 温惊竹刚想点头,又听到身侧的人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如搬过来与我同住。” 话落,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在乱说话。 温惊竹起初搬到旁边是怕将病气传染给他,但常年在外的沈即舟怎么会在意这点小小风寒? “这…怕是有些不太妥…”温惊竹踌躇了一下。 沈即舟眸光微动,看向他:“哪里不妥?” “…”他沉默片刻,答不上来。 “夫妻本就一体,不分彼此。像我们这样分开住,会显得不合规矩。”沈即舟说,“也会被府中碎嘴的下人传了出去,这样对我们谁也不好。” 温惊竹垂眸沉思。 沈即舟不着急,似乎有的是时间等他回答。 目光掠过一旁的果盘,沈即舟鬼使神差的将剥好的蜜橘拿过掰开,递到他的唇边,“挺甜,试下。” 温惊竹不假思索的的咬了上去。微凉的触感传入指腹,激起一片战栗。 沈即舟不慌不忙的收回手,自己也吃了一块。 看来凌世尘没骗他,是挺甜。 不过… 沈即舟想起了一件事,目光一沉。 “沈怀煜!” “我答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衬得温惊竹的回答很是微小。 沈即舟忍不住偏头笑了声,眼底笑意不减,轻声道:“知道了。” 但身后的声音忽视不掉,被叫烦了,沈即舟直接沉着脸看向凌世尘:“你有事?” 凌世尘感受到了浓重的气压,但他并不在意,反而笑了声,坐了下来:“没什么,我也想过来和小美人儿说说话。” 沈即舟抿了口茶,眉头轻蹙。 温惊竹温和一笑,将果盘往他面前一推:“新鲜的,今早刚送来。” 凌世尘一点也不会客气,虽然他刚刚解决了一盘。 看见他们面前摆放的二字,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打开,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转悠。 “看来二位的感情…很好啊。” 沈即舟伸出手整理,神情淡漠,看向凌世尘的目光并无温度。 温惊竹展颜一笑,算是回应。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凌世尘却来了兴致,端着果盘便到了亭边坐下,欣赏着池中的荷叶,“此地甚好,怪不得美人喜欢来这边。” 目光掠过底下的水面,忽然发现了什么,不由觉得稀奇:“池中居然还有鲤鱼。我记得前段时间并未看见啊。” 正当他放下果盘想要看清楚时,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倾,还未回过神来,人已经坠入池中。 冰凉的水漫过全身,庞大的求生欲席卷着他。 “啊!…救命啊!”凌世尘在水中挣扎,“沈怀煜!沈即舟,你快救我啊!” 飞星和婢女在沈即舟和温惊竹相处之时就已经退到了另外一边候着,突然听到一道巨大的落水声以及求救声,忙着找人把人捞上来。 温惊竹只觉得眼前的身影一晃就落入池中,看着人在池中挣扎,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凌公子不会水…” 沈即舟却姿势懒散的倚靠在柱子边上,淡淡的开口:“命大,不会有事的。” 温惊竹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让他搭把手,但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要下去的救的意思,只好闭上了嘴。 不过好在,府中会水的下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将他救于水中。 凌世尘被救出来的时候咳出了几口水,一脸痛恨的看向沈即舟:“你好狠的心。” 沈即舟:“是吗?” 凌世尘气死了,等缓过神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沈府。 他现在不想看见沈即舟这张脸一秒。 “二公子好狠的心啊。”温惊竹这时忽然出声,声线中带着笑意。 沈即舟垂眸,看着矮他一个头的人,眼底明显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道:“不狠。” 温惊竹抬头看着烈阳高照,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午时,于是向沈即舟发出邀请:“不知二公子方不方便与我用个膳?” 他语气真诚又带着期待,不忍拒绝。 沈即舟轻声说:“好。” 飞星见温惊竹如此主动,赶紧忙活了起来。 好机会,他要帮少爷抓住机会! 然后,温惊竹看着面前的丰盛的菜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特别是那全鱼… 温惊竹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 却发现他正慢条斯理的帮他倒好茶水,像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寓意。 —— 沈府下人: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二公子您别乱说!(两眼含泪)(捏紧衣角) 第35章 有夫君给你兜底 察觉到他的目光,温声询问:“怎么了?” 温惊竹飞快的移开目光,摇摇头:“只是突然觉得二公子对我太好了,不太适应。” 沈即舟闻言挑眉:“我先前对你不好吗?” “不是…”温惊竹在脑海中组织了无数语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先用膳,不要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情。” 温惊竹垂眸,看着碗中早已剔好刺的鱼肉,小口的吃了起来。 怎么能是无关紧要呢。 对于他来说,一点好,也能让他牢记于心。 用完膳,沈即舟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你是有什么话要问?” 沈即舟看着他脸上藏不住事,便笑着开口。 从用膳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他以为他会在用膳时问,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听见他开口,只好自己先主动开口了。 “温府走水的事情…” 温惊竹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 沈即舟不假思索道:“太子。” 温惊竹看向他。 只见他眉宇极淡,对上他的目光,却又带着暖意,“猜到了?” 温惊竹没有隐瞒,点点头。 “他们算计温家,赶尽杀绝,却被我父亲钻了空子,才保下我,”顿了顿,他又说,“我虽不构成威胁,但是沈家会。我做不成的事情,沈家可以。” 所以,明叙封才会利用各种方法。 如今的算计还好,要是真来狠的,温惊竹难免有些招架不住。 沈即舟:“怕吗?” 温惊竹没有一丝的犹豫,“不怕。” 他会为温家报仇。 沈即舟沉吟片刻,“我本不想让你过这趟浑水,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嗯?”温惊竹疑惑的看向他。 “肉身只不过是限制了你的行动,但骨子里却藏不住。”沈即舟声线轻而缓,深邃的眼眸透着一抹坚定,“温惊竹,你并不弱,大胆往前走。” “出了事,有夫君给你兜底。” * 六月,夏季闷热,放眼望去可清晰的看见噌噌往上的热蒸汽。 温惊竹在上次之后便搬过来与沈即舟同住,只不过是带着随身的衣物,其余的东西还放在旁边的院子里。 偏院就留给他琢磨草药,养花种草。 而外边的亭子也被冯扶文重新装修了一番。 此时,池中已盛开了朵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似是清廉的君子。 往下看去,还能看见水中嬉戏的鲤鱼。 “少爷,这个时辰比较热,要不要回屋歇息?”飞星在一旁为他扇风,极为小心翼翼。 温惊竹一袭白衣,许是太热,将发丝全然束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他身姿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无妨,屋里太无聊了。”温惊竹极轻的叹了声气,视线落在不远处池塘岸边的下人。 虽然他搬过去和沈即舟一起,但沈即舟并非夜夜回来歇息,就算回来也是很晚,许是怕吵醒他便在偏房睡下,等他醒来时已然看不见他的身影。 沈即舟似乎很忙。 察觉到他的视线,飞星解释道:“听说是大少夫人想吃莲子。” 温惊竹应了声,还未说话,一道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何璇曼笑着朝着他走过来:“惊竹。” 温惊竹笑着回应:“嫂嫂。” 他起初不知道要叫她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跟着沈即舟喊好了。 何璇曼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下人们使着小船在池塘里边摘莲子,说道:“有没有试过莲子?” 他摇摇头:“并未。” 他的饮食还是很讲究的,避免和药材犯冲。而且温府并没有池塘。 第26章 不过话说回来,沈府的池塘还是蛮大的。 在池塘里边摘莲子的下人,时不时的冒出头,偶尔能看见让他们的身影。 “那待会可要和我试下,”何璇曼说,“带芯的莲子和不带芯的莲子口感可是不一样的。” 温惊竹点点头,眉眼弯弯:“好。” 他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何璇曼说着莲子的事情。 “当年啊,我可是在荷花盛开的时候遇见的沈澜。”何璇曼说着,语气带着旖旎,脸上带着怀念。 温惊竹像是来了兴致,偏头问:“一见钟情吗?” 何璇曼是个性格直爽的人,没想到在说起这件事时却露出羞涩的神情。 只见她点点头,娓娓道来:“我随父亲出来跑货,那年的夏季太过炎热,我受不了就偷偷跑到了一处荷花边上,刚想摘个荷叶来挡…” 她微微一笑,“我一偏头就看见了一位少年在不远处…” 沈澜当时在回家的路上恰巧看见了荷花盛开的场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边,目光一顿,便看见歪倒在旁边的荷花。 他有惜花之心,没忍住扶起来让它靠在荷叶边上盛开,而不是歪到路边任人踩踏。 待花安放之后,他不禁一笑,目光偏移,刚好看见一旁偷偷看他的姑娘。 他当下就敛了笑容,对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何璇曼最终还是没有将荷叶摘下。 何璇曼说:“那时候的沈澜并不喜欢我,还是我死缠烂打才追得上。不过嘛…” 温惊竹:“嗯?” 她突然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得多亏了娘帮忙呢,不然还不能这么早就拿下他。” 温惊竹闻言,顿了顿,沈夫人帮的忙? 见他有些疑惑,何璇曼继续说:“要是你的性格不讨喜,与外边那些骄纵跋扈的人一样,娘也许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只是我没有想到,二弟会接纳你。” 何璇曼说的话刚好提醒了温惊竹。 他们先前并未见过,为什么沈即舟会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 真的是因为一纸婚书、他别无选择吗? 可是就算这样,他完全可以反抗——他也有反抗的能力。 何璇曼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疑虑。 温惊竹还想问什么,她已经对着那边的下人喊道:“可以了 ,上来吧!小心点别弄坏了荷花!” 话落,便对他说道:“走,带你去吃莲子。” 这亭子的凉意温惊竹是能忍受,但是何璇曼这种性子是一点也待不下去,只好拉着他往大厅去。 第36章 动手 温惊竹并未吃太多,不过他陪了何璇曼聊了一个时辰。 直到下午用完膳后才回到了院中。 他刚坐下,婢女将洗好的果子放下,“夫人,寝室里的冰块不够,要不要奴婢再去添些?” 温惊竹耐热,需要的冰块并不多,绝大部分是在沈即舟回来时才会让飞星准备多些。 温惊竹白皙的指尖挑起诱人的葡萄,表皮晶莹,带着水珠,他剥开薄皮,道:“不用,这些就够了。” 甜味蔓延在口腔,温惊竹没忍住又吃了一颗。 婢女见他喜欢,笑着说:“这是二公子特地吩咐带回来的,夫人喜欢可再让二公子带些。” 温惊竹指尖微顿,有些诧异:“沈即舟?” 婢女点点头:“是的,刚到府上就吩咐奴婢拿来给夫人尝尝。” “沈夫人和嫂嫂那边可有?” “夫人您就放心吧,二公子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温惊竹眼尾微挑,唇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不过温惊竹并未吃太多,见时辰有些晚,于是问:“飞星还没回来?” 婢女:“并未。” 温惊竹只好回到案台前坐下,婢女见此帮他磨墨,提笔字还未落,飞星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少爷!少爷!”飞星语气有些激动,“奴才回来了!” 温惊竹放下手中的笔,“嗯,怎么样了?” 他本想着今天出门,但何璇曼恰好与他说话,便将这想法歇了下来,只好让飞星替他出趟门办事。 飞星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神情难掩的兴奋,“奴才打探到了,太子每月就会去怡香院三次,明晚这个月的第二次!” 温惊竹想了想,朝他招招手。 飞星带着狐疑又期待的目光凑近。 温惊竹小声的在他耳边是说了句话,飞星猛地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飞星一溜烟马上没影了。 温惊竹端起茶盏,细细品着。 婢女没忍住,说了句:“夫人,要不要和二公子说声…” 她是沈即舟调过来照顾温惊竹,其中的一点事情她还是知道一点。 温惊竹摇摇头:“他会知道的。” 而且他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 *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冷白的月光照在漆黑茂密的林间,增添了几分的阴森感。 远在城外偏僻的一座小镇上,屋舍俨然。 但放眼望去 ,少了几分的人气,仿佛这些屋舍不过是摆设,极少人来往。 “夫人要动手了?” 一袭黑金色的衣袍,英俊的高马尾青年尽显华贵,眼中的冷然毫不掩饰。 林易:“就在明晚。” 沈即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是被逗乐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回京。” 青年将插在脚底下的人胸口中的长剑拔出,顿时血花飞溅。长靴移开时,脑浆流淌了一地,场面甚是惊悚。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长剑,冷白的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将大部分都隐藏在暗处。 沈即舟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地走出一所住宅。除了衣角染上零星的血迹,全然看不出他已经是斩了几条人命。 林易问:“那这里…” “烧了。”沈即舟话落,拉起缰绳,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林易领命,与其余人将这所宅子烧毁。 浓烈刺眼的烈火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这场火烧了一宿,晨曦照起时只剩下一片灰烬。 他们出来的地点比较远,饶是沈即舟赶回去,也要到次日正午才会出现在府上。 * 温惊竹带着飞星悄悄地出府,从较为偏僻的后门出来后,他拐了几个弯,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掩了掩头顶的斗笠。 他的这身并不打眼,京城中来往的人士居多,样貌扮相多样,行人们见怪不怪。 飞星压低声音紧张的开口:“少爷,还有半个时辰太子就会出现在怡香院。” 温惊竹点点头,算着时间,他得早点到那边候着。 怡香院是京城里不算大的青楼,但里边的姑娘却样貌出众,特别是花魁,更是琴棋书画、舞蹈戏曲拿手的。 可不知为何,热度却小过最红的那一家。 温惊竹知道之后也曾想过这会不会是哪位达官显贵的家产,压着热度。 毕竟青楼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不过他并不打算知道太多,他只想完成自己的事情。 温惊竹来到怡香院的门前,门口的姑娘见到他的时候并未多有探究,得知他是男子之后便热情的围上来。 飞星挡在他的面前,眼疾手快的从袖口里面拿出银两,与前面的老鸨不知说了什么话,老鸨透着那层若隐若现的白色薄纱看了温惊竹一眼。 随即很有眼力见的将温惊竹带上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门被关上,飞星长呼一口气,他还不放心地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位胭脂水粉的姑娘推门而入。 相比于他的紧张,温惊竹却已经将斗笠拿下,抬眸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少爷,这间肯定是最适合观察的厢房了!”飞星信誓旦旦的说道。 温惊竹点点头,来到桌前坐下,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唇微勾,清雅又貌美。 深蓝色的玉冠将长发束起,一袭轻薄的素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清瘦且把他的脊背显得笔直挺拔。 纤长白皙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摩挲了下茶盏,长而微翘的眼睫微敛,将他的眼底的思绪遮掩。 飞星第一次见温惊竹干大事,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不着急。”温惊竹目光落在窗外的小阳台上,淡淡道:“有的是时间。” 他们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明叙封比往前的还要迟了些。 听着外边的动静,好像是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惹得他进来的脸色都是臭的。 闻言,温惊竹倒是微微挑眉,并未多说什么。 见此,飞星也没有多问,只好跟着他静静的等待。 怡香院的隔音定然是好的,只不过来者太过于急切,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里的窗纸并未关紧。 第27章 第37章 我曾心悦于你 相比于温惊竹这边的清净,隔壁却显得较为激烈,饶是隔音再好,也禁不起他们这般造作。 未经过人事的他,竟听得有些面红耳赤。 许是近几日忙上忙下,飞星早已坚持不住趴在桌子边沿睡着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有些后悔跟过来了。 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明叙封男女通吃。所幸,即便是被明叙封隐藏得很好的事情也被他所知。 不到半个时辰,温惊竹有些坐立难安,他最终没忍住,起身来到小阳台边上想要将那扇门关上。 却在门即将闭合之际,黑暗中陡然出现一只手,直直的伸向他。 温惊竹呼吸一滞,刚想拿过一旁的花瓶砸向对方,却不想对方却早一步将他拉出门外,‘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他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来者身上带着风尘以及淡淡的寒霜。 温惊竹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的捂住了唇。 他诧异的抬眸,一下子撞入对方幽深含笑的眼眸。 只见沈即舟微微俯身,声音极轻的在他耳边低语:“夫人,胆子不小啊。”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柔和。 温惊竹满腔的言语,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好默不作声。 沈即舟松开了捂住他唇的手,道:“既然这样,可不能错过不是?” 温惊竹愣了一下,回神后才知道他的意思,脸上一热,嘴唇动了动,很小声的说道:“我不想…” 话还未落,他人已经被沈即舟轻轻松松的带到了另一侧的小阳台上。 两人需要避开里边人的视线,小阳台的位置有限,两人只能紧挨着,生怕露出一点。 沈即舟察觉到温惊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嘴角带笑,轻轻哼笑了一声,刚想说话,却被怀中的人捂住了唇。 他先是一愣,随即保持着这个姿势。 温惊竹紧张地听着里边的声音,此时此刻,他顾不上羞涩,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仅仅是现状,更是觉得这声音实在是不宜现在听。 明叙封不断地诱哄那名男子,说出来的词很是令人难以想象,与女子的不同。 偏偏他面前的人坐怀不乱,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就连呼吸频率都把握得很好。 里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温惊竹寻思着他的人应该也完成了任务,想着让沈即舟走人,但他像是不明白似的,不肯移开半步。 温惊竹急得干瞪眼。难不成沈即舟有这方面的爱好? “殿下…太…shen…了些…” 带着抽泣的声音传来,娇柔得不像是男子的声音。 可偏偏那人却是男子。 明叙封正是上头之际,定然不会理会,只会越来越k。 温惊竹听着,竟然有些头疼,想来男子之间的事情显然是比与女子的还要痛苦些。 思绪翻飞之时,他的后背落下带着温度的手掌,似安抚,只听他低低地开口:“别乱想。” 温惊竹听话的点点头,转念一想,自己为何要点头,这不是在承认自己乱想了吗! 但还不等他有所回应,原本满是旖旎的画面倏地一转,像是被撕碎的画卷,瞬间被打破。 明叙封脸色极其难看,身上的青筋暴起,他怒气腾腾的看着榻上的人,大吼一声:“你竟然敢骗本宫!” 话落,怒不可遏的掐住那名男子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说!谁派你来的!” 那男子却桀然一笑,就算被扼住脖颈,但眼底的仇恨和怨气横生。 “太子殿下,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语气淡淡,嘴角带着讥讽。 明叙封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并未想起是谁,但这人的话却让他有了危机感。 他立马从榻上翻身而起,急忙之间穿上衣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老太监带着人冲了进来。 “殿下!” 明叙封道:“把这人拖出去,杀了!” 男子听到明叙封的话,不禁嗤笑一声:“明叙封,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改变不了事实!” 此话一出,明叙封瞬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瞪大双眸,眼底的怒火疯长。他上前一把扯过男子,双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贱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面色涨红,眼里映出凄凉之色,却还是讥讽的开口:“殿下见识广,难道还不知吗?” 只见男子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报复后的快感,一字一顿道:“殿下,我已经不是你初见时那般单纯无害了…” 他本是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却因为他的闯入而变得凄惨了起来。 父母惨死,哥哥弟弟下落不明,巡得时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他自己被一群粗汉拖进地窖如破布一般任人践踏。 男子清秀的脸上划过一抹泪痕,惨白的肌肤被烛光照得毫无血色,仿佛一棵枯竭的树,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明叙封有一瞬的恍惚,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清明,他粗鲁的将他甩到一旁,巨大的撞击声让人头皮发麻。 “我被毁了…我的人生被毁了…”男子喃喃道:“都是因为遇见你!明叙封!” 明叙封双眼一眯,抬步走到他的面前,将那只着一缕轻纱的男子抬起。 下一瞬,男子瞪大眼睛,先是震惊,是疯狂的恨意,再继便是释然。 他惨淡的双唇溢出鲜红的血,全身的力气仿佛随着刀口一点一点的抽离。 “殿下…我曾…心…心悦于你…”男子双眼含着痛处,“可你却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这一生并未做错任何事,但救下你本该就是一件错事…” 明叙封张了张唇,猛地将人推开,连带着那把匕首。 “还不快过来把人…呃…” 明叙封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原本虚弱无比的人此时正拿着刚刚的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他心脏的位置。 男子的瞳孔里含着恨意和爱意,混乱不堪,道不明。 “滚!” 侍卫赶紧上前将人刺死。 在那前一秒,明叙封听到了他说:“真想带着你看看黄泉路上的风景…” 可惜,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道将这人带走。 第38章 逛闹市 明叙封受伤的事情过于兴师动众,即便是消息被封锁,还是泄露出了一些风声。 也传进了宫中。 在随沈即舟回府的路上,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二公子怎么来了?” 沈即舟并未骑马,而是同温惊竹坐马车。 沈即舟闻言,原本正在假寐的他缓缓地睁开眼,道:“过来看戏。” 温惊竹思绪飞转,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那二公子还真的很有雅致。” 也不知是被他的这话逗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只听见他轻声短促的笑了声,“温公子好像也很享受。” 温惊竹僵了一下,别开脸不看他,耳根却有些红。 却不想,耳边却传来沈即舟低沉又磁性的声线,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斟酌了许久才说出口:“也不知道温公子可否换个称呼。” 温惊竹:“沈二公子想要什么称呼?” 话落,距离有一臂距离的人已移至他的身边。在这寂静又带着寒霜的夜晚,他的体温和声音争先恐后的涌向他,像是要将他圈在范围内。 “我哥成亲已有几年之久,”沈即舟意有所指,“不如…湛然平日里与嫂子闲聊之时问个几句?” 温惊竹呼吸一滞,貌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的热意。本是带着凉意的夜晚,他却觉得有些许的燥热。 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身上还披着披风? * 太子遇刺的事情瞬间传遍京城,甚至还有人在传他得了花柳病。 崇康帝得知此事之后便让御医查看一番。 事实证明,那些并非谣言,而是事实。这可把崇康帝气得够呛的。 连连道了几声的‘逆子’这才罢休。 崇康帝已经被他气得站不稳,但碍于是太子,只是下令将人囚禁起来,不得出东宫半步。 东宫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明叙封的怒吼声。 老太监让人赶紧上前收拾残局,然后才说道:“殿下,莫要心慌…” 明叙封眼眶爆红,像是暴怒的狮子,他朝着老太监吼一声:“你叫本宫如何不气?本宫都染上病了!” 话落,他大步来到老太监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还有,你是怎么帮本宫办事的?为什么会混入一个李承因?害得本宫现在染上了花柳病!” 老太监被他的力道和语气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解释:“殿下,您要相信老奴,这些人可是老奴经过了层层筛查,才…” “那你告诉本宫,他又是怎么回事?”明叙封厉声打断。 第28章 老太监跪地求饶:“求殿下饶过老奴一会,老奴这就前去查探一番。” 明叙封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道:“罢了,这件事不会是表面那般简单。” 老太监:“殿下的意思是…?” 明叙封冷笑一声:“去查查近几日沈即舟在做什么,是否出过城。” 老太监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老奴这就去。” 老太监退下之后,明叙封阴鸷眯起双眼,语气泛冷:“沈即舟!” * 金灿灿的暖阳洒下,将眼前的一切景物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偶有微风徐来,飘起他垂落的青丝。 而他的周身都是朵朵盛开的鲜花,娇嫩欲滴。 这便是他先前住的院落。 飞星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水瓢:“少爷,还是奴才来吧。” 温惊竹已经忙了小会儿,这会正觉得有些累,便点点头到屋檐下歇息。 屋旁的竹子沙沙作响,伴随着一只清脆的鸟叫声。 温惊竹抬眸,余光刚好瞥见门口的身影。他顿了顿,起身迎上去。 只见沈即舟撑着一把伞,三两下来到他的身边。 温惊竹说:“我可以多晒晒。” 沈即舟闻言也没有收伞,只道:“方才已经晒了一个时辰,足矣。明日再晒。” 这倒是让温惊竹有些诧异。 他现在的病不说有好转,只能说没有以前那般让人感到担忧,但稍有不慎还是会引起更大的病情。 前些天让凌世尘看了一眼,只说让他平日里多晒些太阳,不用闷在屋里。 没想到沈即舟会留意这个。 “那我们现在去哪?”温惊竹下意识地问。 沈即舟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先带你去用膳,晚些有闹市,挺热闹。” 温惊竹眉宇松动,沈即舟这是在邀请他吗? “好。” 沈即舟好不容易有时间,当然是一家子聚在一起。 何璇曼一听到有闹市,兴奋的拉着一旁的沈澜,扬言着也要去。 沈澜寻思着也没事,就同意了。 满城的烟火长燃,将这阔无边际的黑夜照如白昼,街头巷尾热闹非凡。街道间人满为患,稍不留意便会迷失方向,与身旁的人走散。 马车还未行驶多远,便缓缓停下,外边的车夫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前方便是闹市了,人多,马车怕是挤不过去。” 温惊竹忍不住偏头。 沈即舟刚好放下马车的帘子:“是挺热闹的。” 随即,转头看向他:“不如下去走走?” 温惊竹点点头。 人群熙熙攘攘,街道旁的小摊贩的主人不断地吆喝来往的行人。 温惊竹走在前方,恰好前方跑来一个调皮的小孩,拎着糖葫芦兴高采烈,像是要跑去和小伙伴分享有趣的事情。 许是太过于兴奋,又或许是人众多,他没来得及避开,身子一歪,直直与温惊竹擦身而过。 温惊竹稍有不注意,脚下一踉跄,身子往旁边倒去。 下一瞬,直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冽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 温惊竹赶紧站直身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沈即舟却轻轻一笑,并未言语。 耳边喧闹的声音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背景,一时间失了真。 鬼使神差的,温惊竹撩起眼皮,望向他。谁曾想,沈即舟的目光从始至终并未移开,灼灼的落在他的身上。 灯光昏暗,但他们眼里映着彼此。 下一瞬,带着凉意的手瞬间被温热的大掌覆盖,暖意源源不断地传来,将那股凉意驱赶。 第39章 比翼双飞 “牵紧。” 耳边的嗓音酥酥麻麻,似乎是趴在他的耳边低语。 一时间,温惊竹有些晃神。 人群不断涌动,温惊竹缓步走在他的身后,视线落在他们紧紧牵着的手,心中泛起了一丝的甜意。 他装作不在意,嘟囔一声:“好像也不用这么牵着。” 只是刚进来时人多,但一走进里边,却不显得这么拥挤。 沈即舟头戴银冠,微微侧目,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他唇角挂笑,如秋水一般的眼眸闪过异样的光芒,带着几分的玩味:“夫人就这么一位,不牵紧怕跑了。” 温惊竹脸上一烫,竟没有一时间反驳。 两人走走停停,温惊竹很少参加过这样的场面,只觉得稀奇,拉着沈即舟看这看那,甚至还将一些饰品试戴在沈即舟的手腕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摘下。 沈即舟:“怎么了,不合适吗?” 温惊竹摇摇头:“不是。” 沈即舟现在是经常待在大营里面的,温惊竹是害怕这些东西会给他带来麻烦。 目光一转,他的视线落在了另外一处的摊子上,上边各种各样的剑穗,可他一眼便看中被放在中间的。 “公子的眼光甚好,这个剑穗可是我进的货里最独一无二的,用的可是上好的材料。” 温惊竹拿起带着竹子竹叶的剑穗,简单却不失活性。 他抬眸看向沈即舟,后者垂眸回看,深邃的眼里似含着深深的笑意,薄唇似弯非弯,语气带着讶然:“送我?” 温惊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不喜欢吗?” 对于他的话,沈即舟只是小幅度的挑眉,弯唇一笑:“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温惊竹撇过头,没吭声。 摊主是个有眼力劲的,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识趣的开口:“哎呦,这位公子,遇见喜欢的就要尽早下手。毕竟有情人终…” “这是给你的银子,不用找了。”温惊竹打断摊主的话,付了银子之后带着剑穗转头就走,完全不看后边的人。 沈即舟追上他:“走这么快做什么,不是要送我吗?” 温惊竹:“我可没说。” 沈即舟神情透着一丝的无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走了有一会儿,在路过一处地方时,传来人们的呼喊声,一阵哗然。 温惊竹放眼望去,则是有两人在一排线外,拉着弓对着被吊在空中随风微动的苹果。 再过一旁便是比苹果小点的水果,直至最后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这些水果的后边都是各有不同的奖励。 温惊竹觉得挺热闹,忍不住往前凑了一点。 摊主见人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不减,喊声越来越兴奋。 “各位老板,你们真是有眼光!规则我再说一次,五支箭一两银子,凡是射中了上边的水果,它后边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这里是京城,能在京中生活的人绝大多数是家中有些底蕴的弟子。 有的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有的只不过是只为了展现自己的技术,而有的纯粹是凑个热闹图个开心。 温惊竹一眼便看中了在最后的,也是最难得的灯笼上。 这灯笼看起来并非俗物,上边的一对凤凰栩栩如生。 在灯转动时,两只凤凰似在柔和的灯光下重逢,却又像是别离。 察觉到他的视线,摊主主动上前开口:“这位公子可是看上这灯笼了?” 温惊竹还未搭话,摊主又道:“公子可真是有眼光,这灯笼可是我们近期最火的一个,前段时间有许多人专门为了它而来,只不过都没能带走。” 说罢,还示意他看向一旁的几个人:“这几位公子也还是为了这灯笼而来,争得头破血流。而且双凤凰可做比翼双飞,夫妻俩人白首不相离。” 温惊竹刚想摇头,说他只不过过来看看而已,但原本跟在他的身后的沈即舟走上前一步,“只要你点头,它就是你的。” 他闻言迟疑了几秒,身旁的沈即舟已经将银子给了摊主,摊主乐呵的收下。 毕竟都是博美人一笑,而且这俩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冤大头谁不喜欢。 看着面前的弓箭,温惊竹试着拿起来。 摊主的弓箭并非战场上的弓箭,反而是为了赚银子而制造出来的,不能伤人,还拿着轻松些。 不过在射中时出现痕迹而已。 沈即舟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还是说我来?” 温惊竹没摸过这些,没有选择自己来,而是点点头打算把弓箭递给他。 可还没等他让开,身后的身躯贴了过来,生硬的胸膛与他的体温随之而来。 他轻轻松松的就将他圈住。 虽不过是站在一起,但在外人看来,是沈即舟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困于双臂之间。 温惊竹僵住,不敢乱动。 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以及周围人暧昧的声音。 大抵由于他们是男子,不出一会很快就迎来了路过的人的目光。 沈即舟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专心的教他如何拉弓。 第29章 “不可被周围的事物影响,集中精力,腰挺直,手臂抬高一些…” 他说的什么,温惊竹已经听不清了,只能像是提线娃娃一般任由沈即舟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思绪被沈即舟拉了回来:“看见那颗葡萄了吗?” 温惊竹目光随着他的话,对着箭头看向葡萄。 他的指尖捏着箭矢,而手背则是他的手心。 “我数三声…” “一。” 温惊竹有些紧张。 “二。” 温惊竹调整了一下状态。 “三。” 话落,他像是找到了感觉。 箭像是一道闪电,向着目标疾速飞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对着空中的那颗葡萄刺入,汁水溢出,仿佛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中了! 就连摊主都忍不住有些惋惜。 温惊竹眉宇间染上几分的欣喜。 拿到灯笼之后,温惊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 “刚刚摊主说这对凤凰是什么意思?” 许是刚刚周围的声音太过于吵闹,他并未注意到。 谁知沈即舟却简单的说了一句:“美满的意思。” 印象中好像也是这个意思,温惊竹就没有多探究。 第40章 你好像很紧张? 回到府上之后,沈即舟还是没能等来温惊竹买下的剑穗。 屋内烛光照人,衬得桌前的人眉眼覆上了几分的柔和。 沈即舟擦拭着他的剑,一旁便是他们赢来的灯笼。 这时,门被人打开,温惊竹走了进来。 沈即舟放下手中的剑,含笑看向他:“我还以为夫人跑了。” 温惊竹被他的视线弄得浑身一烫,指尖微蜷,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前不久的一幕还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没有。” 沈即舟给他倒了杯温水,“有理。沈府虽然大了些,但找到夫人还是绰绰有余,跑也跑不到哪去。” 温惊竹抿唇,不打算搭理他。 他接过杯盏抿了水,见他只穿着一件中衣披着外袍,有些诧异,“你今晚不出去了?” 能见到沈即舟坐在这里实在是稀奇,以往都是小坐一会就会离去,更别说现在这副样子。 闻言,沈即舟抬眸,“夫人觉得…我应该去哪?” 温惊竹脸上一烫,那也就是说明,他们今晚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而且这本来就是沈即舟的寝室… 暖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沈即舟微偏头,眼中波光流转,唇角带笑,“夫人,夫君今夜可否睡在榻上?” 不是偏房,而是寝室里的榻上,与他一同。 温惊竹略微紧张拘谨,小声地开口:“这本来就是你的寝室,你想睡便睡。” 沈即舟轻声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夜色已深,温惊竹将灯笼放好后,犹豫了一下往榻边走,嘴里还嘟囔着:“那我先睡了,沈二公子晚安。” 沈即舟撩起眼皮,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脚步,短促的笑了声。 躺在榻上时,温惊竹目光呆滞的盯着幔帐,迟迟不见身旁传来动静。 迷迷糊糊间,睡意朦胧,他刚闭上双眼,便察觉到身侧有人躺下。 沈即舟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够,但不知是冯扶文的疏忽,他们只有一张被褥,需要两人紧挨在一起才能保证够盖。 温惊竹睡意瞬间被吓走,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紧闭着双眸,不敢乱动,规规矩矩的双手交叠于腹部上。 直到一旁的烛光被熄,陷入了黑暗,他才敢放松下来。 “你好像很紧张?”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温惊竹忍不住身躯一僵。 温惊竹干巴巴的开口:“没有。” 沉默了许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沈即舟并未答话,而是微不可察的与他隔了一点距离,语气中带着安抚:“睡吧。晚安。” 许是沈即舟的语气过于坦然,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温惊竹在他平稳的呼吸中渐渐地放松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 温惊竹醒来时,外边的天色大亮,带着些许的闷热。 他缓了一下,侧目看向身旁的位置,发现早已没了沈即舟的身影。而他则是占据了一半的才床位。 他吓得立马翻身而起,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他昨夜该不会是抢了沈即舟的被子吧?而且他躺的位置好像有点…小了。 温惊竹歪头敲了敲脑袋,示意自己不要乱想。 沈即舟并未说什么,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想罢,他起身唤来飞星洗漱。 飞星帮他束发之时,目光没忍住在他的身上打转,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温惊竹抚了一把青丝,在铜镜中对上飞星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飞星吓得赶紧离开视线:“没…没什么…” 温惊竹:“嗯?” 飞星赶紧道:“少爷,府内的人都知道少将军昨夜是与您睡在同一个榻上…” 温惊竹闻言,精致的眉头微蹙:“他们怎么会知道?” 平日里,沈即舟也没听见他们这般。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飞星继续道:“是少爷您没有像以往一样早起,而且少将军出门前还特地吩咐他们不要来打扰您,就连奴才都不可以…” 话至此,温惊竹不明白都难。 原以为温惊竹会因此而生气,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无妨,随他们说吧。” 沈府的下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是稀奇罢了。 不过这也好,他在外人面前也可以借着沈即舟的名头做事。 温惊竹这一天并未出门,而沈即舟则是十几天没回府。 不过也好,可以躲过明叙封的探查。 明叙封近几日更加的病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 这日,他正在沐浴,身旁好几个侍女为他扇风、喂果子以及按摩背部。 许是近来的事情太过于烦躁,正在按摩的侍女手中的力道不小心加重了些,明叙封眉宇一皱,脸上瞬间布满阴沉。 侍女脸色一白,慌忙下跪,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喉咙便被人一把扼住,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随即‘扑通’一声,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她被明叙封一把扯进了水池中。 “殿下…殿下饶命!” 明叙封冷笑一声,扬手就是扇了巴掌:“贱人!你想谋害本宫?” 侍女摇头,被水浸湿的她狼狈不堪,许是太过于害怕,脸色惨白难看至极,胸脯剧烈起伏。 她趴在水池边上,来不及疼痛,只顾着磕头求饶。 明叙封如毒蛇一般的视线扫在她的身上。 下一瞬,侍女被他提起来摔在一边,看着居高临下的明叙封,侍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眼中的惊恐更加的明显,不断地往后退,“不要啊殿下…” 明叙封像是疯了一样,又扇了她一巴掌,“怎么?就连你也嫌弃本宫?你以前不是很想爬上本宫的床么,现在给你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难不成就是因为本宫染上了病你才会不愿意?” ‘刺啦’一声,侍女身上的衣衫被撕毁,痛苦的喊声中伴随着阵阵的水花。 “就算本宫病了,宠爱你也是你的福气!都给我受着!” 明叙封像是疯了一样,水池中的水花不断地拍打池边,声音作响。 站在一旁的侍女们都不敢抬头,只好强忍着恐惧。 生怕下一个就是她们。 第41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连好几个时辰,原本清澈的水池变得浑浊不堪。 带着湿意的地上散落了无数衣衫碎布,像是在宣告着这一场混乱不堪的闹剧。 “贱人,这么主动是不是本宫还不能满足你?” 原本站着的侍女已经被霍霍了,就连最后的一位都没能幸免。 除了已经晕过去的侍女外,还有在明叙封身上的侍女。 这位侍女刚开始反抗得很激烈,但在这过程中时却又意外的贪婪,对于明叙封,她欲拒还迎。 相比于其他的侍女,这个更深得他的心,也是坚持得更久的那个。 侍女眼神迷离,望着明叙封的眼神带着痴迷,殷红的唇微张。 明叙封恶劣的笑了一声,侍女没忍住发出轻叹。 “本宫给你一个名分如何?” 侍女小鸟依人,声线柔柔弱弱:“奴婢不要名分,奴婢只想和殿下一起享受这份美好。” 明叙封眯了眯眼,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有些姿色,而且无论在哪方面上都深得他心。 侍女原本还沉浸在其中,被突如其来的推开,她摔在水池的台阶上,错愕的抬起头看向明叙封。 “殿下?” 明叙封在高她两阶的台阶上看着她,犀利的目光压迫她,说:“过来,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 第30章 侍女没有一丝的犹豫,垂下头。 池中水气氤氲,暧昧的声音不断地传来,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老太监的声音传来:“殿下。” 侍女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猛地退开,但还未到一半却被他制止:“急什么?” 说罢,他对着门外开口:“进来。” 老太监推门而入,他淡定从容的避开,来到遮挡的屏风后,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并不惊讶。 明叙封:“何事?” 老太监说:“老奴已经打探到了。” “你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废了?” 老太监闻言瞬间跪地,“殿下,沈即舟身边有暗卫,身手了得,不易近身。且他向来谨慎,老奴已经让人尽力了。” “罢了。”明叙封说着,传来哗啦的水声。 眼看着他要走,侍女连忙喊住他。 明叙封转身,捏着她的下颌,“今晚来本宫的寝殿。” 侍女娇羞的点点头。 明叙封走后,老太监吩咐人进来收拾里边的事情,并看向那名侍女,眼中带着寒意:“你最好安分些。” 还不等侍女说话,转身跟上明叙封。 看着一进一出收拾这场混乱不堪的场面,侍女不紧不慢的起身,完全不顾在场的人,穿上衣衫走了。 夜幕降临,皇宫中又高又厚的墙像是一座牢笼。 宫中荒废许久偏僻的一处角落,正有一位身姿青艳的女子匆忙又谨慎的前往。 在她经过的鹅卵石小路时不时的蹿过一只老鼠。 她刚走进去,前方便传来一道声音, “不是让你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 声音的主人听不出喜怒。 女子身躯忍不住颤了一下,欠身说道:“奴婢带了些吃得来给您…” 男子一顿,放下手中的饲料,抬眸看向她。 女子更是不敢抬头,连忙说道:“奴婢这就…” “子莲,”男子站起身,许是常年挨饿,身子瘦弱,但身长却带了不少的压迫,“你应该听话些,不要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坏了好事。” 子莲领命,将饭菜放下,还不忘说了句:“殿下,奴婢来时并未被人发现。” 男子没说话,转身离去。 子莲抿了抿唇,没忍住提起衣襟将身上的痕迹掩盖,转身离开了。 放在夜色下的晚膳无人动过,隔日才被人拿起倒在一旁的角落,供路过的老鼠吃食。 身着黑袍的男子手中捏着水杯,幽冷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一切才刚刚开始。” * 明叙封一直待在东宫中,不曾离开半步。崇康帝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他的事情,除了上朝,他大多数都是在苏贵妃那。 原因无他,近些日子,他是越发的感到疲惫,朝中的事情他也无暇去管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帮忙处理政事,日积月累,很多的奏折都被高高的堆起来。 “还是爱妃心灵手巧,可以帮朕缓解。” 崇康帝闭目养神,不由得发出一声的感叹。 苏贵妃柔柔一笑,“能为陛下分忧那是妾的福分。” 崇康帝:“要是其他人有你一半,朕也不至于心存忧虑了。” “不知陛下可是为何事所烦,”苏贵妃说:“妾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好帮陛下排忧解难,让陛下可以睡个好觉。” 崇康帝会心一笑,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爱妃不必多虑,朕和你还需要什么避讳。” 想到心中的事情,崇康帝突然冷哼一声:“还不是沈家和太子那点事,真是不得安宁。” “那陛下打算如何?”苏贵妃笑了笑:“太子身为未来的储君,闹出这般动静的确不合适,不过妾相信太子不是有意而为的。” 崇康帝睁开眼,来了兴趣:“爱妃此话怎讲?” 苏贵妃被他拉到怀里,温声细语地开口:“难道陛下就不怀疑太子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被人伤吗?太子不可能不会有警惕之心,但太子的警惕之心在幕后的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崇康帝眯了眯眼:“爱妃是在怀疑沈即舟吗?” 苏贵妃见此身躯一僵,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是妾身失言,陛下恕罪。” “无碍。”崇康帝摆摆手,“你说的并无道理,这件事朕的确也怀疑是沈即舟做的,但无奈,朕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不过此举也能让叙封长长记性。” 苏贵妃松了口气:“是绵羊还是野狼,自然会现出原形,陛下还是保重龙体为好。” “好,朕都依你。” 由于崇康帝还有一堆的奏折要批,没有多久便离开了。 不到一炷香后,明叙烛来了。 “母妃。”明叙烛在一旁坐下,蹙着眉头:“父皇这些日子看着气色好像不太好。” 苏贵妃坦然一笑,拿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道:“不是好像。” 明叙烛愣了一下,“难道…” “好了,这事你日后莫要再提。”苏贵妃打断他的话。 明叙烛飞快地应下。 第42章 也许我能成为那个例外 苏贵妃看着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叹了声气:“此事你我都不宜卷进去,要耐得住性子。” 明叙烛踌躇了一会儿道:“母妃,这皇位儿臣不想要。” 苏贵妃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语气骤然变得凌厉:“你不想也得挣。” 生在帝王家,不争不抢依旧会丢掉性命,目前的情况,最为稳妥的方法那就是坐上那个位置。 明叙烛惊了一下,忙道:“儿臣知道了。” 苏贵妃语重心长:“烛儿,你要明白,并不是只要你不争不抢,他们就会放过你。母妃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够有个好的结局。” “可是母妃,儿臣不想出事,更不想您出事…” 要说明叙封是太子,是皇后所出,但皇后的目的不纯,只有利用;四皇子明叙诀没有母妃,没有得到父皇的爱,那明叙烛就是个有母妃疼爱的孩子,崇康帝对他也是看在了苏贵妃的面子上。 苏贵妃自然明白明叙烛心中所想,她桀然一笑,精致的妆容衬得她如莺燕一般。 “母妃不会出事,也绝对不会出事。”她说,“不过烛儿要听母妃的话,不可太莽撞。” “好。” 苏贵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还有一件事,你父皇再过不久会举办一场射猎会。” “为什么?” “他心中有数,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长了吧。” … “射猎会?” 温惊竹有些惊讶。 沈即舟点点头:“估计是冲着我来的。” 上次的事情,明叙封派人查了他的踪迹,幸好他做了准备,不然还真的被查出一二。 温惊竹不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怎么了?”沈即舟抬眸看向他。 “我觉得这次的射猎会他们会准备得很充足,我怕…” 关于射猎会的事情崇康帝并未正式告知,这只不过是朝中商量之时提了一嘴,而这个消息是沈即舟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传来的。 沈即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安抚道:“别怕,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他们。” 他们没有任何的理由针对崇康帝和太子,凡事只能在私底下,但只要崇康帝或者太子主动出击,那就是在给他们递机会。 温惊竹看着沈即舟,忽然轻轻地扬起唇角,笑了声:“好。” 沈即舟见他心情好,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似是不经意开口:“在闹市买的剑穗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温惊竹顿了顿:“…” “不在我身上。” 沈即舟微微挑眉:“哦?那是…” 温惊竹微微垂眸,眼睫轻轻地颤了颤,最终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沈即舟抿了口茶水,淡淡应了声:“嗯。” 温惊竹出去没一会儿,很快又回来,像是小跑回来的,他气息有些不稳。 沈即舟见此微微蹙眉。 还不等他出声,温惊竹朝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摊开,剑穗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青色细小的竹竿竹叶与他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别不开心,”温惊竹温声道:“给你。” 沈即舟笑道:“怎么这会想要给我了?” 温惊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以为他是不想要了,刚想收回手,却见他拿了过去,“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配我。”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丝丝笑意。 温惊竹脸有些热:“其实我是随便选的。” “那也配。”他说,“正好合我心意。” 温惊竹脸颊更烫了。 谁知,沈即舟并不想放过他,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是天气太热了吗?要不要再让人多加些冰块?” 第31章 “不…不用…” 温惊竹突然觉得沈即舟是越来越坏了,就喜欢捉弄他。 这根本就不像是传闻中的宁朔将军。 “为何这般看我?”沈即舟察觉到他的眼神,反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温惊竹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即舟忽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案桌上,倾身看他,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地笑:“其实是一样的。” 他的视线缓缓地滑过他的身上,最终定在与他接触得目光中,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危险:“不会怜惜任何一个人,出剑必见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细微的触感让他激起一片颤栗。 望着他深沉的眸子,温惊竹反而有些安心。 随即,他展颜一笑:“是吗?也许我能成为那个例外。” 沈即舟微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短促地笑了声坐了回去。 他懒散的倚靠在桌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拭目以待吧,温公子。” “不过…” 话锋一转,温惊竹的心再次提起来。 “嗯?” 沈即舟不紧不慢开口:“还有一件事。” 温惊竹疑惑地看向他。 沈即舟帮他回忆:“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让你和嫂子请教的问题吗?” 温惊竹先是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他挑眉:“忘了?” 温惊竹连忙道:“没有,还记得。” “那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沈即舟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其实已经是蓄谋已久。 温惊竹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对方好像也不着急一般,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也不催促,像是在给他时间思考。 其实温惊竹并未和何璇曼请教,一来他忘记了,二来他是真的问不出口。 “怀…怀煜…” 沈即舟顿住,目光转向他,别有深意。 “没听清。” 温惊竹的声音有些小,如果不仔细听还真的会错过。 他咽了咽喉咙,顶着沈即舟强烈的目光又喊了一次。 他是听沈夫人喊的,再加上他上次也是喊他的小字。 除了这个,温惊竹一时还喊不出另外一个称呼。 思来想去,还是喊小字比较稳妥,毕竟夫妻之间,唤对方的小名,还是在情理之中。 良久,沈即舟眼眸微弯,轻快地笑了声,道:“这次听清楚了。” 第43章 奖励一下 外边是炎热的夏季,风吹进屋内,清凉的触感拂面而来。 沈即舟秋水般的眼眸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漆黑的眸此时此刻不是容纳山川湖海,而是倒映温惊竹的身影,恰好可以将他包裹。 温惊竹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目光,一眼深似海,仿佛穿过重峦叠嶂与江海,与他一同坠下。 沈即舟的性子并不好,看人时的眼神都带着冷意,像在意却又像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他听过沈即舟太多不好的传言,可是… “怀煜,”温惊竹目光并未移开,反而轻声温和的开口:“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沈即舟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但温惊竹却不打算再说一遍,他温润地笑了笑,“只不过是感叹罢了。” “可是我听见了。”他说。 温惊竹淡定说:“听见了也好。”起码让他发现了宁朔将军不为人知的一面。 良久,沈即舟都没有说话。片刻过后才缓缓开口:“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多看看。” “嗯?” 沈即舟:“看看我眼里是不是有个你。” 温惊竹喝水的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殊不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耳根子发烫,蔓延至脖颈。 * 射猎会很快就开始了。 这一切都像沈即舟所说的那样。 宫中的暗流涌动似要撕破天际,压也压不住,就连崇康帝都更加的小心谨慎。 只不过这次的射猎会他们会有所准备,而这个活靶子无疑是沈即舟。 沈家作为武将之家必然会被规划在里边。 就连朝中的文臣都被邀请,可带家眷。 崇康帝一旁的座位分别是太子和三皇子,紧接着是沈家。 温惊竹作为沈即舟的妻子,理应要来,不来便是不将崇康帝放在眼里。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沈即舟的身旁,无视周围投过来的目光。 有探究,有疑惑,有讥笑,甚至是厌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血溅当场。 但他表现得从容不迫,就连无意间对上某个大臣的视线,也能微笑的点点头。 一身青衣,头戴发冠,与一旁的沈即舟很是般配。 而沈即舟全然不将注意力放在崇康帝的身上,全由沈松和沈澜应付,自己则是懒洋洋的倚靠着案台,坐姿有些懒散。 崇康帝刚和沈松客套几句,转眼看见沈即舟坐没坐相的样子不满地说了一句。 沈即舟调整好坐姿,但嘴上还是开口道:“陛下还是不要把视线放在臣的身上了。” 崇康帝最终还是将视线移开。 射猎会的进程很快,片刻过后,大量的猎物被释放出来。 射猎会场上瞬间掠过几匹马,马背上的人不仅仅是朝中官员,还有一些跟着家中人来的青年男子。 马尾高扬,衣诀翻飞,只为将猎场上的猎物捕下赢得这场射猎会的胜者。 温惊竹被他们的斗志盎然的样子吸引了,忍不住侧目看去。 一只雪白的兔子飞快掠过躲进草丛,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朝它疾速射去,鲜红的血瞬间染红兔子的毛发。 “公子好棒!” 在一旁突然传来追捧的声音,看样子是那人的贴身奴才。 男子一身水蓝色的锦袍,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滑过,意气风发。 他脸上带着笑,可想而知他在这些公子里边是猎捕最多的那个。 除了几只兔子,他还射到了一头鹿。 周围传来鼓掌赞赏的声音,男子下马抱拳谦虚的回敬。 温惊竹忍俊不禁,细细的打量起了这个人。 这人好像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且是老来得子,被宠得没边,不过性子倒是挺好,没有被惯坏的模样。 “户部尚书嫡长子,杨准牧。” 正当他准备收回目光时,一旁幽幽传来一道声音,“第二名则是工部尚书次子柳浩全,第三名…”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个?”温惊竹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说的话。 这人从一开始不是吃东西就是游神在外,要么就是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人,现在怎么好端端的注意到他了? 沈即舟懒懒地开口:“见你看得入神,没忍住为你解开疑惑。”说罢,他忽然往他那边倾,压低嗓音道,“我这么善解人意,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温惊竹:“…其实也不用…” “咳咳!” 一道轻咳声传来,沈即舟慢条斯理的坐正,拧眉侧目看向一旁:“做什么?” 沈松恨铁不成钢:“在外头,收敛一下。” 在任何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但现在是在圣上的面前,沈即舟明目张胆的游神也太失礼了。 温惊竹被吓得赶紧坐好,腰肢挺得笔直。 但下一秒,腰后覆上一张大掌,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无视沈松的话,对他说:“不用坐的这么规矩,否则回府,后腰会不舒服。” 温惊竹张了张唇,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目光扫过桌台,最终落在碟中已经剥好的果肉上—— 是沈即舟特地剥好给他的? 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然后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温惊竹慢吞吞的吃着,本想问沈即舟要不要也吃,但一想到沈松刚刚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能将碟往他那边推了推。 察觉到他动作的沈即舟垂眸看着还剩一半的果肉,微微挑眉道:“不吃了?” “你也可以吃。” 沈即舟看了他一会儿,刚要抬手,一道声音不适宜的传来:“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温惊竹一顿,看向明叙封。 恰好,对方也朝他们看了过来,发现沈即舟没将他放在眼里,又移开目光看向温惊竹。 明叙封看着温惊竹,眼睛不由得轻轻眯了起来,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下。 温惊竹他是记得的,只不过现在的人看起来更加的清雅秀丽,脸庞也没有刚开始那般苍白无力。 一股邪恶的念头由此而生。 崇康帝心情似乎很好,“说吧,何事?” “儿臣想要和沈家少将军比一场。” 第44章 夫君带你赢这场比试 第32章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沈即舟可是年轻有为、战功显赫的将军,现如今还培养着北境军,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不过作为宫中的太子,胆大挑战少将军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明叙封并不是很会耍弄刀枪,更别提对上沈即舟这样的人了。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即舟面对着朝中的百官们的视线,似是被明叙封的话吓到了一样,面露讶然:“你要…和我比一场?” 明叙封冷笑一声:“怎么,不敢?” 沈即舟自然是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嘴角的弧度没忍住上扬了些许:“太子殿下,并非臣不愿,而是你我之间的比试未免有些不公平。” 明叙封脸色有些发黑:“你瞧不起本宫?” “不是。”沈即舟斟酌道:“只怕伤到了殿下,毕竟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 “不必在意此事。” “太子!”坐在上方的崇康帝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带着威严。 但是明叙封好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偏要咬着沈即舟不放。 “父皇,儿臣只不过久仰沈少将军大名,便想要一试。”他道:“况且,儿臣在前些日子便请教了一番功夫,今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与沈少将军请教,儿臣定然不能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崇康帝眼眸轻轻地眯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淡淡的开口道:“那你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 崇康帝的话刚落,沈即舟像是来了兴致一样,连忙答应。 他看向明叙封的目光带着一丝笑意,只不过那漆黑深邃的眸子装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了。 明叙封见沈即舟毫无防备的模样,暗自得意一笑。 “不过沈少将军这般本宫还是有些担心…” 说着,明叙封的语气逐渐变得轻缓,心中的顾虑显而易见。 沈即舟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沉沉地盯着他看。 明叙封道:“不如沈少将军把少夫人带上如何?” 被点名的温惊竹抬眸,一双眼眸像是带了钩子。他波澜不惊看着明叙封。 “不可。”沈松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赶紧起身朝崇康帝说道:“陛下,温惊竹身体抱恙,前段日子还染上了风寒,可经不起折腾啊。” 说着,还向明叙封道:“还请殿下莫要为难于他。” 明叙封显然是不想放过温惊竹,目光落在沈松的身上,冷冷的说道:“本宫见他倒是面色红润,哪有病秧子的样子。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没必要说得本宫是个罪人一样。” 沈即舟眼底染上了寒霜,狭长漆黑的眼仿佛凌厉的刀锋,“太子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吗?” 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弄,“先是信誓旦旦,等臣答应之后再提出这般的要求,意欲何为?” “如是我家夫人哪里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莫要见怪,臣帮还了便是。” 明叙封:“并非少将军说的这般,本宫只不过是觉得少夫人长相是人中翘楚,又能被少将军纳入房中,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场面因为明叙封的一句话,掀起了一波的热潮。 他的这句话耐人寻味。 不仅将温惊竹贬的一文不值,还能将沈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泛爽。 沈即舟目光微沉,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拦住。 “太子此话不差。”温惊竹声线温润,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正好臣会些医术,现瞧着太子面色憔悴枯槁,口唇发干,眼底布满乌青,易犯困,四肢看着有些无力,怕是这几日以来并未好好歇息。” 说着,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太子还是莫要熬夜,不要为了与怀煜切磋而误了时辰,早些歇息为好,免得落得一身的病。” 不懂得医术的人闻言只不过是真的认为温惊竹认真的在叮嘱,但凌世尘可不一样,他听完后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明叙封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事情,心烦意乱,现在又被温惊竹当着众人的面点出来,脸色直接黑得能滴出墨水。 “不过臣自幼身子便不好,还望太子能放宽要求。” 沈即舟侧目看他。 温惊竹展颜一笑。 沈即舟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笑意。 “你想如何?” 温惊竹拿起案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看他。 沈即舟笑道:“太子想如何?” 明叙封阴狠的看着他。 射猎会上自然是要射猎,而且… 明叙封道:“规矩不变,但本宫允许你们放慢速度。” “怀煜,不可胡闹!”沈松皱眉呵斥一声。 沈即舟却道:“总不能毁了太子的一腔热血。” 沈松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 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如当年一般莽撞。 大臣们并未多言,毕竟温惊竹的死活他们并不在意,一个祸水罢了。 杨准牧看着他们之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没忍住说道:“这很明显不仅仅是冲着沈即舟来的吧?” 话落,胳膊便被人扯了一把,他龇牙咧嘴:“爹,你拧我做什么?” 户部尚书蹙眉:“不可多言。” 杨准牧嘟囔一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还多嘴!”说着就要打。 杨准牧闪开,道:“你敢打我,回去我就告诉娘。” 户部尚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老实点。 经过一番的周折,射猎场上被清空,只剩下他们三人。 温惊竹并不会骑马,且为了能给沈即舟增加难度,只能与他骑同一只马。 他的背部紧紧地贴着沈即舟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随之而来,鼻息间萦绕着他独有的清香,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沈即舟安慰他:“别紧张,放松些,夫君带你赢这场比试。” 温惊竹声音极轻的应了一句,耳根子有些发热。 明叙封看着一旁的两人,心中恶劣一笑。 机会不就来了吗? 比试开始。 这次被放出来的猎物比上一场的还要多,体型小的猎物很少,几乎是野猪和鹿这般的猎物为多。 沈即舟见此眉宇轻蹙,眼底并无任何的情绪。 但温惊竹显然是有些慌。 第45章 百发百中 明叙封移开目光,双腿一夹马肚,身下的烈马立马前脚高高抬起,率先跑了出去。 沈即舟则是不紧不慢地离开,全程以温惊竹的状态为主。 众人看着他们的身影,开始议论纷纷。 “我就说,这温家余孽简直是个祸害,走到哪都会带来祸端,也不知道沈家这小子图他什么。是图他身段还是图他的样貌?” “一个男子也不觉得害臊。” “病秧子一个,恐怕这么一段下来人都能回去躺个好几日。” “瞧着应该是太子赢了。前些日子我还看见太子在与人练射箭,怕是只为了等这一刻。” “…” “咳咳!” 一道咳嗽的声音瞬间将那些声音止住。他们纷纷看向声源处,只听见沈松说道:“我居然还不知道,你们文官的嘴巴如此能说会道,也不怕舌根子烂掉。要不要我为你们寻份说书的职位?” 此话无人敢应,只好憋在心里继续看着射猎会场。 相比于沈即舟的空空如也,明叙封的确猎到了不少的猎物。 看着已经被明叙封猎完的小猎物,温惊竹忍不住开口道:“好了,再不出手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即舟却不以为意:“你的身体要紧。” “我没事。” 沈即舟应了一声,将弓箭拿起。烈马依旧保持着匀速奔跑,只见他拉开弓,还未等猎物反应过来,一只仅剩下的灰色兔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现在唯一的一只兔子已经被沈即舟拿下。 但这些远远不够,看得出来,明叙封已经将他们的路堵住,只能把目标放在大型的猎物身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疾行,路过的猎物纷纷被惊扰,四处逃窜,很快就不见踪影,着实是增加了难度。 再往前,便可进入了树林里,这会更加的难找,也会脱离大家的视线。 一连几次,他们的猎物都被截胡,被明叙封先拿下。 一炷香的时辰已经过去,他们的猎物少得可怜,反观明叙封的却是很多。 双方大相径庭。 “看样子是太子殿下获胜无疑了。” “是啊,太子殿下的箭术可是越来越好了,可想而知,他为了能够与沈即舟比试下了多大的功夫。” “不过身为将军的沈即舟会输了这场比试,实属是说不过去。” 但还有一种可能—— “温惊竹简直就是祸害,要是没有温惊竹,沈即舟岂会输掉这场比试?” 第33章 “罢了罢了,就算沈即舟能赢,他也不能赢。”因为对方可是太子,不能拂了面子。 但是他们偏偏忽视了沈即舟的性子。 他连崇康帝都不害怕,怎么会怕明叙封。 … 双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只能派人跟随。 沈松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有些发愁。 “沈将军,快来与朕喝一杯。”崇康帝说:“这些都是他们小年轻的事情了,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沈松闻言只好作罢。 他应该相信沈即舟会有办法应付的。 而另一边。 沈即舟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冷笑一声。 明叙封明摆着就是要抢先在他们的前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才能有机会把握获胜的机会。 温惊竹显然也是看清楚了,他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说:“他故意的。” 沈即舟拉弓射箭,最终赶在明叙封的前头拿下一头鹿。 一击毙命,不再挣扎。 沈即舟:“嗯,看出来了。” 温惊竹低声询问:“那我们要怎么办?” 这样想下去显然是抢不过明叙封。 “我们走另外一条路吗?” 温惊竹想了想,还是这样子比较靠谱。 也不知道这样跟下去后边会不会有危险。 沈即舟爽快地答应,赶紧调了个方向。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哪条路都可以。” 温惊竹抬眸看向四周。 他们往前走,时不时的看见猎物,周围的树林中传来沙沙地声响,一时分不清是猎物还是别的东西。 但他身后的沈即舟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淡定自若的将一只又一只的猎物击杀。 瞬间,温惊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一路上的猎物都被沈即舟击杀个干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拉紧缰绳,立马停下。 温惊竹偏头:“怎么了?” 茂密的树林里像是有无数的猎杀者,专门绞杀这里的入侵者。 更像是踏进了巨兽的口中,只等着被咀嚼吞下。 这时,沈即舟忽然趴在他的耳边,嗓音带着低沉的哑意,那双眼眸似笑非笑:“还记得在闹市时我教你的方法吗?” 温惊竹微微歪头,似在思考,随即道:“记得。” “很好,”沈即舟坐起身子,弓箭横在温惊竹的面前,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再教你一个。” 温惊竹漂亮的眼眸染上了星点笑意,毫不犹豫地抬手搭在弓箭上,温润的嗓音传来:“受教了。” 开弓。 拉满。 这一次的射箭与闹市里的不一样,这是一把真真切切的弓箭。 弓箭拉满时真实的感受到那蓄满的力量。 “百发百中,从没有失过手。”沈即舟缓慢说:“准备好了吗?” 温惊竹跃跃欲试,甚至还有轻微的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体验做坏事的感觉。 “嗯!” 箭矢脱离的那一刹那,锐利的箭端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撕破飘落的树叶,破空而去,直直的朝着前方射去。 饶是再远,温惊竹仿佛听到一道沉闷、鲜血飞溅的声音。 刹那间,还未等他缓过神,身后的人忽然纵身一跃,身形轻盈又飞快,脚尖点在树枝上,手中的箭再次飞出,朝着一开始的地方再次射了过去。 这一次,温惊竹看见了‘活靶子’的样子。 在箭端没入的那一刻,明叙封再也坚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瞬间惊动了在暗处的人。 沈即舟干脆利落的上马,几秒后消失在了这片范围内。 温惊竹迎面吹着凉风,刚做完刺激又有意义的事情,他还未恢复状态,几乎是嘴比脑子快的问道:“怎么这么快?” 第46章 伤了太子 沈即舟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他道:“闯祸了,当然要快。” 温惊竹:“…” “明知故犯,这不是闯祸了。” 沈即舟似是一顿,还极轻的叹了声气,“夫人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么?” 温惊竹现在是明白了,他是不可能说得过沈即舟的,只能岔开话题,“要是皇上知道是我们做的怎么办?” 就算他们跑的再远,只要明叙封说出来,崇康帝不可能不相信。 沈即舟却是轻笑一声:“无妨。” “嗯?” “箭换过了。”他说,“况且他知道了又如何。” 他知道的还少吗? 事实证明,温惊竹的担心是多余的。 崇康帝就算是怀疑他们,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沈即舟如何。 明叙封被带上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一边的脸被箭伤得血肉模糊,就连胸口处旧疾也再次被引了出来,血流不止,看得出来沈即舟是下了狠功夫。 明叙封嘴里不停地哀嚎,这副模样让温惊竹心中的怨气消了一点。 但这远远不够。 想着,刚扬起一瞬的嘴角又飞快的抚平。 只不过,他不明白沈即舟为何会射出两次。 一支是代表他的箭,另外一支却毫无标记。 而伤明叙封脸的那一支则是代表沈即舟的那一支。 射猎会上,除了沈即舟和温惊竹,就没有任何的嫌疑人了。 发生这样的事,大臣们很难不知道这是沈即舟故意而为之。 明叙封即便是痛苦不堪,但还是强撑着起来,愤恨的看着沈即舟,他咬牙切齿道:“沈即舟,本宫要杀了你!”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而沈即舟却很是无辜,他看向崇康帝,语气带着歉意:“陛下,此事臣也不知道,臣也不过是在射猎,都知道巨型的猎物都喜欢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臣也是为了臣的夫人的安全着想,这才下手,谁知道…” 说着,沈即舟停顿了一下:“谁知道太子殿下居然会出现在草丛里,于情于理,也不会出现在那。” 毕竟射猎会只能在马上射箭,明叙封为什么会出现在草丛里,的确是不适合。 崇康帝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沈即舟给堵死了。 “至于另外一支箭,臣就不得而知了。臣的箭可没有任何做手脚的可能,在场的各位大臣都是最好的证据。” 他声调散漫,无论是话语还是姿势,都是懒洋洋的,听不出情绪。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继续道:“至于太子殿下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从他的嘴里问出来了。 崇康帝皱眉看向沈即舟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明叙封由于伤得很重,没多久便被抬下去治疗。 只不过脸上的那一箭直击要害,破了很大的伤口,难以愈合。就算是好了也会被这个伤痕影响到样貌。 “太子也许只是路过此地,不曾想会被你当成猎物,这朕也是着实没有想到的。” 崇康帝沉着一张脸,许是近来的睡眠不好,眼底泛着红血丝。 不过这件事对于崇康帝来说还是可以忍,但是皇后就不一定了。 但这次的射猎会,皇后并未出席,听说是身体抱恙。 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纷纷起身,愤怒的说道:“陛下,太子可是未来的储君,如今却任人欺负,这是将太子的脸面置于何地,将皇权置于何地?” 沈即舟没吭声,细细的品了一口茶,似乎是觉得这个茶水不错,垂眸低语与一旁的温惊竹说起了话:“这茶不错,你试试,喜欢我们就带些回去。” 温惊竹被他的话逗笑了。这茶哪能是他们想拿就拿的? 崇康帝被接二连三的话给弄烦了,直接呵斥道:“够了,朕有自己的判断!” 说着,他阴着脸看向沈即舟:“沈即舟冲撞太子,伤及性命,理应仗打二十大板回府禁足三个月余。”说着,有些咬牙切齿,“但念在战功赫赫,以此抵消。征兵事宜即将开始,禁足一月余后立马出京操练兵马,不得有误!” 沈即舟微微挑眉,悠悠开口:“臣遵旨。” 第47章 生气 崇康帝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继而看向温惊竹,语气冷得吓人:“还有你。” 温惊竹上前一步,与他肩并肩,“民子在。” 崇康帝说:“就算你嫁了沈家,但并不代表温召浦所犯下的错不存在,你依旧是我们大魏的罪人。是以,罚你抄佛经百份,得以告慰逝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这期间,你同沈即舟不得出府半步。” 佛经百份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温惊竹却波澜不惊,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民子遵旨。” 见他淡定从容的模样,倒是让崇康帝脸色微微一变。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温惊竹居然没有任何的怨言。 第34章 温惊竹刚直起身子,手垂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大掌包裹住,他没忍住往旁边看了过去。 罪魁祸首却耷拉着眼皮看着地面,脸上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淡定自若,仿佛此时偷偷做坏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的衣袖宽大,刚好将他们紧握的手遮掩。 温惊竹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便也随他去了。 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但很显然,他们彼此都不会反感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射猎会因为明叙封的事情早早就结束了,准备回去时,沈即舟被沈松喊走了。 他简单的叮嘱了他几句。 温惊竹就站在马车旁,看样子是打算等沈即舟出来再一起回去。 飞星这会嘴巴开始了:“少爷,快和奴才讲讲,和少将军骑马的感觉如何!” 温惊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答:“还不错。” 沈即舟全程都很照顾他,就连速度都把持得很好。饶是他第一次骑马,他还是能感受得到沈即舟技术不错。 原以为飞星还会多问几句,没想到他直接蔫了下去。 温惊竹察觉到他的情绪,温声问:“怎么了?” 飞星嘟囔:“虽然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少爷你被皇上罚抄佛经了…”而且还是百份,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这不是纯纯的为难他家少爷吗? 温惊竹却轻声的笑了笑:“就这个?” 飞星猛地点头。 温惊竹:“其实也没什么,禁足这件事对我来说不重要,至于佛经嘛…闲来无事还是可以抄的,正巧我近段时间也在练字,而且皇上不也没说期限吗?” 飞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少爷说得对,奴才还可以帮少爷请几个会模仿笔迹的人来帮少爷抄写!” 温惊竹张了张唇,还未出声,一道温润却包含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温公子。” 温惊竹看向来人,眼底带着疑惑。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来者长眉细眼,广绣宽袍,衬得身姿清瘦。青丝被玉冠束起,嗓音干净温润,他轻轻一笑,“自我介绍一下,兰无晏。” 兰无晏虽为清瘦温润,却与温惊竹的不同。 温惊竹是病弱的清瘦,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抹温和。 而兰无晏虽看着温润脱俗,但身上的气质却带着若隐若现的危险。 温惊竹想了想,轻声回应:“温惊竹。” 兰无晏目光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太过于刻意,反而很是坦然,不会引起他的不舒服。 “兰某只是在射猎会上看见温公子,觉得甚是有趣,想要与温公子交好,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与兰某一同饮一杯。”兰无晏缓声开口,“不知温公子可否愿意?”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想要和他交友,毕竟他的身份可没有几个人想要和他有来往。 是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沈即舟。 但…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未必是真的交好。 温惊竹刚想要拒绝,身后倏地传来冷冽的声音:“交好这倒不必了,如若兰公子有约,可约沈某,沈某定然奉陪!” 沈即舟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兰无晏,语气里的不满溢于言表。 兰无晏倒也不惊讶沈即舟会突然出现,被拒绝了他依旧淡定从容:“沈公子怎会这么闲?” 沈即舟站在温惊竹的身旁,目光冷冷的看着兰无晏:“一炷香的时辰还是有的,难道兰公子还想约上几个时辰?” 说罢,他微微挑眉,“不过这可就不能如你所愿了,本将军的时间宝贵得很,损失一个时辰,兰公子怕是赔不起。” 话已至此,意思最明显不过,但兰无晏并未被激怒,他脸上始终挂着笑:“那是兰某的荣幸。” 沈即舟幽深的眸子看着他,随即冷笑一声,牵着站在一旁不敢插嘴的温惊竹转身走了。 直到他们的马车远离,兰无晏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 “公子,为何偏偏是温召浦的小儿子不可?”跟在兰无晏身旁的小厮小声的问道。 兰无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因为他很好啊。” 小厮说:“可是京城里比他还好的公子,怎么不见得你喜欢啊?再说了,公子你为何要跟着行好男之风,姑娘不行吗?” 兰无晏收敛了笑意,眼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厮。 小厮被吓得立马住嘴:“公子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你懂什么?” 兰无晏留下一句,转身离去。 小厮连忙追上去,不敢多说一句。 … 上了马车之后,沈即舟依旧闭目养神,一句话也未曾开口。 起先温惊竹并未察觉到,直到他有些坐立难安,感觉到了身边气压微低,他顿了顿才看向身旁的人。 温惊竹犹豫了一下,但是有点纠结,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努力的找话题 ,可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嫂嫂之前怎么说来着… 男人生气就要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这才好哄。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啊。 最终,憋了半天,温惊竹这才想起了什么,他顿时恍然大悟。 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吗?可是他也并未答应啊。 温惊竹悄悄地看向沈即舟,挣扎了一下,轻声开口:“怀煜,你很累吗?” 第48章 我教你 沈即舟并未有任何的反应,就连眼皮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的胸膛连绵起伏,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但是温惊竹总感觉他并未睡着,于是他继续开口:“我与那个兰无晏并不相识…”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一下,因为听着兰无晏的语气,好像早就认识他一样。 于是,温惊竹又换了一句话:“我从未与他见过,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过来与我搭话…” 沈即舟还是不吭声。 温惊竹有些急了,他朝沈即舟那边移了一些,“就算你方才不替我拒绝,我也会拒绝他的…” “我从小身子就不好,很少出门,身边没有一个朋友,除了家里人,我…”温惊竹语气带着颤,似委屈似焦急,听得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沈即舟极轻的叹了声气。 温惊竹惊喜的看向他。只见他缓缓地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清明,看向他的眼眸极其锋利却又带着深情克制。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你不要生气。” 沈即舟瞧着他眼尾带着一片嫣红,委屈都快要溢出来,方才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庞,声音压得低沉:“没生气,记得以后离他远点就好。” 温惊竹乖巧的点头,却还道:“你刚刚生气了。” 沈即舟否认:“没有。” 温惊竹:“你有。” “没有。” “有。” “…”沈即舟明显有些无奈:“嗯,有,有一点。” 温惊竹小心翼翼的瞧着他。 沈即舟敛下眼睫,轻笑一声,懒懒地开口:“所以你要哄我。” “不是哄好了吗?”温惊竹脸颊有些红。 “是吗?”沈即舟说:“什么时候的事?” 温惊竹扯了扯嘴角,“我以后跟他保持距离,再次看见他时,我会告诉他,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请他自重。” “…” 温惊竹没听见他说话,疑惑的看向他:“这样还不行吗?” 沈即舟却睨了他一眼,道:“你还想看见他?” 温惊竹:“?…” 沈即舟却在他愣神时猛地向他靠过来,上半身尽数压在他的身上,逼得他直直往后退,直到腰身抵在马车的边缘,他才抬眸看向压过来的男人。 “你…”温惊竹吓得呆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即舟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擦过他的下唇,纤长微卷的眼睫敛下,遮住漆黑深邃的眼眸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夫人,成了亲的夫妻…向对方道歉的方式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 沈即舟声线低沉暗哑,很明显的深意。 温惊竹茫然无措的看向他。而他也微微掀开眼帘,与他相视。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淡淡的清香,却让温惊竹觉得很有安全感。 “那…那要如何…” 温惊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回。 空气里带着莫名的湿意,仿佛在暗流涌动中找到了共鸣。 沈即舟轻轻一笑,眼眸微弯,似含着星辰:“这样,我教你。” 下一刻,他微凉的唇覆上了一片柔软。 被突如其来的吻打得猝不及防,温惊竹僵硬的身躯一下软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扯住沈即舟的衣袍试图稳住。 舌j撬开b齿,带着柔意,酥酥麻麻一片。 第35章 温惊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只记得沈即舟离开时他还是懵的状态。 沈即舟是因为北境军的事情离开的,禁足的这段时间,崇康帝肯定会派人紧盯着他,他要做好准备,以免被人钻空子。 温惊竹下马车时腿一软,要不是飞星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恐怕已经摔在地上。 飞星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温惊竹现在不仅是耳根子发烫,那抹红从脖颈蔓延至他的整张脸。 飞星奇怪的说:“少爷,您还好吗?” 怎么少将军离开后就成了这样? 飞星绞尽脑汁,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他家少爷的唇上,顿时恍然大悟。 … 温惊竹回到屋内时,脸上的热气还未消散。缓了一会儿后热气才慢慢的褪下去。 他起初还想着要是沈即舟回来了他要怎么面对他,直到半夜,沈即舟还未回府,但他已经睡意朦胧,只好留了一盏灯,自己率先睡下了。 而另外一边,北境军大营地牢。 地牢阴冷潮湿,即便是夏季,依旧森冷。 “沈即舟,你不得好死!” 撕心裂肺却又带着恨意的声音传遍整个地牢。 沈即舟面对如此恶言却很是平静,他勾唇轻嗤:“怎么个死法?说来听听。” 青年脸庞有一半隐藏在暗处,深色的瞳仁充满淡漠。 奸细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身上没有一块是好肉,但他却还是宁死不屈,审了这么久依旧坚守着自己的本分。 奸细眉目狰狞,他死死盯着沈即舟。 但很显然,沈即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偏头问。 卫泽:“丑时。” 沈即舟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既然不肯说,就没必要留着了。出卖北境军,扰乱军中之罪,斩了。” 卫泽俯首道:“是!” 奸细闻言疯狂的笑了起来,“沈即舟,你最终还是败下了。” 沈即舟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淡淡的看向奸细,唇角却勾起一抹嘲意:“你不就是明叙封的狗么?” 笑声戛然而止,奸细登时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这么忠心耿耿的狗,你说…他为何不来救你?”沈即舟继续道:“废掉的狗,只能任人宰割。” 奸细打死也没有想到,沈即舟会知道,他明明做的这么好。 沈即舟走出地牢,看着那轮圆月,轻嗤一声:“这么喜欢玩的么?” 可惜,他不太想玩了。 沈即舟回到府洗漱完毕才回的寝室,看着那盏为他留的灯,心里暖洋洋的。 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至少能让他的心中人过得再好一点。 第49章 我是舍不得你 沈即舟的动作很轻,他熄掉了烛火后才躺下。 许是温惊竹的睡眠浅,他感受到了身旁的动静,意识模糊的嘟囔了一声:“你回来了。” 沈即舟唇角微弯,趁着他翻身的动作顺势将人搂进了怀里,动作行云流水,熟络得让人怀疑。 他极轻的应了一声。 温惊竹确认他已经躺下之后又睡了过去。 沈即舟掖好被褥这才与他同眠。 * 次日,温惊竹醒来时入目的却是一个胸膛,他抬头一看,便可以看见沈即舟的下巴。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沈即舟的下颌线很漂亮,而且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很好看。 他生得俊美又英气,怪不得曾经也有不少的姑娘想要嫁给他。 不过… 温惊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胸膛上。 可能是抱着他睡觉的缘故,里衣的领子有些凌乱,被扯下了些,恰好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咽了咽喉咙,最终移开视线,闭着眼睛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排出脑外这才起身。 他起来的时候沈即舟并未醒过来,许是近段时间太过于劳累,再加上刚好被禁足,他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府上睡觉。 等他开门出去时,飞星疑惑的看向他:“少爷,怎么起这么早?” 温惊竹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早了。” 飞星撇撇嘴。 佛经还是要抄的,温惊竹为了不打扰沈即舟,只好到书房里。角落还放着冰块降暑,室内很是清凉。 一台梨花木桌椅,木质纹理细腻,温惊竹就坐在桌前抄写佛经,飞星和婢女就在一旁帮他扇风剥水果。 飞星看着他的速度很是忧愁,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奴才还是瞧瞧帮少爷找个替写的吧。” 按照温惊竹这个速度下去,指定要到猴年马月才得了。 温惊竹却摇摇头,笑着说:“不着急,有的是时候。” 婢女笑道:“就是呀,就算你不去,奴婢相信少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 飞星也觉得此话有理,干脆就任由他继续写下去了,毕竟少将军可是无所不能,这点小事一定会帮忙的。 但是事与愿违,沈即舟并不会帮温惊竹这件事的,因为他直接将那本佛经烧得一干二净,渣都不剩,还嗤笑一声:“这种东西还很是留给他老人家抄吧。” 温惊竹也傻眼了,他没想到沈即舟会如此的狂妄。 刚第一天,就将佛经丢掉,到时候没有东西上交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他的忧虑,沈即舟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他怕是不记得此事了。” 温惊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那我们还要禁足吗?” 沈即舟散漫的往后一靠,感慨道:“要啊,禁足就相当于可以休息,不用跑来跑去的,多好啊。” 温惊竹笑了声,认同他的想法。 不过事实证明,沈即舟前三天还规规矩矩的禁足,后面又开始溜出去。 直到持续了好几次,温惊竹这才问:“又发生什么了?” 沈即舟:“征兵提前了。” 大魏已经连续几年都在征兵,但今年却很快。 “有想过提前,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沈即舟冷笑一声。 温惊竹说:“这是要将你调出去的意思?” 沈即舟点点头:“一旦征完兵,就要开始赶往操练之地,不得有误。” 身为将领的沈即舟必须与他们同在。 只不过… 温惊竹似乎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温润的嗓音开口:“没事的,只要沈家还在,他们就不会拿我怎么样。” 但沈即舟却是摇摇头,停顿了几秒,道:“我并不是担心这个。” 温惊竹眼底弥漫着疑惑:“那是?” 沈即舟极为无奈的叹了声气,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在他的耳畔说道:“我是舍不得你。” 只要沈家还在,就能护得住他,但是他舍不得他。 温惊竹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即舟会这么直白,但他并未退却,反而红着脸回抱:“没关系,我们可以写信。” * 明叙封自从那日中了两箭之后,整个人危在旦夕,皇后更是怒不可遏,整个后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明叙封的伤口刚处理好,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恶化感染了起来,疼得他半夜嗷嗷直叫。 皇后心疼得不得了,只能自己亲自派人照顾他。 明叙封身上的伤,就属那一支与他眼睛擦肩而过的箭最为骇人。 如再偏一点,就可以射爆他的眼球,从此变成瞎子。 皇后回到寝室后,原本端庄的脸上瞬间被愤怒所代替,她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开口道:“这个沈即舟简直无法无天,根本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娘娘,那要不要…”她身边的人最为了解,瞬间暗示她。 皇后闻言思索了一下,“罢了,此事不能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问道:“今日太子的伤口为何会突然感染,病情加重?” 奶娘俯身在她耳边说:“娘娘,太子今日殿中只有那些侍女进出,并未有其他人。” 皇后危险的眯了眯眼,“哦?” 奶娘继续道:“前段日子,太子好像很喜欢宠幸一位侍女,几乎每一晚都会待在一起…今日也是她待得最久的一个。” “那侍女叫什么名字?” “子莲。” 皇后冷笑一声,“去把她喊过来!” … “啊!” 子莲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她的脸色顿时煞白。 但她却毫不在意,反而立马起身朝着那人跪下去磕头:“殿下,奴婢知道错了,还请殿下恕罪!” 明叙诀目光幽冷,他眼底闪烁着怒火,“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子莲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奴婢自己…呃…”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猛地被人捏起,被迫抬起头看向他。 那捏着她下巴的手劲像是要将她捏碎。 第36章 “蠢货!”明叙诀怒道:“再有下次,你就自己了结了!” 子莲连连求饶,“奴婢知道错了。” 明叙诀一把将人甩开,看着屏风里边的隐隐约约躺着的人,他渐渐平息了怒火,“不想落入她的手里你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无情。” “是,殿下。” “收拾一下,人也快到了。” 明叙诀说完身形一闪离开了东宫。 子莲连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染上了灰尘的裙摆弄好,这才守在明叙封的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药。 刚到第三勺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子莲起身而去,入目的便是皇后的奶娘。 当年皇后入宫时,娘家人生怕她被欺负,只能让奶娘跟着过来伺候,而皇后也非常的信任奶娘,很多事情从来都不会假手于他人。 “见过嬷嬷。” 奶娘高傲的瞥了子莲一眼,抬步便走了进来。 子莲并未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生气,而是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等待奶娘的发话。 “听说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着太子?” 子莲:“是的。” 奶娘道:“那从今日起,你也不用照顾了,交给其他人来。你现在随我去凤仪宫。” 子莲:“是。” 态度顺从,并未能让人纠出错误来。 奶娘算是见过很多人,像是子莲这样的,她知道她肯定是在忍, 子莲到了凤仪宫之后,看着高位上的皇后,这才重重的行了一礼,道:“不知皇后娘娘找奴婢有何事?” 皇后看着子莲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子莲抬头后,目光直视着她,却又在几秒后移开。 “这脸蛋还是不错的。”皇后放下茶杯,缓声开口:“制作成一张美人皮还是可以的。” 子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磕头:“皇后娘娘,不知子莲到底犯了什么错…” “错?”皇后冷冷的笑了声,“给太子的伤口下药的人不就是你么?” 第50章 皇位登基 子莲道:“皇后饶命,此事奴婢不知情,并未是奴婢做的。” 但皇后却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与其放过人,还不如直接处理。 “来人!”皇后厉声说道:“把这个婢女拖下去,仗打三十大板!” 子莲紧紧地抿唇,跪趴在地上,身子轻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事情。 正当下人刚要将人拖出去时,外边惊传一声太监的声音:“且慢!” 皇后横眉竖眼,怒看向门口:“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拦着本宫!” 进门的却是明叙封身边的老太监,他先是行了礼,才笑眯眯地说道:“皇后娘娘,这贱婢打不得啊。” 皇后:“哦?这宫中难道还有本宫不能惩罚的人吗?” 老太监毕恭毕敬的开口:“老奴的意思并非否认娘娘的意思,只不过这贱婢目前最受太子宠爱,太子昏迷前特意嘱咐老奴看好她的,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老奴,等太子醒了老奴不好交代。” 皇后冷声开口:“你是在责怪本宫?” 语气带着不善,眼中带着杀意。 她是宠太子,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骑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老太监吓得赶紧下跪:“老奴只不过是在传太子交给老奴的话,并非有意顶撞娘娘的啊。” 皇后并未开口,而是冷冷看了他们片刻。 “罢了,左右不过一个贱婢,”最终,皇后叹了声气,但语气突然那一转,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但要是让本宫瞧见你做了什么,本宫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子莲连忙道谢:“谢皇后娘娘不罚之恩!” 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子莲跟随着老太监出去了。 子莲规规矩矩的跟在老太监的身后,直到走到一处无人偏僻的地方,老太监的声音蓦然变成了较为年轻的声音:“你最好听话些,尽自己的本分,莫要给殿下增加麻烦,否则我会杀了你。” 子莲并未抬头,赶紧低声认错:“子莲知道了。” “救你这件事也是殿下吩咐的,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你知道的,殿下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那人继续说道:“还有,你最好不要将你的那点心思抬上来,任何人都入不了殿下的眼,更别提染上了花柳病的女人。” “祝殿下铲除该铲除的人,登基上位才是你应该做的。” 子莲应声道:“子莲明白了。” “快回去吧,此事只要皇后那里不传出来,并没有人知道你来过。” 说罢,那人转身就走了。 子莲直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几秒,这才抬步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 由于太子身负重伤,再加上染上了花柳病,在他养病期间,朝中陷入了一片争吵,大臣们每天上朝都争论不休,实在是令人头疼。 “陛下,太子染上花柳病,实在是不适合担任未来的储君啊!这不是要将我们大魏推向绝境吗?” 明叙封染上花柳病,一旦执意登基,大魏往后的子孙都会携带花柳病。 花柳病不是绝症,但也和绝症相差无几。 “陛下,臣认为换太子的一事不妥。太子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执意换人恐怕会引起诸多人的不愿,更是将大魏置于不顾。”那人道:“这宫中除了太子,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三皇子母族势力不大,帮衬不了,也压不住朝廷,四皇子更不用提了,已然是废人一个,要是大魏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定然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陛下,老臣觉得此话不假,目前为止,只有太子最为合适。” “陛下,不要听信他们,太子身上的花柳病要是被皇族血脉传下去,传出去有失大魏的威严,再者花柳病不仅可以通过血液传染,在行房中之事时也会让其对方染上。陛下,要以大局为重啊!” “…” 崇康帝任由他们争吵,他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气色肉眼可见的差劲,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知情的人都知道,崇康帝熬不了多久了。 整整一炷香过去了,他们还在不停地争论,崇康帝睁开眼睛,咳了几下。他身边的管事公公立马上前一步,尖锐的声音穿过每一个人:“朝廷上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说罢,他转身的瞬间谄媚的看向崇康帝:“陛下,您现在可以说话了。” 崇康帝的目光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都没有说,摆摆手宣布退朝。 但即便是退朝,依旧有很多的奏折被端了上来,着实令人头疼。 大臣们出宫之后,唯有一人警惕的看着四周,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在角落里跑出来一个宫女来到方才支持明叙封上位的那个人。 “让她尽快下手,他要撑不住了,赶紧让封儿登基。” 宫女退下,谨慎的朝着宫内走去。 第51章 夜探私营军地 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眉头紧皱,半晌才吩咐下去:“你就说本宫知道了。” 等人都退下之后,皇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奶娘见此开口说道:“娘娘要是不想可以不听他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后叹了声气:“就怕他那边又对我生出不满。” 奶娘道:“娘娘,您不必如此。” “罢了。”皇后知道奶娘想要说什么,率先打断她的话:“还是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吧。” * 崇康帝回到寝宫之后,猛地咳了几声,似要将肺腑咳出来。 管事公公连忙给他轻拍后背:“陛下,不如我们还是换汤药吧。” 崇康帝将嘴唇上的血迹擦干净,冷呵一声:“你以为他们就这么简单的放过朕?” 说着,他将案桌上的药汤一饮而尽:“左右都要死,那就如他们所愿。”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 管事公公紧紧地皱着眉头:“陛下为何执意要这样?”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如果崇康帝反抗,早在发现端倪的时候抽身,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 崇康帝却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朕累了。” 就算他今年不死,他也照样活不了多久。 “那…” 管事公公还想再说什么,崇康帝却摆摆手:“朕乏了。” 管事公公只好作罢,收拾好一切,替他更衣这才退下。 六月的月格外的明亮,夜里的风吹得人格外的凉爽,但宫中某处偏僻的角落,骤然闪过一抹身影。 那人来到冷宫,轻车熟路的推开那几扇门,最终停在一道挺拔的身影面前,毕恭毕敬的抱拳跪下:“殿下,准备就绪,就等您了。” 明叙诀缓缓地转过身来,线条分明的脸庞藏于黑暗中,露出冰冷的下颌线。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原地。 当晚,明叙封突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把守在他身边的婢女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烛火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第37章 “殿下!” 婢女惊讶的喊了一声,子莲和老太监闻声赶来。 “殿下!” 明叙封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模样,眼里布满了血丝,许是摄食极少,他的脸庞很是消瘦,眼球凸起,乍一看很是骇人。 他对于子莲的靠近并不理睬,反而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人推开,着急的看向老太监:“你!” 老太监赶紧凑上前:“殿下,老奴在。” 明叙封面色死灰,像是预兆了什么一般,死死地盯着一处地方,不断地重复一个‘你’字。 这模样可把老太监急得团团转。 他哎呦一声,“殿下啊,您可急死老奴了!” 很快,明叙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宫里。 皇后到东宫时,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可是明叙封的却像是不认识任何人一样,疯狂的吵闹,就算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依旧不理会。 明叙封大喊:“快,快去阻止他!快去阻止他!” 皇后心疼的抱住他:“太子,你可别吓母后了!” 明叙封反应得更加的激烈了,他疯狂地推开皇后,作势要起身出去。周围的人见此只能将他按住。 子莲看着他的反应,眸光一闪,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起身来到明叙封的身边:“皇后,让奴婢来吧。” 皇后原本是不想的,眉宇间带着浓重的不满,但是明叙封的反应却没有拒绝子莲,她只好让出位置。 子莲小心翼翼的来到明叙封的身边,试图想要安抚他,明叙封起先还很抗拒,但发现是子莲之后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不过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阻止谁。 皇后看着明叙封接近于崩溃的模样,她眼神眯了眯,顾不上眼泪,暗暗吩咐了下去。 而子莲则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地给明叙封喂了一粒小小的东西,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明叙封的情绪安定下来,又开始闭眼睡了过去。 子莲将他安放睡下去之后,这才回到皇后的面前请示。 皇后没说话,将她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但无果。 皇后:“退下吧。” 子莲欠身离开,一时间,整个寝殿只剩下皇后和明叙封。 … 远在京城之外的一处偏僻密林,仔细一看还可以看见驻扎了不少的营地。 密林周围错综复杂,一旦到了深夜,就像是一处深渊,黑如空洞的地方仿佛隐藏着大量狩猎的猛兽。 沈即舟站于树枝上,周围的枝叶将他层层包裹。 他一袭黑衣,长发被墨色的玉冠束起,线条分明而漂亮的脸庞带着凌厉。 深如寒潭的眼眸带着寒意。 “主子,是这里没错。”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林易稳稳地落在他的身旁。 沈即舟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意:“这太子私自养的兵还真的是不少啊,就是有点可惜了…” 卫泽没敢吭声。 他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这一批私兵被明叙封藏得很好,他还是让人费了功夫好一番查探。 恰好今日才有时间过来。 卫泽道:“主子,那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 这些兵日后指定会伤到不少的无辜的人。 “急什么。”沈即舟手放在腰身的剑柄上,细细摩挲了一下,眼神闪烁着一道不明的微光,“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动手?” 说吧,他转头问:“都弄好了吗?” “已经转移完毕!” 沈即舟点点头,随即懒懒地倚靠在树干,嗤笑一声:“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话音刚落,在对面的密林骤然闪过冷光。守在营边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倒地,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点。 沈即舟垂着眉眼,看着如同蚂蚁一般时快时慢移动的人,觉得甚是有趣。 倏地,他突然抬起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只见他快速地拿起腰身的剑,用剑身挡住了突如其来的利箭。 兵器发生碰撞,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黑暗中泛起了零星的火花。 卫泽立马警惕的看向四周。 沈即舟不紧不慢地落地,理了理衣角,笑了声:“果然还是回府比较适合我。” 第52章 他只是病了 明叙诀敏锐的察觉到了对面有一道视线,他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第一箭。 看着那边泛起了火花,他眼中带着危险的意味,他飞快的来到沈即舟方才待过的地方,警惕的看着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明叙诀跳到了树上,看着不远处的营地,他脸色格外的冰冷阴沉。 * 次日,太子醒过来时脑袋像是要炸开,但很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他也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根本不记得自己醒过来过。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很长的梦,记不清梦中的事情。 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连忙赶过来,看着他没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但还有一件事却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她支开殿内的宫女,看着还很虚弱的明叙封,无奈的叹了声气:“你啊你,非要闹出点动静来,明知道那沈即舟根本就不是好招惹的人,还如此莽撞,母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明叙封有些不耐,但面对皇后,他还是有所收敛:“是儿臣考虑不周。” 他也没想到,这沈即舟居然能这么快就识破他的计划。 “岂止是考虑不周,简直就是白白送给他。”皇后道:“你这样小心被父皇废掉太子令。” 一说起这个,明叙封更加的烦躁了。 他想也没想,道:“那就在这之前把人给解决了!” “住嘴!”皇后冷喝一声,怒目而视:“大逆不道,此话你怎能说出来?” 明叙封不吭声了。 看着他病恹恹的样子,皇后也心疼,便没有再说他。 “其实还有件事…” 皇后看着他的模样,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明叙封强忍住不耐:“什么事,说吧。” 皇后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干爹拼了命才将损失降到了一半,不然我们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到底是谁?!”明叙封气得猛地咳嗽,这些士兵可是他的心血,没想到在他受伤的期间,居然有人趁机将其赶尽杀绝,断了他的后路。 皇后安慰他:“如今我们只剩下你干爹手中的兵了。” “是不是沈即舟?” 除了他,他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可能性很小。沈即舟被罚禁足,你父皇还派人严加看守,不可能跑得了出去。” 明叙封气得又吐了一口血,东宫再次陷入一阵慌乱。 相比于东宫的慌乱,沈府倒是一片祥和。 温惊竹在亭子里乘凉,水池中还有西瓜在泡着,飞星时不时的去看看。 跟着温惊竹的婢女名为小翠。小翠在一旁为他扇风,看着已经见底的药汤,笑了笑:“夫人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摆脱这些药了。” 温惊竹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反驳,却也没有赞同。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摆脱药物,这想来是不太可能。 “听说太子醒了?”温惊竹咬了一小块冰凉的西瓜。 小翠:“是的,不过不知道又因为何事吐血昏了过去。” 温惊竹正享受着惬意的时光,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便拿了些饲料时不时的撒下去喂水池中的鲤鱼。 这池荷花是沈澜为何璇曼做的,不过里面的鲤鱼听飞星说是沈即舟叫人拿来养的。 “湛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惊竹惊喜的看过去。 温幼牵着五岁的小孩走过来,看见他时眼里带着笑意。 “大姐!” 温惊竹迎上去,他没想到温幼会来。 温幼:“我是听小道消息来的,听说你被禁足,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守在门口的小厮看见是她就直接让人带路过来。 小翠给他们斟茶,还贴心的将西瓜递给温幼的孩子。 温惊竹闻言却笑了笑,他明白温幼的意思,解释道:“放心吧,我没事。” 沈即舟在,他能有什么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姐也要确保你过得好不好。”身为女子,温幼自然是懂得其中的道理。 有些人就只会做表面功夫,为的就是要做给娘家人看。 现在她在夫家,他们虽然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但有些时候她还是能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与之前不同,仿佛正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的变质。 温惊竹闻言,蹙眉:“难道是他们欺负你了?” 温幼没想到他会敏感到这种程度,笑了声:“并未。只是大姐比较担心你罢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大姐也就放心了。” 温惊竹点点头,目光落在只有五岁的孩子身上,奇怪的说道:“怎么就盼儿来了?官儿呢?” 第38章 李盼是温幼的的女儿,李官则是李家嫡长子。 温幼:“我本来也想带他来的,不过他还有字没写,便没带他来。” 温惊竹笑了笑,“没关系,下次还可以来。” “才不会嘞,爹爹不允许哥哥出门的。”这时候,原本正吃着西瓜的李盼突然来了一句。 温幼显然是有点慌张,但生怕被温惊竹发现,又迅速掩盖:“胡说什么呢,哥哥可是要上学堂的。” 温惊竹揉了揉李盼的脑袋:“盼儿觉得西瓜好吃吗?” “好吃,”李盼猛地点头,开心得不行,“谢谢小舅舅!” 温惊竹还想再说什么,温幼却率先开口了:“湛然,这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吗?平日会不会有些无聊?” “嫂嫂有空也会来我这说说话,不过毕竟还是男女,不宜多待罢了。” 温幼点点头。 温惊竹目光却又落在李盼的身上:“下次来也带官儿来吧,我也很久没有看见他了,也不知道长没长个。” “哥哥长个,高高的,快要把爹爹比下去了!” 温幼的丈夫个子高,长得清秀,李官长得高也不稀奇。 “不过盼儿就矮矮的。” “盼儿要多多吃白米饭,不然哪来的个长呀?” 说到这,李盼连西瓜都不吃了,撅起嘴巴带着委屈:“还不是奶奶,不让盼儿…” “盼儿!”温幼的脸色微变,就连音量都拔高了不少。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她。 温幼僵硬的解释:“小孩子么,明明贪吃却又吃不下才会这么说的。” “大姐,我是病但我不傻。”温惊竹的声音都沉了下去。 第53章 其实...为夫也不介意 “湛然,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温幼却不打算多说,只好匆匆忙忙的和他告别,抱着李盼离开。 温惊竹拦也拦不住,只好看着她离开。 “少爷!少爷!” 飞星抱着一块刚捞起来的西瓜跑进来,看见亭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奇怪的问道:“少爷,大小姐怎么走了?奴才还想着切块西瓜给他们吃吃。” 温惊竹却转身走了,声音很轻:“留着下次吧。” 飞星在身后抱着西瓜,一脸的疑惑,只好将西瓜放到一旁,跟了上去。 下午用膳时,温惊竹的胃口不是很好,面前的菜还未动几口,飞星看着那叫一个愁。 “少爷,您再多吃几口吧,才吃了这么点,对身体不好。” 温惊竹放下筷子,叹了声气:“我不饿。” 他越想越不放心,以前温家还在时,温幼的丈夫可是对她言听计从,夫妻恩爱,生活如意,现在温家没有了,李家也就渐渐地暴露出了本性。 温幼这样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飞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多问。 沈即舟回来时,飞星暗戳戳跟他说了这件事,然后一溜烟跑了。 见沈即舟问起来,温惊竹就知道是飞星同他说的。 沈即舟问:“怎么了,为何如此心不在焉?” 温惊竹顿了顿,将此事同他说了一下。 沈即舟道:“李家如今没了温府这个靠山,定然不会将心思全都放在你姐姐的身上。”想了想,又道:“还是让你姐姐多注意一下他们。” 没了靠山,就会生出要找一个对他们有利的人。 而温幼很大的概率会被他们抛弃。 温惊竹蹙眉:“可是我也不知如何制止他们。” “这件事你不需要亲自上。”沈即舟轻笑了声:“到了时候你只需要让她这么做…” 沈即舟示意他靠过来些。 温惊竹正关心这件事,并未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如何?” 沈即舟看着凑过来的人,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他的身边,他唇角微勾,低声开口… 温惊竹闻言,眼睛都瞪大了,吓得咂舌:“这也太狠了…” “有吗?”他反问。 温惊竹不吱声了。 想了想,他又道:“大姐估计不会这么做的。” 沈即舟却懒懒地倚靠在一旁,声音很淡:“你只需要告诉她,该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如果温幼一味的纵容、忍让,那么得益的人是谁可想而知,她也将失去某些重要的人。 温惊竹想了想,最终妥协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现在的温幼还在受制于人。 “所以这就是你不用晚膳的原因?”沈即舟将话题挑回来。 温惊竹抬眸看向他,有些无辜:“我这不是担心吗…” “担心,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似笑非笑。 “我身体很好…”温惊竹感受到他的目光,移开视线,缩了缩肩膀:“我也有吃了几口…” 出奇的,沈即舟并未开口,反而安静了下来。 温惊竹看过去,刚好撞入他幽深的眼眸,他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巧了,刚好我并未用膳,还请夫人陪我用晚膳。” 沈即舟声调轻而缓,似乎隐藏着别的意思。 可是温惊竹并未听得出来,沈即舟的确是没有用膳,看着他这架势,估计是刚从外边回来。 这足不禁也罢。 “那我吩咐飞星将晚膳端上来。” 说着,他抬步就走,在经过沈即舟的身边时,他的手臂却陡然被人一把握住。 温惊竹疑惑的问:“怎么了?” “不用了。” “可是你不是说…”温惊竹精致的眉微蹙,很是不解。下一刻,他便被人往房中拉去。 “怀煜,你…”温惊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顿时愣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谁知,沈即舟像是会读心一般,微微偏头,敛下眼睫,一双深邃的眼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只见他薄唇轻启:“当然是…用膳啊。” 轰隆—— 温惊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中瞬间炸开,他吓得移不开步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脸红了个彻底。 那抹红一路顺着他的脖颈,最终隐在他的衣领下。 “用用用…用…用膳…” 沈即舟看他:“对啊,用膳。”语气正经中带着一点的挑逗:“和湛然一起。” 温惊竹要炸开了! 这用膳是他想的那个用膳吗? 这让他瞬间想起先前他无意间翻开的一本话本,着实让人羞得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 温惊竹整个人要烧起来了,但是沈即舟却不打算放过他,无视他的羞涩,继续道:“你不用膳,只能罚你跟我一起用膳,这不好吗?” ‘好’字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温惊竹最终憋出了一句话:“可是我已经用过了…就不…” “夫人,你好狠的心。” 温惊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即舟带回房中的,目光甚至都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他被沈即舟按坐在榻上时,他像是被烫了一下,立马起身,往屏风那边移去。 沈即舟看他:“怎么?” 温惊竹真是怕了:“我…我身体不舒服…” “是吗,我记得夫人刚刚不是这么说的。”沈即舟站起身,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怎么这会儿又突然不好了?给为夫看看。” 夜幕降临,屋内还燃着烛火,将他们的脸庞照得格外的清晰。 “我…我饿了,想用膳…” 温惊竹最终胡乱扯了个话,原本正在走过来的沈即舟停下脚步。 他瞬间松了口气。 “可是为夫不饿。” “你刚从外边回来,这么辛苦,可要多吃点…”说着,他转身就走:“我去让飞星准备一下。” 沈即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最终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也跟着走了出去。 温惊竹出来的时候看着已经准备好的晚膳,顿住。 飞星看见他时,明显有些心虚,连忙说道:“这是少将军让奴才准备的!” “等少爷和少将军用完膳,奴才再来收拾!” 说罢,连忙跑了,生怕温惊竹生气。 这会儿,反应得再迟钝,温惊竹也明白了,沈即舟刚刚的行为只不过是在吓他。 这让温惊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红着一张脸,带着湿意的眼眸看向正缓缓走出来的沈即舟身上。 “怎么?”沈即舟挑眉。 “你吓我。”他轻声道。 “有吗?”沈即舟坦然问:“我没有吓夫人。” 温惊竹瞪着他,还敢说没有? 沈即舟却笑道:“夫人很失望吗?” 他落座,撑着桌沿,微微歪头,漂亮的眼眸看着他:“还是说…夫人很期待?” 温惊竹脸更红了,最终只是憋出来了一句:“是我的错。” 第39章 沈即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极低的笑了声,“其实…为夫也不介意。” 第54章 你不能同他有来往 因为沈即舟的话,温惊竹这几天睡觉的时候都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还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推脱。 但沈即舟并未对他起什么心思,规规矩矩的睡着,不过倒是他,一觉醒来都是趴在沈即舟的怀里,这让他更加的难以启齿了。 防备的人是他,趴在别人胸口睡的也是他。 幸好沈即舟并未察觉,不然肯定是一番的调侃。 沈即舟禁足时,凌世尘来过几次,他们关着门,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温惊竹也没有去问,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少爷,好像有人找你。”飞星从外边回来,支支吾吾的开口,手中还捏着一张纸条。 温惊竹眉心一跳,他没有朋友,是谁会传纸条给他? 他接过纸条,大概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他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叫兰无晏的人。 “少爷要赴约吗?”飞星问。 温惊竹摇摇头:“此人不知是何居心,是敌是友尚未清楚,还是不要轻易就答应。” 沈即舟似乎很不喜欢这个人,温惊竹不敢确认兰无晏是哪边的人。 “那…要告诉少将军吗?”飞星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 温惊竹微微偏头看向他,微笑道:“你觉得呢?” 飞星立马摆正态度:“那肯定是不了!少将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吃味的!” 温惊竹温润一下,轻轻摇摇头,好像也是在默认他的说法。 不过… “不要让我知道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倏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温惊竹身躯一僵,指尖微微蜷缩,手心的纸条如同烫手的山芋。 他转过身,便看见沈即舟站在离他们不远处,而他身侧的凌世尘却用扇子掩去半面,眼中带着好奇。 “给我看看?” 沈即舟说着,朝着他走来。 温惊竹此时有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正在等着长辈逼供。 他缓缓地伸出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 沈即舟微微挑了下眉梢,被他乖巧的模样逗笑了,唇角微勾着。 接过他的纸条,沈即舟漫不经心地摊开,瞥了一眼直接收了起来,这让人有些怀疑他只是走了个过场。 “兰无晏是明叙封大舅舅收养的长子,虽说他目前与我们的事情无关,但此人不得不防。” 温惊竹点点头,他还以为沈即舟对兰无晏的敌意是因为他呢。 “但…”沈即舟语气微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就算他的身世清白,你也不能同他有来往。” 温惊竹:“…噢。” 沈即舟:“再过几日就可以出府了,如若出门,小心些,我会让卫泽跟着你。” 温惊竹:“好。” 说罢,他转身离去。 眼看着解禁的日子越来越近,温惊竹心里又说不出的怅然,心里堵得慌。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忙。 解禁之日,便是他离开的日子… 温惊竹似不经意的问:“我还有多少的药?” 飞星算了算,道:“少爷,您的药量虽有缩减,不过药材极为珍贵,并无差别。” 言外之意,他依旧要靠着药材。 他沉思了许久,目光被池中的鲤鱼引去目光,他喃喃道:“要是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该多好啊。” 飞星没听清,“少爷,您说什么?” 温惊竹叹了声气,“没什么。” 他以前并没有怨过自己的身体,现在,他竟然生出了几分的期望。 要是他的身体能好点就好了,也不用如此靠着药吊着一口气。 见他一脸忧愁,飞星隐隐猜测了一下,随即安慰道:“少爷,其实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比在温府的时候还要更好。” “少爷难道忘了吗?您刚来沈府的时候时不时就大病一场,走一小段路都能累得走不动,动不动就会坐下来休息,还总是嗜睡…如今不仅比先前的好,还为此减了一碗药汤。” 温惊竹先前一日三餐之后都会有一碗药汤,但现在他只需要在早膳和晚膳后喝药而已。 温惊竹眉心一动:“是吗?” 飞星不说他还没注意到。 飞星赶紧点头:“是呀是呀,奴才还能骗少爷不成,少爷的药可是奴才去拿的,还亲自煎的!” “少爷,一切都在变好。少将军不会放过伤害我们的人,他会为老爷他们报仇的!” 温惊竹闻言忽然展颜一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是啊,一切都在变好,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模仿温召浦笔迹的人,他会找出来的。 证据还得一点一点的收集出来。 解禁的最后一天,温惊竹刚陪完冯扶文回来,经过前院时,他偶然遇见崇康帝身边的管事太监。 温惊竹很是诧异,他行礼道:“见过公公。” 管事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些日子不见,沈二夫人倒是过得不错。” 温惊竹敛下眼睫,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公公言重了。”说着,他就转移话题:“不知公公前来可是找沈将军的?” 管事公公却摇摇头,语气温和:“老奴是来找你的。” 温惊竹:“不知道皇上找臣所为何事?” 管事公公打了个哑谜,并不想要告诉他:“还请沈二夫人跟着老奴去一趟宫里。” 温惊竹抿唇。 管事公公最有眼力劲了,见他这副模样,只好解释道:“放心吧,陛下并没有旁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更何况,沈家二夫人要是在宫里出了事,老奴相信少将军肯定会杀进去的。” 温惊竹脸色微微一变。 “那就麻烦公公了。” 温惊竹给一旁的飞星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通知府上的人,可管事公公却也不想放过飞星,道:“沈二夫人身边没有人伺候成何体统?还是与老奴一道吧。” 飞星吓得脸色一白。 就这样,温惊竹便被人带走了,不知为何,守在门口的下人一个也不在。 温惊竹在去的路上,脑中飞快运转着。 崇康帝这时候找他,应当不是要害他,估计是因为别的事情,只不过是不想让沈府的人知道,更不想让沈即舟知道。 第55章 受委屈 进入宫门时,温惊竹没忍住撩开帘子看向外边。 他没有来过皇宫,不清楚里边的情况,不过这条路只有一堵宫墙,将墙外和墙内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墙内深宫重苑,暗影叠叠,仿佛是个会吞人的巨兽。 不知多久后,管事公公的声音传来:“还请二夫人下马车。” 温惊竹被飞星扶下车后才跟着管事公公走进去。 管事公公还贴心的说道:“这一路不便马车经过,只好委屈二夫人了。” “无妨。” 管事公公见此并未说什么,笑了笑便安安静静的带路了。 可一刻过去了,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温惊竹可以理解为皇宫之大,更何况还是去见崇康帝。 过了两刻钟后,温惊竹脸色煞白,微微喘息着,气息有些不稳。 飞星急得快哭了。 管事公公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一直在前方带路。 烈日照下,温惊竹额角已经沁出了密密的薄汗。 飞星没忍住,开口询问:“公公,还没到吗?” 管事公公回头看向他,“快了。”继而看向温惊竹,见他脸色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 他叹了声气道:“看来二夫人的身体还是如从前一样,是老奴没有考虑周全,毕竟一路到皇上寝殿是要很远的,老奴这就让人搬来轿子,不然误了时辰皇上是会发怒的。” 搬来轿子那会功夫也不会消耗很长的时间,但管事公公已经把话说在前头,误了时辰会引起崇康帝的不满。 这个过程还是由管事公公的意思,温惊竹不敢冒险。 他扬起一抹笑:“不必了,刚刚只需要告诉臣还有多久就到。” 管事公公见他笑起来,心中冷笑一声,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没多远了,照着这速度,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温惊竹继续微笑:“那请公公带路吧。” 一盏茶而已,很快的,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就行。 其实一路上,温惊竹赶路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平时走路的速度,管事公公并未因为他而放慢脚步。 别说温惊竹了,就连飞星这种干体力活的人还有些难以忍耐。 飞星扶着他,眼里含着泪,小声的开口:“少爷…” 温惊竹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飞星只好用眼神瞪着前方的管事公公,恨不得盯着一个窟窿。 第40章 说是一盏茶,还真的是一盏茶,一点都没有多也没有少。 管事公公在崇康帝的寝殿前停下,道:“皇上近来身体不适,很少出门,还请二夫人莫要见怪。” 温惊竹这下连客气的话都不想说了,点点头,便跟着进去了。 管事公公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温惊竹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幔帐后的身影,还时不时的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陛下,老奴把人带来了。”管事公公说道。 崇康帝剧烈的咳声传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 一时间,寝殿里只剩下温惊竹和崇康帝两个人。 “臣参见皇上。” 温惊竹跪首行礼。 “平身吧。” “谢皇上。” 温惊竹站起身后有些庆幸崇康帝并未在这件事上刁难他。 “你知道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温惊竹老老实实回答:“不知。” 崇康帝无奈的叹了声气,“朕找你来,是想和你说你父亲的事情。” 温惊竹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但转念一想,又将情绪敛下,语气平静:“既然已经过去,那便让他过去吧。” “你难道不怨朕吗?” 温惊竹道:“家父通敌叛国一事,臣知晓的并不是很多,但证据就在眼前,也改变不了事实,一切都是要讲究证据的。” 崇康帝气息不稳,听着声音像是比他还要病弱,“到底是有怨的。” 温惊竹没吭声。 “温相的确是陪着朕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只不过朕被皇位迷了双眼,不过事实还真的如你所说,讲究证据,朕也是迫不得已,朕也要为朝中大臣、天下的黎民百姓和将士们一个交代啊。” 温惊竹垂着眼眸,语气淡然:“陛下也不必自责,心怀天下才是好的。” “是啊,朕也是这么觉得,这么一想便没有这个难受了,只不过…”说着,他叹了声气,“朕一直有件事不知道要和谁说比较好…” “臣很少接触外边的事情,臣对任何事都是一知半解,陛下可以寻位知音诉说比较好。” 此话倒是逗乐了崇康帝:“朕也没旁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间不知道找谁比较好。要不你给朕提个建议?” “臣并不认识其他人,从前一直待在温府,现在一直待在沈府,今日过后才解禁,无旁的时间接触其他人,是以,陛下的问题,臣实在是难以回答。” 温惊竹眉宇微蹙,他一时有些捉摸不清崇康帝的心思。 崇康帝却提议道:“朕倒是可以给你人选。” 温惊竹道:“陛下请说。” “你觉得朕的三位皇子,哪一位更适合担任这个皇位?” 温惊竹眉心一跳。 似乎是怕他不好回答,崇康帝又加了一句话:“但说无妨,既然你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就按照你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来说。” 温惊竹就见过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怎么样他没有见过。 就连在射猎会上都没有四皇子的身影。 温惊竹思索了一下,道:“臣觉得此事还得看陛下,既然陛下已经立了太子,臣相信陛下心中一定有数。” 他的这话并未得罪任何人,也没有表明立场,而是遵从崇康帝,他选哪个便是哪个。 崇康帝沉默了许久,最终只剩下重重的叹息声:“罢了。” “你…” “沈少将军,您不可以进去,陛下正…” “哎哎哎,少将军,不可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滚开!” 伴随着一声怒吼,紧接着崇康帝寝殿的门被人重重的踹开。 巨大的声响惊得众人一时大气不敢出。 只有飞星跟在身后,像是有了人撑腰,一把推开拦路的下人。 温惊竹听见是沈即舟声音,惊讶的回过头看他,“你…你怎么来了?” 第56章 臣只不过爱妻之切 沈即舟大步上前,站在温惊竹面前,目光看向崇康帝,犀利的眼神似要冲破一切障碍,深深的扎进他的血肉里。 温惊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隐隐的怒火,他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袍,示意他别冲动。 “沈即舟,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饶是再忌惮他,崇康帝被沈即舟的行为给气到了。 沈即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是清楚的,倒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沈即舟眼中带着一抹嘲弄:“臣当然知道。” 崇康帝刚想趁机大骂一次,沈即舟又继续道:“如果臣没来,陛下是打算再让臣的夫人走着出这个门吗?” 此话一出,门口的管事公公脸色一变。 “此话何意?”沉默数息后,崇康帝低沉的声音传来。 沈即舟却冷笑一声:“那陛下还得问问你身边的人了,现如今,一个狗奴才都能爬到臣的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陛下也莫要动怒,臣只不过爱妻之切,言重了。” 温惊竹抿唇,全程垂着目光,看不清情绪,瞧着倒是很委屈。 “沈即舟!咳咳咳!”崇康帝愤然开口,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管事公公先忙跑过去替他顺顺背,看向沈即舟的目光带着责备:“少将军怎能如此和陛下说话,这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再者,进来的路本就不便让马车进来,老奴只不过是按照规矩行事,怎就变成了欺负他了!” 沈即舟扯了扯嘴角:“那便是公公办事不周,明知他的身体不好还不安排轿子,这就是公公的规矩?” 管事公公脸色很是难看。 “瞧着挺精神,谁晓得他会如此?” 沈即舟忽然轻笑一声,语气淡漠:“陛下,如若下次想找臣的夫人,还请陛下让人准备周全,毕竟夫人在府上可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待遇。如若办事不周,陛下可以亲自登府,臣一定命人在门口放轿恭候!” “时候不早了,臣与臣妻先行告退!” 飞星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瞪眼出去,这才咽下这口恶气。 温惊竹没忍住,看向刚刚帮他出气的男人:“你这么做会不会引起皇上太多的不满?” “都计划要弄死我了,还在乎他的态度做什么?”沈即舟轻嗤一声。 温惊竹:“…”好有道理,沈即舟是真的太狂妄了。 不过他喜欢。 他们刚出崇康帝寝宫的范围,便看见了在外边等着的卫泽。 看样子应该是匆匆赶回来的。 “你今天是不是很忙?”他问。 沈即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扶着他上去的空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刚好忙完。” 温惊竹信他的话才有鬼。 明日便是正式征兵的日期,或许会更加的忙。 进了马车之后,温惊竹没有看见他跟着上来,于是撩开帘子打算问一句,恰好看见他正和卫泽说着什么,眉头微蹙。 许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见此,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刚走到一半,不远处传来打闹的声音,但更像是在欺负人,嘴里还在不断地说着肮脏不堪的话语。 沈即舟和卫泽看过去时,只见一群宫女和奴才在围着什么人。 卫泽问:“主子,要管吗?” 沈即舟却勾起唇,笑了声:“别人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还是视而不见的好。” 温惊竹闻言,放眼望去,刚好看见他们中间正蜷缩着一个人,此人衣衫破败,都是补丁,甚至还沾满了难以形容的赃物。 这样子比街上的乞丐还要惨。 他微微蹙眉,并未言语,收回目光放下帘子。 直至他们远去,原本正在被打得蜷缩起来的男子忽然睁开漆黑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几人的身影。 宫女和奴才打骂累了,刚想走,身后骤然传来森冷的声音:“玩够了吗?” 其中一位宫女转过身,横眉怒眼,扯着嗓子准备骂,只见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下一秒,脖颈处传来刺痛感,整个人瞬间倒地,脸上还维持着方才的神情。 其他人见此准备大叫起来,却也接连倒地。 原本还围着人的地方一下子倒下了,只剩下看似狼狈的男子。 温惊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毒辣的视线紧随着,让他很是不舒服。 把他送回府上之后,沈即舟甚至都没有踏进府,和他道别后又要急匆匆地走。 温惊竹喊住他。 正准备翻身上马的沈即舟闻言,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你今晚回来用膳吗?” 沈即舟眉梢轻微一挑,眼里染上笑意:“你想和我用膳?” 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暧昧之色,似乎是想起什么,温惊竹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声音很小:“是娘交代的。” 自从他们的关系有了轻微的变化,冯扶文察觉到后便让他改的口。 第41章 沈即舟低哑的嗓音浅笑了一声,忽然抬起手落在他的耳旁,为他撩起被风吹乱的青丝:“嗯,我会回来的。” “我走了,今晚见。” 温惊竹抿唇:“嗯。”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温惊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不能一直被圈养在这墙院之中,否则,他怕是等不到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沈即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仅仅是靠着他,他必须做点什么。 温惊竹带着浓重的心事回去。 一进门就看见冯扶文,见他平安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冯扶文便让他回屋休息了。 温惊竹坐在案桌前,看着桌上宣纸出了神。 他的身边只有飞星和小翠,就连卫泽都是沈即舟留下来保护他的,能替他办事的人不多。 温惊竹没忍住,将目光放在飞星的身上。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飞星这才狐疑的开口:“少爷,奴才身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最终,他叹了声气无奈的摇头。 不过… 温惊竹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晚间,沈即舟还真的回来用膳了。 用完膳后,他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和温惊竹回了院里。 温惊竹对他向来是有问题就问:“太子那件事有什么进展么?” 第57章 宁朔将军从来不打败仗 沈即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有些进展,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 “嗯?” 沈即舟神色微凝:“我怀疑…勾结外敌的不只有明叙封,而且不止一股势力。你父亲的死估计他们都有手笔,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温惊竹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说…” 除了崇康帝和明叙封,朝中还有人不希望温召浦活在这个世上,温召浦必死无疑,因为他只会阻碍他们。 沈即舟点点头:“还记得我们从宫中回来时路上遇见的事情吗?” 温惊竹回想起白天的事情,尤其是那一道令他不适的视线。 “记得。” “受欺负的人正是四皇子,明叙诀。” “那个不受宠的皇子?”温惊竹蹙眉道:“他如何?” 崇康帝问起他谁最适合做皇帝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人,除了明叙烛,好像还真的只有明叙封适合了,但后者却偏偏出了事… 此局无解。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有风险。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明叙诀也加入了这场风雨。 沈即舟却没有说太多,反而是让他小心点这个人,明叙诀才是令人担忧的。 “好了,休息一会儿喝完药就去洗漱,今晚早点歇息。” 温惊竹听着他这话像是今晚不留下来,便下意识问:“你今晚不在这里睡?” “嗯?”沈即舟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温惊竹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直接不理会转身就走。 不过他没有休息,喝完药洗漱完毕直接回屋了。 刚进屋,他便看见沈即舟还坐在桌前挑着烛火擦拭着他的剑。 沈即舟的剑通体雪白,只不过在剑柄处凝着青色,这也就是当初温惊竹为何会选择关于竹的剑穗送他。 看着他送出去的剑穗挂在剑柄处,温惊竹嘴角浅浅的挂着一抹笑。 “很晚了,不洗漱再出去?”温惊竹走到他的身旁。 沈即舟:“好。”说罢,便放下剑起身出去了。 温惊竹:“…” 算了。 温惊竹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闷闷不乐的钻进被窝打算睡觉了。 没过多久,温惊竹还是没有睡着,只好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但偏偏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温惊竹并没有打算理会他,以为他拿完剑就会离开,谁曾想,桌上的剑并未被拿起,反而是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随即,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即舟躺了下来。 温惊竹睁开眼:“你不是要出门吗?” 沈即舟好笑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刚刚明明说了。”温惊竹瞪他:“我可没听错。” 沈即舟拿他没办法,只好道:“我临时改变主意了,那边睡觉的地方不舒服,还是家里的好,明天离开之后就很难睡到了。” 温惊竹一想到他征完兵之后就彻底的离开,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酸意,瞬间的心软了,“好吧,那你要好好珍惜。” “会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把搂住温惊竹,埋首在他的颈间。 温惊竹吓了一跳,脸颊发烫:“做什么!” “别动。”沈即舟嗓音低哑,带着隐隐的警告。 温惊竹身躯一僵,彻底的不敢动了,只能任由他埋首。 “我不在期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的声音带着闷意。 温惊竹沉默了好半会儿,道:“我可以跟着去吗?” 沉默了良久,久到他以为沈即舟已经睡过去时,传来了他的声音:“不行。” “操练兵并不危险,最近战况太平,我…” “温惊竹。” 沈即舟忽然打断他,整个人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危险,但不排除没有危险。” 温惊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我可以带足够的药过去。” “你以为是这个问题?” “…嗯。” 沈即舟像是被他的回答气笑了:“一旦发生危险,我不能保证能护得住你。” 温惊竹却忽然攀上他的脖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不怕。” “为何?” 他答:“因为,宁朔将军从来不打败仗。” 沈即舟深邃的眼眸深沉的凝着他,与他映着烛火的眸子对望。 忽然,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温惊竹饱满的双唇上,无奈的轻笑一声,“就这么对我有信心?” “我相信。”温惊竹温声说道:“沈即舟是温惊竹战无不胜的宁朔将军。” 话落,他竟没忍住凑上去,率先亲了一下沈即舟的唇角。 他们之间的亲吻少之又少,再加上温惊竹毫无经验,动作笨拙了些。沈即舟被他的举动逗乐了,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亲下去。 渐渐地,温惊竹像是找到了感觉,却又像是有心无力,退却了些,在即将分开的那一瞬被沈即舟按了回去,逐渐加深。 温惊竹呼吸凌乱,气息不稳,被吓得连连后退。 沈即舟见此放开他,语气带着调侃:“怎么,主动了就不负责了?” 他眸中潋滟,带着些迷离,闻言,好半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也没想到你会…” 他原本是想亲一下就走开,谁曾想沈即舟根本就不放过他。 沈即舟却轻嗤一声,嗓音带着明显的哑意,指尖细细的摩挲着他的脸庞:“夫人,你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 两人都穿着薄薄的里衣,现在又紧紧地贴在一起,很难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温惊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都变成了粉色。 “怀煜…”他声音带着颤,轻声唤着他的小字。 沈即舟亲了亲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难受?” 温惊竹声音细如蚊蝇:“嗯。” 沈即舟动了一下,温惊竹脸更加红了。 不过他别开的视线又落在沈即舟的身上,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 沈即舟却笑了看他:“你身子不好,不宜做这些。” 温惊竹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恍惚间,他还坚持的问:“我可以去了吗?” 沈即舟似乎被他的话问得有些无奈。 到后来,他也没听清沈即舟回的什么。 两人睡下时已是四更。 次日,温惊竹醒来时已经没有沈即舟的身影了,心里瞬间落空。 第58章 只因有你在 他闷闷不乐的吃着早膳,看着面前的粥全无胃口。 一想到昨夜答应他会带他去的人,却消失不见,还有可能会抛弃他一走了之不再回来,温惊竹一想到这个就很难受。 飞星见他唉声叹气的,没忍住问:“少爷是不是有烦心事?” 温惊竹点点头:“沈即舟人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呀。”飞星老实回答。 毕竟沈即舟出门前还将换好的床单和里衣拿给他,虽然嘴上说是不小心被水弄湿的,但是飞星还是不相信。 温惊竹闻言更加的不开心了,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他直接抛开勺子,“不吃了,把药端过来吧。” 飞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把药端了过来。 “少爷,您真的不吃了吗?” “不吃了。”他不带一丝的犹豫。 第42章 飞星只好端走了。 用完膳之后,温惊竹就坐在亭子里,手中捏着一朵凋零的花,扯一个花瓣就道:“沈即舟坏人。” 再次扯一次道:“沈即舟好人。” 直到最后一个花瓣时,却刚好到了“沈即舟好人”的话。 温惊竹抿唇,赌气似的一把扔掉花梗:“什么好人啊,明明就是坏人!” 直到第三天,温惊竹正在和冯扶文说话,迎面走来了卫泽。 温惊竹看见卫泽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沈即舟是将卫泽留下来保护他的? 不过卫泽接下来的话却让温惊竹和冯扶文有些意外,但冯扶文更多的气愤,直接朝着卫泽吼道:“你去让这逆子回来见我,让他亲自跟我说!” 卫泽不敢有怨言,逃也似的离开。 温惊竹却有些愣住,因为沈即舟并没有离开京城,他是打算带着他走的。 不过… 温惊竹倒是忘记了还有冯扶文和沈松这一关,他们定然不会同意他跟着沈即舟去的。 沈即舟家是晚上才回的,回来的时候还让人备了上等的马车,看着这阵仗大有迎娶美娇夫的既视感。 但一进门就被沈松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沈松身上还有武将的气势,温惊竹都怀疑这一旁的棍子就要落在沈即舟的身上了。 “你…你!”沈松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爹,你这是何意啊?”沈即舟还站在一旁发出疑问。 “何意?你还有脸问我何意?”沈松怒瞪着他:“你既然敢带着湛然出去,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即舟道:“知道啊,不知道我还带着他去做什么?” 沈松真的要被他的态度给气死了! 要是温惊竹真的出什么事,他真的无颜面对温召浦! “来人!给我把这逆子抓住!” 站在一旁的家丁目光在沈松和沈即舟的身上来回看,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 沈澜回的时候看着鸡飞狗跳的场面眼皮一跳,赶紧上前拦住沈松, “爹,你打怀煜做什么?” “当然是打死这个逆子!” 看着沈澜来了,沈即舟干脆直接来到温惊竹的身边,跟突然被抽了力气了一样一下子就倒在了温惊竹的身上, “好累啊,真的太累了,我这几日忙里忙外的,都没有睡个好觉,回来还要挨打挨骂,真是受够了。” 温惊竹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还未说话又听见他继续念念有词的说:“回来都没和你多多相处,又要出去了,我心里甚是舍不得,如今这是我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但是看样子…爹好像不同意啊。” “沈即舟!你…”沈松瞪着他:“你长能耐了啊!”说着又推开拦着他的沈澜,“你别拦着我,今晚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爹!” 沈澜看着他们有些好笑,“你把怀煜打死了,大魏可就损失了一位良将啊。” 沈松:“老夫还可以上战场!” “娘啊,我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习惯了还好,但我怕湛然不习惯,毕竟他可是粘我粘得紧…”说着,他踌躇了一下:“万一我扔下那几万的新兵跑回来咋办?” 冯扶文脑瓜子嗡嗡响。 温惊竹偏头看着他,将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这我可不管啊,你们看着办吧。”沈即舟忽然直起身子,牵着温惊竹就要走。 “回来!”沈松怒吼一声。 沈即舟停下脚步,嘴角疯狂的上扬。待他回过身时又恢复成了有些气愤的模样。 沈松看着他:“你真的决定好了?” 沈即舟点头:“好了。” “你能保证能护着他吗?” “能。”他说:“除了我,这怕是还没有人能护得住。” 沈松干瞪眼,“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点头。 冯扶文担忧的开口:“可是怀煜,你也要问问湛然的意见啊。” 温惊竹却温润一笑:“爹娘,我愿意。” 这下沈松彻彻底底的被堵住了。 何璇曼在一旁道:“你要是被逼你就眨眨眼。” 温惊竹眨了下眼睛,轻声笑了笑,继而开口:“真的愿意,没有任何的逼迫。” 何璇曼怀疑这两人没憋着好事,也就讪讪的没开口了。 “罢了。”沈松坐下,重重的叹了声气,“此行理应是不会有危险的。只不过…” 沈即舟:“既然爹娘同意,我先带湛然下去收拾一下行李了!” 说罢,拉着人就走了。 冯扶文在身后喊着他们,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交代好呢,怎么就走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可以明早再交代便也就算了。 两人走在小路上,看着一轮圆月,温惊竹感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沈即舟看他,有些好笑:“高兴吗?” “嗯。”他轻声的应了一句。 “不过有些可惜了,那边不是很好的游玩地点,只怕你会枯燥了些。” 温惊竹摇摇头:“不会。”只因你也在。 “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沈即舟忽然问道。 温惊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南下吧,听闻那边有处名为江南的地方。” “为何?” 他说:“我祖父就是江南人,他考上了状元,便来到了这边,久而久之就在这里安家了。” 沈即舟闻言打量了一下温惊竹。 感受到他的目光,他疑惑的问了一声。 沈即舟笑了笑:“怪不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 第59章 他是个疯子 “第一次见我?” 温惊竹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并不和小姑娘一样啊。 沈即舟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道:“走吧,回去收拾行李。” 温惊竹出远门,飞星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怕沈即舟不同意,他还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少将军,您就让奴才去吧,奴才从小就跟着少爷,少爷去到那里怕是会水土不服,奴才也能照顾少爷一二,少将军…” 沈即舟眼看着那鼻涕和眼泪就要擦到他的衣角,微微蹙眉赶紧在这之前答应了。 飞星的脸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开开心心的下去收拾东西了。 温惊竹看着飞星收拾东西的身影,忍不住皱眉,眼里流露出担心的神色:“真的可以吗?” 沈即舟喝了口茶水,“有何不可,只要他肯吃苦。” 沈即舟坐在烛火旁,晃动的烛火将他的脸庞衬得线条流畅,仪容秀丽。 “过来。” 温惊竹再次抬眸间,沈即舟已然看向他,眸似星目,眉眼俊美如画。 他走到他的身边,这才看见沈即舟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图纸。 “这是什么?” 沈即舟道:“大魏,以及大魏之外的一张地形图。” 温惊竹好奇的问:“我们是要做什么吗?” 他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耳畔,嗓音低而缓:“你猜。” 温惊竹一颗心怦怦乱跳,一时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因为对即将发生的事而感到激动和兴奋。 继而脑袋上被人摸了摸:“好了,先去歇息吧,明日醒来我就来接你。” 温惊竹很快就抓住他话里的意思:“你等会还要出去?” 他应了一声:“去办件事。” “好。” 沈即舟是等温惊竹睡下了才出的门。 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要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夜里。 东宫的侍卫刚巡完逻,正打算回去歇息时,东宫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惊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 “走,快去看看!” 东宫突然燃起一场大火,宫女四处逃窜,一下子就将还在睡梦中的明叙封吵醒。 明叙封惊坐起来的时候他寝殿外边都是浓烟烈火,正朝着他蔓延而来。 他吓得一身的冷汗,跌跌撞撞的下床就要跑出去,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房梁上站着一个人。 他定眼看过去,透过明暗交错的光线,他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似寒潭,冷若冰霜,带着死沉的气息。 明叙封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外边的人。 “快来人!来人啊!” 就在他呼叫人的期间,再次看过去时,那边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老太监强忍住浓烟烈火进来将人带出去。 “太子,快随老奴出去,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老太监这时候哪能管的上什么人,只想把明叙封弄出去。 “殿下啊,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第43章 明叙封受到刺激,也不管不顾就跑了出去。 看着正在救火的人,他总觉得刚刚的那双眸子就在暗处看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明叙封一把抓起老太监,脸色惨白,一身的狼狈,犹如一个疯子:“快,快给本宫去找,把那贱人带到本宫的面前!” “殿下找他作甚?” “按本宫说的去做!”明叙封就在崩溃的边缘。 他永远都不会那双眼睛和眼神,早就在之前,他就是这么盯着他看。 看得他恨不得戳瞎他的眼睛。 “明叙诀!”明叙封咬牙切齿,“别让本宫知道你是在装傻!” * 沈即舟回来时,温惊竹悠悠转醒。 “吵醒你了?” 沈即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温惊竹坐起身,看向他:“没有,只是睡眠浅了些。” 看着屏风外边的隐隐约约的身影,他下地走出去,看到面前的那张脸时,他吓了一跳。 这张脸不是沈即舟的,而是来自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 沈即舟也没想到温惊竹会起身,见此无奈一笑:“一张皮罢了。怎么样,逼真吗?” 温惊竹咽了咽喉咙,显然是带着警惕,但是那声音的确是沈即舟的。 “还…还还好。” 沈即舟轻笑一声,转过身后,只听见细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张脸皮被沈即舟剥下扔在一旁。 “看来是逼真了,很成功。” 温惊竹看着这张皮,疑惑地问:“这是谁的皮?” “四皇子的。” 沈即舟没有任何的隐瞒,喝了一杯水,继续道:“不是真皮,是做出来的皮,我只不过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你顶着他的皮去了宫里?” 他点头:“我们离京这么久,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在此之前,我们先让他们吃点苦头。” 这样一来,明叙封的目光会放在明叙诀的身上。 相比于明叙封和明叙烛,明叙诀倒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经过上次之后,他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看来这个明叙诀不像是表面上一样简单。 沈即舟不会允许一个危险的人存在,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以说,这个明叙诀…” 沈即舟道:“这人不容小觑,明叙封还不一定斗得过他。” 温惊竹看着面前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是说如果,”温惊竹踌躇了一下道,“如果可以,你最希望谁能登上这个皇位?” 沈即舟看向他:“怎么了?” 温惊竹抿唇:“大魏不可一日无君,他们如此只会两败俱伤…” “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谁能坐上那个皇位都与我无关。” “不对。”他摇摇头。 沈即舟:“嗯?”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明叙封和明叙诀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 温惊竹脑海中闪过那抹身影。 “你怎么就知道明叙诀不可能?”沈即舟好笑的问他。 “因为他是个疯子。”温惊竹回。 第60章 启程 如若明叙诀是个正常的疯子,这江山交给他又如何。 沈即舟似乎在认真的思考温惊竹的话。 温惊竹回想起自己那日在宫中身后被一道目光牢牢紧盯地感觉。 令他极其不适。 “罢了,我们先走好眼前的路。” 温惊竹:“你还真的是随和,你就不怕?” “怕啊。”沈即舟漫不经心地说。 温惊竹:“…” 七月初,温惊竹随着沈即舟前往操练之地的事情只有沈府的人以及温幼知道。 温惊竹怕她在李家受到欺负没有靠山,便让何璇曼提点一二。 何璇曼爽快的答应的了。 沈即舟并不是和新兵一起前往,他们分成两批。 其他的由副将操办。 温惊竹看着外头炎热的天气,没忍住开口:“每年的操练都是如此吗?” 沈即舟在他的身边假寐,闻言轻轻地应了一声:“他们即将成为大魏将士的一份子,这点苦不算什么。” 温惊竹忽然想起沈即舟的传言,那会的他才14岁,却已经提着刀枪和父亲一起上战场。 “那会是不是很辛苦?”沉默了良久,温惊竹轻声的开口。 他不像是在问他,反而像是他自己在呢喃,不求回复。 沈即舟缓缓地睁开眼,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他笑道:“太久了,不记得了。” 温惊竹没说话,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想起。 今日启程前往楚凉州,有的人向往,有的人走投无路。 沈即舟离开京城后,无疑是给宫中的那几位了机会,却不想明叙封和明叙诀起了争执。 明叙封执意说东宫走水是明叙诀的手笔,他亲眼所见。 明叙诀一双沉沉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明叙封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皇子给吓唬住了? 但明叙诀的眼神实在是让他不舒服。 明叙封态度依旧恶劣:“本宫亲眼所见,所若不是你,还会是谁?” 他一度觉得这个明叙诀是在报复他,报复他欺负他。 明叙诀沉着嗓子开口:“此事与我无关,还望太子自重。” “自重?”明叙封不乐意了,这个人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本宫说是你就是你,别妄想撇清关系!” 那日的眼神他不会忘记的! “太子就这么认为是我?”明叙诀轻嗤一声,“别被别人耍得团团转。” “你什么意思?”明叙封怒道:“你是意思是本宫是个傻的?” 明叙诀却淡淡道:“太子这般想,我也办法。” 这下明叙封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明叙诀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管是态度还是称呼。 明叙封心中有火,不得不发,于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让那个人欺负他,看着他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这才心情愉悦的离开。 崇康帝这边也没有想到东宫会走水,又听闻是明叙诀放的火,着实令他头疼。 先不说走水的事情,明叙诀的性子定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更何况这孩子的存在感也很低,比三皇子还要低。 管事公公也看出了他的烦心事,便也派人去查一查此事。 崇康帝却摆摆手:“罢了,不管是不是,太子已经给他吃了点苦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他现在也很累,不想管这么多了。 只不过这些事,实在是令人心寒。 * 前往楚凉州,需要两个月余,再加上今年招的新兵很多,一路上走走停停会耽误很多的时间。 眼下夏日炎炎,赶路会更加的艰难,沿途不少的人都在抱怨,到了晌午,除了吃东西会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然后再继续赶路。 等到进入了楚凉州的边界后,温惊竹看着外边的景色,眼中带着新奇。 沈即舟此时并不在他的身边,而是在外边,和卫泽在说着什么。 几日后,他们终于抵达操练之地——楚凉卫。 楚凉卫所在之地四面环山,不远处有条河流,这条河一泻千里望不到头。 温惊竹到的时候新兵已经到了有几日,他的到来并未大张旗鼓。 飞星看着温惊竹下马车,看着他的精神气好像还不错,“少爷您累不累呀?” “不累。”他摇摇头,他这一路上吃好喝好睡好,哪能累到一点。 飞星松了一口气:“奴才就说嘛,少爷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了。” 温惊竹:“还远远不够。” 飞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没问,连忙收拾东西跟上卫泽。 沈即舟有事先行一步,想来是去看楚凉卫的新兵了。 靖熙二十六年,九月,温惊竹同沈即舟到达楚凉州。 他有机会出来,也就说明,他有更多的机会找到更多的证据。 温惊竹到了卫所之后,房间和床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吃食都摆了出来。 看着上边的饭菜,温惊竹问道:“这里的粮食都是这些吗?” 卫泽解释道:“主子说了,夫人第一日来先补充营养。” 良久,他叹了声气:“等他来了再一起用吧。”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等到沈即舟,便问:“沈即舟在哪?” “主子在看新兵跑步。” 温惊竹点点头,起身道:“带路吧。” 沈即舟在的地方并不是演武场,而是在站在卫所的高墙上看着底下的新兵。 温惊竹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蹙眉道:“不是让人给你准备用膳了吗?” 他摇摇头:“等你。” 闻言,沈即舟的眉宇舒展:“你先用吧,我过会再回去。” 第44章 他说着,目光一直落在演武场上。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即舟刚想说话,这时走来了一位劲装的壮汉,他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 他在沈即舟的面前行了个礼:“少将军。” 在看向温惊竹时神色疑惑了下,温惊竹抢在沈即舟的前头开口:“温惊竹,您可以唤我温公子。” 马齐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他们这些粗汉对京城中的事情听闻很少,这会儿不知道温惊竹和沈即舟的关系,只当是他们的关系和凌世尘一样。 沈即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转头问: “如何?” 来人正是马齐马教头,是这次新兵的总教头。 “这次的新兵比前些年的新兵略差了些,体力瞧着跟不上。” 第61章 仙人 放眼望去,长道上的几位少年一直落在队伍的身后,只是偶尔有几个出类拔萃。 沈即舟没说话,应该也是赞同他的话。 温惊竹问:“资质太差的话,还能有机会吗?” 沈即舟还未开口,马齐抢先回答:“温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新兵要是太差的话,不能上战场,就算上的话也是死路一条,只能去做伙头兵。” “再练练看吧。”沈即舟收回了目光。 马齐附和道:“是的,姑且是前几天不太适应,练着练着就好了,体力跟上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回到了卫所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即舟垂下眼帘,看着他:“外边炎热,不用出去,晚些让飞星端碗绿豆汤过来。” 温惊竹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下,还以为他会问他为什么要隐瞒他们的关系。 “好。” 沈即舟撩起他耳边的青丝,语气带着安抚:“楚凉卫比较安全,不过你去哪都要注意一些,身子不好免得被冲撞了。” 温惊竹看着他暗紫色圆领长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云纹。不得不说,即便是来到了这边,沈即舟还是和在京城里的一样,穿着不可能马虎一点。 说起来,比他还要更加的矜贵,如天之骄子。 在他看着他的同时,沈即舟也同样在看他,看着温惊竹面色不如先前的苍白,带着红润,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地弯了弯。 难养么,只怪养的人不用心罢了。 温惊竹一点都不难养,相反,他很好养。他生命顽强,没有任何人能折了他的花梗。 一连几日,沈即舟都会去看新兵训练,温惊竹闲来无事时也会与他一道。 夜色如画卷中的浓墨,月色明亮,明暗交错的星散落在那浓墨间,微风徐来,带着一片清爽。 沈即舟在和马齐商量事宜,温惊竹出来透气,看着这周围四面环山的景象,竟也觉得赏心悦目。 飞星走过来给他披上披风,见时辰不早了,他便出声提醒温惊竹。 温惊竹垂眸看向演武场,在月光的照亮下,他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有几道身影。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人? 飞星显然也是看见了,疑惑地开口:“这么晚还不睡明早还要训练,他们不会困吗?” 温惊竹也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卯时就要起来点名加训练,一套接着一套,这么下去很难坚持的。 此时的场上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声音。 温惊竹这会儿想起来了,这几个人不就是这几天被评为资质太差的人吗? “应该是在训练。” 飞星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要上战场的儿郎。” 温惊竹看着他们背着沙袋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完了又开始练习弓弩以及剑术。 过程很长,他们的动作很慢,但所幸,他们都能一一做完了。 等他们回去歇息了,温惊竹这才回去。 次日晚上,温惊竹还是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白日加了项目,他们就会加一项项目,有时候时间不够,他就会提前来。 有时温惊竹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跑完步就是已经练完了弓弩,已经在准备下一场了。 飞星看得直瞪眼,这毅力可以啊。 “少爷,这些天奴才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回报…” 转眼一看,身边已经没有了温惊竹的身影,飞星急得赶紧跑回所里找人。 而此时的温惊竹却已经走下去,来到演武场。 许是他们太过于投入,并未发现他的到来。 “累死老子了,老子宁愿当山匪了!” 其中一个看起来较为肥胖的男子直喘气,“这日子啥时候才到头啊。” “胖子,再坚持坚持,我们这些天的坚持已经有了答案。”说话的人是个很瘦的少年。 “是啊,至少我们没有挨教头教训。”此人脸上长着麻子,五官倒是清秀。 “为了俺爹娘,俺是不会放弃的!” “喂,浩子,你怎么老是把你爹娘挂在嘴边啊?”问的人是是很瘦的少年。 浩子气喘吁吁的倒下,和胖子一起歇息:“爹娘就是俺的精神支柱,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俺拼了!” 长着麻子的人闻言,道:“的确,投军的确有银子可以拿。” “行了,差不多了王麻子,我们回去sh…我嘞个亲娘啊!”胖子边打着哈欠,边催促,谁曾想余光看见不远处站着一抹身影,吓得惊叹一声。 “我这是累死了吗?居然看见了仙人…” 几人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温惊竹穿着单薄的青色素衣长袍,长发披肩,冷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他温和的脸庞有一侧隐藏在暗处,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柔和,嘴角带笑。 “不会吧,我好像也看见了…” “你们好啊。” 他温润的嗓音仿佛天籁,击得他们一片酥麻。 “你你你你你你…你好!” “爹娘!你们的儿子有出息了,俺居然拿看见了仙人!”浩子瞪大眼睛,惊呼道。 温惊竹无奈一笑解释:“我不是仙人。” “那你是谁,总不会是山里的妖魔鬼怪吧?专门蛊惑晚上不睡觉的人?”说着,他们几人对视一眼,眼里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也不是。” 温惊竹道:“已是三更天,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温惊竹没有离他们太近,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那几个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们现在马上就回去!” 说着,他们边走边回头,确认温惊竹是不是还在原地。 不知怎的,胖子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对着他拜了拜,像是拜寺庙里的菩萨一般,很是虔诚:“仙人,你要是仙人的话,请让我们明天喝上一口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吧。” 胖子刚说完便被同伴扯走了。 温惊竹看着他们的身影时,飞星已经带着披风下来了。 “少爷,您怎么下来了,万一被冲撞了就不好了。” “无妨。”温惊竹拢了拢披风,“走吧。” 王麻子下意识地回头看,没看见演武场上有任何的身影,赶紧说道:“不见了,该不会就是仙人吧?” “还真的是,难道是我们训练多了出现幻觉了?” 第62章 等战争停息,我们拜堂吧 几人回去睡下之后心里还心心念念着绿豆汤,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第二天并没有。 杜胖子为此还伤心了一下,看来那人真的不是仙人。 当晚他们也没有再遇见仙人。 直到第三日晚上大家在排队领饭食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引来了众人的注视。 “是冰冰凉凉的绿豆汤!有福了兄弟们!” 刘存,也就是瘦子,他惊呆的看着那一条条队伍,他撞了一下杜胖子的肩膀:“胖子,你的愿望成真了。” 吴浩子哪里还管得上是不是成真,他只知道他今天可以喝上一碗冰凉的绿豆汤! “愣着干啥,再不去排队晚些没有了!” 此话一出,他们四个人争先恐后的去排队,直到手中捧着一碗绿豆汤他们才平复下那颗激动的心。 … 温惊竹站在上边看着他们,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丝的笑容。 沈即舟这会儿刚好走出来,便看见他一直盯着下面的新兵看。 听闻他这几日很喜欢看新兵训练和活动。 “凌世尘明日就到,让他再给你看个诊。”沈即舟姿态有些懒散,眼皮敛下看着下边的新兵。 温惊竹乖乖的点头。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温惊竹忽然开口:“怀煜,你觉得上次那几个新兵如何?” 沈即舟眉梢轻挑:“你是说资质太差的那几个?” 他点头:“我觉得他们很努力。” 沈即舟语气不明:“然后为了实现他们的愿望给他们一碗绿豆汤?” 温惊竹错愕的看向他,似乎是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45章 沈即舟轻笑一声,并未多做解释,而是道:“只要他们努力,总会被发光。商同这几日也同我说他们有所改变,放心吧,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埋没。” 商同是负责监督操练的教头。 “是啊。”温惊竹轻声地叹了声气,抬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际。 “明日是中秋。” 忽然,他呢喃了一句。 沈即舟偏头看他,顿了顿:“我在。” 意思是,有他陪着他。 温惊竹笑道:“我知道。” 他知道沈即舟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在怀念以前中秋佳节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 沈即舟反而沉默没说话。 温惊竹长呼一口气,表现得十分的轻松:“没关系,我也看开了。” 现在的他只求快些找到证据。 “我会尽快的。”他说。 温惊竹闻言,主动往他那边移了一小步,精致的眉眼笑盈盈地看着他,温声道:“我与你一起。” 手背时不时的轻触而过,带着酥酥麻麻的触感,沈即舟垂下眼眸,看着他。 沈即舟自然而然的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牢牢地将他包裹。沉默了良久,他忽然道:“等这件事过去,等战争停息,我们拜堂吧。” 他们之间一纸婚书,却没有拜堂,没有喝合卺酒。 “好。” 温惊竹轻声答应。 … 吴浩子吃完之后一直东张西望。 “每人一碗已经算是奢侈的了,你还想再来一碗?”王麻看着他说。 吴浩子:“俺以前很少喝到绿豆汤,就这一碗还不过瘾。” “太贪心了也不行。” 吴浩子只能认命了。 他长长的叹了声气,目光一转,刚好就看见了站在卫所上边的两道身影。 距离不是很远,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件一样,连忙拍打身边的杜胖子, “胖子!” “作甚啊?!”杜胖子急得吼了一嗓子。 吴浩子指着那两道身影,说道:“你快看,那不是仙人吗!” 一说到仙人,杜胖子可就来劲了,他连忙看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瞎喊什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吴浩子可冤枉了:“俺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还是和少将军站在一起的。” 少将军他们来了半个月,只见过两次面,其他都是教头在带着他们。 “行了行了,仙人哪能是这么容易看见的,没准是你看花眼了。” 杜胖子说着,又道:“明日便是中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活动,好久没有吃到肉了,整天一个肉夹馍给老子整得馋死了。” “不清楚啊,应该会有吧。” 次日一早,温惊竹刚醒过来,就听到外边传来凌世尘咋咋呼呼的声音。 沈即舟看着他饿死鬼的样子,道:“路上受虐了?” 凌世尘连忙点头,“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说着,就要动筷子,却被沈即舟制止,淡声开口:“等着。” 凌世尘被面前的饭食勾得心痒痒,偏偏还不能吃。 “等谁啊,这不是你特地招待我的吗?” 沈即舟冷声道:“闭嘴。” “好你个沈即舟,我辛辛苦苦的赶路过来,你却这样虐待我,小心我把你抛弃在这里,一走了之!”想了想,觉得不够狠,又继续道:“我要去你府上找温公子彻夜长谈!” 这下总够狠了吧? 谁曾想,沈即舟神情始终淡淡的,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沈即舟,你这是什么意思?”凌世尘绷不住了。 沈即舟抿了一口茶水,不搭腔。 “抱歉,来晚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凌世尘只觉得很熟悉,转头一看,正看见温惊竹迈着步子走来。 一身青色交领长袍,领口处绣着精致的花纹,银冠束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衬得他清丽脱俗。 凌世尘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即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茶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大了些。 凌世尘浑然不知,他震惊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惊竹落座,闻言笑了笑:“想来便来了。” 凌世尘顿住,飞快的看了一眼沈即舟。 见他不说话,凌世尘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干脆说道:“到齐了吧,那我开动咯!” 凌世尘犹如暴风雨席卷,用膳的速度极快。 吃到一半,他问道:“今日是中秋,你们打算怎么过?” 沈即舟和温惊竹看向他。 凌世尘解释:“我的意思是,今日都是中秋了,还不如早点让他们休息,大家一起过个节。” 第63章 契丹 新兵大多数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 第一次离家,估计也会念及父母。 温惊竹又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夹给他最爱吃的青菜,淡淡的应了一声。 凌世尘闻言,兴奋极了,赶紧扒拉几口说了声就跑出去通知这个好消息了。 温惊竹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沈即舟嗯了一声,“别理他,离开京城,他就像是脱了绳的猴子,精神有些不正常。” 温惊竹:“…” 夜幕降临,新兵们各个围着好几堆的篝火烤着野味。 就连教头们也围在一起。 凌世尘虽说是京城里的公子,但经常跟着沈即舟出远门,很容易跟他们混成一片,就连飞星都没忍住跟他们一起。 用完膳后,温惊竹和沈即舟在屋里各做各的事情,外边时不时的传来大家哄闹的声音,一下子衬得这楚凉州也没有这么的荒凉。 沈即舟放下手中的事务,抬眸看向他:“附近没什么可以玩的地方,实在是无聊,你可以出去和他们一道。” 温惊竹喜静,但被外边的氛围勾起了好奇心,这下也没有这般的纠结了。 “你不一起吗?” 温惊竹看着他面前的书籍,踌躇了一下,道:“可以明日再看。” 沈即舟却捏了捏眉心,略带疲惫:“你去吧,我还没处理好,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 “好。”温惊竹应了一声,也没有坚持。 等温惊竹出去后,沈即舟对着卫泽吩咐道:“出去看着点,别被伤到了,飞星这会儿玩性也大怕是顾不上。” … 温惊竹下来的时候被路过的新兵瞧见了,纷纷猜忌他的身份。 飞星原本还在扯着一口兔子肉,看见他时,立马放下擦手过来接他:“少爷,您也来啦,烤肉刚刚好,可香了!凌公子都吃了好多!” 凌世尘还在龇牙咧嘴的啃着,闻言回了一句:“说的什么话,我这叫做不浪费食物!” 这些天,马齐和商同也算是熟悉了些,只不过他们比较好奇他和沈即舟是什么关系,毕竟沈即舟对温惊竹上心的程度比凌世尘还要高。 也不知道身体不好的他跟来这里做什么。 温惊竹微笑道:“你们吃吧。” 凌世尘摆摆手:“温公子,不吃可就白来了,日后想吃可就难咯!” 军中不可随意生火,除非得到了允许,是以,错过了今天,想吃烤肉会挺难。 温惊竹看着还在滋滋冒烟的烤肉,道:“行,不能白来。” 飞星闻言赶紧上烤肉,温惊竹试了一口,还别说,虽然那味道淡了些,但口感却出奇的好。 原本正在疯狂啃肉的杜胖子看见温惊竹的身影时,突然愣住,他身边的人戳了戳他:“怎么了?” “我又看见仙人了!” 这次的仙人是有烟火气的,他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 不对。 杜胖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不是仙人,应该是凡人才对! 难不成昨日的绿豆汤是他给的? 看样子应该也是少将军的朋友… “我人傻了…” 他们四个人确认温惊竹不是仙人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温惊竹原本正在听他们聊八卦,正津津有味之时,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恰好偏头看过去,一下子与杜胖子他们对上了视线。 他愣住一瞬,继而微笑的朝他们点点头便又继续听着身边的人说话。 “他真的是个人?” 杜胖子的爹是个山匪,但他不想继承他爹的位置,一怒之下直接投了军,在外边时只是时不时的看见京城中的公子姑娘,但像温惊竹这般好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除了少将军之外,温惊竹简直就像是他心目中的另一半。 只不过可惜了,这个仙人是男的… “也不知道他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他。”王麻一脸淡定的说道。 “应该也是少将军的人吧。”刘存猜测般的开口,毕竟跟过来的,和沈即舟的关系不会差到哪去。 第46章 “那也就是说说,前日我算是抱到了大腿了?” 杜胖子激动的开口,“不行,我想要和他交朋友,顺道问问他家中有没有姊妹。” “回来!”王麻把他拽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适合吗?” “…的确不适合。” 过了一会儿,马齐问道:“少将军不出来一起吗?” “他还有要事要忙。” 马齐叹了声气:“其实我还挺心疼少将军的。” 温惊竹但笑不语。 “年纪轻轻就和我们这些粗老爷们在一起,这不耽误娶亲的年纪么。” 飞星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温惊竹已然开口:“娶妻一事想必对他来说不过一件小事,守护家国才是大事,不顾大家何来小家。” “这话说得好啊。”马齐也没有否认:“没有娶妻就没有任何的顾虑,哪像我们,家中还有妻儿挂念,拼死也要砍掉对面的脑袋,想要留条命回去见见他们呢。” “少将军英勇无畏,战功赫赫,相信这次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是啊,不过…”商同一脸的愁容:“希望这次的战争能在这些新兵起来之后。” 不然这些新兵没有任何的经验,只会白白送命。 温惊竹心中咯噔一声,问:“你的意思是…” 商同道:“契丹现在对大魏虎视眈眈,但一年前交手过一次,契丹王的大儿子太狂妄被少将军斩去一臂,便灰溜溜的跑了,就怕这次他们还会再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温惊竹喃喃道。 马齐摆摆手:“不足为道的事情,对付他们跟挠痒痒一样。” “此话怎讲?”温惊竹道:“契丹人很弱吗?” “不算吧,契丹人以前败落,投靠突厥,却不想突厥那伙人太掉以轻心,被投靠的契丹人趁机钻了空子,整个突厥部落被屠杀,只剩下一些贪生怕死的突厥投了契丹。 而作为主角的契丹定然不会让突厥走上他们的路,只能挑断他们的筋骨为奴。不过有些突厥人签订了生死契,成了契丹人的将士,那会他们之间混着突厥人,被少将军发现这才将其以最短的时间击退。” 第64章 我要沐浴更衣,夫人这是要陪着我吗? 按照他们这么说,契丹怕是不会放弃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一个打败大魏、打败沈即舟的机会。 “那他们最近有没有动作?”温惊竹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马齐知道他心中多想,摇摇头:“不清楚,不过这次的操练新兵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新兵根基不稳,像盘散沙一样,稍微出点力就能将他们全灭了。” 温惊竹觉得马齐的这么句话并无道理,也怪不得沈即舟最近公务繁忙,想来应该是在处理这件事。 温惊竹并未待很久,说完这件事大家又开始聊起了别的事情,温惊竹便起身告辞。 他轻声地推开门,便看见沈即舟一只手撑着下颌,漆黑的眼被遮盖,纤长的眼睫如鸦羽一般。 但即便是他动作再轻,沈即舟还是缓缓地睁开眼,一下子和他的视线对上。 他眼中带着沉睡后的惺忪和茫然,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 “回来了。” 温惊竹合上门,轻轻地应了他一声。他边走过去边说道:“累了便去歇息,这些明日再看。” 即便他再随意,温惊竹还是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疲惫。 这次的沈即舟并未拒绝,反手将他拉入怀中,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脖颈,贪婪的吸了吸,才应声:“你陪我。” 温惊竹被他的动作逗乐了,眼眸弯了弯,温声道:“好。” 和衣睡下时,沈即舟依旧抱着他不松手,生怕人趁着他睡着之时离开。 在楚凉卫的这段时间,为了他着想,沈即舟并未和他一起,而是将他安放在他的隔壁。 今夜,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就寝。 沈即舟几乎是沾床就睡,不到一刻,温惊竹可以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见他平稳的样子,温惊竹心里也有异样的感觉。 原来他在他的身边是这般卸下防备。 早在沈府的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的明白。 喝了药汤的他,困意也随之而来,不一会儿也缓缓地闭上眼。 殊不知,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缓缓睁开,垂着眼充满爱意的看着他。 最终只是心满意足的将他抱得更紧,彻底的沉睡而去。 夏日时的白昼变得更加的漫长,卯时时天已大亮新兵们依然开始训练。 温惊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沈即舟的身影,一问才知道今天的新兵训练他会亲自看管。 看看他们半个月来的成果。 温惊竹便等着他回来。 不过他并未回来和他一起用膳,而是和卫泽去了地牢。 温惊竹没有贸然去找他,不过一等就会是一个时辰。 飞星刚好从外边回来,“少爷,您还是先用膳吧,少将军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温惊竹看着眼前的饭食,一时没了胃口:“罢了,今早吃的有点多,我现在也吃不下,晚些再用吧。” 飞星见他坚持,只好将饭食撤了下去。 等飞星一离开,温惊竹便起身来到卫所的一处阴凉处,从上往下看去。 此时是新兵的休息时间,演武场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新兵在。 他并不知道地牢的入口在哪,他只是在那看着他回来的必经之路。 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沈即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眼睛瞬间一亮,连忙紧紧的跟随他。 只不过… 温惊竹蹙了蹙眉。 沈即舟脸色极其难看,眼中带着浓重的杀意,就连他暗蓝色的锦袍都带着血迹。 温惊竹心中咯噔一声,刚想往那边而去,抬步间,他想了想,还是没去,而是往房中走去。 沈即舟推开房门,便看见在他案桌前坐着的人。 他眉宇微蹙,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是没有踏进去。 “刚睡醒?用膳了吗?” 他语气平静,带着平日里的关心。 温惊竹佯装被吓了一跳,眼里带着困惑的点点头,便出声询问道:“你身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沈即舟目光略微扫了他一眼,随即眉梢轻挑了挑,轻声笑了笑:“没什么。” 还不等温惊竹问点什么,他又继续开口,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我要沐浴更衣,夫人这是要陪着我吗?” 温惊竹脸颊微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在出门时,沈即舟生怕身上的气味熏到他,往一旁靠了些。 温惊竹几乎是咬牙道:“过会我再来。” “行。”沈即舟爽快答应。 温惊竹转身就走,但刚走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罢了,我还是在一旁陪着你吧。” 反正也有屏风遮挡,看不见什么的。 沈即舟在想事情,乍一听差点被噎住,他看向他:“你确定?” 温惊竹怕人跑路,毫不犹豫地点头:“确定,千真万确!” 然后,温惊竹很快就明白沈即舟为何会向他寻求意见了。 因为这个屏风居然会这么透! 里边传来水声,温惊竹愣住坐着一动不动,目光更加的不敢往那边移动,只好呆呆愣愣的,让自己的思绪飘远一点就可以忽略这个水声了。 但奈何… 沈即舟的动作太大了,温惊竹的耳边除了水声还是水声。 最终,他的视线没忍住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透过那道若有似无的屏风,青年姣好的体型以及宽阔的肩背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眼。 那肩背线条流利紧实,极富年轻张力,看得他脸颊发烫。 “想看可以进来看。”青年轻飘飘地一句话让温惊竹的脸更加的烫了。 他磕磕绊绊的开口:“没…没…我没看你…” “没看我?”他轻笑一声:“那你紧张做什么?” “我没有…” 他小声地反驳,但沈即舟完全无视了他的话,继续道:“忘记拿擦拭的毛巾了,夫人能送来一下吗?” 温惊竹:“…你肯定在骗我。” “没骗你。”沈即舟说,“你看下是不是还在一旁的椅子上。” 温惊竹偏头一看,还真的看见了搭在手扶上的毛巾。 看来沈即舟没有骗他。 回想起他刚刚火燎火赶的模样,落下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温惊竹起身拿去给他。 第65章 奸细 直到哗啦的一道水声,温惊竹被沈即舟拉入澡桶里。 温热的水一下浸湿他的衣衫,失重的他紧紧地抓着沈即舟的手臂。 “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是夫君接住你,澡桶估计要翻了。” 第47章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温惊竹又羞又气恼的,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瞪着灵动的眼看他。 沈即舟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 “明明是你…”温惊竹没忍住嗔怒控诉开口。 沈即舟也没有多逗他,抱着他起身给他换衣服,免得着凉。 温惊竹下地后,立马开口:“你先穿衣服,我自己来!” 沈即舟动作顿了下:“好。” 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惊竹这才飞快地跑到隔壁换衣服。 但不巧的是,他刚拉开门,便与走来的马齐对上视线。 温惊竹:“…” 马齐目瞪口呆,他视线没忍住打量着温惊竹。 这是什么情况? 温公子为何一身湿从少将军的房中出来? 难道… 还不等马齐多想,温惊竹艰难的挤出一个笑,然后手脚麻利的回屋。 房门传来一声巨响,温惊竹长呼一口气。 他该怎么说呢。 马齐看起来精明却又不太聪明的样子,该怎么解释他才会相信呢。 温惊竹边换衣服边想着,最终还是没有想出点什么。 他再次出门,并未看见马齐,应该是过来禀报一声就走了。, 也不知道沈即舟有没有走。 温惊竹站在他的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听里边有没有声音。 人刚要趴上去,门一下子就打开,吓得他立马直起身,说:“你还没出门?” 沈即舟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笑道:“这不是等你么?” 温惊竹:“我没让你等…” 沈即舟踏出门,轻声道:“是我自愿等。” 温惊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走吧。” “你要带着我吗?” 温惊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上去。 沈即舟沉默了一下,语气平静:“关于温召浦的,我想,这些事不应该瞒着你。” 说到温召浦,温惊竹的气息一下子没这么稳了,他最终只是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来到议事的屋中,马齐不在,只有他们以及卫泽三人。 等他到了,卫泽拿出一捆书卷,分别摆放在桌上。 温惊竹看着这些书卷,疑惑问:“这是…” “这是我让人收罗来的,其中有几卷的字迹和温召浦的很像,但不排除千人之中有一个也是如他一般的字迹,而且写那封信的人也有可能会模仿字迹。” 温惊竹轻声问:“我可以看看吗?” 他在到上学堂的年纪前,他的字都是温召浦教的,只不过他不太适合,后来就换了一种。 是以,他可能辨认出来。 “可以。” 这些本来就是拿来给他的。 温惊竹将书卷摊开,一个一个的看。 “不着急,慢慢看。”沈即舟见他看几瞬就换另外一卷不由得出声提醒。 温惊竹摇摇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他想,沈即舟先前的血迹应该和此事有关。 “我们还找到了一个人。”沈即舟看着他道:“不过这个人已经服毒自杀。” 毒就藏在他的齿间,沈即舟甚至都没得及制止,人就没有了生息。 沈即舟一怒之下,直接一剑将人分成了两段。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 “怎么会?”温惊竹喃喃自语,双手有些颤抖。 沈即舟想了想,道:“在此之前他并未有任何想要自杀的倾向…” 在押运回来时,此人只会反复挣扎。 沈即舟看向卫泽:“此人可是林易亲自押过来的?” 卫泽:“是的,并未经人手。” 林易的可信度沈即舟是知道的,既然没有经人手,那么问题就有可能出现在地牢。 沈即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目光凌厉,他语气冷硬:“楚凉卫有奸细!” 此话一出,温惊竹白了脸:“是混在新兵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如同海里捞针。 沈即舟点点头:“有可能。” 如果都是林易押着回来,证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任何人,如果是毒,早在路上就已经自杀,何必等到现在。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他们接手时了。 在看管时,林易和卫泽刚好不在。 沈即舟神情冷峻严肃,他吩咐道:“去将今天看守的士兵带过来。” 卫泽下去后,沈即舟看向温惊竹,沉默片刻,道:“抱歉,是我的问题。” 温惊竹放下手中的书卷,仰起头朝他笑了笑,“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怎么能怪他呢。 他舍不得。 他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是敌人太狡猾了。 沈即舟没应答,指尖摩挲腰间的剑柄,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看守的士兵被带了上来,地牢的士兵加起来十位,沈即舟扫了眼,蹙眉:“还有一位。” 卫泽上前:“只找到九位。” 沈即舟闻言,往后一靠,姿态随意了些,但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却带着凌厉,士兵们愣是不敢吭声,只能跪在地上。 只听他平淡的开口:“能分得清谁是谁的搭档吗?” 一时间没人出声。 卫泽瞬间将剑拔出,让人发寒的声音响起,士兵们顿时慌乱了起来,纷纷寻找自己一起看守的搭档。 最终,一人落单。 沈即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语气意味不明:“说吧,和你一起看守的人去哪了?” “少…少将军…我…我也不知道啊…” 士兵害怕的说道。 他们是沈即舟带过来的,自然是了解一些他的脾气,但他真的不知道。 “好好想想,我给你的时辰不多。”沈即舟说。 士兵浑身颤抖,冒着冷汗,最终在深沉的目光中想起了一件事:“我…我记起来了!” “说!”卫泽厉声道。 士兵颤抖道:“是老张,他中途去了一趟茅房,说是吃错东西拉肚子了,只不过…只不过…” “嗯?”沈即舟语气带着不耐。 士兵:“只不过他一回来就换班了,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说他被人喊去顶班,我就没理会…” “少将军,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 第66章 就像宁朔将军一样 沈即舟捏了捏眉心,“去把那人找出来。” 良久,卫泽再次回来时,神情有些凝重:“少将军,老张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地牢里。” 地牢很大,角落很多,老张的尸体就被藏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如若不是仔细搜查还不一定被发现。 看样子老张是被奸细杀害的。 奸细躲起来,也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在新兵里,也有可能逃离了这里。 但这里他层层把守,不可能轻易的混出去。 是以,这个奸细一定还在新兵里。 “罢了,先不要打草惊蛇,此事莫要传出去。” 他得将这个人揪出来。 温惊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缓缓地出声:“这个奸细会不会不仅仅是阻拦我们找证据,他的目标应该还会很大。” 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继续留在楚凉卫。 沈即舟:“有可能。” “比如说…北境军?” 北境军是沈即舟手下最精英的将士,虽说有六万人,但也能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 沈即舟抬眸看向温惊竹:“你的意思是…此人一定会想办法打探北境军的事情,甚至还会想要加入?”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到了,但他的北境军并没有说要人的意思。 温惊竹忽然一笑:“我有个办法。” * 杜胖子一伙人又在兢兢业业的练习,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迎来了结果,而这个结果最令他们满意了。 王麻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乘着晚风惬意的开口:“其实这种感觉还不错。” “什么感觉?”吴浩子发出疑问。 “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感觉。” 刘存笑他:“我看你是想上场杀敌了。” 王麻也不否认:“你说的不错,如今想想,要是我在战场上砍下敌方的脑袋,那种感觉一定爽爆了!” “就像宁朔将军一样。”吴浩子感叹一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 “我大魏儿郎心怀天下,必然战无不胜。只要你们想,等到真正上战场时,敌军的项上人头定然落在你们手中!” 一道温和却又带着坚定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里。 四人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便看见温惊竹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他眉眼弯弯,眉宇间带着柔和,似是夏日里的一道清凉,直击在他们心中。 或许,很久之后,他们都不会忘记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人。 第48章 “你你你是…是…是温公子?”杜胖子吃惊的说道。 温惊竹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身上,笑了声:“是,你认识我?” 杜胖子被他看着,有些红了脸:“没…没有…” 温惊竹温声道:“难道我在你们这里是出了名的吗?” 吴浩子耐不住性子,直接回答:“温公子不是的,俺们原本是不知道你的…” 继上次之后,他们一回到卫所里面就时不时的聊一下,一旁的兄弟见他们在聊就加入了他们,然后他们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他的姓氏… 以及…他的一些事。 只不过那人没有说太多。 温惊竹听他们的话,神情并未有变化,而是轻声开口道:“那你们不害怕我?”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他们理应和朝中的那些人一样,唾弃他,厌恶他,憎恨他。 “俺觉得温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吴浩子觉得长得这般好看的人一定不是他们口中那般可恨! 温惊竹声音很轻,犹如夜晚的风:“可是…你们这样就会很矛盾。” 一边是想要上场杀敌,一边是信任他。 王麻道:“我们相信少将军的眼光。” 温惊竹愣了一下,忽而笑了声。 这理由倒是很充分。 “而且…温公子这样的…也不像啊…”吴浩子嘟囔了一声。 温惊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起到了作用。 “夜已深,你们还不回去歇息?” “还好,我们还可以练一会儿。” 王麻并未感觉到困意,回了句。 “提不起精神,对明日的训练难免不太好。”温惊竹说。 杜胖子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叹了声气:“自从我们选了这条路,就没有退的道理,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就要加倍努力!” 温惊竹没再劝他们,又随意跟他们聊了几句,等他们正上头之时,有意无意的开口:“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真想认识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我在京中的朋友。” 杜胖子摆摆手,“也是新兵,体能还可以,就是长得挺凶的,新兵都比较怕他,他才会独来独往。” 温惊竹瞳仁深了几分,笑道:“这样啊,能具体说下吗?我怕贸然前去相认会打扰到他。” 刘存道:“可以啊。” 于是,几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了起来。 刘存:“他的下巴有颗痣,刚好就在下颌线处,挺明显的。” 王麻:“他眼下有道浅浅的疤痕,说是小时候弟弟妹妹太调皮,拎起锄头往他脸上砸,他没来得及避开就被伤到了。” “还有俺!还有俺!”吴浩子连忙开口,生怕被抢:“他除了凶,长得比胖子还要高大,比他壮,就是训练的时候不咋地,一般一般吧,但他也挺努力的,每天都能坚持。 杜胖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吴浩子,“你不拿老子比较会死?” 吴浩子被凶了一下,缩了缩肩膀:“俺这不是为了能更好的描述嘛…” 温惊竹垂眸思索了一下,略带歉意:“抱歉啊,我不认识这人,也许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吴浩子赶紧道:“没关系,没关系。” 一旁的飞星看了眼天色,提醒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飞星这么一说,他们一听到飞星的话,便下意识地看向温惊竹。 温惊竹就算是脸色带着红润,但身上的那股气质还是能看出来他身体不好。 当即,他们纷纷附和。 温惊竹微笑:“那既然这样,我便先回去了。” “好。” 直到温惊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们才收回目光。 “温公子好好,真想和他做朋友。”吴浩子已经化身成为温惊竹的追随者了。 刘存打破他的幻想:“想什么呢,就算温公子愿意,我们这等身份也配不上啊。” 吴浩子觉得此话有理。 第67章 是我愿意等的你 次日。 杜胖子几人在训练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教头们的严谨,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格外的凌厉。 特别是他们这一队的。 王麻在跑步时没忍住凑过来小声的说道:“你们感受到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他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很有默契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沈即舟并未出现在演武场上,而是站在一旁的阁楼上,以他们最难发现的角度观察他们。 “发现人了吗?”沈即舟目光落在新兵的身上,开口问道。 赶过来汇报的商同一脸懊恼:“少将军,并未发现您所说的那个人。” 下颌线处有颗痣,长得壮,面相凶,眼下有疤痕。 应该不难找。 但商同说并未看见。 温惊竹与他站在一起,垂眸看向阁楼下的新兵。 夏日的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角和青丝,伴随他温和的声音:“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他。” 沈即舟附和:“不错。” 商同有些疑惑:“就算是这样,他能躲到哪去?” 与奸细一样的体型和面相多的是,现在人不在商同的队伍里,更加的难找。 沈即舟略微思索了一番,道:“也许他的下颌处没有痣,脸上的疤痕也是个谜。” 温惊竹道:“他既然敢跟新兵说话,说出我的事情,那他应该会做好准备,不可能以真面貌示人。” 商同蹙眉:“温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按照他的外型和面相找人就行了?” “是,不过人数可能比较多,得让各个教头多多留意才是。” 沈即舟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回去之后,沈即舟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也许他们还可以以另外一种办法引出这奸细。 温惊竹听了他的办法,虽然赞同,但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沈即舟却抚上他的青丝,轻笑道:“放心吧,不过这件事还得有人配合才行。” 温惊竹疑惑:“你是想等真正的战事来临?” 沈即舟道:“是也不是。” 寻找奸细这件事好像很快就平息了过去。 很快就进入了十月。 沈即舟突然接到了一封求支援的信,这是一位县丞传来的。 距离楚凉卫千里外应城的百姓正受到契丹人的侵扰,契丹人欺男霸女,不仅抢粮食还将百姓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钱都搜刮干净。 距离边关应城有位中郎将在镇守,但无奈,这位中郎将手底下的士兵并不多,分出去的士兵不但不能将契丹人击退,还有可能将自己镇守的城池拱手让人。 于是,他便让县丞请求沈即舟前往支援。 马齐一脸怒气,“这契丹人,居然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当年,沈即舟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没有追究到底这才让他们有了嚣张的时候。 沈即舟情绪不明的说:“总归是安奈不住。” “那少将军决定好什么时候启程了吗?” “明日,”沈即舟道,“今日午时点兵。” 马齐愣了一下,才领命。 走时,马齐还看了一眼温惊竹。 温惊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品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温惊竹是沈即舟的男妻很快就被传遍了整个楚凉卫,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沉得住气让奸细觉得他们好欺负,一个劲的挑战沈即舟的底线。 男妻一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等他们都走了,沈即舟才看向他。 他缓步走到温惊竹的面前,语气柔和:“在想什么?” 温惊竹愣了愣,才抬起眸看向他,踌躇片刻,还是问出口:“你会介意我的身份吗?” 此话一出,沈即舟当即笑了声,似调侃又似无奈:“你是说哪个身份?温家人还是…男妻?” 温惊竹被他问住,停顿了几秒,才回:“都有吧。” 沈即舟站在他的面前,温惊竹则是坐在椅子上,相比之下,他矮了半截多,说话时只能仰头看他。 沈即舟身侧是烛火,时不时晃动的光线将他线条流畅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半边脸隐藏在暗处。 “所以?”沈即舟笑了声,语气意味不明:“这也就是你刚开始为什么不说明身份的原因?” 他起初还以为他是不想冠夫姓,沈即舟当然不会介意这一点,毕竟温惊竹是独立的个体,他不能用沈姓来约束他。 但如今,这后面的意思好像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想到这,沈即舟看着温惊竹的眼神都有些晦暗。 最终他只是怜惜的亲了亲他的脸庞,叹了声气:“罢了。” 温惊竹气息有些不稳,“嗯?” “温惊竹,你要记住一件事。”沈即舟目光带着认真和难以言喻的情感,一字一顿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沈即舟的夫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第49章 对于沈即舟,无论他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温惊竹只能是沈即舟的。 温惊竹迎着他的目光,最终温和一笑,似是如释重负:“知道了…” 这下他是真的知道了。 “乖,明日启程,我先去点兵。今晚你来我房里。” 沈即舟说完,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一点的不妥,刚想要解释一番,却对上了温惊竹略微灼热的目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温惊竹却眉眼弯弯,“好。” 沈即舟略微打量他一下,发现温惊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也就并未开口解释。 沈即舟要前往应城支援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楚凉卫,有的新兵还想着沈即舟会不会带着他们上战场,但听到结果的时候,有的人失望,有的人庆幸。 毕竟他们还是新兵,不足以上战场。 夜深,沈即舟忙完事情后洗完漱便回了房里,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直到看见榻上时他才想起来。 榻上的人没有一丝的动静,沈即舟不得不放缓动作,想了想,刚想要打开合上的门出去,身后便悠悠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不睡觉吗?” 似是刚醒,嗓音带着哑意。 沈即舟走过去,笑道:“吵醒你了?还是让你等太晚了?” “没有,是我愿意等的你。”温惊竹细细柔柔的声线像是在撒娇般。 沈即舟眉梢微挑,怕他想起以前伤心的事,垂眸低声哄道:“嗯…我来了。” 第68章 要用心 但沈即舟发现,温惊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分的睡着。 反而衣衫半解,精致的锁骨显露而出,香肩巧妙的露出,被被褥半遮,一双似秋波流转的眼睛正迷离又困惑的看着他。 沈即舟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很快就移开目光,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道:“楚凉卫昼夜温差大些…” “嗯?”温惊竹像是不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 昏暗的光线将沈即舟有些发红的脸遮住了一些,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你这样…是打算在今晚诱惑我么?” 他在沈府看见他时,他温润如玉,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太多的情感,也变得有些许的黯淡。 即便他体弱,但身上却散发着不服输的气势。 也就是那一刻,他决定帮他一把。 他不求温惊竹能为他做什么,只能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温惊竹却不似他印象中的一样,反而像是坚韧不拔的屹立在风雪中。 他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是以,他可以放心他做每一件事,但提前是不能伤害自己。 这是沈即舟唯一的底线。 温惊竹的小心思被戳破,他也不懊恼,眼底清明了许多,他笑了声,动作肆意且大胆,像是柔弱无骨似的攀爬在他的身上。 随着他的动作,里衣滑下了些许,沈即舟在接住他的同时,手心触摸到他的肌肤… 温惊竹轻轻地开口:“怀煜…你抱抱我好不好?” 沈即舟垂眸看他,漆黑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但他还是如他所愿,轻柔的将他揽入怀中。 “好。”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变得悠长。 沈即舟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不知过了许久,温惊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让你抱,你就只会抱?” 温惊竹心中所想不会错的,他们两情相悦,沈即舟心中定会有他。 此时此刻,他已经主动迈出了第一步,沈即舟为何会没有一丝的动容? 沈即舟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让他受苦受累罢了。 还未等他说出口,又听到温惊竹开口道:“难道…你不喜男色?” “嗯?”沈即舟并未说过自己不喜欢,下意识地有些疑惑。 温惊竹:“只要你想,我不会拒绝…”说罢,他的脸颊发烫,“我懂得一些…一些…知识…” 沈即舟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的玩味:“什么知识?” 温惊竹抿唇,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沈即舟就这么看着他,烛火的光影落在他的眉眼上,照得栩栩如生,精致又漂亮,特别是他现在表现出犹豫的神情。 最终,在沈即舟的目光下,温惊竹慢吞吞的移开,慢吞吞的从他那一侧的枕头底下拿出一本书。 沈即舟目光移到他那本书上边,接了过来,“你是说这个?” “嗯…”温惊竹小声的应着。 沈即舟被逗乐了,他没想到温惊竹会将这本书藏起来,而且乖乖的交给他。 “谁给你的?” 按照温惊竹的性子,应当不会去买这本玩意… 能想到这一方面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果不其然,温惊竹很快就把何璇曼给出卖了。 “要试试吗?” 温惊竹硬着头皮,大着胆子问他。 他比沈即舟要矮上一些,他不得不抬起眸看向他,但这一看,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深色的眼眸。 他的声音轻而缓,还带着他察觉不到的轻颤。 沈即舟看了他片刻,似是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意欲何为呢?” 温惊竹很快就回答:“就…就单纯的想…想给你…” 他的声音细如蚊蝇。 “真的?” 温惊竹坚定的点头:“真的!” 沈即舟沉默了几瞬,最终倾身而下。 温惊竹僵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的躺下。 沈即舟修长白皙且骨骼分明的手已然没入被褥,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 他道:“哭了我不会停…” 温惊竹点点头。他知道。 “疼了也只能忍着。” 他又乖乖的点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惹人怜爱的模样,让沈即舟眼里流露出了几分的疼惜,“夫人今夜很乖。” 沈即舟支撑着身体在他上方,两处胸膛间,是他游动的双手。 周围一切事物仿佛失了真,他的眼中只剩下沈即舟,以及他身上那种异样的感觉。 沈即舟指尖停留在他里衣的扣子上,顿了一下。 温惊竹轻咬唇瓣,紧张的看着他。 沈即舟抬眸看他,两人视线交汇,形成一道暗流。 温惊竹只觉得眼前的视觉一黑,紧接着是他放大的俊脸。 他下意识地紧闭上眼睛,直到微凉的唇瓣被覆盖… … “如果是为了复仇的事,你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且不求任何的回报。” “在楚凉卫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这才不枉我在你心中那战无不胜的将军。” “还有一件事…”沈即舟气息隐隐有些不稳,带着微喘的嗓音低哑道,“你的身体不适合做这些事情,以后莫要再像今日这般了。”顿了顿,又道:“也莫要在意旁人说的话。” 温惊竹比沈即舟更加的难受,他脸颊很烫,全身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的粉色。 “我…我没有…” 温惊竹很快就否认。 沈即舟却打断他的话:“好生养着。” 温惊竹目光带着柔色,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沈即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然怎么会碰都不舍得碰他一下? 沈即舟闻言,轻笑一声,他动作很轻的勾起他的下颌,一字一句道:“夫人…此言差矣,喜欢你这件事并不是用身体来判断的。” “要用心。” “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第69章 出去降降火 沈即舟给予了他莫大的安心,这一点,温惊竹当然知道,但他有些贪。 “睡吧,莫要再想这些事情了。”沈即舟替他将里衣的系带系上,亲了亲他的眉眼,“养足精神,后面还有仗要打。” 温惊竹揪住他的衣袖,眨了眨眼:“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沈即舟笑了声,“有些热了,出去降降火。” 温惊竹脸颊发烫,扭捏半天才开口:“我也有点…”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被沈即舟这般的拨撩,一时半会还有些承受不住。 “那你想如何?”沈即舟低眸,玩味的看他。 温惊竹扬起脸,认真道:“我同你一起去降火。” 沈即舟没说话,两人最终还真的是一起降的火,只不过夜里的水很凉,沈即舟没让他出去,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夜半三更之时,飞星被喊起来烧了一桶温水,等清洗干净,两人这才睡下。 … 沈即舟醒来时,怀里的温惊竹却不舍他离开半分,明明很困却还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天色还早,你再睡会,等我回来。” “好。” 温惊竹最终只能不舍的松开,“我送你。” 沈即舟眉眼带笑:“这倒是不必了。” 第50章 “戏就要做足。”说着,他唤来飞星开始洗漱。 温惊竹送沈即舟等人出了楚凉卫后才回去。 沈即舟只带了林易和一万的北境军前往支援。 新兵们看着沈即舟离开的身影,看了又看,直到一万大军逐渐变小才收回目光。 温惊竹在路过时,他们又没忍住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不仅仅是疑惑,还有探究、质疑、戏谑以及…不怀好意。 男色之风并不盛行,却也没有禁止。 但在他们生活的环境中,男妻这个身份会让他们产生了很多的好奇和窥探。 比如在某些事… 但温惊竹为人坦坦荡荡,没有因为他们的目光而变得退缩,甚至是感到耻辱。 直到教头们的喊声,他们才拉回了视线。 晚上在帐下睡觉之时,他们又想起今日一事,由于兴起,便有人挑起了话题, “京城的贵人的生活还真的丰富多彩,男色之风居然还有,我以为只是传言而已。” “这也不奇怪,毕竟京城的生活咱们也不懂。” 说着,几人传来一些讽刺嘲笑的声音。 有人挑起了话题,零零散散又开始有人加入了, “还别说,这个温家余孽还真的长得有几分的姿色,看样子也的确适合给人做男妻,毕竟遇见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我赞同,平日里被撞一下都要摔倒,也不知道在榻上是何柔弱。” 一群大老爷们说的津津有味,话题越来越偏,最终,王麻直接受不了了,起身大喊一声:“你们还算不算好汉?居然拿这事来开玩笑!你们还有没有脸!” 被吼了一声的那几个人刚开始有些愣住,最后有些气恼,对着王麻就是破口大骂:“我看你就是看上他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说?” “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龌龊!” “你说什么?敢不敢出来和老子打一架?老子就是说他怎么了?他丢了咱们男人的脸还不允许老子说了!” 气氛一下子达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会打起架来。 但王麻明显是不愿意让温惊竹任由他们诋毁。 “那你们也不能说出诋毁人的话,你是没有家里人教是吧?” 王麻气的火冒三丈,差点上去和人干一架了。 吴浩子一直在一旁拦着他,生怕他一个气不过就上去和人家干一架。 毕竟像他这样的身板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 “温家人死有余辜,他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老天的不公,应该让他下去陪着他家里人才是。”那人嚣张的开口,“怎么?我说的不对?一个罪臣之子留下来也是祸患,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咱们呢,也不知道宁朔将军留他在身边做什么,可能也不过是贪图一时的玩乐!” 王麻紧紧地握着拳头,一脸愤怒,他很想和他们解释,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徒劳,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 甚至还会故意拿来取笑。 这也是他不愿看见的。 “你他娘的说什么?”杜胖子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将人拎起,一脸凶相的看着他。 那人被突然过来的杜胖子给吓了一跳,但还是非常的硬气,“难道我这话有错?” “没错啊,本来就是罪臣之子。” “是啊,这几个人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那人继续挑衅道:“你们该不会也看上了…” 下一刻,面前飞快的划过一道凌厉的风,那人汗流浃背,目光死死的看着离他还有几尺的距离。 “胖子,冷静!”刘存和吴浩子死死的拦住他的手臂。 “军令有规定,打架斗殴可是有惩罚的,不能糊涂!” 那人闻言,露出了胜利者的笑:“你看,你们能奈我何?” “军令还说,故意挑起滋事的也有军法处置。” 吴浩子的话让那人收敛了笑容,暗骂一声晦气就躺下来睡觉了。 “莫要动气了,别因小失大。”刘存安慰道。 杜胖子冷哼一声:“我就看不惯这种小人!等着,等哪天打擂台非打得这些人满地找牙!” 杜胖子的体型在新兵里算是显眼的,再加上他近段时间的技术突飞猛进,一看就是有极强的安全感。 是以,有些人还是有点怵的。 而这些事情也会在新兵之中传来传去,有的甚至还传进了教头里面,身为总教头的马齐看着温惊竹时欲言又止。 温惊竹淡笑道:“有事但说无妨。” 马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好回去让教头们教训一下他们就好。 马齐出去后,一旁的卫泽才开口:“夫人这是何意?” “你不觉得这样很容易显露出来吗?” 卫泽蹙眉,似乎是不太赞同:“可是万一传入主子的耳里,怕是…,” 温惊竹却摇摇头道:“无妨,不过是件小事。” 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 他的确是罪臣之子,但也仅限于现在,未来可不一定。 至于男妻嘛,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和他们一起生活,没必要理会。 第70章 狼群 沈即舟离开后,楚凉卫还算是平静的,除了温惊竹的事情。 新兵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人挑起了擂台赛。 温惊竹看着他们在演武场上围观,个个身上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自己这段时间练出来的本领使出来。 “是谁挑起的?” 擂台不是不能挑起,只不过很少。 飞星也是通过的小道消息知道的:“好像是一位新兵,他和那个叫胖子的人起了冲突,扬言要比一场,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温惊竹点点头,没有再吭声。 “少爷还是别下去了,免得受伤。”飞星生怕他兴致来临,便想着下去。 温惊竹闻言无奈一笑,“我是这样的人吗?” 飞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温惊竹并未下去,而是在一旁的阁楼看着他们,以他们的角度,并未看见温惊竹。 杜胖子和那人舞刀弄剑,一个接着一个,谁也不服输。 飞星看着他们,有些心惊:“少爷,他们来真的?不是说不可以弄伤吗?” “不是不能弄伤,而是不能故意伤害。”温惊竹近段时间也明白了些军令。 “可是奴才瞧着那人可是下了死手!” 飞星睁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温惊竹自然是明白,他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一句:“飞星,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飞星被问,一头雾水,但还是根据自己心中所想的回答:“还算不错,身手也好,只不过杀气太重了。” 温惊竹温声道:“杀气重不好吗?” 飞星蹙眉道:“固然是好,但是少爷不觉得他的杀气用错了地方吗?” 飞星想不明白,这样的杀气对着敌人多好,为何要对着自己的同胞? 即便是杀气重,也不应该真的下死手。 “此话有理。”温惊竹说。 飞星没搞明白温惊竹为何这般问他。 马齐在距离演武场不远处看着,身旁还站着几位教头。 “这两人都不错。” “我记得那人先前还有些跟不上的吧?”唐理也是一位教头,他带的队里边没有一个是弱者,与杜胖子打擂台的人正是他带的兵。 而杜胖子几人正好是商同的兵,这话自然也是和商同说的。 商同沉默片刻,道:“他能有这样的意志力,实在是难得。” 唐理:“不错。” 看着看着,他们也有些不对劲起来。 与杜胖子打擂台的人的打法处处致命,杜胖子好几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又在最后一刻被对方调转局面,堪堪扭转被杀死的局面。 在台下的新兵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马齐蹙着眉看着。 杜胖子被对方耍,有些气愤,最后一击直接蓄力朝着对方而去,那人直面迎击。 杜胖子拿的是一杆长枪,长枪的枪头被人削下,直直的插进地面。 杜胖子红着眼睛看他。 那人得意洋洋,手握利剑,道:“认输吧,你斗不过我的!” 杜胖子破口大骂:“你耍阴招!” “战场上只要将敌方的头拿下,这点阴招算得了什么,自己的命留下才是最好的结果。” 杜胖子下了擂台。 那人的话一下子传入大家的耳中,就连温惊竹都忍不住赞同起这句话,他轻声笑了笑,“这话不错。” 阴招算得了什么,拿到敌人的人头才是胜者。 温惊竹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问:“少将军离开多久了?” 他不记得多久了。 飞星道:“半个月有余。” “这么久了啊…” 第51章 飞星也郁闷的开口:“少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想他?”温惊竹笑了声。 飞星老实回答:“少将军在的话,少爷您就不会受欺负了。” 那些难听的话,飞星都替温惊竹感到不值,他们知道什么啊,就知道嚼舌根。 “好了,你就不要在意这件事了。” 飞星撇撇嘴,没再说话。 演武场的擂台还在继续,但温惊竹已经无心观看了,现如今快步入秋季,夜间的气温微凉。 喝了药汤之后他便早早的睡下。 楚凉卫一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一些士兵在看守楚凉卫的入口。 夜里寂寥无风,稍有些风吹草动,士兵立马警觉。 楚凉卫有一面是环山,但里边却藏着无数的风险,且军令里严令不可擅自前往深山里边,违者将会受到惩罚,甚至乱棍打死。 但没有人去尝试。 殊不知,在士兵不易察觉之时,一道身影迅速掠过,直直的朝着楚凉卫里边闪去。 “嗷呜!” 一道叫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嗓音像是在召唤同伴一般。 很明显的狼声。 这一声音瞬间让守门的士兵起了防备之心,他们警觉着四周,生怕下一秒就会有头狼朝着他们扑面而来。 但沈即舟说过,只要他们不去招惹深山里的东西,它们就不会下山,这么一想,他们又有些暗暗庆幸。 但其中有个士兵却不敢怠慢,毕竟楚凉卫里边还有温惊竹,要是他出了事,他们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快,快去通知总教头!” “是!” 得令的士兵立马转身前去。 深山中的叫唤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 睡眠浅的温惊竹被惊醒,耳边传来狼叫声,似乎是在睡梦中一般,但他忽然想到什么,眼底一片清明。 他立马翻身坐起。 飞星自然也是知晓了外边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还不忘给他披上披风。 “少爷,外边有好多的狼群!” 温惊竹神色一凝,“卫泽呢?” “他们正在逼退狼群。” “走,去看看!” 第71章 大魏儿郎不会轻易认输! 飞星眼看着温惊竹要出去,连忙拉住他:“少爷,不行啊!您要留在屋里,起码还能躲避一二。” 温惊竹自然是放心不下的,毕竟这里头都是新兵,沈即舟又不在。 虽说他们的计划依旧,但他不敢保证沈即舟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楚凉卫。 “我不去下边,就在阁楼。” 飞星见他眉宇染上几分的急切,没多说,直接上前替他查看四周有没有危险,这才放心他出来。 温惊竹站在阁楼上看着下边的情况,正如飞星所说的,卫泽正与狼群进行搏斗,很多的士兵不胜狼群的围攻,有的直接被咬下四肢直直的往外边脱离而去。 楚凉卫的火光再则怎么通明,但还是在混乱之中被扑倒在地。 新兵们不能贸然上前,被马齐安排在卫所里不得踏出半步,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杜胖子几人看着他们的身影,急得团团转。 “我们真的要一直待在这里边吗?”王麻焦急的询问。 “就是啊,外边又不是舞刀弄剑的人,区区几头狼咱们还是可以应付的,一直被护在后边还投什么军啊!” 其中也有不少的新兵跃跃欲试,但谁也不敢违抗军令。 “就是啊,我们大魏的儿郎怎么会被区区几头狼给吓唬住!教头快让我们出去!就算受伤了老子也毫无怨言!” “正好让我试试看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长进!” 马齐一把长剑刺入一头狼的身体中,抽出剑时血花随着剑飞溅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一脚踹开这头狼,听着后边的人正在扯着嗓子喊,辉剑间道:“你们以后是要上战场的男人,怎能因为一件小事将自己的扼杀在摇篮里。不然你们投军有何用,杀不了敌军,还折在狼群里,回家要以何颜面面对你们的长辈!” “可是总教头,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让我们参入其中,我们要何斗志心来面对敌军!凡事都要从小抓起,正好用这些狼群来练练手,希望以后能像宁朔将军一样一举拿下敌军的项上人头!” 众人的呼喊中夹带着坚定,他们昂然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楚凉卫! “就算是折在狼群中我们也认了,连一头狼都解决不了,我们更没有脸面回去面对列祖列宗!更有愧对成为大魏的儿郎!” “大魏的儿郎是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 商同解决了一半的狼群,喘着息来到马齐的身边:“总教头,这可如何是好?这些狼群貌似是带有目的性的。” “如今少将军又不在楚凉卫,这狼群怕是来者不善。” 杜胖子不忍了,直接走出去,对着马齐大喊一声:“总教头,对不住了,身为大魏的儿郎,我不能躲在后边做缩头乌龟,如若此次受伤,我杜胖子也认了!” 说着,他直接上前挑起了把双刃剑,直接朝着狼群奔去。 就在此时,先前与杜胖子打擂台的人也迅速挑起一旁的长剑,没有多的言语,直接加入了他们的战斗。 吴浩子紧紧地抿唇,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接着上,自己连忙上前找到合适的武器上场杀狼! 场面混乱不堪,到处都是狼群的尸体。 有的士兵也因此身负重伤,有的保住了命,却也失去了一条腿一条胳膊。 有的新兵能力还不足,并未上场,但还是在后面提醒上前的新兵。 默契上来有可能还能避免了一次亡命之击。 眼看着狼群越来越多,马齐觉得再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只能几人联手打算逼退至门外,再静观其变。 但很明显,狼群身后的人也意识到这一点,狼群蜂拥而至。 “不行,太多了,得想想办法!”卫泽被一头狼抓了一爪子在后背,喘着气说道。 马齐道:“少将军现在不在,能有什么好办法?” 转眼一看,无论是士兵还是新兵,都受了伤。 卫泽眼底一片复杂,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等。 就在他们极力挽回局面之时,楚凉卫里突然传来怒气腾腾的杀声,伴随着还有嘈杂的脚步。 马齐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士兵正一只手握火把,一只握紧长剑朝着狼群飞奔而来。 甚至还有立在墙上的士兵,纷纷拿出带火药的长箭朝着狼群射去。 场面一下子挽回了不少,甚至还将狼群逼退。 “是少将军回来了?”马齐眼底露出诧异的神情。 但他们未看见沈即舟的身影,而是看见了跟在士兵身后的温惊竹。 他神情有些凝重,似乎是因为调动士兵,还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后变得有些凌乱,但也丝毫不影响他那不服输的气势。 是了,一群狼怎么能让他们退缩。 温惊竹沉着冷静,吩咐道:“还请凌公子为受伤的士兵看下伤口。飞星,你去帮忙。” 飞星见此只好跟着凌世尘前去。 狼群再怎么凶猛,但是看见大把的火光还是透着畏惧,只能在外徘徊,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咬。 卫泽诧异:“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温惊竹:“无碍,你先下去看看伤口,狼群一时半会也不会进来的。” 马齐看着温惊竹,略微震惊道:“温公子…” 温惊竹却不打算多说,而是看向他,沉稳道:“先别说其他,我们得把狼群击退,不然还是会很危险的。” 马齐闻言也不敢耽误,只好和商同等人利用火把将狼群击退。 愣是耗了半个时辰才放下心。 杜胖子没受伤,倒是吴浩子被咬了手臂,手臂上的齿痕触目惊心,再仔细看还可以看见里边的白骨。 “王麻子,要不是有你,俺这条手臂就没有了!”吴浩子感激涕零的开口。 当时他还抱着必死的决心,谁知道下一秒就被救了。 王麻叹了声气:“也有胖子的功劳。” “总之,谢谢你们!” 局面安稳了下来,温惊竹懂得一些疗伤的技能,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直接上手帮忙。 似乎是嫌碍事,他只是草草的将肩后的长发用一根带子绑起来。 碰上这等子事,新兵也顾不上温惊竹是什么身份了,连连道谢。 温惊竹却温和一笑,说了句:“好生养伤,切莫碰水。” 此时的温惊竹犹如皎洁的白月,冷光落在他的身上,还真的如流落在人间的神明。 虚无缥缈,却近在眼前。 易遇不易得,触之不及。 对任何人亦是如此。 温惊竹大老远就听见吴浩子的声音,此时的凌世尘正在为他包扎伤口,闻言他走了过去。 第52章 “可是伤到骨头了?” 凌世尘:“差一点,缝了几针。” 吴浩子两眼带泪,看见温惊竹时瞬间收起了眼泪。 温惊竹看着他强装的样子没忍住被逗乐了,眉眼弯弯的模样顿时将吴浩子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凌世尘视线环视了一周,道。 他可不想被沈即舟安上一个罪名。 而且温惊竹的状态看起来也是需要休息的。 温惊竹点点头,没有推辞,他的眼底很明显的显现出疲惫之感。 忙活了大半天,他的确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相对于以前来说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第72章 入侵 凌世尘这边比较需要人手,飞星就留了下来。 新兵已经安顿好,温惊竹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他似有预感的看向楚凉卫的城门外。 凌世尘正在救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刚处理好身上的伤口的卫泽来到温惊竹的身边,瞧见他的神色,立马低声问道:“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惊竹目光凝着城门,问:“少将军说的时辰到了吗?” 卫泽回:“还有一日。” “来不及了。”温惊竹说着,语气骤然变得严肃,吩咐道:“加派人手顶紧城门!” 这种感觉… 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温府走水时,他也是这种感觉。 一夜之间,太多的变故了。 他绝对不能让敌军有机可趁,而且还是沈即舟不在的时候。 沈即舟算好的时间根本就不在今夜,看来敌军已经迫不及待起来了! 卫泽并未多问,转身带人前去紧紧的顶着城门。 但还未等他带人靠近外边早已传来烈马的嘶吼声,瞬间,刚关上没多久的城门被敌军破开, ‘轰隆’一声,城外瞬间倒塌,顷刻间惊醒了每一个人。 一时间,整个楚凉卫被紧紧包围,偌大的楚凉卫充斥着契丹人。 卫泽拔剑护在温惊竹的身前,低声道:“是契丹。” 新兵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发怵,胆小的人立马缩在后面。 马齐看着契丹人来势汹汹,沉着脸上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先是一大群狼群,再是连夜侵犯,很难想象不到这是他们已经算好的计划。 应城的支援怕是个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主要想对付的还是整个楚凉卫。 契丹为首的男子容貌算得上是俊朗,只见他缓缓地从众多的契丹士兵中走出,他身穿着铠甲,他身材魁梧,肩背很宽,鼻子高挺,颇有些英气在身上。 但脸上的阴森之气让他的英气黯淡了很多。 新兵原本还挺害怕,但一想到这里还有各个教头以及马齐在,瞬间气势涨了不少。 “在下塔塔拉克,听闻大魏在此操练新兵,怀着切磋的心思前来,不知你们可愿?” 这番话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愤怒。 这是哪门子的切磋,分明就是来杀他们的! 塔塔拉克笑了声:“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让你们的首领出来领教一番。” 这话一出更是让马齐等人有些不安,难道这塔塔拉克是知道了沈即舟不在楚凉卫了? “我就是他们的首领!”马齐沉着声道。 塔塔拉克却摇摇头:“听闻你们大魏的首领可是一位少将军啊…”说着,他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马齐,惋惜轻叹一声:“你看起来并不像啊。” “当初那个削掉了我大哥半条手臂的人,快让他出来跟本王子好好的较量一番。” 温惊竹视线落在塔塔拉克的身上。看来这人是打定了沈即舟不在楚凉卫,这才会肆意妄为。 “还是说你们的少将军并不在啊~”塔塔拉克得意一笑,目光在他们身上搜罗了一下。 “既然不在,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卫泽面色冷峻,道:“塔塔拉克,还请你不要太狂妄。” 塔塔拉克视线转移到卫泽的身上,嗤笑一声:“你就是他身边的侍卫吧。”说着,他上前一步,坏笑道:“不如废了你,让他失去左膀右臂如何?” 卫泽面色一沉,刚想上前,却被温惊竹从身后制止,此时起冲突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塔塔拉克这才注意到被卫泽挡在身后的温惊竹。 在看见温惊竹的那一刻,他眼里泛起了光,调笑道:“没想到楚凉卫这种地方还有这般姿色的男人啊。” “过奖了,不过是相貌平平,怎敢担任这般赞赏。”温惊竹声线淡淡,平日里似含着秋波的眼眸染上了几分的寒霜。 塔塔拉克挑眉说道:“怎么?难道你们大魏没人了吗?居然敢让这般柔弱的男子上前,还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在场的人脸色一变,看向温惊竹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复杂。 温惊竹并不在意,嘴角泛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语气淡淡,似乎在陈述一件事实:“我打你,不需要亲自动手。” 塔塔拉克没想到温惊竹会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顿时窝了一团火。 他直接抽出弯刀,一把横在他的面前,却被卫泽一把挑开。 塔塔拉克道:“看来是个胆小鬼啊,只会躲在身后。” 温惊竹不怒反笑:“说笑了。” 塔塔拉克没想到温惊竹会如此,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马齐几人也觉得此行不妥,但现在又不能及时制止,只能护着温惊竹。 塔塔拉克哈哈大笑一声:“你知道在说什么吗?我们的士兵就在你们楚凉卫的城墙外,只要我的一声令下,你们这里将会被摧毁,变成一片废墟。” 温惊竹不作声。 塔塔拉克以为是他怕了,直接借机挑开守在身前的卫泽,卫泽背后受了重伤,一时难以抵挡,最终被重重的踢出去。 马齐和商同见此一同上前,却被塔塔拉克的心腹拦下。 一时间,只剩下温惊竹立于他的面前。 面对这样的变故,他不曾挪动半分的脚步,就连气息都是平稳的。 和凌世尘躲在一旁的飞星救主心切,刚想要上前,却被凌世尘一把捂住嘴巴退了下去。 “我想起来了~”塔塔拉克语气拖得很长,带着暧昧之词,“听说大魏的沈二公子娶了位男妻,身段了得,实在是人中龙凤。” “他的男妻该不会就是你吧。” 塔塔拉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男妻…可真的是一个新鲜的词,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温惊竹面对他的羞辱,面色不改,依旧温温和和的,“那你还真的见识短浅。” 塔塔拉克没想到温惊竹不接他的招,脸色微变。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温惊竹:“我只不过是位男妻,杀了我,对你又有何好处?” “你怕了?” 温惊竹弯起嘴角:“不怕。” 第73章 今晚的夜色很美...... 塔塔拉克不明白温惊竹说出这句话的底气是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人的笑容很是碍眼。 因为教头的原因,士兵们赢开始打了起来,有的新兵畏畏缩缩在里头,有的看不惯直接上场杀敌,刀刀致命。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温惊竹一个人挺直脊背,孤身面对着敌人手中的弯刀。 那把弯刀离他的喉咙不到半寸的距离。 “你们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粗犷的嗓音传来,马齐和商同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下一秒便被契丹人制服。 场面瞬间停止不动,大魏的士兵瞪大眼睛看着他。 温惊竹:“塔塔拉克王子这是何意?” 塔塔拉克笑道:“既然是沈即舟的男妻,还敢带来楚凉卫,看来是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了。” “你们不让沈即舟出来与我切磋,那我只能找你了。” 商同愤怒的吼道:“塔塔拉克,此事无关其他人,你要切磋,我们可以陪你!” “无关?”塔塔拉克嗤笑一声,目光直逼温惊竹的眼,“你问他,此事真的与他无关吗?” 温惊竹是沈即舟的人,无论何事,温惊竹都脱不了干系,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分不出你我。 温惊竹眸中不似他人那般慌乱,反而很是平静:“正因如此,我更不能退半分。” “就你?以你这孱弱之躯?”他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他莞尔。 塔塔拉克面露讥笑:“没想到你们大魏的少将军夫人是个男儿身,说出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难道你们大魏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了吗!” 忽然一层风吹过,掀起他的素衣,羸弱得身躯站在风中,显得弱小又无助。 乌云将月光遮住,月光渐消,火光染上他精致的眉眼,透出几分的凌厉感。 他唇红齿白,面色如玉,那双唇亲启,缓缓吐出一句话:“身为大魏儿郎真如你所说的这般,要以何打胜仗。我虽说是沈怀煜的夫人,但我心存大魏,又与他们何不同。” 第53章 “身为一介男子,却与妇道人家的身份一般…” “塔塔王子此话为何意?”温惊竹微笑道:“女子如何?妇女如何?如若困难来临,她们也会拼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家园,这与将士们又有何区别?身为女子,并不是束缚她们的理由,她们可以掌控自己的想法和命运。” “是以,塔塔王子还想要说什么?” 当年,沈即舟在保卫汴州时,他曾听闻,汴州的女子很不一般,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家园而做出斗争,不到最后一刻她们不会放弃。 寒冷之际,她们手缝暖衣供将士们御寒。在炎炎夏日,她们可以为他们端上一碗清澈的水。 她们不畏惧,也不会为困难所倾倒。 只因她们齐心协力。 塔塔拉克被温惊竹堵得说不话来,他愤愤然的看着他,最终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废话的,今日你们要是不叫沈即舟出来,我就将这里夷为平地!” 温惊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这个塔塔拉克其实真正的目的不是找沈即舟,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知道沈即舟赶不回来才会如此的肆意妄为。 新兵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个个面面相觑。 杜胖子没忍住,上前大吼一声:“就你也配让少将军出来?” 塔塔拉克视线落在杜胖子的身上:“你此话何意?” “对付你,老子足矣,你根本就不配让少将军亲自上场!” 杜胖子道:“有什么,冲着老子来!” 温惊竹胸膛中滑过一丝的暖意。 塔塔拉克收回指向温惊竹的弯刀,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杜胖子嗤笑一声:“也罢,就拿你当开胃小菜。” 温惊竹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楚凉卫的城墙上,便看见了正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的飞星。察觉到他的视线,飞快的晃动了一下手,连连指向城外。 温惊竹愣了一下,随即轻声的笑了笑。 他的笑声在楚凉卫中仿佛是一股清流,点缀在人的心尖。 塔塔拉克不满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轻叹:“今晚的夜色很美…” 塔塔拉克竟也信了,略扫了一眼月亮,蹙眉:“胡说八道!” 温惊竹展颜一笑:“难道塔塔王子不觉得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塔塔拉克的胸膛被一道利箭贯穿,血花飞溅… 原本被层云遮住的月显现而出,冷白的光线洒落,与艳丽的血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惊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避开那令人厌恶的鲜血。 塔塔拉克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温惊竹,仿佛他不再是病弱之躯的翩翩少年,而是会嗜人心、蛊惑人意志的妖孽。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等契丹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楚凉卫的士兵制服。 “塔塔王子。”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塔塔拉克艰难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只见来者身穿暗色盔甲,手中还有未收起来的弓弩,骑着白马缓缓走入,少将军的声音如同夜色中的鬼魅,引人发寒,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在本帅的夫人面前叫嚣的。” “是少将军!” “少将军回来了!” “…” 沈即舟的出现,将局势扭转。 青年英姿楚楚,身姿笔挺如松,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你带的几万大军已全军覆没,你有没有遗言?” 塔塔拉克带的不是几千的士兵,而是几万的士兵,沈即舟又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之中处理的? 塔塔拉克明显是不相信的。 沈即舟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是嗤笑一声。随即翻身下马,将弓弩抛给一旁的士兵,他手中亦然出现了一把剑刃。 他手中的长剑通体雪白,似冰雪般,并未出鞘,只是剑柄处拧着一抹青色,以及一根剑穗。 却也能让人觉得此剑不简单! 塔塔拉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怒瞪着他:“你根本没有去应城!怎么会!怎么会!” 他明明看见沈即舟亲自带兵前往应城,就算他接收到楚凉卫的消息,再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沈即舟根本就没有去应城,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你骗我!”塔塔拉克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 第74章 只可惜指错了人 “骗了你又何妨。” 青年的语气带着张狂。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塔塔拉克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有任何的纰漏。 沈即舟却是轻笑一声,与温惊竹站在一起,狭长的眼眸不含一丝温度的看着他。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额角:“你猜?” 塔塔拉克的哥哥已经被沈即舟砍下了一只手臂,现如今还在族里躲藏着。 塔塔拉克回想起哥哥的叮嘱,他急红了眼。 沈即舟可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从未打过败仗! 年轻气盛的塔塔拉克气性高傲,才不会将这话放在心上。 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个计划。 得知沈即舟前往应城时,他还沾沾自喜。 “难道你要弃应城百姓们于不顾?” 虽说这只不过是个计划,但应城的百姓的确在受着契丹的侵扰。 “大魏的将士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更不会缺将军!”沈即舟笑道。 是以,应城的事情已经交由其他的中郎将,应城的百姓已逃离了契丹的侵扰。 “沈即舟!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怕你!敢不敢和老子单挑!” 沈即舟理了理衣角并未存在的褶皱,语气颇为为难:“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 塔塔拉克才不管他,直接挣扎起来。 抓着他的士兵有些泄力,一下子被他挣脱开来。只见塔塔拉克直接夺回弯刀,直直的朝着沈即舟袭去。 契丹一共有四万多人,应城那边去了一万,一万还在总部,剩下的两万多随着他前来。 却不料中了沈即舟的计,两万多的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现在只剩下他,沈即舟定然不能放他回去,唯有一搏才是最好的结果。 温惊竹就站在沈即舟的身边,只要塔塔拉克目的性再强一些,定然可以伤及到他。 沈即舟目光平静,晶莹剔透的利剑出鞘,一下抵挡住来势凶猛的弯刀。 他扫了一眼他的弯刀,道:“是把好刀,只可惜指错了人。” 眼前寒光一闪,利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温惊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狠狠地插在地面上的弯刀—— 塔塔拉克的弯刀被沈即舟的剑斩成两段。 吴浩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异常的震惊,他瞪大眼睛,咽了咽喉咙,道:“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霜剑?” 宁朔将军有一柄剑,名为青霜。 此剑很少出鞘,出鞘必见血。 除了在战场上,无人可见青霜的真实样子。只知道还未出鞘时,整体雪白,晶莹剔透,再加上剑柄上凝着一抹青,是以,唤为青霜。 月光洒下,落在青霜剑上,像是泛起了淡淡的寒气。 青霜表面上刻着淡淡的纹路,仿佛一条藤蔓在蔓延。 塔塔拉克此行只为了攻打楚凉卫而来,现如今不仅没有一举拿下,反而全军覆没。 为了不给沈即舟机会,也无颜面对契丹。他狠下心,埋头就往青霜剑撞去。 沈即舟识破他的想法,收起青霜剑,抬腿便踹,冷声道:“急什么?” 塔塔拉克被他踹出去后,立马被马齐等人押下。 “沈即舟,你什么意思?”塔塔拉克似乎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温惊竹从沈即舟的身后走出,温声道:“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个人。” 塔塔拉克狐疑一瞬:“谁?” 他的反应似乎不是在作假。 沈即舟和温惊竹对视了一眼。 “带上来。”沈即舟淡声吩咐。下一刻,林易押着一个人上前,此人身形强壮,面相很凶。 杜胖子等人看着此人眼里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 这个人不就是… 跟在林易身后的还有凌世尘和飞星。飞星一看见温惊竹,立马守在他的身边。 沈即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冷声开口:“塔塔王子,你还要和本帅装糊涂吗?” 塔塔拉克愤怒道:“外边的狼群是老子弄来的不错,但这人和老子没关系!” “是吗?”沈即舟似笑非笑。 他侧目看向那人,隐含着无限的危险。 “那你是谁派来的?” 话落,林易一用力,那人立马被摁倒在地。 那人愣是一声不吭。 吴浩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低声开口:“这人俺记得,方才他还和俺们一起击退狼群。” 这话不错,杜胖子也记得这个人。 第54章 吴浩子离他们并不远,而且沈即舟的耳力好,自然是听见了这句话。 塔塔拉克自然是明白此时的情况,他立马道:“此人绝对不是我们契丹的人!他也不是我派来的!” 沈即舟蹙眉。 “林易。” 林易得令,长剑出鞘直直的扎进那人的大腿。 那人猛然闷哼一声,额角沁出细细薄汗。 沈即舟没出声,在场的人就这么看着。 下一刻,林易转动手中的剑,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尤为突出。 “啊!” 最终,那人没忍住,直接大喊出声,神情极为的痛苦。 沈即舟让人将他的嘴巴堵上,让人把他和塔塔拉克带回地牢。 这人想来就是之前他们一直在找的奸细,只不过此人的确不像是契丹,更像是朝中的人。 这不得不让他想到那人的身上。 新兵被教头赶回去歇息。 此事便这么过去了。 凌世尘赶紧道:“我跟去看看,别让他再这么死了。” 沈即舟点头。 这个奸细不能再交手于其他人,他必须得快些敲出证据。 飞星本来还想着跟着温惊竹,但被凌世尘一个眼神直接带走了。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没有被吓到?”沈即舟偏头看他,深色的眸底染上一丝的忧色。 温惊竹摇摇头,如实回答:“我知道你会来。” 沈即舟却牵起他的手,笑道:“小骗子。” 温惊竹的手很凉,手心带着一层薄汗,明显是害怕亦或是紧张。 温惊竹被拆穿,也不恼怒,道:“要是我不镇定一些,岂不是让对方得逞了。” 夜晚的微风拂过,掀起深色和白色的衣角,紧挨在一起,如同缠绵至至死方休。 半晌,沈即舟才缓缓开口,“我虽没有前往应城,但为了不让他们起疑,便绕得远了些…” 温惊竹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抬眸深深的看着他,带着浅浅笑意,轻声道:“知道了,少将军。 第75章 平安锁 因为奸细不是契丹的原因,沈即舟可谓是亲力亲为,当天夜里,他便马不停蹄的进行审问。 但此人的嘴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撬不开。 沈即舟看着几乎遍体鳞伤的奸细,他眸色一凝,低声吩咐卫泽几句。 卫泽后背的伤上了药后也没这般疼,只要不使太大的力气还是可以行动如初。 卫泽离开后,沈即舟看着奸细,道:“还是不想说是么?” 奸细偏过头没理会。 沈即舟也没再继续开口,只是让人严加看守,士兵也换成了北境军的士兵。 沈即舟回到屋后发现温惊竹没睡,他蹙了蹙眉:“为何还不睡?” “睡不着。”他叹了声气。 “让飞星准备些安神香。” 温惊竹连忙制止他:“不用。” 沈即舟语气放软:“还在为这件事忧心?” “怀煜…” 沈即舟:“嗯?” “我好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心神不宁,心里闷得慌。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别担心。”沈即舟抬手为他撩起脸庞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相信我,宁朔将军从来不打败仗。” 温惊竹灵动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似松了口气,“好。” 一炷香后,沈即舟看着已然被他哄睡下的人,眼里的柔情和爱意止不住的往外溢。 沈即舟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事到如今,这一切都有了具象化。 温惊竹成了他想要相守一道执念。 如果没了温惊竹,或许,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沈即舟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这一夜,温惊竹睡得香甜。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他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用午膳时他未看见沈即舟的身影,以为是在地牢,他便没有过问,直到看见凌世尘出来时提了一嘴他才发现沈即舟并不在地牢。 凌世尘闻言,疑惑的开口:“他说他有事出去,没说去做什么。” 温惊竹无奈的叹了声气。 晚膳时沈即舟的身影从急匆匆的外边回来,似乎是策马奔腾了许久。 但他并未问他去做了什么。 等他洗完漱回屋才看见原本忙碌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沈即舟显然是洗了漱,穿着一件中衣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温惊竹走近,才发现他是在看他的字。 宣纸上写满了字,但纸上的两个字却还是吸引了他的目光,如先前一般。 听到身侧传来声音,沈即舟的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情绪。 “嗯?” 温惊竹不明所以的走过去,赫然看见纸上的两字——钩吻。 意识到什么,就连沈即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暧昧。 他干巴巴的解释:“是药材…” 沈即舟闻言,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的笑意:“我好像还什么都没有说。” 温惊竹没搭腔,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在沈府时,沈即舟也是这般看他的。 那时他怎么解释来着? 好像也是这般解释的… “还有呢?” 沈即舟像是不放过他,追问道。 温惊竹怔了一下,才道:“可是良药,也作毒药。” 话落,他发现沈即舟还在继续看着他。 “…没了。” 温惊竹惴惴不安的垂下眸,没敢看他。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 谁知,沈即舟却道:“温湛然,你在欺负我学识短浅?” 温惊竹眼皮一跳,“怎么会。” 沈即舟低声笑了一声,没再开口。反而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嗯?”温惊竹疑惑的坐下。 沈即舟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漆盒子。 “这是何物?”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 沈即舟笑道:“打开看看。” 温惊竹听话的打开,入目却是一个金色的锁包。 这个是… “平安锁。”他道。 “你何时…”说到这,温惊竹突然停顿了一下,难道他今天不在的原因就是去弄这个平安锁的? 沈即舟偏头不去看他,抿了一口茶水,才开口:“路过,给你求的。” 路过? 温惊竹好笑的看着他。 好吧,宁朔将军好像有那么一点的小别扭。 “你昨日不是担心么,今日路过一座名寺,就顺路进去看了一下…” 温惊竹垂下眼眸,看着上边的纹路,指腹细细感受了一下,嘴角噙着一抹笑:“谢谢你,怀煜。” “不客气。”沈即舟顿了顿,忽略掉他灼热的眼神才缓缓回。 “你给我带上吧。” 沈即舟的余光中陡然出现一抹白皙的手,可以看见皮肤下脉络清晰的青筋。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却又不像是女子般柔软无骨,看得人赏心悦目。 “好。” 沈即舟接过,来到他的身后,为他带上他为他求来的平安锁。 “愿卿平安喜乐,岁岁常安宁。” 烛火晃动,将墙上的两道身影照得相衬,却又像隔了两道不可跨越的界限。 滋啦一声,火花炸开一瞬,迷了两人的心。 * 次日,卫泽赶回来后,沈即舟再次去了地牢。 奸细身上的伤有凌世尘在,没有任何的不测。 为了防止奸细吞毒药,他可是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还是不打算说?” 凌世尘跟在沈即舟的身后,笑眯眯地开口。 林易道:“此人太执着,一直不肯说。” “这有什么。”沈即舟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似笑非笑,语气带着寒意,“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不过…” 沈即舟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 奸细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沈即舟淡色的薄唇微弯,“…你的家人好像等不了啊。” 话落,奸细陡然瞪大眼睛,血丝布满眼眶:“沈即舟,你说什么!” “没必要把话说的太清楚。” 奸细疯狂的挣扎:“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 “哦?”沈即舟挑眉,“你是在和我讲条件?” “可惜了,我现在不太想听,怎么办?” 第76章 独爱你一人 “沈即舟!” 奸细大喊一声,眼里充满血丝,带着恐惧和…妥协。 沈即舟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第55章 “可是,我要确保,我家人的安全。” 他记得,他的家人不应该会被找到。 因为… 那个人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沈即舟不应该会找得到他的家人。 沈即舟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但他并不会多有解释,反而嗤笑一声:“信不信由你,他们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中。” 奸细沉默了一会儿,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缓了好半会才开口道:“是四皇子。” 沈即舟眼底毫无波澜,仿佛早有预料。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知道,他只是猜测,在明叙封和明叙诀两人身上。 “他亲自找的你?” 奸细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的。” 那天,风雨交加的一个晚上,他们一家人正受着摧残,突然,破败的院子里闯入了几个外来者,他们身穿黑衣,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昏暗的天际闪过几道闪电,将他们的身形衬得如同鬼魅。 他说:“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杀了证人。” 他让他潜伏在新兵里,他抓了他的家人,逼迫他完成这件事。 因为那人知道他要参军。 而他的身上是有些功夫在的,再加上家里一贫如洗,年迈的父母,他是个不二人选。 那人说只要他完成任务就不会伤害他的家人,可是前些日子他没有行动,他就收到了一根手指头,于是,他不得不开始行动。 恰好契丹又给了他机会。 原先他是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在那些人离开后,他偶然听见那人身边的人称呼他为四皇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过我的家人了吗?” 沈即舟道:“都这个时候了,觉得你和你的家人还能安全的生活吗?” 奸细皱眉:“你什么意思?” 卫泽冷声道:“如今是少将军在保护你们,要想活命,识相点。” 话到如此,奸细再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 “只要你能确保我家人的安全,我可以帮你。”他道。 沈即舟淡色的唇弯起一抹弧度,“很好。” 奸细:“但我有个要求。” 沈即舟似乎心情很好,准了。 他的要求无非是想确认他的家人是否真的被沈即舟保护了起来。 沈即舟说:“不过未来的‘你’不能活着。” “好。” 翌日,楚凉卫里传出,奸细被活活打死,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肤,尸身被抬出去时还散发着淡淡的腐烂味,引得一些新兵连连作呕。 而塔塔拉克不会屈服于沈即舟,在地牢中自尽而亡。 刘存:“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混入了奸细。” 吴浩子暗暗心惊:“幸好少将军发现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麻叶附和。 杜胖子冷哼一声:“行了,快点训练,练完赶紧吃饭,饿死老子了!” 吴浩子哦了一声跟上,目光落在一旁的人身上,不由得开口:“这位兄弟,俺看你挺面生的,你是从其他队过来的吗?” 那人没理他,直接走开了。 吴浩子撇撇嘴,也不在意这个小插曲。 … 温惊竹得知这件事之后悬着的心落了一点。 沈即舟:“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温惊竹眉眼弯了弯,点了点头。 “谢谢你。” 沈即舟轻笑一声,闻言抬手描绘了一下他的眉,目光与他对接,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缓声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的眼睛很漂亮。” 温惊竹点点头,他的确说过。 下一刻,他听见沈即舟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的也很漂亮,像天上的繁星。” “不…”温惊竹轻轻摇摇头。 “嗯?” 沈即舟眉梢微挑,看着他。 温惊竹忽然凑近他,两人的呼吸互相缠绕,带着炙热,淡淡的药香味充斥着沈即舟的鼻腔。 他听见他说,“是因为我的眼中有你。” 沈即舟凝着他,深邃的眼眸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微微一缩。 他没想到温惊竹会如此大胆。 呼吸错乱之际,耳畔传来温惊竹的声音。 他道:“沈怀煜,我已经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你。” “不是因为报恩…” “而是你,仅仅是因为你…” “你说用心感受,可我一开始就是在用心。” “你问过我钩吻的意思,其实它不单单是药材,它还有一个很浪漫的寓意…” “是独爱你一人…” ———— ps:温宝贝在温家被斩首时就碎掉了,是沈即舟一片一片的拾起。 这让我突然想到一个名场面: 沈二公子:这一片是我的,这一片也是我的… 处境艰难,是他给了他希望。 第77章 太子之位 如今证明温家被冤枉的人证物证都有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他们找出明叙封和明叙诀沟通外敌的证据便可申冤。 这一步,他们需要知道除了被歼灭的那一国,这两人还和哪个国来往的。 明明近在咫尺,但却又是那么的无力。 沈即舟让林易去调查明叙封曾与哪国有过来往,包括明叙诀。 此调查便是很久,任何事情都是捕风捉影。 他们只能拼凑而起。 终于,在长达的一个月后,被沈即舟发现了端倪。 在北方最为偏僻的边境,有一个国家叫做婼羌。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国家很庞大,实力不详,向来很是低调。 但在调查中,曾在一年前,这个国家向大魏进贡过物品,且还十分的渺小。 似乎还和大魏有书信来往。 其中,进贡的物品还流进了明叙诀的殿内。 沈即舟沉默了一会儿,道:“婼羌现在有何动静?” 林易回:“并无动静。” 他抿唇深思。 如若婼羌真的和明叙诀有关系,再加上明叙诀养了私兵,真的有夺权的可能,还有可能会和婼羌一统天下。 沈即舟忽然想到什么,吩咐道:“你去查查,明叙诀的生母是何人、何身份。” 林易下去后,沈即舟看着面前的桌子,无形之中化作一盘棋局。 如若他是白子,想要吃掉黑子必须执更多的白子,如若黑子朝着周围执,他要准备更多的路。 这不是一个好的谋略。 是以,他只能将黑子逼近角落,阻止黑子散出‘气’再一举拿下。 此棋一旦落子,没有退路,只能走到底。 * 大魏,皇宫。 明叙封的伤势已经好转,只不过瞎了一只眼,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稍有不顺心便开始发怒。 更让他气恼的是,明叙诀一个弃子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撒野。 而且,他总有种直觉,明叙诀要抢他的太子之位。原本这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开始心神不宁,时常梦见自己被踹下太子之位,而明叙诀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崇康帝近来的态度也愈发的敷衍,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很多,再加上朝中的大臣们还有人要求换太子,更是让他心慌。 他养的兵一夜之间没了,要不是还有那个人的帮助,明叙封早就疯了。 这天,心口发闷,他决定出门走走,却不想来到了平日里不顺心时就来发泄的地方——明叙诀的居住的地方。 心中有股气,越想越难受,一怒之下,他的神情忽然变得阴鸷起来,他不顾宫女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明叙诀正与面前的黑衣人交流什么,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示意黑衣人离开。 黑衣人离开后,明叙诀看着门口怒气冲冲的明叙封,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光。 “明叙诀!” 明叙封怒发冲冠,看见明叙诀看他的眼神时,怒火更加的旺盛了。 “你来做什么?” 现如今的明叙诀是一点都不想装了。 看见他时更是不像以前那般畏畏缩缩,反而变得凌厉了起来。 明叙封冷笑一声:“做什么,当然是欺负你了。” 明叙诀闻言,蹙了蹙眉。 明叙封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亏了,但他好像还是如先前那般。 明叙诀眼底闪过一丝的不耐。 只见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拳脚打踢,明叙诀一个躲避,直接让他扑了个空。 “你居然敢躲?” 明叙封更加的恼怒了。 明叙诀冷声道:“你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父皇知道?” “本宫欺负你的事情父皇才不会关心,毕竟你只不过是个贱妇之子。”明叙封扬言道。 此话一出,明叙诀周身的气息变得格外的恐怖。 “就你还想和本宫争夺皇位,也不看看你的生母是何等的卑贱!” 第56章 说着,明叙封示意身后的人上去将他压住,好让自己好好地打一回。 明叙诀看着朝他逼近的人,神情阴冷。 就在明叙封以为他要求饶之时,他的胸口猛地一痛,直接被踹倒在地。 不知在何时,明叙诀已然来到他的身前,并且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明叙封气得脸都绿了,“明叙诀,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本宫让你在宫里待不下去!” 明叙诀道:“我只不过是在保护自己。” “还不快把他按住!” 明叙封差点气到吐血,本来就是来发泄,现在却被这般对待,更加的气愤了,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然而,那些想要上前的人在下一刻变成了血人。 鲜艳的血流了一地。 满屋子的血腥味充斥着明叙封的鼻腔。 明叙封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你居然…” “我如何?”明叙诀冷眼看着他,缓步朝他走去。 明叙封已经被吓到腿软,跌坐在地。他脸色煞白,看着与昔日不同的人竟让他有些害怕。 “明叙封,这皇位我夺了又如何,你如今不过是个弃子,谁会在意你一个残花败柳?”明叙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如今这个局势你还不明白?恐怕父皇早已更改传位的候选人。你如今的地位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我除了会受到惩罚之外,他又能拿我如何?只要你死了,太子之位岂不就是我的了?” 话落,站在明叙诀身边的黑衣人拎着带血的长剑朝他走去。 明叙封吓得落荒而逃,嘴里还喊着救命。 看着明叙封远去的身影,黑衣人沉沉的开口:“殿下,此举怕是有些不妥。这会将您暴露出来。” 明叙诀看着满地的血迹,勾唇一笑:“罢了,不逼一下他,他是不会动手的。” 黑衣人:“可是…皇后那边…” “让他去吧,明叙封现如今精神有些错乱的消息也传的有些时日了。” 黑衣人并未再多说。 忽然想到什么,明叙诀吩咐道:“让子莲找个时日,添油加醋一般,莫要过火了,小心为上。” “是!” 崇康帝快要不行了,他得抓紧了,就是外边那个人有些难解决,不过也没关系,他已经将他们的命脉折去了一半。 第78章 危机 明叙封刚回去不久,皇后就收到消息,赶紧带人前去新建起来东宫。 一进到东宫里边,便看见满地的碎品。 “他居然敢这么对本宫!” “还敢和本宫抢皇位?!” “他哪来的胆子!” 皇后听到他的话眼皮子一跳,立马上前拦住他:“太子,慎言!” 明叙封一看见皇后情绪立马平稳了一些:“母后,你都不知道明叙诀都对儿臣做了什么!” 皇后闻言,眉宇带着一丝的愠怒,“此事母后会替你教训他的,但你现在的情况必须要稳妥一些,母后这才多久没有管你,你又开始了?” 明叙封的情绪越来越不可控了。 皇后只能说道:“母后一会儿让人给你熬一些安神汤来,你身为太子,不可太过于莽撞,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必须稳住,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明叙封闻言,虽然还是很气,但转念想想,的确有道理,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儿臣知道了。”明叙封担忧的开口:“不过母后,明叙诀居然想要和儿臣夺皇位!” 皇位闻言竟然有些错愕,“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还说父皇早就放弃我了!” 皇后蹙眉:“此事母后先想想办法,你最近都不要去招惹他。” “可是母后,他哪来的实力跟我们争夺皇位?” 皇后端庄贵气的脸上闪过阴鸷,“不管他想用什么方法,我们得先让他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一来,先前东宫的火应该也是他做的,不然明叙封也不会说是看见了明叙诀。 再加上这次的话,很难不怀疑,明叙诀这十几年一直在隐忍。 “他又如何?”皇后冷笑一声,“他和他母妃一样,不过如此!” 明叙封问:“母后,那我们要怎么做?” 皇后危险的眯了眯眼,“朝中的大臣除了我们的人,其余都在对你有异议。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明叙诀,我们得快些准备才好。” 明叙封也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安的戳了戳指尖:“母后,是要…”说着,做出一个抹杀的动作。 “不可!”皇后飞快地否定了。 “为何?”明叙封有些不满地问,“难道我们要等到废太子诏吗?要是我们现在把他杀了,太子诏就不会被更改,这江山未来就会是我们的!” “你糊涂啊!”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点事很难不怀疑在你的身上,再者,向来隐忍的明叙诀为何会突然表现出来他想要杀你的心?” 明叙封想了一下,还是没明白,猜测道:“难不成是做好了想死的准备?”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明叙封。他眉眼阴郁暗沉,因为近段时间受伤,身上瘦弱无辜,宽大的外袍下笼罩着他杆子一般的身躯。 再加上瞎了一只眼睛,只有一双阴沉的露在外。 这一刻,她有那么一刻的心累,却一想到如今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皇后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你起杀意,激你,让你做出错误的事情,正如母后所说的,崇康帝要是现在死了,唯一得力的人就是你,再加上朝中那些大臣对你的不满,矛头只会指向你,到时候很多的事情都会难以掌握。” 话虽是这么说,明叙封还是有些不舒坦。 皇后也深知他的脾气,又叮嘱道:“此事你要切记,不可再出岔子,母后会和他说声,到时候我们再做定夺。左右不过这段时间,急不得,不可知?” 在皇后的施压下,明叙封只能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皇后走后,明叙封看着正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的宫女,心情烦闷,伸手便是一拉,恰好路过的一位宫女坐到了他的腿上。 宫女娇羞的叫了一声,瞬间将他烦躁和不耐全都压了下去。 外边天色明亮,明叙封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白日宣yin,路过的人不敢抬起头,自动忽略耳边的声音沉默收拾着。 天色渐晚,东宫的殿前缓缓走来一位窈窕的身影,当她听到声音脚步顿了一下,原本淡淡的面上迅速露出一抹伤心之意。 她看着面前的场景,强忍着恶意走上前,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声音柔软,温柔得似乎要掐出水一般,仿佛带着蛊惑,一下子让原本写下去的欲火再次燃起。 明叙封看着在身下衣衫不整的宫女失去了兴趣,却又不舍得离开,只好转头看向子莲,“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友好,并未多有责怪。 子莲脸上浮起一抹笑,像是没看见那宫女一般,自然的坐在明叙封的身边。 明叙封顺势手一勾,直接将她勾进怀里。 “奴婢见太子烦心,特地准备了些安神的糕点,一会儿该送过来了。” 明叙封倒是一笑:“子莲有心了,不过本宫还是比较喜欢你这块糕点。” 子莲娇羞一笑,柔弱无骨的趴在他的胸膛,目光落在他身下快要欲仙欲死的宫女,毫无波澜,但嘴上还是说道:“能得到太子的赏识,是奴婢的福分。” 明叙封就喜欢子莲会讨人欢心,会哄人,这张嘴怎么品尝都不够。 “是吗?”明叙封道:“那子莲是想一起还是让本宫独宠你一人?” “子莲自是想要独得一份宠爱,”她道,“不过…太子殿下想如何,子莲也会顺从。” 明叙封在她说话期间,已经将她的衣衫挑起。 子莲脸颊微红,娇羞道:“太子殿下…” 明叙封坏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子莲不必如此害羞。” 子莲道:“只要殿下不再烦心,子莲如何都毫无怨言。” 见她这般懂事,明叙封自然是散了火,不由得多了嘴:“这让本宫怎能不烦心。” 子莲连连喘息,半晌道:“太子殿下又因何事而烦心?不如说出来让奴婢替您分担一些。” 明叙封突然发了狠一般,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子莲暗道不好,只好假装不知情,重新攀上了他,“太子殿下…” 第79章 明叙诀的身世 明叙封虽不是很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此时在子莲的柔声细语下,嘴巴跟没把门似的开口:“还不是皇位这件事,那贱人居然敢和本宫争夺皇位!” 子莲道:“真有此事?那人不是一直很低调吗?” 明叙封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模样,他其实早就肖想本宫这太子位很久了。” 第57章 “那太子殿下打算处置这个人?” 明叙封暗笑一声,眼里带着子莲看不懂的光芒,他抬起她的下颌,反问道:“子莲,你想本宫如何处置他?” 子莲泛着水光的眼眸一下子撞入了他的眼睛。只见她轻抿了一下唇瓣,柔声答:“奴婢愚昧,不知…” 说着,为了不引起注意,小小的喘了一声。 明叙封安静的盯了她一会儿。正当子莲以为自己露馅时,又听见他轻叹一声:“罢了,你不过是个婢女,怎么能动帝王之家的事情。” 话虽是这般说但动作却像是发了狠的要她的命,似乎是在逼迫她说出一个法子,或者是一个让他去做某件事的理由。 子莲脑中思绪万千,最终承受不住他的惩罚,弱弱的开口。 大概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明叙封真的放轻了动作,看着子莲不说话,像是在等待她的想法。 “太子殿下,奴婢说的不过是奴婢的想法,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于奴婢…”子莲眼带泪花,语气带着祈求。 “说!” 子莲道:“奴婢觉得,既然那人要和你争夺皇位,还不如直接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她的意思最明显不过。 明叙封沉默了一下,才道:“此法不成,本宫目前动不了他。”末了又说,“再想!” 子莲紧紧地抱着他,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边喷洒,带着蛊惑人的意味:“那奴婢说个大胆点的,太子殿下…” 他似乎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了,直接掐着她的腰身强迫。 子莲无奈,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皇上身体抱恙,看起来…”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太子殿下为何不趁机让皇上让位给您,这样他就可以安心的养病,不至于让大臣们烦心了。” 子莲忐忑的说出这句话,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脸色。 但明叙封却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子莲赶紧道歉:“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不敢妄言,奴婢只是…啊!” 话音未落,子莲的下巴就被人一把掐住,对上他骇人的眼眸时,子莲心中警铃大作,放在他的后背上的手已经做好了要将身上的人杀死的准备。 谁曾想,明叙封忽然一笑,语气森然:“果然是贱婢,这点还没有想明白就说出来,也不怕将你斩首了。” 只要崇康帝还在的一天,他就不能坐上那个皇位,就算坐上了,他手中也是没有实权的,只能像只傀儡一样任由他人摆布。 明叙封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他要的权,要的是江山,而不是一个被架空的身份。 子莲颤抖的哀求:“太子殿下饶命!” 就在子莲以为明叙封会将她狠狠地惩罚,没想到明叙封却突然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道:“不过你的话倒是有几分的道理。” 明叙封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开口,子莲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明叙封这般在意这个皇位,他一定不会让明叙诀抢走。 但他现在并不知道明叙诀的实力,总的来说明叙诀让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机感,他不得不采取其他的方法,让自己的太子位稳固,从而登上皇位。 是以,子莲的话让他心中的更多了些。 皇后一直让他等,不能轻举妄动,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地位已经被动摇,只要来一场狂风,就能将他连根拔起。 他不想这般。 他想要得到这个皇位! 但… 崇康帝的这个药效未免也太慢了些… 明叙封眯眼危险的想着。 子莲承受着他的力道,看着他时而转变的脸色以及游神,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只是当个背景板供他享乐。 * 一转眼过去了许久,温惊竹已然穿上了几件厚的衣衫。 楚凉卫这边的天气变幻莫测,一到夜里更是冷得慌。 为了不让他染上风寒,飞星愣是给他多加了几件,就连披风都放在一旁。 此事被沈即舟撞见,他还想着让沈即舟为自己说几句,没想到他却赞同飞星的做法。 温惊竹对此有些无奈。 不过这段时间的沈即舟却没有这么的忙,到了用膳的时间还能同他一块。 夜里,林易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进屋时看见沈即舟和温惊竹在屋内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烛火通明,似乎是为了不让眼睛难受,还让人多加了几盏灯火,不似外边的凄凉泛冷,反而多出了几分的温馨和岁月静好。 让人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沈即舟头也没抬,问:“查到什么了?” 沈即舟如今无论何事,都没有瞒着温惊竹,只要他想听,他就可以留下来。 林易答:“主子,您让我去查明叙诀生母的身份,果然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只不过对方有意抹去,卑职只能查到了一些。” 沈即舟放下手中的笔,抬眸:“能够查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便好。” 林易直接压低嗓音,道:“明叙诀就是他生母和崇康帝的孩子,但他生母是婼羌人,至于是何身份卑职也不知。” 沈即舟:“没有找到一个人证?” 林易:“并未。是属下失职!” 沈即舟摆摆手:“罢了。” 温惊竹听着他的话,蹙眉猜测:“婼羌有无每年都在进贡的名单里边?” “并未,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一年前,如若追往,只能是四年前。” “明叙诀拿到的是何东西?” 沈即舟摇摇头:“听说是件很不值钱的物件。” 温惊竹这下不说话了,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宣纸,不知在想什么。 林易下去之后,沈即舟这才问他:“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如果…”温惊竹道:“…明叙诀的生母是婼羌皇室一脉呢?” 第80章 巧合 沈即舟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此话怎讲?” 温惊竹冷静的抬眸与他对视,按着自己的猜想说道:“婼羌并不是每年都进贡,唯一一次的进贡还是四年前,虽说是四年前却有进贡的物品流进了他的宫殿…” “这很难不让人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即舟却道:“那为何不能是巧合呢?” 温惊竹知晓他的意思,笑了笑应:“就是会让人觉得是巧合才会如此。我们又怎能知晓他们私底下没有过任何的交易?” 沈即舟又说:“那为何他的生母会只是婼羌皇室一族的血脉?” “除非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不然明叙诀就是切切实实的四皇子。”温惊竹说:“而他的生母当年就是跟着崇康帝从外边回来的,这件事还为此掀起了一番的风浪。” 当年,温召浦可是在朝廷上的风云人物,每件事他几乎都有插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宫中传了个遍,以至于温惊竹也听到了一二。 只不过没有娘家人的势力,很快就被平息,最后惨死。 这也许也是一个让明叙诀争夺皇位的点。 崇康帝这人向来爱美人,但他也不会为了美人而放弃自己的江山。 他在这段感情里,最后还是选择了他的江山。 这时,一道轻笑的声音打破了这个令人凝重的氛围。 温惊竹抬眸看向他,疑惑的开口:“你在笑什么?” 沈即舟敛起嘴角的笑意,道:“突然发现,你的脑洞很大。” 温惊竹眼眸一转,“只是猜想。” “与真何异。” 温惊竹斟酌了一番,语气幽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身子不好…” 是以,脑洞大很正常。 沈即舟倒也没有继续笑话他,低声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是值得探查的方向。” 温惊竹闻言,蹙眉道:“这样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些猜想。 “总比现在这般毫无头绪的好,有了方向就应该证实一下。” 沈即舟说着,敛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明叙诀的确比明叙封还要难办,再加上明叙诀手底下的私兵。他必须要查探清楚到底有多少万兵马。 如果明叙诀真的不仅仅是夺皇位这么的简单,而是带领婼羌占领整个大魏,那么这场风波,他有必要卷入一番。 靖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底。 温惊竹看着外边的雪天,以及底下认真训练的新兵,竟发起了呆。 这会儿,沈即舟缓步来到他的身边,语气温柔地问:“怎么了?” 温惊竹回神,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娘他们了。” 自从上次他们回了信之后,冯扶文怕是打扰到他们,便没有再来信。 沈即舟轻笑一声,下一刻就像是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封信。 “这是娘给你的。” 温惊竹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明白,待看清信封上的‘湛然亲启’时才看向沈即舟,问:“娘为何还单独给我写了一封。” 第58章 以往的信封都是他们一道看,根本就没有这般过。 沈即舟眉梢微挑,但笑不语。 温惊竹接过信,没有管身旁的沈即舟便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温惊竹因为手指露在外头,受到寒风和冰雪的侵袭泛着冷意,就连关节都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粉。 片刻,他手指微僵的收起信封,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沈即舟,似乎有些防着他。 “娘说了什么?” 沈即舟见他收起,这才偏头问他。 温惊竹微垂着眸,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叮嘱天寒注意保暖罢了。” “…” 沈即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也没有说话。 这让温惊竹有些发虚。 “我说的是真的!” 温惊竹以为他不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就连语气都重了一些。 沈即舟好笑道:“我也没说不相信。” 温惊竹:“…” “好了。”沈即舟忽然伸出手,替他拢好微微敞开的大氅领子,语气极其温柔,带着哄人的意味,“雪看了,新兵也看了,回屋去吧。再久一些雪该大了。” “好…” 温惊竹小声的应承,随即跟着飞星离开,独留沈即舟一人在原地。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沈即舟才收回目光,落在新兵的身上。 方才眼底的柔情荡然无存,无波无澜,泛着淡淡的冷意。 一炷香后,马齐走了过来。 “如何?”青年将军的声线很淡,如同飘落的冰雪。 马齐道:“他倒是很安分,并未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 “嗯。” 马齐疑惑的问道:“少将军,为何还要盯着他,我们不是已经拿他的家人做要挟了吗?” 沈即舟却道:“此行非君子所为,更何况,这是我们的事情,为何还要牵连其他人?” 沈即舟其实并未伤及那位奸细的家人,当初只不过是吓唬一下他罢了。 他现在让人紧盯着他,只不过是想确认而已。 “从今日起,便不用这般紧盯他了。他应该清楚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 青年将军转身而去,冷风掀起他的衣摆,不留一丝的情感。 温惊竹回到屋里后很快就将那封信烧了个干净,还不忘开窗通风,将留存的气味疏散。 炉内的炭火很旺,将他的脸庞衬得嫣红。 飞星见他像是在扔一块烫手的山芋,心中只是疑惑一瞬,便心知肚明。 回到案桌前,温惊竹盯着面前的宣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想好如何落笔。 他要如何说? 又该说什么? 如若他不回信,冯扶文指定又会再提,但回了…温惊竹又不知如何说起。 在他无声的叹了不知多少个气时,沈即舟来了。 他有些慌乱,但看见自己并未下笔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沈即舟道:“一会儿用完膳给凌世尘把脉瞧瞧,近日气温剧降,怕你染上风寒。” 温惊竹点点头。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以前那般病弱,再加上楚凉卫的供应充足,他倒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 沈即舟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没有落笔,便问:“是要回信吗?” “回娘也好,省得他们在家惦记。” 话落,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的苦恼,“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即舟:“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信,或许我还能为你出些招。” 温惊竹罕见的摇摇头,“罢了,我已经想好要写些什么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沈即舟看了他片刻,冷不丁的开口。 第81章 他的夫人,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温惊竹垂着头,就是不看他,“并无。” 气氛安静了片刻,温惊竹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只好岔开话题问道:“按照现在的进展,这批新兵何时才能成为真正的将士。” “来年吧,他们如今还未真正上过战场,并不知道战场是何凶险。” 沈即舟并未纠结方才的话题,回应时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道:“等过了冬季,我派人送你回大魏。”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沈即舟微微歪头,看着他困惑的样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了些许。 温惊竹纠结片刻,“为何?你是有要紧的事吗?” 他的身边已经习惯有了沈即舟,两人且不说整日亲昵,形影不离,但平日里见到对方也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沈即舟浅浅的叹了声气,本拿着茶盏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然轻抚上了温惊竹的手背,再顺着指骨划到他的指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 “娘给我的那封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你的念叨,且现如今温府一案也有些眉目,你再继续呆在这我也不放心…” “你说你会护着我。” 温惊竹抬眸看他,眼里带着执拗。 很明显,他是不想回大魏。 “温湛然。” 温惊竹:“嗯?” “你是离不开我了吗?”沈即舟毫不客气的拆穿他,目光灼热。 温惊竹还在这句话中没回过神,人已经被沈即舟带着坐在他的怀中。 沈即舟轻轻勾起他的下颌,指尖细细摩挲他的唇角,目光幽深。 温惊竹随着他的动作放缓了呼吸,纤长微卷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眼眸转动间撞入了他深邃的眼。 “是的。”温惊竹语气轻而缓,似带着水雾,“我以为表现的很明显。”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 其实他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们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夫妻之间难舍难分不是稀奇之事。 沈即舟没说话,带着笑意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很是淡定… 要是忽略掉在温惊竹脊背后的手的话… “…” 沈即舟错愕的看着温惊竹。只见他喉咙微滚,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调的音色:“嗯?” 他的唇很凉,不像是他落在他身后的手掌一般滚烫灼热。 “怀煜…”温惊竹声线温和,低低细细的嗓音如同掺杂了无数的柔情蜜意,软得令人发指,“我可以不走吗?” 话落,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沈即舟轻声笑了下,对方却还是不为所动,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温惊竹觉得不够,他不想离开沈即舟。 于是,他主动挪动了几分,主动靠近他些许,却被沈即舟及时止住。掐着他腰身的手仿佛铁铐将他钳制。 他嗓音带着微沉的哑意,“好了,莫要再动。” 温惊竹无辜的眨眨眼,使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无赖之举。 “那你答应我。” “不可。” 温惊竹气急了,音量都不由得拔高了些许:“沈怀煜!” 沈即舟挑了挑眉梢,看着他因为气恼而泛红的眼圈,就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他不为所动,似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伸出手在他白里透粉的肌肤上细细摩挲了一圈才缓缓抬眸,淡定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温惊竹紧紧地捏着他的衣领,瞪大眼睛,似乎是在思索沈即舟为何会这般。 “再揪就扯下来了。” 温惊竹低眸一看,沈即舟的确没有骗他。 沈即舟今日穿的衣衫是交领的衣衫,被他又扯又揪的,定然会凌乱些许,露出衣衫底下精致的锁骨。 吓得他连忙帮他整理好。 沈即舟瞧着他的动作,懒惰的开口:“没关系。夫人都欺身而上了,为夫又怎么会介意这一点。” 温惊竹脸颊滚烫。 他虽然是想用美色引诱沈即舟,却不料对方不被他所影响。 温惊竹整理好了之后想从他的身上下来,身子刚一动,放在他身后的手却倏地用力将他带了回来。 “急什么。” 温惊竹张口就来:“我乏了,想歇息。” 沈即舟却不打算放他下去,语气悠悠:“在这不也一样可以歇息?” “不一样。” “有何不同?” 温惊竹视线与他对上,认真的说:“就是不一样。” 沉默了半晌,他听见沈即舟发出一段短促的低笑声,“好,不一样。” 下一刻,他便被人一把抱起,惊得温惊竹紧紧地搂住罪魁祸首。 “沈即舟,沈怀煜,你要做什么!”温惊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即舟抱着他朝着榻上走,连忙问道。 沈即舟将他摁住,稳步来到榻边将人放下,“不做什么,夫人在想什么?” 温惊竹后背紧贴着柔软的榻,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上方的沈即舟,闻言下意识紧抿着唇。 呼吸缠绕间,温惊竹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就连屋内的炉火都不及的滚烫温度,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 第59章 落在他眉间的吻轻如鸿毛,似飘雪落下,却又让他觉得犹如千斤般重,同他的体温一般滚烫至极,直至烙印在他的心上。 “乖,听话。” 简单的三个字已经表明了沈即舟的态度。 他最终还是没有允许他留下来。 沈即舟垂着眸,目光一点一点的掠过爱人的轮廓,暖色的灯光衬得他的身躯缥缈,但他却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眼底温柔缱绻,就连眉宇间都染上了柔意。 温惊竹紧张的看向他,“是不是要打仗了?” 沈即舟目光移向他的眼眸,随即轻轻的点头。 “何时?” 沈即舟道:“此事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这一仗我们必须打。战事混乱,我必须将你安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到时候我会让林易亲自护送你回大魏。” “怀煜…” “此事已定,我已回信,让爹在皇城外与你们接应。” 沈即舟看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 “我不敢赌。” 此仗敌方危险狡诈,即便他有胜算,即便他有能力保护温惊竹,但他不能将他置于危险的边缘,一点也不可。 他的夫人,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第82章 你要生? 温惊竹最终还是答应了。 主要是他打也打不过沈即舟,这件事既然已经被决定下来了,沈即舟不会轻易的改变主意。 沈即舟见温惊竹没再执意要跟着他,心也安了些许。 冬季眨眼就会过去,温惊竹很努力的在过好每一天,他想多陪陪他,因为他不知道哪一天还会再见到他。 出征的人不会轻易就回来,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许很久… 温惊竹知道自己等不了太久。 他如今只剩下沈即舟。 不知不觉,沈即舟在他的心里已经占了位置。 难以舍去。 沈即舟知道他的想法,除了公务之外,他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就连沈即舟身边的副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一久,新兵在训练之际也会时不时的看见温惊竹的身影。起初还调侃,待久了渐渐地习惯,反而艳羡起来。 靖熙二十七年,一月。 临近新年,雪像是不要命的往下砸,屋檐积满厚厚的雪,放眼望去,整个楚凉卫一片雪白,除了屋檐下的门窗,几乎不见一片颜色。 由于气温的变化,沈即舟没让温惊竹出去走动,还让人往屋内添加了炭火,一时间屋里暖意融融。 温惊竹正在摆弄着东西,沈即舟推门而入时带着寒气,墨色的发梢上还带着零星点点的飘雪。 见此,温惊竹起身为他拂去飘雪,给他倒了杯暖茶。 沈即舟见案桌上的东西,偏头问道:“在想什么?” 温惊竹沉吟一会道:“没什么,只是闲着没事找点事罢了。”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小心点好,想了想,才将温府一事重新排列了一番。 如今证据已有,就差明叙诀这步了。 只要找到与外敌私通的证据。 此事虽看还有一大截,其实也差不多,许多事都可以连起来。 “你回到大魏的时日也差不多拿到证据了,我会让人将消息传回去。” 沈即舟微凉的手掌带着薄茧,将他的手包裹,叫人心安。 温惊竹点点头,细看还可以发现他的思绪有些飘远,明显不在状态。 沈即舟温柔地问:“怎么了?” 温惊竹抿唇,继而抬眸看向他,神情带着认真,他一字一句道:“你会有遗憾吗?” 沈即舟微愣了一下,不是很理解他这话因何而起,“嗯?” 温惊竹似是想到什么,局促的移开目光,才缓声开口:“你想要孩子吗?”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他最终决定还是有必要提起。 他嫁给沈即舟完全是因为局势所迫,并非两人的心意相通。 沈即舟身为大魏的将军,能有一个后代那是最好不过。就连温惊竹刚来沈府时,冯扶文也因此担忧了许久。 现如今,温府一事即将过去,沈即舟又承诺于他,这后代的事情多少会再让人想起。 温惊竹想了想,还是想知道沈即舟内心的想法,要是他想要一个孩子,他可以退出。 他身子弱,但不代表愿意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气氛安静了许久,久到温惊竹以为沈即舟在思考。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沈即舟一直在看他。 温惊竹被他看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即舟下意识道:“你要给我生孩子?” 温惊竹:“…啊?” 沈即舟继续说:“你会生?” 温惊竹:“…” 原来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温惊竹刚想解释,但话还未说出口,整个人已经被沈即舟薅起往床榻走。 吓得温惊竹连忙道:“不是…不是的,沈怀煜,你听我说!” 沈即舟小心翼翼的将人放躺在床榻上,神情极其认真:“好,你说。” 温惊竹张了张唇,下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双唇被吻住,只能发出一点娇息声。 沈即舟的温吻很凶,直至温惊竹觉得嘴唇发麻喘息不得之际,他才放轻了动作,细细的亲着他,似是品尝。 温惊竹想要推开他些许,却推不动半分,只能感受到沈即舟落在他背部的手掌正往下滑落,直至落在他的腰际。 温惊竹的呼吸轻颤,就连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良久,沈即舟才放开他。 温惊竹有了喘息的机会,眸光潋滟的看着他。 “会生,我们就生。” 沈即舟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哑意,两人纠缠之际,衣衫变得凌乱,不远处的炉火里时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温惊竹缓了半晌,才颤着声回:“不会。” 沈即舟拉扯着他腰带的手没有一丝的停顿,“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们可以做到会生为止。” 温惊竹想要拉住自己的衣衫,却已为时已晚,衣衫解开,白色的衣摆在玄色的榻上展开,带着别样的既视感。 “你疯了?” 温惊竹惊恐的瞪大眼,他甚至怀疑沈即舟是不是被夺舍了。 “或许吧。”沈即舟随口道。说话间,他已经将温惊竹的外衫褪下,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温惊竹的脸颊涨红,磕磕绊绊的开口:“沈…沈怀煜,你要来真的啊?” 沈即舟刚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褪下,闻言挑挑眉,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还像是开玩笑的吗?” 随即,他将温惊竹拉向自己,低沉的嗓音响起:“夫人这段时间休养得气色不错。” 温惊竹闻言,身躯一僵,紧紧地绷着。 “我…我感觉还不…” “可为夫觉得甚好。”沈即舟笑着打断他的话。 温惊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沈即舟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堵了上来,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补回来,折磨得他招架不住。 沈即舟一边照顾他,一边肆意妄为,温惊竹甚至还能听到他提起刚刚的事情。 他说:“能生就生吧,不能就只能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 温惊竹只觉得眼前一黑,香汗湿鬓,他没有任何的力气再回嘴。 沈即舟这是妥妥的报复他! 报复他想离开他! —— ps:这段时间先更着看,要是量渐渐上来了我就不会弃坑,直到写完第三世,要是没有就只能草草完结。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赶上调整机制的原因,又或许是这号有毒,养不起来,这本书就这么废了(验证时成绩很好,但首秀时就像是被压了一样。) 说实话,我很看好这本的,我也吃少年将军的人设,可惜了,终究是要折掉。 第83章 补身子 温惊竹次日醒来时,罕见的,沈即舟还未起身,甚至与他相拥而眠。 他躺在沈即舟的怀中,他贪婪的吸取着仅剩的温存。 离开楚凉卫后,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温惊竹轻轻的动了动,想要离他近一点,但他稍微一动,放在他腰际的手下意识收紧,生怕他跑了一般。 但沈即舟并未醒来,而是拥着他继续睡。 他近几日的确很忙,几乎是早出晚归,要是离得近,温惊竹还能跟着他,远的话他不允许他跟着。 温惊竹贴着他的胸膛,漂亮的眼睛半掩,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日里的荒唐。 不过,他还是能清楚的记得沈即舟说过的话。 折磨狠了,温惊竹会问他是不是在惩罚。 谁曾想沈即舟大大方方的承认。 他说:“沈家历代以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换妻,只能沈家儿郎死才得以换之。” 第60章 温惊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矩,只好默默承受不再吭声。 等温惊竹再次醒过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变凉。 他缓缓起身,感觉身上被拆了一般,身后生疼,动一下都在牵扯他的神经。 温惊竹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腰身,身旁忽然传来一道闷笑声,他动作一僵朝着声源看去。 却发现沈即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他先前坐的位置上翻阅书籍。 青年头戴发冠,青丝垂落,丰姿俊秀,带着几分的懒惰,英姿楚楚的端坐着,目光带着笑意。 好一个俊俏的儿郎。 温惊竹郁闷的看着他衣冠楚楚,相比下,反倒他才像是那个罪魁祸首,而沈即舟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一般。 “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即舟强忍住笑意来到他的身边,温声问道。 昨晚他们洗漱完了之后,沈即舟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瓶药膏。 温惊竹脸皮薄,没让他帮忙,只能自己摸索了许久。 “没有…”温惊竹声音小如蚊蝇,没敢直视沈即舟的眼睛。 沈即舟知晓他,嘴角笑意止不住,但还是开口道:“午膳我已让飞星备好,待会我让他端进来。” 温惊竹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已经到午时了啊。 “你不用吗?” 温惊竹说话的声音像是有气无力般。 沈即舟看着他,目光闪烁,微微抿嘴,轻笑道:“我用过了,过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就没办法陪着你了。” 温惊竹点头。 “怎么没有力气了?”沈即舟挑眉道:“让飞星和厨子说声,多煲一点补身子的汤来。” 温惊竹怎么会不知道沈即舟这是在调侃他?当即红了脸。 沈即舟看着他气恼又羞涩的样子,没忍住想起昨日的那一幕—— 温惊竹太过于羞涩,身体就会染上一层粉,就连指关节都会。 他掐着他,稍微使了点力道便可清晰的看见那一抹触痕。 沈即舟生怕他饿着肚子,亲自帮他穿衣,等人能安安稳稳的下地后才放心下来。 等飞星进来后,他才和他道别。 “那我先走了,好生养着。” 温惊竹学着他平日里的冷漠:“哦。” 沈即舟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飞星眼珠子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随即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下一刻,脑门就挨了一下。 “少爷…”飞星委屈的撅起嘴。 温惊竹目不斜视:“怕不是规矩都忘了?” 飞星只好哼哼的伺候温惊竹洗漱。 殊不知,沈即舟这一去,便是一周。 温惊竹原本很担心,但林易却示意他安心,沈即舟只是出门办事,应该是比较麻烦,才会耽搁这般的久。 他这才安下心。 温惊竹为了不让自己想他,又开始分析温府一事。 飞星就在一旁磨墨,气氛有些许的寂静。 温惊竹看着上边明叙诀生母的位置打了个问号,眉头轻蹙。 他这几日想了很多,但很多都不成立。 唯一的可能就是明叙诀生母这一点。 如若婼羌真的和明叙诀有关系,他们一起串联坐稳这个皇位也不是不可。 但这也不能一味将所有矛头指向明叙诀。 明叙封才是最有可能勾搭外敌的人。 半年前在大魏的那两条人命,沈即舟说是太子所为,而参与其中的陆雷吉的夫人的娘家是南边一带。 这也就说,朝中有两拨势力。 分别来自不同的方向的势力,他们都是为了皇位。 温召浦冤死一案,都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这些他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有一事他不明白。三皇子又当着什么角色? 三皇子明叙烛几乎是个透明人,他甚至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情,不参与夺皇位一事,不管是明上还是暗里。 但他的母妃却独得一份宠爱。苏贵妃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在后宫之中也不引起瞩目,仿佛一个等着男人归家的妻子。 这一步棋,温惊竹迟迟不敢落下。 除去这三位皇子,还有一位嫡长公主,但她才不过三岁,根本参与不了。 温惊竹思索着,明叙烛不争不抢,事出反常必有妖,也有可能和明叙诀一样,蛰伏而已,只不过明叙诀才是那个率先沉不住气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得不落下明叙烛这一步棋。 他要将所有的可能堵死,不能让他们钻了漏洞。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得到应允后,飞星才推门而入。 “少爷,外边的雪停了,要不要出门走走?” 这几日温惊竹一直待在屋里,不是看书就是研究药草,要不然就是像现在这般。 温惊竹目光移向外边的天色,雪的确停了。 “罢了,那就出去走走。”温惊竹说,“把窗打开吧,通通风。” 飞星手脚麻利的将几扇窗打开,在开最后一扇窗时,‘啪嗒’一声,有东西滑落在地。 第84章 证据 “咦?”飞星疑惑的说,“这里怎么有一封信?” 温惊竹没转头,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闻言只是应了一句,“什么信?” 飞星见这封信的信封没有落笔人,赶紧拿过去给他:“奴才开窗时掉下来的。” 温惊竹看着这封信,心存疑惑,接过打开。 这封信… 沈家传来的信都被他有好好的保管,而且也不可能存在没有落笔的信。 除非… 摊开的那一刻,看着上边的字,他眉头紧紧的蹙起。 ‘我有温家证据,亥时山脚下见。独自一人,不可声张。’ 飞星道:“少爷,这该不会是个阴谋吧!” 温惊竹摸了摸信封,道:“这封信应当是放了挺久,想来是昨日或者更早之前就放下了。” 楚凉卫经过上次一事,已经被北境军严加把守,不可能会存在有人混入的情况,那么结果只能是,楚凉卫里边还有别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并未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不然沈即舟不可能不知道。 这样一来,他猜想这个人并没有杀机,或者说时机未到。 放信的人还约他在山脚下,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暴露吗? 温惊竹沉思了一会儿,道:“阴谋不清楚,但他笃定我一定会去。” 有关温家,温惊竹不可能不去,为了证据,不管是真是假,正常出牌的人都会去。 “独自一人么?” 温惊竹温润的嗓音喃喃道,带着一丝的笑意。 … 温惊竹出门闲逛之时,又开始看着新兵训练。 飞星紧张不安的四处张望,随即才压低声音道:“少爷,要不要等少将军回来了再处理?不然告诉林易侍卫也好啊。” 温惊竹摇摇头:“不用等他回来了。” 飞星:“那我们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 飞星看着温惊竹挺拔的身影,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些人每次都趁着少将军出门才来欺负他家主子!实在是可恶! 夜幕降临,温惊竹穿衣整齐的端坐在案桌前,一旁的安神香袅袅升起,缭绕在他的身侧,似天仙降临。 他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临近亥时时,飞星推门而入,为他斟茶倒水。 温惊竹嗓音温润,“准备好了吗?” 飞星:“少爷,都准备好了。” “下去吧。” 飞星离开后,屋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温惊竹举手投足间贵气骄矜,从容不迫,眉宇间带着专注和认真。 他正翻看书籍。 亥时一刻,温惊竹没有动,依旧坐着。 时间缓缓流逝,一分一秒的过去。杯中的茶水凉后他又倒了一些,细细品尝。 一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动了,不过他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将手中的书籍放好,又开始磨墨写字。 半个时辰过去,窗外下起了飘雪。 他像是被吸引了目光,侧目看向窗外的雪花,嘴角似是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没让飞星进来,而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关窗。 随着接连几扇窗被他合上,一下子将外边的飘雪隔绝。 直至来到最后一扇窗时,温惊竹停留了一会儿,灵动的眼眸看向漆黑的夜,才缓缓地将窗合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利箭破空划来,直击他的面门—— 温惊竹没有感觉到,他像是坐得太久,忽然起身有些不舒服眼前一花,连忙朝着一旁靠去才稳稳的撑住身子。 那根利箭‘咻’的一下狠狠地扎进他身后瓷器瓶,倏地迸裂,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温惊竹还未缓过来,面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但下一秒,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这道身影瞬间倒趴。他被林易制服,并压在了地上。 第61章 温惊竹轻哼笑了一声。 随即,飞星担忧又激动的推开门:“少爷!少爷!” 温惊竹看着这人穿着一身的夜行衣,温和一笑:“是你找的我?” 那人被制服,也没有挣扎,还回答他的问题。 “是。” “是谁派你来的。” 温惊竹语气平静的问,“你又怎么有和温家有关的证据?”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目光看向身后的林易,然后道:“我想,温公子应该会很想知道的,只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温惊竹眸光一闪:“哦,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温惊竹的吩咐,林易不可能会松开这人。 “我只与温公子一人说。”那人道:“温公子确定要我这样同你说话?” 温惊竹面露惋惜,极轻的叹了声气:“算了,还是先关进地牢,等将军回来再定夺吧。” 林易领命,刚想将人带下去,那人不干了,说道:“行,那就留下他!” 温惊竹莞尔:“飞星,斟茶。” … 屋内余香袅袅,茶香味四溢,温惊竹与他面对面坐着。林易则是站在那人的身后,以防他会做出伤害温惊竹的举动。 “说吧。”温惊竹轻抿了一口的茶水。 但那人警惕得很,他道:“在这之前,温公子应该先听听我的条件。” “好。” “温公子可知宫中的苏贵妃?” “嗯,听闻一二。” 温惊竹眉梢微挑,这机会来得倒是挺巧。 “此行正是苏贵妃派我前来的。”他言简意赅,“夺位在即,三皇子在宫中势单力薄,即便苏贵妃有圣上宠爱加身也不可及于其他两位皇子…” “所以?” 他继续道:“苏贵妃想让沈即舟,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温惊竹心中愕然,他没想到苏贵妃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沈即舟。 温惊竹沉吟了一会儿,“此事你同我讲有何用,他并不在楚凉卫。” “苏贵妃告诉我,此事与你说也是一样。” 他不敢贸然前去找沈即舟,选择之际,他只能选择了温惊竹。 “那臣岂不是还要谢过苏贵妃了。” 他似乎是知道温惊竹会难以抉择,他压低声音道:“苏贵妃知道你们一直在调查温家一事,现在正是焦急之际,我们所提供的就是你们所需要的。” 温惊竹没吭声,白皙盈润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杯壁,“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们?沈即舟可是大魏良将,更是战功赫赫,功高盖主的存在,你们让他助三皇子夺位,你们置他于何地?” 第85章 真相 沈即舟只要一参与夺位一事,这个夺位的意味就会有所改变。 将军本就是皇帝的一把刀,刀柄只能在皇帝的手中,要是这把刀变成了刺向皇帝的利刃,这把刀纵使毁掉,也不能容忍它存在在这个世上。 现在,崇康帝能容忍沈即舟,是因为这把刀锋利,却并非刺向他。但他想毁掉这把刀,只是因为害怕这把刀自己拿不稳反而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 利与弊,他要权衡。 要是沈即舟真的助三皇子,且不说三皇子会不会是个好君主,沈即舟日后还会走上温家的老路,变成了一个威胁皇位的人的存在。 “此事,恕我不能答应。” 那人很明显是急了,语气明显的加快:“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证据吗?只要我给你,你们立马可以回去替温家伸冤。而你们所担忧的,苏贵妃也有想到,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将你们供出去,而且还会将你们藏得很好。” 温惊竹抬眸看向他,目光犀利:“苏贵妃不就是想要一把为他待命的刀吗?” “回去告诉她,此事无需再议,我们不会参与你们的夺位之争!” 话落,林易一把提起他,就要往外边走去,那人突然大喊:“难道你们就不怕明叙封和明叙诀上位吗!他们的野心勃勃,除了夺位,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 一个外姓人,身上流着不是帝王家的血脉,一个勾结母族试图吞并整个大魏!这些难道还不能够让你们清醒过来吗?” 温惊竹瞳孔猛地一缩,很是震惊,“你…你的意思…” “没错!孰轻孰重,我想,你们应该也清楚!到时候不仅仅是大魏的子民,还有其他小国的子民都免不了于此,到时候你夫君所努力的一切不过是空谈,你们的下场也不会好的到哪去!” 温惊竹张了张唇,这下他犹豫了。 “回去告诉你的苏贵妃,说此事本帅应允了!”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随着推门而入的声响,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下子让温惊竹安定了不少。 那人没想到沈即舟会出现,听见他答应的时候很明显的激动起来。 “只不过…我有条件,不止于能证明温家冤案一事。” “只要肯帮助三皇子夺位,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好!”沈即舟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幽幽开口:“苏老有心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温惊竹目光落在一身夜行衣的人身上,“苏老?” 沈即舟微微点头,朝那人说了句:“苏老,您在我楚凉卫外蹲了这么久,着实是有心了。” 苏老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但被认出来又是在情理之中。 “没错,正是老身。”苏老扯下脸上的面罩和头套,笑道。 苏老是苏贵妃的生父,也就是三皇子明叙烛的外公。 沈即舟在温惊竹的身旁坐下,直奔主题:“苏老应该不只是让我助三皇子一臂之力吧?” 苏老继续笑道:“不愧是沈二,这都能被猜到。” 他叹了声气,脸上带着愁容:“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苏家不过是书香门第,无论是权还是势都比不过。”说着,他歉意的看向温惊竹,“方才之举无意冒犯,还请温公子莫要怪罪。” 温惊竹应了一声。 但沈即舟却不打算放过,他声线微冷:“苏老,我家夫人身子羸弱经不起吓。如若出了什么意外,本帅可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刚刚那一箭,温惊竹要是没躲过,沈即舟可要血洗苏府了。 沈即舟话里的警告,苏老怎么会听不懂。 自从沈二公子娶了位男妻之后,全京城都在传沈二可是把这男妻当成眼珠子一样,生怕磕着碰着。 为此,还传出沈家专出情种,不仅是沈将军,就连他的两位公子亦是如此。 苏老解释道:“老身方才那一箭并未伤到令夫人,要是夫人站着不动,箭只是会擦肩而过。” 沈即舟冷哼一声:“看来苏老诚意还是不够啊,不值得本帅冒着生命危险替你们卖命。” 苏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除了答应你们的,少将军还想让老身做些什么。” “这皇位非要不可么?”沈即舟懒洋洋地问,漫不经心地撩起温惊竹垂落的发丝把玩。 苏老声音沉了很多:“少将军,老身相信,你心中有数。” 无论如何,这皇位都不能让出去,否则将会不堪设想。 “凭你的一面之词,要让本帅如何相信你?” 苏老摇摇头:“事出着急,老身只身前来,并未有任何的法子证明,但老身所说的句句属实。 明叙封并非崇康帝所出,而是皇后与其他文臣所出,至于是谁,我们尚未查明;而明叙诀,他的生母的确是婼羌皇室的人,只不过是个庶出,当年被崇康帝看上带回的大魏。 明叙诀一直以来都和婼羌有联系,他们的目的是统治大魏,吞并其他国,到时候免不了战争。不仅是大魏的百姓,其他国的百姓都会受到战火的影响。 老身觉得,宁朔将军不能不管。” 沈即舟眼眸微眯:“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老呵呵笑了一声,“这少将军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记住,这些事情句句属实。” “至于温召浦的事情,老身也略知一二。” 温惊竹还未从上一件事情缓过神,苏老又开口了,他的目光落在温惊竹的身上,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温公子还真的如温相一样,果真虎父无犬子。” 温惊竹掌心带着细细的薄汗,表面上却云淡风轻,面对苏老的夸赞,他笑而不语。 沈即舟放在桌子下的手一把握住温惊竹不安的手,像是在给予他安全感。 “说吧。” 苏老目光落在微微晃动的烛影,长长的叹了声气,神情带着一丝的惋惜。 他的思绪开始追远,便开始说了起来:“此事牵扯得太多了…” 第86章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明叙封身为太子,却不是崇康帝所出,而是皇后与他人苟且,此事本来只有自由两个人知道,却没想到有一天,皇后一时的粗心,被后宫中的一位妃子所听到,他们怕这还是败露,只能想方设法将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第62章 明叙封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皇后不可能没有准备。 是以,他们手底下还养了私兵。 他们现在就等着崇康帝下位,好登基一统天下。 而明叙诀虽是皇族血脉,但沟通外敌,坐拥天下,这也是不允许的。 而温召浦又是崇康帝身边的人,位高权重,朝廷上有一定的话语权,崇康帝再怎么忌惮,他也会听信一二,这也就是他们所担心之处。 温召浦看人的目光狠辣,他一旦反对明叙封和明叙诀,崇康帝就会慎重一二。 如此祸端,他们定然不能留。 崇康帝恰好也起了压倒温召浦的心思。这三人虽不知晓,但心思却一致。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沟通外敌,明叙封和明叙诀都有。” 苏老说:“明叙封是找到南边有势力的国家,两人达成协议,一起扳倒上位,到时明叙封会给他好处。” 温惊竹紧紧地抿着唇,忽然问道:“那位撞破皇后事的妃子是谁?” 苏老摇摇头,“这,老身就不知道了。” 沈即舟见他情绪不对劲,只好制止了此次的交谈。 等屋内只有他们时,沈即舟才安慰道:“没关系,他们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一定会给温家逝去的人一个交代,不让他们给世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温惊竹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声气,问道:“怀煜,你说苏老的话有几分的真?” “应当是真。”沈即舟道,“明叙烛在宫中的势力的确单薄,朝中鲜少有人支持他上位。但也不排除他们会在背后捅刀。” 苏老能知道这么多,无非是来自苏贵妃。 “我倒是小看了苏贵妃。” 沈即舟轻嗤一声,“她背了这么多的秘密,全是为了她儿子铺路。” 话落,他一直没有听见温惊竹吭声。 “你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怀煜…” 沈即舟:“我在。” 温惊竹沉吟了一会儿,温润的嗓音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我们直接把他们三个杀了,扶持三皇子上位好了。” 既然他们知道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取捷径,温家平冤的事情就让新帝来好了。 沈即舟嘴角的笑僵了一瞬,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 温惊竹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过去,对他展颜一笑,温声问:“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沈即舟:“好。”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下一秒就会提着青霜剑回城把他们杀了。 “我开玩笑的。”温惊竹笑了笑。 “我认真的。”沈即舟却道,“你这提议不错,是个好办法。” 温惊竹愣了一下,眼睫轻轻的颤了颤,顺着他的话往下道:“万一三皇子不听话呢?” “杀了。” 沈即舟毫不犹豫地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把他们都杀了,谁来当皇帝?”温惊竹笑道。 沈即舟懒懒抬眸,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是还有位嫡出的公主吗?让她上位,我们干政。” 温惊竹没忍住,笑了出来,“历代来第一位女帝,听起来甚好。” “她要是听话,你就把她当女儿养着。不听话就只能当傀儡。” 沈即舟说出来的话,仿佛当过帝王一般。 夫夫两人说的话越来越大胆,九族都不够诛。 “沈即舟。”温惊竹轻声唤他。 “怎么了?”他声线温柔。 温惊竹看着他,漂亮的眼闪烁着星光,唇角带着笑意:“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你就得一直喜欢,不能不喜欢。” 他应声:“好。” * 因为苏老的原因,沈即舟让林易直接去查这些事的真伪。 这会儿,沈即舟又收到了家里来的信。 不过这次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沈松写的,关于宫中的事情。 沈即舟不在京中,皇宫的事情,沈松还是会留下一个心眼。 “说了什么啊?是不是他们又有动作了?” 凌世尘坐没坐相的倚靠着,嘴巴也没闲着,吃这吃那的。 沈即舟把信烧了,闻言道:“崇康帝的时日不多了,他们应该会在这段时间下手。” 凌世尘闻言,直接冷哼一声:“天天吃毒药,撑到今天都算是他命大。要是我,直接想方设法让他快点下去,耽误我登基。” 他要是明叙封,直接加快动作,好坐拥这个位置。 沈即舟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能上位,全靠你那爱民的良心。” “怎么说话呢沈怀煜!”凌世尘不服了,撇撇嘴道:“这样的心思谁都会有好吗。” 沈即舟忽然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点小动作可是逃不过凌世尘的法眼,他立马坐直,逼问沈即舟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是!” 他思索了一会儿,回:“有可能,毕竟明叙封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今的太子,就像疯子。 再加上还有明叙诀这条毒蛇在,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想罢,沈即舟立马提笔写信,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信纸,待墨水干了之后才让卫泽把信拿走,让人送回京城。 “这仗应当很好打,你是打算带新兵还是北境军?” 凌世尘知道要打仗,但此仗他觉得对于沈即舟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新兵还不适合。” 凌世尘眯眯眼,思索道:“我觉得可以啊,平日里他们这么努力,一人一下子干趴两个都有可能。” “要不你去打?”沈即舟冷声道。 凌世尘闻言,往后一瘫,“算了,我还是在后面等着你们吧。” 沈即舟:“免了,等冬季一过,你跟着他们回京吧,你爹还在念叨你。” “可别!”凌世尘激动道,“既然都来了,还不如跟着你待在兵营里,没准还对你有帮助呢。” “你都说是小仗了,还怕什么?”沈即舟呛他。 凌世尘承认沈即舟会用兵,但还是忍不住控诉:“沈怀煜,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毒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他轻描淡写。 凌世尘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气哼哼道:“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随你。” 第87章 我赌十万两黄金 凌世尘在沈即舟这边受了罪,没忍住去找温惊竹控诉。 温惊竹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沈怀煜特别的过分!”凌世尘气急败坏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温惊竹斟酌了一下,道:“总会变的吧。” 凌世尘原本还想着说什么,一听见温惊竹的话,瞬间泄气了。 他痛苦的看着温惊竹道:“你还是站在他那边。” 温惊竹:“…” “我知道了,我走!” 还不等温惊竹说什么,凌世尘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气呼呼的又走了。 温惊竹见此无奈的叹了声气。 凌世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烦沈即舟,他刚要推门而入,门很快就打开。 他差点和一个人撞上了。 凌世尘吓得赶紧后退一步,由于地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顺势往后倒,下一刻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往后拉。 “谢…谢谢。” 凌世尘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说完,他抬眸一看,便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来者也是一位将军,装束上不像是副将,也不像是沈即舟手底下的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外边来的将军。 这位将军皱着眉看他,没说话。 凌世尘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直到那人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的不耐,他才讪讪的让路。 “你站在那做什么?” 直到沈即舟的声音传来,才唤醒了凌世尘。 他反应过来一看,才发现那人已经走远。 “这人是谁啊?”他好奇的问道。 “宣威将军的嫡长子。”沈即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认识?” 凌世尘嘟囔一声,“我怎么会认识他啊。” 他又不是打仗的。 沈即舟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们是打算一起领兵打仗?”凌世尘奇怪的问。 按道理不应该啊。 沈即舟没回答,反问:“你问这做什么。” 凌世尘嘟囔一声:“现在就连问问都不可以了吗。” … 沈即舟这几日一直在处理事情。温惊竹并未去打扰他,而是开始谋划今后的出路。 温府冤案一事他的心也落了下来,现在只需要留意明叙烛便好。 等这次的仗打完,他们就可以回京城成婚,补办他们的亲事。 夜幕降临,沈即舟很晚才回来就寝。门还未被推开,便可以清晰的看见烛光映出的身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第63章 沈即舟披着外衫,青丝散落,很明显是刚洗完漱。 温惊竹摇摇头,道:“睡不着。” 屋内的暖意将他牢牢包裹。随着沈即舟的靠近,他的心也跟着收紧。 “是担心明叙烛不会乖乖听话吗?”沈即舟坐在他的身旁,细声询问。 温惊竹:“不会。” 沈即舟微微歪着头看他。 温惊竹道:“他可以欺骗我,但不会欺负你。” 他们想要算计沈即舟,也要掂量掂量自己。 沈即舟啧了一声,姿势肆意散漫,语气懒洋洋地开口:“我赌十万两黄金,他们不敢欺负你。” 温惊竹:? 十万两黄金? 沈即舟这是飘了是吧? 察觉到温惊竹的视线,沈即舟垂眸看他,挑眉道:“不信?” 只见他的夫人学着他平日里的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身家好像有很多啊…” 沈即舟愣了一下,沉默半晌才道:“回京之后全给夫人处置。” 温惊竹笑而不语。 “夜已深,该歇息了。” 沈即舟说着,开始麻利的帮他脱掉身上厚厚的外衫。 温惊竹拿捏不准他的态度,脸一下子染上了几分的霞色。 沈即舟没忍住,轻笑出声,“不闹你,过几日你们就要启程了,好好休息。” 温惊竹心里有一瞬的落空,他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但沈即舟看在眼里,是很明显的失落。 温惊竹正打算起身,刚有所动作,便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沈即舟的腿上。 “不着急。” 沈即舟的嗓音带着一丝的哑意。下一刻,温热湿润的吻落下。 他的吻很轻,带着浓浓的不舍。 但温惊竹却能感受到他正在极力的压制那一抹欲念。 一炷香过后,沈即舟松开他,幽深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却又被微卷纤长的眼睫遮掩。 温惊竹与他额头相抵,呼吸凌乱,眼尾殷红,就连眼神都带着几分的迷离感。 他坐在沈即舟的腿上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却被他掐着纤细的腰身不得挪动。 “怀煜…” 由于亲吻,他的嗓音娇柔又撩人,带着极致的蛊惑感。 沈即舟沉吟片刻,笑着开口:“温湛然,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么?” 温惊竹无辜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他知晓这种感觉不好受,正当他开口答应时,沈即舟深吸一口气,道:“罢了。” “嗯?”温惊竹看他。这是不要吗? 沈即舟亲了一下他漂亮的眸子,低着嗓音沉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温惊竹继续看他。 他的指尖轻轻地在他眼尾处摁了摁,嗓音磁性又魅惑:“还看?” 温惊竹仍然看着他。 沈即舟唇角忽然扬起一抹弧度,声音带着笑意缓缓吐词:“恃宠而骄。” 最后,温惊竹是被沈即舟抱到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眠,盖被子纯聊天。 温惊竹的确困了,但在睡之前,他还是没忍住问道:“这次的仗是不是很难打?” 沈即舟回:“不难。” “那…今日那位将军…” 沈即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温惊竹却道:“宣威将军?” 那还是难打,不然沈即舟怎么会让将军前来。 “小仗罢了。” “可是…”温惊竹说,“我总觉得此次不简单,我心里还是很不安。” 沈即舟:“我会注意的。” “但愿是我想多了。”温惊竹敛下眼睫。 沈即舟撩起他贴在脸庞上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语气清冽又沉稳:“放宽心,要相信宁朔将军,他从来不会打败仗。” “困境罢了,杀出去有何难。” 温惊竹有了他的保证,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睡觉。 沈即舟目光柔和,他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的脸。良久,似呢喃的开口:“不打胜仗,如何娶你。” 第88章 玉兰花 飞星这几日一直在忙回程的事情,反倒是温惊竹,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收到了温幼的一封信。 不,准确来说是李官写来的,信中的笔锋虽不差,但也绝对不是李家人的字迹。 而温惊竹曾亲眼见过李官的字,是以,他很快就认了出来。 他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自从温家倒台后,李家的人开始排挤温幼,甚至还不让他们母子相见,他不敢想象温幼和李盼如何在李家生活。 但温幼一向执拗,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妥协。 是以,才有他们后面帮温幼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沈即舟怎么帮的忙。看李官写来的信,想必是按捺不住了。 温惊竹还在京城时,李家起码还是有所忌惮,但现在他并不在,忌惮的心愈发浅淡。 看完信后,温惊竹将这件事告诉了沈即舟。 沈即舟沉吟了半晌,他忽然道:“让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尽早脱离李家吧。” 女子一旦与夫家和离,很难再说亲,甚至还会被人唾骂。 但温惊竹并未否认他的提议,而是有些疑惑的开口:“必须在短时间内吗?” 着急的话,他怕温幼会有点困难。 沈即舟应了一声,道:“昨日我刚收到一些重要的信息,我发现里边也有李家的手笔。” 温惊竹错愕:“你是说李家也有参与诬陷一事吗?” “不清楚。”沈即舟说,“不过我猜他们也是间接的一员。” 温惊竹正色道:“李家加入了他们的夺位之争。” “嗯,只是还不清楚他是为谁办事。” 气氛一瞬的沉默,良久,温惊竹才开口:“我要不要直接将这件事和大姐会说?” “不,”沈即舟摇头,“你写回去的信不一定到他们的手上。” 这封信有可能是李官在学堂时偷偷写的,他们没办法制衡,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将信寄给温惊竹。 温幼现在正在受制于李家,而李家正打算再迎娶一位妾室。 一家子愈发得猖狂。 “那我们要如何?” 即便他们现在赶往回去,也不一定赶得上,没准温幼都受到了伤害。 沈即舟思索了一番,道:“我写信回去,让嫂子帮个忙。” 相比于他们这些大男人,何璇曼最为合适不过。 “好。”温惊竹说,“不过要是大姐不听,那便随她去吧。” 他能做的都做了,希望大姐不要因为一个男人毁掉两个孩子。 “好。” 距离温惊竹启程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那种即将分别的不舍逐渐加深。 沈即舟何尝不是想把人拴在身边,可是他不能。 一天,温惊竹刚喝完药,想着准备离开,想要出去看看新兵训练。 视线不知道怎么就被某处地方吸引了目光。 他看着不断搞小动作还被教头训话的几人,轻笑出声。 确认温惊竹看见了他们,他们才老老实实的继续训练。 等到他们用午膳时,温惊竹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来到演武场旁的一处地方,然后让飞星过去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杜胖子几人像是约好一样,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跟上。 直到他们四个人来到温惊竹面前这才一个像是训练一样整齐的站着。 “你们找我,可是有话要说?” 温惊竹温和的开口,语气带着笑意。 下面的小动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有…有…”吴浩子率先开口。 温惊竹浅笑:“嗯?” “俺们听说你就要离开这里了。”吴浩子支支吾吾的开口。 “是的。” 温惊竹也没有问他们从哪里听来的。 “很抱歉我们这么做,我们其实是有话想对你说。”王麻开口。 温惊竹:“你们说,我在听。” 几人对视一眼,像是要豁出去了一样,“虽然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很多,但我们是真心的!” 温惊竹疑惑:“嗯?” 说罢,杜胖子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枝花递给他,接着道:“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听你要走,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就想着送一枝玉兰代表我们之间的友谊。” “请原谅我们擅自主张把你当做朋友!” 白玉的玉兰静静的在他的面前绽放,有的还是花苞。 温惊竹没有犹豫,小心的接过,并说了一句谢谢,“其实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以真心待真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们。” “怎么会不一样!”吴浩子有些激动,“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你…你是温相的儿子,沈少将军的夫人,这两个身份都足以压过很多人了。” 第64章 温惊竹愣了一下,道:“但我会真心相待,身份乃是身外之物。你们是百姓又如何,没有百姓的劳动就没有今天的我,以及世上千千万万个和我这般身份的人。” “是以,无论如何,都要对自己好一些。” 刘存点点头:“我们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免得教头找不着人。”温惊竹提醒道。 话落,吴浩子像是想起什么,他不由得问道:“最近的饭食比之前的好多了,是不是少将军夫人你要求的呀…” “这不好吗?”他笑着。 吴浩子瞬间感激涕零:“夫人,你最好了!呜呜呜呜,俺好舍不得你!” 他下意识地想要抱住温惊竹,却被王麻一下子拦了下来。 “我看你是舍不得饭食。”刘存拆穿他。 吴浩子反驳:“哪有!” 温惊竹连忙制止:“好了,就算我不在,你们还是能吃到的。” “真的吗?” “真的。” 温惊竹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才让他们回去。毕竟吃完饭食就要睡午觉了,下午还有训练在等着他们。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垂眸看着手中的玉兰花。 结交这样的朋友似乎还不错。 蓦然,手中的那枝玉兰花被抽走,温惊竹下意识地看过去,却发现沈即舟就站在他的身旁,还细细端详了一下玉兰花。 第89章 别离 “不就是一朵玉兰吗。”沈即舟冷然开口。 “这不一样。” 沈即舟眼底冷意微凝,“哪不一样?本帅瞧着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温惊竹坚持:“就是不一样。” 沈即舟面无表情的将玉兰还给他,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温惊竹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然后追了上去。 “沈怀煜,你生气啦。” “没有。”语气冷淡。 “那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沈即舟:“我腿长。” “我不信。”温惊竹道,“你等等我啊。” “你走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要跟他们去训练呢。”他呛了一声。 温惊竹抿唇轻声的笑了笑,看着他放慢的脚步,三两下追上去,没有一丝犹豫地牵住他的手,手指灵活的钻进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我这颗跳动的心,只装着沈怀煜一个人。”他哄道:“他们是我朋友,你是我夫君,不一样,没有可比性,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即舟不争气的被哄好了,他没说话,但牵着的手收得更加的紧了。 温惊竹回去的那日并不是春分,是冬季的最后几日。天空下起了飘雪,所幸不是很大。 温惊竹站在马车前,看着身姿挺拔的青年将军,泪水浸湿了他的眼。 沈即舟见此抬步朝他走去,温惊竹再也忍不住,趁着飞星不注意,跑出纸伞下,朝着他飞奔而去。 沈即舟好笑的接住他,还不忘取笑:“只是暂时的分别,这般不舍倒是让为夫为难了。” 温惊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闷闷的回了一句:“我只是不喜别离。” “我们还会有重逢的那一刻,等到那时,为夫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好不好?” 沈即舟低着嗓音哄着人,嘴角含笑,狭长的眼眸微弯,盛满浓情蜜意。 温惊竹乖巧的点头:“好。” 光是站这么一小会,两人的头顶已然落满飘雪。 温惊竹抬手笑着帮他拂去肩上的雪花,低声道:“这算不算和你共华发?” 沈即舟目光掠过他的头顶,也笑着点头,“本帅就勉为其难,答应与你白头一次。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温惊竹语气带着嗔意:“往后还有好多个冬季,到时我要天天拉着你出来赏雪。” 沈即舟肩膀微微颤动,想来是被逗笑得厉害,半晌,才道:“乃本帅的荣幸。” 两人的头顶被伞遮住,是飞星追了上来。 “那我走啦。” 温惊竹收回手,嗓音温润。 沈即舟在他饱满的额头落下轻飘飘地一吻,喉咙微滚,柔声道:“好。” “你也快些回去,免得受寒。” 沈即舟应声:“好。” 温惊竹在回去时并未看见凌世尘出来,应该是怕被沈即舟绑起来扔进马车让林易带回京城。 “…” 直到马车远去,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直至不见,沈即舟才打道回府。 林易被沈即舟安排护送温惊竹回京。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卫泽道:“一切妥当。” 沈即舟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低声道:“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的差池。” * 温惊竹离开已有半月有余,距离新年还有两天,距离楚凉卫外不到五十公里处爆发了战争。 沈即舟和宣威将军的嫡子叶广哲带领兵马前往北川支援。 一路上策马奔腾,用了一个时辰赶到。 赶到之时,北川的城墙上弥漫着硝烟,底下的士兵死伤无数,有的就算还有呼吸,身上却受到了严重的伤,甚至有的还缺胳膊少腿,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 凌世尘见到这模样,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帮忙。 沈即舟一见到北川的中郎将,便开口询问:“你们还有多少的兵马。” 守着北川城门的中郎将道:“四千,其中一千多的士兵受到了重伤,恐怕难以上战场。” 四千… 沈即舟皱着眉。 中郎将有些忐忑,他问:“沈少将军,对方还有不止三万的兵,我们…” “无妨,打得过。”沈即舟道。 他并未带北境军和新兵来,而是带了其他的士兵,再加上叶广哲的三万士兵,足矣。 “先让受伤的士兵下去疗伤。粮草正在来的路上,派人去接应,免得被他们拦截。” 中郎将领命下去了。 “太突然了。”叶广哲突然道。 沈即舟没否认:“想必是冲着我来的。” 北川在楚凉卫的北边,温惊竹离开的方向是在南边。 但温惊竹离开的消息他并未透露出去,楚凉卫里也没有任何的眼线和奸细,除非外边面一直有人紧盯。 半个多月过去了,沈即舟给了林易最近也最短的路线,按照他们赶路的速度,应当还有半个月才到。 只要他小心些,就能够保证温惊竹的安全。 “速战速决。”沈即舟忽然道。 叶广哲皱眉:“会不会太冒险?” 沈即舟沉声道:“不会。今晚先去打探敌军情况。如若情况真如我所想的那般,明日夜里便可起兵。” 叶广哲顿了顿,才应声。 他以前听说过沈即舟用兵极为厉害,以为会做出什么大准备,没想到他只是了解了一下敌我军情况,便可作出定论。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沈即舟解释道:“这只是战前准备,并不会影响什么。” 再者,卫泽跟了他多年,行事稳妥,交给他是最放心不过的。 沈即舟穿着银色盔甲,同色发冠高高束起,他望着城下,雪白的衣角被风吹起,猎猎作响,只见青年将军微眯着眼,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冷意。 底下,还有尸骨未寒的我军将士,他们死在了敌方的屠刀之下。 “卫泽。” 卫泽:“属下在。” 沈即舟声线轻而缓:“带着几个身手了得的人下去,老规矩,带他们回家。” 卫泽:“是!” 只是爆发了一场,这边就损失了几万的兵马,可想而知敌军也是个会用兵的人。 这一战,有些凶险。 北川镇守的将军虽为中郎将,但常年打仗,不单单是会纸上谈兵,常年的经验不会让他如此的狼狈,甚至损失几万兵马。 是以… 沈即舟转身而去,袍边被风吹得翻滚,带着凌厉的压迫感。 第90章 粮草被截胡 卫泽回来后将情况如实禀报。 敌军兵马充足,伤亡很少,如若他们现在攻过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少将军,凡事小心为妙。”卫泽没忍住多嘴。 北川伤亡无数,仅剩下两千多的兵可以上战场,但他们却撤兵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即舟沉吟了一瞬,道:“我自有分寸。” 当天夜里,沈即舟刚想吩咐起兵,却来报粮草被北川人截胡,他们不仅损失了一半多的粮草还损失了士兵。 沈即舟蹙紧眉头,道:“你们将军不是派人去接应了么?” 接应居然还能被截胡损失兵马。 那位士兵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沈即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他愣了一下道:“将军受到重伤,现还在帐中上药。” 沈即舟只好前去探究一番。 撩开帐帘,便可以看见中郎将柳保躺在卧榻上,他的手臂中了一箭。 第65章 沈即舟到的时候箭刚被凌世尘拔出来。 看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凌世尘神情凝重:“箭上有毒!” 说罢,他立刻将毒给排出来,整个过程耗了一个时辰。 柳保神志模糊,他恍惚间看见了沈即舟的身影,他艰难的开口:“沈少将军…” 沈即舟上前,“在。” 柳保说:“北川知道我们运粮草的路线,如今我们损失了一半的粮草,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将我们逼上绝路。但这也是我的无能…” 沈即舟打断他的话:“此事并不全怪于你。” 柳保摇摇头道:“我们城中的粮草所剩无几,现如今又被损失了一半多,撑不了多久的。” “我会想办法,你安心养伤。” 柳保的视力渐渐模糊,最终他忽然开口:“我看不见了…” 沈即舟看向凌世尘,便听见凌世尘说道:“此毒凶险,眼睛看不见算是好事,总比少个胳膊腿的强,再养养还很是可以恢复的。” 柳保低声道:“谢谢凌公子。” 凌世尘摆摆手,“不用叫我凌公子,要叫就叫我凌圣医吧。” 沈即舟并未理会他的臭屁,而是问道:“需要恢复多久?” “少说也要有半年多。” 那也就是说,柳保这段时间不能再上战场,只能在后边等。 但是柳保并不想躺在榻上静待消息,他神情异常的激动,他道:“少将军,还是让我上战场吧!” 沈即舟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你这模样还怎么打仗?这不是白白上去送死吗?” “可是…可是…” 沈即舟道:“如若你被对方擒拿,成为人质,我们还要想方设法将你救出来,甚至还会将计划打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柳保这才安静下来。 “放心吧,本帅一定会替你守好这座城。” 沈即舟这些话也并不是指责柳保,现如今这座城还有有他和叶广哲在,就算敌军来犯,也不可能就这么将这座城拱手相让。 柳保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末将谢过沈少将军!” 柳保以前并不认识沈即舟这个人,但他也会在别人的口中得知宁朔将军,而宁朔将军正是镇守北边的冠英将军的次子。 沈家可称得上将门。无论是嫡子还是次子,都毫不逊色于沈松。 “保卫家国,谈何谢字。” 说罢,沈即舟出去了。 因为柳保中箭一事,沈即舟改变了策略。 他们只能先在营地里静待。 但是他们的粮草可撑不住这么久。 沈即舟刚处理完这几天的事情,凌世尘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来,直接摊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的水,哐哐几下全都下肚。 得到了喘息,凌世尘忽然道:“今天可是除夕。” 沈即舟闻言愣了一下,好像的确是除夕。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以往,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 沈即舟没忍住想到了温惊竹。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凌世尘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看吧,想到某个人了吧。” 沈即舟目光淡然的看向他,道:“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凌世尘哼了一声,刚想小憩一会再去忙,门外有人禀告。沈即舟让人进来。 凌世尘感觉自己身上掠过一道视线,极为幽深,让他很难不注意,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发现是叶广哲。 他在医治伤兵时,也和叶广哲有过几次的交谈,不过都是因为手中的事情需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当凌世尘看过去时,叶广哲已经移开了视线。他只能懒散的倚靠睡了过去。 叶广哲来到沈即舟的身边,说道:“粮草还可以撑住三日。照旧发放吗?” 沈即舟几乎是没有一丝的犹豫:“照旧,不可食不果腹。” 叶广哲见他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继而退了出去。 不过在路过凌世尘的跟前时,叶广哲没忍住问沈即舟:“他是不是很喜欢跟着你?” 沈即舟闻言抬起眸,目光掠过早已经昏睡过去的凌世尘,半晌,才道:“不是。” “那为何…” 叶广哲还想说什么,沈即舟打断他的话,语气淡淡:“我已成家。我不过是受到了凌伯伯的嘱托,照看一二。” 叶广哲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沈即舟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斟酌了一下话语,道:“凌伯伯不喜好男之风,你们…” “没关系。”说罢,叶广哲离开了。 沈即舟摇摇头。 次日,正在守营的士兵忽然看见山上有人,他二话不说直接禀告沈即舟的副将。 副将眯眼看了一会儿,吩咐他们打起精神,自己则是悄悄地跟了上去。 … 沈即舟正在和叶广哲商量事宜,他们打算明晚带人去北川的军营摸索一番粮草的位置,将北川的粮草运过来。 刚到一半时,副将进来禀告。 “山上发现有樵夫运输薪柴,还不止一位。” “会不会是城中的百姓出去了?” 沈即舟道:“应当不会。” 城中的百姓已经被下令不可靠近城门,更不用说出现在山上。 那么只能是别的地方来的村民无意间闯进了这里。 “那些樵夫看起来如何?”沈即舟问。 副将道:“面瘦肌黄,但看起来还有力气,估计是上山砍柴不小心误入。” 他当时还审问了他们,他们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不似作假。 叶广哲道:“会不会是北川人的计谋?” 沈即舟沉吟一会道:“你明日带几个人上山去,看看还能不能遇见这些樵夫,尽量不要显得目的太强。” 思索了一番,沈即舟示意副将靠近一些,然后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副将立马领命下去。 叶广哲:“你怀疑这些樵夫?” 沈即舟目光深沉,凝着寒霜:“此时不可不防,但也不可伤到无辜的人。” 次日,还真的多出了一些樵夫,不过他们说是多砍些柴火回去,不然没法过这个年。 沈即舟得知后没说话,该怎么就怎么。 第三日,樵夫还是一样,只不过换了一副新的面孔。沈即舟得知后吩咐他们抢几个樵夫的薪柴。 副将照做了,而且还带了不少的士兵上去。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三日。 沈即舟和叶广哲正在帐中下棋,叶广哲执下一枚白棋,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即舟没有一丝犹豫地落下一枚黑棋,道:“你猜。” 叶广哲看着上边的白棋,忽然道:“这些樵夫是北川人派来的?” 沈即舟落下黑棋,将一枚白棋包围住并吃掉它一子。 而后他才懒洋洋地开口:“不然你觉得这些老百姓会不怕死的往前凑吗?” 就算他们不怕死,回到村里应该会传遍,且冬季刚过,就算这边的山上有柴火,他们也不可能来这么远的地方。毕竟远十几公里的地方都没有村庄。 叶广哲:“他们应该也想过这个问题的。” 沈即舟摇摇头,道:“你也可以理解北川人对我们势在必得,一时忘记这回事,要么就是觉得我们不可能发现。要是粮草没了,我们可就顾不上这么多,只想着抢东西。” 饥饿冲昏了头脑。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粮草已经不能再分出来了。”叶广哲道。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沈即舟已经将白子吃下,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勾了勾唇,道:“线已经够长了,今夜开始行动!” * 温惊竹撩开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象,竟有种怅然的感觉。 雪已经悄然融化,逐渐将那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露了出来。 “林易,还有多久到京城?” 林易道:“半个月余。” 他轻叹一声:“也快了。”再过两天便是除夕夜,一家子团圆的时候。 林易又道:“五里外便到道绞国,我们先在那边安顿一晚再启程回去。” 他们这一路来都没有遇见城池,现好不容易有个,应当好好歇息再启程的。 温惊竹坐马车也累了,想着在路上看看风景也好,感受一下别国的习俗。 “好。”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道绞国。看见他们时道绞国的守城士兵并未多有拦截,很轻易就放他们进去了。 温惊竹疑惑的问:“道绞国难道不担心我们吗?” 他们带的兵很多。 林易道:“属下已经将大部分士兵安排在城门外,留一些下来保护夫人的安全。” “道绞国并不像大魏一样,他们比较随性,老百姓也待人亲切,夫人要是遇上不必害怕。” “好,我知道了。”温惊竹闻言温声道:“有心了。” 第66章 “是属下的本分。” 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看着外边张灯结彩,老百姓正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到处都是亲切友好的问候。 飞星没想到道绞国的人这么亲切,感叹道:“少爷,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待上几日吧,反正再过三天便是新年了,一直赶路多枯燥啊,还不如留下来过完了再走。” 说完,怕温惊竹不喜,又道:“这都是奴才的想法,少爷要是不想我们可以继续赶路。” 温惊竹见他喜欢,反正这几天也赶不回去和家人团聚,还不如留在这里一起过年。 “罢了,那便依你。” 道绞是座小城,放在大魏不及一点,却充满着人情味,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没有战争。 就连里面的事物都让他很好奇。 他看着新奇的玩意,没忍住多瞧上了一会儿,飞星立马道:“买!” 温惊竹看向他。 飞星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没忍住老实交代:“是少将军让奴才这么做的。” 少将军说了只要是少爷喜欢的那就买,他身上还有少将军给的银子呢。 温惊竹将东西放下,无奈的叹了声气。 飞星不解的问:“少爷是不喜欢吗?” “并非,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外来的人吧。”摊主笑着看温惊竹道。 飞星一听就有些警惕,生怕自己挨宰。 温惊竹却是温和一笑道:“是的,听闻道教的文化风情和习俗大有不同,忍不住便来看看。” 摊主笑呵呵道:“哎呦,像你一样的外来人还真的不少,他们全都是冲着我们的文化习俗来的,刚好,现在又赶上过年,那就更不一样了!” “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请教一二?” “别喊大哥了,我这年纪都和你爹一样了。”摊主道。 飞星闻言小心的看向温惊竹,而后者却习以为常,并未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温惊竹:“大哥看起来就年轻,我年纪也不小了,唤作大哥又有何不可。” 摊主并未多有纠结,道:“那行。那我便多和你讲讲我们道绞国的一些新奇的事情。” 他抿唇笑了笑:“好。” 摊主见他这模样,没忍住道:“公子是大魏来的?瞧着生养就好。” 温惊竹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点点头。 接下来,摊主也没有多问其他的,而是一直在给他介绍这里的事物,温惊竹每每眼睛都会亮上几分。 不知怎么,两人越聊越投缘。最后两人又说到了别的事情。 摊主道:“听说北川那边又打仗了。” 第91章 血光之灾 提示:上一章后面加了字数,可返回查看。 —— 温惊竹顿了顿,问:“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日前了吧,是最近才传过来的。”摊主道:“这几年,北部一直在打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歇下来。” “听说不仅是宣威将军的嫡子前往,还有战神宁朔将军,他们已经困了几日了。” 温惊竹一听到沈即舟,脑子嗡了一下就炸开了。 被困…几日? “是啊,粮草还不足呢。”摊主叹了口气,“不过我们这些小国也帮不上什么忙。” 道绞国是小国,不仅国小,城也小。他们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有的,兵马不足的情况下,想出份力都困难,微不足道。 “连宁朔将军都被困住,可想而知,这北川人手段了得。” 温惊竹抿了抿唇,面上难掩的担忧。 摊主见他心不在焉,以为是他担心战事会往这边引,于是安慰他道:“你也不用担心,那边离我们这里可要好远,就算过来也要月余,不会牵连到我们的。” 温惊竹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有没有办法将这边的粮草运输过去?” 摊主愣了一下,见他这么问,以为他是思虑过头了,不过还是解释道:“就算我们运输过去也是来不及,说不定还会搭上性命。而且这些还要经过县丞同意的!” 闻言,温惊竹顿了顿。 摊主道:“你别担心,我们要相信宁朔将军,定能将这件事化险为夷。” 摊主以为他是有亲人跟在宁朔将军手下的。 温惊竹一时间也觉得他这话有理,艰难的露出一个笑,点点头赞同道:“说得对,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到我们这有名的寺庙去求个平安符。” 温惊竹:“平安符?” 摊主说:“是的,我们之前打仗时,家中有参军的人都会去那里求个平安符,保佑边边缘的亲人。” … 告别了摊主,温惊竹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带着人前往那座寺庙。 那座寺庙并不远,出了道绞国往南边的方向便可以看见一条小路,一直沿着小路便可以到达。 林易闻言也没有阻止,安排好了士兵后他们三人才前往。 这座寺庙有个坡度,需要下来走上去,所幸坡度不是很远,温惊竹还能坚持。 他来到庙里,准备好了一切后才跪在佛祖面前: 他温惊竹此生别无他求,只求佛祖能保佑他的少将军每次战后都能平安归来。 待他求了平安符出来后,刚走出门,耳边便传来了一道声音:“这位公子请留步。贫道见您身上煞气极重,怕是会有血光之灾啊!” 飞星一听就炸了:“你个老头子装神弄鬼,我家公子好着呢,休在那胡说八道!” 温惊竹诧异的转过头,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道士,一把胡子泛白,一双眼睛极为浑浊,但他看向他的那一刻,温惊竹却能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 就连林易也没忍住想要拔剑相向。 少将军说过,出言不逊者,杀! 温惊竹抬手,示意他们别冲动,然后才看向道士,笑了笑:“这位道长,此话怎讲?” 道士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温惊竹沉默一瞬,问:“道长,请问我此行是否有问题?” “无。” “道长可否能帮我算一件事?”他问。 道士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温惊竹道:“我夫君现在方向以北的地方打仗,不知他可否破解此局一举夺胜?” 道士静默了一会儿,温惊竹见他嘴里念念有词,最终吐出一个字:“可。” 温惊竹松了口气,笑道:“谢谢。” 道士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平安符,继而看向他:“佛祖自会保佑他想保佑的人。” 意思是沈即舟这一生平安顺遂,战场上无人能敌。 温惊竹语气温和:“知道了…” 道士却又开口了,神情有些激动:“公子,此局凶险万分,你命里承受不住!血光之灾啊血光之灾啊!” 他语气依旧:“好,我知道了。” 话落,他将银子放在道士的面前,然后带着气炸了的飞星和冷着脸的林易走了。 道士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极为悲凉的叹气,无奈的摇头喃喃道:“悲剧,悲剧一场啊。” 龙凤终究要舍去其一。 … “少爷,您干嘛要给那人银子啊,一看就是骗子,专门骗您的!”飞星生闷气道:“而且他居然还诅咒少爷您!少爷身子这么好,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他什么都没拿就直接…” 相比于飞星的愤怒,温惊竹反倒很平静,“飞星,不可乱说!” “少爷…”飞星一下子蔫了,双眼闪烁着泪光。 温惊竹温柔的安慰他:“好了,你都说他是骗子了,为何还要生气?” 飞星还想说什么,对上温惊竹平静又温和的眼,一下子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撇撇嘴不说话了。 温惊竹坐在马车里,拿出平安符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没忍住笑了笑:“此行没白来。” 说着,他又从胸口处拿出沈即舟为他求来的平安锁,指尖没忍住摩挲了一下平安锁。 “大家都要好好的。”他喃喃道。 刹那间,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温惊竹没稳住,直直往前撞,幸好反应过来用手撑了一下。 “少爷!”飞星反应比较快,连忙扶住他。 “夫人,您没事吧!”林易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温惊竹重新坐稳,刚才这一下把他晃得眼前一黑,反应过来才道:“无碍。发生什么事了?” “道绞国出事了。”林易的声音带着凝重。 温惊竹心里一沉,掀开帘子看向道绞国的方向,“怎么会?” 他不过离开了几个时辰,怎么就出事了? 林易立马调转马车:“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好。” 他们远离了道绞国的边缘,来到了一处河溪边。 温惊竹和飞星正在马车里等待林易。 第67章 没一会儿,林易回来了,他脸上带着凝重。 第92章 攻打道绞国 “是契丹人。” 温惊竹蹙眉道:“他们不是只有一万人?为何还会攻打道绞国。” 林易摇摇头道:“依属下看,他们不只有一万的兵马。” 但是当初契丹人来犯时,塔塔拉克供词里的确说契丹族只有一万的兵马。 这其中要么塔塔拉克说谎,要么契丹人重新投靠了别人。 带领攻打道绞的人正是塔塔拉克的哥哥,塔塔拉格。 塔塔拉格曾被沈即舟削半根手臂,再加上塔塔拉克是在楚凉卫死的。塔塔拉格有可能会因此而投奔其他国壮大势力好一同拿下附属国,在继而拿下沈即舟。 此想法一旦形成,温惊竹更加的小心谨慎。 他不能成为人质、成为他们伤害沈即舟的筹码。 “能打听到里面的情况吗?”温惊竹问道。 林易点头:“城里边还有些士兵,应该可以打听到。而且看样子城门应该是守住了。” 但他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道绞国的兵马不足,能支撑一会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看城门外的样子,应该是经过了一轮了杀戮。 “那得快些打听,免得给他们机会。” 林易犹豫了一下,“夫人,你们注意安全。”说罢,他抽出一把匕首给他们,“防身用。属下会尽快赶回来。” “好。” 看着林易远去的身影,温惊竹紧紧地蹙着眉头。 听那位摊主说的话,道绞国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战事了,这次的战事还是赶在他的后脚,来的人还是契丹。这很难不让温惊竹多想。 难不成是专门针对他的? 不过要是他离开楚凉卫被对方知道,来回通知,带着兵马也能赶得上他们的脚步,这也不奇怪。 “少爷…” 温惊竹正在想事情,闻言看向他,“怎么了?” 飞星吸了吸鼻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 他是真的害怕他家少爷有个什么闪失,万一他没有照顾好少爷,等见到老爷时肯定会被责罚的。 温惊竹以为他是害怕了,沉默了一会儿道:“等林易回来,我给你些银子让他给你寻个去处。你没有在他们的面前怎么露面,契丹人应该不会记得你的。” 飞星听着他的话,急得团团转:“少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只是…” “哎呀,反正奴才可不会离开少爷,奴才要跟着少爷!”说着,他牢牢看紧温惊竹,生怕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消失一样。 温惊竹笑道:“可是我说的方法也不是不可。” 飞星非常认真的拒绝:“不要,奴才就要跟着少爷!” …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林易终于回来了。 “如何?” “里面暂且安全。”林易道:“我们在里面的士兵加入了他们的队里,刚好击退他们。” 不过城外的士兵并没有轻举妄动。 温惊竹紧张的问:“有没有百姓伤亡?” 林易说:“有几个受了伤,没什么大碍。” 顿了顿,林易看向温惊竹:“夫人,我们是要离开还是…留下来?” 温惊竹神情极为认真,道:“留下来吧,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都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说罢,他问:“少将军给我们带了多少的兵马?” 林易道:“一万。” 而且都是北境军中的佼佼者,一个可顶普通士兵的十倍。 不过这一点,林易没说。 温惊竹忽然看向他,“林易,你相信我吗?” 冷风呼啸,吹起他们的衣摆。 混乱中,一抹淡青色飞扬,犹如大捷后飞扬的旗帜。 林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声,也代表他的决心。 “属下誓死跟随温公子!”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温惊竹扶他起来,轻声道:“有心了。” 京中人人嫌他是个男妻,视他如女子,如妇人一般,给予不了基本的尊重。 但林易却义无反顾的追随。温惊竹并不问他这是沈即舟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本身的意思。他只知道,有这句话就够了。 温惊竹道:“走吧,我们进城。” 城内他们有一千的兵,城外九千。 温惊竹先让城外的兵不要轻举妄动,听候发落,但也要注意隐蔽,不要被契丹人发现。 林易带着温惊竹和飞星绕了很远的路,在一处契丹人士兵稀疏的地方杀了几个,与里边的士兵接应将人带了进去。 温惊竹进城后,发现城里边的东西都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有的甚至还有有火烧的痕迹。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几个就这么走着。 温惊竹看了大概的状况,问:“医馆的郎中有没有为受伤的人医治?” 林易道:“有两家医馆的郎中在战火中着急医治,不小心伤到了,他们应该没办法为其他人医治。” 温惊竹心里一沉,忙道:“带我前去看看。” 林易示意北境军的士兵带路。 他们拐了几个地方才到伤者躲藏的地方。 士兵敲了几下的门,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出一条缝。看见是士兵后才开门让他们进来。 温惊竹一进门,便开口道:“我会些医术,你们有人受伤了可以让我看看。” 伤者并没有聚集在一起,现在城门已关,他们几乎都是躲在自家里,他需要一家一家的上门。 “你是?” 看着一尘不染的温惊竹,刚刚给他们开门的青年小伙诧异地问。 很显然,温惊竹并不像他们道绞国人。 “路过的医者,不过是去投奔亲戚,不想被困在这里了。”他随便捏了个谎。 话落,小伙子立马开口道:“大夫,您快给我娘看看,她的腿受了伤,现在走不了路!” 温惊竹上前查看,发现大娘的腿是被剑所划的,皮开肉绽,不仅仅是敷药这么简单了。 见他皱眉,小伙子焦急又担忧问:“如何,以后还能走路吗?” 温惊竹道:“无妨,只要缝针再上药,好好修养便可。” 但他没有针。 于是他问了小伙子医馆在哪。 温惊竹让飞星跟着小伙子去,顺便拿几味药回来。而他则是用他包袱里的药打磨好先给他们一些人上。 在此期间,林易出去了一趟。等温惊竹弄好了在低声说道:“契丹人是在找夫人您。” 温惊竹愣了一下,对这个答案好像也不意外。 第93章 在下温惊竹 如果契丹人正在找他,他只要稍微引起一点注意便可让人人皆知。 温惊竹只想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他得尽快让那些郎中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医治受伤的人,他便可以分出心去应对契丹人。 温惊竹率先医治受了重伤的百姓,而飞星则是医治轻伤者。 好不容易忙完,温惊竹刚饮下一碗水解渴,林易便走了进来。 “夫人,城内的粮草已然不够,再多的兵没有粮草…” 温惊竹:“还能撑住几日?” “不过半月余…” 温惊竹笑了声,“足够了。” 半月余… 这段时间内,他必须破解这危机,不能让道绞国被灭。 温惊竹带着林易和飞星找到了县丞。道绞国的规矩和管理都比较随性化,且城中的老百姓对此县丞也是极为尊重,想必也是一位良官。 但温惊竹也不敢贸然行动,他需要测上一测才可知这人的品性。 是不是担得起县丞这个职责,也是不是承受得住打赢这场仗。 温惊竹来到县丞的府邸,瞥了一眼府邸外边被刀划过的痕迹。 林易花了点银子让小厮跑一趟,没一会儿,府邸的门被打开,里边走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 他眉宇间带着忧色,看见温惊竹时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不知您是?” 温惊竹并未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头戴斗笠,落下的轻纱将他的容颜遮住,隐隐约约的透在轻纱下。 县丞似乎是想探究到底,不自觉的靠近了些许,被林易冷冰冰的拦下。 接触到林易吓人的眼神,县丞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他连连道:“失礼了,失礼了!” 温惊竹道:“无妨。我此次前来是想和县丞您商量一件事。” 县丞一想到小厮刚刚来报的信息,连忙将人邀请进入厅内。 “不知这位公子是有何事?还是需要我的帮忙?” “不错,我的确有事需要你的帮忙。”温惊竹直接直奔主题,“今日我查看了一番,街上米铺都已经被洗劫一空,能吃的东西几乎被契丹人强抢而去,再这么下去,百姓们到时就会饱受饥饿之灾。” 县丞李添闻言无奈的叹了声气:“此事我已经知晓了,但我府中已无太多的粮食供应,事到如今,我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帮助他们。 第68章 契丹人此次来势汹汹,我们实在是招架不住,我手底下的兵马不足,难以抗衡啊!” 温惊竹看着他:“契丹人不是在找人么?倒不如你将此人找出来再交给契丹人,此劫便可过去。” 李添闻言顿了顿,随即才道:“这想法我也有过。只不过…” 温惊竹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水。 “县丞大人可是有何顾虑?” “我城中兵马本就不足,要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这般,若真的将人交了出去,万一契丹人不讲道义,趁此将我国的人全部绞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添虽然在这小国里边,可是他可有所耳闻。 契丹人要找的人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可是宁朔将军的结发之人。 宁朔将军本就是英雄豪杰,如若他真的将此人交了出去,可就寒了宁朔将军的心。 他们不过是个小国,没有庇护,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做出这般事情。 见温惊竹没说话,李添又继续道:“我已派人将信送往最近的宣威将军,恳请他前来支援。” 温惊竹道:“宣威将军就算赶过来,我们恐怕也撑不到那一天了。” 李添皱着眉,道:“此举也是无奈之举,只希望能有人保我道绞国渡过难关,我李某没齿难忘!” 温惊竹放下茶杯,与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他道:“县丞大人,如若让你带领士兵打仗,你觉得能有几分的把握?” 若他没看错的人,李添不仅是县丞,身上恐怕还有功夫在身,且按照林易说的话,当天领兵打仗的正是他。 “一成不到。”李添道:“你也知道,城外的契丹人不止三万,而我手中的兵现下只剩下两千…” “那要是我给你兵呢?”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惊竹抬眸看向李添。只见李添双目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抬手,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姣好的样貌。他微微一笑,嗓音温润:“李大人。” 那日,塔塔拉格来时可是带着画像,那幅画像的青年只是寥寥几笔都能勾勒出他的俊俏的样貌,没想到真的见到真人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番。 温惊竹的样貌不仅是俊俏,犹如天上神仙,美得不可方物。 “你你你…” 温惊竹笑道:“在下温惊竹,正是契丹人所捉拿之人。” 李添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惊,这才干巴巴的开口:“你也不怕我直接把你交出去。” 温惊竹反倒是很平静:“我觉得李大人不会是这样的人,如若真的要将我捉拿,岂不是真的落入对方的手里,跟我合作,抵死一战,这不比直接被杀戮的好?” 李添眼里布满血丝,想来也是没有休息好。 闻言心下一动,立马道:“我答应!” “甚好。”温惊竹道:“那李大人,现在就开始吧,百姓们可耽误不得。” 温惊竹出府后,他让林易先离开,不必跟着他。 林易下去后,飞星跟在他的身侧,看着周围的处境难掩的担心起来:“少爷,万一这个县丞在背后捅刀呢?” 温惊竹语气笃定:“他不会。”他看得出来,这个李添还是挺有仗义的。 “温公子。” 飞星还想再说什么,耳边传来一道熟稔的声音。 温惊竹看向声源,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青年,他穿着一身广绣宽袍,身形修长,青衣黑发,此时正弯着眼与他打招呼,衬得他柔和的脸庞,看得人赏心悦目。 第94章 试探 “兰公子。” 此人正是先前他在京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兰无晏。 没想到他还能在这遇见他。 “温公子怎么会在于此?” 兰无晏说着,已经朝他走近。 温惊竹:“碰巧路过罢了。”说着,他也反问:“兰公子呢。” 兰无晏笑了笑,道:“游玩此地罢了。我曾听闻道绞国的风俗极为有趣,早就想过来看个一二,却没想到摊上了这档子事。” “眼下战事频发,兰公子还是莫要出门为好。”他提醒。 兰无晏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眼里渐渐的浮起笑意:“都听你的。不过温公子,你也要注意才好,如今契丹人快要破曾城门而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谢兰公子的好意。兰公子也是。”温惊竹唇角微弯,回了个友好的笑。 “如若此次渡过难关,不知温公子可否赏个脸与兰某用个膳?” 温惊竹点头:“好。” 兰无晏轻声笑了,“好,可别让我失望哦。” “嗯。” 其实温惊竹有点不敢看兰无晏,原因无他,上次兰无晏发来的邀请被沈即舟给拦截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要是让沈即舟知道了,怕是要将兰无晏打个半死。 等兰无晏离开后,飞星才敢出来说话:“少爷,要是让少将军知晓了,可就麻烦了。” 温惊竹转身而去,道:“那就别让他知道。” 飞星直愣愣:“哦。” 也不知道他这嘴巴管不管得住。 夜幕降临,温惊竹坐在客栈的厅内用餐,其实也不算是用餐,现在几天过去了,城内的粮食越来越少,有的人还出去挖起了野菜果腹。 温惊竹啃着干粮,吃一口都喝了好几口水。 这干粮又干又硬的,他这身子吃多了容易胃不舒服,是以,他没敢多吃,只是适当的充饥。 不过这期间林易也为他寻来好一点的米粥,但他看城中的小孩太可怜,便让他们给分了。 飞星看得揪心:“少爷,要不您还是吃一碗粥垫垫肚子吧,奴才瞧着您都瘦了。” “无妨,忍忍就过去了。” 温惊竹话落,便让飞星把手中的饼收起来。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他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温惊竹笑了声,朝他招招手。 那躲在一旁的小孩立马乖巧听话的走过来,一双眼睛怯生生的。 “饿了吧,哥哥这里还有块饼,要吃吗?” 小孩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向温惊竹。 飞星原先还是不情愿,最后迫于没办法,还是给了。 “谢谢哥哥,你是大好人。”小孩小声地开口。 温惊竹为他擦掉脸上的污渍,温和一笑:“你的爹娘呢,快去找你的爹娘,莫要在外待得太久。” 这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除了脸上没什么肉,看着还很可爱。 这般年纪和承儿相差无几… 小孩摇摇头:“我不要回去,他们会抢我的饼干。我也没有爹娘…” 温惊竹愣了一下。 小孩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连忙开口:“哥哥,我很乖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眼看小孩要急哭了,温惊竹只好答应了下来。 “飞星,带他下去洗漱一下。” “是,少爷。” 小孩有些害怕,以为是温惊竹不要他了,连忙抱住他的大腿,“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很听话的,会洗衣做饭,饭量也少,你能不能让那个我跟着你,呜呜呜。” 看着哭闹的小孩,他竟有些呆愣,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温承。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你的父母去哪了?” 小孩抽噎着,但还是回答道:“我叫成儿,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我不想跟着大伯一起,大伯会打小孩的!” 承儿… 温惊竹到底是心软了。 罢了。 跟着就跟着吧,只要这场仗打赢了,带回京中也不是不可。 “好,你可以跟着哥哥。你先跟飞星哥哥下去洗漱好不好?” 成儿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温惊竹,脏兮兮的小手一边拽着他的衣摆一边拿着饼干。 “那哥哥你要等着成儿哦。” 温惊竹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等飞星带着成儿下去洗漱时,林易走了进来。 “夫人,李县丞找您。” 温惊竹点点头,现在已该到时候了。 他站起身,道:“你让人通知一下飞星,我们现在去县丞府。” “是。” … “温公子,再这么下去道绞真的要守不住了。契丹人夜袭,已经一连几天了,城门就快要被打开了!” 李添焦急的说道。他现在恨不得带兵杀出去取他们的人头。 “有地形图吗?” 李添连忙道:“有有有。我去拿来。” 面前的大桌上,摆放着道绞周围的地形和地势。温惊竹看着契丹人扎营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契丹人扎营的位置甚好,不仅对着山,还背靠河水。如若让他们直接攻击怕是很难。 更者,他们还防守得十分的严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69章 “若是真的直接攻打,我们的胜算很少。”温惊竹道。 李添汗如雨下,明显是很不淡定:“那要如何?” 温惊竹看了李添一眼:“李大人稍安勿躁,不可自乱阵脚。如若你心不定,带兵上战场可是十分危险。” 李添被这么一说,连忙调整自己的气息。 温惊竹的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指了指一旁的山脉道:“既然他们对我们这么防守,想必也是怕我们出城。特别是对着山脉的方向,他们的人更多。” “温公子的意思说这山上很有可能有出路?”李添道:“要不,我们先派兵前去打探一番?” “我们不仅要打探,还要设下埋伏。” 李添诧异:“温公子此话怎讲。” 温惊竹看向林易:“林易,此次需要你安排下城外的将士们。” 林易领命。 “此战不可拖延下去,我们必须冒着风险一举拿下契丹人。明打我们敌不过,那我们只能暗着来。” 温惊竹道:“无论他们是想耗着我们,还是打着更大的算盘,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如意。” 李添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牺牲,只好先试探一番。” 温惊竹说着,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时凝着冷霜,目光凌厉,看向契丹人驻扎的地方浮起淡淡的杀意, “这一次,契丹人不能留。” ———— 沈即舟:敢撩我老婆?打得你嵌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第95章 开始 夜晚,明月高挂,却被云层层层叠住,遮住那一片明月。周围的星黯淡无光,似乎在预兆着一场大战。 温惊竹一身黑色长袍立于城墙之上,他眯着眼看向契丹人所在的方向,眼底一片萧然。 长发被墨色的发冠高高束起,衬得人冷静沉着。 而站在他身后的是城内三千多的士兵,以及林易等人。 “准备好了吗?” 温惊竹抬头看了看墨色的天空,声音轻缓询问。 林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放吧。” “是!” 契丹人每到夜里就会派人前来攻打城门,他们想要在他们派人来攻打前放绳索下去。 原因无他,温惊竹想给契丹人一个以为他们按耐不住,率先出城夜袭契丹人。 而且他们也故意透露出消息说他们今晚有所行动。 … “大王,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一位士兵急匆匆的跑进大营内,向塔塔拉格禀告。 “哦?是吗?”塔塔拉格挑挑眉,道:“这么久了,他们终于等不及了吗?” “大王,他们城内的粮食所剩无几,如今开始行动也不足为奇。”塔塔拉格身旁的人开口道:“要不我们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塔塔拉格觉得此意甚好,“先别让弟兄们过去攻城了,直接放箭杀了他们,让他们没有接触地面的机会!” “是!” 塔塔拉格身边的副官走出去后,营旁的火光将他的半边脸衬得无比凶狠,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恶狠狠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坚持到何时。” 说罢,便对着士兵们喊道:“好久没有射箭了,如今有活靶子,我们可不能浪费!走,随我出去!” “是!” 副官看着道绞的女墙上有个别的脑袋一闪而过,随机一根根绳索被放下,紧接着不断有身影从上自行滑下… 副官捏紧手中的弓弩,尖锐锋利的箭闪烁寒光。他对准了正在下滑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血的笑。 是时候了! 想罢,利箭脱了弦一般飞了出去,直直的射中快要接触到地面的身影,发出一道闷声。随即,那道身影倒在城墙底下。 “自不量力!”副官冷笑一声,“弟兄们,不要放过一个人,不留活口!” “是!” 百箭齐放,不留一丝空缺,那些身影倒地的倒地,再也起不来。 “这李添还真是废物,竟然白白送死。” 副官没趣的转身就走,只留下那些士兵们还在原地放箭。 塔塔拉格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了一声,心情极其愉悦,他道:“不把人交出来,他们就等着被灭国吧!” “不过,就算是交了,本王也不可能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 约摸过了一炷香,道绞国的城墙边上再也没有身影,契丹人没再继续射箭。 副官问道:“我们还要继续攻打城门么?” 塔塔拉格说:“让几个人过去吓唬吓唬他们好了。” 毕竟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一时半会也会寝食难安。他最喜欢看人这般惊慌失措了。每天都活在恐惧中。 … 道绞国,高墙上。 温惊竹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道:“等夜深人静时记得收拾干净,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 林易领命:“是!” “那边让你做的事如何?”温惊竹问。 “准备妥当。” “好。”温惊竹眸光带着冷然,道:“就看今夜的了!” 他们不仅要灭了契丹,更要将他们的粮草抢过来。如若一败,他们生死难料。 不知怎的,夜里起了风,空中乌云翻滚,像是要将整座城压盖。 飞星道:“少爷,怕是有场大雨。” 林易看向温惊竹。 温惊竹抬眸看了看天,“不影响,保持状态。” … “哥们,人有三急,你帮我看下。”契丹士兵对路过的一个契丹士兵说道。 看着他脸色有些铁青,很明显憋了许久。 “快去快回!” “好好好。” 契丹士兵来到了一处阴暗少人的角落,迫不及待的放水。刚方便完转身时便看见了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一个音色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已经被人直接拧断脖子。 林易带着城内的一些士兵往山中而去,周围的契丹人早已被解决,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个楼层上,两道身影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公子,我们要不要禀告他们?” 兰无晏身边的小厮小声的开口询问。 兰无晏看着城墙上那一抹清瘦的身影,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去吧,让我看看他的实力。” 最好是将沈即舟的人全杀了,这样他就可以将此人收入囊中。 契丹人那边,他自然是会保他全命。 他没有想到温惊竹这么会用兵打仗,只不过这个小技巧实在是不够看,不过,他也不希望他能赢。 至于赴约,他有的是手段让他赴约。 山中地形险峻,并不好走路,确是个很好埋伏的地方。 塔塔拉格得知温惊竹打算从山上饶过去袭击他们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是个不错的主意,只可惜,他遇见了我。”塔塔拉格道:“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让沈即舟的活在痛苦当中!” “来人!” 副官道:“属下在!” “准备,咱们去会会他们!” … 林易带着士兵穿过重重障碍,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契丹人的大营时,前方忽然燃起集团火光,紧接着,他们的瞬间暴露在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 塔塔拉格看见林易的那一刻,恨意增生,“杀!” 一声令下,契丹人前仆后继的涌上去,昏暗的视线中,兵器闪烁着寒光。 叫嚣声冲破云霄,林易自知敌不过,连忙让士兵撤退。 但契丹人哪能让他们轻松逃走,直接放起了箭。 密密麻麻的利箭布满整个天空,朝他们蜂拥而来。 林易断后,抽出腰间利刃,挥舞间将那些箭给挡了。 塔塔拉格见此脸色一变,道:“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能杀一个是一个!” “是!” “杀!” 杀气腾腾的声音穿过重重叠嶂,传入了温惊竹的耳里。 飞星紧张的看着山脉,呼吸几乎变得沉重。 兵器碰撞的响起,温惊竹撩起眼皮沉沉的看向他们离开的路线,待林易他们出来后,他声音轻而缓的命令道:“放箭。” 第96章 开战 话音刚落,城墙上的箭如同雨般密集,唰唰唰的发射了出去。 击中了身后的契丹人,他们也不敢再往前。塔塔拉格看着立在上边的身影,恨得牙痒痒。 “撤!” 并不是他们攻不了城门,而是此时的他们并不能够追上,以他们现在的得势来看,唯有撤兵才是最好的。 温惊竹温和的嗓音响起,再次下令:“放!” 直到看不见契丹人的身影,他们才撤了回来。 温惊竹拧着眉:“如何?” 方才的情况,林易小心行事,并未让人有所察觉… 林易如实禀报:“方才我们的人小心行事,并未引起契丹人的察觉,只不过…快要到他们的大营时,他们像是料到我们会从这条路下去般拦截。” 第70章 温惊竹诧异,这居然与他所想的并没有任何的差异。 难道… 这道绞国里面有奸细?而且还是知道他们行动的人。 可是…他的计划目前只有林易知晓… 林易不可能会背叛他。 温惊竹冥思之际,忽然感受到什么,他猛地朝城中某处地方飞速看去,眼神幽深。 林易:“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温惊竹摇摇头,道:“无妨,一个时辰之后继续。”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依旧按照刚刚的计划行事。温惊竹看着士兵们消失的背影,目光继而转向某一处。 那处楼层上空无一人,昏暗的环境生出几分渗人的意味。 契丹人好像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也派人埋伏在了那里,没一会儿,林易他们被逼退了回来。 许是害怕他们放箭,契丹人并未追上来。 温惊竹依然道:“半个时辰后换路线继续。” 林易:“是。” 这一次,是李添带着一千的士兵换了条路线继续。 温惊竹并未站在原地,他走到暗处,将自己隐藏起来。 远方传来杀戮的声音,兵刃相接,战争一触即发。 李添带着士兵退回城下,但他们这一次并没有放箭,反倒是契丹人纷纷朝着女墙上的射箭,避免了方才他们攻不进来的场面。 “给我上!”塔塔拉格似乎是被他们的做法给惹怒,领兵将李添击退。契丹人将道绞国包围,火把燃烧得正旺,映出塔塔拉格狰狞的面孔。 李添怒吼一声:“我们誓死不做逃兵,弟兄们,给我上!” 李添身后的士兵们蜂拥而至,面露狠色,个个杀红了眼。 塔塔拉格看着契丹人一个个倒下,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直接抽出一旁的大刀,直直的朝着李添劈去。 “上次没能拿下你的头颅。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塔塔拉格说罢,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李添手握战戟,身后暗红色的披风被风吹起,扬起弧度,“就凭你?还是将你的头颅献上来吧!” 说罢,兵戎相见。利刃碰撞摩挲瞬间起了星点红火。两人就像是山上的狼,露出凶狠獠牙,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只要你将罪臣之子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们道绞国,如果不给,那只能死路一条!” 李添战戟挡住塔塔拉格劈下的大刀,冷笑一声:“我可不认识什么罪臣之子,我们道绞国并无此人!” 塔塔拉格吼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就不信敲不开你的嘴!” “受死吧!” 李添被狠狠一劈,巧妙躲开,但对方身手敏捷,抬脚便踹上他的腹部。 李添连连后退,身形不稳,他将战戟插入地面,地面瞬间划开,形成裂缝以稳定身形。 他吐出一口血,但目光还是凶狠地盯着塔塔拉格,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也不过如此。” 塔塔拉格提刀便上,李添像是发了狠,招招毙命,直冲塔塔拉格的命门。 塔塔拉格的招式被避开,他想要寻找机会,却不料下一瞬,闪烁寒光的战戟已然刺入他的胸口,寒光被鲜血晕染。 “你…!”塔塔拉格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添。 李添额角青筋暴起,怒目而视,手中加重力道,战戟没入几分,“你…输了。” 塔塔拉格闻言,忽然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起来,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话落,一道闷声传来,李添垂头看向狠狠扎进自己肩膀处的利箭,没忍住后退了几步。 塔塔拉格见此一脚踹开他,胸口的战戟顺势抽出,但他不管不顾,扬起大刀飞快朝着李添而去。 李添拧眉,眼底带着不甘心,自己却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道绞国城上利箭飞快射出,直冲而下。塔塔拉格只好拉开距离,那一刀并未落在李添的身上。 塔塔拉格往城墙上看了一眼,只看见被风吹得翻飞的墨色衣袍。下一瞬,他腹部一痛,整个人被踹了出去。 塔塔拉格顾不上身上的伤,朝着城墙上喊了一声,声势浩大,似要突破嗓音将这句话传入城中每一个百姓的耳里:“朝廷罪臣之子温惊竹,当真你躲在里边就安全了吗,你不死可真对不起那些因为你们而逝去的将士们啊!” “胡说八道!”李添怒喝一声,手中紧握战戟朝塔塔拉格一顿横扫。 “呵呵呵呵…哈哈哈…”塔塔拉格道:“是吗?那是因为他还未将你们道绞国陷于不义,如若你们再给他几日,他便可让人屠了你们道绞国。” 话落,昏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雷电,似要撕破天际,将整个场面照亮,如同白昼。 城中的百姓警惕的从屋檐下走出,纷纷仰望城墙上的身影。 辽阔的天际乌云翻滚,狂风呼啸,似要将这一切的不公吹尽,却又像将道绞国毁灭于此。 “娘,娘,我好怕,呜呜呜…” 街道上的杂物被吹开,凌乱不堪。呼呼吹得响声伴随着小儿啼哭,无形中着带着一抹悲凉。 ‘轰隆——’ 一道紫电直直的劈下来,带着能将人震聋的响音,吓得城中的百姓一片哗然。 “难道我们终究逃不过了吗?” “不可能,要攻早就攻进来了,现在一定还有希望!” “可是,听着外边的声音,好像有罪臣之子在我们城内…” “…” 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开口,一道又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膜。 温惊竹看着城下的塔塔拉格,神情淡漠,眼中一片冷然。 第97章 “是又如何,他,该杀!” 塔塔拉格看着倒地艰难爬起的李添,嗤笑道:“你以为你们道绞国可以胜过我们契丹族?乖乖交出温惊竹,本王饶你不死!” 李添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脖子上青筋暴起,蔓延至下颌。他眼底布满血丝,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休想!” “好!好啊!”塔塔拉格道:“你这么护着罪臣之子,莫不是朝廷中的事情你也有掺和?怕不是狼狈为奸啊。既然你不肯交出他,那么,就用你这条命来抵换吧!” 说罢,塔塔拉格举起手中的大刀,发了狠似的对着李添。 冷风呼啸,掀起一阵尘埃,将士们不断嘶吼的声音如雷贯耳,战场上血花飞溅,随地可见的尸骸和残肢。 温惊竹看着塔塔拉格手中的动作,薄唇微动,身旁的一位北境军立刻射出飞箭,深深地扎在塔塔拉格的手中。 痛得他惊呼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塔塔拉格看着温惊竹,气愤极致:“温惊竹,我与你势不两立!区区一个病秧子,竟然敢对本王下如此狠手,当真是可笑至极。” 温惊竹精致的面孔冷若冰霜,忽然,他微微一笑,带着寡淡,却又令人心生寒意, “可笑的人…”他缓缓出声,声音仿佛带着空灵,传入塔塔拉格的耳膜,“是你。” 契丹人的士兵三万以上,但总归不是一路人,凑数的士兵军心不稳,很容易攻破。 “你什么意思!怎么?你一个病秧子还想下来杀了本王不成!”塔塔拉格道:“本王让你三招,要是不行,你这条小命可就是本王的了!” 温惊竹冷哼一声,继而笑道:“塔塔拉格,你回头看看,你身后还有几人。” 塔塔拉格自从知道他们不要命的继续往山脉上攻时,便带了许多的士兵前来,一路追杀至此,再加上方才的激战过后,他毫不怀疑,道绞国将会成为他们契丹族的掌中之物。 五万兵马,他带了两万。 塔塔拉格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他回头又朝着山中看去,却发现,一路下来,到处都是尸体,鲜红的血如溪流般蜿蜒而下。 他再看向别处,原本不堪一击的道绞国的士兵此时却身手敏捷,手起刀落之间,契丹士兵人头尽落。 这与先前的情况很是不同。 这士兵…不对劲! 塔塔拉格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温惊竹:“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温惊竹站在城墙上,如同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照亮每一处昏暗的角落。只见他微垂着眸,视线落在塔塔拉格的身上,仿佛神明睥睨一切。 他温润的声线似带着锋利的刀子,“塔塔拉格,你也不过如此。” “我能杀你弟弟,便也能杀你。” “一界蛮人,还妄想灭国自立为王。你不该打道绞国的主意,也不该伤城中的子民!” 塔塔拉格瞳孔猛地一缩,他目光带着愤恨,直直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弟弟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温惊竹道:“大闹楚凉卫,惊扰我国新兵,围剿我大魏儿郎,该杀!” 他的声音带着狠厉,面色冷漠极致。 每一字都狠狠地砸在塔塔拉格的身上。 “好…好!” 第71章 塔塔拉格像是疯了一样连连道好。 “好一个楚凉卫,好一个温惊竹!” 塔塔拉格仿佛堕了魔,疯狂的提刀上阵。李添早已站起身,被北境军悄然送回去医治。 温惊竹看着塔塔拉格带来的士兵只剩下一半,目光继而看向契丹人驻扎的地方,眸光微凝。 “温惊竹!今日,本王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来献祭我弟弟!” 塔塔拉格说罢,命令士兵攻打城门,“给本王破开这城门,本王要屠了这座城!” 契丹人来势汹汹,一次又一次的破门,让城中的百姓再次吓得回去躲藏。 温惊竹道:“死守城门!” 北境军立马将目标转移至城门,塔塔拉格斩断两个士兵,吼道:“我要与你…” “不死不休——!” 悲愤与怒火似要冲破云霄。空中惊起一片雷,响动天下! 温惊竹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 林易,再快点。 但契丹人驻扎的地方并未传来动静,温惊竹心一沉,转身下去。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翻飞,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 温惊竹立于城门前,看着城门一点一点的动摇,以及门后死死抵住的士兵。 城内士兵一千多,里边还有一部分是道绞国的士兵。 城门开始松动,士兵们开始抵挡不住。 “温惊竹,本王要看看,你还想坚持到什么时候!区区几个北境军小兵,本王还怕了你不成!” 塔塔拉格轻蔑的笑道。 话音刚落,城门瞬间倒塌。 城门倒下,掀起阵阵尘埃。 ‘轰隆——!’ 几道闪电划过,电闪雷鸣之际,塔塔拉格握着沾满鲜血的大刀步步踏入。 蓦然,天空下起了雨,宛如豌豆般大小的雨滴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 一时间,竟浸湿了他的衣袍。 冷风吹起他的发丝… 温惊竹薄唇微动,,“sh…”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急促的惊呼声传来,一个契丹士兵从城外跑来,身上还带着鲜血,一条手臂早已不知所踪。 “大营…啊…呃…” 还未来得及说话,早已被城外的北境军一把斩杀。 塔塔拉格立即警惕的看向温惊竹:“你做了什么!” 雨水将他的衣袍浸湿,他微微扬起一抹笑,声音轻而缓,如同鬼魅一般:“你猜。” 这笑无疑刺痛了塔塔拉格的眼。 塔塔拉格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道,“杀,取下他的头颅!” “你没有机会了。”温惊竹下令,嗓音透着狠厉,“上!” 身后的北境军一同杀了上去。 温惊竹透过重重身影,视线落在塔塔拉格的身上,道:“塔塔拉格,这次,把你的脑袋留下吧!” 塔塔拉格一刀斩了一位士兵,迎上温惊竹的目光,透过雨幕,他像是看见了当年居高临下的少年神情冷漠的斩下他的手臂! “我要你死!” 塔塔拉格怒吼一声,提刀朝他疾步跑来。 第98章 变故 一旁的北境军连忙上来挡住,却被塔塔拉格斩下。 “今日,谁也别想拦我!” ‘哐当’一声,温惊竹面前倏地横来一把剑,挡住了塔塔拉格的强势攻击。 塔塔拉格连连后退,看着挡在温惊竹面前的人,冷笑一声:“即便是沈怀煜来了,也挡不住!” 林易偏头低声道:“夫人且往后避避。此人交于属下。” 温惊竹提醒道:“小心。” 林易的武功并不低,对付塔塔拉格绰绰有余。 此时,飞星撑着一把伞上来将他带到屋檐下,“少爷,真是吓死奴才了!” “成儿呢?他没事吧。” 飞星说:“他没事,乖巧的很。” 屋檐外大雨滂沱,雨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了水花与那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如同身在血池里。 “塔塔拉格,你确定不回去看一眼?”温惊竹看着他,忽然出声道,“你们大本营可是要没了呢。” 塔塔拉格腹部挨了一剑,他面色狰狞,蓦然看向大营。 他被林易缠身,温惊竹的距离又远,要想现在杀了温惊竹,怕是行不通。而且契丹士兵也经不住北境军如此掠杀,唯有撤兵才是最好的办法。 “温惊竹,你敢暗算本王!”塔塔拉格挡下林易凶狠凌厉的一剑,愤怒的吼道。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温惊竹这是暗度陈仓! 他先是在山脉中开出一条路,表面上看是从山脉中潜伏攻击契丹大营,连连试探他们几次,让契丹觉得他们是打定这一条路,甚至不惜再换一条路线。 其实早已有北境军蛰伏在他们的来的路线,将他们进行围剿。 林易更是再带余下的北境军潜入契丹大营将他们全部绞杀。 好一个计划! 此法看似简单,但非常适用于塔塔拉格。 因为对方是个病秧子,塔塔拉格认为这一次的胜利者归他们所属。却不想他身后竟然还有兵马! “你与你弟弟一样。自负终会害了你们。”温惊竹道。 塔塔拉格大笑道:“好啊,本王真是没想到,沈即舟居然会让北境军护送你回京!本王小看了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甚至还让身边的侍卫跟随。 他早该想到的! 如若没有这支北境军,道绞国会被踏平,城中的百姓更是难以幸免。 温惊竹没搭话。 塔塔拉格喊道:“朝廷武将同罪臣之子苟合,说没有包藏祸心怕是假的!” 他大刀一挥,林易避之不及,手臂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塔塔拉格抓住漏洞侥幸逃脱。 塔塔拉格看着仅剩不多的契丹士兵,道:“撤!” 契丹士兵纷纷一路杀出城门。 塔塔拉格还不忘放下狠话:“温惊竹,本王今日取不到你的头颅,他日一定会实现!” 温惊竹被雨淋湿,身上的衣袍变得沉重不堪,身体微僵,甚至还有些发冷,他闻言,眸光微闪,道:“你今日走不出这城门。” 话落,城门外的北境军杀了进来,个个气势如虹,杀气溢满。 天际乌云翻滚,偶发几道闪电,照亮这一片大地,同时也照亮士兵脸上淌着雨水。 六千的北境军杀进敌营,损失近于千号人,北境军在城外强势攻入。不到一万的北境军身穿黑甲奔袭而来,如浪潮般迅速涌来,将城门前后映得乌泱泱一片。 相比于契丹士兵的恐惧和涣散,北境军有种铁骨铮铮的既视感。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的浓郁,黑甲上沾染的全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战绩! 塔塔拉格见此,心中暗道不好,温惊竹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忽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他蓦然朝着某一处看去,突然喊道:“你还不出手?想等到什么时候!” “少爷!”飞星惊呼一声。 温惊竹心中泛起警惕,刚想看过去,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紧接着,他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耳边冷风呼啸,厚重的衣袍被风吹得翻滚。 身旁的气息陌生却又熟悉。 “兰无晏!”温惊竹冷声低喝。 兰无晏看着他,弯起唇角,“是我。” 林易刚想上去解救温惊竹,却被塔塔拉格拦住,“急什么,你的对手是本王!” 温惊竹:“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沈即舟曾提醒过,兰无晏有问题,但他千算万算还是漏了这个人。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兰无晏只不过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以至于他忘记了! 兰无晏微俯下身,贴近他的耳畔,嗓音柔和:“怎么会,我与你才是一伙的。” 温惊竹想要挣脱开,奈何这家伙的力气很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真是可惜了,你居然是他的人,要是你是我的该有多好啊。”兰无晏似是惋惜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你果然很香。” 温惊竹神情冷漠,就连声音都带着冷意:“劝你自重。” 兰无晏眼中带着笑意,“我觉得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一边手禁锢着温惊竹,一边手掐住温惊竹的脖子,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面向底下的人。 “北境军听着,你们将军夫人在我手里,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我就掐死他!” 兰无晏笑了笑,继续道:“你们也不想收到的是一具尸体吧。” 说着,他又压低嗓音在温惊竹的耳边说:“何等的美人,要是真成了一具尸体,多可惜啊,不如让他们缴械投降,我便放了你,如何?” “你觉得,只要你拿我做人质,就可以让他们安全的离开这?”温惊竹冷声道:“做梦!” 他们处于一处高楼层,位于众人中心。只要兰无晏稍微一推,他便可从这里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第72章 兰无晏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看向下边的士兵:“如何?” 林易看着兰无晏,捏紧手中的剑柄,脑海中闪过沈即舟交代的话… “不愿意?”兰无晏轻笑一声,提出另外的选择,“那便把躲在里边的人杀了,你们不是喜欢杀人么,杀吧,杀够了我自然是放开他。” 温惊竹眼底带着震惊,他道:“你疯了!” 兰无晏却嘘了一声,“别急,我这不是让他们选择吗。” 温惊竹脑袋飞速运转。要是林易他们真的放下手中的剑,他们必定成为契丹人的刀下亡魂。但要让他们将剑锋指向城中子民,有愧于成为一名将士! 第99章 宁做战死鬼,而非亡国奴! ‘哐当’一声,林易扔掉手中的利剑,北境军也纷纷丢下手中的剑。 林易目光看向兰无晏:“你可以放开他了!” 温惊竹瞳孔一缩,他朝着林易喊道:“做什么,你们这样会死的!” 继而看向兰无晏,眼眶泛红,怒骂道:“畜生!” 兰无晏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他的脸庞,嘴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我还有更畜生的事呢,你要试试么?” “卑鄙!” 兰无晏冷笑一声,继而看向底下还未扔剑的士兵,“你们呢?” 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最终提着剑走向老百姓的藏匿点。 温惊竹气恼,扯着嘶哑的声音命令道:“你…你们站住!” 兰无晏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扔了剑,下场可是很惨的。” 随着那几名士兵的走近,屋内传来老百姓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你们怎么可以伤害你们所守护的子民!” 如果他没猜错,那些士兵是道绞国的士兵。 兰无晏则是在他身后道:“不杀,死的就是你们。” 温惊竹呼吸变得沉重,他猛地看向兰无晏,趁着他松懈,一边手挣出桎梏,扬手就是给了他一巴掌,冷喝道:“你住嘴!” 兰无晏被扇得脸偏向了一边,他甚至没想到温惊竹会给他来这么一下。 想着,他自己都笑出了声,看向温惊竹的目光变了样,“没想到你生气了会这样啊。” 他的视线划过他的脸,接着移至他露在外的脖颈。 “杀了他们!”兰无晏忽然变了脸,阴狠的命令道。 屋内传来刀锋砍向血肉的声音,伴随着老百姓的呼救声。 “够了!兰无晏!”温惊竹咬牙切齿。 “这怎么能够呢。”兰无晏道,“还有。” 温惊竹看着底下还在不断杀戮的士兵,眼眶泛红,眼底布满血丝。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凉,他紧紧地握着凭栏,嘶声裂肺, “你们这般杀害他们,可有想过你们的家人。如若你们的家人也是这般被对待,你们心中是何做想!” “你们身为一名将士,不该拿本该杀敌的剑锋指向你们守护的人,那他们会有多绝望!” “剑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对着你们身后的家国和百姓,而是对你们身前的敌人,哪怕是陷入绝境!” “困境而已,杀出去又有何难,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没有破不了局面!” “身为将士,宁做战死鬼,而非亡国奴!” ‘轰隆’的一道雷一闪而过,似是巨龙发出的怒吼声。 温惊竹拼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希望能唤醒他们的理智。他的声音混杂着雨声,似是撕破雨幕传遍大街小巷。 话落,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兰无晏道:“说得对,是做我们的刀下魂还是亡国奴,选一个吧。” “你别太过分!”温惊竹双眸含着愠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怒气。 兰无晏缓步靠近他,两人目光交汇,他笑道:“只要你答应跟我,我可以让他们退兵,不为难你们。”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别说的这个决绝,没准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兰无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否则,他们都得死!” 温惊竹冷笑一声,清隽的脸带着冷霜。 “别光顾着我,先看看他们怎么选择。”他道。 温惊竹继而转过身,看向那些士兵。 那些士兵在听到温惊竹的话时,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瞬间,契丹士兵的刀锋对准他们。 温惊竹双拳紧紧地握着,指尖陷入掌心,沁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蓦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想罢,他的眼眸变得幽深,抬眸看向城墙上的北境军。 方才他下来时,还派有士兵在城墙上候着,兰无晏应该没有注意到这点。 果然,城墙与天际衔接,一片乌云翻涌覆盖,墙边上还有可隐蔽的点。 但他必须要与城墙上的士兵对上才可。 “兰无晏,你就不怕沈即舟么?”温惊竹忽然温声的开口,“如若我今日变成了尸骨,他不会放过你的。” 兰无晏敛起笑意,看向他,“那我便先将他杀了。” “口气挺大。” 兰无晏哈哈笑道:“你以为他还能出得了北川?” 温惊竹眸光一凝:“你什么意思,北川一战也与你有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兰无晏道:“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是谁拿的很重要?” “你!”温惊竹眉宇一横。 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扬声道:“别忘了,你那士兵可比不过北境军,只要我们反抗到底,你们就讨不着便宜。我死了便死了,而你们可不仅仅是一条人命。” 温惊竹说着,目光冷冽的看向他,“兰无晏,这一局,你注定输!” 话落,耳边传来短促又凌厉的划破声,伴随着闷哼声。兰无晏避之不及,被利箭射穿肩膀。 温惊竹见状,随意拿过身旁的瓷器往他身上砸。 林易见此立马放声命令:“弟兄们,给我杀!” 顷刻间,电闪雷鸣,雨势愈发的大。战场再次厮杀,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北境军受过严厉的训练,拾起利剑刺穿敌军只不过在那一刹那! 瞬间,血流成河。 兰无晏眸光阴沉,他看着温惊竹:“没想到啊。” 话落,温惊竹的身后走过来一人——是跟在兰无晏身边的小厮。 温惊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拾起斗志,不被敌军蛊惑他也就知足了。 “抓住他!”兰无晏一声令下,小厮瞬间上来将他牢牢地抓住。 兰无晏猛地将利箭从肩膀上抽出,冷笑一声:“好手段,我喜欢。” “喜欢?”温惊竹轻嗤一声。 说罢,利箭再次袭来。 这一次,兰无晏有所准备,直接用剑挡住。 他剑锋指向温惊竹的喉,道:“再敢来,他必死!” 林易踹开契丹士兵,刚想往楼上去,却被塔塔拉格拦下。 “兰无晏,愣着做什么,杀了他!”塔塔拉格继而看向林易,“来,我们继续。” 兰无晏唇角弯起笑,握着剑柄的手鲜血淋漓,“听见了吗?有人让我杀了你。” 第100章 救援 温惊竹面色平静,并未露出一丝的慌张。他似乎不畏惧死亡。 兰无晏甚至觉得温惊竹更加的有趣了。 温惊竹看着兰无晏眼中泛起的杀意,冷声道:“那你杀了我。” 兰无晏冷冷的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敢。我兰无晏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愿成就他人。” 说罢,那把剑锋猛地靠近他的喉咙,大有一种将他穿喉致死。 温惊竹眼中毫无波澜,带着视死如归的既视感。 兰无晏眯着眼睛与他对视,眼中暗藏翻涌。 他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楼层内的屋子中传来一丝的动静。他警惕的看过去,接着示意让小厮走过去看看。 小厮将温惊竹交给了他之后警惕的走过去。 他们所在的楼层的屋子很大,但这里并没有门,只是提供人们奏乐赏月的地方罢了。 但楼梯通道正是很好躲藏的地方,小厮想要查看,必须要从一旁探出身子。 温惊竹被兰无晏禁锢,见此也只能屏住呼吸看向那边。 林易还在底下与塔塔拉格厮杀。塔塔拉格也是个精的人,他不仅防守还阻拦林易离开,完完全全的将林易压制住。 林易被他缠住,就算打赢,他依旧抽不开身。 是以,这个动静不可能是林易。 兰无晏也是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人脑海中闪过了一道身影,但这也不可能。 这里距离北川很远,更何况,那边的战事并未了结,沈即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一道巨响传来,伴随着小厮因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还未来得及避开,又是一道响声,闷声大的让人头皮发麻。 温惊竹见此猛地一愣。 第73章 这是… “贼子,快点放了温公子,不然我们与你拼命!” 小厮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明。 来救他的人正是一群女子,她们有的已为人妇,有的还未出阁,个个拿着木棍铁锤一类能打人又能毙命的东西。她们个个怒目而视,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识相的快点放开温公子!” 兰无晏忽然一笑,“要是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的妇人嗓门很大,她眉目凌厉 ,看起来像是经常干农活而积累下来的力气,刚刚打小厮时,她的力气是最大的。 “哦?你们要怎么不客气?”兰无晏道:“不知道是你们快还是我的剑快,只要我轻轻一推,他就从这里掉下去了。” “你敢!”妇人冷喝一声,“我们会把你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兰无晏嘴角笑意微敛,声音泛冷,“来试试!” 温惊竹忽然被移至一边,他看着底下令人头晕目眩的距离,面色更加的惨白。 “兰无晏,你不得好死!”温惊竹强忍着恶心,道。 “我说,放开他!” 妇人说着,拎着铁锤便冲了上来。温惊竹见此找准时机,偏头往兰无晏的手臂狠狠地咬住,口腔中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但桎梏着他的手只是微微松动了半分,却也没有松开。 他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种方式能让兰无晏放开他。 兰无晏脸色极其难看,温惊竹咬他的力道活脱脱的像是要将他身上的一块肉咬下来,而他肩膀又中了一箭… 温惊竹察觉到他有松懈,紧接着使出力气利用后脑勺撞他。 兰无晏吃痛的松开他,鼻子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了一阵的心悸。 温惊竹趁此离开他的身边,兰无晏直接剑锋相向,温惊竹又是扯过一个瓷器砸向他。 “快过来!” 她们冲上去替温惊竹拦住兰无晏,一把将他护在身后。 温惊竹一张脸苍白无比,他淋了几个时辰的雨,染上了风寒。被兰无晏抓上来时他一直都是精神在紧绷着,身体更是疲惫不堪。 “少爷!”耳边传来飞星焦急担忧的呼唤声。 温惊竹撩起眼皮看过去,向他狂奔而来的身影愈渐模糊。 她们终究不是兰无晏的对手,为首的妇人身上还受了伤。温惊竹缓了口气,出声道:“我们快走。” 兰无晏却冷哼一声:“想走?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说罢,剑芒闪过,兰无晏开始了强势的攻击,她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妇人说道:“温公子快走!这里有我们顶着!” 飞星把他扶起,看着为他而奋战的她们,他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 “我说了,一个都别想走!”兰无晏一个跳跃,直接绕过她们,冲着温惊竹袭来。飞星赶紧将他护在身后,用他的身躯为他挡下这一剑。 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剑锋被一把裹着鲜血的剑身挑开,浑身是血的林易出现在他们的身前。 “林易!”飞星惊喜的喊了一声。 温惊竹也朝他看过去。林易朝他们略微点头,随即迎上了兰无晏的袭击。 林易活生生的为他们劈开了一条路。 飞星见此连忙朝着她们说道:“快,大家快离开这里!” 怕她们犹豫,他又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们只好跟着温惊竹离开。 兰无晏本想拦住她们,可奈何被林易缠住,只好留下来抵挡。 林易冷声道:“兰无晏,你们注定要败,你还想抵抗到什么时候!” 塔塔拉格已死,剩下的契丹人群龙无首,根本就不是北境军的对手! 兰无晏很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目光凝着冷光,“那又如何。” 说罢,他向林易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招招毙命。 林易已经被塔塔拉格缠了很久,这般久战定然不是办法,唯有速战速决。 但兰无晏手臂受伤,面对同样的劲敌,很难分出胜负。 是以,他们很想杀了对方。 兰无晏退避到了一旁,额角冷汗直流。林易面色平静,看着他,“你跑不掉的。” 话落,兰无晏身后飞开了无数只利箭,足以将他射成筛子。 兰无晏知道不宜久留,挥剑挡开利箭,但还是挨了两次。正当林易想要趁其不备捉拿他时,眼前却陡然飞来一个木凳,他劈开的瞬间,兰无晏的身影消失在了楼层。 … 温惊竹下来时,发现战场上不仅是士兵,还有三大五粗的男人奋力厮杀,他们身上的衣料带着血,看不清是他们的还是敌军的。 温惊竹焦急的询问:“有没有受伤?” 此时契丹人只剩下几个,被北境军包围了起来。 “放心,皮糙肉厚的,死不了!”说话的是刚刚为首救他的妇人。 温惊竹想到刚刚的事情,由衷的说道:“方才谢谢你们。” 他没有想到救他的是她们。 “这有什么,我们虽为子民,但我们也有家要守护!”她道:“救你,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惊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还是谢谢你们。” “要谢应当是我们谢谢你才对!”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看向门口。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眉毛浓密,很明显是一位糙汉子,只听见他道:“要不是有你,我们道绞国会被灭,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是啊,你们可真是我们的大英雄!” “谢谢你,温公子。谢谢你们!” “你们简直是我们道绞国的恩人!” “…” 耳边的声音不绝于耳,温惊竹有些自责,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见他情绪不高,那位妇人似是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道:“此事我们并不怪你,就算没有你,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天罢了。” 温惊竹看向她,笑了笑:“好。” 这时,林易走了进来,他道:“夫人,是属下无能,让他给跑了。” “无妨。” 温惊竹觉得以后还会有机会,既然抓不到那便算了。 林易:“外边还有几个契丹人,该如何处置。” “留着,让李大人定夺。” 第101章 “他哪只手碰你的?” 剩下的契丹人被囚禁了起来,一路上都有道绞国的人在扔菜鸡蛋怒骂着,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们。 而先前想要活命而对老百姓下手的士兵早已死在了战场上。 温惊竹轻叹了声,继而想到什么,又问:“李大人醒了吗?” 林易:“醒了。” “这边的事先不忙,你先下去包扎。” 林易顿了顿,最终还是领命下去。 林易刚下去,飞星便端着药进来,“少爷,这是姜汤驱寒的。” 温惊竹因为这次,身体再次累垮,能强撑到现在全靠这段时间的休养,不然要是放在以前,指不定高烧不退,意识迷糊。 接下来的事情全由李添和林易收尾,温惊竹一休养便是半个月,这半个月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大碍,但是飞星和林易说什么就是不肯让他下床。 直到他的身上的病彻底好了才可以出来透透气。 外边的天气竟有些放晴,但风吹过来还是有些泛冷。 他刚出门晒晒太阳,这时一位路过的女子笑着和他打招呼:“温公子是要出门走走吗?” 温惊竹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笑道:“是的。” 女子言笑晏晏,将篮子上的一块布掀开,露出里边的糕点,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温公子尝尝?” 温惊竹:“好。” 他小小的尝了一口,夸赞道:“不错,姑娘心灵手巧,甚好。” 女子和他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温惊竹发现自己走在街上都会时不时的有人和他打招呼。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 温惊竹走出来没多久,便撞上了出来买东西的飞星,以及成儿。 他卧榻休息时,成儿也进来过几次,他怕过病气,并没有让他经常进来。 也是在这期间,他才知道成儿的大伯一家死在了士兵的刀下。 真是命运造化弄人,他也没想到那天被道绞国士兵杀死的人正是成儿的亲人。 “出来转转。”温惊竹说着,朝成儿温和招呼道:“成儿,过来,让哥哥看你有没有长胖。” 成儿小跑过去,一头扎进温惊竹的怀里,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成儿每天吃饱饱,有长得胖胖的!” 温惊竹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开口:“成儿最乖了。” 飞星走过来,“少爷,您还要继续逛吗?” 温惊竹摇摇头,“不了,我们回去吧。” 只要道绞国的人没事便好。 回到客栈之后,他唤来林易。他刚刚才想到北川一战之事,也不知道沈即舟如何了。 第74章 林易如实禀报:“夫人,主子自然是会化险为夷。” 他无奈的叹了声气,“这个我心中有数。”他只不过是想知道其他事情罢了。 林易见他眉宇轻蹙,眼底的落空感尽显,顿了顿,道:“还有一件事。” “说吧。” “少将军派人送来的信。”林易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温惊竹有些诧异,接过信打开,不一会儿,他眉宇间带着凝重,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 崇康帝居然在昨日驾崩了… 还是被今早过来的公公发现的,发现是人早已变得僵硬。 究竟是谁做的。 温惊竹脑海中闪过那三个人的面孔,一时难以判断。 温惊竹立马起身道:“走,我们回京。” 林易出声阻拦:“夫人,少将军特地交代,您要在这等他一同回京,路上危险重重,少将军不放心。” “他还有多少日才能到?” “最快明日。” “好。”他答应了。 屏退了林易,温惊竹来到窗沿,垂眸看着底下的情景,一时失了神。 崇康帝真的驾崩了,那么温家一案他们再怎么找证据都是徒劳,如若真的是明叙封和明叙诀登上的皇位,温家等不到翻案的一天。 温家终会冠上一个罪臣的罪名。 可是…温惊竹心中的想法愈发的浓烈—— 明叙烛登上皇位,温家才会有翻身的一天。而且苏贵妃手中还握着温家的证据,想让温家翻身简直易如反掌。 温惊竹喝了药刚灭灯要休息,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浅浅的敲门声。他警惕的看过去,拧着眉没动。 林易会守在外边,一有风吹草动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是… 温惊竹想罢,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赤着脚去开门,入目的是一身墨色交领长袍,交领处绣着金色蟒纹,栩栩如生。 “怀…” 他眼底一亮,刚发出一个音色便被沈即舟带进了屋子里,门被轻轻的合上。 下一刻,他落入一个带着寒霜的怀抱,鼻腔内满是他熟悉的清冽气息。 “你…你还好吗?” 他小声的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关心和担忧。 沈即舟低声开口:“还好。” 温惊竹还未开口,刚想要问他其他事,双唇上落下一个冰凉却又柔软的唇瓣。 两人气息缠绕,气温一下子升高。良久,沈即舟才放开他,枕在他的肩上,指尖摆弄他柔软的发丝。 “听说,兰无晏抓了你?” 幽幽的一句话传来,温惊竹竟有些发愣,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他哪只手碰的你?” 温惊竹目光一顿,然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暗中模糊的轮廓。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即舟没有得到答案,不悦的拧着眉,声音极低的开口:“下次两只手都给他剁了。” 很残忍的一句话。 温惊竹没吭声,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幸好,你没有受伤。”沈即舟说着,起身去把灯点上。屋内的视线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模糊的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 温惊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一刻也不离开。 沈即舟转身看向他,见他呆呆地看着他,竟一时失笑起来,“怎么了?” “你瘦了。”他声音轻缓,目光又看向他的后腰,“你受伤了。” 沈即舟轻微一顿,他没想到温惊竹这么精准的看出来。 温惊竹说着,他起来翻找了一会儿,手中多出了一小个瓷瓶,还有一卷纱布。 他找好后,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榻边又静静的看着沈即舟。 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瞧上几分。 沈即舟没动,站在原地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102章 脾气见长 最终还是温惊竹败阵下来,他用那双眼眸微微瞪着他,语气带着些许的命令:“过来。” 沈即舟微微挑眉,无声勾唇笑道:“最近脾气见长。” 温惊竹依旧看着他,不说话。 沈即舟叹了声气,来到他的身边坐下。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吭声。 渐渐地,温惊竹眼眸迷上了一层层的薄雾,眼尾泛红。 沈即舟顿了顿,伸手将他揽入怀里,“不哭。不疼的。” 温惊竹觉得,要不是他方才注意到,没准还发现不了这件事,沈即舟这还是打算瞒着他到底。 想着,温惊竹双手摸索着,来到他的腰际想要解开他的腰带,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是颤抖的。 沈即舟垂眸,手掌包裹住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带着他解开。 直到外袍落尽,直到露出他的胸膛,两人才得以停止。 “再脱就只能脱裤子了。” 耳边是带着玩味的话语。 温惊竹知道沈即舟只是不想让他多想,故作轻松的跟着他开玩笑。 “转身。”他道。 沈即舟这次乖乖照做。 看着腰际的伤痕,温惊竹惊恐的微微瞪大眼。他小心翼翼地将上边已经浸了血的纱布卷走,呼吸变得凌乱起来。 那伤口简直是下了死手,从腰际一路往另一边的肩胛骨处,所到之处皮肉外翻。 许是他骑马赶路的缘故,伤痕还不断地往外冒血。 ‘啪嗒’几声,眼泪滴落没入被单上,在这寂静的夜晚中竟也能听得出一丝的动静。 在面对塔塔拉格时他不害怕;面对契丹人几万的兵马他不畏惧;被兰无晏挟持作为人质时他依旧保持冷静、不畏缩。 但此时此刻,恐惧害怕的感觉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天灵盖,激得他头皮发麻,却在见到面前的他时,又有种结余而后生的感觉。 那种窒息的感觉,他不愿再体验第二次。 沈即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回过神轻柔地再次将人抱进怀里,语气低沉而蕴含柔意:“这是难免之事,身为将军,身上哪能没点功勋。” 温惊竹没说话,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心疼。 沈即舟为他擦拭泪水,道:“我皮糙肉厚的,受点伤也无妨。倒是你,道绞国一战我还没有好好的同你说。” 当他知道温惊竹所做的事情,真是又心惊又无奈,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很怕,真的很怕很怕。 温惊竹摇摇头。 沈即舟:“好了,不许哭了。我伤口有点疼了,还请夫人帮忙上个药,好不好?” 一说起这个,温惊竹这才回过神来帮他上药,“我这药还不够,不过暂且还能坚持一下,明日我让飞星去拿些药和针线过来,你这伤口不缝很难愈合。” 沈即舟:“好。” 上完药后,沈即舟将药瓶和纱布随意的放在一旁,里衣都不穿直接抱着人躺下。 温惊竹被吓了一跳,连忙去看他的伤口,发现没事之后又看向沈即舟,“你就不能轻一点?万一渗血了怎么办?” 沈即舟笑道:“这不是还有夫人在。” 温惊竹没跟他争论,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良久,他出声道:“崇康帝已驾崩,如若他传位的就是太子,等明叙封登基后,会不会针对我们。我们要不要阻止他登基。” 沈即舟呼吸变得平稳,闻言道:“崇康帝驾崩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明叙封上位在所难免。至于针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可能会阻止我们回京,所以,这一路上危机四伏,我们要做好准备。” “苏老呢?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温惊竹问。 沈即舟说:“目前联系不上。” “那还能坚持到我们回去吗?” 如果明叙烛不是未来的皇帝,温家一事将永远无法翻身。他们的未来也是一片混沌。 沈即舟目光变得幽暗,语气带着笃定:“我们只需要好好的活着回去。只要明叙烛他们没事,谁能坐稳这皇位还不一定。” “实在不行把他们全杀了。”他道。 温惊竹却忽然一笑:“不可,这样可就不像你了。” 沈即舟没说话。 他觉得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了让他过稳生活,为了不让他处于乱世之中,为了不让他沾染风雪,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几个心术不正的皇子,杀了便杀了,这江山不需要一个昏君。 温惊竹像是想起了什么,颇为认真道:“我记得我离开楚凉卫时,你说再次见面会有奖励。怎么现在还没看见?” 沈即舟看着他仰着精致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声笑了笑:“我算不算?” 温惊竹:“不算。” “怎么会不算呢?” 温惊竹眉宇轻轻的蹙起,似乎在认真的纠结着到底算不算。 最后,他眉宇舒展,像是原谅了他的无赖:“那便算吧。” 话音刚落,他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沈即舟细细亲吻着他。温惊竹突然发现,沈即舟很喜欢这么亲着他,细细描绘他的轮廓,想要烙印在心底。 第75章 为了以防他身后的伤口裂开,温惊竹还做出了警告,“只能亲,其他事不允许。” 怕他不愿意,他还眨了一下眼,眼底带着楚楚可怜的意思,轻缓道:“我刚休息好,不能做太多的运动。” 沈即舟微微顿住,似乎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发出一道低沉的闷笑声,轻声应允:“好。” 明日还要赶路,他也不会折腾他,只是想要谋取点福利罢了。 不过他越是这般说,沈即舟就愈发想要欺负他,恶魔的小心思逐渐成型。 温惊竹抿着唇,任由他像小孩子般的胡闹。 正当他被亲得找不着北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道轻轻地敲门声。 两人同时一愣,但沈即舟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没有被这个声音给打断,继续谋取福利。 温惊竹也想不起来会是谁在这么晚来找他,一时也没有出声,但理智也被拉了回来。 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眸看向门口,生怕错过什么。下一刻,他的视线被遮住,耳畔传来沈即舟的声音,带着撕磨后的沙哑,“专心。” 第103章 叫爹 温惊竹微喘了声,嗓音变得轻而柔,“有人敲门。” 沈即舟:“听见了。” “要去开门吗?” 沈即舟似乎是短促的笑了声,问道:“你问我吗?” 温惊竹点点头。 不可否认,沈即舟在他身边时,他不想分出心去思考别的事情。 “行,我去开。”说罢,沈即舟连外袍都不穿,直接去开门,温惊竹都没来得及提醒他,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沈即舟开门后并未看见身影,视线往下移时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正睁着含泪的眼眸疑惑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 “你谁?”沈即舟被打扰了,心情本就不好,这一问带着个人的幽怨。 成儿看着他,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但还是乖巧的回答:“我叫成儿。” 然后,没有下文了。沈即舟也不让路,就杵在门口。 还是温惊竹在听见成儿的声音才下榻走过来,“成儿怎么不在屋里睡觉?” 夜里怕他着凉,温惊竹赶紧让他进屋。沈即舟被推到一旁,就这么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臂的看着他们两人。 温惊竹似乎现在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而是低头询问成儿,“是做噩梦了吗?” 瞧见他有些害怕的缩着脖子,他觉得应当是只有这个可能了。 成儿乖乖回答:“成儿梦见大伯他们想要抓成儿去外边,还打成儿…” “那飞星哥哥呢?” 成儿老实巴交:“飞星哥哥叫不醒,成儿害怕,就只能来找哥哥了。” 温惊竹无奈的叹了声气,只好将人放到榻上安抚他入睡。 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等他看过去时,沈即舟一双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微微挑眉,像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不过温惊竹现下也不好多说,只能等明早再说清。但很显然,沈即舟并不是这么想的。 毕竟来了个小屁孩把他的位置给抢了,说什么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温惊竹这模样也不指望他能主动提起。 于是,他边走过来边问道:“我们分开还不到一个月,你上哪弄来的小孩?” 温惊竹思索了一番,刚想解释,还未发出声音,又听见沈即舟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按道理来说,也不可能啊…” 温惊竹一顿,就知道是他想多了,连忙开口:“不是,不是我生的。” 话落,他又瞬间觉得自己这话很有问题,先不说多少个月,光是他一个男的也不可能生得出。 沈即舟听到他的话,眼底笑意加深,“这么急着否认,是怕被我发现吗?还是说他真的是你背着我偷偷生的?” 温惊竹觉得沈即舟一定是疯了。 嘴唇动了动,温惊竹最终只是化成无奈:“沈怀煜,你能不能理智点。” “理智不了,本帅都有儿子了,如何理智。”说罢,他来到成儿的面前,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叫爹。” 成儿害怕又带着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 温惊竹:“…” “幼稚。”他闷闷地开口。 成儿见温惊竹没有表率,又在沈即舟严厉的逼迫下,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温惊竹再次:“…” 沈即舟嘴角带笑,“不错,孺子可教。” 说罢,他带着不正经示意成儿,“我是爹,那你该喊他什么?” 成儿看向温惊竹,不确定的开口:“大哥哥?” 沈即舟板着脸:“不对。” 成儿绞尽脑汁,双手紧张的捏着被单,脑海中闪过以前父母的样子。 爹爹爱娘亲,爹爹和娘亲不会分开,爹爹和娘亲会在一起睡觉,还会带着成儿一起… 成儿憋得脸颊通红。 温惊竹看不下去,直接将沈即舟推开,打算安抚一下成儿睡下,谁曾想,成儿在他怀里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娘亲。” 温惊竹抓着被单的手莫名一抖。 捡了个好大儿。 沈即舟直接笑出了声。 温惊竹瞪着他:“你都教的什么!” “没错啊。”沈即舟说的有理有据,“我们是夫妻,成儿是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 温惊竹看了眼期待的望着他的成儿,摆阵下来,但嘴上还是说道:“下不为例。” 成儿被噩梦吓醒,现在安定下来困意来袭早早便睡了。 温惊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下成儿的事情,不过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他只好等明日再说。 温惊竹帮成儿掖好被子,自己便也在沈即舟的怀中安稳入睡。 * 次日用完早膳之后,他们便启程了。北川的仗已打完,沈即舟本是要回楚凉卫,但崇康帝驾崩,他不得不返京,而楚凉卫先交给叶广哲管理。 等出了城门后,十几万大军在城外候着,场面极其壮观,一片乌泱泱的士兵遍布数里外,似与天际衔接。 温惊竹早已在马车中,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外边停顿几息,马车帘子外传来沈即舟的声音:“温公子救民有功,道绞国全部子民已出城门恭送温公子。” 温惊竹诧异的抬眸,刚想出去看个究竟,沈即舟像是料到一般,马车的帘子掀起露出一角,沈即舟出现在光线明亮处,脸上带着笑意的看他,嗓音干净轻柔:“出来道别吧,温公子。” 温惊竹将手交于他,起身出了马车。 他看着身后一大群百姓正望着他们,道谢声,道别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位妙龄少女小跑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温惊竹认得她,是出来透气时遇见的那位女子,亦是救他的人。 “温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记得你说好吃,得知今日要辞别,我便想着送你一些,还望温公子莫要嫌弃。” 女子说话时语气带着关怀,生得一副明眸皓齿,就算是最平常不过的衣料,也衬得如同骄阳一般。 是啊,道绞国的女性无一不是最特别的存在。她们勇敢,她们坚韧,她们在那战争中也不愿屈服,她们会守护自己的家国,自己的亲人。 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她们亦是如此。 第104章 不然怎么能称得上一对? “好,谢谢姑娘了。”温公子温和的笑了笑。 女子轻微的点点头,在他的微笑中红着脸走了。 有了人表明心意,其余人自然是不会差,都拿出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带给他。 就连李添都赶了过来。 李添看着守在温惊竹身旁的人,差点没吓尿。他把自己平生做过的错事都想了一遍,还未想完,便接触到了沈即舟的眼神。 李添:“…”不是,怎么宁朔将军的眼神这么恐怖? 温惊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李添:“李大人。” 李添调整好状态,连忙迎上去。 李添还未说话,一旁的沈即舟便开口了:“李大人的伤可是好了?” 李添心想着,他可能承受不起沈即舟的一句李大人。 “好了好了。并无大碍。” 沈即舟道:“既然这样,情况紧急,我们便不多说了,先行一步。” 李添此番前来也并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无疑是想来说几句恭候的话,如今沈即舟都发话了,他自然是不好怠慢,只能放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辞别,个个翘首以望,等他们消失视线范围内这才回去。 温惊竹收了一大堆的东西,马车自然是放不下,只好再弄了一辆的马车。 飞星看着这些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温惊竹放下手中的书籍,道:“你这模样反倒是显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飞星立马把脑袋从外边收回来,笑嘻嘻的开口:“哪有,跟着少爷才是奴才的福分。” 第76章 温惊竹笑了声,无奈的摇摇头。 他撩起帘子,看向外边骑马的身影。他挺直的腰背,玉冠束起的马尾随着风而动,微微偏头听着卫泽禀告事务。 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沈即舟回过头与他视线对上。 温惊竹倒也没有想到沈即舟会看过来,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沈即舟放慢了脚步,与他平齐,低声问:“可是有什么不适?” 温惊竹乘着风,闻言说道:“并无大碍,只是想看看外边的风景。” 沈即舟忽然一笑,带着意味深长,“的确,风景确实好。” 温惊竹面色一烫,抿唇将帘子收下,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片刻过后,飞星被卫泽喊了出去,下一刻,沈即舟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内。 温惊竹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沈即舟一顿:“怎么,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吗?” “倒也不是,”温惊竹说,“只是疑惑罢了。” 沈即舟直接坐在他的身边,笑道:“没什么,就是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夫人,有些想念罢了。” 温惊竹不接茬,“你后背的伤的确不宜骑马,还是坐马车妥当。” 沈即舟倾身一靠,嗓音带着哑意,嘴角微勾笑道:“为夫感觉有点疼,夫人可否帮为夫瞧上一瞧?” 温惊竹抬眸,“那还是疼着点好。” “夫人好狠毒的心。”他控诉。 温惊竹微笑:“夫君更胜一筹。” 沈即舟闻言忽然想起半年前在沈府时他让凌世尘摔进荷花池里的事情。 “不然怎么能称得上一对?”他失笑道。 … 他们赶了几日的路,来到一处山脚下时,沈即舟让人放慢脚步。春分来临,一路上都是春意盎然,这处山脚下却显得格格不入。 路上有过打斗的痕迹,也可以看见干涸的血迹溅在了绿叶嫩枝上。 沈即舟让林易前去打探一番。 他们这条路径时要经过山谷,如若有人在这里设下埋伏,经过的人必死无疑,实在是险要之地。 卫泽:“主子,要不还是先排查一下周围,以防有人设下埋伏。” 沈即舟当然知道这群宫中的人不会让他们好过,谨慎一些才好。 但留给他们的时辰不多了,如若再不赶回去,不知道苏老那几个人还能坚持多久。 “原地休息。” “是!” 见天色已晚,他们只能在此休息,等明日隐患排除之后才通行。 * 大魏,皇宫。 北川一战,沈即舟亲自带兵迎上。但双方交战点到为止,看得出来都很谨慎。 崇康帝见批着一事奏折,很是头疼。 “陛下染受风寒,切莫注意休息,莫要伤了龙体。”公公在一旁提点。 崇康帝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此事让朕如何不管,如今,他们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即便这样,陛下更要保重龙体,免得落入他们手中啊。”公公道。 崇康帝放下笔,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神情疲惫:“公公觉得,朕应如何选择的好?” 公公连忙跪下,叩首道:“还望陛下莫要吓奴才了,无论陛下选择如何,都是他们的福分。” 崇康帝:“公公此言差矣。” “是奴才愚笨。” 崇康帝的寝宫灯火通明,烛光摇曳,但也衬得愈发的冷清肃然。 崇康帝叹了口气,道:“太子的确担得起未来的储君,只不过他心性不稳,极易被人乱了心智,再加上染上风流之病,地位不稳;四皇子虽为沉稳,却心思难猜,再加上…他的母妃…罢了,终究是个可怜之人。” 公公道:“那不是还有三皇子吗,陛下这…” 崇康帝眉宇舒展,缓缓开口:“三皇子为人亲和,他和苏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争不抢倒也是好事,只不过定不下心,怕也是担不起储君的重任。” 身为帝王,不可能没有防备之心,明叙烛这样子怕是会被前朝的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陛下,那如何是好?”公公说,“不管如何,陛下还是要选出一位储君。大魏不可一日无君啊!” “你的意思,朕理解,但尚且还不是时候。”崇康帝摆摆手,“你先出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公公:“那奴才先下去令人给陛下熬个安神的汤,免得伤了陛下龙体。” 崇康帝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等公公出去之后,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案桌前。他轻声的咳了咳,最后再次提笔落字。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停笔,卷轴也被他收了起来。随即整个人如同耗尽精力一般陷入沉思。 ‘叩叩叩’ “进。” 崇康帝捏了捏眉心,以为是公公熬制了安神汤进来,随口道:“放那吧,朕一会再用。” 但许久也没有听见来人发出声音,崇康帝奇怪的抬起头。看见熟悉的身影时,他眉宇轻轻一蹙,“夜已深,怎来了?” 第105章 驾崩 明叙封手中端着一碗药汤,还冒着热气,闻言道:“儿臣路过恰好听见宫中的人说父皇夜深还在忙着批折子,儿臣便想着过来看看,恰好看见公公婢女端着安神汤来,便想着代劳。” 崇康帝:“太子有心了。” 明叙封原本还是笑着的脸一听见太子二字瞬间敛了笑意。只不过崇康帝忙着看折子这才没有注意到。 他端着安神汤走过去放在一旁,不忘提醒道:“父皇喝了这药便早些歇息吧,龙体重要。” 崇康帝瞥了一眼那碗汤,很快就移开,继续批奏折,“无碍,朕再看一会儿。” 明叙封眼神晦涩,沉了又沉:“父皇,夜已深,折子可以明日再批,但以父皇如今的情况来看,实在是不适合劳累。” 崇康帝闻言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道:“那便让李常进来服侍朕宽衣吧。” 李常便是跟在崇康帝身边的太监。 明叙封道:“公公怕是还在外边候着呢,儿臣在这,还是由儿臣为父皇宽衣吧。儿臣也许久没有和父皇这般相处过了。” 崇康帝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明叙封被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虚,他的后背沁出了淡淡的薄汗,藏在宽大袖袍内的手紧紧握着,但神情依旧淡定自若。 忽然,崇康帝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疲惫的笑,“那便麻烦太子了。” 明叙封暗自松了口气,应着笑走上前。 崇康帝背对着他,看着头顶已经发白的发丝,他有一瞬的迟疑,但是一想到什么,他眼中闪过一抹阴沉。 崇康帝转过身时,他飞快的敛下眼中的情绪,道:“父皇,近日折子过多,还是先把李公公吩咐熬来的安神汤喝下吧,等明日再看。” “也好,夜也深了,”崇康帝深深地叹了一声气,“朕,也乏了。” 明叙封端起药碗,崇康帝看了一眼,便一饮而尽。 明叙封眯着眼盯着他,直到药碗见底这才扬起笑,“父皇身子近来不好,有些事情不用这般费神,可以让其余人分担分担。” 崇康帝点点头,没有做声。 “下去吧,朕要歇息了,让李常进来吧。” 明叙封道:“既然父皇要歇息了,唤李公公进来作甚?” “朕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让李公公进来替朕缓解缓解。” 说罢,崇康帝便往床榻走去。刹那间,外边雷雨交加,眼前倏地亮起一道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出的身影如同鬼魅索命。 外头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听得人心生寒意。 明叙封眼底闪过一丝的狠厉,垂落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因生病而有些瘦弱的身影,他眼底蓦然一触,却又飞快的抛开。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崇康帝的身后,雷电闪过,再次将他们的身影映出,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他们的距离愈发的近。 寝宫内只有他们两人,虽烛火通明,却在这雷电的衬托下显得暗淡不少。 明叙封心一定,雷电落下的那一刹那,他飞快的上前,手中陡然出现一块手帕。 崇康帝双眸瞪大,眼中布满血丝,眼球突出,他死死地抓住那只捂住他口鼻的手。 崇康帝发出呜呜声响,像是在试图呼救。 明叙封面露狰狞,他咬牙切齿又幸灾乐祸:“父皇,李常等人已经被儿臣支开了。这下谁也救不了父皇了。” ‘轰隆——’ 屋内瞬间亮如白昼,两道身影紧挨,片刻,一道身影缓缓倒下… 今夜,彻夜难眠,新的一战开始了… … ‘哐当——’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 “陛下!” “…” 皇帝的寝殿挤满妃嫔,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而此只因躺在龙床上的人… “李公公,陛下方才还好好的,为何…为何会…呜呜呜呜…” 第77章 其中的一位妃嫔哭哑了嗓子。 李公公冷汗直流,面对着皇后的视线,他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李常:“回皇后娘娘,这都是奴才照顾不周,管理不严,让歹人…让歹人…还望娘娘责罚!” 皇后:“此事李公公自然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李常:“是…是!” 明叙烛看着躺在龙床上的身影,泪流满面,他一个控制不住直接诶扑了上去,被眼疾手快的侍卫拉开距离,避免碰到遗体。 苏贵妃为崇康帝得宠的妃子,落于皇后身后。她拿起绢帕擦拭泪水,容貌极佳,眼中却闪过一道微光,微微有些失神。 崇康帝驾崩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大魏,一时朝中大乱,议论不止,纷纷嚷嚷。 此时,只能身为太子的明叙封镇住朝中的大臣。 朝中有些大臣便开始按捺不住了,着急让新帝登基。明叙封看着面露激动的大臣们,肩上的负担一时轻了。 他愈发的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 崇康帝驾崩,三日后国丧。 苏贵妃心神不宁的回到宫殿,后脚明叙烛便来了。 “母妃,父皇他…父皇他…”明叙烛哭得眼睛泛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苏贵妃,连平日里的礼仪都抛到了脑后。 苏贵妃:“烛儿,是时候了。” 明叙烛:“母妃?” “你父皇一事可能与他们脱不了关系,他们要坐不住了。烛儿,此事母妃已经替你走出了一步,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皇儿,皇儿不明白。”明叙烛道。 苏贵妃摆摆手,屏退了殿内的人,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苏贵妃神情憔悴,但她眼中的坚持和谋略刺痛了明叙烛的眼。 “烛儿,此位你必须争!” 明叙烛脸色一白,“可是…可是儿臣不想…要是儿臣争了,母妃你…” “记住,烛儿,这皇位就算你不争,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放过母妃!”苏贵妃说着,面色变得扭曲了起来。 “可是,儿臣不知该如何争。”明叙烛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 苏贵妃闻言,收敛神色,重新扬起了笑。她示意明叙烛靠近了些,随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第106章 囚禁 明叙烛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即淡定了下来。 苏贵妃语重心长:“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加入才能有希望活下去。烛儿,母妃全靠你了。” … “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败露,我们都会死路一条!” 后宫中,皇后所在的宫殿传来一道暴怒的声音,伴随着杯具碎裂的声音。 “儿臣不惧!事已成定局,儿臣将会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明叙封双手紧握,眼神狠辣,他丝毫不畏惧皇后。 皇后要被他气死了,看着他惨白的脸,却又不舍得打骂,只能顺了一口气之后,道:“此事存在诸多嫌疑,你要小心行事,不可锋芒过盛!”说罢,话锋一转,语气狠厉道:“必要时可除去一些人。” 明叙封也想到了这一层,“是,儿臣知道了。” 国丧过后,明叙封以先帝遗诏为准,成功登基上位。明叙封坐在那龙椅上时,心中感慨万分,昔日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缓解。 崇康帝又如何,明叙诀又如何,还不是让他坐上了这个位子。 明叙封看着底下的大臣,不由得冷笑一声。沈即舟,这回定要你万劫不复! … “殿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站在明叙诀身后的一个男人问道。 明叙封已经如愿的坐上了这个位子,想必很快就会对他们下手。 “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办妥了。”男人答。 明叙诀勾唇冷冷一笑:“好,那只待时机了。” 明叙封私底下养的士兵已经被他铲除得差不多了,但如今的他倒也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只能说明,他一定还有私兵。 明叙诀自然是怀疑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留意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身在后宫之中的皇后。 他顺着杆子查,还真的查出了点什么,只要他们将这件事捅出来,明叙封自是坐不成这个皇帝。 “子莲呢?”明叙诀忽然问。 男人顿了顿,道:“她还在东宫之中。” 良久,他才听到明叙诀道:“罢了。” … “事情办得如何?” 明叙封新的寝殿——崇康帝先前的宫殿。他刚走进来,眼前的诸多景象仿佛近在眼前。 跟着他的公公正是那个人安排的人,先前的刚刚也被换了下去,是以,明叙封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新上任的管事公公低声道:“一切已办妥,就等着陛下您下令了。” 明叙封很满意的点点头,道:“罢了,还是下手为妙,以免夜长梦多。” “是!” 管事公公下去之后,明叙封道:“要怪只能怪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 明叙封那日是同李常要的药汤,只有他死了,明叙封才得以安心。 明叙封正在好好的享受这一份宁静之时,外边传来了动静。他眼中闪过一丝的不悦,随即拧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来的正是方才的管事公公,他脸上惨白,又带着一丝的凝重:“是李常!李常被人救走了!” 闻言,明叙封脸色一变,立马站起来,怒喝道:“怎么办的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管事公公立马跪下,道:“奴才已经派人去追了!” “看清楚是谁做的吗?” “奴才不知。” 明叙封上前一脚将人踹飞,怒骂道:“废物!要是你们没追回来,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 待人走后,明叙封气都快被气死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万一事情败露出去,他的计划一切都泡汤了。 想了片刻,他自己转身离去。 为今之计,只好找到那个人,为他出谋划策。 明叙封想要见那个人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只能暗戳戳的派人传信入宫。 待他们见面时,明叙封面露焦急,将整件事情都与他同说。 而那人,便是他真正的父亲。 这件事也是他在东宫走水那次之后不久才得知,如若他们的身份一旦败露,他们三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是他敢毒害崇康帝的原因。 “我会加派人手把人杀了!此事莫慌,不要自乱阵脚,你现在已经是在刀口上行走的人了!” 明叙封认真的点点头。 “对了,沈即舟那件事如何?”明叙封不放心地问。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的下来:“契丹人一群不中用的东西,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兵!”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一拨兵给契丹人,再加上契丹人也和其他的部落结盟,一举攻下道绞国拿下温惊竹不成问题,奈何塔塔拉格是个废物,不但没能攻下,还让温惊竹这个将死之人反将一军! “我还真的是小看了他们这一对夫妻!” 一个与北川交战,一个与契丹。他还以为至少能拿下一人,却没想到个个不是吃素的。 “放心吧,我已经在他们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不死也能脱层皮!” 这么一说,明叙封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想起什么,又道:“兰无晏呢?” “他身负重伤,跑了,如今还没找到人。” 明叙封脸色也跟着一变:“他怎么回事?” 礼部尚书吴才智冷嗤一声,道:“做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做不成,只能杀了。” 说罢,他又看向明叙封,“这两件事我来做就好,你和你母亲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也不要见面,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后,一道身影飞速地掠过此地,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然而,明叙封干了一件蠢事! 他居然在登基的第三日允许与曾经的一个战败国家有往来! 太后,也就是明叙封的生母,她听闻此事时,差点两眼一黑就过去了。 她又气又着急的,连忙召明叙封过来,当场训斥了一顿。 但她没有想到,明叙封会这般的执迷不悟。 “儿臣这么做才是顾全大局!” “胡闹!”太后冷着脸斥责了一声。但也因此,明叙封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好脾气,反而也摆起了脸色, “够了,后宫不可干政,儿臣此事自有定夺。” 说罢,他拂袖离去,并道:“太后这段时间也累了,那便好好的待在这里,无事不得擅自离开。” 太后闻言,目光凌厉的看向他,“你竟敢囚禁哀家!” 第107章 你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吗? 第78章 明叙封与敌国交好的事情在朝廷上一下子便闹开了。 “陛下,臣有事禀奏!”一位大臣神情严肃,他作揖上前。 明叙封看着这位大臣,心中不由得冷笑,但面上还是说道:“爱卿请讲。” ‘爱卿’两个字从明叙封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些讽刺。要知道,这位大臣以前就是很不同意他登基,为此还闹出了很大的一件乌龙事。 今日禀奏一事显然是与敌国交好这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明叙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下一秒便下令将这位大臣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闻言,大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叙封冷笑一声:“还有谁对朕的话有异议,尽管奏上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 “既然没有,此事便这么决定了,谁再敢说一句话,小心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陛下!” 大家异口同声,一时间汗流浃背。 明叙封杀鸡儆猴的方法很好,但偏偏还是会有不怕的人凑上来,毫无疑问,都是带着一身的伤回去,伤还没养好之前,一律不可踏进宫中半步,否则,杀无赦。 此令一出,有些大臣们纷纷吓破胆,只好投靠了明叙封。 而户部尚书便是其中一份子,他被抬回府上时,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杨准牧刚在晨间练完剑,恰好可以用早膳,他便换了件衣裳出来。 谁曾想,便看见了身后都是血的杨恩德被抬进来,当即给吓到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杨准牧急红眼逼问抬进来的侍卫,“为何我爹会这副模样?” 看着这些侍卫,杨准牧野有了个底。这些侍卫都是宫中的,而且能让杨恩德这般模样进来,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侍卫将杨恩德放下之后留下一句话:“陛下说了,这就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还不等杨准牧说话,他们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杨准牧刚想追上去将他们打一顿,意识迷糊的杨恩德赶紧将他拦下。 “爹!”杨准牧眼眶微红,险些掉眼泪。 “哭什么哭,你爹我还没死呢!”杨恩德喝了一声。 杨准牧让下人唤了郎中,又让人把杨恩德抬进屋内,闻言道:“是不是那个狗皇帝!我就说他不是好货,偏偏还被他当了去,如今不过才三日,他便这么明目张胆,要是日子再久一些那还不是…” “闭嘴!”杨恩德冷着脸训斥道:“小心你的脑袋!” 杨准牧还是有些不甘心,“爹!” 杨恩德汗水直流,杨准牧替他擦汗。半晌,杨恩德才开口道:“这是帝王家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杨准牧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人,早在明叙封就是太子时他就看他不顺眼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他给坐上了这个位置。 要是明叙封再这样下去,大魏迟早要完! “不议论也议论了!爹,我不信你心甘情愿的辅佐他!”杨准牧此生说过很多大逆不道的话,就连这句他也是急得脱口而出,“如若你心甘情愿,又怎会挨板子?”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蓦然响起,原本还在争执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杨准牧捂着被扇肿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恩德。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父亲居然因为这件事打他!越想,杨准牧就越是委屈,“爹,你居然打我?” 杨恩德看着自家儿子通红的眼睛,以及那受伤的眼神,他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他不后悔。 杨准牧握紧手中的拳头,最后转身离去。 杨恩德看着杨准牧的身影,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恰好和刚要进来看杨恩德的杨夫人擦肩而过,任由她怎么喊都不回应。 “你这是做什么?”杨夫人带来了郎中,刚进屋便质问道,“你也知道牧儿的性子,你这般又是何苦呢?” 杨恩德道:“正是因为牧儿的性子,我才不得不这么做,要是这些话传到了宫里,后果可想而知。” 杨夫人看着上朝的官服后沾满鲜血,眉宇轻蹙,“你也不要再错这样的事了,再怎么不好,我也不希望你们出事。” 杨恩德摇摇头:“大魏怕是要陷入绝境了。” … 杨准牧跑出了府之后,愤愤地捶了一下墙壁,胸膛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息住怒火正打算四处逛逛不回去这么快时,前方走来个身影,似乎是太过于匆忙,不小心撞到了他一下。 杨准牧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噌的往上涨,他差点抓人来臭骂一顿时,手中已经被塞进了个什么东西。 “抱歉。”撞到他的人低声说了句,便很快就离开。 杨准牧愣了一下,一时间也意识到了什么事,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飞快就走了。 等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时,他才摊开手中的纸条,看到纸条中的字时,他瞪大眼睛然后将纸条毁尸灭迹。 一炷香之后,他才赶往一处地方。 … 自从明叙风和中山国交好后,中山国的太子更是明目张胆的行走在京城当中。 明叙烛看着此番模样一颗心沉入海底。按照明叙封的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所以他的动作得快点。 “烛儿,过来。”身后传来苏贵妃的声音。 因为崇康帝驾崩,苏贵妃的处境也是一落千丈,每天都是在宫殿中,不曾出门半步。 “母妃。” 苏贵妃的语气带着沉重,道:“你不仅要小心皇帝,还要小心四皇子。四皇子也不是个善茬,你尽量小心一些。” 明叙烛低声道:“好。” 踌躇了半晌,他又问:“那…宁朔将军那边的情况…” 说到这,苏贵妃安静了一瞬,道:“你外祖父本想派人去接应,但又怕暴露,才歇了心思。” 明叙烛道:“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毕竟谁会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守下来的江山任人践踏,拼了命保护的子民更不是由明叙封肆意虐待。 他说出这样的话,苏贵妃倒是诧异的看向他,良久,她缓缓地开口:“烛儿,要是你将来做了皇帝,你会允许宁朔将军这样的人存在吗?” 第108章 他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明叙烛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会的。” 他神情坚定且十分的认真:“要是大魏能再出几个像宁朔将军一样的忠良将,那便是我大魏的福气,即便给他再多的荣华富贵又如何。我本就不是父皇,不可能像他一样的。” 苏贵妃听着他的回答,眉眼微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要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否则伤到的可就是自己了。” 明叙烛受教的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苏贵妃看着外边的天,无奈的叹气:“也不知道他们处境如何。” 要是在赶不回来,大魏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 夜里凌冽的冷风呼呼吹响,沈即舟手握青霜,身上的深蓝色的袍子已被鲜血染得更加的幽深。他凌厉且白皙的脸庞被溅上了几分,衬得他冷若冰霜的脸加上了几分的可怖。 他的脚下尸堆成山,鲜血更是如同流溪般肆意蔓延,而他身后扬起的北境军旗帜被风吹得翻飞,如同他扬起的衣袍。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在这一刻得到了停止。 青霜的剑柄早已被他手中的血凝固在细纹之中。 沈即舟漆黑的眼眸凝着冷冽的光,如同黑暗旋涡一般将一切吞没… “怀煜…” 温惊竹的脸色煞白,淡色的素衣也沾上了鲜血——但这都不是他的血。 沈即舟下来后,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似要将他揉碎融入骨里。 “对不起…”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似结余后生,似痛苦弥漫。 温惊竹回抱他,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 忽然,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摊开手心,看着手中被他牢牢紧握的东西,沈即舟幽深的眼眸中泛起了薄薄的雾。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永远的失去他了… … 林易和卫泽分头去探查还未回来时,沈即舟便感觉到了周围的异动。 他立刻让士兵们警惕。 能这么轻易的饶过林易和卫泽的人,肯定难以对付,而且对方来的人似乎很多,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回不了的大魏。 这些人不是明叙封的人就是明叙诀的人,不过这副架势,沈即舟盲猜是明叙封的。 明叙诀还没有这个心思派这么多的兵来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免打草惊蛇。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明叙封了。 既然他这么赶尽杀绝,沈即舟保证不会给他留个全尸。 第79章 温惊竹自然是明白外边发生的事情,沈即舟连忙让他带着成儿和飞星躲进马车里不要出来,士兵们团团围住马车,保护着他们。 成儿一直被飞星护在怀里,也不哭不闹。 怕被当成靶子,他们在夜里并没有生火。三月的月笼罩,却显得暗沉无比。 沈即舟警惕的看着四周,就在这时,从那片树林中齐齐发射出利箭,利箭如同密集的雨点汇聚,自上而下,稳稳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身手好的士兵三两下便将这些利箭挡下,但也有些士兵也因此倒下。 看见折了兵,沈即舟眼眸紧紧地盯着那边,沉声道:“守着马车!” 话音刚落,他切断马车与马之间的缰绳,将马给移开,生怕马儿受惊殃及马车里面的人。 温惊竹极为冷静的听着外边的动静。冰冷的利器相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大哥哥,我害怕…” 成儿有些颤抖的缩在飞星的怀中,圆溜溜的眼眸闪烁着一抹泪光。放在之前,成儿是不会怕这些,但这次他却害怕了。 可想而知,这次对方是下了血本的。 温惊竹安抚道:“别怕。” 有沈即舟在,他一点都不会害怕。 战争爆发的瞬间,卫泽和林易也在飞快的赶回来支援。 沈即舟一个人挡着想要将目标放在马车上的利箭,青霜挥舞间泛着淡淡寒意,以及可怖凌厉的杀气。 圆月羞涩,薄云将其遮住,却也掩盖不住隐藏在暗处的箭矢。 沈即舟眉心一跳,他狭长而冷冽幽冷的眼眸带着汹涌的杀气。青霜挑开朝他射来的箭矢,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散发冰冷的箭矢倏地从他的眼前划过。 沈即舟瞳孔猛然一缩,呼吸微滞,手中的青霜率先做出反应想要将那支箭挡下,却已为时已晚,箭矢撕破马帘,随即一道惊呼声传入他的耳中。 仿佛世界失了真,沈即舟全身青筋暴起,发了狠似的挡下利箭。对方似是计划得逞,停止了射出利箭。 沈即舟声线低沉幽冷,“都该死!” 话音刚落,几十万的大军冲锋陷阵,场面顿时一瞬的混乱。 … 温惊竹正在马车中安抚着成儿,成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乖巧的点点头,随即继续窝在飞星的怀中。 他见此松了口气,暗暗庆幸成儿是个乖巧的孩子。 就在他放松的那一瞬,刚要直起身,刹那间,一道锋利的箭矢穿过帘子朝他直直的射了过来。 温惊竹只觉得胸口一阵痛,击得他瞳孔一震,呼出的声音止在喉间。 倒是飞星,像是受到惊吓惊呼了一声,随即发出呜呜的哭声,连忙到温惊竹的身边。 “少爷!少爷!” 成儿也跟着担心起来,嘴里喊着大哥哥。 温惊竹身子微微颤抖,他缓缓地低头看着没入他衣襟的箭,随即在他们的哭声中蹙着眉将箭拔了出来。 飞星见没有血迹,先是一愣,随即擦擦眼泪,吃惊的开口:“少爷,这这这这…” 温惊竹呼吸微乱,手有些颤抖的从胸口中拿出长命锁。 飞星小声的唤了声:“少爷…” 这是沈即舟亲自为他戴上的长命锁,一直以来他都有好好的戴着,却不想… 温惊竹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心,如实珍宝。 气氛静默了下来,静到可以清晰的听见外边利器刺进血肉的声音和他们三人的呼吸声。 蓦然,原本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手中的长命锁出现一抹裂痕,随即,以箭矢刺进的地方迅速朝着四周蔓延。 清脆的声音传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长命锁裂得粉碎,无法拼起… 第109章 我们温宝贝怎么会介意呢 飞星忽然想起在寺庙时那个骗子说起的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少爷,难道…难道…” 温惊竹淡定的收起,将碎裂的长命锁收进帕子当中,又将系在脖子上的绳索摘下来,“说不定这长命锁替我挡了一劫。” 飞星觉得此话有理,胡乱点头。 在温惊竹收起手帕的那一刻,帘子被人掀开,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味。 他诧异的抬眸,一下子撞入深如寒潭,死静一般的眼眸。 沈即舟眼眶很红,不知是不是杀疯了,还是担忧他的安危。他的手沾满鲜血,可想而知杀了不少的人。 温惊竹捡起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我没事。” 沈即舟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支箭,目光又在他身上飞快地扫了一眼,这才确认他说的话是真的。 至于为何他并未多问。 “小心!”温惊竹看着逐渐逼近的敌方士兵不由得出声提醒。 沈即舟放下帘子,也是在那一瞬间,一道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随即,沈即舟低沉的沙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膜,“等我。” 温惊竹:“好。” 马车外边血腥风雨,马车内安静,身临其境却又仿佛置身渡外。 沈即舟骑上马,一路杀戮,直奔敌方首领的面前。白马奔腾,带着浓重的杀气,如同他的主人一般。 他看着敌方首领,眼眸嗜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完全不给对方一个挣扎的机会,青霜剑落下之时,敌方首领的脑袋也随之落地,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脖颈处的大动脉喷涌而出,场面一度可怖,激起一片片寒意。 “任何人,都不可以动他!” 白马仰天长啸,所到之地死亡无数。 卫泽瞧见一片乌泱泱中那一抹身影,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忽然高声喊道:“大捷!” 对方来势汹汹,虽大军数量不如他们,但个个身怀绝技。在那雨箭中他们也死了不少的弟兄。 他们脚踏敌人骨,升起专属于北境军的旗帜、属于大魏的旗帜! 寒风呼啸,将旗帜吹得飞扬,如深夜中的一抹亮光! 温惊竹下了马车,看着周围的场景——身处尸海当中。他眼眸流转间,落在了那一道身影上。 他朝着他走去。 原本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鞋靴沾上了混着泥土的血,以及他的衣裳下摆。 “…” 温惊竹感受到微微颤抖的身子,柔声安抚:“我没事,不要担心。” 反倒是他,腰间上的伤才好没多久,他可不想沈即舟再受伤。 他小声的解释道:“成儿吓到了,我换了位置,这支箭这才没有射中我。” 沈即舟信了。 良久,沈即舟这才松开了他,“很快就结束了。” “嗯,”温惊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为他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嗓音和熙:“我都记得。” 他们会拜堂,他们会喝合卺酒。 他们会将他们还未完成的事情一一补回来,不留遗憾。 沈即舟僵硬的身躯缓了下来,他道:“本帅要请全京城的人来喝喜酒。” 温惊竹看着他:“好。” 温惊竹回到马车之后,卫泽来到沈即舟的身边,低声道:“主子,是戌卢的人。” “戌卢?”沈即舟皱着眉头。 卫泽点点头。 沈即舟来到尸堆旁边,随即踢开一具还算完好的尸身,看清他们身上的标志之后眼神微眯。 这时,沈即舟的一个副将说道:“戌卢不是早就投降了吗?” 沈即舟一生的仗太多了,说到这个国家,他才堪堪想起一点记忆。 在他的印象中,戌卢早就归顺,并写下投降书,保证以后再也不发起战争,也不会攻打大魏。 沈即舟思索了一会儿,面色一沉。 戌卢能够明目张胆的在快要接近大魏的国界攻打他们,一定是受了人的指使。 新帝登基,皇子间的决斗不但还没有结束,反而来到了最重要的一环。 沈即舟在他们之间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是以他们不得不将他解决了。 明叙诀理应不是勾结戌卢,而剩下的应该就是明叙封。 沈即舟眼神幽冷,唇角微勾,挑起一抹冷笑:“明叙封,这位置本帅倒要看看你如何坐得下!” “留些人处理战场,其他人随我来!”沈即舟说着,翻身上马,整支队伍继续前往。 在他们刚走出几百米远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就连温惊竹都没忍住掀开车帘看清楚情况。 在他们身后,为首的是叶广哲,而策马在他身旁的是凌世尘。再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马齐和商同。 沈即舟来道绞国找温惊竹时,并未让凌世尘跟着。其一是楚凉卫时常有新兵受伤,留着他还有用。其二,是因为叶广哲开口和他要凌世尘了,再者,凌世尘也并未想要跟他离开,沈即舟这才随了他们的意思。 副将看着他们身后的士兵,道:“是楚凉卫的新兵!” 另外一位副将纠正道:“应该是楚凉卫士兵。他们很明显已经通过了考核。” 这一批的士兵还真的让他们刮目相看,虽说刚开始时有很多的不尽人意,却没想到黑马便是在他们当中。 第80章 “沈怀煜!”凌世尘嗷了一嗓子,见他们看过去,激动的挥挥手。 沈即舟冷漠的转过头,骑着马走了。 “沈怀煜!沈即舟!你居然敢无视我!”凌世尘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叶广哲瞥了凌世尘一眼,没吭声。 凌世尘加快速度,三两下来到沈即舟的身边,“沈即舟,你…” “再说一句话,舌头给你拔了。”沈即舟风轻云淡的开口。 凌世尘潇洒的摊开手中的扇子,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沈即舟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我有家室,要避嫌。” 凌世尘一噎,凶巴巴地开口:“我们温宝贝怎么会介意呢!” 沈即舟:“我介意。” “你…!”凌世尘被怼的说不出话,只好歇了跟他说话的心思。 看着周围的场景,他又没忍住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呢?” 沈即舟没回他。凌世尘也不尴尬,又看向卫泽。 卫泽沉吟几息,才开口告诉他。 凌世尘还想要说什么,卫泽又非常适宜的解释。 听完,凌世尘脸上带着一抹凝重。 第110章 捉拿沈家 戌卢的战败很快就传入了宫中。明叙封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即舟还活着。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 沈即舟战功赫赫,这点还是困不住他的。 但他也不能放任沈即舟胡来,如今他是皇帝,他们的生死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想罢,明叙封阴恻恻的笑了。 “来人!” 御书房内,明叙封阴冷的声音传出来:“宁朔将军身为大魏忠良将,却与温家余孽勾结,试图谋害大魏,天理不容。念在沈即舟除恶有家,应立即捉拿沈府上下,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新帝的话中带着不少的疑点,却又因为是皇帝,沈松心里一沉,不由得出声道:“我沈家从未有过叛国求荣的事例,更不可能谋害大魏!陛下是不是误会了社什么?” 管事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沈将军还在狡辩么?”话落,他似乎是觉得不妥,面上佯装懊恼的模样:“瞧咱家这嘴巴,不应该唤你为沈将军了,应当为罪臣沈松。” “沈松,你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应当想想你生了个什么公子?”说罢,嘴角还露出讥笑,“还娶了温家余孽,这不是谋害是什么?” “好了,还请接旨吧,咱家还得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管事公公打断沈松的话。 沈松面色很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小儿定然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这圣旨,恕我不能接!” 管事公公危险的眯了眯眼,“陛下可是说了,要是你抗旨,那就别怪咱家了。” 沈松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沈家绝不会接受罪臣二字!” “还真的是一块倔骨头!” 管事公公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沈府上下的人全都包围住,一一押送至牢内。 一路上,路上的行人对此纷纷指指点点。 时隔一年,这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但念在沈家曾庇佑过大魏,这些子民却心存感激,并未多说。 但还是有些气愤的人,将这些矛头指向了温惊竹。 温家一案已成定局,圣旨中又提到了温惊竹,不少的人认为温惊竹是个祸水,将沈即舟迷得失了心智,甚至不计后果与他勾结谋害大魏。 冯扶文听他们说的话愈发的难听,不由得皱眉,冲他们说道:“温家怎么了,温家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干净。谁敢再乱嚼温惊竹的舌根,我拔了你们舌头!” 冯扶文身为沈松的夫人,沈府的主母,向来待人有礼,性子虽爽朗,顾及脸面从未有失分寸,如今却因为一个余孽破口大骂。 她此番行为无疑证明了温惊竹在沈府中的地位。但也证明了,沈府愿意接纳一个罪臣之子,等同于与温家苟合,实在是令人惋惜。 沈家上下,就连奴仆都被关进大牢。 冯扶文盯着墙角发呆,何璇曼与她关押在一起,见此不由得说道:“娘,在想什么?” 冯扶文眉宇轻蹙,闻言无奈的叹了声气:“在想嫁衣。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一个多月前,沈即舟给她写了一封信,说是要让她在京中帮忙准备一下嫁衣,等仗打完之后会用上,是以,她就根据图纸上的嫁衣来做。 何璇曼笑道:“放心吧,那可全都是数一数二的绣娘。” 何璇曼商贾出身,在娘家时见识广,找最好的绣娘最简单不过。 冯扶文本想自己找的,但又怕自己认知不全被骗,只能让何璇曼帮忙。 冯扶文:“希望湛然喜欢。” “娘,你还不相信我的人脉嘛。”何璇曼说,“不过话说回来,二弟眼光不错,这嫁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就连良人长得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郎君。 “你也不差。”冯扶文一碗水端平,但她确实没有骗何璇曼。 … 沈家被关进大牢的消息传入吴才智耳中时,气得他直发抖,他找到明叙封,指着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要是放在以前,明叙封也许还会虚心听教,但如今,他已经是帝王,不是以前那任由别人指手画脚的太子。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朕这么做不过是永绝后患。” 吴才智看着他那洋洋自得的神情竟觉得有些刺眼,“永绝后患?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沈即舟打胜仗的消息一下子传入京中,大魏的子民虽然气愤,但也不会真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有眼睛有嘴巴,这又如何获得民心? “只要做的干净,还怕不成?” 吴才智看着明叙封,面上难掩的阴沉:“ 你这么做只会毁了你自己,你以为你现在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明叙封刚当上帝王,许多的事情都不允许别人违逆自己,吴才智这般的说,让他以为他并未将他的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如今,他看谁都是敌人,甚至是六亲不认。 “多久?”明叙封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如同癫狂,“朕可是一国之君,没有人可奈我何。” 吴才智看着他的状态,心中暗叫不好,现在除了顺从,他不能逼的太紧。 “好,都依你,但你也要顾全大局,除了沈即舟,还有一个明叙诀。”他提醒道。 明叙封却笑了声:“他已经被朕囚禁起来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等解决了沈即舟,朕再送他上路。” 吴才智:“那你可以把你母亲放出来吧,你囚禁她作甚?” “因为她不听话。” “那你妹妹呢?她身上流的可是那人的骨肉,你母亲曾让你放过她…” “放过她?”明叙封喃喃道,“你让朕放过她?” 吴才智听着他的语气,心中暗叫不好,“你对她做了什么?” 明叙封阴冷一笑:“没什么,朕会好好的照顾她的,不劳母亲总是记挂着她。” 明叙常是太后与先帝的孩子,也是宫中唯一的公主,先帝在世时虽看中明叙封,但对这位公主可是上了心的。 吴才智对这位公主并没有感情,但念在太后,他不得不照拂一二。 “朕乏了,还请礼部尚书大人退下吧,逗留的时辰太久,免得引起怀疑。”明叙封说,“还有一炷香便是上朝的时辰了。” 吴才智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愤然甩袖而去。 第111章 皇兄,好久不见 吴才智看着帝王的身影,眼中的算计尽显。 看来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然而,在上朝之时,殿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皇兄,好久不见!” 明叙封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危险的眯了眯。 放在龙椅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但反应过来才令人将他拿下。 但侍卫并未挪动半分的步伐,明叙封气恼了,“愣着做什么,朕让你们把他抓起来!” 明叙诀身形不亚于明叙封,就连穿的衣袍都是上等的料子,但明叙封并未让人给他用过这么好的料子。 明叙诀目光冰冷,似是毒蛇一般,“皇兄,属于我的位置,你坐得可好?” 此话一出,朝中的大臣纷纷面露疑惑,当然,除了明叙封一党的人。 “明叙诀,休要在陛下面前胡言!” “你算什么东西。”明叙诀眼神轻飘飘的一瞥,原本没有动静的侍卫直接上前一把拿下那大臣。 “明叙诀!大胆!居然敢在朕的面前如此兴风作浪,你当朕是摆设吗?!” 明叙封面颊有些凹陷,眼底泛起青紫,再加上此情况,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相比于头戴王冠的皇帝,明叙诀可谓是清俊了些许,但他脸上的神情容不得人忽视。 只见他冷笑一声:“杀了。” 第81章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方才的大臣瞬间血溅当场,可把其他人吓得不轻。 一时间,大臣们想跑出去,却被拦住。他们只好看向明叙诀。 明叙诀头也不回的开口道:“急什么,留下来看新帝登基不好吗?” 大臣们不敢说话。 明叙诀勾起嘴角,目光冷冷的看向明叙封,幽幽道:“明叙封,别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我可是清楚地很啊。” 明叙封闻言,死死地盯着他:“你这是何意?” 难道明叙诀都知道他的事情? 不可能! 明叙封紧张的想着,却又很快反驳。 明叙诀一个待在宫殿里从未出过门,又如何得知他的事情。 这一定是在骗他自乱阵脚。 一定是骗他的!!! “何意?”明叙诀道:“皇兄难道还不明白吗?” “弑君、杀父、残害手足、与戌卢勾结…” 明叙诀每说一个,明叙封的脸色就会跟着变。 “皇兄还要我说下去么?” “住口!”明叙封脸色极其阴沉。 但为时已晚,这些话都已经传入了大臣的耳中,他们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们。 其中,一位大臣气红了脸,他站出来,眉宇间尽是怒火,“弑君?杀父?真有此事?” 明叙封看着明叙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道:“一派胡言!朕岂是如此心狠之人?朕登基,可是有先帝的遗诏!” “遗诏?”明叙诀冷笑一声,“皇兄此言可是将众大臣蒙在鼓里。” “不知四皇子此话出于何意?”另外一位大臣毕恭毕敬的问道:“微臣实在是不明白,这其中是不是真有弑君杀父这一回事。” 如若是真的有,明叙封不仅有弑君杀父的名声,还会被世人追骂。 勾结外敌!这皇位他也别想坐了。 明叙诀没回答,反而看向明叙封,眉宇微挑:“皇兄,问你呢?” 明叙封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要是眼神能将人千刀万剐,明叙诀早已在明叙封的眼下死了千万遍。 “不可能!朕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蠢事。再者,朕以前可是太子,大魏未来的储君,现在的帝王!”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明叙诀,如今不知他的手中有兵,他亦有。 “那又如何,你逃不掉的。” 明叙诀无视他的话,使了个眼神,一旁的侍卫立马上前。 紧接着,明叙诀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遗诏,他在明叙封的注视下缓缓地打开,“皇兄,这才是真正的遗诏,你的那个早就废了。” “胡说!朕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明叙封气急败坏的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遗诏是真的?” 明叙诀闻言却还是呵呵一笑,“无妨,臣弟这就让皇兄看得更清楚一些。” “抓住他!”话落,明叙封瞬间被制服,明叙诀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到他的面前展开遗诏,“来,看一眼,好上路。” 明叙封看着上边的玉玺印章以及上边的内容,的确不似作假。 明叙封不甘心,视线忽然落在名字上边,他蓦然瞪大眼睛,似是发现了什么,刚想要看清楚,遗诏立马被明叙诀收了起来。 “既然皇兄都看到了,这位置是不是该让贤了?” 经过这么一说,明叙封瞬间将刚刚的事情抛在脑后,面露狰狞的看着明叙诀,“做梦!” “还不快来人!” 明叙封低吼一声,目光直直的看向大臣中的吴才智。 吴才智本想装死,毕竟这一枚棋子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但此番情景,他无论如何都要出手,否则涉及的将会是更多的事情。 吴才智往前走了几步,冷声呵斥道:“明叙诀,你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能登上皇位!难道要我大魏败在你的手上?” 明叙诀闻言,目光忽然看向吴才智,道:“与你何干?” 吴才智你了个半天,怒气横生,继续道:“你母妃不仅不受宠,生前还与别的男子厮混在一起,实在是奇耻大辱,谁知道你的身上是否留着皇家的血!” 明叙诀敛下眼眸,沉吟片刻,最终他抬起眸,看向吴才智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弯刀,时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但明叙诀并没有,反而笑了起来,声音带着悚然,惊起一片寒意。 “你笑什么?” 明叙诀收敛笑声,道:“我笑你不自量力,笑你贼喊抓贼。” “礼部尚书大人,你方才的这些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吴才智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此话何意,明叙诀,你这是在狡辩!” “来人,四皇子明叙诀对陛下出言不逊,藐视皇威,即刻捉拿不得有误!” 吴才智说着,外边便传来声音,想来是吴才智自己的兵。 士兵进来后,庞大的宫殿瞬间挤满了人,两列士兵针锋相对,刀剑相向,眼中露出嫉恶如仇的目光。 第112章 不知皇兄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明叙诀目光深冷,却也没有任何的退缩。 “既然如此,臣弟给皇兄带个人。” 吴才智眼神眯起,心中暗叫不好。 这时,一个衣衫破烂不堪、污头盖面的人被带了进来,在进来时还被门槛绊住摔了一跤。 站在一旁的大臣见到这个人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却又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只能瞪着眼紧紧地盯着。 “李公公,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明叙诀道。 一听见这是李常时,众大臣错愕的看向他们。有的看戏,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沉思,也有的脸上阴云密布冷汗直流。 明叙封眼底露出阴鸷之色,他目光极其灼热的看着李常。 李常如芒在背,他顶着极大的压力颤颤巍巍的开口,“那日…那日先帝还在批奏折,奴才见时辰已晚,先帝又不肯就寝,只好吩咐御厨熬份安神汤…然后…” 李常说着,不仅是声音颤抖,就连身躯都忍不住开始颤动了起来。 明叙诀说:“继续,有我在,皇兄不会把你如何的。” 说罢,他看向明叙封。两人的视线交汇,似是在空中汇聚成无形的火花蔓延。 李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明叙封。明叙封见此险些忍不住把人杀了。 李常这个小动作无疑是将他置于死地! 一些大臣也将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响起。 明叙封的脑瓜嗡的一声瞬间炸开,他仿佛身在火光之中,周围的灼热紧挨他,拼了命的想要将他埋葬于此。 吴才智见此情景脸色也是很不好看,但他并未多说一句话。 李常在众多的视线中,咽了咽喉咙,艰难地开口:“…奴才刚想端进去给先帝,谁曾想…陛下便出来说要亲自端进去…再然后…再然后…奴才便被陛下支开了…等奴才发现先帝时,先帝已经…已经没有了呼吸,驾…驾崩了…” 明叙诀:“不知皇兄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明叙封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他咬牙切齿:“明、叙、诀!” 李常的话一出,满朝的文武百官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看向明叙封的目光都变了。 “哦对了。”明叙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目光冷漠的在明叙封和吴才智徘徊,“还有一件事。” 明叙封警惕的看向他,迈着步伐就要扑上去,大有一种气恼的意味在里头。 却被明叙诀的侍卫拦了下来,将他们隔绝开来。 “皇兄…不对,本皇子应该称你为一声吴少爷。” 明叙封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向明叙诀,紧紧握着的手刹那间有些颤抖。 就连吴才智都惊讶的看向他。 明叙诀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吴才智眼中滑过一丝的阴戾,他神情有些狰狞,但他强迫自己必须淡定下来,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明叙封:“明叙诀,朕劝你休要血口喷人,朕可是先帝的嫡长子,也是先帝立的太子,并不是你一介贱民可以随意污蔑的!别忘了,你母妃当初的下场是什么!” 说到明叙诀的母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你们不配提她!” 明叙诀像是被按下了什么按钮,周身的杀意似要溢出,他看向明叙封,“是不是流着皇家的血问问太后便可知晓。” 说罢,便命人将太后从后宫之中带了出来。 很快,太后便带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局势,太后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 能在宫中立足的女人,何尝不厉害? 她目光直逼明叙诀,语气威严,“区区被废掉的皇子,还敢在皇帝面前、哀家面前放肆!” 她步步紧逼,“竟敢污蔑皇帝,那可是杀头的重罪。”说罢,她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沉声命令:“即刻拿下明叙诀,区区一个贱妃的儿子,还想与哀家九五之尊的陛下争锋?” 第82章 明叙诀阴沉的看着太后,额角青筋暴起,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贱妃?那太后又是什么,勾结外臣厮混,生出一个畜生!本皇子先前再怎么被废,本皇子依然是大魏的皇帝,身上流着都是帝王家的血! 你们一介外人怎敢对父皇的江山指手画脚?” “证据确凿,本皇子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狡辩!” 说罢,明叙诀将证据一一列出来,“当年,父皇身子不好,是我母妃亲手照顾的他,那时的父皇患有隐疾,而你却偏偏一次就怀上了,这岂不是很奇怪?” “胡说!先帝的身体甚是康健!”太后冷着脸呵斥。 明叙诀冷笑一声:“那也不是由你决定的!” 说罢,门外再次走进来了一位老者。 “说吧。” 老者满头花白,闻言只好老实交代当年崇康帝的病情。 话落,太后的脸色瞬间变的得惨白。 “此人正是当年在宫中为父皇诊治的太医,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隐退他乡。如今被本皇子寻回,不知太后感觉如何?” 太后道:“哀家怎知这不是你做的假证?” 明叙诀:“本皇子这么做只不过是想给父皇一个交代,属于我明叙的江山,怎能交由一个外姓人?” “既然太后不相信,本皇子还有许多的办法。不知太后可否配合本皇子一一试验?” “放肆!” 太后眉宇间带着怒火,却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这时,大臣们纷纷开口了。 “如若此事正如四皇子所说的,大魏的江山定然不能交给一个身份可疑之人!” “一个外姓人如何掌管江山,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微臣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明叙封的身份不明,还是将江山交由四皇子较为稳妥!” “且明叙封的身上患有花柳病,皇家子嗣岂能染上如此有败风俗之物!” 更何况,明叙封近几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们要的是一代明君,并非一个残暴的昏君! “臣附议!” “…” 明叙封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连道了几声的‘好’。 “没关系,城外…朕还有援兵…” 第113章 位置也该让出来了 “援军?” 明叙诀嗤笑一声,“你该不会还觉得戌卢这帮废物会帮你?” “你…!”明叙封原本就有一只眼睛瞎了,这般看着明叙诀,只会让人觉得古怪好笑罢了。 吴才智怒喝道:“够了!明叙诀我看你是想皇位想疯了!” 明叙诀语气阴森:“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说罢,他看向太后,眼中疯狂又带着恨意,充斥着他的眼眸,他语气极为悲痛,“你们早些年苟合之事无意间被一位妃子撞见,你们便想方设法的陷害、算计!怎么不说你们想皇位想疯了?” 太后像是想起什么。 明叙诀自然是没有放过她的神情。他继续道:“记起来了?那位妃子便是当时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不知道太后还记不记得那个被你害死的妃子?” 说罢,他又自嘲的开口:“瞧我说的什么话,太后害死的人可多了,哪能记得是哪个妃子。” 太后脸色更加的惨白。 “撞见你们的那位妃子便是我的母妃,我的生母!”他忽然提高音量大声地斥责,“你们害怕事情败露,就选择杀了她,刚好她又当了你的道,你便让她走上你的路,但她很不幸,被你引来了父皇…” 他恨! 他恨这里的每一个人! 就是因为他们,他失去了最爱的他的人! 明叙诀说着,忽然冷下脸,看着太后道:“你知道我的母妃是如何死的吗?” 太后被他步步紧逼,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知道?”明叙诀冷声道,“那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回!” 说罢,他让身旁的男人将太后扯出去。 “住手!” 刹那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明叙诀甚至都没有转过身,幽幽道:“如此甚好,你们这是承认了。” 不过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他已经将事情摆在众人的面前,他的母妃永远干净。 太后被拖拉一地,就算她反抗,依旧撼动不了抓着她的男人的力气。 太后被带到一处池塘边,她看着面前的池塘,心如死灰。 “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太后苦苦哀求。 明叙诀危险的眯了眯眼:“那日,她也是这般求着你们。” 话落,太后的整个脑袋瞬间沉入池塘中,她死命的挣扎,泛起阵阵水花,惊起池中物。 他明明可以直接将她弄死,但他很不甘心。他要让她体验一下母妃那日的痛苦和折磨。 太后被明叙诀整怕了,想要一头撞死,却没想到被对方拦下,只能活活的折辱而死。 她死时,眼中带着恐惧和不甘,却又有一丝的悲凉。 明叙诀看着她的尸身,冷冷的吩咐道:“剁了丢出去喂狗!” 太后被折磨的这一会儿,明叙封和吴才智脸色沉如锅底。他们想方设法的逃走,却又被侍卫拦下,挪不动半分。 待人进来时,他们看向明叙诀的眼神彻底的变了,就连大臣都不敢吭一声,生怕殃及自己。 就连明叙封一党的大臣个个面色惊慌,生怕明叙诀一个眼神过来,他们也会死在此处。 果然,还是不要随随便便的找队伍。如今,甚至还有人羡慕前些天因为顶撞而被抬回府上的大臣。 “到你们了。” 明叙诀的声音仿佛毒蛇一般的蔓延至明叙封的天灵盖,激起一片寒意。 现如今,明叙封没有了优势,大臣们不敢上前说辞,纷纷将自己隐藏起来。 就连吴才智都僵持不动。他没有想到,自己培养了这么多的私兵居然毁于一旦。 明叙诀冷笑一声,一步一步的逼近明叙封,道:“吴封,位置也该让出来了。” 话音刚落,明叙诀手起刀落,明叙封一侧手臂瞬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血花飞溅,甚至蔓延至台阶,顺着趋势流下,场面触目惊心,叫人心生寒意。 “啊——!” 明叙封惨叫一声,声音在这殿内回响,久久不能平静。 “你就当是血债血偿吧。”明叙诀冷血道。 明叙封一身黄袍染上无尽的血迹,似是身着血色衣袍,眼球凸出的看着明叙诀。 明叙诀并未直接一剑解决了他,而是让他慢慢地流血,把血流干,或者是休克而亡—— 就算不死,他也会有很多种方法折磨。 靖熙二十七年,三月。 明叙封和吴才智等人被一一处死,戌卢更是被绞杀,那场面极其的残忍和血腥,人体的组织和器官散了一路,叫人作呕。 百姓们知道此事时心中骇然。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接连死了不少的人,他们只知道,原来他们所谓的太子不过是个外姓人。 一时间叫人愤恨又可悲。 … “母妃。”明叙烛脸色有些难看,他急匆匆地去找苏贵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苏贵妃怎能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她沉吟一瞬,道:“别着急,不要乱了阵脚。” 明叙烛听话的点点头:“好。”但他又担心起来,“母妃,他会不会也会对儿臣下手?” 苏贵妃放下手中的书籍,精致的眉宇轻蹙,闪过一丝的愁容,“烛儿,如今只剩下你了…” 言外之意,明叙诀如若担心,他定会斩草除根,所以,明叙烛必须先下手为强。 明叙烛沉思片刻,清瘦的身躯忽然挺直,“母妃,儿臣不会让他得逞的。” 明叙诀朝廷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传了出去,这么多的真相和证据被拾起,各大臣心中莫名的偏向了他。 且明叙诀又是崇康帝所出,遗诏在此,定然成为大魏的新帝。 明叙诀看着他们归顺的模样,嘴角轻微挑起。 一群蠢货,看来,他选择的路并没有错,接下来就是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明叙诀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冷笑一声。我的好哥哥,轮到你了。 明叙烛深知明叙诀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他开始连夜计划。 如今,沈即舟还未到达京城,他想要抗衡明叙诀,还是很艰难的。 现在宫中已经遍地都是明叙诀的人了,他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明叙封已经死了,但沈家人并未被放出来。毕竟叛国一事不可饶恕。 但抛开叛国一事不说,明叙诀和明叙封一样,他们都想要沈家人死! 第114章 那本帅先让你去探探路,如何? 沈即舟带兵来到京城城外时,却被拒之门外。 卫泽上前呵斥:“你们这是何意,竟敢拦宁朔将军,还不速速让路!” 第83章 守在城门的士兵面面相觑,在听见宁朔将军之时,神色瞬间敛起,吩咐众人道:“快,将他们拦下!不可放他们进城!” 沈即舟身边的士兵瞬间警觉,纷纷作好作战姿势。 沈即舟眸光一凝。他扫了他们一眼,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不像是明叙封的做派,也不像是明叙封的兵。 难道… 沈即舟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答案。 凌世尘看着他们,不悦地开口:“你们这是作甚,信不信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凌世尘虽是医术出身,但唬人还是一套一套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士兵并不害怕他们,反而愈要和他们大干一场。 沈即舟翻身下马,他走上前。士兵见此被他身上压迫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沈即舟逼近他,他就退一点,很快又觉得耻辱,硬着头皮将剑指向他。 沈即舟被剑指着也不害怕,眉眼淡淡,嘴角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 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手握倏地剧痛,手中的剑掉落,却又在那一瞬间,被人接住,反指向他。 刹那间,所有士兵瞬间紧张起来,刀锋相向,只待一声令下。 但很明显,守着城门的士兵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下一刻,他们听见了一道语气极冷的声音传来,“回去告诉你们皇子,如若他再不出来亲自迎接本帅进去,本帅就让他爬着出来。” 沈即舟每说一句,剑锋便离那士兵的脖颈一分。 士兵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疯狂的点头,沈即舟这才放过他。 他落荒而逃,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一般。 叶广哲走上前,和他平齐,低声道:“看来,这一仗非打不可了。” 沈即舟面色平静,但语气却出卖了他:“希望不要出现岔子。” 他有预感,要出件大事。 温惊竹坐在马车中,看着刚刚那一幕,拧着眉道。看来,明叙诀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不一会儿,士兵出城门时,脸上的神情不再是恐惧,反而多出了几分的得意。 沈即舟和叶广哲对视了一眼。 士兵道:“我们皇子说了,你们要是想进城门,得用膝盖‘走’进来。” 话落,凌世尘脸色‘唰’得一下沉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愤怒的走过来,“他算什么东西!我…呜!” 凌世尘还未把话说完,在经过叶广哲身边时被人用手捂住嘴巴,不让他多说一句话。 凌世尘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叶广哲。而后者只是朝他轻微的摇摇头。 士兵见此神色更是得意。 凌世尘被放开后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闭着嘴不说话。 相反,沈即舟面色平静,他并未因为士兵的一句话而有任何的波动。 “既然如此,自然是好的。不过…”沈即舟薄唇轻扬,露出一抹懒惰的笑。 士兵一时间搞不明白沈即舟是不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刚想重复一遍,眼前一道身影闪过,下一秒,他瞬间双膝跪地,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声。 他刚想大喊,卫泽却先一步将他的舌头拔了。动作没有一丝的犹豫,一切都是行云流水。 那些士兵见此,刚想要上前将其捉拿,却被北境军率先一步一剑打向膝盖。 沈即舟看着方才还在颐指气使的士兵,冷冷的勾唇,“不过,要用你们的膝盖。” 凌世尘见此脸色这才缓了过来,他冷哼一声,道:“就算是明叙诀出来,他也得跪着迎接我们,更何况还是你们这些人?” 凌世尘上前就是一脚,将那被拔了舌头了的士兵踹倒在地,“走吧,磨叽什么。” 士兵强忍着疼痛,双膝缓慢挪动。 凌世尘看着他龟一样的速度耐心都要被耗尽了。 就在士兵快要到城门时,城门缓缓打开,里边走出来了一个身影。 沈即舟淡淡的看着,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明叙诀身上那股怯弱的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股阴郁狠厉的气息。 不得不承认,明叙诀的确适合做帝王,但他野心勃勃,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沈即舟。” 明叙诀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但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很是不舒服。 就算是他没有看凌世尘,但还是让凌世尘很不爽。 “不知四皇子把我们拦在外边是有什么心事?”凌世尘没好气的开口。 明叙诀轻嗤一声,看着沈即舟面无表情的模样,极为阴沉的开口:“心事倒是没有,就怕是宁朔将军的心事罢了。” 沈即舟抬眸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充斥无尽的寒意。 “如今城内人人皆知沈少将军和温家余孽勾结,妄图谋害大魏,念在你们打了胜仗,本皇子并未对沈家人多加用刑,只不过是让他们在牢中度过了几日。” “你说什么?”凌世尘跳脚。 沈即舟神情终于变了变,不过很细微。他道:“如此污蔑,是有证据了?” 说罢,他的目光在刚刚的那些士兵身上扫了一眼,道:“婼羌人。” 明叙诀面色一冷,却很快又反应过来,“那又如何,事已成定局,你们注定要死。” “是吗?” 沈即舟淡然的看向他,“那本帅先让你去探探路,如何?” 话音刚落,明叙诀身边的男人瞬间拔剑,剑身焕亮,闪着微光。 卫泽和林易几乎是同时上前一步,蓄势待发。 明叙诀反倒是不急,“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家人?” “是与不是,都不是由你说了算。” 明叙诀怔愣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再看沈即舟,反而看向他们身后的马车,他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忘记,不只是沈家,还有温家那位已经出嫁的女儿。” 马车内的温惊竹蓦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他知道,明叙诀是故意把话说给他听的。无论真假,他都不能添乱。 见温惊竹没有动静,明叙诀道:“真能沉得住气。” 沈即舟神情更是淡然。 “四皇子好大的威风,居然敢把我们少爷拦在城门外,是不将凌家放在眼里?” 第115章 顺利进城 极为突兀的一道声音响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者正是凌家的人。 凌世尘看见他的时候眼眸一亮,朝他挥挥手,兴奋的喊道:“陈伯伯!” 陈伯伯是凌家的老人,他常年跟在凌世尘的父亲身边。且凌家又在大魏中有着众高的威望,也是和皇家有着一层关系。 似乎是在老祖宗在时就已经立下规矩—— 凌家不能对皇家的人陷于不义,皇家的人也不能动他们凌家半分。 明叙诀眼中闪过一抹的精光,他倒是忘记了沈即舟身边还有凌家的小少爷。 陈伯伯下马来到沈即舟他们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开口,“沈少将军,我们老爷有请。” 沈即舟点点头。 他本想另寻方法进城的,只是没有想到凌家的人会亲自出来迎接,倒是省下了不少的事情。 凌世尘激动的看向陈伯伯,语气中带着得意:“陈伯伯,爹他是不是想我了?” 陈伯伯笑了两声,道:“老爷自然是想念少爷,还请少爷快些回去吧,没必要在这浪费时辰了。” “好。”说罢,凌世尘朝着明叙诀挑挑眉。 陈伯伯在经过明叙诀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陈伯伯冷不丁的看过去,语气中带着警告,“还请四皇子慎重稳妥些,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 说罢,他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城中。 京城中的老百姓虽然听信谣言,但对于这个打了胜仗的宁朔将军打心底的崇拜和尊敬。 他们虽然没有过多的喧闹,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走过去。 温惊竹在马车里松了口气,马车已然驶进了城内,街道两边都站着人,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居然离开大魏有了一年之久,那些事情仿佛过去了许久。 见温惊竹游神,飞星怕他触景生情,于是撩起帘子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道:“少爷,京中还是那样,并没有变化。” 飞星一旁的成儿闻言好奇的探出脑袋,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格外的好看。 温惊竹也顺势看了一眼,摸了摸成儿的脑袋,温和地笑道:“等有了空闲的时间,大哥哥再陪成儿玩好不好?” 成儿偏头看向温惊竹,脸上露出一个极为乖巧的笑容,欢快的点头:“好!”末了,他又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要叫爹爹一起吗?” 温惊竹:“…” 飞星没忍住笑了出来。成儿这么叫辈分就乱了。 他只好放下帘子,纠正成儿:“成儿,不能这么喊人。” 第84章 成儿皱着小脸,思索片刻,目光在温惊竹的身上看了看,又垂头,模样极为的艰难。 温惊竹本来就没有打算多有解释,他估摸着沈即舟是在同成儿开玩笑。 正当他要和成儿给沈即舟换个称呼时,成儿像是想通了一般,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温惊竹,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 温惊竹:“…” 飞星这回也没绷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成儿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难道他没喊对? 可是就是这样的,没错呀。 温惊竹沉吟片刻,张了张唇,刚想要好好地纠正一番时,马车停下了,外边熟悉的声音传来:“到凌府了。” 沈即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温惊竹只好作罢,成儿只不过是时不时的喊一声罢了,等有时间了他再好好说。 成儿率先一步掀开帘子走出去。 看着面前凌府的匾额,成儿哇的一声,眼底满是稀奇。 接着又是一声爹爹。 凌世尘被他这一声吸引了目光,他扭头一看,就看见沈即舟的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瘦弱的孩子。 但这不是最稀奇的,稀奇的是沈即舟的态度。他居然没有将人移开,反而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接着,凌世尘便听见他轻声开口:“乖。” 成儿被他抱下来后,沈即舟在牵着温惊竹下车。 见成儿乖巧的跟在卫泽的身边,凌世尘跟做贼似的挪动步子来到成儿的身边,趁着卫泽不注意将人扯走。 卫泽:“…”谢谢,他不瞎。 成儿莫名的被一个陌生的大哥哥带走,有些紧张,他不安地看向沈即舟的方向。 凌世尘及时的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质问道:“说,你和沈即舟是什么关系!” 为何要喊沈即舟爹? 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沈即舟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生了那么大的孩子了? 而且,还是和别的人生的!那他的温宝贝怎么办! 光是想想,凌世尘都想刀人了! 成儿不明白他说的人是谁,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凌世尘指了指沈即舟,“他。” “爹爹呀!”成儿如实回答。 凌世尘瞬间五雷轰顶! 他颤着手又指向刚出马车的温惊竹,“那他又是谁?” 成儿:“娘亲呀!” 凌世尘:“…” 不信,他不信。 “你姓甚名谁?” 成儿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奇怪哦,但还是答道:“成儿…” 成儿… 凌世尘蹙了蹙眉,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愣是想不起来。 不过记不起来也罢,他不也是纠结这个。 “凌世尘,你在做什么。” 正当凌世尘冥思苦想了很久,身后蓦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他转过身之际,成儿已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的确像是一家三口的样子。 “没什么。”凌世尘赶紧岔开话题,“走走走,终于到家了,奔波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息了。” 在进凌府前,沈即舟让副将们去安顿好士兵。 他们进去后,凌世尘的父亲早已在等着他们了。 明叙诀的话还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散去,于是,在话间,他提起这件事。 凌伯伯脸上带着愁容,道:“确实有此事,沈家在明叙封在位时就已经被关进了大牢。” 沈即舟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过我已经派人在牢中多有打点,不会出事的。” 沈即舟站起身,毕恭毕敬的道:“怀煜谢过凌伯伯!” 第116章 障眼法 他们将沈家的人关在地牢,无疑是想留一个把柄,好到时候牵制沈即舟。 沈家人被关进大牢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沈即舟想要将人放出来也要找到足够的还证据,证明他们的清白。 但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让他们将‘证据’查出来。 唯一的办法,是推明叙烛上位,将其余人清除干净。 不过,沈即舟如今很难见到明叙烛,他们身在宫中,很明显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明叙诀的眼皮子底下。 是以,他不能就这么去找明叙烛。 凌世尘吃着新鲜的果子,朝沈即舟含糊开口问道:“你们是打算回去住还是在我们这住下?” 沈即舟思索片刻,道:“凌府。” 凌世尘点点头,便命人去收拾出客房来。 随即才转头道:“是有什么计划吗?” 见他这样子,凌世尘最为熟悉。 “有。”沈即舟点点头,“不过我们必须制造出一个假象,让明叙诀觉得我们回去。” 凌世尘擦了擦嘴,“如何做。” 温惊竹轻抿了一口茶,缓声开口:“障眼法。” 障眼法? 凌世尘表示不是很明白。 沈即舟解释道:“明叙诀一定会派人在凌府外边蹲着,观察我们的行动。光是找人替我们是行不通的,对方肯定会察觉到。” “所以,我们必须亲自出府回到沈府。”温惊竹道,“再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 面对他们的提议,凌伯伯点头赞同:“这个方法不错,可以一试。” 凌世尘的目光在他们夫夫身上流转了一下,顿了顿,随即不得不喟叹一声。 … 当天夜里,凌府一处偏僻的院子出现了几道身影,他们身上都披着斗篷,将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一道小而破旧的门被打开,那几道身影掠过,在掩护之下飞速的离开凌府回到沈府。 而在暗处,有道身影将这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随即消失在原地前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主子,已经走了。”林易低声道,“周围也没有任何的可疑人物。” 沈即舟帮温惊竹和成儿将斗篷脱下,随即点点头。 “走吧,我们换条路线回去。” 他们此次前来只不过是要让明叙诀知道,他们回到了沈府,而不是在凌家歇脚。 沈即舟牵紧温惊竹的手,抱着成儿,三人从沈府的另外一道门离去,又重新回到了凌府。而剩下的三人只能在沈府待着,好方便行事。 他们进来时,凌世尘已经等候多时。 凌世尘朝沈即舟点点头,事情已经办妥,凌府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毕竟凌家也不是善茬,明叙诀也不敢在这边安排人盯着。 只要他们不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就好办事情多了。 “我已经打点好了,凌府外边都是我们的人。”凌世尘道。 沈即舟点点头,“有劳了。” “你跟我还用客气?”凌世尘笑着哼了一声,让这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沈即舟没吭声,也只是笑了一声。 接下来是要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温惊竹本来是不打算带着成儿,而是让他跟飞星,只不过沈即舟喜欢得紧,最后还是觉得带在身边为好。 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在哪都一样,明叙诀也不会发现成儿的。 他们刚回到正厅,不一会儿,陈伯伯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温惊竹抬眸过去,刚好那个人对上视线。 他微微诧异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来者正是户部尚书嫡长子——杨准牧。 不过看沈即舟的样子很明显早就料到了一般。 杨准牧进来后本想行礼,但凌世尘现在是个急性子,直接招招手让他坐下再说。 杨准牧坐下,见温惊竹还有些诧异,没忍住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温惊竹回过神来,这才点点头,算是和他打了声招呼。 凌世尘道:“说罢。” 杨准牧顿了顿,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惊竹没想到明叙封不是崇康帝所出的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而且还是礼部尚书的。 而明叙诀生母的死因得到查实,朝中的大臣开始同情他,再加上种种原因他们几乎都认定了明叙诀就是崇康帝所推出的储君。 “崇康帝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沈即舟沉默片刻,忽然出声。 温惊竹:“嗯?” 沈即舟道:“崇康帝的药是经过了重重试毒之后才能端到他的面前,能做到这般不仅仅是他们的手段明了,还有可能是他知道谁下的毒。” “他这么做是为何?”凌世尘疑惑地问。 温惊竹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温声道:“生在帝王之家,不是所有事情都如自己所愿。” “所以,这…是他自己选的?”凌世尘惊讶地说。 “他没得选。”沈即舟说。 “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明叙诀手中的遗诏有问题。”温惊竹放下手中的茶杯,猜测般的开口。 第85章 杨准牧有些激动的开口:“怎么会!我爹说那个遗诏就是真的,上面的确写着明叙诀的名字,玉玺也是真的!” 温惊竹敛下眼睫,沉思了一会儿,“你是说明叙封当时是看见了遗诏?” 杨准牧猛地点头。 “不知杨叔叔是否还记得明叙封看见遗诏时的神情?” 杨准牧摇摇头:“我爹他没说,不过他很确定明叙封的确是看清了上边的名字,脸都吓白了。” 沈即舟看向温惊竹:“是发现了什么?” 凌世尘和杨准牧也下意识地看向温惊竹,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温惊竹眼皮一跳,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打了一圈,随即摊摊手,“没有任何证据,全靠猜想。” 杨准牧被他的话给勾起了好奇心,“不知温公子是如何猜想的?” 温惊竹看了眼杨准牧,顿了顿。 杨准牧没搞清楚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全场静悄悄的,不一会儿,他听到了一段非常有规律敲击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将目光从温惊竹的身上移到声源,发现沈即舟目光似夹着冷霜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把身子诺正,腰杆挺得笔直。那声音这才消了下去。 哦,原来是他不小心靠近了温惊竹太多。 温惊竹却是浅浅一笑,和熙的开口,“你说明叙诀有遗诏,又有玉玺,这一块是不可能造假的。” 杨准牧点点头。 “可是,你们却遗漏了一个地方。” 杨准牧像是好奇宝宝一样,追着温惊竹问,差点又将身子靠过去了。 温惊竹微笑地说:“如果遗诏是真的,为何明叙诀不将遗诏展示给大臣们看个清楚,而是急于将明叙封他们处死?” 第117章 关键点 杨准牧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明叙诀在遗诏上边动了手脚?” 温惊竹点点头:“明叙封当时很有可能看见了。” 凌世尘:“只要我们证实了这个,明叙诀就当不上皇帝了!” 沈即舟若有所思了半晌,摇摇头道:“不一定。” 杨准牧和凌世尘看向他,脸上写满了疑惑:“为何?” 沈即舟:“明叙诀登基在即,他不会允许我们翻出什么花样。短短几日,我们很难在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我们必须再另想办法,而且,这都是猜想,并不确认这个遗诏是否真如湛然所说的那般。” 此话一出,他们又瞬间沉默了。 反而是温惊竹扬起唇角笑了笑,“没关系,现如今不是我们该出手的时候。” 两只好奇宝宝又看向他,异口同声地问:“那要如何做?” “我们最关键的一步是在明叙烛的身上,只要他如明叙诀一样将事情抬到明面上,这皇位是谁的还说不准。” “可是…这样的话还不是要证实遗诏的真假?”凌世尘皱眉。 温惊竹放下茶杯,“你们忘记了吗?李常还活着。” 他们还是不明白。 温惊竹看了沈即舟一眼,后者正耐心的帮他摆弄着糕点。他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意。 知道他们在等答案,他不急不缓说:“李常可以证明明叙诀,他也可以证明明叙烛。” 顿时,凌世尘和杨准牧恍然大悟。 温惊竹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李常用遗诏证明明叙烛才是未来的储君,只不过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说明叙诀伪造假证。 话落,他又笑眯眯地看向杨准牧,“不知杨小公子真要卷入这场夺位吗?不知杨叔叔有没有同意。” 杨准牧有些心虚。 但他想要明叙诀下位是真的,依他来看,明叙诀也不是个好东西。 明叙封对他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明叙诀又会好到哪去。 主要是,他在那次的射猎上就已经对沈即舟刮目相看了,他只是跟着内心走罢了。 凌世尘打破这气氛:“他是明叙烛找来的。” 那日,杨准牧气得从府中跑出来后,心中对明叙封的愤恨只增不少,而恰好明叙烛又找上了他,在得知沈即舟他们几人也是支持明叙烛时,他心中像是有了方向。 沈即舟和温惊竹了解到了事情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杨准牧怕他们不信任他,连忙起身发誓:“此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要是事情败露,我以死谢罪!” 沈即舟懒懒地掀起眼皮,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不用以死谢罪,我当场了结你。” 看似平静没有任何的威胁,但语气中却让杨准牧觉得含了无尽的寒意,像是脖子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刀。 他干笑两声,没说话。 不过明叙烛是在宫中,众多的眼线,他行动不方便,他们只能找到苏老。 翌日,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一辆马车破旧的马车停在凌府的后门,紧接着,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遮蔽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进了门。 … 三月中旬,晚风带着丝丝凉意钻进衣领让人忍不住颤了颤。 夜已深,时不时的看见几道身影急匆匆地走过。似是为了壮胆,他们窃窃私语,脚步愈加的快。 “李常有可能被他关在大牢,也有可能被关在别的地方。你必须弄清楚再一探究竟将人救出来。切记,不可惊动任何人,我们会派人在外边接应你们。” 苏老的话一直在明叙烛的耳边回响。他脸色有些白,但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不得不踏出这一步。 李常是关键点,只要他将李常救出来,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温惊竹的话更是点醒了他,想要夺位,他必须战胜明叙诀,而且遗诏上边有可能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并未是明叙诀的。 他让人打探了几日,发现李常并未在牢中,反而是被关在了别的地方——崇康帝以前居住的地方。 这还是有位宫女察觉到异样,不小心看见了在里边的人,怕被杀人灭口,她不得不装作不知道。 而明叙烛还是误打误撞遇见的宫女。 明叙烛到了崇康帝寝殿外边时手心已经沁出细细薄汗,他让人在外边守着,自己则是转身走了进去。 明叙烛进去之后,看着昏暗的寝殿长呼了一口气,他放轻脚步缓步走了进去… 明叙诀不像明叙封那般的风流,他闭目养神。这几日他必须提起精神,现如今,沈即舟已经回京,很多事情他都必须要谨慎。 “殿下,夜已深,奴婢伺候您梳洗就寝吧。” 一道柔声响起,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的突兀。 闻言,明叙诀睁开他深沉的眼眸,落在子莲的身上。 子莲触及他的视线时,又飞快的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明叙封被处死后,他秘密将人留了下来,一直让她待在暗处,不得已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至少现在不能。 迟迟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子莲眼中闪过一抹的失落,她抿了抿唇,刚想退出去,耳边传来了他短暂的声音。 子莲猛地抬起眼眸,惊讶又受宠若惊的看向他。 明叙诀:“怎么?” 子莲连连道:“奴婢这就去打盆水来。” 语气中难掩的欣喜。 明叙诀没吭声,直到子莲退出去。 门关上之际,一旁走出来了一道身影,男人似乎是不太赞同:“殿下,子莲的情况您也不是不清楚,不可太过了。” 子莲可是在明叙封那边待过的,身上带着病,稍微有些洁癖的人都会不要这样的人在身边伺候。 明叙诀捏了捏眉心,“无妨。” “可是…”男人还想说什么,很快就被明叙诀打断。 “我自有分寸。” 他还不至于让一个婢子牵着鼻子走。 再者,子莲是从小就跟着他的,也是母妃留给他的人。 男人见此便没有多说,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沈家人如何处理。” 明叙诀:“留到最后自有用处。” 子莲进来时寝殿中只剩下明叙诀一人。 子莲怎么也没有想到,明叙诀还会接纳她。 第118章 突变 但明叙诀不知道的是,潮湿阴暗的大牢中早已没有了沈家人的身影,而看管地牢的人已经换成了他们的人。 明叙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他眼中带着恐惧,他极为不安。 而这一切的不安全都来自一个他从未放心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明叙烛,而另外一个… 明叙诀危险的眯了眯眼。 … 苏贵妃这几日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自从康帝帝驾崩后,她便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外人眼中,苏贵妃这般举动无疑是因为明叙烛不争气,而最宠爱自己的人早已离去。 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她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这日,苏贵妃依靠在贵妃椅上,身旁有位宫女正在服侍她,模样惬意又慵懒,岁月在她的身上并未留下多少的痕迹。 第86章 “娘娘,午膳已备好,是否让三殿下过来陪您用膳?”一位宫女道。 苏贵妃闻言蹙了蹙眉,她睁开美艳的眼眸,缓缓地从贵妃椅上起身。 她敛下眼睫轻轻地颤了颤,轻声道:“罢了。” 苏贵妃坐下来后,看着饭桌上的佳肴有些无味,但还是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用到了一半,外边又有人走了进来,只见那宫女欠了欠身,低声道:“娘娘,这还有一道汤。” 苏贵妃抬起眸,好看的眉头微蹙:“汤不是晚膳才有?” 她向来是晚膳时才习惯在饭桌上有一汤。 宫女:“御膳房新来了一位厨师,想必是将娘娘的菜谱记错了。” 苏贵妃舒展眉宇,轻声道:“你端过来吧。” 随即她身旁的贴身侍女吩咐道:“你们暂且下去吧,娘娘今日不舒服,不喜人多。” 一时间,宫殿中只剩下它们三人。 宫女将补汤端过来放下,贴身侍女便上前帮苏贵妃盛汤,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瓷碗‘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娘娘饶命,奴婢该死!”贴身侍女脸色顿时惨白,她急忙跪地道歉。 原本守在外边的宫女有几道身影下意识的贴近门边,像是可以随时破门而入。 苏贵妃眼中蕴含愠怒,斥责道:“怎么回事,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 贴身侍女还在不断地求饶,生怕下一秒就被拉出去处死。 而刚刚端汤的宫女则是被苏贵妃吓了一跳。原本性格温和的苏贵妃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 贴身侍女还在不断地求饶,苏贵妃神情露出了一丝的不耐,最终只是摆摆手让她到一旁待着。 可是如此,便没有宫女伺候她。 许是见苏贵妃心情不佳,宫女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还是奴婢伺候您吧。” 苏贵妃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宫女上前,刚想盛汤,苏贵妃却开口了:“罢了,这汤不喝也罢。” “娘娘,这补汤可是加了补身子的药材,不喝的话您的身子可是受不住啊。” 苏贵妃有心事,近几日的胃口不佳,吃的东西很少。 苏贵妃没吭声,宫女以为她听了进去,便自顾自的把汤盛好,递到了苏贵妃的面前。 莫名的,宫女有些紧张。苏贵妃看了她一眼。 最终,她缓缓地接过,宫女似松了口气。 “本宫竟也不知,区区一个奴才,还自作主张了!”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一旁的贴身侍女像早就等候多时,将宫女牢牢的钳制住,手中不知在何时多出了一把剪刀,伸进了宫女的嘴里。 一时间,地面上多出了一片的血迹。 宫女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拼了命的制造出声音引起外边的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外边响起了其他宫女的声音。 “娘娘,可是发生了何事,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您。” 她们的语气中多出了几道不明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就会杀进来。 贴身侍女把没了舌头的宫女敲晕之后,得到了苏贵妃的允许悄声来到了门后。 苏贵妃视线落在那扇门,眼眸中闪烁着寒光。 这都是他逼她的。 果然是狼子野心。 不过她还得感谢他们,能将她留到了现在。 一炷香之后,苏贵妃所在的宫殿血花飞溅,地面上全都是血迹,躺在地上的宫女个个死不瞑目。 苏老来的时候,面色沉重:“看来,这个地方已经待不下去了。” 明叙诀杀不死苏贵妃,如今他们又杀了这么多人,不可能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宫中待着。 苏贵妃没回答,她裙角染上了一层血,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口,有些呆愣地问:“烛儿呢?” 苏老:“他在沈府,想必还没回来。” 苏贵妃闻言这才看向苏老,“爹,你说我们会不会赢。” “会!” “那我就放心了。”她似是累了一般,瘫坐在地上。 苏老见此赶紧让人将她扶起来作势要走。 “爹,我不能走。” 苏老皱着眉头:“为何。再不走你就会被他杀死的!” 苏贵妃:“可是我走了,烛儿会更加的危险。” 她在宫中,起码还能知晓明叙诀的事情,要是走了,他们想要做事,就更加的难了。 苏老呵斥一声:“胡闹!” 苏贵妃为了明叙烛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但他身为她的父亲,他便不能放任她不管! 明叙烛的事情固然很重要,但她也是他的女儿,也很重要! “爹!您走吧!”苏贵妃说,“我留在这还能牵制住他…” 苏老眼中带着怒火,他道:“好!就算我同意你留在这,烛儿他也不会同意他的母妃留在这!” “…” 宫中失火,夜里惊起了宫中大部分的人。 就连明叙诀都连忙赶回了宫中。 他看着苏贵妃的宫殿,眼底一片森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贵妃这时候失踪,并非让他相信假死一事,而是让朝中的大臣相信。 但苏贵妃宫殿走水的事情还未查出,明叙诀又收到了一坏事——沈家人不见了! 一家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 “沈即舟!”明叙诀面色阴沉。 第119章 我等你回来 苏贵妃逃离皇宫,意味着他们将与明叙诀正面抗衡。 这一桩桩事情,不得不让明叙诀提高警惕。 苏贵妃身后有苏老,他们都是明叙烛的亲人,这也就代表明叙烛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看来,你们是诚心想与我作对。”明叙诀神情不善,语气更是冰冷,充满了寒意。 沈即舟,温惊竹,明叙烛…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明叙烛知道苏贵妃的宫殿走水,人都要被吓死了,幸好在回去的路上被苏老的人拦下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但这样的结果他也意识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趟沈即舟。 这一战,他不能没有他的助力,哪怕是背景板。 不过他去沈府找他的时候被告知要等上一会儿。良久,沈即舟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过来,神情颇为懒倦,像是刚从榻上起来。 坐下来时他还顺手理了理还未来得及打理的衣角,懒懒地拨弄茶盖,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说罢,何事。” 明叙烛顿了顿,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跟随而来的仆从,意思最明显不过了。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们二公子还未睡醒? 仆从移开目光,不给予任何的回应。 不过沈即舟都开口了,明叙烛也不好晾着不回答,将这疑惑抛在脑后这才说道:“…我们已经搬到苏府了。” 沈即舟抿了口茶,点点头,没吭声。 明叙烛一时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不由得出声询问。 沈即舟这才放下茶盏,微微叹了声气,道:“然后呢,你们想如何?” 明叙烛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即舟定眼看向他,半晌才幽幽道:“你该不会没想好?” 明叙烛点点头。 “…你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 他再次点头。 沈即舟:“…” 大魏的未来很堪忧。沈即舟甚至有一瞬觉得,他和温惊竹是不是看错人了。 不过沈即舟的沉默倒是让明叙烛以为沈即舟这是在担心等他成为帝王之后的事情,会不会走上温召浦的老路。 吓得明叙烛赶紧站起来,连忙道:“还请二公子放心,我绝无半点心思,要是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我也绝对不会像我父皇一样!” 沈即舟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淡漠的开口:“你还不敢。” 明叙烛这才放心。 不过沈即舟还是没有接下来要帮他出计策的意思,他踌躇了一下,道:“要不…我让温公子帮帮忙?” 此话一出,他瞬间收到了沈即舟一记冷眼。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那是本帅的夫人,不是你们的军师。” 怕把沈即舟气走,明叙烛胡乱点头,岔开话题,“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朝中大臣的话语权。” “很简单啊。”沈即舟随口一说。 明叙烛洗耳恭听,要是头顶有两只耳朵,怕是已经焦急的竖起来了。 沈即舟顿了顿,随即摇摇头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的提议是让苏老过来。” 明叙烛闻言立马让人回去喊话。沈即舟站起身,作势要走,明叙烛连忙问他去哪。 沈即舟看了看天色,“当然是回去陪我夫人用膳啊。” 明叙烛:“…” 明叙烛没有心情用膳,只好一个人在此等待。 温惊竹见只有他一个人过来,有点诧异,“你不请他过来用膳?” 第87章 沈即舟坐在他的身边,闻言道:“他不饿。” 温惊竹没怀疑。 因为沈家人已经被救出来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在凌府继续待下去,反正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是等待一场机遇。 而这场机遇很快就到了。 “你打算就这么让他去了?”温惊竹沉默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 沈即舟淡淡的应了一声。 温惊竹无奈的叹了声气,这做法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沈家真的被牵连,他还有法子将其摘除干净。 这也就是他纵容的他的理由。 前提是不能伤害自己。 温惊竹这是捏紧了把握。 他们行事的事情被沈松知道后,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不再插手,再拍了拍沈即舟的肩,语重心长道:“既然你已有决策,爹便不再多插手,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温惊竹是个有野心的孩子,在他身上,沈松自然是能看出了温召浦的影子。 明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日。短时间内竟然有了两位新帝登基,这是前所未有的局面。 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如今时局动荡,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大魏不可以没有皇帝。 用完膳后,苏老到了沈府,他们聊了一个时辰,两人最终面色凝重的离开了沈府。 沈即舟还未用膳,温惊竹早就在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问道:“如何?” 沈即舟点点头:“办妥了。” 温惊竹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明叙烛的了。” 他们已经将路打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事可能会对沈家留下不好的言论,毕竟沈家功高盖主,此番行事一旦爆出来,他们在京城中的威望会大打折扣。 就连温惊竹都会受到更加不好的言论。 但温惊竹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想给温家讨回公道,让温家洗刷冤屈,好藉慰他们在天之灵。 “怀煜…” 沈即舟来到他的身边,轻抚爱人的眉眼,眼中尽是疼惜,他轻声地应道:“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没人能说得了你。” 他以为他是在担心外边的舆论。 温惊竹却摇摇头,抬手握紧他的手,嗓音温和:“你说过,你会同我一起见我的父母,见温家人。” 他要他平安归来。 沈即舟微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你要好好地待在府中等我回来。”他说,“很快的。” 话落,一吻飘然落在他的眉间,带着浓浓的不舍。 沈即舟心中怅然得厉害,忍不住想要抓住怀中的人,极力证明他是否真的拥有过他。 温惊竹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以为他是害怕即将要发生的事,安抚的轻拍他的后背。 温热的触感,属于他的淡香充斥他的鼻腔,这才暂时安抚了一下沈即舟那极其不安的感觉。 “我等你回来。” 第120章 信 沈即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府。 他怕自己再停留一会儿会耽误时辰,也会舍不得离开。 温惊竹并未出府送他,他看着他的少将军身穿银色铠甲消失在门口。腰间佩剑上的剑穗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摆动。 他忽然一笑。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即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温惊竹正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门口传来动静——是飞星带着成儿找了过来。 成儿被他们带回府,冯扶文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再加上沈即舟乱认亲,她更是爱不释手。 为此,何璇曼都被她催促上了。 这几日,成儿一直都在和冯扶文待在一起。 “爹爹,父亲去哪了。”成儿扑进温惊竹的怀中,疑惑的问。 温惊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父亲去忙了,要晚点才能回来。” “好吧,”成儿打了个哈欠,“成儿都困了。” 成儿虽有五岁,心智却成熟,不过在沈即舟的一顿教育,再加上沈家人的溺爱,他渐渐地将以前从未有过的小情绪显露出来。 温惊竹哄了他一会儿,便让飞星带着他下去歇息了。 等成儿睡着之后,飞星才端着药膳过来。 温惊竹喝了药后一直没有困意,便坐在桌前翻看医书。这时,外边传来了飞星的声音。 “少爷,少爷,大小姐有来信!” 温惊竹有些诧异,他不明白温幼此时写信来所为何事。 不过一想到先前在城门外时,明叙诀的话。即便他知道了温幼不过是明叙诀激他的一个幌子,心里还是难免的担心。 他知道温幼并不在宫中的时候,也是松了口气,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见面。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他不明白温幼为何会在这个时辰写信给他。 生怕出现什么问题,温惊竹连忙接过信封。 ‘湛然,姐姐有一事相求…’ 温幼并未被明叙诀欺压,却被李家人欺辱。李盼身为女儿身,更是受到了不平等的代价,李官虽为男儿身,深得李家人器重,却也是个好儿子、好哥哥,处处庇护她们,不过也因此逐渐引起了李家人的不满。 温惊竹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愁容。 看来姐姐还不能够将自己摘除干净。 她对自己还不够狠。 温惊竹放下手中的信,起身从一处隐蔽的角落拿起一个小方盒。 飞星见此,疑惑地开口:“少爷,这是何物?” 温惊竹拂去上边一小层的灰尘,抬起眸,看向飞星,“告诉你也无妨。” 飞星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温惊竹坐下来后,拿出上边的婚书,指尖轻抚过上边的名字。 沈即舟三个字还是在他回来后,沈松让他写下来的,当时不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 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情愿? 温惊竹拿捏不准,那时沈即舟面色毫无波澜,他猜不透。 飞星以为他是期待婚礼,“少爷,奴才从沈夫人那边听说,少将军已经让人在赶制婚服了,差不多就这几日完成。看来等事情过去,少爷和少将军就可以风风光光的举办婚事了!” 温惊竹露出一丝笑,眸中闪烁微光,“是啊。” 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任何的事情。 “那要不要奴才明日再去打探打探,顺道问问何时能试下婚服。”飞星两眼发光。 温惊竹却摇摇头,“不用,怀煜他自有想法,我们只用等着便可。” 而且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温惊竹把婚书放在一边,拿起玉牌。 这幅玉牌是由价值不菲的玉制成,触及肌肤时能感受到一股丝丝的凉意。 温惊竹顶着飞星疑惑的眼神,缓缓开口解释。 “此玉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拿出来。” 飞星再次不解:“那少爷您…” 温惊竹:“我只是担心罢了。” 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此玉的作用,见飞星明白这才收起来,“等找个时机,还是把这玉牌交给少将军保管吧。” 飞星也赞同的点点头:“奴才也觉得!” 温惊竹收好后,站起身温声道:“走吧。” “少爷,我们要去哪呀?” “姐姐事出有因,我还是亲自前往一看究竟。” 飞星:“可是外头都这么晚了…” 温惊竹闻言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又想起温幼在信中约的地点,沉思片刻,退让一步,“你派几个人去此处地点请吧,你就说夜已深不便外出,只好到沈府上一叙。” 如今宫中的情况他不清楚,林易和卫泽都跟着沈即舟前往皇宫,为了确保安全,他不能轻易出去。 本来沈即舟是要留下一个在府中,却被他拒绝了,左右不过是在府中,出不了事,好一番劝慰之下,沈即舟这才带上两人。 飞星领命带人下去。只留温惊竹一人在府中等待。 今夜无眠了。 温惊竹派人出去的事冯扶文等人自然是知晓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温惊竹不知道发愣了多久,便看见飞星走来的身影。 “少爷,奴才并未看见大小姐。”飞星神情上带着一丝的担心。 温惊竹抬起眸,“会不会是人还未到?” 飞星:“奴才等了一会儿,都过了时辰,还是没有等到。” 温惊竹蹙眉。 该不会是李家人不给出来? 可温幼在信中明明是有法子出来的,怎么会这般的久? “你让人去通知一下爹娘,我们先去看看究竟。” 温惊竹有些慌,最紧要的关头,如若温幼出现任何事,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惊竹以防万一,带着不少的人在暗处保护,上了马车便去了他们约好的地方。 一路上温惊竹都在警惕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他的心瞬间提起。 第88章 等到了他们约好的地方,看见正在裹着披风瘦弱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温幼看见他来时也松了口气。 “湛然!” “小舅舅。” 温惊竹看见她怀中的李盼赶紧将人接过来,“夜里寒冷,怎么还带着盼儿出来了。” 温幼却摇摇头:“我也是怕盼儿出事,不带在身边心里不踏实。” 李官她反而没这么担心,主要是李盼,生怕一转眼,人就被欺负了去。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亭子处,这的位置不偏僻,只不过夜里很少有人来往,离沈府和李府都不会太远。 温惊竹捏了捏李盼的小脸蛋,和熙的笑了笑,语气带着无尽的温柔,“盼儿冷不冷?” 李盼在他的怀中缩了缩,“盼儿才不冷。” 第121章 被下套 温惊竹并未戳穿她的小谎言,将身上的披风裹紧李盼。 “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 温惊竹看了看四周,他有种感觉…不太好。 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他觉得窒息。 温幼点头,随即跟着他上了马车。 温惊竹对着车夫说道:“赶快些回去。” 要不是飞星出来时没看见温幼,他也不会出这趟门。 温幼见温惊竹上车之后一脸凝重,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温惊竹摇摇头,“近况如何?听你在信中过得不是很好。”沉默了一瞬,他又补充道:“李家对你们做的事情我会在他们身上讨回来的,但大姐,你、你不要心软。” 他怕温幼对她的丈夫还有所留恋,届时优柔寡断,定然是不好的。 说到这,温幼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她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父亲不在后,他们对我做的事情我都一一记得。” 攒够了失望,她为何还舍不得。 温惊竹:“我知道你是为了官儿,但官儿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不少的影响。” 他怕李官受到李家人的影响,走上一条不归路。 温幼忽而一笑,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看着他,由衷的说道:“湛然,姐姐只有你和官儿盼儿了,姐姐不会做出糊涂的事。” 她曾经受不了打击,在李家时想过通过极端的方法让李家陷入绝望,但她始终都是女子,抗衡不了,再者,她还有李官和李盼,她不能做出傻事影响他们。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不能因为她而有一段痛苦的经历。 “官儿很好。”她道,“不过他现在已经被李家人软禁起来了。” 她见他一面都很难。 温惊竹敛下眼睫,不知在想何事。外边的道路寂静无比,只有马蹄与车轮在地面上行驶的声音。 “小舅舅,盼儿好困。” 温惊竹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哄道:“那盼儿睡觉好不好?小舅舅带你回家。” 李盼撅起小嘴:“盼儿不要回家。” “是去小舅舅家。” 李盼扬起小脸期待的问:“是他们说的那位大哥哥家吗?他们一直说小舅舅你在那位大哥哥家,还说着盼儿听不懂的话,他们讨厌死了!” 温惊竹自然是知道李盼所说的意思,他没有纠正,他点点头:“是呀,明日一早盼儿就看到那位大哥哥啦!” “大哥哥是不是会骑马,会耍剑!” “是的,盼儿真聪明。” “那盼儿要学!”李盼有些激动的说道:“盼儿要把他们都打趴下,让他们不敢乱说话!” 温幼佯装生气道:“李盼,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打架!” 李盼才不管她娘亲,往温惊竹怀中缩了缩,倔强道:“盼儿只是想打倒坏蛋才不是打架!” “好。”温惊竹柔声道,“盼儿想如何便如何。” 李盼‘啵’的一声,亲了一下温惊竹的侧脸,乐得两眼弯弯,“小舅舅,你真好。盼儿想和你在一起。” 温幼调侃:“那可由不得你,小舅舅才不会和你在一起。” “盼儿就要!”李盼道:“还要把哥哥接过来一起。娘亲你要是想,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呀!” 温幼笑骂一声:“你就仗着有小舅舅撑腰吧。” 李盼:“小舅舅好,娘亲好,哥哥也好。” 温幼无奈的看向温惊竹,“你就宠着她吧,大晚上的有急事还要我把她带出来。” 原本正在和李盼说笑的温惊竹在听到她的话时心中警铃大作,脸色瞬间一变。 温幼也注意到他的状态,疑惑道:“怎么了?” 温惊竹来不及解释,掀开车帘:“还要多久才到?” 车夫:“回温公子,还有一刻钟。” 他神色一凝:“再快些!” 温幼自然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信有问题?” 温惊竹脸色有些难看,他点点头:“我回京后并未给你写过信。” “难道说,我们是被人下套了?”温幼脸色瞬间煞白。 “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温幼和李盼不过是个诱饵。 温惊竹让她抱着李盼,“一会儿要是有状况,一得到机会你就带着盼儿跑,不要被追上了!李家回不去,你可以去凌府或者将军府寻求庇护。” 温幼白着脸坐在原地,蓦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笃定的开口:“一定是他!” 她的丈夫李谋故! 她平日里连出府都很困难,吃穿用度都是由李家人掌管,怪不得她这次这么容易就出府。 温惊竹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有事。” 温幼:“对!不能让李谋故得逞!” “这其中怕是不止李谋故一人的杰作。”温惊竹道,“他一定还有同伙。” 温幼很是绝望,温家人就该死吗?就连她的盼儿他都不放过。 “放心吧,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只要你们跑掉去找人,一定还来得及。我出门的事情沈将军是知道的。” 温幼:“湛然,你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惊竹一双漂亮的眼眸闪烁着寒光,他直视温幼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今夜,逼宫。” “沈即舟也在,且还是与三皇子。” “他们费劲心思抓我,答案可想而知。” 温幼脸色惨如白纸,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你、你的意思是说,李谋故是、是四皇子那边的。” 温惊竹点头。 “所以,温家一事应当也有李家人的手笔,只不过先前我并不确定李谋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才会一直没有告诉你。” 但他也给了她求生之道,她虽没有狠心,但好在也没有受到伤害。 “李、谋、故!”温幼咬碎银牙,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仿佛喊着无尽的仇恨。 她没有想到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夫君,居然是杀她全家的帮凶,还要将她唯一的亲人从她身边夺走。 不让她和官儿见面,丝毫不顾及她们母女俩的性命。 好一个李家人,好一个李谋故! 她定让他血债血偿! 她双手紧紧的捏紧裙边,指尖微凉泛白,忽而,手背上覆上一双温暖的手,她僵硬的抬起头,便看见温惊竹担忧的眼。 “大姐,别担心,好好活下去才是我们该做的。” 温幼点头,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坚强道:“我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这帮畜生不死,她怎么能这么的死去! 第122章 他走不出皇宫 温惊竹出门时留了一手。 温幼紧张的抱紧怀中的李盼。李盼也不哭不闹乖乖的窝在她的怀中。 温惊竹撩起马车的窗帘。四周黑漆漆,安静无比。 他转头对飞星说道:“飞星,你护着姐姐和盼儿。” 飞星本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蓦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就连外边的马也受了惊,拉着不稳的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跑。 “稳住马!” 车夫汗流浃背,他紧紧地拉着缰绳,道:“这马匹拉不住!温公子,咱们还是跳车稳妥!” 温惊竹动作麻利的将自己随身带出来的披风裹住温幼和李盼,带着他们走出马车。 看着越来越快的速度,他眼神思绪不明,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飞星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下来就要给他披上,却被他反手披了回去。 “抓紧时间,赶紧跳!” 飞星急得团团转,很明显没有温惊竹这般的淡定。 但他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温惊竹让飞星和车夫先跳,车夫却道:“温公子,还是留我先牵动匹马,你们先走!” “好。你们也小心。” 说罢,他就要带着温幼跳下去,夜色中闪过几道黑影,落在他们的马车上。 “主子。” 这应该是沈即舟安排的暗卫,他立即沉声命令道:“先带他们安全下车!” 第89章 暗卫的动作很快,他们安全落地后,马匹和马车已经撞上了一棵大树,马匹刹不住,受到马车的牵引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呻吟。 “先护我们回府,要快!”温惊竹语气凝重。 暗卫领命后,刚想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动作却在那一刹那拐了个弯,腰际上的长剑抽出的声音细微,几乎是一眨眼之间,几支利箭硬生生的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差一点,他们就得葬身于此! 温惊竹看着周围涌出的人影,垂落的双手紧紧捏住。 “保护好她们。”他低声道。 温幼见此连忙捂住李盼的眼睛,让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群人提着利剑朝着他们走来,光是温幼都吓得够呛,更别说是李盼这般小的孩子。 李盼害怕的哭出声,声音在这沙沙作响的环境里显得更外的突兀。 温幼一遍安慰她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直到她看见了一个人。 温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脸色极其难看,嘴唇微微颤抖。 她安抚李盼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即便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见李谋故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泛着疼。 “娘亲,娘亲,我好疼。”李盼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让她回过神。 “引你出来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惊竹目光变得凌厉,他死死地盯着他看。 “兰、无、晏!” 自从道绞那一战之后,沈即舟让人前去寻找他的踪迹,谁知道,这人鬼精得很,一路将踪迹抹去,遮掩得很好。 谁曾想,今日会在这里遇见,而且还是跟李家攀上了关系! “好久不见啊,温公子。” 兰无晏一袭白衣,气质温润如兰,翩翩公子的风范由内而外,却又夹带着一丝沉郁的气息,让人心生寒颤,不易接近。 一如既往的话语,竟然让温惊竹退无可退。 兰无晏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如今,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温惊竹心思敏锐,一下子就从他的画中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此话何意?” “何意?”兰无晏笑了声,竟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近于癫狂的状态,“沈即舟今日怕是走不出皇宫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温惊竹变了脸色,就连温幼都被吓得哑口无言。 不过很快,温惊竹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情,他目光带着寒意,直逼兰无晏,从容道:“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会输。” 他是不败神。绝不是因为兰无晏的一句话就会输掉的沈即舟。 谁知,兰无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温惊竹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他只想着耗着时间,好等到沈将军带人过来支援。 但兰无晏好像发现了他的目的,道:“别白费力气了,沈将军自身难保,怎会顾及到你这边?” “你做了什么!” 温惊竹冷声道。 沈将军因为身体的原因才没能继续上战场。如若是简单的支援还能胜过他们,但如果是蓄谋已久,沈将军不一定能够应付得过来。 温惊竹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牙道:“你卑鄙!” “温公子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吗。” 早就在道绞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话落,他看向一旁的李谋故,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还不快去,你的正牌夫人、女儿和小舅子可都在那呢。 只要你把他们全都杀了,不仅能为陛下效力博得一笑,还能把你那见不得人的情人风风光光的娶回家。机会可就有一次,可别错过了!” 温幼听着他的话,气得直颤抖,她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地说道:“李谋故,别忘了,想当初是谁帮衬的你,是谁能让你有了今天!” 当初要不是温召浦,李谋故虽也过得不错,但绝对过不上现在的生活! 如今,温家没了,他还想要杀了她们! 简直天理不容! “就算你不认我没关系,可是盼儿终究是你的骨肉啊!” 李谋故看着他们,没有吭声,垂落在一旁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李谋故其实在一开始就一直提着一颗心,虽然害怕,但潜意识里他还是听从他们的安排,将温幼和李盼引出府。 心中的小火苗岌岌可危,一直在摇曳不定,仿佛有熄灭之际又有燃起之势。 可就在这时,兰无晏添了把火:“骨肉?那你那情妇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温家罪孽,你是怎么放心得下的?” 原本犹豫不决的李谋故眼神忽然变得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温幼,没有一丝的情感,“今夜,你们必死!” 温幼看着他吐出冰冷无情的话,心中唯一的坚守瞬间崩塌,但好像,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难过,只是很失望。 她冷静得可怕,她一直看着李谋故,声音放得很轻,“李谋故,你我夫妻一场,这次,缘分已尽!” 奈何桥,她并不想走,她要李谋故亲自下去给温家所有人磕头赔罪! 第123章 营救 李谋故一听见温幼这般说,原本紧握的手蓦的松开,他像是抛开了压在身上的一个负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就连看向温幼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兰无晏也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可以了吗?” 李谋故看着她们,毫不犹豫地应声。 随即,兰无晏很是随意的挥了一下手,原本在暗处的人影瞬间如浪潮般涌动,纷纷朝着温惊竹他们奔去。 温惊竹还未做出反应,他带出来的暗卫也倏地迎了上去! 京中动兵可是大忌—— 就算是皇帝命令动兵,也只能是皇帝亲自下的手。 是以,兰无晏选择的是暗卫,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城中的百姓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场私人恩怨,与新帝并无关系—— 即便是有关系,明面上还是要走的。 对方来势汹汹,温惊竹手无寸铁,只能靠着暗卫保护。 兰无晏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温惊竹,眼中闪过一丝的寒意,脑海中闪过他曾窥视过的那双眼眸中流露而出他从未见过的情意,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次的暗卫只为温惊竹,他们不会保护除了他以外的人,是以,温惊竹一直护着温幼和李盼。 飞星则是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跟着他。 “少爷,人越来越多了!”飞星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李盼身上盖着一件青色外衫,将她的视线盖住,她就安安静静的窝在温幼的怀中,倒是给她们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温惊竹沉吟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心生一计。 “待会儿我趁他们不注意送你们过桥对面,你们一定要一直往前走,一定要与沈将军汇合!” 温幼闻言赶紧拉着他的手,紧张地问:“那你呢?你不走吗?” 温惊竹回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大姐,相信我!” 温幼咬唇,两眼含泪,眸中带着无尽的担忧和焦急,她张了张唇,最终只是吐出一句话:“湛然,姐姐只有你了。” 以前她以夫家为主,但如今,她与李家的缘分已尽,只剩下仇恨。 李官和李盼她会带走,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失去温家唯一的念想,不想失去亲人了。 温惊竹目光柔和,他将她凌乱而下的发丝轻轻地别到耳后,嗓音轻而缓:“湛然知道了。”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他们不死,湛然岂能抛下一切。” “好!”温幼擦了擦眼泪,“这才是我们温家的好男儿!” 温惊竹偏过头,对着飞星道:“你与大姐一道护着盼儿。” 飞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他的话堵了回去:“你跟着我只会让我多出一分顾忌。” 飞星只好同意。 那座桥在每年的七夕时是有情人相会的地点,只因桥面很大,大到似能装下京中无数的甜言蜜语。 似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不少的达官显贵在桥下的岸边精心布置了一番。娇花垂涎欲滴,仿佛是意中人在面前露出羞涩的笑。 细细听还能听见清澈的水流,像是美人悦耳动听的音色。 却在这一刻,一切美好都被打破。血雾染上了娇花,黑影坠入河水,很快就消失不见,落下的位置晕染出暗影,直至被冲淡。 温惊竹让他们分出一些人护送温幼和飞星。 兰无晏看着他们逃离的身影,看了一眼温惊竹的方向,低声吩咐道:“看好他,不能让他跑了!” 说罢,他就要上去追回温幼几人,眼前疾速闪过一道黑影,他偏头躲过,不远处的一棵老树瞬间倒塌。切割的位置平滑而凌厉。 兰无晏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看向了温惊竹的位置。 温惊竹立在杀意灌满的位置上,他那双眼眸暴露在月光之下,带着冷意和暗藏的杀意。 第90章 无疑,这一飞镖是温惊竹让人掷出的! 兰无晏利落的斩杀面前碍眼的暗卫,来到他的面前。 落地的那一瞬间,温惊竹的面前蓦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身影,将那一抹青衣身影护在中间。 兰无晏见此,冷笑一声,“温惊竹,你以为光是这些人就可以护住你吗?” 温惊竹从容反问:“你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暗卫像是与他心有灵犀,无数淬了毒的飞镖朝他袭去,兰无晏直接连连后退躲避。但暗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抽出腰间的短刃疾速闪了过去。 动作干净利落,招招毙命。即便是受到了重伤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兰无晏抹了一下脸上被溅出来的血迹,阴森的笑了笑,“道绞国时的北境军实力非同小可,现在,就连暗卫也是如此出色。看来,你还真的是沈即舟的命门。” 不对,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温惊竹简直就是沈即舟的半条命。 这也让兰无晏更加的想要杀了他! 温惊竹没吭声。 兰无晏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就算他给你的暗卫再出色又如何,我的也不差,而且…还很多。” 温惊竹眸光一凝。 看来,兰无晏是真的想要他这条命。 不过,他可以再坚持一下,等沈将军。 兰无晏想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也不知道我方才有没有和你说过,沈将军来不了了!” 温惊竹心下一沉。 他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兰无晏能够这般肆无忌惮,想必是做足了准备。 兰无晏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一条吐着信的毒蛇,虎视眈眈,“你今晚,必死!” 说罢,他疯了一样的厮杀过来,手中的剑刺穿一具又一具身体,朝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 夜色浓郁,沈即舟带着北境军以及新兵守在宫门外。此次前来不只是他,还有叶广哲和凌世尘等人。 这庞大的皇宫中杀意汹涌。 苏老一脸凝重的看着宫门,“也不知道烛儿如何了。” 明叙诀将宫门关闭,让他们不得进入,只能等明叙烛带人潜入将宫门打开。 “事已至此,就算宫门不开,我们也要破开!”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随即那道声音惨叫一声,“爹,你打我干啥!” 杨准牧委屈又执拗的看着他爹。 杨叔叔气得直发抖,“回去再收拾你!” 这小子,居然趁着他养伤之际,做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情,这让他想装死都难! 杨准牧不买账,直接驾着马来到了凌世尘的身旁。 一群人目光紧紧地盯着宫门,生怕错过。 下一刻,宫门蓦然响起一道小小的声音,所有人捏紧手中的佩剑,仿佛下一秒就陷入一场厮杀! 宫门开出一道缝,一道身影闯入他们的眼帘。 “众士兵听令,杀!” “杀!” 声音气势磅礴,肃杀之气彰显,大魏儿郎气概尽显而出! 宫门全开,由黑色铁骑为先的军队如乌云般席卷而来,人人策马,杀进皇宫时速度极快,手起刀落之际人头落地! 肃杀铁血骁勇之气刹那间翻涌而起,这种感觉即便看着,也会扑面而来引起惊吓。 这些全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军队,并非明叙诀这些在背地里使着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比的! 婼羌一族难以抵挡,大魏儿郎势如破竹! 直到杀到了明叙诀所在的宫殿。 沈即舟翻身下马,他一身银色铁甲,手持青霜。除了剑身之外,全身上下不曾染上一滴血迹。 “末将奉命前来营救三皇子!” 嗓音低沉却嘹亮,一双眼眸毫无波澜,淡漠得让人心生寒意。 第124章 吊着一口气 殿外肃杀之气怒张,相比之下,殿内却显得极为平静。 明叙诀看着步步紧逼的明叙烛,他眼中多出了几分的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好皇兄,外边可都是你的人,你要不要开门让他们进来?” 明叙诀嘴角挑起一抹笑,他颀长的身影一半立于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露出了他锋利的下颌线和薄唇。 明叙烛挺直腰杆,苏老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环绕。 “皇弟,这一切不过是你的选择的,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定不会让他们为难你。” 此话一出,明叙诀哈哈大笑了起来。 明叙烛紧蹙眉头,这笑声似乎在说他的愚蠢。 果不其然,下一刻,明叙诀便重复了一次他的话,语气不明地开口道:“身为帝王,身边绝不会允许一个功高盖主的人出现。” 此话的为何意,他们自然是清楚。 明叙烛毅然决然的开口:“那又如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身为帝王,岂能不知!” “皇弟,路别走得太窄。” “路窄?”明叙诀笑了声,“但愿你以后还能这么想!” 明叙烛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刚想让身边的侍卫将其拿下,却不料,明叙诀比他更快,殿内一下子出现了不少的人,上前将他挟持。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了沈即舟沉稳的声音:“直接撞开!” ‘哐当’一声,龙雕楠木的门蓦然被撞开,外边几十万大军候着,将此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门在破开的那一刻,沈即舟冷厉淡漠的眼眸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仿佛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沈即舟身为带兵的主将并不应该擅自带兵硬闯皇宫,但他却在破门前一刻,为他们找好了理由,是以,这个门破得有理有据。 事已至此,他在插手便是忤逆之罪。接下来,只能靠其他人了。 苏老像是明白了这件事,他率先迈了进去。 “大胆贼子,居然假传遗诏,随意篡改,欺害手足,其心可恶,当诛!” 苏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语气中带着不可饶恕之意。 明叙诀却冷冷的嗤笑一声,“好一个假传遗诏,随意篡改,欺害手足啊。” “难道皇弟认为不是?” 明叙烛眼神猛地一变,他看向明叙诀的目光已经不像方才那般的友善。 明叙诀没有否认,态度不明。但此时他的做法已经足够验证这些事情。 现如今,明叙诀势单力薄,婼羌士兵已被大魏士兵包围,插翅难飞。 此时,夜色很浓,士兵手中的火把和宫殿上方悬挂的灯笼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清晰的映射而出。 明叙诀今日是走不出这宫殿。 “看来我今日是逃不过了。” 明叙诀说着,他目光落在沈即舟的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令他不安的神情。 局势已经被扭转,明叙烛是未来的帝王的事情已经做出了定夺。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沈即舟的事情已经完成,叶广哲和他一样,不宜掺和太多,接下来就交给其余人。 他背过身,收起青霜,带着北境军和新兵而去,却在迈出了几步之后,身后传来了明叙诀的声音。 明叙诀的话让他整个人浑身一震,全身的血液倒流,就连呼吸都凌乱起来。 他赤红的眼刹那间直逼明叙诀,硬是从喉咙里都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明叙诀森冷一笑,似乎是对沈即舟失去理智般的样子取悦到了,“我说,温惊竹恐怕已经吊着一口气了。” “我让人挑断他的手脚筋,拔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双眼,让他承受痛苦而死。” “沈即舟,即便我败了又如何,”他唇角勾起一丝笑,却刺痛了沈即舟的心,“我要让他在黄泉路上陪我婼羌族,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 沈即舟全身都在颤抖,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青霜。 “明叙诀,你个畜生,我要你死!”凌世尘第一个绷不住的,他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一把将叶广哲的佩剑抽出,直接朝着他砍去。 却被叶广哲拦住。 凌世尘额角青筋暴起,怒骂道:“你别拦着我,这个畜生必须死!” 叶广哲:“冷静点!你现在把他杀了就一了百了了,怎么能够偿还所有的事情!” 凌世尘红了眼,“你知道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温惊竹对沈即舟有多么的重要!” 沈即舟对温惊竹的好,他凌世尘可是亲眼见证的! 他身子不好,他就借着赏赐的由头为他寻来珍贵稀少的药材! 沈即舟暗地里做了什么,他怎么能不知道!! 如今,人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却被明叙诀这般对待! 沈即舟他会疯的! 叶广哲见他情绪崩溃,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安抚道:“你现在留着他这条命,事后还可以报仇。而且你要相信沈即舟能够及时赶到的。” 第91章 凌世尘没吭声。 他始终觉得温惊竹这个人很美好,可远观不可亵玩,一身凌然浩气独立于风中,如轻纱般拂过,让人恍惚得不真实。 当初见到他时,凌世尘便是这么觉得的,当时的他还以为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温惊竹却偏过头朝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刹那间,他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听着叶广哲的话,凌世尘这才稳定下来。 是了,温惊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应付不来这些人!想当初,他可是指挥作战的那个人! “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不会有事的。”凌世尘喃喃道。 他们的身后已然没了沈即舟的身影。忽然一阵风吹过,带着冷意,让人心中格外的不安。烛火晃动间伴随着明叙诀癫狂的笑声。 … 快点,再快点! 沈即舟策马奔腾,马蹄声在街道间引起了真真的回响,惊动了大街小巷的屋舍,烛光亮起,时不时的探出几颗脑袋一探究竟,却又什么也没捕捉到。 “主子,西南方向!”卫泽道。 耳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沈即舟面色冷静,目光冷冽,“走!” 西南方向… 这边的居民很少,却是个相会的好地方! 为何,为何他会在这里? 沈即舟看着前方的一群人,腰间佩剑而出,带着寒意直逼暗卫。 第125章 逃离 “爹!”沈即舟惊然发现是沈松,“湛然呢?” 沈松虽身子不方便,不过还是可以应付得下。 沈松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指着前边不远处指着说道,“快,快去!” 沈即舟嘱咐:“你小心!”转头又对着卫泽道:“你留下来!” 说罢,便带着林易离去。 期间,有暗卫想要阻止他们的脚步,却被跟上来的北境军和新兵击杀。 “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王麻几人跟上来,看着如此场面,急红了眼。 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温惊竹出事了! “先别说话,留着力气把这些人杀了!好为他解气!”杜胖子啐了一口。 “好!”四人应声。 他们已然不是当初刚训练的新兵了,他们也还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儿郎! 不知过去了多久,吴浩子手中的剑一把砍下敌人的头颅,喘着气说道:“俺此生,从不后悔生在大魏!” “杀!” 拦路的暗卫不到最后是不会逃跑的,现如今,沈松的阵仗扩大。暗卫被大魏儿郎步步紧逼,他们节节败退。 … 沈即舟心中焦急万分,抓着缰绳的手蜷缩,指关节捏得咯咯响,胸膛翻滚强烈的怒意,还夹带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两者几乎是同时涌动,令他猝不及防,打得他措手不及,周身不由地颤抖。 他刚到桥头时,刚好看见飞星浑身湿漉漉的从水中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死死搂着他的李盼。 夜晚的河水冰凉刺骨,飞星都能感受到阵阵战栗,更别说怀中的李盼了。 但她却只是白着一张小脸,安安静静又乖巧的待着,没有闹着找娘亲,也没有哭闹。 这一刻,沈即舟居然想到了一年前,那个被送上刑场的小孩。 飞星在看见沈即舟他们的身影时,终于坚持不住,连滚带爬的朝着他走过去,口中还哆哆嗦嗦的说着话:“少将军,快,快去救少爷和大小姐,还要小心兰无晏和李谋故!” “带他们下去。” 沈即舟说罢,拉紧缰绳,猛地夹了一下马肚,白色的烈马消失在了原地,只扬起了一片尘沙。 温惊竹独自一人面对兰无晏,本可以借着暗卫的保护解围,但他却失算了。 温幼带着李盼和飞星一起过桥,李谋故却带着人追了上来将他们的路堵死。 温幼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将李盼一把塞进飞星的河里,并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一把推了下去。 但好在飞星熟知水性,两人在河中相安无事。 李盼虽然被呛了好几口水,但也没有吭声,牢牢抓紧。 温幼紧张又担忧,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李谋故已经追了上来,暗卫想要保护他们也会来不及。她只好作出此计,蒙骗过关,起码在河里他们是安全的——暗卫会护送他们。 果不其然,李谋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他冷笑一声,看着白着一张脸在桥栏边上的温幼,说道:“温幼,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你应该不知道吧,这条河流的水可是很深的,即便我不杀他们两个,他们也必死无疑。” 这河水表面看似平静,里边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可被卷走。 李谋故看了一眼河面,没有任何的人影,这才放心下来。 温幼看着李谋故的神情,她最终终于坚持不住,瘫痪在地,她死死地看着他,“李谋故,我就算是亲手杀了他们,也不会让你碰他们的!” 李谋故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不能这样的,毕竟盼儿可是我的亲骨肉啊。” “我呸!”温幼冷声道,“盼儿有你这样的爹才是耻辱!” “温,幼!”李谋故咬牙切齿,“你别后悔!” “我他娘的真是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李谋故,没有温家,你不过是一条狗,你什么也不是!” 李谋故额角青筋暴起,他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他一把抽出利剑,直逼温幼的下巴,愤怒的说道:“温幼,你不过是一介女流,你懂什么,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李家!” “李家?”温幼笑了几声,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你确实是为了李家,为了李家,你不惜联合皇家搞垮温家!我问你,搞垮温家能为你带来什么!” 只要温家还在,李家就会仗着温家的势在京城中横着走。 李谋故却只是看着她,“温幼,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是,是我不懂!” 温幼眼中带着怨念,仇视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双眼,“李谋故,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 温惊竹被兰无晏步步紧逼,即便有暗卫在,兰无晏总能找到破绽朝着温惊竹逼近。 温惊竹只好给自己找了个漏洞,想要逃走,却被兰无晏拦住。 暗卫已经撑不住兰无晏的人手,看来,兰无晏是铁了心要他的命。 剑锋离温惊竹的面门只有一寸,随之呼啸而来的风掀起他的青丝和衣袍。即便如此,他依旧能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又冷的看着兰无晏。 兰无晏冷笑一声:“看来,你今晚注定会死在我手中。” “你说,我该从哪步好呢。”兰无晏说着,将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有点难以抉择。” 温惊竹没说话,任由他打量。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兰无晏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蓦然一笑。 温惊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很好奇宫中发生了什么?” 温惊竹不曾偏离半分,他像是无所畏惧,道:“你是想说沈即舟么?” 兰无晏也不意外,“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 温惊竹毫不留面子,“我最不喜欢和蠢笨之人说话。”他目光直逼兰无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比如…你。” 兰无晏说出这些话,无疑是想告诉他沈即舟如何被欺负的,但温惊竹不相信,却也不愿意让沈即舟这三个字从兰无晏的嘴里出来。 兰无晏被气笑了声,连道了几声的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种蠢笨之人会做出什么事!” 温惊竹原本还笔直挺直的站着,不曾想下一瞬,原本淡定的面容上倏地煞白一片,没有一丝的血色,却也不曾发出一声。 第126章 一剑穿喉 兰无晏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不过可惜了,他不了解温惊竹。 温惊竹额角碎发被沾湿,留下一滴汗水,划过他的脸庞,直到落在地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耷拉着,骨感的手腕挂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还在不断地渗血! 他的双手传来阵阵剧痛,最终无力的垂落在身旁。 兰无晏道:“温惊竹,感觉如何?” 疼痛麻痹他的神经,他不禁喘着气,目光依旧冰冷的看着兰无晏。 “看来,还是不够痛。”兰无晏道。 说着,他用手中的剑挑起温惊竹下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令他头皮发麻。 剑锋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往下,兰无晏的视线也跟着移动,最终落在他的双腿上。 兰无晏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刹那间,他扬起手中的剑,正要对着那双腿下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不要!” 温幼朝着他跑来,狼狈不堪的她眼中焦急万分,生怕下一秒这一剑就落了下去。 第92章 ‘扑通’一声,温幼双膝跪地,她凄惨的朝着兰无晏说道:“求求您放过湛然!” “大姐!” 温惊竹诧异又慌乱的看着她。他不是让她走了吗,不是让她不要回头吗! 温幼不断地朝着兰无晏磕头认罪,惹得温惊竹冰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的忧心和焦急。 兰无晏微微挑眉,将剑锋缓慢地移了移。 温惊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温幼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剑锋,吓得说不出话,落在地上的手紧紧地扣着地上的泥土,继续道:“还请您高抬贵手。您要是痛恨温家人,您便要了我这条命吧,湛然不过是个病弱之人…他…” “病弱之人?”兰无晏重复了一下她的话,似是在回想什么,随即忽然一笑,目光冰冷,如同毒蛇一般看着她, “他的确病弱,甚至还能保下道绞国,击退了几万的士兵,甚至还能将首领玩弄于手掌之中。你居然敢让我高抬贵手?” 温幼闻言,脸色白了白。 兰无晏并不想跟她废话,抬脚一把将她踹倒在地。追赶而来的李谋故看见这番场景心中莫名的刺痛了一番,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不能放过温家任何一个人!”兰无晏下令道。 “是。”李谋故应下,身旁的侍卫立即上前将她抓住。 兰无晏转身再次朝着温惊竹走去,“温惊竹,你不要怨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生在温家,与沈即舟苟合!” “今日,你必死!” 说罢,兰无晏辉剑而去。温惊竹被人抓住,动不得半分,想要躲开,谈何容易。 漂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柄剑,即便是来到了他的面前,剑气掀起他的青丝,他也没有惊动半分。 “不!不要!” 温惊竹视线垂落,看着挣扎而出的温幼紧紧地抱着兰无晏的腿,不让他往前走。 也就是这一刻,温惊竹才反应过来。 他的后背已经冒出了一股的冷汗。他喉咙轻滚,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心里却不由得开始想起了沈即舟。 他怎么还不来,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滚!” “啊——” 温幼被一脚踹在了腹部,疼得她惨叫了一声,甚至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大姐!” 温惊竹惊呼一声,随即又看向兰无晏,咬牙道:“兰无晏!” 兰无晏无所畏惧,此时的温惊竹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别着急,解决了她,下一个就是你了。” 兰无晏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要让温惊竹亲眼看着温家人一个一个的在他的面前死去,就像当年一样。 “你敢动她,我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万劫不复!” 温惊竹惊出一身的蛮力,反抗、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兰无晏并未看他,而是阴鸷的看着温幼,“在这之前,还是先让你们上路吧。” 夜晚的冷风萧瑟,周围除了兰无晏的人,身穿素衣的他犹如黑暗中的一抹洁白柔色。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也坚决不后退,但努力了一年的他在这一刻受到了挫折。 兰无晏手中挥舞的剑在月光的照拂下,泛着浓重的冷意。剑锋对准倒在地的温幼,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不!” 温幼双眼瞪大,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红了她的眼,同时也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温热的血雾喷洒在她脸上,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湛然——!!!” 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动云霄,似要贯穿每一个人的耳膜。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将人扶住。就连兰无晏都愣了一下。 素衣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被晕染,鲜艳的血色在他的素衣上绽放,犹如黑夜中的一朵娇花。 好疼… 真的好疼… 每一息,他都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他想要抬手触摸,全身却提不起力气,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温惊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得到的却是更加刺入神经的疼痛。 兰无晏后退了几步,看着已经深入了那修长的脖颈的剑刃,大脑空白了片刻。 他忽然目光犀利地看向原本抓住温惊竹的侍卫,“我不是让你们抓他了吗!干什么吃的!” 耳边传来兰无晏怒吼的声音,但他却只觉得嗡嗡的响,听不到一点的话语。 “湛然!”温幼像是发了疯一样死死地抱着他,却也不敢动他喉间的那把剑,无能为力的唤着他的字。 不要哭… 他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话来。 温幼哀嚎得更加的厉害了。 “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要替我挡下!”温幼崩溃道:“该死的人是我啊!” 温惊竹手筋被挑断,他不能为她擦拭泪水。喉间穿插一把利剑,刺得他生疼,他不能发出声音,告诉他的阿姐不要哭… 他好累,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眸,温幼更加的崩溃,“湛然,不要睡!不要睡!我们还有办法的!不要睡!沈即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沈即舟… 第127章 你说过的...... 温惊竹意识涣散,脑海中闪过了那位意气风发少将军、气势斐然,丰姿俊秀的贵公子…和那说过要与他喝合卺酒的夫君… 他们相处的一切,走马观花一般的在他的眼前晃过。 最终,却定格在了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春意来临,他瞒着父亲和哥哥出来放纸鸢,不曾想,一阵风拂过,他被吹迷糊了眼,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一松,纸鸢的线承受不住断裂开来飘向一边。 他与飞星寻着方向过去,看着被卡在树枝上的纸鸢犯了难。 那会的他带着叛逆的心,带着一身的病气在飞星担忧又焦急的目光下爬上了树。 当他拿到纸鸢后,像是有感应一般抬眸看向墙外,却与一人的目光对上。 那人孤零零的站在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景中,竟生出了几分的色彩。 还未等他看清那人的脸,飞星就焦急的在树下喊他,等他再次回过头时,那里早已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仿佛那一幕不过是他眼花罢了。 却不免得生出好奇的心思,想让温时侣打听一番,却不料突变来得如此快。 爬上树,受了风寒,体弱的他生了一场大病。脑子都要烧坏了。 至此,他再也没能想起那一抹身影。 沈、即、舟… 白色的战马奔腾而来,马蹄踏在水洼上,瞬间溅出血花。 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模糊,温幼凄凉又悲愤的哭声也渐渐消去。 “温惊竹——!” 沙哑带着嘶吼的喊声却在这一瞬间震碎他的耳膜。 只可惜… 温惊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息,一抹身穿银色盔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那溅满血迹得盔甲,似乎在显露他杀尽拦路人来到他的身边。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往日生机潋滟的眼眸,此刻已然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 沈即舟看着浑身是血的人,他颤着手接过,牢牢地将他拥入怀中。 怀中的人如同冰窖一般的冰冷,就连仅剩的最后一丝温存都随着夜晚的风散去。 沈即舟眼中布满血丝,全身的青筋暴起,他不敢相信温惊竹就这么的离开他了。 “你说过,会和我成亲…” 他在他爱人的耳边低喃。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沈松等人赶过来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吴浩子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沈即舟怀中不瞑目的样子,眼眶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泪水浸满。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老天爷,他真的很好很好。 * 一夜之间,天下再次易主。 明叙诀勾结外族企图吞并整个大魏被沈即舟和叶广哲带兵捉拿。而崇康帝所留下来的立储诏书被随意更改,让明叙诀假传诏书,险些上位。 大魏的百姓唏嘘不已,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家。 争纷不断,成王败寇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明叙烛登基,朝中无一人反对。 登基之日,明叙烛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明叙诀亲信和心腹缉拿立即处死,而藏在暗中的叛国余孽自然是收到了一场不可避免的灭族之灾。 短短的三日,明叙烛将宫中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这对于以前优柔寡断的三皇子来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感。 有的人甚至还以为明叙烛以前的样子不过是装装样子,一个人不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有的人更甚,到处散播谣言,将沈家的事情再次摆在台面上,试图将沈家的地位搞垮。 第93章 只不过,他们这一步算错了。 明叙烛如今心系沈家,以沈家为首。对于散发出这般谣言的人进行了追查,有可疑者立即诛杀。 此举一出,朝中的人更是没有一人敢说沈家的不是。却也在暗暗担心沈家会因此恃宠而骄,在背后操控明叙烛。 明叙烛坐在那万人之上的龙椅上,听着下边的大臣议论,敛下眼眸。 如今,他已经是大魏的帝王,这个家国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也明白,为何母妃会在先前问他那样的问题。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他的面前还有众多的大臣,他们忌惮沈家,就跟忌惮以前的温家一样。 可是… 明叙烛无声的叹了声气。 看来,温家一事是时候解决了。 就在明叙烛准备出声时,身侧传来管事公公的声音,管事公公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下一刻,明叙烛的眼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道绞国的子民传来了一道请求。无论是道绞国的儿郎,还是道绞国的女郎,以及妇孺们,都在为温惊竹、为温家讨回一个公道。 他们让大魏的帝王将温家身上的罪名摘除干净! 如若出现任何的错误,他们愿意献上自身的性命,与温惊竹一同受罚。 明叙烛看着上边印满了大大小小的指纹,胸膛酸胀,视线有些模糊。 最终,他合起信纸,调整了一下情绪站起身。 明叙烛虽然才登基不过几日,身上的帝王之气尽显而出,隐隐有了崇康帝当年之气,但其中却又有什么东西不同。 * 街道上热闹非凡,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府大门依稀可见下人们进进出出,像是在张罗什么事情。 一道圣旨降落在沈府上,温家一事经查明,那是一场污蔑。只可惜,温家上上下下早已被处死,这一道圣旨下来只不过是洗清了温家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温幼就站在沈府外,听着管事公公一字一句的念着,心中的酸痛翻涌而出。 她泣不成声,捂着嘴无声落泪。 温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李家的人也被处死,只有她带着儿女活在这个世上。 原本他们三人也是会被受到牵连,但明叙烛看在温惊竹的面子上,才留下了他们,并将温家去年被抄家的东西还了回去。 温府在沈即舟的授意下被重塑,温家上上下下的牌位都被归于温家的祠堂中。 唯独…没有他的。 沈即舟再次出现在这些牌位前,只有他孤身一人。 他手中拿着他为他求来的平安锁,摊开手时,却发现那平安锁上边布满了裂痕,又被人一点一点的拼凑在一起,勉勉强强可以看出形状。 可想而知,这平安锁破碎的程度。 “我答应过你,和你一起来见你的家人。” 第128章 新娘子好看! 新帝即位,大魏专出大将,一时间将边疆和敌国小儿打得节节败退。 靖熙二十七年,五月十七。 沈府门外挤满了人,个个好奇沈府今日的喜事。 他们原本是不清楚的。但沈家传来了不少的动静。 毕竟放在以前,哪家的达官显贵要是有什么喜事,定然会昭告得人人皆知。 但沈府却静悄悄的,除了有下人出入之外,整个府邸都笼罩上了一层沉闷、阴郁的气氛。 府邸内红烛高照,灯火通明,就连房梁上挂满的朱锻,却也遮掩不住。 直到府门大开,众人皆为一惊,纷纷探出了脑袋。 只见沈即舟一袭红色喜袍,金绣繁丽,腰间扎条金丝竹纹带,黑发竖起以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众人更是一惊。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会是沈即舟的大婚之日! 沈即舟神情冷漠,眸中似淡漠却又让人觉得格外的痛苦。像有喜悦又像是带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火红的花轿,大红的轿帏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纹路。 这一幕让人忍不住惊叹出声。 “原来是沈少将军和温家小公子的婚事啊。” 他们是一对的事情,京城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再加上温家叛国之名早已被澄清,温惊竹和沈即舟的婚事可称得上的良缘。 “良缘啊。” 却不知,他身旁的人却悄悄的拉了他一下,脸色极为不好看。 “温家的小公子已经…” 说罢,周围的人神色怪异,看向沈即舟的目光完全变了,个个不敢吱声。 但接亲一事照样进行,一路上的奏乐不曾停过。 温府的大门敞开,如沈府一般挂满了红缎。 沈即舟抬起眸,目光落在温府的匾额上,随即收回了目光,踏进了温府。 与常人不同的是,迎接新郎的轿子也跟随他进了温府。 …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了一张美人的面孔,只不过肤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脸颊中被人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这才显出了一丝的气色。 美人乌黑的发顶上是精致贵气的凤冠,绯红的嫁衣如火,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腰间扎的与沈即舟模样相同的竹纹带。 只不过镜中的美人漂亮得没有一丝的生机,凤冠上的坠珠随着丫鬟的摆弄轻微摇晃起来。 飞星看着铜镜中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的温惊竹,微红的眼眶再次积满了泪水。 飞星轻扶他的肩膀,却又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一触即碎。 温幼就呆呆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惊竹的背影。即便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依然遮不住她憔悴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沈即舟迎亲的队伍早已在门外候着。 “小姐,时辰到了。” 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 温幼缓了一会儿才擦拭不知在何时落下的泪水。 “开门吧。” “是。” 沈即舟行完了礼,做足了一切,这才缓缓地走向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 五月的天气炎热,但沈即舟命人订制了一张冰榻,足以支撑到他们完成所有的成亲仪式。 头盖绯红薄纱,沈即舟透过薄纱看着面色较好的温惊竹,竟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薄纱下的人会缓缓地张开双眸,含笑潋滟的看着他。 沈即舟喉咙微滚,半晌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我来接你了。” 队伍往回走,街道上的行人想要说出祝福的话,却又想到什么,又纷纷止住了嘴。 在路程一半时,几个顽皮的小孩头次看见这么盛大完美的婚礼,一时止不住的闹腾,不管长辈如何呵斥都没有压下他们躁动的心。 玩闹嬉笑之间,一个小孩不小心跌在花轿前,一时间轿夫停住了脚步。 轿帘底下被风吹得掀起,小孩便趁机瞧上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长辈拎了回去。 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又开始启程,免得误了时辰。 小孩脸上不似大人们的凝重和怪异,带着憧憬未来的美好。 他笑嘻嘻地和小伙伴们分享,“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是什么呀!” 几个小孩纷纷好奇的询问。 他细细回想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好看,新娘子好看!” 远在前边的沈即舟仿佛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紧绷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松懈,唇角轻微上扬。 第129章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那一天之后,沈即舟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大魏,甚至还有流传而出。 还有的人大胆妄言,觉得沈即舟此举极为不妥,毕竟这阵仗可以赶得上皇家娶亲。 这件事就算他们不敢招惹沈即舟,也会在明叙烛的面前参上一本。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沈即舟和温惊竹在明叙烛眼中的地位了。 明叙烛闻言,脸上极为难看,当即甩袖命人将其拖下去杖责二十。 此后,再也无人敢提起此事。 苏老看着明叙烛在朝堂上雷厉风行,一颗心终于落下。 沈即舟如今的局势的确是会功高盖主,不过他们心里都有数,沈家不可能成为下一个温家。 别人或许是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温家手中有块免死金牌,如今温幼几人身后又有沈家做靠山,温家的免死金牌一定是在沈家人的手中。 如若明叙烛真的将刀锋指向沈家,前两位帝王将会是他的下场。 但沈即舟不将任何的言论放在眼里。而道绞国的百姓得知温惊竹一事个个悲痛不已,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 “怀煜…” 冯扶文走近沈即舟的院落,便看见独自坐在亭中的身影。 他的视线落在水中四处游窜的鲤鱼,仔细一看,却又带着空洞,落寞充斥着整个人。 第94章 待她走近,沈即舟这才回过神来。 他没说话,反而垂头看着石桌上铺开的纸灯笼上。 这个纸灯笼他知道,是他亲手给他的。 只是先前一直没看见,直到他闲来无事四处转转时,在温惊竹以前住的院落中发现的。 如若不是他仔细瞧见,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这盏灯笼被放在屋里边。 冯扶文看了一眼灯笼中的字,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想湛然了?” 冯扶文突然开口问,还未等沈即舟有任何的反应,她又叹了声气,“也罢。此事也来得太突然了,怨不得任何人。” 如今,兰无晏也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怀煜,娘希望你不要再这么下去了。要是让湛然知道你因为他如此,这孩子一定会很自责的。” 夏日的蝉鸣声响起,似乎要将冯扶文的声音掩盖,同时也似乎要掩盖住深沉的呼吸声。 “娘知道,娘都明白。” 冯扶文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可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孩子,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娘不求你能娶妻生子,娘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 “你还年轻,路还很长,总要向前看。” 冯扶文见沈即舟紧绷的身体得到了一丝的缓解,不由得弯起唇角,露出一抹和蔼的笑,“而且,你们不是已经给娘找了个好孙儿?” “你爹也很喜欢,天天带着成儿去练武,都快把成儿练瘦了。” 沈澜和何璇曼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弄得沈松天天拉着成儿,稀罕得不得了。 许是成儿以前的生活有关,再加上待在沈即舟和温惊竹的身边一段时间,耳濡目染,自然是对这些感兴趣。 “过几日,找个好日子,带着成儿去户籍登记,就落在你和湛然的名下。” 沈即舟声音沙哑,单音字像是从他的喉间滚出,“嗯。” 冯扶文走后,沈即舟的目光再次落在灯笼的纸上。只见他摊开的纸上有一行字。 那行字像是被人亲手写上,灌满爱意。 他苍白的指尖轻抚过字行,似在轻抚爱人的眉眼——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都曾幻想过他们白头时的场景。 只是,他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年。 * 烟雨漫舞,江水如画,飘逸的气息萦绕在绿树红墙之间。即便世俗纷扰,这里仍然给人一种恬静又美好的感觉。 江南之雨最为动人心,整个古镇都被烟雨笼罩在其中,犹如仙境般。 “看见了吗?”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位小家碧玉的姑娘脸颊微红,她目光含着柔情,正痴痴地看着楼下的身影。 “小姐,奴婢看见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回头让老爷去打探打探。” 姑娘身边的婢子笑着说着,她可是将她家小姐的心思看在眼里。 “休要胡说!”姑娘更是羞红了脸,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 婢子得知她这是害羞了,看着那道身影远去,不由得出声提醒:“小姐,那位公子走得远了,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结识一番。” 姑娘轻轻地咬了下下唇,略微踌躇了一下,道:“好。”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嗔怒的看了一眼婢子,带着些许的警告,“你回府后可不要和爹爹说!” 婢子道:“是,小姐。” 沈即舟穿梭在人群中,目光落在江南的风景上,手中却时不时的摩挲着一个已经泛旧的平安锁。 “爹爹,这里好漂亮!” 靖熙三十年,沈即舟带其子来到南边的江南。 他曾说过,他的祖父曾是江南人,他很想来看看。 他想来,他便带他来。 沈即舟抬起一边手,轻拂过沈成儿的脑袋,嘴角带着一丝的浅笑,“爹爹也觉得。” 他们刚到三天,前几日因为沈成儿并不适应这边的水土,便待在外边两天,今日才带他过来看看。 其实他也打探过了,这边适合游玩。 “爹爹,我们要一直在这里住着吗?”沈成儿问。 沈即舟点点头,“不过你过段时日回去,祖父还在等着你。” 沈成儿撒娇,“可是成儿舍不得爹爹。” 闻言,沈即舟垂眸看了眼平安锁的地方,“那就多住一段时日。” 沈成儿只好同意了,毕竟沈即舟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 出门时,沈即舟倒是带了飞星照顾沈成儿的生活起居。 沈成儿和飞星两人臭味相投,遇见稀奇的东西便被吸引了过去。沈即舟也随他们去了。 他一路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刚想独自清静一会儿,后方倏地传来一声尖叫声。 “啊!!!抓小偷啊!那人是小偷!” 沈即舟眉宇轻蹙,本不想搭理,却见那小偷正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他抬脚一踢,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如刀刃一般尖锐朝着小偷袭去。 “啊——” 第130章 家中已有妻室(第一世完) 小偷扑腾一声摔倒,但还是动作麻利的站起来朝前跑去,一路上都在推开路人,严重的还会倒在地上磕伤。 沈即舟脚尖点地,一跃而上,轻折断了一根小小的树枝,挥袖掷出。 小偷手背受伤,下意识地松开手中的银袋子,他刚想去捡起,肩膀忽然打上一只手,刹那间,他已经被人掀翻在地,密密麻麻的酸痛感袭来。 “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 沈成儿听到了一道清浅的呵斥声,这才停下手。赶过来的飞星赶紧拿出手帕为他擦拭手,眼中尽是心疼之色。 小偷不仅被揍了一顿,钱袋子还不能带走,趁着沈成儿不注意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沈成儿刚想上去把人追回来,飞星连忙制止了他。 “这是我们的钱袋子,谢谢小公子帮我们追回来了。” 姑娘和婢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看见沈成儿手中的钱袋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沈成儿把钱袋子还给她们,刚想解释这不是他的功劳时,转头一看,沈即舟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啦,是我爹爹的功劳。” 姑娘缓过来后,笑道,“为了表示谢意,不知小公子可否告知你爹爹在何处?等我回府了,定会好好的招待你们。” 沈成儿眼珠子一转,往前走了几步,往下一看,便看见早已站定在摇橹船上等着他们的沈即舟。 随即,他摆摆手,笑着开口,“姐姐不用谢,举手之劳的事情。姐姐一个女孩子在外边一定要注意坏人,爹爹还在等我们呢,我们先走啦!” 姑娘刚想说什么,沈成儿根本不给她机会,和飞星三两下跑下去找沈即舟。 姑娘没忍住,来到沈成儿刚刚站的位置,目光往下移,便看见她追寻而来的身影就是这位小公子的爹爹。 沈成儿正仰着头和他说什么,只见他抬手揉了揉沈成儿的脑袋,似乎在夸奖。 沈成儿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着她挥挥手。 沈即舟回过头,姑娘恰好对上那一双眼眸。 那一瞬间,她便明白,他并不是她可追寻的人。 不知为何,一向执拗的她在这次一下子释然。 奴婢道:“小姐,我们还跟上去吗?” 姑娘看着远去的摇橹船,忽然发出一声的笑, “算了,他并非我的良缘。” 说罢,她转身便走,带着果断。 她是喜欢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可这个太遥远了,不属于她。 她自然不会迷失自我追寻。 * 沈即舟走过山川溪流,游遍他的家乡。带他看尽山海,享受别样的家国风情习俗。 直到走完他们所有的篇章,沈即舟在一处别家小院中久居。周围人烟稀少,却因为容貌的缘故引得一些大娘送来的糕点。 久而久之,便传出了深林处住着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 很多人都迫不及待的上门求亲。 “家中已有妻室,还望各位莫要打扰沈某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都堵了回去。 他一个人生活,再也没有人来打扰。 树影参差,空气中透着一股雨后的清新感。 细听,那是微风拂过,吹动的青竹交响,似在无声的邀请屋内的人。 沈即舟一袭青衣,乌黑的长发挽起,露出来的手臂透着苍白之色,骨节分明,骨感优越。 手中却拿着一个小木盆。 他放松般的站在风中,任由飘下来的竹叶和余晖落在身上。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恍惚间,他唇角仿佛弯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眸,漆黑漂亮的眼眸中像是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第95章 (第一世完。) ——————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黄庭坚《念奴娇·断虹霁雨》 第131章 我好疼...... “先生,我好疼…” 细细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与那微喘的低沉的哑音汇成一段优美的旋律。 光是想想,便让人面红耳赤。 温惊竹迷糊之间,睁开早已迷离的双眸,想要认真看清身上的人的眉眼。 室内视线昏暗,只有落地窗外洒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将那一抹身影显出了轮廓。 好熟悉… “别哭…”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颤栗,动作停滞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再次、很有规律的…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含着无尽的情柔蜜意。 温惊竹轻轻地摇摇头,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两半。 他本就病弱,可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面前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只好作罢,将人清洗干净,抱着他安稳入睡。 温惊竹气息有些不稳,他脑海一片混沌,这个人太熟悉了,但他想不起来。 “先生,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我爱你。” … 温惊竹猛然睁开眼睛,连忙坐起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又来了… 这个梦已经缠了他半个月有余,而且还是在他家破人亡去投奔之时。 他投奔的,是沈家。 沈家从他小时候便与温家相识,祖上传下来的情谊,更离谱的是,两家之间还有娃娃亲。 沈家的老爷子在得知他是男孩时也丝毫不吝啬给予他宠爱,也愿意将他接过来当亲儿子养。 娃娃亲这件事也就逐渐被人淡忘。 不过梦中的那个人不仅让他熟悉,还让他有了依赖的感觉。 明明他们不认识,可是温惊竹还是做出了这样令人羞涩的梦。 “少爷,该起床洗漱了。” 飞星的声音在外边响起,随即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轻。看见温惊竹已经起身,赶忙将洗漱的动作放好。 飞星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仆人,不过他并未要求飞星能够做出什么,只要好好地在他的身边即可。 “还有多久?” 飞星道:“应当还有半个小时。” 温惊竹点点头。 “你先出去吧。” 他的衣衫早已被浸湿,需要换一件衣裳。 飞星出去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起了一会儿呆才开始换衣裳。 半个时辰之后,轮船停靠在港口。温惊竹家道中落,但他却没有忘记父亲和他说的话。 他下了船之后,摊开一封信,里边都是温召浦写给他的话,以及一处地址。 这就是北洲最繁华的城市——洛倾。 温惊竹深吸一口气之后,带着飞星踏上了这写满未知的地方。 得知他要投奔,许是受到了温召浦的意思,沈家带人过来迎接。 温惊竹本不太清楚,很快就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衫的老者过来,笑呵呵的问道:“请问,您是温少爷吗?” 温惊竹点点头,“您好。” “是这样的,沈二爷今日有事,不能亲自迎接,还望温少爷不要见怪。沈老爷近来老毛病又犯了,只能让我来接您了。” 温惊竹听到他的称呼后,心想这个老伯伯应当是沈家的管家。 “没关系。” 谁来都一样。 他没有了家人,一个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 卑微、小心翼翼地闯入别人的生活。 温惊竹被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在路上时管家做了个自我介绍,“温少爷,我是沈家公馆的管家,您可以喊我路伯。” 他点点头,乖巧的喊了一声。 路伯坐在驾驶位上,视线掠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惊竹。 他很瘦弱,许是家中的变故,神色苍白,状态极为不好。 路伯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声气。 希望二爷能对他好点吧。 到达沈家公馆的时候,温惊竹就站在外边,由着路伯一路带进去。 但他并未见到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来来回回的仆人。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这里的下人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很有礼貌的和他打招呼。这架势可把温惊竹弄得不知所措。 知道他刚来还不熟悉,路伯便带着他来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前,并拿出了一串钥匙给他。 “温少爷,这里是二爷的居所,您可随意。” 温惊竹总觉得路伯这句话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道了声谢。 飞星则是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与沈家公馆的下人一起。 他的房间处在二楼的位置。房间里边的装饰整齐,显然是让人费了功夫。 温惊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行李中的衣衫全都拿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后,温惊竹本打算去见见沈家老爷子,可奈何沈老爷子身子不好,并不打算见任何人。 温惊竹得知此情况后,想要给沈老爷子诊脉,却转念一想又没有提出来。 晚间用餐之时,温惊竹这才看见沈老爷子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还不等他问好,沈老爷子便很热情的招待上了他。 “小温来了。” 温惊竹:“沈老爷子好。” 他乌黑的发丝柔顺,身姿清瘦且修长,他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将他整个人衬得极为乖巧。 沈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和他说话。 “小温啊,来了这里就当做是你的家,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温惊竹又是乖巧的点头,“好,那就麻烦沈爷爷了。” 用晚饭之时,又来了人。 经过介绍,都是沈家的人。 温惊竹一一问好,过程中总觉得少了什么。 何璇曼是沈老爷子长孙媳儿,她看见温惊竹时止不住的好奇。 温惊竹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穿着小洋裙的女子。 “小温,你好呆呀。”何璇曼斟酌了一番,又道,“呆得可爱。” 温惊竹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何璇曼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沈澜带走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的背影,就连沈老爷子都有要离开的架势,温惊竹疑惑道:“沈爷爷,您不住在这吗?” 沈老爷子就当做是他害怕自己一个人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不住在这,等过段时间,你可以再来看爷爷。” 温惊竹虽然错愕,还是点点头。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温惊竹看着偌大的沈家公馆,竟也觉得很空荡落寞。 路伯解释道:“沈家一家子都不住在一起,这里是沈二爷的住所。” “沈二爷?”他疑惑。 路伯道:“沈即舟,沈二爷。是沈老爷子的小孙子,是沈先生的小儿子。” 沈、即、舟。 温惊竹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 蓦然,一股刺痛般的感觉瞬间在他的喉间蔓延,惊得他眼角沁出了泪。 但那也只是一瞬,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那股感觉仿佛是他的错觉。 第132章 梨园 路伯:“二爷很少回来的,您可以在这里住下,平日出门可以吩咐司机,不过要先和我知会一声,好保证温少爷您的安全。” 温惊竹点点头。 晚间他早已歇息下来,房间里没有一丝的光线,被窗帘遮挡的窗外还时不时的闪起亮光。 他侧过身,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 要下雨了… 他也失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如缠绵一般在他脑海里回响。 迷迷糊糊之际,他好像听到公馆外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随即是楼下的脚步和说话声。 “温惊竹——!” 电闪雷鸣之际,将他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他也瞬间惊醒了过来。 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发麻。 这声音… 怎么会有人喊他? 他明知是做梦时幻听,却又很真实。 还不等他继续想,门外传来脚步声,离他的房门越来越近。 在这一刻,温惊竹竟有些害怕,却又很期待这脚步声的主人。 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重锤一般落在他的心上。 不过那脚步声并没有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而是径直的走过,往楼上走去。 温惊竹松了一口气。 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沈家二少爷沈即舟回来了。 在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温惊竹觉得像沈家这般赫赫有名的世家,培养出来的少爷应当不是那般无赖的人。 想着,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96章 次日,温惊竹醒来时,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 他已经不是在温家了,而是到了洛倾,离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很远。 下楼时,他看见餐桌上摆放着早餐,不过只有他的那一份。 路伯示意他坐下。 温惊竹出于礼貌,想要问问沈即舟,却又怕这般鲁莽有些不适合,只好换了个话题,“只有我一人的吗?” 路伯像是没发现他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当然,温少爷就当做是自己的家,不要客气。温少爷带来的人我也已经安顿好,不会让人欺负的。” 温惊竹看了一眼路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随即点点头。 夏日蝉鸣在外响起,温惊竹坐在气温适宜的室内享受着早餐。 见他用餐完,路伯又开口了,“温少爷,请问您有想去的学府吗?” 温惊竹顿了顿,似诧异又似疑惑,“怎么了?” 路伯笑了笑解释,“是这样的,老爷子说您是在南洲读的大学,按学龄算起来,应当是大学还未毕业。就想着让您继续把学业完成。” 温惊竹沉默了。 他确实还没有上完大学,学业刚完成到一半,温家就垮掉了。 一想到温家人死在自己面前,温惊竹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即又很快的松开。 最后,温惊竹同意完成还未完成的学业,继续读大学。 路伯本以为他会选择洛倾最好的学府,没想到他却选择了一个离家不近不远的一个大学。 路伯起先还想要说服他,不过看他态度坚决,就也随他去了。 温惊竹选的学府虽然比不上最好的,但在其他大学中也算是佼佼者。这么下来,老爷子并没有多有约束他。 一晃眼,便是一个月后了。 温惊竹来洛倾恰好一个月,也正是开学半个月后了。 这天,艳阳高照,一袭深蓝色的长衫的温惊竹漫步在校园的小道上,头顶上则是一片绿荫。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同学。 他们还是室友关系。 “我说惊竹啊,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吗?那可是北洲最好的戏园子啊!” 温惊竹摇摇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玩得开心。” 他除了周末,都住在学校里,周五下午下课后,路伯都会亲自过来接他。 而今天,刚好是周五,明天则是北洲最有名的一个戏园子梨园的头牌伶人上台。 听说这位伶人身段了得,在戏曲这方面样样精通,不仅是外地人,就连北洲人都想要看上一眼他的舞姿都有些困难。 甚至都没有知道他的真面目。 显然,对方还是有些不甘心,“惊竹,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不过你放心,你出去的费用全都由我来承包,怎么样?” “麻子哥,”温惊竹无奈极了。 这不是原因。 王麻忽然靠近他,压低声音道:“明天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去,刚好我可以带你去偷偷看一眼。” 温惊竹出奇的沉默了,他敛下眼睫,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王麻就知道有戏,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温惊竹下意识地蹙眉。 王麻回头,发现是他们的另外一个室友,便打起了招呼。 “兰无晏,你怎么来了?” 兰无晏今天下午可是请了假的,按道理是不会出现在学校。 兰无晏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温惊竹的身上,解释道:“忙完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就亲自跑过来一趟。” “什么事?” “我想邀请你明天去梨园,”兰无晏脸上露出一抹阳光温和的笑,“可以吗?” 温惊竹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撩起眼皮,道:“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他的语气很淡,比起和王麻说的话,就显得更加的冷漠一些。 兰无晏似是没察觉到他的疏离,笑了笑,继续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忙完,梨园很晚才会打烊。” 温惊竹看着他带着柔意的眼睛,漂亮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一整天都没空。”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王麻觉得气氛不对劲,赶紧上前打断道:“你怎么说都没用的,惊竹他真的没空,早在你之前我就已经约过他了,他也是说的没空。” 兰无晏道:“这样啊,那只能等下次再约了。” 王麻猛地点头。 他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转身便走了。 王麻看着兰无晏的身影,奇怪的问道:“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啊?” “嗯?”温惊竹看了他一眼。 王麻:“我总觉得你很不喜欢他。” 第133章 杀人了 温惊竹没吭声,王麻也没有再多问。 不过他倒是答应了王麻的邀请。 “我明天去接你。”王麻说。 温惊竹摇摇头,“不用,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自己过去吧,免得麻烦。” 他在沈家公馆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知道,狐疑猜测他家里条件不好。 温惊竹一向不喜欢解释,任由他们说,久而久之就成了默认了。 沈家在洛倾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没准还能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 下午下课后,温惊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包便朝着校门走去。 由于课程的问题,并不是很多人在现在出门,所以,他也不用害怕被认识的人看见。 他出了校门后,往一个拐角走去,没走几步便看见有辆黑色的轿车。 等到他上车后这辆车才缓缓开走。 想到明天的事情,温惊竹便和路伯开口了。 路伯没问什么原因,同意了。 今日,还是如先前一样,只有他和路伯。 … 正午的阳光刺眼又照得人浑身不舒服,行走在地面上的人像是烤炉里被蒸发的面包。 温惊竹还没有走近,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正在门口等着他的王麻。 “就应该让我去接你,今天的气温有些高,黄包车不经晒。” 温惊竹:“没事。走吧,我们进去吧。” 看样子他们来的还算早的了。 温惊竹和王麻刚进到梨园,便有人迎上来招待他们。王麻打了声招呼,又带他们往楼上而去。 梨园共有两层,第二层则是设有包厢,一般都是有钱人订的,价格昂贵,只为看上一眼伶人的舞姿。 他们坐下来后,底下也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进来,不仅是像王麻这种身份的,还有身份更高级的人。 温惊竹并不眼熟他们,但目光却总是落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有些入迷,王麻喊了他好几声,他这才听得见。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王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见了被人簇拥的几道走进来的身影。 温惊竹恰好也看见了。 他定眼一看,便看见了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随即,他的眼眸眯了眯。 很快就转移了目光。 不一会儿,梨园底下挤满了人,个个欢呼声震耳欲聋,只为能够看见头牌。 王麻兴致勃勃地开口道:“你都不知道,这票我可是让人蹲点抢的,差点没有抢到,错过这场戏我要后悔一辈子了!” 温惊竹温和一笑,让人看不出来是喜欢这戏还是不喜欢这戏。 “人总是会追求美好的事物。”他道,“不过,你这美好的事物并不是辗转即逝,定会世代长存的。” 王麻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吧,他转念一想,估计是温惊竹并不了解梨园的规矩,也没再解释。 说话间,奏乐声缓缓地响了起来,只见台上一束光打下,戏台中央出现了一道身穿红色戏服的伶人, 温惊竹视线落在了伶人的身上,察觉到又道视线正透过纱帘看向自己,他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就看见了昨日邀请他的兰无晏。 温惊竹面上没有任何的心虚或者尴尬,反而很平静的朝他淡淡一笑。 兰无晏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被他抓住,错愕之间也回之一笑。 戏间欢呼声不绝于耳,温惊竹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后看向王麻道:“我去趟洗手间。” 王麻正沉浸在戏中,挥挥手道:“记得快去快回。” “好。”温惊竹道。 他起身推开门走了。 那边的兰无晏也随之消失在人群包间中。 王麻正看得起劲,整个身子都快要探出围栏。突然间,视线陡然一暗,眼前的视线被掠夺。 随即,众人疑惑的声音传来,王麻似乎也有些不悦,但最终也只是闷闷不乐的坐回了椅子上。 想到温惊竹,他便让人去找他,免得迷了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梨园的电路出现的问题,还是停电的原因,底下的人因为面前的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引起了慌乱。 第97章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许是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穿梭在人群中。 咒骂声,不满声此起彼伏。 “啊——!” 此次的尖叫声并不是从一楼的人群中传来的,而是从距离不远处二楼传来的。 黑暗中,人最为敏感的便是听觉,扑通的一声倒地声。 身处在二楼某个包间,一位穿着小洋裙的女子正要跑出去,脚下却被一个笨重的物体绊倒,她双手着地,手掌心沾染上黏黏腻腻的液体。 她脸上带着痛楚,眼里却闪过一抹嫌弃。 但最后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下一秒,整个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叫声,“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声音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警觉,慌乱声中夹带着子弹上膛的声音。 王麻一听见杀人了,吓得赶紧起身,招呼着人就要去找温惊竹,生怕他不知道回来的路。 可是人刚要出去,刚好和一个人撞得满怀。 “怎么了?”温润又带着担忧的声音让王麻松了口气。 “幸好你回来了!”王麻说着,就要拉着温惊竹往外走,“现在现场很混乱…”说着,他突然低声的在温惊竹的耳边说,“死人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王麻只觉得晦气,好不容易有场好戏看,没想到碰见了这档子事。 谁知,他们还未走远,梨园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一下子将想要逃离的人关在里边。 刹那间,梨园内的灯闪烁了几下便亮了起来。 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亮光一下子让人睁不开眼。 “快放我们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 “…” 王麻看着底下的情况,又带着温惊竹回了包间。 “看来没这么容易回去了。” 温惊竹跟着坐下来,倒了杯茶水给他,“别着急。” 王麻见他淡定自若的样子,不由得好奇,“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的?” “嗯?”温惊竹狐疑地看着他,“我应该害怕吗?” “你不应该害怕吗?” 这里都杀人了,哪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啊? 温惊竹看出他的疑惑,朝他递了个安心的笑,随即说道:“其实我们真的不用怕,凶手既然已经得逞,早就逃逸了,难道要留下来畏罪自首吗。” “再说了,你现在走的话,说明你有鬼。不走反而还能脱身。” 第134章 醉翁之意 听了温惊竹的话,王麻觉得很有道理,但底下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人人都想出去。 到了嘴边的话,王麻又咽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正在淡定的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许是受了他的影响,王麻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场面极度的混乱,最终还是由梨园的主事人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 这里不只是达官贵人,更是有着身份不可琢磨的人物。 此次大办一场不过是想挣点收入,谁知道却刚好成了最要好的时机,主事人也是汗流浃背了。 这里的大人物,他一个也招惹不起。 发现死者的小姐受到了惊吓,惊魂未定,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惊恐,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显得她面色更加的苍白,花容尽失。 而那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北洲财阀之一的继承人。 此人一身华丽隆重的打扮,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没想到下一秒便已经死在了血泊之中。 王麻远远地透过纱帘看了一眼,还是看见令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太吓人了!”王麻瞧上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声和温惊竹说道。 温惊竹迟疑了一下还是往那边看了一眼。 “是吧!是吧!?”王麻追着问。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抬眸看向他,温和一笑:“别看了,晚些会做噩梦。” 王麻点点头,觉得温惊竹说的有道理。 而在他们隔壁的一个包间内,男子一袭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姿态从容优雅的坐在那。 暖色的灯光洒下,衬得他衣冠楚楚,矜贵潇洒,俊朗的面容上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命案只是轻微的蹙眉,却没有半分的言语。 “二爷,您看…” 他身旁的人意识到了情形不太对,很快就猫着腰讨好般的走过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却不想,男子只是抬手,将他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还不快把你们当家的叫过来!我们大少爷在你们这被人杀了!今日不把你们梨园夷为平地,誓不罢休!” 说罢,一声枪声穿破天花板,不知是打到了哪里,原本亮着的灯瞬间暗下了一盏。 梨园为了对应上戏曲和京剧,整个场面都装修得十分有古韵。 梨园的主事人控制不住场面,只好悄声退下,把当家的请了上来。 “诸位。” 当家人一开嗓,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一把坚硬空洞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身后的人态度极为恶劣,“今日要是不将凶手找出来,你的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众人看着他们双方人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冷气,毕竟梨园的当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听说背后有人,却又听说是自己的实力雄厚,洛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却不想这个人却直接把枪抵在当家人的后脑勺上! “这位先生是何意?此举倒是让姚某心寒啊。” 他面带微笑的说道,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拿着枪的军官却手上一抖,转念一想又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何意?我们大少爷在你们这里被杀,难道不是你的责任最大?” 楼上的温惊竹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露出一丝不明的笑。 王麻正忙着吃瓜呢,闻言下意识地说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大少爷死了不应该先让梨园当家人把凶手找出来吗,为什么是先将矛头指向他?” 温惊竹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麻没注意到他说的什么,睁大眼睛往下面看着。 “这位军官,众目睽睽之下,你难道还想让我自首不成?” 军官面色阴沉,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你是不打自招了?” 男子不怒反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军官脑子不好使,还是应变能力不太行,作为你家少爷身边的人,不应该先把凶手找出来,而是过来拿枪抵着我逼着我就范…” 他的语气微拖,随即缓缓道:“这位军官的目的很强啊。”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围上了一群黑衣人,将军官全都包围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坐实你是凶手?” 男子皮笑肉不笑,“我姚某最痛恨别人威胁我了。” 他转身看着军官,一张俊秀的脸映照在军官的面前,却让人觉得他是朵有毒的花,带着极强的冲击力。 几句话下来,瞬间让人惊醒过来,这个军官的手段不仅小儿科,还漏洞百出。 只不过真正的凶手到底在哪里? 这么一想,人群再次混乱不堪,生怕下一秒就被凶手找上门。 军官的手腕被一折,枪掉落在地上,人也被捉拿。 男子站在二楼的包间里,他往前走了几步,掀开纱帘,将面孔露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还请各位不要自乱阵脚,先保护好自己,以免发生踩踏事件。姚某一定会抓出凶手的!” 郎朗声线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带着别样的安心。 温惊竹目光也同样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余光中又看见了那一抹身影,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沉,带着无尽的寒霜,指尖紧紧地捏着茶杯。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示意王麻看过去,像是不经意提起一嘴道:“那人你认识吗?” 王麻顺着看过去,便看见了穿着一身深绿色西装的男子,他想了想,凑近温惊竹的耳边低声道:“我的温少爷呦,这个人我们可惹不起啊…” 温惊竹见王麻脸上带着一丝的惧色,不由得问:“他在这里的地位很高?” “何止啊。”王麻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才缓缓开口:“他也是北洲四大财阀之一,不过他掌管药业集团。” 这么一说,温惊竹也理解,毕竟现在外边的战火时不时发生,伤亡很重,药材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东西,也才让这人水涨船高。 “北洲的药材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王麻道:“倒也不是,只不过他的厂家大,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大家才会去他那里购入。” 温惊竹敛下眼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怕王麻察觉到不对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嗓音干净轻柔,“那肯定有很多人想要攀高枝吧。” 第98章 王麻点点头,“是的。”忽然想起什么,又低声道:“听说他还有断袖之癖,你看见他可要走得远一点,免得被盯上。” 温惊竹倒是没回话,嘴角带笑支着下巴往楼下看去。 第135章 电话 梨园的惨案很快就有警局的人来处理了。 倒是先前拿枪指着梨园当家人的军官被压下了。警局的人看见是他,请示了一下上级这才准许。 死的是北洲四大财阀之一的大少爷,肯定不能就这么草草的了结。 为首的警官来到梨园当家的面前,有些为难的开口:“此事我们需要调查一番,还请姚先生配合一下。” 站在楼下的姚怀子笑着点头,“可以。” 反正他想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不过经过了现场的排查和搜身,并没有抓到凶手,这让警局的人不由得开始犯难了。 姚怀子看着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实则心里已经记上了一笔。 警局的人也不傻,他们还是听过了姚怀子脾气的。 姚怀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挑着眉:“还有二楼。” 二楼… 为首的警官轻微蹙眉。 二楼的人要是运气不好就会得罪人。 不过… 警官最终还是迈出了脚步来到了二楼。 王麻巴不得快点离开呢,看见警官朝着二楼走来,连忙拉着温惊竹起身,“走走走,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温惊竹点点头。 搜完身之后,温惊竹跟着王麻来到了梨园外边,站在炎热的太阳底下,王麻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干了,赶紧拉着人上车。 刚坐下,王麻就看见温惊竹翻找东西。 “怎么了?是弄丢了什么吗?”王麻问。 温惊竹小声地叹了声气,好看的眉头紧蹙,眼底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只见他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回去找找。” “那怎么行,我陪你回去找。” 温惊竹拦下要下车的王麻,“不用了,应该是丢在了卫生间,我自己回去找就好了,反正也搜过身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王麻皱着眉,再次问道:“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不用了。”温惊竹道,“很快的,而且我家里人也来接我了,就不麻烦你跑一趟了。” 王麻见他坚持,只好妥协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不要勉强自己。” “好。”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等王麻的车离开后,他嘴角的笑才落了下来。 看着梨园的大门,他转身便朝着一处走去,随即拐进了一个巷子,来到了一道小门前。 他看着那扇门,站定了几秒才抬手敲了敲门… … 温惊竹回到沈家公馆时,已是七点半,他刚踏进公馆的大门,便看见正在门口张望的路伯,在看见他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温惊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让路伯担心了,来到他的面前时,微微垂着头,眼里露出歉意和自责的神色,“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这次就算了温少爷,您出门这么晚才回来一定要带上司机啊。”路伯叮嘱道。 温惊竹应承了下来。 见他乖巧的模样,路伯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晚餐已经备好了,温少爷请用餐吧。” 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吃着,他细嚼慢咽,并未有任何不雅的举动,只是时不时的发出餐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等他吃完后,一位年长的婶子端着一碗药汤出来。 温惊竹面色如常。 回到房间后,温惊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起了呆。 * 北洲四大财阀之一的继承人惨死在梨园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但也被封锁住了消息。 不过还是引来了不少的人。 不到三日的时间,洛倾来了很多的不速之客。 梨园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闭门谢客,并不打算开门的作势。 温惊竹这几天里路过梨园时都是看到关了门的梨园。 在那几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路过了。 时间流逝,很快便入了秋。正是周末休息之时,温惊竹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书,书面上对应的是一株株草药,有的地方还被用笔圈了起来。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是路伯。 温惊竹停下看书的动作,起身去开门,“路伯,有什么事吗?” “有温少爷您的电话。” 温惊竹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我的?” 路伯笑着点点头,“是的,我没有听错。” 温惊竹下楼接听电话,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敛下眼睫,低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后,看向路伯,“路伯,我今晚和朋友出去,就不回来吃饭了。” 路伯:“让司机送您。” 温惊竹没有拒绝。 温惊竹去了哪里,他并没有过问,而是像家人一般叮嘱他早些回来。 晚间八点十分,温惊竹还没回来,不过沈即舟倒是先回来了。 沈即舟走进来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蹙着眉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了这里好像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细闻,好像还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以为是路伯身子不好,熬了药罢了。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他道。 路伯应了下来。 沈即舟说完,很快就上楼休息去了。这段日子可把他忙得够呛的,光是那件惨案,都足够他跑来跑去的了。 现在,他分不出其他的心思去想别的。 路伯见他眉宇间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便让人去熬了一碗安神汤,以便沈即舟睡得舒服些。 九点整,天空忽然响了一道闷雷,似要下大雨的节奏。 路伯看了一眼怀表,刚想联系司机为什么还没回来时,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 是温惊竹回来了。 他刚进到门口,路伯细心的发现他的脖颈上布满了汗水,“温少爷这是去锻炼身体了?” 他呆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脖颈上的汗珠,“吃完饭想着多待一会儿便去了健身馆,害路伯担心了。” “没关系的温少爷,不过您要注意,不要累到自己。”路伯道。 温惊竹抬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谢谢路伯关心。” 看着温惊竹上楼的身影,路伯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告诉沈即舟温惊竹的事情吧。 看起来,沈即舟好像是不知道温惊竹的存在。 不,应该是不知道温惊竹住在沈家公馆。 第136章 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又是一个月,梨园发生的惨案已经进入了尾端,凶手没有找到,案发现场并未留下多少的痕迹。 不过,经过解析,死者是被割破喉咙和颈动脉喷血窒息而亡,且是一招毙命,凶手用了极其锋利类似于刀剑的利器。 卫泽是沈即舟身边的人,他将所有的线索摆出,展现在沈即舟的面前。 沈即舟已经很久没有回公馆歇息了,一直都是在外边。 这件事他原本可以不用管的,不过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掺和一脚。 因为,他想要从死者的身上知道一些事,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便被人给杀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下的死手,还是另有他人。 卫泽道:“二爷,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件事已经落下了,想要追踪也没有任何的头绪了。” 沈即舟捏了捏疲惫的眉间,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 今天刚好又是周五,温惊竹本不想回公馆了,路伯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今晚二爷回来用餐,温少爷还是一起比较好。” 温惊竹闻言,想了想也同意了。 毕竟是他在人家家里住,现在主人回家吃饭,他总要懂得礼貌。 温惊竹刚要上车,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兰无晏正在不远处看着他,那眼神带着疑惑、呆愣,甚至是有些愤然。 温惊竹知道兰无晏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他不在乎。 “有什么事吗?” 兰无晏没说话,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开。 温惊竹拧着眉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腕。兰无晏的力气很大,他想甩也甩不开。 路伯看着兰无晏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更在意的是兰无晏对待温惊竹的态度,一整个脸色都不好了。 “你做什么。”温惊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看着他,“有什么事当面说就可以了。” 兰无晏有些生气,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第99章 温惊竹抬眸看他,“放学回家啊。” 兰无晏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刚刚可是看见了那人怎么对他的,态度这般不就是傍上了金主的意思? 他知道温惊竹的家境不好,但也不会想到他会糊涂到去傍金主谋生。 他的意思为明显不过了,温惊竹感受到了他赤裸裸的目光,极为不喜欢,一张俊秀的脸冷了下来,语气疏离:“这是我的事情,我过的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兰无晏似乎是被他的态度给气笑了,紧张之余直接抓住他的肩膀,试图想要摇醒他,“你过得不好你可以来找我,你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的话,兰无晏并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怕说出口,他和温惊竹最后的友谊也会断掉。 但其实温惊竹并不在乎,他不管兰无晏的想法,他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温惊竹被他抓得有些疼了,挣扎了一下把自己从他的手中脱开,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温惊竹才幽幽开口:“兰无晏,你为什么要把人想得那般不堪?” 说罢,他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温惊竹上车后,兰无晏才反应过来,似是松了口气一般。 原来他不是被包养。 但正是因为这么一闹,兰无晏又有些紧张起来了。 所见、所感像颗种子,在水和阳光的浇灌下,生了根。 … 温惊竹回到沈家公馆的时候,沈即舟并没有到,他就上楼洗漱去了。 面对刚刚的事情,路伯并没有多问,不过也暗暗提醒了他不要和兰无晏有过多的来往。 温惊竹本来就不喜欢兰无晏,路伯这么交代他,他自然也会听进去。 等他洗漱完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刚从楼上下来站在梯间,楼下便传来了动静,是路伯的声音。 他正与一位男子说话,那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回家用餐的沈即舟。 温惊竹在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时,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好像… 真的好像…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凌乱起来,耳边是不断传来的撕磨声,以及男人带着隐忍的喘息声… 温惊竹扶着扶梯的指尖有些泛白,就连脸上都带着一丝的苍白之色。 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再做那个梦了,久到让他以为那不过是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皮肉犹如蚂蚁啃噬,带着密密麻麻的痛意。 正当他愣神之际,沈即舟走过来时,刚好和站在楼梯间的温惊竹来了个四目相对。 温惊竹一下子撞进了那双如黑曜石般眼眸,仿佛将他吸住,深深的陷入了一般。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沈即舟:? 路伯见温惊竹呆愣在那,赶紧上前解释道:“二爷,他是南洲温召浦的小儿子温惊竹,前不久刚被老爷子接过来…” 路伯话还没说话,沈即舟就想起了几个月前沈老爷子的话了。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看见人了才后知后觉起来。 温家的事情也知道了个大概,那案子曾是轰动了整个南洲。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温惊竹得到了路伯的示意,三两下走下来,来到沈即舟的面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抬起温润的眼眸,一改方才的神情,笑道:“您好,我是温惊竹。这段时间打扰了。” 看见他转变得迅速的情绪,沈即舟觉得有些有趣,不过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温惊竹身子不好,面色略显苍白了些,身姿清瘦,在深蓝色长衫的衬托下,肌肤更显得苍白了些。不过却也犹如一泉清澈的湖水,如雨后云雾萦绕的山间竹林。 吃完饭后,看见那一碗黑乎乎的药碗,沈即舟总算是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闻到药香味了。 温惊竹见沈即舟一直盯着他看,俊秀的小脸一顿,竟也有些小慌乱了起来。 直到他喝完药,沈即舟才缓缓开口:“生病了?” 温惊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出生以来身子就不好,只能每天熬药喝才能稳住病情。” 以为他还会继续问下去,没想到接下来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温惊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微微撩起眼皮,发现沈即舟正毫不掩饰的看着他。顿了顿,不由得出声问, “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ps: 温宝贝:?(迷茫、紧张、无措) 沈二爷:“总感觉他在诱惑我,可没有证据,怎么办?” 第137章 宴会 次日,温惊竹一大早就起来了,等他吃早餐之际,便看见餐桌上端出来了另外一份早餐。 “先生今早没出门吗?”他问。 路伯道:“这几日二爷都不会很忙。” 言外之意,沈即舟这几天都会在公馆里待着。他们也会碰面。 温惊竹手一顿,随即简单的吃了几口,又喝了药便匆匆出门了,“路伯,我午餐就不回来吃了,不用等我。” 路伯看着他拎着包就出门了,只好送到门口。 温惊竹走后,沈即舟刚好从楼上下来,视线随意扫了一眼门口,似是不经意道:“他周末都会出去吗?” “已经持续一个月了。” 沈即舟说:“过段时间让人看紧了。” 路伯知道这话中的意思,应了声。 对于温惊竹,沈即舟有些意外,不过只要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都不会理会。 多双筷子而已,他还养得起。 沈即舟也是昨晚才弄清楚情况,接温惊竹过来是沈老爷子的意愿,至于为什么会安排在沈家公馆,理由很简单,沈澜那边带着家室不好打扰,老爷子又带着病,怕传染,只能让人住在他这边。 沈即舟闻言只是轻微的蹙眉,随即很不留情的开口道:“我看你是想给他谋条路吧?” 老爷子笑了声,没说话。 沈即舟就当是默认了。 这天,温惊竹是收到了邀请,跟着王麻来到了一家会馆吃饭,不仅是他,还带了其他的朋友。 初次见面,温惊竹总会扬起一抹笑,如沐春风,兰芝玉树。 这便是他们对温惊竹的第一个印象。 出乎温惊竹的意料,王麻的朋友不全是富贵人家,但他们却不会因此而自卑、小心翼翼,相反的,温惊竹从他们的身上能感受到了最真诚的友谊。 不被束缚。 “你、你好。” 其中,一个看起来较为腼腆的男孩子小声的朝着他打了声招呼。 温惊竹闻言回之一笑也同他打招呼。 王麻:“温惊竹是我室友,你们以后可要多帮我担待一些。” “一定,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刘存笑着道。 一行人吃完饭后又玩了一会儿,准确来说是他们在玩,温惊竹充当一个情绪价值的背景板看着他们玩。 过了午时时,温惊竹才和他们道别,几人便在会馆门口分开了。 不过,温惊竹并没有马上回沈家公馆,而是打了辆黄包车来到了兴宁街道的梨园。 梨园依旧大门紧闭,不过他并未从大门进入,而是轻车熟路的绕过前门来到了巷子里的后门。 他抬手很有节奏的在门上敲击,不一会儿,一位伙计开的门。 温惊竹朝伙计点点头,接着便踏了进去。 这一待便是一下午,等快要到了晚餐之时,他才回沈家公馆。 他来到了公馆的大厅,便看见沈即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新出的报纸,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也没有看过来一眼。 路伯走过来迎接,道:“温少爷回来了。” 他点点头。 这是他和沈即舟第二次在同一餐桌上吃饭。 但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窘迫尴尬,相反的,他竟然还觉得很融洽,具体表现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缺什么就告诉路伯,让路伯给你准备,不必拘束。” 冷不丁的,原本安静的餐桌上忽然响起了沈即舟的声音。 温惊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点点头,“好,谢谢。” 温惊竹回到了房间后,习惯性的坐在床边的桌边,但这次,他并没有翻开平日里喜欢看的书,而是盯着面前的纸条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拿出火柴将这张纸条给烧了。 直到灰烬被冲走,他才回过神。 * 外边的天色灰蒙蒙的,温惊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干脆起来看会书,等到了时间后他才下楼。 下来时,他并没有看见沈即舟的身影,却也没有看见他的那份早餐。 不是说最近休息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路伯主动解释道,“二爷今日有个重要的宴会,一早就出门了。” 此话一出,温惊竹慌乱的收回视线,强压下脸上的烫意。 第100章 路伯是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而且,他也不是想要问这个问题啊… 待他看向路伯时,路伯只是对他笑着,犹如长辈一般。 他垂眸,看着碗里的营养粥,小声地开口:“路伯,其实你也不用每次都和我说…” “温少爷,您在说什么?”路伯笑眯眯地说,“路伯老了,耳力不行了。” 温惊竹说:“没什么。” 不知为何,他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路伯没有听清楚。 在他吃早餐的空隙,路伯还问他要不要出门。 温惊竹点点头。 随即,他便听到路伯叹了声气,道:“温少爷,今日您还是早些回来吧。” 温惊竹:“怎么了?” 路伯没有多说,只是说:“这是二爷的意思。”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敛下眼睫,才道:“好,我会的。” * 沈即舟参加的宴会不过是个普通的宴会,是洛倾陆家陆雷吉办的。 明面上是请大家玩个开心,其实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拉拢各家势力,包括但不仅限于沈家。 沈即舟在北洲的话语权很高,身份更是他人遥不可及的存在。比起沈松和沈澜,沈即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段更是了得。 有的人为了壮大或者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思,不惜将自己的女儿拉过来参加,只为了能够蹭上,说不准出现意外获得青睐。 以至于陆家办的宴会格外的多人。即便是再不想来,也要给几分薄面走个过场。 不过这一次,听说沈即舟要参加,各大势力更是纷纷涌上来。 携妻带女的,如若不是陆家有足够的地方,指定挤得水泄不通。 沈即舟年少有才,年纪轻轻就走上了人生的巅峰。传闻他洁身自好,身边从未出现任何的异性。 不知是谁,从沈老爷子那里听说要给沈即舟物色一位合适的结婚人选,一传十十传百,传了个遍。 “戏班子到了吗?” 陆雷吉皱着眉看着怀表,有些焦急。 第138章 戏曲 “还要一会儿,说是出了点事耽搁了,正在赶过来。”回应他的是陆雷吉的太太。 陆雷吉闻言,眼底燃起了一簇火焰,他压低声音呵斥道:“怎么办事的?不是说让你早点张罗吗?还有几分钟沈总长和其他人就到了!” 陆太太一听也慌了起来,被丈夫这般呵斥也有些委屈,“我也不清楚啊,梨园当家人说是那位头牌身子有些不适,耽误一会儿…” “要是这次耽误了我,你等着吧!”陆雷吉阴沉着一张脸。 他砸了一笔钱才打听到沈即舟爱听戏曲,又花了一笔大价钱请了梨园,要求让头牌舞一曲,唱戏曲,软磨硬泡之下,梨园当家人这才松口。 也不知为什么,梨园在一个月前的惨案后,便一直闭门。也有人说是当时吓坏了名伶,找不到状态这才一直关门的。 耳边传来麻将的声音,陆雷吉更是心烦了,直接又是一顿呵斥:“快把这些麻将桌收到后厅,不要在这碍眼!” 陆太太只好照做。 陆雷吉想要在这次宴会中磨一磨,让沈即舟看上自己给自己提个职位。 他现在的职位处在一个尴尬的时期,不上不下,他也不能满足于现状。 不过好在,在沈即舟到的前五分钟,戏班子就到了,陆太太连忙安排戏台子。 陆宅外头停了很多的汽车,一群人齐齐走进来。 人群中有好几副面孔,都是一些官员,其中,中间的男子风头更盛。 即便在众多人中,沈即舟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比其余人还要更加的亮眼。 只见他身材修长匀称,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之意,一双黑曜石的眼眸更是犹如寒潭。 眼中透着干练精明,哪怕是对视上一眼,都像是被对方看穿,会忍不住移开目光。 所有人都看向他,一时间朝他移动而去,犹如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他的身边,却又像是忌惮冒犯,不敢离得太近。 沈即舟虽然不继承他父亲的集团,但他掌控四大财阀的运营机制,还是海关总长。 在国外学成归来直接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虽没有挤进排名前五,却也是很多人所到达不了的位置。 而且现如今,很多货物都是海路运输,沈即舟这职位,更是一跃而上,所有人都想着巴结。 沈即舟,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陆雷吉赶紧迎上去,堆着笑:“沈总长,幸会幸会。您能光临寒舍,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沈即舟还未说话,他身边的男人笑着先开口了,“沈总长平日可是忙得很,听说沈总长来,我也是惊讶了一番。” 客套话谁都会,不会戳穿面子,即便有的话听着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陆雷吉随意糊弄了几下,便对着沈即舟说:“不知沈总长可否喜欢听戏曲,为了给大家提供乐子,陆某特地请了梨园的戏班子来,现在正在后院等着呢。” 沈即舟:“可以。” 这会儿宴会刚开始,还未进入高潮,他们可以边看戏曲边交谈。 陆雷吉点的戏曲很多,京剧、越剧和豫剧,甚至是昆曲都点上了。个个都是火爆的曲。捕获了不少人的青睐,甚至还有的人沉迷在其中,没再继续交谈。 期间,陆雷吉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沈即舟交谈,但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戏台子上,一刻也没有移开目光,神情格外的专注。 怕打搅了他的兴致,陆雷吉没有敢出声,只能暗暗想着等戏完了之后再找机会。 其实沈即舟并不是真的在看戏。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台上的一个身影,只感觉很熟悉。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便收回了视线,恰好也刚好换了一部戏曲。 陆雷吉赶紧凑上前,道:“不知沈总长可满意?” 沈即舟点点头,“不错。” 上一曲是《贵妃醉酒》,戏子多,个个颇有功底,不愧是梨园所出。 陆雷吉还想继续说话,不过戏班子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转变成了《牡丹亭》。 沈即舟视线从戏台子上扫了一圈,并未发现自己要找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应该是他看错了。 台上的旦角出来,嗓音婉转,余音萦绕徘徊耳边,唱腔绝佳,又是引人听得入迷。 “陆科长,您这戏曲很多,是打算让大家看个尽兴吧。” 陆雷吉一旁不知在什么时候坐下了陈处长,他笑眯眯地说着,目光落在戏台子上,似乎是不经意说出来一般。 陆雷吉感觉他话中有话,却不得不假意听不懂,“陈处长说笑了,大家也都是听过戏曲的,我只不过是怕一些太太小姐们爱听,不够尽兴,便准备多了些,要是腻了,我们随时可以移步到大厅。” 陈处长笑了声,半晌才道:“陆科长有心了。” “哪里哪里,只要不让大家扫兴,陆某多准备些也是应该的。” 陆雷吉说的这些话,也是夹枪带棒的,但表面上却表现得像纯良无害的兔子,让人找不到一点错。 更何况,这身边还坐着沈即舟。 陈处长没有再理会陆雷吉,而是将话语转向沈即舟,道:“《牡丹亭》固然好,听多了也会烦腻,看沈总长这副模样,定然是很喜欢听《牡丹亭》?” 沈即舟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淡淡道:“您猜错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处长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那沈总长喜欢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不像是在讨论喜欢什么戏曲。 沈即舟指尖轻捻,漫不经心地说:“千人千面,心境不一样,喜欢的也就不一样。不过陈处长要是喜欢,改日我再请个胜过梨园的戏班子去陈处长家中,如何?” 陈处长心中一沉,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沈即舟的雷点,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即舟这话不仅仅是在警告他,也是在揭露他最近的一些行踪。 看来他的那点事,是没有瞒得过沈即舟。 沈即舟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知道的范围。 坐了一会儿,陈处长便告辞起身往外而去,离开了戏台子前。 陆雷吉一整个下来再也没有放一个屁,只等着沈即舟听腻了离开戏台前。 第139章 遇刺 陈处长走了,台上的戏曲依旧。 陆雷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正在不远处与他人小谈了一会儿的梨园当家人姚怀子。 很显然,姚怀子也看见了他,不,应该是一眼便看见了沈即舟。 他从容的穿梭在人群中,缓缓地来到他们的面前。 不得不说,姚怀子的样貌端正,只不过脾气有些古怪,前一天还能相聊甚欢,后一天话就变得很少,性子有些闷。 很多时候大家都觉得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101章 “沈总长。”姚怀子举着手中的酒杯走过来,朝沈即舟点点头,“好久不见。” 沈即舟冷淡的应了声。 姚怀子并没有介意,毕竟沈即舟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冷漠,能得到回应已经算是好的了。 姚怀子这才朝陆科长投去目光打招呼。 大家一系列的态度,这更让陆雷吉想要往上爬了,只要他爬上了处长的位置,就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冷淡。 “姚当家的戏班子果然名不虚传,才上了几曲就让人深陷其中,可见下了不少的苦功夫。”陆雷吉试图找话题。 姚怀子却谦虚的摇摇头,道:“不敢当,有句话说的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梨园好并不代表没有其他好的戏班子,陆科长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怎么会,陆某能请到梨园的大伙来,是陆某的荣幸。” 姚怀子闻言,挑挑眉,他看向沈即舟,“方才看沈总长看的这么入迷,想必是真的喜欢,不知道沈总长比较喜欢哪一曲,回头我包沈总长一整场。” 沈即舟淡笑一声,“不必,姚当家的好意心领了,沈某平日里公务繁忙,只是抽空出来偷个懒听听戏曲,遇见惊艳的不过是多看了几眼。” 姚怀子并没有多纠缠,仿佛不过是随口一说的邀请。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瞬间不知不觉间流逝,姚怀子看了一眼怀表, “陆科长今日邀请的贵客多,有些老熟人,方才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姚怀子说着站起身,语气带着歉意,“姚某便先行一步,一会儿有机会再与沈总长聊。” 沈即舟点点头,很随意,态度不冷不淡。 都说大家都会给姚怀子几分薄面,可到了沈即舟这里没什么作用。 一切不过是看沈即舟的心情,他想给谁面子就给谁面子。 曲终,沈即舟觉得无聊了,他站起身打算离开。身后坐着的处长们也赶紧跟着起身,陆雷吉更是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今天可是他特地办的宴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沈总长…” 话还未说完,在楼上客房的位置传来一道尖叫声,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声枪响传来,像要震破人的耳膜。 沈即舟拧着眉。 陆雷吉的心快要随着这一下跳出来了。 要是出现了人命,他也就完了! “快!快追上去!” 一道夹带着怒火的声音从楼上的房间里传来。 是陈处长的声音! 陆雷吉的脸色白完了,他赶紧上楼,便看见陈处长正被他的人扶着出来,他吓得赶紧让人唤医生过来。 陈处长的胸口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就在心脏的位置。 血迹一大片,脸色惨白得快要死了一般。 “贱人!”陈处长还不忘咒骂了一声,“快点把这个贱人找出来!不将他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陈!” 陆雷吉闻言赶紧派人将整个陆宅给包围住,不让一只苍蝇跑出去。 “陈…陈处长…” 陆雷吉上前,刚想说什么,便看见陈处长一脸怒气地看着他:“陆雷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陆雷吉闻言,心中即便再不爽,也不能露出半点,只能焦急的说:“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他也提高了警惕,进场的人可都是凭借着邀请函而来,就算来,也是经过了严格的审查,绝对不可能混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误会你了?” 陈处长脸色极其难看,“立马给我把那贱人找出来,那贱人是梨园的人,他被我打了一枪在腿上,肯定躲不远的!” 听到声音的姚怀子走过来,一听到陈处长的话立马变了脸色,“陈处长确定真的看清楚了吗?而不是凭着一张嘴就诬陷我们梨园的,我们梨园虽然都是戏子,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践踏的。” “千真万确!”陈处长说,“梨园的戏子都是骨子里轻贱的玩意儿,要不是看他有几分的姿色,我还看不上!” 此话一出,众人都跟着变了脸色,姚怀子的脸色更是不好,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水来了。 “好,既然陈处长都这么说了,我姚某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们梨园再也不会接待你们陈家,包括你们陈家的亲戚,来一个我们赶一个!” 姚怀子冷声道:“如若这人真的是梨园的,作为当家的,我肯定以命奉上,随意处置。但如果不是,陈处长便跪在梨园大门,当众向我梨园的人道歉!如何?” 陈处长气得喘不过气来,但这次一定是梨园所为,再加上一个月前的事情,更不得不让他多出一份的心思。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命随我处置!” 那一闪而过的贪婪,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梨园当家的容貌自然是不会输到哪去,再加上在北洲结识了不少的人,自然也有很多人想要与他交好一番。 可无奈,姚怀子可是个滑头,面对这些事从来都不会正面回应,但捅心窝的话却能在暗里说出来。 是以,姚怀子这人向来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是朵带毒的莲花。 “还请沈总长替我讨个公道!” 陈处长说完之后,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过于激动没撑得过去晕了。 等到救护车来了之后众人才开始。 他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会算计他,但沈即舟不会,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肯定不会放水,如果放水,护着梨园,那可是牵连了很多的事情。 一旁被点名的沈即舟闻言,眉宇轻蹙。 第140章 头牌林桃 陆雷吉汗流浃背了,对方是沈即舟,有好也有坏。 这件事真的和他没关系,要是有沈即舟作证,他在未来就不会被人看轻,但如果背后的人真的想要弄他,沈即舟就代表着全部人的态度。 所以,陆雷吉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陆雷吉赶紧道:“沈总长,梨园是我请来的,但我们之间是约好了要多少号人,您也知道,梨园不可能是想要谁就要谁…” 陆雷吉的意思沈即舟也明白,光是《贵妃醉酒》演唱就用了十四人,再加上其他的戏曲,就可不止了。 沈即舟还未说话,姚怀子便也开口了:“陆科长的意思不错,此次我带了二十人,其中包括我们梨园的头牌。而且在进门时也是经过了陆科长的检查。” 陆雷吉觉得姚怀子的这句话拯救了他,他赶紧顺着杆子爬:“方才陈处长也说了,那戏子可是受了伤的,在场的戏子可都是上了妆穿戏服。要想找到很容易。我也让人封锁了陆宅,没人能出去。” 他们的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沈总长,其实陆科长说的话并无道理,只要我们搜索,这戏子也不可能跑得到哪去,刚好,我这边有位朋友恰好就看见了陈处长带了一位戏子,只不过隔着人群没怎么认出是哪套戏服。” 说罢,人群中被推进来了一位青年,那位青年面对这么多的视线,一下子有些紧张,目光无措,磕磕绊绊的描述了他看见的经过。 姚怀子听完,眉宇间带着愠怒,他冷声说道:“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他看我们带来的戏服,不然还被人倒贴一把以为我姚某藏着掖着。” 不一会儿,戏伶们缓缓走出,带出来的还有他们换下来的戏服。 “检查一下腿部。”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即舟突然说了一句,瞬间让大家清醒了过来。 陈处长刚刚也说了,那戏子被打了一枪,就在腿部。 “不妥!” 姚怀子拒绝了,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疑惑和探究。 他道:“他们都是梨园的人,大好未来,要是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掀起戏服,传出去了,还让梨园的脸面往哪放?” 说罢,他看向沈即舟,目光带着犀利:“还请沈总长不要为难我们了!” 陆雷吉急得团团转,他想要劝说一下姚怀子:“我的祖宗哎,就检查一下,不会坏了名声的!” “就是不行!”姚怀子坚持道,“还请沈总长给我个面子。” 沈即舟原本淡漠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轻笑。 眼中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方式。” 他的目光掠过戏伶,“少了一个。” 二十人,现在只有十九人。 姚怀子目光审视一般的扫过他们,随即回过头,“是头牌林桃,估计是去了如厕。” 说罢,他便想让人去把人找来。 谁知,沈即舟却拦下了他,“不必。” 话落,不知何时出现的卫泽带着人就走向了后厅卫生间的地方。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林桃化着浓厚的戏妆,蓝色的点翠冠头,铜钱头鬓紧贴在额头上,粉墨在他白色的肌肤上抹开,美得犹如画中走出的仙子,美得不真实。 第102章 身上的红蓝戏服更是衬得他与一旁的戏伶不同,带着绮丽感。 如此近距离的看见梨园头牌,让大家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穿着繁琐的戏服,却也能看见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有些不安的来到姚怀子的身边,看着面前的情况,他慌乱了起来,似乎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姚怀子只好和他解释。 随即,林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愿意配合。 忽然,林桃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猝不及防的抬眸,便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他礼貌的点点头,随即移开了目光。 姚怀子说:“人已经到了,不知沈总长想怎么做?” 沈总长狭长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面上带着一抹笑意,眼中却冰冷至极,“既然一口咬定是梨园的人,让他们上去跳一曲就知道了。”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姚怀子,“不知姚当家觉得如何?” 中枪在腿部,就算坚持得住,却也坚持不了太久,台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哪怕是露出一点的不对劲,一点的不自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就算没有露出破绽,腿部的伤口肯定会渗出血,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人将子弹取出,除非真的是个不怕死的。 “可以。”姚怀子说,“不过还请沈总长宽容一下,林桃今日嗓子有些不舒服,唱不了曲,可否不唱或者让他人代唱?” “是吗?”沈即舟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看向林桃。 “绝无欺瞒之意,昨日受了风寒,今日才好了些,唱戏怕是见笑了。”姚怀子说罢,看向陆雷吉,“方才我们耽误了时间便是这原因,陆科长可是知道的。” 陆雷吉回忆了一下,陆太太刚刚就是这么说的,是以,他点了点头,“不错,我太太也可以作证。” 沈即舟好看的眼眸微敛,“梨园的清白和闹笑话,姚当家确定选择后者么?” 姚怀子脸色一变。 他还想再说什么,林桃站了出来,他拉住姚怀子,随即对沈即舟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唱的。” 林桃的嗓子确实带着鼻音,想来是入了秋,染上了风寒。 沈即舟唇角勾起了轻微的弧度,他看向林桃,安慰道:“你也不必紧张,在这里没人能笑话你。” 林桃错愕了一瞬,随即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语气带着谢意:“谢过沈先生。” 沈即舟眼底闪过一丝的暗芒。 姚怀子沉着一张脸没再说话,想必是气急了。 梨园的戏伶开始排队上台,身为头牌,林桃是第一个上的。 姚怀子双手抱臂坐在下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戏台子上的林桃。 一同的自然还有沈即舟。 他的目光随着林桃的走动而落,似乎要将台上的人看穿。 第141章 挑子弹 林桃水袖翻动,抹上了口脂的双唇吐出清晰的戏腔,即便是带着鼻音却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暗藏的功底。 林桃在这本就是压轴出场,方才那些戏曲中他并未上台,自然是不用唱。 沈即舟饶有兴致的看着戏台上,神情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抹懒惰之意。 不像是在审案,反而像是专门前来听曲的纨绔少爷,生怕他下一秒便下令抓人回去。 “沈总长,这会还是不要太沉迷的好,不然待会儿被人钻了空子,把这口锅扣在我身上。” 姚怀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看向了他,不由得开口讽刺了一句。 以为沈即舟会收起那副表情,谁知,他却悠悠道了一句:“不会。” 恰好,一曲毕,林桃下台。 姚怀子说:“我可经不起吓,一个月前命案就是发生在梨园,现在陆科长的宴会还是没能躲过,左右都有梨园,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我的命够你们玩几回?” “姚当家这么说,是想提前把自己摘除干净吗?” 沈即舟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接捅破姚怀子的想法。 姚怀子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他气得直接不说话了。 左右都被怀疑,还不如安静一些。 沈即舟此时已然恢复成了平时冷淡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姚怀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不过,梨园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这些戏伶侥幸逃过了一劫。 姚怀子沉着脸:“这才可以证明梨园的清白了吗?” 沈即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总长,我有话要说。” 一道青年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犹豫。 沈即舟侧目看过去,示意他说。 青年是刚才说亲眼看见陈处长带着戏伶上楼的人。 “我…我…” 青年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胆怯的看了姚怀子一眼。 姚怀子脾性不好,直言道:“有话直说,不然我会以为你想诬陷我。” 沈即舟:“说吧。” “…”青年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林桃的身上,“我想起来了,看到的身影像…像林桃…” 他说完后,能感受到了林桃和姚怀子的目光。 姚怀子:“你什么意思?” 姚怀子语气中的怒火让青年有些退却。 但他还是坚持的说道:“当时的戏服很像林桃身上穿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林桃的身上。 他成为了焦点,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时,青年很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在宣判他的死期。 林桃被点名,在风口浪尖的他反而不慌不忙,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有问题就指出的是好孩子,但我希望是你自己的判断。” “有时候,一句话会给人造成了不可必要的麻烦。” 所以,有些话三思而后行。 林桃的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青年白着一张脸没说话。 沈即舟的目光落在林桃的身上。 林桃面色平静,浓厚的妆容反而看不出他的表情。 林桃垂眸,伸手开始解开戏服。 他们不是想知道吗? 他就给他们看。 戏服有些繁琐,脱下后如果里边没有穿长衫,那便是整个人赤裸在众人的面前。 戏服已然褪去了一半,姚怀子刚想开口,一旁的边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换个地方。” 说罢,他起身便朝着一间客房而去。 林桃跟上去。 以防被钻空子,客房的门是开的,除了他们两人,还随意在人群中喊了一名男子一道。 这件事必须有第三者的存在,而且还是没有参与进来的人。 林桃跟着他来到楼上的客房门口,沈即舟停下之后便示意他进去。 他就站在门口。 林桃进去后是站在了墙边,足以遮住众人的视线,而沈即舟和那男子则是站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林桃一件一件的褪下,直到露出了最里边那件打底的长衫。 沈即舟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林桃的纤细的脖颈,随即扫了一眼裸露在外白皙的肌肤上。 单是扫了一眼他便转身就去,只留下一句:“穿好再出来。” 姚怀子见他下来,道:“怎样?是不是能证明梨园的清白了?” 沈即舟点点头,道:“也不排除刺杀的人打扮成了梨园的人。” “早这么认为不就好了。” 沈即舟轻笑一声,看了他一眼,说:“还得感谢姚当家愿意配合才对。” 姚怀子面对沈即舟的阴阳并不理会,而是扭头就走:“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沈即舟没吭声。 姚怀子带着梨园的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陆雷吉还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梨园是摘干净了,但他并没有,不过也排除了一些嫌疑。 姚怀子和林桃回到梨园,合上门的那一刻,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匆匆赶往屋内。 屋内灯光晃动,时不时传来一阵闷哼声。 “快,快去烧热水!” 一进到屋里,姚怀子便急切的吩咐,同时还抽出了一把小刀。 而躺在屋内的人正汗如雨下,脸色极其惨白,戏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 姚怀子急得不知如何下手,握着小刀的手微微颤抖。 “我来吧。” 这时,已经准备好东西的温惊竹忽然出声。他温润的嗓音带着沉稳和凝重。 姚怀子深知自己下不了手,只能把位置让出来。 温惊竹接过小刀,洒酒之后在烛火上滚烫了一番。 “中枪很深,如若不早点拿出来会失血过多休克的。”他道:“忍着些。” 真正的林桃强忍着疼痛,嘴里咬着木棍,点点头。 刀尖缓缓地刺入血肉,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听得人头皮发麻。 还未来得及褪去戏服的温惊竹也好不到哪去,不仅是后背,脸上也布满了汗水。 第103章 但他的手并未颤抖半分,眼神甚至都很坚决,透着一股冷静。 直到小刀没入血肉一半才触碰到了子弹。 刹那间,林桃沉沉的哼了一声,胸脯剧烈起伏。 姚怀子全程白着脸看着,直到温惊竹低声的说了一声镊子,他才回过神把镊子递给他。 ‘哐当’一声,子弹掉落在铁盘中的声音传来,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第142章 这么主动? 子弹取出,温惊竹赶紧给他止血、上药、包扎。 全程他的动作都很娴熟,很有条理。 直到小小的打了个结,温惊竹也才松了口气。 姚怀子哑声问:“需要注意什么吗?” 温惊竹点点头,“他夜里会发烧,注意给他降温。休养的这段日子不要下床走动,免得出血。” 姚怀子应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 无论是哪件事,温惊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帮了他两次。 他们三人的体型相似,妆容稍微改动一点谁也看不出来是谁。 而在那会儿姚怀子是离不开宴会的,所以,只能由温惊竹顶上了。 温惊竹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才看了一眼怀表,发现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他只好卸妆换回自己的衣衫。 “有什么事情就到学府找我。” 温惊竹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些天,他不宜再来这里。 温惊竹回到沈公馆时,发现外边早已停了一辆车。 是沈即舟的。 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明白他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 他在玄关处换鞋,刚抬眼便看见路伯正在疯狂的朝他使眼色。 温惊竹应该是看明白了。 沈即舟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温惊竹只当路伯是不想让他上去触碰霉头,让他小心点别惹到了沈即舟。 “先生。”温惊竹走进来,朝沈即舟打了声招呼。 沈即舟似乎顿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倒是出乎温惊竹的意外,毕竟以往沈即舟是不会看向他的。 “洗手吃饭吧。” 他低低的说了声,目光收了回去。 不知为何,温惊竹的掌心沁出了汗。 用餐时他们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等结束用餐后,温惊竹饮下药汤,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 今天的运动量算是他的极限了。 他只想快些歇息。 温惊竹洗漱完后,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困意瞬间来袭。 原以为自己一夜无梦,却不料,已经离去了好久的梦再次找上了他。 梦中的他带着疼,轻微的哭泣声回响在他的耳边,以及克制隐忍的说话声。 不知为何,这一切,温惊竹居然代入了沈即舟的脸。 看着模糊的轮廓,他竟然抬起手覆上了那道身影的脸庞,似乎要留下印象。 却不等他描绘,梦骤然醒了。 温惊竹眼睫轻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睡意全无。 缓了半晌,身上莫名的燥热起来,他只觉得喉咙干痒,有些口渴。 他起身,打算下去打杯水来喝。 门刚打开,恰好一道身影经过他的房门,把他吓了一跳。 “先生?” 似乎是刚醒,声音带着哑意。 沈即舟像是刚醒,头发有些凌乱,穿着睡衣下来,比白天时多出了一份的柔意。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很轻,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温惊竹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声线太像梦中的声音了。 真的很像很像。 “口渴了。” 沈即舟说:“我也是。” 温惊竹主动开口:“我可以帮先生接水。” 沈即舟闻言,勾唇轻声笑了声,“这么主动?” “顺手。”他道。 “嗯。” 说罢,沈即舟先他一步走下楼。 温惊竹见此连忙跟上。 下楼后,沈即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温惊竹赶紧给他倒杯水。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看见他的缘故,温惊竹涌起了一股歉意,所以就殷勤了一点。 沈即舟全程看着他。 温惊竹喝着水,尽量忽略他的目光。 他只想快点喝完快点上去。 喝完后他刚想说声就回屋,谁料对面的男人开口了,“你平日里都出门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随意,好像是不经意提起。 温惊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和室友去图书馆了。” 洛倾有家图书馆,确实很适合看书写作业。 “周末不休息吗?”沈即舟问,“还是说课程跟不上?” 温惊竹摇摇头:“只想努力一些。” 好半天都没听到他的回答,温惊竹掀起眼皮看向他。 却发现沈即舟居然在看他。 那眼神似要看穿一切,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正当他找借口时,沈即舟收回了视线,道:“注意休息。” “好。” 温惊竹上楼后,松了口气。 心里暗暗决定,等他赚到了钱就搬出去,省得麻烦沈即舟。 而且他也不可能会一辈子住在这里。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做一些事。 第二天一早,温惊竹就去学府了。 却在第三天时,有人来找他了。 那人交给他了一封信,他看完之后低声道:“明日午后,我有时间。” 明天下午他的课程会空出来。 等人走了之后,王麻喊了他一声。 “走呀,去食堂,听说今天出了很多的菜,赶紧去尝尝!” 温惊竹跟上他的脚步。 来找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姚怀子,说是继上次之后,沈即舟点名要林桃专门为他唱曲,只为他一人唱曲。 但林桃伤势未好,上不了戏台,但又不能推脱,一旦推脱,就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找上温惊竹。 温惊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被姚怀子接到梨园时便看见他一脸的焦急。 “怎么了?”他心里咯噔一声。 “沈即舟真的闲得蛋疼,以前也不见得他这么上瘾,现在却扬言指名道姓要林桃,还包了场子,现在人正在台前等着呢。” 姚怀子语气飞快,还不忘骂了一声沈即舟,看来是真的棘手。 “没关系。” 沈即舟总不能一直让他唱。 “记得小心,那姓沈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好。” 换上戏服,化上戏妆,他像是变了个人。 姚怀子看着温惊竹离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温惊竹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们以前不过是点头之交。 … 温惊竹被带出来时却被一人给拦下了。 温惊竹一看,是沈即舟身边的人,卫泽。 “还请林老师随我来。” 温惊竹道:“为何?” 卫泽很有耐心的解释:“沈总长想要您到包间唱曲,戏台子太远了,沈总长不喜欢。” 什么烂理由? 不过温惊竹还是随他上去了。 卫泽为他打开门,温惊竹刚进去,便看见正在闭目养神的沈即舟。 “总长,人带到了。” 第143章 醉酒 沈即舟缓缓睁开双眸,与站在门口的温惊竹对视。 刹那间,温惊竹只感觉自己身在寒潭中。 难道他发现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温惊竹脑海中时很快就被他推翻了。 不可能的,按照姚怀子说的,沈即舟很少沉迷在戏曲上,更不可能会做出这般举止。 可是…这时候他又迟疑了。因为沈即舟爱戏曲也是真的。 “过来。”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带着沉稳,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他觉得对方在给他下令。 温惊竹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走过去了。 他是跑不掉的,这里都是沈即舟的人,黑压压一片。 而且他现在是假冒林桃,更不能做出忤逆之事。 “沈先生。”他掐着嗓音变得纤细柔软。 他垂眸唤了一声,“不知您想听什么曲?” 沈即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但眼底却是冰冷一片,“梨园头牌可是什么曲都会?” 温惊竹迟疑了半秒。 虽然他会,但有的曲还远远不够林桃的熟练。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希望沈即舟不要为难较好。 “那就来曲《霸王别姬》。” 温惊竹松了口气,扬起笑道:“好。” 沈即舟要的包间很大,里边被挪出了一个大空位,没有台面,没有奏乐,他便在沈即舟面前开始唱曲。 今日,他的戏服是全红的,与《霸王别姬》一曲尤为搭配。 第104章 在直面挥动水袖之时,他抬眸看向了沈即舟的位置。 而现在的沈即舟与那在外人眼中冷漠无情,手段狠厉的截然不同。 上回像个纨绔少爷,现在就像昏君。漆黑的眸子很是漂亮,却带着锋芒,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像是在…享受? 温惊竹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露馅。 在他强势的视线下,顶着极大的压力,温惊竹有些吃不消了。 他的后背开始冒汗,曲调有些喘不上气,却又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 在走动的间隙离沈即舟有些近时,他却突然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拉,音调骤然一变,随即戛然而止。 温惊竹跌坐在了沈即舟的腿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身躯一僵,却又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他下意识抬眸看向沈即舟,有些不确定,“沈先生?” 沈即舟神色不变,没有波澜,他垂眸将他所有的动作收进眼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人,缓缓道:“抱歉,没忍住。” 话落,他松开了桎梏温惊竹腰间的手。 温惊竹如坐针毡,起身后学着林桃的性子道,“沈先生不必道歉,戏曲让人深陷也是情理之中,您正人君子,林桃自然是信得过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温惊竹也没有听见沈即舟有什么动静,立马进入了反思是不是自己学的不够像而引起了怀疑。 一道带着惰性的笑声短促传来,只见沈即舟那双眼眸带着侵略性的看着他,幽幽反问:“是吗?” “自然。” 话落,沈即舟示意卫泽等人出去,一时间,包间里只有他和沈即舟两人。 温惊竹:“…” 沈即舟说:“给我倒杯酒。” 温惊竹听话的倒酒。 “会喝酒吗?” 温惊竹暗暗心惊,他不知道林桃会不会。 “嗯?”沈即舟微微挑眉。 应该会吧,不会的话平时林桃怎么会逃得过资本家的权力。 “会。”他小声的回应。 小小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温惊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喝完了。 喉间只觉得火辣辣的,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温惊竹只觉得完了。 这酒度数肯定很高,他又不胜酒力,要是沈即舟再来一杯,他就真的倒在这了。 眼眸中瞬间涌起一股朦胧之意,放在袖中的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还好吗?”沈即舟问。 “可以。”温惊竹呆愣了一下,小声地回。 沈即舟轻笑一声,“还能继续唱曲吗?” 温惊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自己刚刚唱曲的地方,随即缓缓点头。 应该可以吧。 他脑子现在还很清醒,完全可以应付沈即舟的。 温惊竹站起身,继续刚刚还未唱完的《霸王别姬》,可他刚唱了两段,却感觉自己的手脚不协调,有些晕乎乎的。 酒力上来了… 《霸王别姬》的戏中有一动作是微蹲的姿势,他站起身时有些站不住,直接往一旁跌坐下来。 屁股挨在地板上时发出了一道沉闷声。温惊竹吓得赶紧看向沈即舟。 只见沈即舟皱着眉,看起来冷冰冰的,似乎是不满他的失误。 “抱…抱歉…” 说着,温惊竹强撑着站起身。 “你醉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温惊竹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毕竟这副鬼样子要是坚持说自己没醉,就显得有问题了。 “这酒太…太猛了,我…我不是不会…” 说罢,他有些摇头晃脑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目一闭试图缓解这晕头转向的感觉。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是在辩解着什么。 不过好像,沈即舟相信了。 … 温惊竹再次睁开眼,已是次日一早了。 他只觉得脑袋要炸开,浑身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不过身上穿的是他自己的打底衫,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干净。 他忽然想到什么,第一时间事先看了眼怀表,发现时间还够又松了口气。 他重新躺了回去。 他细细回想昨天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 不一会儿,屋门被推开,姚怀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醒了?” 温惊竹点点头,他重新起身,有些顾虑的开口:“昨日…” 姚怀子笑了声,似乎很满意他昨日的表现,“沈即舟没发现什么,不过我是第一次听见他夸人。” 不过说完,他又收敛了笑,蹙眉道:“但也不排除他在忽悠我们。” 沈即舟要是没点手段和头脑是不可能稳坐在那个位置。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温惊竹点点头,他现在也睡不着,缓了一下就洗漱回学府了。 林桃的伤这几日也没有再出血,也请了大夫过来看。 温惊竹原本想过去看一眼林桃,不过被姚怀子拦下了。 “他现在还没有睡醒呢,这几日他因为伤口到半夜疼都没有好好睡,等他精神好点了我再告诉你。” 温惊竹只好作罢,坐上了姚怀子安排的车就去了学府。 殊不知,在一处幽静角落,一个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不见。 第144章 回老宅 温惊竹回去上了两天的课,他轻车熟路的拐进小巷子,却发现不是平时接他的那辆车。 他目光一顿,然后看见路伯从车上下来朝他挥挥手。 “温少爷。” “路伯?” 温惊竹疑惑的走过去。路伯并不是每次都来接他放学,有时只有司机一个人而已。 路伯道:“老爷子病情好了点,说是让您和二爷过去老宅吃顿饭。” 沈老爷子确实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面了,他也一直没有去看他。 温惊竹点点头,弯腰上车。 不过上车之后温惊竹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沈即舟正在翻阅文件,似乎很忙,他上车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人黑色的西服穿得板板正正,就连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深邃的眼眸笔挺的鼻梁,衬得他在这暗色的车厢内显得深不可测。 温惊竹乖乖的喊了一声先生,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移动的景物上。 车内的氛围安静得可怕,只有沈即舟翻开文件的声音。 温惊竹偏头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我…我还没有买礼品。” 沈即舟动作没有停顿,道:“不用。” 语气不容抗拒。 温惊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吭声了。 从学府过老宅有些远,主要是老爷子喜欢清净一些,老宅自然是远了点。 一个小时后,温惊竹看着不远处的院子大门才松了口气。 和沈即舟待在一起,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人就带着压迫,还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被沈即舟撞见他才会有的心理负担。 下车之后,路伯的手中多出了几个礼盒。 温惊竹看了一眼礼盒,又看了一眼正往前走的沈即舟。 “走吧温少爷。”路伯笑眯眯地开口。 和路伯进去之后,他才看清老爷子住的地方。 相比于沈公馆的西式,老爷子的住处更偏向于中式,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果树,一旁还有个大大的喷泉。 不像大家族的作风,反而像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居住的地方。 路伯解释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是闲不下来的,总想着摆弄点什么。后院还种了蔬菜呢。” 温惊竹有些惊讶,心道沈爷爷真是食人间烟火。 沈即舟进去之后不知道和老爷子说了什么,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就差没有拿手中的拐杖往他身上抡。 平复了一下情绪,转眸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温惊竹,赶紧笑着招呼人进来。 “快进来,现在入秋了,不要吹感冒了。” “沈爷爷。”他乖巧的喊了一声。 老爷子听出了他声音不对劲,当即拧着眉,“怎么回事,是不是感冒了?” 温惊竹差点忘记这一茬了,他确实是感冒了,不过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么细微的不对劲,老爷子居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温惊竹生怕被沈即舟知道,赶紧说道:“已经好了,不打紧。沈爷爷也不要着凉了。” 说罢,他赶紧扶着老爷子走进来。 老爷子没有再追问,看见跟随在温惊竹身边的路伯,又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跟我还要客气!” 温惊竹张了张唇,刚想解释,路伯却快他一步道:“哎呀,还不是温少爷惦记着您么,总是找不到时间过来,这不,一听过来吃饭就赶紧去挑了点过来,都是孩子的心意嘛。” 第105章 路伯是老爷子派过去给沈即舟的,他一说话老爷子也没有多疑,只好拉着温惊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 温惊竹还有些错愕,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沈即舟。 不过对方却置身事外,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与他们隔开。 “好孩子,好孩子。”老爷子带着人到客厅上坐下,一直在关心他过得如何。 温惊竹笑了笑道:“很好,先生和路伯对我也好。” 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那自然是好。” 他还怕温惊竹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想不开,过分的压抑自己会对身子不好的。 聊了一会儿,沈澜带着何璇曼还有沈松夫妇也到了。 一看见温惊竹,何璇曼眼睛都亮了,“小可爱,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的何璇曼并没有穿着小洋裙,而是将头发盘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身穿粉色旗袍,挎着上好的狐毛披肩。 刚换上居家鞋就朝着老爷子和温惊竹跑来,完全不像是已婚妇人,身上还带着少女时的感觉。 而冯扶文已是上了年纪的,但保养得好,气质绝佳,自然也不会黯然失色。 “爷爷,惊竹,你们在聊什么啊,带上我带上我。” 老爷子见何璇曼这样子,气不过道:“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毛躁。” “爷爷你总不能这样说啊。”何璇曼道:“这不是童心未泯嘛。” 何璇曼是老爷子给沈澜安排的妻子,两人恰好又看对眼,就直接闪婚了。 结婚已有几年,却还是如初见时一样。 “你们还是赶快给我生个曾孙子曾孙女吧。” 何璇曼还没说话,倒是沈澜先发话了,很是无奈,“爷爷,我们还不着急。” “你们不着急,可我着急啊,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何璇曼说:“爷爷说什么,您身子骨这么硬朗,不要咒自己了。” 老爷子轻哼一声。 “这不是有小叔子嘛,追他的人都能排到国外了!”何璇曼嘀嘀咕咕,“我上回在国外还能听到他的名字呢。” 老爷子说不过他们,干脆止住了这个话题,“行了行了,拗不过你们。” 温惊竹笑了笑,然后转眸和沈松夫妇打了招呼。 人到齐了就可以开饭了。 一桌子上就何璇曼和老爷子说个不停,相处得跟亲爷爷似的。 被点到名的温惊竹也会有问必答。 除了不爱说话的沈即舟没吭声之外,倒是其乐融融。 饭后闲暇时间,他们并没有急着回去,好不容易聚了一场肯定留下来说说话。 不过中途沈即舟被老爷子喊到了书房里谈话,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目光落在温惊竹身上一瞬,“你也一起。” 聊得正欢几人止住话题,温惊竹只好和他们道别便跟上沈即舟的步伐。 看着他们消失在院子的身影,冯扶文忧心的叹了声气,“这么做真的好吗?” 老爷子板着脸,“该说的我也说了,成不成就随他们去吧,实在不行就把那孩子挂在你们名下,当成亲儿子疼行了。” ———— ps: 沈二爷:诱惑成功了。 我:温宝贝,你的馅露得有点多啊。 温宝贝:(瑟瑟发抖) 第145章 礼尚往来 自从从老宅回来后,温惊竹就觉得沈即舟特别的奇怪。 尤其是看他的眼神。 温惊竹又不能直白的上去问,只能让自己忽略掉这种感觉。 沈即舟很忙,温惊竹平时又是在学府,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因为出现了上次的事情,温惊竹害怕沈即舟起疑,于是就没有去过梨园了。 姚怀子也没有来找过他。 “上次我跟我爸去逛一趟梨园。因为生意上的缘故,还特地要求梨园的头牌上台,以为会拒绝,谁知道当家人直接同意了。”王麻说着,语气上还有些惋惜,“要是我知道还有这种好事就应该喊上你。” 正在翻书的温惊竹闻言并没有多余的心情起伏,但王麻惦记着他很让他觉得暖心。 起初,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直到回神,他动作微微停顿,侧目看向王麻,“梨园的头牌?你确定吗?” 王麻点点头,“确定,看了这么多回怎么可能会忘记?” 温惊竹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书间,没吭声。 王麻以为他在生气,赶紧过来哄他,“别生气啦,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我爸会请得到。” 温惊竹笑了笑,“我没生气,再者,你们家里事,我去了不合适。” 王麻见他真的没有介意这件事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真的没见过温惊竹喜欢一件事。 他还想再说什么,兰无晏回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兰无晏看着他们问。 王麻:“没什么,不过是没请得到温大美人有些可惜。” 王麻一直觉得温惊竹的长相很是吸引人,不像女子一般柔美,而是光风霁月,面如冠玉。 兰无晏目光落在温惊竹的身上,笑着说:“确实,说好要邀请你看场戏曲,却没找到机会。” 温惊竹声线淡淡:“准备要考试了。” 学府考试的事情从来都是不确定,要是课程多的话可以有几场。 兰无晏被拒绝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减,他像是不介意温惊竹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淡的态度。 他们身为室友,一个星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说上几句话,但温惊竹对兰无晏的态度是肉眼可见冷淡,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就连王麻这种傻愣愣的都能感觉到奇怪。 温惊竹不想理兰无晏是有原因的,他不喜欢他,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喜欢,让人很排斥,第一印象就不喜欢。 而且,他还知道了,兰无晏的父亲也是北洲的一个处长,话语权很高。这其中的纠葛他还没有弄清楚,并不想得罪他,但也不想与他亲近交朋友。 这天,温惊竹回到沈公馆之后便没有再出门。 沈公馆的院子很大,而后院有座凉亭,温惊竹一在房间里看书累了就会换一个地方继续看。 秋季使得树叶泛黄,一阵风吹过开始沙沙落下。而在凉亭旁边就有一棵杏树。 随着风的吹动,树枝摇曳,泛黄的银杏叶落了下来,铺了个满地,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岁月静好,一时分不清是景入了诗篇,还是诗词活化了景色。 飞星手中端着刚温好的水壶和糕点,迈进凉亭的那一刻,眼前才让人感受到了真实。 “少爷,晚间风就该大了,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飞星道。 温惊竹轻轻地翻了一页纸,耳边忧心的话语仿佛听了千万遍。 “看完这部分我就回去。” 飞星无奈极了。 “少爷,其实您也不用这么努力的看的。” “嗯?”温惊竹似是不经意挑起的尾音。 飞星如实说道:“您不是一直都会嘛…” “飞星!”温惊竹骤然抬眼,轻声的喝了一声,“不要乱说。” 飞星吓得赶紧捂住嘴巴,无辜的眨巴了下眼。 见温惊竹又重新投入进书里,飞星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才说:“少爷,您让我办的那件事已经妥了。” “如何?” 飞星凑近温惊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温惊竹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飞星不确定问:“我们确定要这样吗?” 温惊竹没说话,修长的手指轻捏起页角,翻了过去,半晌才轻声道:“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 陈处长被捅了一刀,距离心脏不远,却很奇迹的活了下来,此时应脱离了危险。 醒来时得知并没有找到凶手,气得差点背过气又晕过去。 “一群废物!” 陈处长怒骂一声,伴随着刺耳的破碎声。 “处长,沈总长出面了还是没能发现,可想而知这凶手一定深藏功底,不然怎么可能轻易的逃走?” 陈处长却嗤笑一声,“谁知道是有功底还是被放走?” 下属立即明白了陈处长的意思,瞳孔一缩,连忙道:“总不能是沈…” “废物!我什么时候说了?你想死别拉上我!”陈处长咬牙再次怒骂一声,“除了他,难道就不能是别人?” 沈即舟的性子他最清楚了,这个人虽然不好惹,但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动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陆雷吉了。 陆雷吉想要坐上处长的位置可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他可能就是这个东风! 第106章 沈即舟自然不会要一个废人上位,他近几年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只要他出现错误,沈即舟就会依照规则办事踢了他,抬陆雷吉。 陆雷吉的宴会上恰好又有戏子勾引他,不管那戏子有没有刺杀他成功,都会对他造成影响。 而陆雷吉居然还借着梨园成功脱身,那他这一刀岂不是白白被捅了? 陈处长越想越生气,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和陆雷吉势不两立! 不是想让他死吗?这下该到他了! * 梨园,后院。 姚怀子手中端着一碗药,推开一扇门便走了进去。 “感觉怎么样了?”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药碗,赶紧上前扶住站起的人。 而这个人正是林桃。 他脸色有些苍白,穿着单薄的长衫,正扶着桌子边缘行走。 “还不错,起码能站起来了。” 姚怀子松了口气,“不着急。” “不,我得赶快好起来,不然会引起很多的麻烦。”林桃道。 “外边还有我,你安心养病。”姚怀子说着,扶他坐下让他喝药。 “哥,可是我们…” “林桃!” 林桃还想说什么,瞬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带着隐忍和警告。 第146章 除非你让我亲一下 林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我只是一时的心急…对不起。” 姚怀子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人,最终只是沉沉的叹了声气。 “罢了,此事急不得,你我都要小心行事。” 林桃点点头。 “不过这件事还得感谢他,要不然我们就很被动。”姚怀子说。 林桃有些疑惑,“温惊竹吗?我觉得他挺好的。” 闻言,姚怀子却是嗤笑一声,“是啊,他是挺好的。等你看出来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林桃还不是很明白,皱着眉问:“他不是可信任之人?” “倒也不是,目前还可以,只是以后还是个未知数。”姚怀子语气笃定,“但他绝不是像表面上一样人畜无害。” 全家上下被杀,还能让他跑出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陈向明呢?” “此事事关重大,以那陈向明的性子肯定会找陆雷吉的麻烦。” 林桃道:“你的意思是,陈向明已经怀疑了陆雷吉?” “我们就坐等着吧。” 姚怀子并不打算多说。 等林桃睡下之后,姚怀子走出了房门,整个都轻手轻脚的,为了不打扰林桃休息,他还特地遣散了梨园的下人。 姚怀子刚把门关上,一股寒冷之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在转身之际提起拳头砸了过去,却被人有力的手制止,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给对方一个肘击。 对方猝不及防,发出一道闷哼声,但还是牢牢地抓住怀里的人不放手。 “你干什么,放开我!”姚怀子脸上盛满了怒火,恨不得吞了身后的人。 “不,除非你让我亲一下。”无赖又带着痞气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姚怀子突然发力,用力一蹬,一只脚借着栏杆发力,另一只脚直接用力往上一踢。 “撕——”身后的人吃痛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手,“姚怀子,你谋杀亲夫啊!” 姚怀子向来笑的脸此时冷若冰霜,看着面前的人吃痛,没有一丝的波澜,在听到他说‘亲夫’两字时,眼神一变,毫不客气又对着他的脚背踩了一脚。 “给我小声点!” 说罢,走下楼,看见他没有跟过来,又恶狠狠地道:“滚下来!” “好嘞!” 说罢,连忙跟上去。姚怀子走到哪他就跟着走到哪。 第二天林桃看着进来送药的姚怀子,顿了顿,还是决定开口,“当家的,你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 看起来也不像是蚊子咬的。 此话一出,姚怀子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被狗咬的!” 林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跟过来了?” 姚怀子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林桃欲言又止。 *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温惊竹通过了考试。 为了庆祝结束考试,王麻邀请了室友,以及他的那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吃顿饭。 王麻生怕温惊竹会拒绝他,连忙撒娇般的开口。 “去吧,现在气温降了,最适合吃火炉了!” 他们的寝室四人间,条件算很好了。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一位室友。 不过室友倒是拒绝了,原因是他最追上了一个女孩子,想带她去吃顿饭,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王麻自然是不会强求。 温惊竹犹豫了下,“那我待会儿和家里人说声。” 王麻:“好!” 转头又对着兰无晏说,“你去吗?” 出乎意料的, 兰无晏答应了。 放学后,温惊竹打算去和路伯说,不过路伯没来,只能让司机转告。 接到电话的路伯,他示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沈即舟蹙了蹙眉,不过还是点了头。 路伯重新对着电话道:“温少爷,晚些到了时间我让司机去接您。” 温惊竹:“好。” 挂了电话,沈即舟看了眼手表,道:“待会儿我还有个饭局,让人看好他。” 看着沈即舟披了件风衣便消失在夜幕之下。 路伯看了看他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桌子没人动的饭菜,默默地叹了声气。 看样子,温少爷还不知道。 … 温惊竹是和王麻坐的车,主要是王麻带出来的车很大,直接去把人全都接来了。 等到了会馆,天边最后一丝的亮光早已落下,只剩漆黑一片。 温惊竹不吃辣的,王麻就让点了两个边炉。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大家吃得开心就行。”王麻说着,疯狂点东西,一个劲的推荐。 等菜上齐了,兰无晏才姗姗来迟。 “你终于来了!刚好可以开吃了!”王麻道。 “有点事耽搁了,抱歉。”兰无晏看了一眼,他走到温惊竹边上的位置,道:“我不吃辣,就坐着吧。” 王麻顿了顿,不确定的看了温惊竹一眼。 温惊竹点点头。 他不打紧,也不想闹得不愉快,而且这还是王麻做东。 很瘦的那个叫刘存,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样岂不是很浪费?” 王麻摆摆手,“不会。” 吴浩子两眼放光,“都是托了麻子个你的福,那我可要开动了!” “你们放心吃吧,保准够!”王麻豪气的开口。 一整局下来,温惊竹原以为兰无晏会和他们说不上话,但他却融入得很好,颇有风范,不会冷场也不会太过于热情,拿捏得当。 温惊竹吃的不多,再加上他吃得比较慢。 他正垂头吃着,视线内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兰无晏低声道:“吃这个。” 温惊竹点点头,道了声谢。 那块煮熟的肉片在长达十几分钟后终于被他夹起来。 他本来不想吃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吃了。 一方面不想浪费,一方面这么做的目的太明显了。 他们吵吵闹闹的说着话,显得温惊竹很是格格不入,但他却不这么觉得,因为王麻他们一直都在照顾他的情绪,没有让他觉得被冷落。 在说话间,温惊竹停下了筷子,说吃好了。 原本准备进他碗里的熟食又进了旁边的碗里。 这一幕,温惊竹就当做没看见。 “这就好啦?”王麻问。 温惊竹笑着点头。 主要他也吃不下了,不是饱的吃不下,是恶心的吃不下。 温惊竹看了眼怀表,对他们说道:“我先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王麻立马站起来,“那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温惊竹心想着路伯应该就到了,不用麻烦就推辞了。 “那你小心点啊。” “会的。” 温惊竹和他们道别后便走了。 出了会馆,冷风吹过来,扫走了身上的暖气,有些冷了起来。 温惊竹站在路灯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第147章 你不喜欢我吗? 下一秒,兰无晏的声音传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有人接。”他想都不想就说道。 兰无晏没说话,他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着,目光落在对面的行人上,忽然轻笑一声:“你在躲我。” 他轻声的陈述事实。 温惊竹没回话。 “我有那么让你害怕吗?”兰无晏说,“他们都可以和你交朋友,而我不行吗?” 温惊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目光一直在搜寻路伯的身影。 但路伯很明显还没到,他沉吟半晌,只好道:“不是。” 第107章 “那是因为什么?” 兰无晏语气温和的开口询问,却也能从中感觉到咄咄逼人的意味,“你不喜欢我吗?” 温惊竹闻言,抬起眸看他,眼中神色冷淡至极,“喜欢可以有很多的定义,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喜欢,那么,我的回答是不喜欢。”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接受另外一种的喜欢?”兰无晏笑了,声线柔和,带着点喜悦。 “不,”温惊竹很直白的拒绝,“另外一种更不可能。” 兰无晏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沉下来了,“非要这么绝情吗?” “我本不想如此,是你逼我的。”温惊竹说,“兰无晏,如果你没有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同你这般说话。” 兰无晏笑了声,似可笑,又似自嘲。 温惊竹刚想往一旁站远一点,生怕他发疯。 谁曾想,刚挪出来一步,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硬生生的将他拉了回来。 温惊竹眼底闪过一丝愠怒,神情冰冷,低声喝道:“你做什么?” 兰无晏眼神微眯,有些危险的看着近在咫尺俊逸的脸,轻笑一声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有病!” 温惊竹气得直接骂了一声,想要甩开桎梏着自己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就在这时,一道汽车鸣笛声传来,一辆漆黑的庞蒂亚克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温惊竹下意识地看过去,透过漆黑的车窗,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心里竟然涌上了一股心虚的劲。 兰无晏眼底也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 愣神之际,温惊竹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与此同时,路伯和几位黑衣人也从身后的车上下来,路伯走到了温惊竹的身旁,脸上堆起了和蔼的笑,“温少爷,该回去了,二爷在车上等您。” 温惊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已经打开的车门走去上了车。 路伯见此才转头看向兰无晏,那微笑的脸上带着隐隐的警告,“兰少爷,温少爷是我们二爷的人,不要因为一时的心思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说罢,完全不管兰无晏什么反应也上了车。 兰无晏的表情可称得上精彩绝伦,他也没有想到温惊竹傍上的人是沈即舟,不管是洛倾还是北洲,都是话语权最高的人。 路伯的话也是带着警告之意,如若他再纠缠不清,殃及的可不止是他了。 孰轻孰重,兰无晏怎么可能分不清! 看着已经远去的汽车,兰无晏眼底一片阴鸷。 … 温惊竹上了车之后,已经麻木的四肢才好了些。 他以为大忙人沈即舟此刻会在看文件,偏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靠在后座上睡着了,身上也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瞬间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即便如此,温惊竹也不敢多有动作,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由得落在窗外的景象。 洛倾身为首都,街道灯红酒绿,人群熙熙攘攘,很有烟火气。 温惊竹正看向窗外,蓦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汽车开得有些快,他不由得回过头。 这个人… 这个人有点像在梨园大闹一场,喊姚怀子是凶手的军官。不过对方压低了帽檐,他并没有看清是不是。 但有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 难道这个人其实是姚怀子的人? 温惊竹正在蹙着眉想事情,完全没看见原本闭上眼睛睡觉的人此时正歪着脑袋打量他。 到了沈公馆后,温惊竹跟在沈即舟的走着,冷风吹过,带着寒气,惹得他缩了缩肩膀。 进了公馆后,瞬间被暖气包围,温惊竹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原以为到了沈公馆,沈即舟就会质问他,但他还是没有,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温惊竹下意识地看向路伯。 路伯无奈摇摇头,道:“温少爷,一会儿去找二爷解释一下吧。” 温惊竹有些懵,解释什么呢。 他刚刚还想着解释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啊。 他去的时候也告知了,也准时回来了,他要解释什么。 不过,他也能隐隐感觉到了沈即舟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兰无晏? 沈家和兰家有过节? 这么一想,温惊竹更加的坚定了。看来真的是因为兰无晏。 “噢。”温惊竹闷闷的应了声。 温惊竹上楼净了身,这才慢悠悠地上三楼。走到一半觉得不妥,又回到厨房。 路伯看着温惊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朝着佣人使了个眼神。 佣人赶紧进去帮忙。 不一会儿,温惊竹再次上楼时手中多出了一碗粥。 他先来到书房找沈即舟,却没发现人,于是又走到了房间门口。 看着还没关严实的门,温惊竹犹豫了一下,抬手敲敲,没人回应嘀咕一声:“打扰了。” 推门而入时他并没有看见沈即舟。 沈即舟的卧室很大,光是刚进门时都有个办公的地方。 他大致看了一眼才往另外一扇门看过去。 应该是在洗漱吧。 温惊竹想着,便把粥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等着他。 不乱看,不乱逛。 只不过沈即舟有点久,温惊竹原本坐得笔直,再到微弯着腰,到最后实在是顶不住困意用手支撑着脑袋在沙发边缘睡了过去。 沈即舟出来时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微愣一下。 目光继而落在桌子上的粥,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温惊竹俊逸精致的小脸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的白皙,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 第148章 沈总长的金丝雀 沈即舟来到他的面前他都没有醒过来。 高大的身影将灯光遮住,将温惊竹的身躯笼罩。沈即舟穿着浴袍,发丝半干,身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清香,让人格外舒适。 沈即舟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最终移开。 温惊竹是下意识地醒来的,在他迷糊之际,耳边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吓得赶紧看向沈即舟。 “先生…” 温润的声线带着哑意,再加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撩人。 沈即舟应了一声:“嗯。” 温惊竹脸颊微红,觉得自己此举是不应该,干巴巴的解释:“先生,我…我…我来给您道歉…” 听到他的这句话,沈即舟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微微挑眉:“嗯?” 猝不及防的对视,温惊竹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压迫,大气不敢喘,“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应该…” 说到这,温惊竹有些卡壳了,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说他和兰无晏之间的事情。 兰无晏会跟出来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最终,在沈即舟的目光下,他缓缓地开口:“我不应该和兰无晏有来往的,刚刚纯属意外,我也不知道他会跟上来…” “嗯。” 温惊竹听到他应了声,但接下来却陷入了一片寂静,没人说话,只有他们之间的呼吸声。 温惊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时,沈即舟开口了,“路伯和你说什么了。” 温惊竹一愣,“说您生气了,让我上来同您解释。” “还有吗?” “没有了。” 沈即舟说:“知道了。” 温惊竹迷糊了,他是应该知道什么吗?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端着那碗粥来到他的面前,“喝点粥吧,养胃的。” 这粥上来时很烫,再加上这里边有暖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彻底冷掉。 没等沈即舟说话,他又接着解释:“回来的时候我闻到您身上有酒味,就自作主张熬了粥给您。” 这一点温惊竹还是知道的,不管是饭局还是什么,以沈即舟这种身份的人出去应酬一般都不会吃饱,绝大多数都是在喝酒。 这会儿喝点粥填饱肚子,半夜睡觉时就不会很难受。 “放那吧。” 温惊竹放在空处,生怕他只是敷衍他,又叮嘱了一句。 沈即舟好脾气的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温惊竹看着他说。 沈即舟撩起眼皮,忽然轻笑一声,“要是你想留在这睡也没关系。” 温惊竹吓得落荒而逃。 直到门被关上,他才后知后觉,他到底在慌什么。 回到自己房内的温惊竹在这一夜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做起了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梦。 但这次与以往的不同,那模糊看不清的身影逐渐有了画面。 温惊竹疼得直喘,睁开眼迷糊的看着身上的男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即舟那眉眼如画、丰姿俊秀的脸! 就算心中已有一个大概的答案,在第一次这么直观且近距离的视觉中,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第108章 梦中的他似乎是为了照顾到他的感受,一直不敢用力,很是小心翼翼,但温惊竹觉得,不管怎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 “沈即舟,我疼…”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海浪席卷着他。 “…” 温惊竹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极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长呼一口气才洗漱下楼。 刚下一半,温惊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再加上做了一晚上的梦,他只觉得有些羞人。 沈即舟穿着一身居家服坐在客厅翻看报纸,发丝随意却不凌乱,很是怡然自得。 路伯见他下楼,喊了一声温少爷这才拉回他的思绪。 温惊竹先来到的餐厅,因为离得远,他自己低声问路伯,“路伯,先生今天不出门吗?” 路伯笑眯眯地开口:“我太清楚,不过二爷今日起的也晚了些。” 温惊竹愣住。 等用餐时,温惊竹才清楚地闻到沈即舟身上的气息,像是刚沐浴完没多久,裹着沐浴露的香味。 不过沈即舟今日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 温惊竹见人走过来了才收回了目光。 “先生昨晚没睡好吗?” 温惊竹只觉得没人说话太难受了,不由得挑起话题。 闻言的沈即舟抬起眼,直直的看向温惊竹,眼神深沉,似有旋涡一般。 这可把温惊竹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这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沈即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捏了捏眉骨,低哑的声线传来,“嗯。” 温惊竹踌躇了一番,又道:“公务多也不要忘记休息,身子重要些。” “你在关心我?” 沈即舟懒洋洋地反问。 谁知道温惊竹却大大方方的点头,还一脸的认真,“关心先生是应该的。”顿了顿,他疑惑的开口,“难道不应该关心吗?” 这下到沈即舟难住了,他眼眸微眯的看着他,随即勾唇笑了声:“应该的。” 温惊竹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温惊竹不想看书了,直接坐在客厅翻看沈即舟今早看的报纸。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报纸上印着一张黑乎乎的图片,许是晚上光线不够,印刷出来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惊!身为洛倾的海关总长沈即舟,家中居然养了个金丝雀!’ 看见金丝雀那三个字,温惊竹差点两眼一黑。 一大串下来,还说沈即舟不近女色,高冷禁欲,处理事情绝情又果断,身边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人?! 温惊竹只觉得荒谬,沈即舟确实不近女色啊,因为他是个男的!男的! 还金丝雀,这群人想挖料想疯了吧! 想到这,他又想起沈即舟就是看的这份报纸吧,这也说明他也知道了? 主要是将事情撤下来,也来不及了啊。 温惊竹目光又投向了坐在不远处喝着咖啡的沈即舟。 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是卫泽。 他在看见温惊竹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总长,海关那边传来急报。” 卫泽说着,似乎是察觉到有第三个人在场,便没有再说下去。 温惊竹很自觉的站起身离开了客厅回房间了。 走之前,他还隐隐听到了事情的大概。 无非是海路运输的事情,有几船的货物出现了问题。至于是什么,温惊竹也没听清。 温惊竹看书累了之后再下楼已经没有沈即舟的身影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温惊竹顺手便接了起来。 “嗯,是我。”他稍微压低声音。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温惊竹缓缓抬眸,低低的应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第149章 疑点 温惊竹本来不想多想,奈何梨园的事情太过诡异,再加上自己的所见所闻,才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其实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留意,只不过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林桃受伤,他根本就不可能上得了戏台子,更别说应付那些达官显贵。 第一时间,温惊竹就想到了是姚怀子顶替的,毕竟除了林桃,姚怀子是最有可能上去的人。 至于前几次为什么会让他顶替,全处于无奈之计。姚怀子要在戏台前与那些人交谈,要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不可能分身乏术。 只不过有一点让温惊竹很疑惑。 那就是林桃。 林桃的身份很可疑,而且以前在南洲做同窗之时,他也没听说过姚怀子有兄弟,他只有一个妹妹。 思路来到这里,温惊竹又换了一个方向思考。 那日,林桃唤姚怀子为‘哥’。假设林桃就是姚怀子的妹妹呢? 但这个假设又有很多疑点。比如,林桃是个男的,年纪也不相符。 温惊竹坐在桌子前沉思。这个假设不成立。想着,他用笔打了个叉。 其实温惊竹并没有见过林桃几次,就算见过也都是化着戏妆,其余不是在忙,就是不在梨园。久而久之,他便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窗外的风呼呼吹响,似要有一场大雨来临。温惊竹抿唇,神情有些纠结,一副苦恼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仔细回想还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温惊竹最擅长将一些事情从天马行空的方向摆出来,再一一证明是不是真的。 就譬如这次。 已经被否掉了一个,应该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实在是想不明白时,他起身下楼打算泡杯牛奶缓解一下,不然晚些又要失眠了。 他下楼时,路伯正在同一位佣人说话,那佣人不断地弯腰道谢,差点就跪下来了。 “怎么了?” 温惊竹离得近,只看见那佣人红着眼眶,但眼底的欣喜要溢出来。 路伯见他下来,将方才谈的事情放在一边,笑着回应:“不过是家里遇到了难事。” 见温惊竹神情有些疲惫,不由得出声询问:“温少爷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惊竹诧异:“很明显吗?” 路伯笑道:“我很少看见温少爷这般模样,可是这些天没休息好?” 他摇摇头,“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见他往厨房去,路伯连忙朝身边的佣人使了个眼神,佣人马上小跑上去问他需要什么。 温惊竹觉得有些累,点点头,说要杯牛奶就好。 外边忽然大亮,闪过沈公馆的窗户,温惊竹偏头看了眼。 路伯:“马上要下大雨了。” 温惊竹点点头,“第一场雨。” 是他来这里的第一场雨。 他坐在餐厅等着牛奶,路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便走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佣人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走过来,低声说道:“温少爷,您要的牛奶。” 温惊竹道了声谢,抬眸便看见佣人红肿的眼睛,“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知为何,他多问了一嘴。 因为他刚刚听到了路伯说这佣人的家事。 佣人没想到温惊竹会问,于是便说了起来。 因为外边的战乱无处可去,她的家人想要来这边投靠她,可她现在又住在沈公馆外边的小偏楼里,即便有位置可以住,但也要经过了同意才可以。 毕竟沈公馆给的条件很好,又不苛刻人,能留下来最好不过,再加上她刚来没多久,根本就没有攒下多少的钱,不足以支撑一家子在外边租房子。 看着这年轻的女孩,温惊竹声音也愈发的温和,“没事,都会过去的。你可以问问路伯还要不要人,这样你们就可以一家子在这里做事了。” 外边的工资条件他还是清楚的,这一趟估计要受不少的苦。 佣人说:“路伯已经同意了。” 那也就是说沈即舟也同意了。 光是这一点,温惊竹就对沈即舟增加了不少的好感。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也会在这点事情上边上心。 温惊竹喝完那杯牛奶便睡下了。 次日,温惊竹起得很早,刚下楼便看见昨日那个女孩正在忙活,他看了眼没说话。 温惊竹吃完早餐后,便想着在院子里逛会儿。昨日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里到处弥漫着被洗刷过后的清新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如获新生。 院子已经打扫得干净,温惊竹漫步在院子,时不时的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笑着回应。 沈公馆不似沈即舟的冰冷,院子里满是烟火气息,到处布满了鲜花。 温惊竹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埋头苦干的飞星。 此时的飞星正在摆弄着芍药,似是心有灵犀,转头便看见了温惊竹。 一看见他,飞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少爷!” 声音大得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飞星是跟着温惊竹来的,路伯自然不会安排太重的活给他,但平日里飞星也很自觉,不会总是打扰到他。 第109章 温惊竹看着飞星手捧着一朵红色的芍药朝他飞奔而来,语气飞快:“少爷,沈公馆的芍药居然还开着,您快看呀,很漂亮!”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这朵已经掉下来了,不是摘的。” 飞星给他的芍药颜色很鲜亮,花瓣上有几处还带着折损混着泥,应当是被雨水拍打落下。 温惊竹温润一笑,“嗯,适合做药材。” 飞星瞪大眼,才干巴巴的开口:“少爷,您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药材呀!” “你再多拿几朵给我,就不会想了。” 飞星气鼓鼓的往回走,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最后还是满心欢喜的捡起被拍打掉在地上的芍药。 温惊竹抿唇轻笑一声。 目光一瞥,落在一旁的身影上。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 等飞星过来时他才问飞星那佣人。 飞星说:“她昨晚冒着大雨来的,今天才第一天,路管家见她还什么都不会,就在外边整理花草了。” “少爷,用我叫她过来吗?”飞星很有眼力劲的问。 温惊竹点头。 那被点名的女佣人转过头,目光落在温惊竹的身上时,温惊竹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第150章 孪生子 “你是昨晚刚来的?” 那佣人不明白温惊竹为何突然喊她,怯生生的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情。 她的眼神很青涩,像是刚步入社会。 许是听说沈公馆是个大户人家,非富即贵的人,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在这的是你的什么人?” 温惊竹心中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形成。 佣人小声地开口:“是我姐姐…” 温惊竹沉默了片刻。 飞星便继续问:“你们是孪生姐妹吗?” “是的。” 温惊竹的眼眸深了又深,他盯着手中的芍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 这一切都有了个解释。 他将芍药塞进飞星的怀中,“拿回去晒干了吧。”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飞星见此没多问什么,挥挥手让那佣人继续回去干活了。 像,太像了! 简直是一模一样! 温惊竹上楼回到房间,在昨日那张已经打了叉的页纸上重新分划而出。 林桃如果不是姚怀子的妹妹,那有可能是姚怀子的弟弟,而且还是孪生兄弟。 在同窗之时,那会的温惊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格会如此大相径庭呢,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另外一个顶着姚怀子的身份出现在了课堂上。 至于为什么,温惊竹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姚怀子有一个孪生弟弟就足够了。 温惊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出门一趟。 路伯没在,他也没有联系司机,而是出门打了个黄包车前往梨园。 开门的下人看见是温惊竹时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今日不方便吗?”温惊竹问。 下人顿了顿把门打开,侧身让他进来,“温先生请。” 温惊竹被带到后院的客厅,下人便下去通知当家的了。 温惊竹没有催促,他在等。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很是熟络的打招呼。 温惊竹道:“今日前来实在是唐突了,希望姚当家不要怪罪。” 姚怀子笑了笑,眼底笑意蔓延,“怎么会,你想来便来,只不过…”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很明显是在担心什么。 温惊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和的开口:“放心吧,我坐会儿便走。” 想了想,他又问:“林桃的伤口怎么样,痊愈了吗?” 姚怀子点点头,“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再过半个月应该是可以下床走路了。” 温惊竹松了口气,眉宇间的忧愁逐渐化开,“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便不去打扰他了。” 姚怀子笑了笑,将话题转移。 温惊竹与他聊了一个小时,怕家里人担心他出来太久,便起身回去了。 姚怀子自然是没有挽留。 温惊竹离开了梨园后没有打黄包车回去,而是徒步走在街道上,耳边是商贩不停地吆喝声。 刚才与他聊天的人并不是姚怀子,而是林桃。 至于真正的姚怀子应当是不在梨园,否则开门的下人也不会犹豫不决想要劝他回去。 受伤了很久的人都会有个习惯——在别人提起伤口时都会下意识地去触碰。 以前说起伤口时,姚怀子根本不会,但刚刚的‘姚怀子’会,而且性格不同,说话的方式的自然也会不同。 而他们有一个很让人容易忽略点,那就是姚怀子的左手的无名指侧边有个很淡的痣,而林桃没有。 这就足以证明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却有同一张脸。 至于那个上次的军官,温惊竹隐隐的也有个大概。 但这件事并不影响到他,他不打算查下去。费神又费精力。 “抓小偷!快帮我抓住那个小偷!” 前方传来一道怒吼声,温惊竹抬眸一看,便看见离他还有几步路有个女人正朝他跑过来。 温惊竹避之不及,被她撞在了肩膀处,踉跄了一下。 他皱着眉揉了揉,有点疼。 不过正是因为这么一撞,那女人险些跌倒在地,就这么一喘息的机会已经被追上了。 为首的男人直接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嘴里还在咒骂:“娘的,臭婊子!居然还敢偷包子吃!” 说罢,便命令身旁的人下手,“给我打她,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偷了!” 话音刚落,女人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拳打脚踢。 “等一下!”温惊竹上前道,“你们别打了,我给你们钱!” 为首的男人打量了一下温惊竹,嗤笑一声道:“长得这么俊俏的人,偏偏喜欢别人骑过的婊子!” 温惊竹目光冰冷的看他,没吭声。 男人见他的穿着衣料好,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过他手里的钱便离开了。 地上的女人见他们走了,连滚带爬的去拿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包子往嘴里塞。 “也是个可怜人啊。”一旁看戏的女人摇头惋惜。 温惊竹偏头问:“大姐,你认识她?” 被问话的大姐应该是知道什么的,有人来了兴致,属于八卦的本性也藏不住了,拉着温惊竹开始滔滔不绝。 “这条街的人都认识了。”大姐说,“她本来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出门不幸被个富家子看对眼了。富家子便上门要人,她不从直接被抢了回去。许是被玩腻了还是逃出来,又不被家里人认回去,只能在这里流浪。要是有好心人还可以给她点吃的,没有的话就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不,被逮到就会挨打,打得头破血流的。” 温惊竹看着额头流血还在不停地啃食包子的女人,又问:“大姐,您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吗?” “知道,”大姐直接爆出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是命苦得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活到现在全靠老天有眼。” 温惊竹沉默了。大姐见他不说话,难耐得慌,又拉着温惊竹低声说的几句,“在这里,你别看一切都很好,其实上头啊也不知道如何的腐败,这点事报警了也不管用,廖家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廖家?”温惊竹疑惑。 大姐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又压低声音:“我的祖宗呦,别这么大声,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了我们都会遭殃的。” “廖家几乎能在洛倾横着走的了!”大姐说着,呸了一声,“万恶的资本家。” 第151章 鬼魅 大姐说完便走了,温惊竹垂眸看着还在地上不停地找包子吃的女人,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围观的人都觉得温惊竹是个傻的,白白浪费钱。 但温惊竹却不这么认为。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人愿意伸出双手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 他很有耐心的看着坐在地上用目光小心谨慎的打量他的女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块钱的钞票,朝她招招手,“来。” 女人被这五块钱的钞票狠狠地吸引住了目光,不只是她,就连周围的人都被他这大方的举动给震惊住了! 这手笔真是大方! 不过一看温惊竹身上的气质和衣料还是住了嘴。不过有的人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这位先生,其实你也不用可怜她的。” 温惊竹却弯了弯眉眼,道:“不,我没有在可怜她。” 他从来不会可怜任何一个人。 劝说无果,最终人群散去。 温惊竹温声的开口,“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110章 女人张了张嘴巴,或许觉得他是个好人这才慢吞吞的朝他移动过来。 “你为什么不走,还…还愿意帮我。” 女人沙哑的声音很是粗糙,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她的脸黑漆漆的,头发乱糟糟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就连身上都留下了不少的疤痕。 温惊竹声线清润,带着很强的亲和力,他说:“我只是觉得没有人一生都很顺遂。我帮你,我只不过是损失了一点时间,而你不同。” “拿着吧,举着手怪酸的。” 女人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你。”女人说,“你是个好人。” 好人一生平安。 温惊竹收回手笑道:“不用因为一时的事情而放弃自己,你的未来还很长。难道你要这么白白浪费后半辈子吗?” 女人有些愣住,她站起身,呆呆地看着温惊竹。 “你的意思是…” 温惊竹立在人群中,他的身子清瘦却挺拔,芝兰玉树,君子之风萦绕,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 温惊竹回来时刚好是午间用餐时间,只有他一个人。而在院子中,原本正在修剪花草的飞星趁着人不注意偷溜出了门。 温惊竹怕晚上睡不好,让飞星端了杯牛奶上楼。 温惊竹在学府的行程是自由的,只要不缺课老师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上次和兰无晏坦白之后,他懒得装了,直接看不见人。 王麻自然是看出来了,只能装作看不见站在温惊竹这边。 至于另外一个室友则是已经沦陷在了爱情里边。 这天,外边下了雨,已经快要步入冬季的天气一到时间夜幕的到来便快了些。 再加上下雨,阴沉沉的,黑暗中像是蛰伏着无数的猛兽。 王麻此时正时不时的看着手表,视线落在门口,有些担忧。 因为温惊竹说要去教室里边学习,晚些再回来。王麻以为是因为兰无晏,便没有问他好端端的干嘛出去。 再不回来雨就要大了!王麻觉得再过十分钟再不见人就亲自出去接人了! 时间一到,王麻立马站起身拿起伞去找人,下一秒,寝室的门被打开了。 “你终于回来了!”王麻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松了口气。 温惊竹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王麻说,“还不是因为下雨,怕你回不来。” 温惊竹嘴边挂着温和的笑,扬了扬手中的伞,“我有伞的。” 王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你有伞还湿了半身?大晚上的路不好走以后就别出去了,看把鞋弄得满是泥土,万一感冒了就完了!” 说罢,便催促人去洗热水澡。 * 廖恺章身为海关的副总长,在海关的权力仅次于沈即舟,是以这也足以他在其余人面前横着走了。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沈即舟那么的年轻。 但没关系,他相信自己总会熬出头的,但前提是某些事情不能暴露出去。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廖恺章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定然不会再过往的事情上浪费心神。 直到一则电话打过来,才让他深陷冰冷的漩涡之中—— 陈向明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因为他很是爱惜自己的身子,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医院的窗帘白净,如同一条白布,随着风吹雨打不由得开始晃动起来。 窗外的树影参差,树枝的影子被闪电照亮打在雪白的纱帘,像是外边的野兽张开弯弯扭扭的肢体直逼病房。 陈向明由于这些日子的事情睡得很不安稳,稍有动静便会清醒过来,为此他还不让护士半夜查房,牢牢地将病房门紧锁起来。 ‘轰隆——’的一声,外边天色大亮,如同白昼,将躺在病床上的陈向明惊醒。 陈向明似是做起了噩梦,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说着梦话,却不是一些寻常的话语,而是充满怒火,下一刻又是带着惊恐。瞬间冷汗直流。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找错人了!不是我!” “你们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别碰我!滚啊!!!” ‘轰隆——!’ 雷声一道比一道大,几乎将整个病房灌满。 “不——!”陈向明倏地睁开眼睛,“救救我!” 他从病床上坐起来,胸脯剧烈起伏,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白墙。 “处长!您还好吗?” 伴随着他的惊慌又恐惧的尖叫声传来,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陈向明眼眸蓦然一转,落在门口,从梦中那惊悚的场景中缓过神来,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滚开!我没事!” 吼完之后,外边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了。 陈向明刚想要睡下,余光似是瞥见了什么东西,眼里瞬间惊起了惊恐之意。 不知是哪扇窗户没有关严,冷风吹了进来拂动白色的窗帘,那被树枝铺满的窗帘随风晃动。 陈向明从窗户外边看见了道矮了一半的身影,那身影揪着双马尾映在窗帘上。 恍惚之间,陈向明眼前浮现出了许多年前一道身影。 那白色的小洋裙很是华丽,却在一夜之间变得破败不堪,白色的碎布散落一地… 第152章 温惊竹,你的胆子不小啊 廖恺章在得知陈向明因为惊吓过度牵扯到了心脏再次陷入了一次危机之中时,整个人拧着眉,阴着一张脸没说话。 “总长…这…” 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察看他的脸色,免得说错话,落到一个不好的下场。 他身为副总长,却在私底下让人唤他为总长。 “你去告诉他,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报应,是他自食恶果!” “是。” 等人都退出去完了之后,廖恺章猛地抽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星星点点最终被摁灭在烟灰缸中,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 梨园。 “这么做值得吗?” 暖气供应很足的一间房间里,姚怀子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一边翻着一本书,不过那本书看起来已经泛黄破旧了些。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才把书合上,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你别多管闲事!” 语气很冲,不将他放在眼里。 “姚怀子,你这性子哪来的?”谢听城无奈的叹了声气,手中还捧着一碗姜汤,“离开了我谁还拿你当块宝。” 姚怀子嗤笑一声:“你不乐意就滚回你的西洲当你的富家少爷去,别来我这里碍眼!” 谢听城说:“你跟我回去我就回去。” “不去。”姚怀子冷冷的拒绝。 谢听城很是无奈,“那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姚怀子没说话。 谢听城把姜汤放在他的面前,“喝了吧,不要感冒了。” 姚怀子没动静。 “别闹脾气好不好?”谢听城眼底流露出心疼之色,指尖摩挲他的脸庞,语气软了不少,“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 姚怀子还是没动静。 “你再不喝,明天要是感冒了,可就没有人能上得了戏台子咯!”谢听城笑着打趣,最终只被姚怀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可不管你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家里又不只我一个,用不到我传宗接代。” 谢听城看着他将那碗姜汤喝下,殷红的嘴唇在灯光下泛起了薄薄一层的水光。 他眼神微眯,倾身而过,声线低哑:“收点报酬。” 姚怀子别过头,看着他,“你想亲可以,帮我做件事。” 谢听城闻言当下就来劲了,别说亲了,直接把人扑倒,嘴里还不忘说道:“别说做件事,直接帮你把他们崩了都没事!” 姚怀子抓着他的手臂,拧着眉:“不可以。” “好好好。” 被美色诱惑到了的谢听城哪能听得了这么多,随意敷衍而过,迫不及待了起来。 * 温惊竹淋了雨,再加上天气的原因,直接倒下了。 第二天还是被王麻发现的。最后联系了路伯来接人。 温惊竹在学府时吃了退烧药,可是病情来势汹汹,再加上他本身就有其他的病因在身上,就显得比常人要严重很多。 温惊竹在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一旁有人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才归于安静。 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正在一旁沙发上坐着忙碌的沈即舟。 “先生…”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如蚊蝇一般大小,完全被沈即舟那边的声音掩盖而过。 不过或许是沈即舟一直注意他这边的情况,在他有动静时就已经看了过来。 “我想喝水…” 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委屈,细听像是夹杂了哽咽声。 第111章 沈即舟没作声,给他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喝。 他的手还挂着药水,也没有力气,只能让沈即舟亲自喂。 等他喝完水,温惊竹才掀起眼皮看向沈即舟,“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即舟垂眸,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他苍白的小脸,闻言微微挑眉,“过来看看你怎么照顾的自己。” 沈即舟在外人面前都是一贯的冷漠,却在他面前多了许多的微表情。 温惊竹脸颊微红,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刚想什么,便听到他毫无温度的话传来,“温惊竹,你的胆子不小啊。” 他心中隐隐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此时,沈即舟还坐在他的床边,他微微俯身将人困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突如其来的拉近距离让温惊竹呼吸微微凌乱,下意识地瞪大双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无辜。 沈即舟身上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没见过沈即舟碰过烟草,身上并没有一丝难闻的气息,反而让他觉得格外的舒心。 “温惊竹,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天衣无缝吗?” 温惊竹紧紧地捏着被角:“嗯?” 沈即舟潋滟的眼眸敛下,细细打量着那精致的面孔,淡色的双唇轻启:“梨园那会儿你就开始了吧?” “…”温惊竹心底一沉。 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的话充满着危险,但他并不觉得他会害他。 “先生,此话怎讲。” 沈即舟散漫一笑,他退开回到沙发上坐下,狭长的眼眸微眯,语气懒洋洋的:“陆家宴会,记起来了吗?” 温惊竹倔强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自己挫败下来了。 他垂着头,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哭腔:“我…我那是迫不得已…” 沈即舟说:“温家惨案一事?” 温惊竹听到他说出的这句话,很明显的错愕了一下。 他解释道:“我查的。” 温惊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要说什么,踌躇了半晌,才道:“是。我确实因为这件事而来。” “住进沈家也是你的意思?” 温惊竹摇摇头,他怕沈即舟会误会他,也怕他会阻止自己的行动。 “住进公馆并非我本意,”他想了想,又道:“要是先生不喜,我可以出来住。” 沈即舟问:“住哪?” “…还没想好。” 沈即舟却是嗤笑一声:“那你怎么搬,当天留宿街头?” 温惊竹被说,憋着一口气,脸都红完了。 “温惊竹,听着,”沈即舟语气一转,带着些许的凌厉,“我不管你做什么事,首要条件是要保护好自己。到时候我可不想扛着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进沈公馆。” 第153章 还有,我不禁欲 温惊竹怔然:“…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我做这些事?” 沈即舟说:“我为什么要反对。” 温惊竹内心原本空缺的地方蓦地被填满。 他从南洲到北洲,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这一步。 这期间有太多的压力和未知的危险。 整个病房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缠绕在冰冷又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里。 沈即舟看了他一会儿,狭长漆黑的眼眸深沉,却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一丝的柔意。 “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顿了顿,道:“也不要像昨晚一样了,太危险了。” 温惊竹纤长微卷的眼睫如同鸦羽一般的轻颤了一下,他沉吟片刻,低低的开口:“先生,我没有办法…” 他只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沈即舟说:“沈家有权,我也有。” “…”温惊竹呆愣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放在白色的床单上的手紧握,揪成了一片褶皱。 他抬起头张了张唇,语气轻缓:“先生,您这是?” “听过传闻吗?”沈即舟不回反问,抛开诡谲令人喘不过气的气氛,他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像是将其驱赶了不少。 温惊竹迷糊。 “在北洲,沈即舟这三个字可以横着走。” 温惊竹:“…先生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沈即舟慵懒的往沙发后一靠,身着整洁黑色西装的他竟多出了几分的禁欲感,却又资质风流了些。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没说。” 温惊竹抿唇不吭声,闷闷的。 沈即舟瞧见他眼神中流露出黯然的神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但没不让你用。” 温惊竹漂亮的眼眸亮了亮,如星辰璀璨。 “谢谢先生。”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的懊恼,“可是先生…我该怎么用啊…” 他只不过是在沈公馆借住的,哪里会有这个权力? 沈即舟就这么看着他,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 就在温惊竹以为他只不过是在开玩笑时,沈即舟忽然一笑:“金丝雀的权力不会很低。” 此话一出,温惊竹瞬间瞪大了双眸。 他脑海中回想起那天在报纸上看见的新闻,脸颊微烫,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如同盛开的芍药,娇而不媚,让人赏心悦目。 温惊竹紧紧地抿着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雾气萦绕,不知是羞的还是感到恼怒愤然的,霎时好看。 沈即舟指尖轻轻地摩挲过沙发的边缘,眼神深了几分。 沈即舟位高权重,在北洲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就算是他的金丝雀,也足够在外唬人的了。 就算看不起这金丝雀,也会有所忌惮。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有很多人试图找了很多的没人塞进他的怀里,却毫无例外,都被他给扔了回去。 没错,是扔! 前日刚打包送过来,后一天那人便收到了被绑着扔在大门口的场景。 此事一出,也知道了沈即舟的态度,便不敢再试。 于是便有了沈即舟不近女色、绝情禁欲的传闻。 “好。” 病房里突然响起温惊竹的声音,他似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答案。 沈即舟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他幽幽开口:“想好了?身为金丝雀,要做的事情很多。” “…?”温惊竹迷茫,不得不虚心求教,“要做什么事情?” 沈即舟还是看着他,没说话。 温惊竹运用了自己毕生所知,然后缓缓地给出了一个答案:“…讨您欢心吗?” “算一个。”沈即舟淡然一笑。 还有? 温惊竹犯难了,恨不得马上转身翻书,看看书上有没有。 “…要无时无刻陪着您,随叫随到吗?” 沈即舟说:“包括在内。” 温惊竹只觉得原本就发烧的脑子快要炸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委屈的劲儿,漂亮的眼睛如琉璃珠子一般可怜巴巴的落在沈即舟的身上。 “想知道?”沈即舟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温惊竹很认真的点头:“想!” 沈即舟挑了挑眉,没说话。 温惊竹有些蠢蠢欲动,语气带着祈求,低低的嗓音带着沙哑,“先生,您就告诉我吧。” “…” 沈即舟顿住,他没说话。他只觉得这样的嗓音在梦里似乎出现了千万遍,每当沉睡之时就会在他的耳边缭绕,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这,清晰的画面如浪潮般的涌动朝他狂奔而来,使得他看向温惊竹的眼神都变了很多。 他喉咙轻微的滚动了些,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声音。 “自己回去领悟。”他的嗓音带着沙哑和隐忍,低沉至极。 原本还很让人放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和躁动。 但温惊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他只觉得沈即舟转变的态度有些快,生怕自己触碰到了霉头。 他只能小声的应下,没再追问。 半晌之后,沈即舟收拾桌上的文件,忽然出声:“好好在这里休息,有事就找路伯。” “好。”他乖乖应下,没敢再多说什么。 他正沉浸在沈即舟这些话当中,冷不丁地有句话飘了过来。 他说:“传闻有真有假。还有,我不禁欲。” 等温惊竹回过神来时,门口已经没有沈即舟的身影了。 温惊竹错愕片刻,随即敛下眼睫看着还在打着点滴的手背。 … 沈即舟从医院出来后便回公司了。 他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在给他一个安稳的靠山。 他知道他不会利用自己的权力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少,他现在认识的温惊竹不是这样的人。 第112章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计划。沈即舟不会贸然插手,但会在他需要他时能帮得上他。 “温惊竹,我就当是老天让你来治我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埋藏着深深浅浅的情感。 退一步求而不得,进一步又过于匆忙。 他沈即舟身居高位习惯了,这一次,他想试试身为下位者的滋味。 第154章 沈即舟想包.养他? 温惊竹在沈即舟离开后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很久,麻木才不得不动身子。 恰好进来换药水的护士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忍住提醒了一嘴儿。 “金丝雀需要做什么?” 温惊竹目光落在护士的身上,突然问了一句。 他突然问的问题让人印象不好,可他不想陷入深深的内耗之中,不得已问了护士。 护士从事行业很久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并不感到惊讶,边换药水边回答:“类似于情人的那种,被人圈养。好处就是不愁吃喝。” 温惊竹愣住,反应过来脸色又红了一圈,这才磕磕绊绊的道谢。 护士离开了之后,温惊竹还在想着沈即舟刚刚说的话。 难道他想包养他? 可是… 他是男的! 男的! “还有,我不禁欲。” 这句话像是与他心灵相通,瞬间蹿过他的脑海,惊起一片涟漪。 不禁欲… 那也就是说,沈即舟不是禁欲,只是单纯的不想发生任何的关系。但为什么他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温惊竹脸都要烧起来了。 …沈即舟看上他了,想包养他。还是说这只不过是他给他一个名正言顺使用权力的借口? 温惊竹没有琢磨出来,他摸不透沈即舟的心思。 算了。 温惊竹决定不去想这么多,权力这种东西,他可有可无。 以后看见沈即舟,他尽量躲着点吧,免得两人发生让人窘迫的事情。 说躲着沈即舟,但他没机会。 因为沈即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沈公馆了,每次他在家的时候都看不见人,甚至好几次他问起时路伯都说没有。 转眼间,入了冬。 北洲的气温很低,呼呼吹的冷风扑面而来,原本泛黄的树叶此时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南洲没有雪,这还是温惊竹第一次看见雪,属于冬季的第一场雪。 他穿着厚厚的长款外衣,围着一条深棕色的围巾打着伞在院子里看雪。 飞星更直接了,直接玩了起来。 他看着飞星脸上洋溢出的笑容,自己不免得被染上了几分。 温惊竹出来的时间长了,路伯此时正催促他们回屋,不一会儿雪就应该下大了。 接触到了暖气之后,他才感觉到快要被冻僵的小脸舒服了不少。 温惊竹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书,冷白色的灯光自头顶洒下,衬得他如琉璃般透亮,竟多出了几分的岁月静好。 这时,电话铃声陡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的画面。 是路伯接的电话,只见路伯眉头紧蹙,最后匆匆挂了电话便出了门。 匆忙到来不及交代温惊竹。 温惊竹看着路伯出去的身影微微蹙了眉没说话,回过头又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不一会儿,飞星顶着风雪从外边进来,直奔温惊竹的身旁。 “少爷,我刚刚出去逛了下,这个糕点很出名也很好吃,我特地买回来的,您尝尝看!” 飞星说着,将糕点全都一一展露在他的面前。 清一色的糕点中,有一块颜色艳丽的糕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似是被人掰开露出了里边的馅。 温惊竹神情不变拿了那块,轻轻地咬了一口,道:“我吃一块就好,其余的你拿下去跟他们分了吧。” 飞星道:“好。” 等飞星下去之后,温惊竹便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起身去了楼上,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包裹得严实的身影出现。 他从侧门走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飞星。 他们没有坐黄包车,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在街道上转了圈,在一家糕点看了一会儿,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个小孩,那小孩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开始在旁边玩耍—— 看似玩耍,但投向各个角落的目光却带着冷冽。 温惊竹已经很久没有和姚怀子见面了。 一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姚怀子的事情,二是因为这段时间并不需要他,他便不再频繁出现。 但这次姚怀子暗中要求见他,估计是那件事出现了问题。 温惊竹推门而入时,便看见姚怀子正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什么事?”温惊竹压低嗓音。 姚怀子道:“陆雷吉死了。” “谁干的,什么时候的事。” 温惊竹觉得最不应该死这么快的是陆雷吉,却偏偏他死的最快。 姚怀子一改以往的笑脸,冷然道:“陈向明。” 温惊竹坐落在姚怀子的对面,面前已经有人为他斟好了茶水。 雾气徐徐升起,萦绕在他们的眼前,也遮挡了他们眼中千丝万缕的情绪。 “导火线是宴会那件事?” “不错。”姚怀子深吸一口气,“陈向明自从出了院跟疯了一样,神志不清晰,见人就咬,陆雷吉就是他一枪崩了杀死的!而且他一口咬定就是陆雷吉联手梨园想要杀他。” 温惊竹没说话。 姚怀子突然看向他,问:“你怎么看?” 温惊竹抿了口茶,触碰到杯壁的手指传来阵阵暖意,不似话题一样冷冰冰。 他身在泥潭,每走一步都是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甚至都走不到最后一步便丢了性命。 太多的陷阱,太多的试探了。 “陈向明神志不清晰却能杀了陆雷吉,说明他打心里认定这件事是陆雷吉下的手,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梨园,他还是有忌惮,或者说,他没把握。这个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都说姚怀子在北洲有人罩着,但不知道是谁罩着。一旦触碰到了霉头,位置就坐不稳了。 陈向明把位置看得很重,要是他的位置出现了问题,他更要疯。 能和他位置平齐的,大概就他的那条命罢了。 姚怀子却是冷笑一声:“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可不想某天在路上就莫名其妙的被杀了。 “现在要的是把梨园摘除干净。”温惊竹顿了顿,又道:“那天,不是还有沈总长在么?他的话语权高,没准还能摘除干净。” 沈即舟位高权重,但事事公平,不包庇不纵容。 “你可能不知道,陆雷吉被杀死时,沈即舟就在当场,还被开了一枪。” 第155章 不动你帮我? 姚怀子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时,温惊竹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微微一笑:“是吗,这又是为何?” 姚怀子眉梢微挑,勾唇一笑,道:“有人说他包庇了梨园,造成这一切他也有责任。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是被人当枪使,纯纯看他不顺眼,打了一枪。” 姚怀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温惊竹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冷不丁说道:“你好像并不希望沈即舟能帮你。” “帮我?”姚怀子嗤笑一声,“这件事我没有指望他能帮得上,他受不受伤也不关我的事。” 说罢,他问道:“你觉得呢?” 温惊竹敛下眼睫没说话,姚怀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催促。 沉吟半晌,温惊竹才缓缓开口:“直接杀陆雷吉的目的性太强了,会让人找到罪名,可再加上一个位高权重的沈即舟就不一样了。当舆论起来,可以说在杀沈即舟时,子弹偏在了陆雷吉的身上。” 姚怀子眯着眼看他,忽而笑了声,“温惊竹,你太聪明了。” 温惊竹温润一笑,如皎洁明月。他说:“承让。” 不是他聪明,只是他不想多有纠缠罢了。 姚怀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事情的经过,单单是说了陆雷吉的死和沈即舟中枪的事情。 温惊竹不但没有被他带偏,反而还很有条理的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分出了轻重,将整件事情的顺序罗列而出。 他不可否认,温惊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但也是个危险的存在。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姚怀子说。 温惊竹笑了声,敛下眼睫思绪不明,随即摇摇头:“同窗之宜,不用这么客气。” * 沈即舟中了一枪后被秘密带走,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了哪家医院,只能看见一个车尾。 当他人冷汗直流,面色苍白的出现在凌世尘的面前时,可把人吓了一跳。 “快快快,快推进去!” 第113章 凌世尘家世显赫,因为热爱医学,便自己独创了一家医院。 不过没人知道院长的真实身份,而凌世尘也甘愿做一个小医生每天看诊做手术。 当他看见沈即舟不省人事的出现在医院时,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荡然无存,取代的是无比认真的表情。 沈即舟是右肩中枪,子弹几乎贯穿他的肩膀,骨头有裂痕,还是大出血。 凌世尘身为一名骨科医生,面对此场面还是忍不住皱紧眉头。他只能把前面的手术往后推! 整场手术下来,凌世尘后背都湿完了,不过也很庆幸沈即舟脱离了生命危险,要是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沈即舟做完手术之后一直没有醒。 温惊竹本想和路伯说声去看看沈即舟,但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还到时间去学府,只能歇了心思。 一个星期后,温惊竹一下课就飞奔出校门,却突然被叫住,他不想搭理埋头就是往门口走。 但很显然,身后的人一直不依不饶。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惊竹眉宇间带着烦躁,冷声质问兰无晏。 兰无晏笑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 温惊竹冷漠的看着他:“兰无晏,我想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好。” “能不能不要和我做陌生人,好不好?”他的声音软了下去。 “不好。”温惊竹说,“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我只觉得浑身难受。” 温惊竹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够难听的了,他就是不明白兰无晏为什么会对自己死缠烂打。 “那沈即舟呢?你喜欢他?你跟他待在一起就很好是吗?” 兰无晏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知在何时已经压下一片阴鸷,藏匿在眼睫之下。 温惊竹猛然抬头看向他,“与你何干?” 兰无晏说:“是啊,和我没关系,只不过我只是好奇,沈即舟到底哪里好,用得着你往上贴吗?” “难道就因为他在洛倾,在北洲的权力高吗?”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有权势的人?” 面对他的质问,温惊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起伏,当他是个小丑。 温惊竹音色全然变了,变得格外的冷厉,细看还能看见一丝上位者的姿态,“你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我如何那也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兰无晏,就算沈即舟没有权势,我都会在他的身边。你永远不会让我高看一眼。” 说罢,温惊竹直接绕开他朝着角落走去。 不一会儿,专门接他的汽车离开了,直到消失不见。 兰无晏嘴角含笑的看着汽车离开,眼底一片阴狠。 他喃喃道:“是吗?” … 温惊竹只觉得兰无晏是个疯子,虽然表面上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表象,其实内心早已变得扭曲不堪。 温惊竹回到沈公馆的时候沈即舟已经出院回来了。 看见他穿着宽松的衣衫坐在客厅,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许是听到玄关处有声响,他偏了偏头看了过来。 温惊竹乖乖地喊了一声:“先生。” 沈即舟点点头,“回来了。” 温惊竹抿唇走过去:“先生怎么出院了?这伤…” 沈即舟闻言抬眸与他对上目光,漆黑的眼含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戏谑:“看样子你比我还上心。” 温惊竹知道他又在逗他了,走到他身旁坐下,“伤到骨头还是减少活动的频率吧,免得一直好不了。” “温惊竹。”他低沉的嗓音唤他。 温惊竹疑惑:“嗯?” “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腿。”他道。 温惊竹:“。” “有差别吗?您的手一直在活动。” 沈即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动你帮我?” 温惊竹一噎,感觉他这句话很不对劲。 然后他就不吭声了,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就这么看着沈即舟忙。 沈即舟被他看得直皱眉,“怎么?” 问他又只是摇摇头。 “先生,是不是很疼?” 沈即舟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完之后在文件上盖了章,随即便听到了乖巧地坐在身旁的人开口。 第156章 你在紧张 “不疼。” 他下意识地说道。 温惊竹说:“可是路伯都说您疼得直冒汗,脸都白了。” 温惊竹在校期间也有打电话回来过。 沈即舟闻言怔然了一下,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路伯身上一瞬。 路伯此时正忙着擦花瓶。 沈即舟气笑了,“温惊竹,你来挨一枪看看脸是不是真的白了。” 他一脸认真地点头:“那就是很疼。” 沈即舟笑容收敛,看着他。 温惊竹说:“我生病的时候就很难受,有次因为跌倒压到手臂,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是你,不是我。”沈即舟讥讽一声。 “先生…” 温惊竹还想要说什么,但沈即舟却不给他机会。 “还没开饭吗?” 路伯赶紧上前:“晚餐已备好,二爷、温少爷,可以用餐了。” 吃饭的时候温惊竹还很好奇沈即舟怎么吃饭,毕竟伤的是右肩,很难移动。 没想到沈即舟很自然的用左手夹菜。 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一下子吸引了沈即舟的注意。 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怎么,很奇怪?” 温惊竹想要点头,却又连忙摇头,“没有。” 看来沈即舟还真的不一样。 沈即舟嗤笑一声:“我是不是应该不会用左手,让你帮我?” 温惊竹眨巴了下眼睛,很乖的摇头,“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温惊竹很坦然的开口:“先生好看,喜欢看先生。” 沈即舟:“…” “你跟谁都这么说话的?” “没有。”他说,“只和先生说过。” 沈即舟冷然道:“以后不许对别人说。” “好。” 额前漆黑的碎发落在他的眉宇,灵动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如同星辰绚丽,衬得他又乖又撩人。 沈即舟看着他,深邃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些许。 * 吃完饭后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茶室看着外边的飘雪。 沈公馆有间茶室,玻璃打造,里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和藤蔓。 温惊竹坐在秋千上,两边的抓绳都是藤蔓缠绕而成,他无聊的摆弄的嫩叶,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沈即舟的身上。 茶室暖气很足,还可以赏一番外边的景色。 “外边天气不好,以后想看书就来这里吧,不要去凉亭了。” 沈即舟坐在与他有一米多距离的沙发上,还在继续处理公务。 “我知道,谢谢先生提醒。” 沈即舟头也不抬地说,“怕你不惧风吹日晒,对那凉亭。” 温惊竹张了张唇,想要辩解,却又找不到理由。 好吧,他之前的确一直在凉亭看书,只不过下雪之后就就没有去过了。 看来他在公馆干什么他都知道。 不一会儿,卫泽在外边敲门,得到了应允推门而入,看见他时微微点头,随即走向沈即舟,“二爷,已经调查出来了。” 说着,卫泽的声音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说吧。”沈即舟低低应了一声。 卫泽进来说的无非是谁开的枪,幕后的人又是谁。 沈即舟既然没有防着他,温惊竹没理由不听。 沈即舟因为海关的事情一直在忙碌,那天不过是去应酬了,但酒会上鱼龙混杂,沈即舟莫名的挨了一枪。 酒会一般是没有宴会的严谨,检查不到位,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但这一枪包含了太多的事情,不查清楚怕是很难发现对方的预谋。 不过,其实这准头不是对着沈即舟来的,是对着陈雷吉。 因为陆雷吉死了。 这件事和温惊竹从姚怀子那里知道的差不多。而开枪的人正是陈向明的人。 “二爷,我们还查到了一点。在调查时我们发现陈向明的人和廖恺章的人有来往。” 沈即舟眸光一闪,来了兴致,挑眉问:“是吗?” 就连温惊竹都没忍住诧异了一下。陈向明和廖恺章居然还有接触。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廖恺章在背后搞鬼。” 沈即舟却嗤笑一声:“不一定。有可能这个人背后的人,陈向明都不清楚。” 卫泽又道:“廖恺章和明家有牵连,他大可不必在陈向明那里下功夫。” “巧合也说不定。” 说罢,沈即舟摆摆手让卫泽下去了。 “你怎么看?” 温惊竹正想事情,有些入迷,冷不丁被抓到提问。 第114章 “我觉得先生说的有理。”他道。 沈即舟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再给你一次机会。” 温惊竹纤长的眼睫轻轻地颤动了几下,缓缓抬眸看向他,“先生,您想让我说什么?” “现在来跟我装傻。”沈即舟冷哼一声,对他颔首,语气带着命令,“过来。”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 “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他道:“我又不吃人。过来。” 说罢,温惊竹才起身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他低低地唤了声:“先生,您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下颌传来微凉的触感。 只见沈即舟轻轻地抬起他的下颌,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惊竹的肌肤上,惊起一片酥麻。 “先生?” 温惊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逸的脸庞,喉间滚动,呼吸都乱了不少。 淡淡的药香与他清冷的气息缠绕,气氛暧昧,眼前人又分外诱人。 “我还真的能吃人。” 耳边是沈即舟低沉苏撩的嗓音,带着浅浅笑意。 “先生…”温惊竹浑身发烫了起来,连带着触碰他肌肤的手指也带了烫意。 沈即舟说:“你说是不是啊,我的金丝雀?” “…”温惊竹紧紧地抿着下唇,殷红饱满的唇瓣泛着水光,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事实上,沈即舟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温惊竹退无可退,清瘦的腰杆死死地抵在沙发边缘,男人挺拔健硕的身躯朝他倾过来了几分。 茶室带来的暖意,却也挡不住身前男人身上散发而出的热意。 “你在紧张,”沈即舟散漫一笑,“看来是明白金丝雀的作用了?” 温惊竹瞪大双眸,目光落在沈即舟的身上,湿漉漉的,却也夹带着一丝的羞意。 沈即舟眉宇间露出柔意,漆黑的眼眸在他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流连,最终定格在温惊竹的唇上。 温惊竹身躯微微僵住。 第157章 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去了。 “先生,我觉得陈处长应该是忌惮陆雷吉顶替他的位置,才会下的死手。” 沈即舟注视着他,漫不经心地笑道:“继续说。” 温惊竹大脑飞速运转,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才会像卫泽说的,拿您当挡箭牌。” “那你说,廖恺章又会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沈即舟指尖轻抚过他的脸庞,随即落在温惊竹纤长的脖颈上,慢条斯理地问。 温惊竹也是刚刚才知道陈向明和廖恺章有勾结,沈即舟还故意问,很明显是想诈他。 “我…我不知…” 沈即舟低沉的笑了笑,随即退开了些。 “那你为什么要跟随他去那烟柳之地?” 温惊竹顿了顿。 沈即舟这是在和他翻一周前的旧账。 他深知自己是瞒不过沈即舟的。但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不能全都交代在这。 “先生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去了。” 温惊竹语气委屈得很,一双眼睛眨巴地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温惊竹瞬间松了口气,还好沈即舟只是喜欢问一嘴。 不过他不说的话,温惊竹倒是忘记了这件事。 看样子他的计划没得逞,廖恺章没有喝下那杯酒。 沈即舟说,“回去吧,早些休息。” 温惊竹起身离开茶室,还不忘叮嘱他也要早些休息。 回到房间后的温惊竹想了想,他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姚怀子说陈向明神志不清,又为什么会神志不清?这一点沈即舟知道吗? 想罢,温惊竹打算等下次再次见到姚怀子时要问个清楚。 看样子,现在的姚怀子对他也是怀着警惕的心思,却又不得不想要结识他这个盟友。 因为他们有太多的地方相似了。 互相利用却又互相提防。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整个洛倾闹得人心惶惶。 但听姚怀子说,将会举行三年一度的交流会,地点设在以四大洲为中心的地方,而这地方刚好是海中央,于是便订在了游轮上。 届时会有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社会名流和有权有势的人物出现。 洛倾正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而变得警戒了起来,免得出现任何的状况。 交流会是在一月份举办的,恰好是跨年的那一天。 温惊竹得知廖恺章和明家有关系,便留意了一下。交流会以明家这种身份的肯定会去。 而在交流会的前一个周,温惊竹在梨园待了一会儿。 姚怀子同他说起了这件事。 “这场交流会以梨园的身份是进不去的,再加上发生的案件都同梨园有牵扯,现在梨园可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温惊竹抿了口茶水,垂下眼眸,“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一场交流会不做点事情可真的对不住了。” 姚怀子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你想让我做什么。” 温惊竹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脸上和平时温润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像是一个乖巧的瓷娃娃坐在一旁。 姚怀子眼中带着戏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 温惊竹笑了一声,抬眸看他,“你也一样。不过你可比我还要危险很多。” 姚怀子看着他没说话。 “说吧,什么事?”温惊竹最终还是没有承受得住他的目光,无奈地开口。 姚怀子的手随意一挥,站在一旁的一个下人便下去了。 “我想要陈向明死!” 冷风呼啸,一言不合就砸向了紧闭的窗户,恰好梨园的的后院又有点像四合院的建筑风格,活脱脱的一个通风口。 使得外边的风如同蛰伏在外边的猛兽不停地在嘶吼。 温惊竹表面上波澜不惊,就是有些出乎意料,姚怀子会如此直白。 “就这么恨他?”温惊竹顿了顿,“而且陈向明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一定出席这场交流会。” 姚怀子闻言,神情骤然一变,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浑身散发着阴狠的气息。 他冷哼一声,语气微压,宛如地狱修罗一般,“怎么能不恨,我会让他血债血偿的!” 温惊竹没想到姚怀子和陈向明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仇恨,不过他不会阻止姚怀子的,毕竟仇恨这种东西,他也放不下。 仇人不死,他也难以放心。 “他一定会去的!”姚怀子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这么想要往上爬,又怎么会放过呢。” “至于他神志不清,那不过是短暂的现象罢了。” 温惊竹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你做的?” 姚怀子将目光从茶盏移到温惊竹的脸上,露出诡谲的一笑,“是啊,不这么做,我又怎么走下一步。” “药是我下的,只不过他杀陆雷吉和我没有关系,这一切不过是他小人之心作祟,怨不得别人。我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这么快。” “不过温惊竹,你也不用这么看我,你也一样。” 姚怀子忽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的开口,还带着一丝的笑意。 他的这句话瞬间让温惊竹警惕了起来,他蹙眉:“你让人跟踪我?” “别着急啊,我怎么会让人跟踪你呢?”姚怀子不以为然一笑,“不过是路过,不小心看见的而已。” 温惊竹面色微冷,但绝不是因为姚怀子知道他去那烟柳子之地的事情,而是因为姚怀子不屑和他继续装下去了。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拉他进同一条船上。 他们要做的事情虽然一样,但面对的人不同,温惊竹不可能同他上一条船,最好是互相利用之后再抛弃对方。 “那又如何,看到便看到。”温惊竹道。 姚怀子说:“你想杀廖恺章。” 温惊竹没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但他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想调查温家一案,想杀了他们报仇,但你却没有明确的目标,像个木头苍蝇一样乱窜,抓不到对方把柄还暴露自己。” “是又怎样?” 温惊竹被猜中也不恼怒。 姚怀子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的光芒,他居然没想到温惊竹会这么痛快的承认。 第158章 先生...您确定吗? 但姚怀子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并不是真的调查出来的,而是猜测。 温家一案姚怀子是知道的,再加上温惊竹来了北洲,又盯上了廖恺章,就足够他猜想的了。 只不过廖恺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姚怀子倒是不清楚。 “你同我联手,你帮我解决了陈向明,我帮你解决廖恺章,怎么样?”姚怀子说,“廖恺章可比陈向明难对付多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总比你自己一个人强。” 第115章 温惊竹微微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笑:“你都说了,陈向明不难对付,为什么还要拉着我进局?” 廖恺章这件事应该也不简单吧,或者说,姚怀子拉拢他估计还有别的想法。 “我这是在帮你。”他道。 温惊竹笑了声,“不用了,我的事不用帮。”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定然不会插手廖恺章这件事了。”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一位下人提着一个手提箱进来,随即往桌上一放。 姚怀子看着桌上的箱子,还设有保护密码,不由得挑挑眉:“这是酬劳。” “这么多,怕是很难的事情吧?” 姚怀子没说话。 温惊竹看也没看一眼,“接受了。” “等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得想办法进交流会才行。”姚怀子说。 温惊竹点点头。 温惊竹离开梨园时光明正大的提着箱子走出来。 这个箱子就是平时他们装衣服的手提箱,他出了门也没有打开箱子,掂量了一下给的钱应该会很多。 姚怀子本以为温惊竹不会拿这笔钱,才大大方方的出来,谁曾想,温惊竹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 他提着箱子走了一会儿又打了一辆黄包车逛了几圈,然后下车又走向了一处狭窄的巷子,幽静又深沉。 最终停在了一处房屋面前敲了敲,不久后便被人从里边开了一条缝,等确认是谁之后才开门请他进去。 然而他并未进去,而是将手中的手提箱交给里边的人。 不知是说了什么,里边的人才接过他手中的手提箱。 伸出来的手臂纤长白皙——是女人的手。 温惊竹把东西给了对方之后很快就离开了,飘雪将他的脚印覆盖,像他没来过一般。 温惊竹回到沈公馆时恰好也碰上了刚回来的沈即舟。 其实温惊竹有些慌的,因为他没带司机,也没带飞星,等黄包车坐到了路口上不来他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的沈公馆。 他怕沈即舟生气。 但很显然,不管他怎么避开都不行,一人一车就这么擦肩过去。 等温惊竹到了大门,沈即舟也刚好从车上下来。 察觉到有一道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温惊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只好乖乖地走到沈即舟的面前,低低地唤了一声:“先生…” 沈即舟敛下眼睫看他,“出去了?” 温惊竹顿住,他以为沈即舟是知道的,但听他的语气像是不知道他会出门。 因为按照之前沈即舟说的意思,他应该是派人跟着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出门。 不过,温惊竹也没有多想,他点头。 “下次带司机。”沈即舟只道。 温惊竹:“好。” … 吃完饭后温惊竹打算看会书再去洗漱,没想到却被路伯告知沈即舟让他去他房间。 瞧着路伯暧昧的眼神,温惊竹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想要辩解,但路伯也没有说什么话,他反而去解释就像是在认罪一样。 他关了门后坐了一会儿,脑子一团乱,他想不明白沈即舟为什么要叫他去。 除了上次在茶室,沈即舟同他相敬如宾,并未做出冒犯他的事情,更别说金丝雀这回事儿。 温惊竹一时间也拿捏不定沈即舟的意思。 罢了。 温惊竹尽量放松,让自己看起来不会这么紧张。 其实温惊竹之后也去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要么稀少罕见,要么直接戳爆他的三观! 急匆匆地瞥了几眼他直接丢开了那记录本,如同烫手的山芋。 ‘叩叩叩——’ 温惊竹来到沈即舟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直到里边传来允许的声音,他才推门而入。 温惊竹一进去便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即舟,他正拧着眉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不太满意,眉宇间带着一股烦躁的意味。 他一回来就脱了身上的外衣,一身黑色衬衫,在冷白的灯光下,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的白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皮肤下的青筋。 沈即舟的手很漂亮,骨感优越,纤长又分明,看起来也是强劲有力。 “先生,您找我?” “嗯。”沈即舟从忙碌中抬眸看了他一眼,“坐吧。” 他说话很轻,对于不在状态的温惊竹来说有些听不清楚。 温惊竹回神,先是一愣,身躯一僵,随即神情有些不自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先生…您确定吗?” 沈即舟动作一顿,蹙着眉头:“不然?” 温惊竹喉咙微滚,心中蔓延上了一层苦涩,脸颊却爆红,“可是…可是我不愿意,您不能这么霸道强迫,我只不过是在沈家暂住,并不代表我是随意的人。” “…?”沈即舟停下手中动作,忽然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强迫他了? 温惊竹看着沈即舟的神情,也是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您不是让我…”说着,他停顿下来,意思很是明显。 沈即舟神情复杂,原来是误会了。 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我是让你过来坐,不是强迫你!” 话音刚落,温惊竹脸颊更加的烫了,原本的苦涩瞬间被恼意给取代。 沈即舟放下笔,懒散的倚靠在椅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随即嗤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温惊竹:“。” 沈即舟被他气笑了。 他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温惊竹见此赶紧走过去他前面的沙发坐下,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不忍心责骂。 第159章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沈即舟见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里极为无奈的叹了声气。 他不明白这样的温惊竹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去给廖恺章下药。 换句话来说,脆皮一个,每天都在靠药维持,胆子倒是很肥! “先生,您找我来是想说什么事吗?” 温惊竹有些昏昏欲睡了,但跟沈即舟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格外的紧张,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沈即舟看穿。 好吧,虽然也知道得差不多。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沈即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特地强调了一下,“你可是我的金丝雀,你来陪我是你的本分。” 温惊竹听到金丝雀这个词时没忍住望向沈即舟。 “可是先生,您没有问我同没同意当金丝雀。” 他的语气很轻,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单纯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沈即舟笑了声,微微挑眉:“我可没想过要你同意。” 温惊竹抿唇没说话。 沈即舟见人正襟危坐,纤细瘦弱的腰挺得笔直,收起了逗他的心思,开始奔入主题。 “温惊竹。” “嗯…?” 温惊竹抬眸,眼中带着疑惑,轻声的应了一声。 单单是一个音调,却将沈即舟拉进了一个气氛旖旎暧昧撕扯的夜晚。 夜幕降临,晚风轻拂过纱帘,银白色的月光逐渐洒在落地窗上。 那欢愉过后的滋味沈即舟如同身临其境,有时候还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怀中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却也怎么唤不回他的理智。 温惊竹好半天都没有等到沈即舟的下一句话,不由得对上他的眼眸。 只见沈即舟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即又有些复杂的注视着他。 这目光… 他没感到不自在,反而让他有些羞怯,下意识地逃避。 眼神闪躲的一瞬间,沈即舟也回过神来了。 “下个月有个交流会,到时你跟我一起。” 沈即舟觉得温惊竹并不适合一直被他养在笼子里,即便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但这也不是他阻止他去认识新事物的理由。 温惊竹在南洲长大,一定也有不少的朋友和认知,但现在他身在北洲,不得不再次从零开始。 他还有一年多就毕业,这一年多下来也足够他为他拉拢人脉。 温惊竹先是一愣,这个交流会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沈即舟会带他去。 见他没说话,呆呆地模样,沈即舟怕他拒绝,只能解释:“你也快毕业了,届时出来创业有个人脉还能省下不少的事情。” “你的专业是中药,到时四大洲出名的药学家也会来,我给你搭桥认识认识。”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沈即舟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他更想让他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温惊竹面露欣喜,嘴角勾起一抹纯真的笑容:“谢谢先生,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沈即舟点点头,“你也不用紧张,就当做是长辈来看待也好。” “好。”璀璨的眼眸弯了弯。 第116章 沈即舟见他一副欢喜的模样,脸上没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些渴,将一旁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沈即舟:“没事了。” “那我先回去了。”温惊竹说着就要起身。 沈即舟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温惊竹是在第二天收到姚怀子的消息,听着姚怀子有些急躁的语气,温惊竹反倒是不着急了。 姚怀子本想找个邀请函给他的,无奈没什么收获。 这个交流会定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想要进去要么是身份足够的高贵有被邀请,要么是手中权力滔天,就比如沈即舟这样的。 温惊竹说:“你也不用担心,我再想想办法。” 姚怀子惋惜的叹了声气,“可惜了,不能和你一起了。” 温惊竹但笑不语。 梨园没有资格被邀请,但温惊竹知道姚怀子能够进去的原因。 姚怀子身边有个男人,两人举止亲密,却猜不中来历,按照描述的样子身份背景应该不会简单。 那场交流会或许是那男人带姚怀子进去的。 姚怀子应该是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南洲温家温召浦的之子。或者说是他查不到,按照沈即舟的风格,应当是不喜有人调查到沈公馆。 年底,温惊竹在学府很开心,每天被王麻他们提供了很强的情绪价值。 而兰无晏应该是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 不过这样也好,温惊竹不想不自在。 年底的最后一天,温惊竹穿上了沈即舟给他准备的衣服——一套银白色的西装。 都是按照他的尺寸量身定制的,还有专门的人上门帮他弄造型。 “小少爷真好看,气质出众,定然能够惊艳全场的!”造型师说。 温惊竹无奈一笑:“抬举我了。” 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地位样貌更是不用说,要真的如他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天仙了? 造型师整个过程都在和他说话,一个小时下来他的发型和妆容也弄好了。 其实也不用摆弄妆容,就冲着温惊竹的肤质只需要给他上个不深不浅的口脂,免得太过于苍白。 他下楼时路伯又给他穿上一件厚厚的外套,“温少爷,先把衣服披上,等到了地方再脱下来放着。” 温惊竹没有任何的异议,只不过他看到沈即舟只是穿着西装三件套,样子并不怕冷。 “路伯,再给我一件吧。” 路伯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笑眯眯地把属于沈即舟的外套递给他,“那就劳烦温少爷了。” 温惊竹笑了笑便拿着外套朝沈即舟走去。 沈即舟动作比他快,不用像他一样费精力去摆弄,一身昂贵的西装在他的身上格外的好看,衬得他身形修长又板正。 只不过今天的沈即舟换了一个颜色的西装。平时都是一成不变的黑色,今天是深蓝色的,不过要是不认真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深蓝色的。 第160章 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走吧。”沈即舟看了眼时间。 温惊竹喊住他。 “怎么了?”沈即舟偏头看向他。 温惊竹:“先生,穿件衣服吧,外边冷。” 沈即舟垂眸看他。温惊竹身着白衬衫黑内衬,将他清瘦的身形衬得宽大了不少,肩部流畅。 沈即舟低低地应了一声,配合他穿好。 温惊竹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很快就被他甩出脑后了。 两人出门后,路伯赶紧打了个电话,笑眯眯地将刚刚的事情如实交代,说了好半天才挂掉。 上了车之后,温惊竹还是没有舍得将外套脱下来,即便车内有暖气,脱下他还是觉得冷。 “一会儿下车不用脱下来了,就这样穿着吧。” 路伯给温惊竹拿的外套并不是乱拿的,即便他穿着也丝毫不会影响美观。 “您脱吗?” 沈即舟闻言有些好笑,偏头看他挑了挑眉,“嗯?” 温惊竹眼神亮亮的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你觉得呢?”沈即舟不回反问。 温惊竹说:“先生脱我就脱。” “为什么。” “我想和先生一样。” 从沈公馆到那边的港口需要一个小时,恰好此时汽驶进了一个隧道,明明暗暗地光线错在车厢内,也遮住了沈即舟的神情,只露出一个分明的下颌线。 温惊竹正在等着他回答,却猝不及防的被人往前猛地一拉,下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又很快的住嘴了,睁着眼睛看着沈即舟。 属于他清冷夹带一丝果香味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温惊竹的鼻腔。 “先生…” 温惊竹有些慌乱的看向正在开车的林易。 不过林易正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丝毫没有被后座的事情影响。 “温惊竹…” 沈即舟哼笑一声,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眼中暧昧神色尽显,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哑意,“你总是这么和我说话,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温惊竹呼吸一滞,望着他,隧道的灯光洒落进来一瞬,让他看清了沈即舟此时的神情。 戏谑、暧昧以及似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既视感。 温惊竹想要看清楚是什么情况,不由得又凑近了几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 沈即舟半阖,看着半边身子倚在他身上的温惊竹,眼中情绪不明。 “先生,您的眼睛很漂亮。” 温惊竹忽而感叹一声。 沈即舟怕他摔下,一边手钳住了他的腰身,掌心传来酥麻的触感,以及滚烫的热意。 沈即舟没说话,敛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真的!” 没听见他说话,温惊竹以为他不相信,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温惊竹一直觉得沈即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难以相处,冷漠无情,至少他没有看见他这么对他过。 相反的,他觉得他很好看,眼睛也很漂亮。 看人时,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带着冷漠疏离,不易接近。却有时眼带笑意,使得那双眼睛不再冰冷,反而多出了几分的平易近人的意味。 要是以造型师刚刚的话来说,温惊竹觉得沈即舟才是一出现就成为焦点的那一个。即便不是身份加成,也是夺目的! “温惊竹,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沈即舟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的不满。 温惊竹回想起沈即舟说的话,很自然的说道:“先生这样的人,我会喜欢也不奇怪。” “哦?”沈即舟轻笑一声,“那你说说看,有多喜欢。” 温惊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他:“和先生待在一起会很开心,这种也算是喜欢吗?” 沈即舟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身上知道一丝的破绽。 最终他冷声道:“撒谎精。” 温惊竹还想说什么,沈即舟直接不给他机会,声线都冷了不少,“坐好。” 此话一出,温惊竹才意识到自己快要往人家身上坐去了,连忙退开乖巧坐好。 然后,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小声地开口:“先生,我说的是真的,没撒谎。” 沈即舟闭目养神没说话,决定不搭理他。 林易开车快又稳,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到的时候停车的地方已经有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了。 沈即舟先下的车,现在还没有等游轮,而他又要应付一些人,温惊竹只能留在车上等准备进去了再下车。 他在沈即舟下车时特地看了一眼他有没有脱下外套,发现他没有,于是自己又悄悄地放下抓着衣领的手。 不一会儿林易收到了指令,温惊竹便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来到沈即舟的身边,离他不近不远。 温惊竹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姚怀子的身影,不过也不奇怪,这里人很多,有可能不在同一处地方。 “走吧。” 温惊竹跟上去与他平齐。 现场很严格,需要递交邀请函,无论是谁,在这方面一视同仁。 快要到他们时,温惊竹恰好看见了正在前面的两道身影。 “这位先生,您刚刚不是才进去吗?怎么…” 正在销毁邀请函的人员语气带着疑惑的看着姚怀子。 姚怀子闻言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你应该是看错了,我不过才来,怎么可能进去了?” 闻言,工作人员也没有多想,觉得是自己收多了看错了,毕竟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工作人员没有顾得上这么多,毕竟只认邀请函,就当是看错了。 温惊竹蹙了蹙眉,姚怀子看样子是跟着他身边的男人进去的,而他们所说的事情应该是他把另外的邀请函给了林桃。 前边进去的人应当是他了。 第117章 看样子姚怀子还真的打算在这掀起一番风浪。 “沈即舟!” 轮到沈即舟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呼唤着沈即舟。 温惊竹看过去时便看见了一位穿着棕色的中性西服,衣摆处还有些不规则,显得他的身形修长又挺拔。 温惊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外套,他看着这身打扮都觉得冷。 沈即舟并未回应他,只是淡淡的一瞥。 凌世尘走过来,不满地吐槽:“好啊你,我对你这么好,居然还不搭理我,早知道就把你扔在病床上不管了!” 说着,他像是才看见被沈即舟挡住了的温惊竹,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和惊艳。 “这是谁呀,谁家的小少爷这么乖。” “我的。” 温惊竹还没打招呼,就听到身旁传来淡淡的嗓音。 ___ ps: 沈二爷: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温宝贝:先生的眼睛好piu亮!长得也好看! 第161章 我和先生之间没关系的 “你的?” 凌世尘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即舟,试图想要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破绽。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说着,还忍不住看向已经黯然一片的天际,“我记得不是啊。” “你话很多。”沈即舟冷冷地说道。 凌世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温惊竹身上时又变得格外的友好,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叫什么名字啊?”还不忘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凌世尘最了解沈即舟,要是放在平时,沈即舟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有情况! 温惊竹温和一笑,语气和善:“温惊竹。我和先生之间没关系的。” 凌世尘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即舟,意思很明显,原来他也有被拒绝的时候啊。 沈即舟:“…” 凌世尘还想再说什么,沈即舟率先迈开步子走了,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见此,温惊竹只能歉意一笑,连忙跟上沈即舟的脚步。 留下凌世尘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陷入沉思,随即扬起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有意思。”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游轮才开始启航,朝着海中央而去。 除了第一次坐船来北洲,这还是温惊竹再次坐的船。 只不过这个船可比他来时的好多了,起码还是个游轮。 温惊竹一进到游轮里边瞬间被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包裹。这艘游轮应该是专门为他们准备来举办的交流会,全方面的设施都做得极为充足。 温惊竹看着华丽又奢侈的内饰头有些晕,他觉得自己不跟紧沈即舟会在里边迷路的。 沈即舟一出现,瞬间成为了焦点,即便有很多的社会名人,还是会忍不住上前与其搭讪。 温惊竹原本是站在沈即舟的身边的,但无奈一直有人挤过来,他只能退开些让出位置。谁曾想,一挪就是挪了大半边。 温惊竹看着被人围起来的沈即舟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二爷,幸会幸会!”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语气熟稔又自然。 沈即舟与之握手,语气淡淡,但很明显他也收敛起了外边的凌厉感。 “嗯幸会,葛大人。” 被称呼为葛大人的人是位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举手投足之间尊贵优雅,气场不输于沈即舟。 很显然,沈即舟敬重此人。 “你上次都没来交流会,可让我好找,今年算是被我逮到了。”葛大人说。 三年前的沈即舟不过才二十出头,公司的事情还没有稳定,自然是没有机会来,不过那会的事迹早已传入了有心人的耳里。 沈即舟淡笑一声,与他聊了几句。 温惊竹就站在一边看着沈即舟与他们周旋,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干练又精明。 林易说:“温少爷,随我到一边吧。二爷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温惊竹点点头,“好。”想了想,又道:“你让他别着急,慢慢来,我等他。” 他自然是知道这一次交流会的意义。 林易带他到摆放甜品食物的一边坐下。 估计都去拉拢人脉了,周围没什么人,这也让他放松了不少。 温惊竹安静的坐在一边,目光流转在人群之中。 他在找人。 找林桃。 姚怀子连林桃都搬出来了自然是要有大动作。 “你去找先生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就好。”温惊竹忽然开口对着身后守着他的林易说道。 “二爷说要时时刻刻跟着您。”林易面无表情的开口。 温惊竹抿唇,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水,正冒着袅袅雾气,“我不会被欺负的,你先去跟先生吧,那里人多,先生比较危险。” 林易沉默了片刻,道:“您自己小心,二爷一会儿就过来。” “好。” 林易走后,温惊竹重新将目光放在楼上的一处。 他看见姚怀子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林桃。 温惊竹起身上楼。 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那道身影,他穿梭在人群中,快步来到林桃方才所在的位置。 温惊竹愣在原地,移动的人群,林桃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围栏边,眉宇轻蹙,继续寻找。 “你是在找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惊竹敛下眼睫,并没有感到意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来人。 他的目光先是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 姚怀子笑着走上前,语气很是意外:“你居然能进来,还真是令我想不到。” 温惊竹:“你也不差。” 姚怀子并不打算跟他说起这件事,巧妙的转移话题,刚好温惊竹也不想暴露出他是跟沈即舟进来的。 毕竟这件事就算姚怀子不说,他也知道。 温惊竹也能猜到他会跟自己打招呼的原因,他刚才看到的就是林桃,只不过这一幕被姚怀子知道了,他才出现把自己拦下来。 因为他们的长相、穿着以及身高都是一样的,如若不是很细心的人是发现不了。 “不知温少爷有没有空随我到餐厅坐下来慢慢谈?” 温惊竹知道他要说什么。 见他沉默,姚怀子凑近他,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难道你不想报复廖恺章吗?” 温惊竹神情不变,“这里起容得下你这么放肆?” 姚怀子退开,拉开了距离,脸上笑容不减,“我也没说要在这里杀人。” “…” 温惊竹随着他来到了餐厅,这游轮一层就有两三个餐厅,姚怀子挑了个没有人的餐厅。 “你想怎样?”温惊竹一点也不啰嗦,他看了眼时间,想让他快点说,他怕沈即舟回来看不见他。 姚怀子说:“一会儿有舞会,到那时就是下手的机会。” 温惊竹:“你找到陈向明的房间号了?” 游轮上还是有房间了, 刚刚进来时他就看见沈即舟领了个房间号。 姚怀子笑了声,“小事而已。” 他说:“温惊竹,你我曾是同窗,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合作下去。” “可我不太想。” 他很直白。 姚怀子愣了一下,随即蹙眉道:“为什么?” ———— ps:沈二破大防了,居然说没关系? 沈二:他不爱我了,居然否认他们的关系! 温宝贝(认真脸):难道要说是金主和金丝雀? 第162章 你就是在钓我 温惊竹言简意赅,“没有别的,互相隐瞒没有意思。” 姚怀子支着下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道:“温惊竹,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不也知道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通了梨园的下人。” 温惊竹不惊讶。 “你猜到了?”姚怀子说,“只要我不想,你是不会知道的。” 温惊竹闻言笑了声,缓缓开口:“既然如此,还不把他带出来让我正式认识认识?” “现在还不合适吧?” 温惊竹没吭声。他也没有说带谁,姚怀子自然也是不敢随意喊人,万一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呢。 反倒是姚怀子心一沉,他知道温惊竹是在试探他。 口中的‘他’到底是林桃还是谢听城。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有事。” “急什么,让那个人到这来找你吧。”姚怀子斟茶。 他这是打定他背后有人了。 温惊竹轻声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倒像是两人在说什么日常生活中有趣的事。 温润的嗓音吐出冰冷的话:“姚当家难道不着急吗?不怕他找不到你吗?” 姚怀子抬眸,与之对视,两人视线交汇。 第118章 一个温和带着笑意,一个淡漠微沉。 如光明和黑暗相接,想要占据对方仅剩的一地。 但夜幕降临时,黑暗终将占据内心那见不得光的事情,肆意在暗处游走,只要看见一丝裂缝便争先恐后的钻出。 姚怀子如此,温惊竹亦是如此。 他们苟延残喘,为的不过是身上背负的人命,为的不过是血海深仇。 * 沈即舟喝了不少的酒,他捏了捏眉心正要去找温惊竹。 “沈即舟,好久不见。” 正当沈即舟目光在搜寻人群中的那一抹身影时,一道声音传来。 “好久不见。”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看样子是不打算多聊。 谢听城年纪与沈即舟相仿,这一次他是代表不仅是西洲谢家出席,还是西洲海关总长。 谢家在西洲的话语权也高,两人因为身份相差无几,平时也有打交道,这才来和沈即舟打招呼。 谢听城见他心不在焉,也不介意,而是笑了笑,狭长的眼眸弯起,眼尾微挑,带着一股痞意。 “是在找人吗?”谢听城道:“不会是在找金丝雀吧?听说沈二爷来时可是带着人的,这才没一会就不见了?” “我倒是想知道沈二爷看上的金丝雀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即舟没找到人,目光重新落在谢听城的身上,“这可比不上谢少爷,都从西洲玩到了北洲。” 谢听城来北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是为了追人来的,舔着脸让人收下。 “沈二爷知道是谁了?”谢听城说着,舔了舔唇,眯眼看着他,情绪不明。 沈即舟漆黑冷漠的眼眸与他对视,“我对谢少爷的私事不感兴趣。” 谢听城做的那点事哪里能逃得过沈即舟的眼。而且他确实没有时间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那可惜了。”谢听城感叹地说了一句。 他将手中的红酒微微一举,算是敬过酒,随即一饮而尽,“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见。” 他们两人没必要因为一点事情而闹得太僵,对自己没有好处。 沈即舟找到温惊竹的时候,他正在吃着一块小蛋糕,看起来很是无聊的坐在那。 “先生,您来啦!” 一看见沈即舟,温惊竹眼前一亮,眼中盛满小星星。 “嗯。”沈即舟应了一声,“无聊吗?” 温惊竹摇摇头,“先生来了就不无聊了。” 沈即舟敛下眼睫看着他,眼中情绪不明。 “先生要吃点东西吗?”温惊竹拧着好看的眉头,担忧的说道:“酒喝多了伤胃。” 沈即舟还是看着他,低低地应一声。 两人到餐厅用餐,主要是温惊竹并不想让姚怀子知道他背后的人是沈即舟,才会提议来这里,不过担心沈即舟也是真的。 “一会舞会完了就带你认识药学家的葛大人,别乱跑知道了吗?” 沈即舟不放心的叮嘱,他总感觉这金丝雀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一样,抓不住。 不免的有点头疼。 此时餐桌只有他们两个人,温惊竹给他夹菜,闻言点点头,温声道:“谢谢先生。”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道谢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沈即舟突然说道。 温惊竹动作一顿,看向他:“先生想要什么?” “你想给什么?” 温惊竹沉思了一下。他来北洲时只带了行李,并没有贵重的东西,要说送礼,他拿的也是沈即舟的钱去买,相当于没送一样。 他踌躇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我什么也没有。” 沈即舟见他纠结而紧紧地拧着眉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有啊。” “什么?”温惊竹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看你想不想给。”沈即舟说。 温惊竹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一脸认真的开口,“只要我有的,一定会给先生。先生对我这这么好,我会报答先生的!” 沈即舟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啊。” 温惊竹怔然一瞬,反应过来脸颊爆红,耳朵红得要滴血,眼神乱飘,说话都磕巴了不少:“先…先生,您…您不要吓我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点发怵。 沈即舟说:“你三番五次的拨撩我,说了一些让我误会的话。温惊竹,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钓我。” 温惊竹:“…” 沈即舟笑了声,眼神淡漠,像是在确定了一件事,“你就是在钓我。” 温惊竹眼眸转了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实话,在面对沈即舟时,温惊竹是有些失控的,好像沈即舟天生就在吸引他靠近,他们本该就在一起。 沈即舟没有拒绝,他便变本加厉。 其实有那么一瞬,他是想讨他欢心让他不要对他这么严厉,免得耽误他做事。 可沈即舟却偏偏知道他在做什么,这让他很迷茫。对于沈即舟,他是该进一步信任他还是退一步远离他。 沈即舟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未曾挪开,温惊竹如芒在背。 他缓了口气,道:“先生,我没有钓您。” “那你是在做什么?”沈即舟讥讽的问一句。 温惊竹忽而抬起眸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 ps: 沈二:他在钓我,他肯定很爱我。 温宝贝(认真脸):没有。 第163章 所以,你喜欢我? “先生很好,”温惊竹细长的双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说过,喜欢上先生也不奇怪。” 沈即舟眸中情绪翻涌,他眼睫敛下遮住情绪,喉咙微滚:“所以,你喜欢我?” 温惊竹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外边便传来了一阵声响,瞬间将两人的话题终止。 是舞会。 这是一个给人密切交流的一次机会。 “先生不去吗?” 沈即舟本来不想去,但凌世尘直接在门口喊他,招呼他过去。 沈即舟只好起身。没见他跟上来,没好气的说道:“跟上。” 温惊竹只好乖乖跟上了。 舞会中央早已布满了人,双双成对,大多数是携家眷来的,要么就是在舞会上认识,出于礼貌会邀请共舞一曲。 凌世尘见此,还不忘调侃沈即舟,“你要不要上去跳一个?” 沈即舟面不改色地回:“你更适合。” 这一点无疑是戳中凌世尘那不堪黑的历史,脸色都变了。 “喂,哪里有你这样的好友的,提啥不好非得提那件事!” 三年前沈即舟没有来,但凌世尘来了,是被家里人推来了。刚接触这种事情的凌世尘就想来走个过场,找个地方待着安安静静的吃这东西,等到点了就走。 谁知道却在这舞会之中出现了差错。 他被一个男人看上了! 那男人很有礼貌的询问他,他以为不过是随意装装样子,更何况那男人又很绅士,凌世尘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被带上了台。 整个过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因他的腰间上正搭着一只手,滚烫的热意一下子透过衣料融化在他的肌肤上。 浑身不适的他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光顾着气恼了,没注意脚底下,一下子踩上了男人的脚背,还不止一次。 还不等舞会结束,他直接卸甲走人,连滚带爬的滚出了游轮。 回来跟沈即舟说时,对方冷冷的嘲讽了一句:“你好丢人。” 凌世尘觉得对方的性取向有问题,不然怎么会邀请他? 不过幸好,那男人没有追上来。 见沈即舟不吭声,凌世尘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温惊竹的身上,“你说他是不是很绝情?” 温惊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正色道:“对我来说,不是。” 凌世尘眼中划过受伤的神情,痛苦的说道:“原来你是站在他那边的。” 沈即舟及时怼道:“难道要站在你那边?” 凌世尘更加的受伤了。 “沈即舟,我要跟你绝交十分钟!”凌世尘颤着声控诉。 沈即舟嗤笑一声:“你是三岁小孩?” 温惊竹打圆场,缓和他们那十分钟的绝交关系:“好了好了,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凌世尘瞪了一眼沈即舟,他决定和温惊竹好! 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少爷,谁看了都喜欢。 舞会开始了。温惊竹坐在沈即舟的身边,看着台上各种绽放的裙摆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随即又开始找姚怀子的身影。 约莫过了五分钟,温惊竹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沈即舟没说话,他就当做他同意了。 不过他怎么觉得沈即舟在生气? 温惊竹闷闷的想着,决定等回了沈公馆再和沈即舟说开吧,不然他又要说他钓着他了。 温惊竹走向卫生间的位置,趁着沈即舟那边没有注意过来才上的楼。 第119章 他是在三楼看见的姚怀子,迎上他似笑非笑地目光时,温惊竹没有多大的波澜。 “有意思,居然是沈即舟。” 温惊竹淡声道:“开始吧,我时间有限。” 姚怀子眨了眨眼,笑道:“计划有变。” 温惊竹皱了皱眉。 “加上一个廖恺章。” “为什么?”温惊竹问,“廖恺章我暂且还不想动。” “不,不是你,是我。”姚怀子说着,眼底布满恨意,“他也是其中之一。” 姚怀子刚才去了一趟陈向明的房间,却意外发现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不仅仅是陈向明,廖恺章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件事被他掩盖得很好,无人知晓。 要不是陈向明说的,他怕是要被蒙在鼓里,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温惊竹沉吟了一下,提醒道:“如果接连两次出现人命,会起疑的。” “如果正是因为这件事而让对方起了防备之心,会更加难以对付了。” 温惊竹:“慎重考虑。” 姚怀子闻言,收起刚刚的神情,露出一个肆意的笑,“不要心慈手软了,沈即舟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你的。” “言重了。” 姚怀子能这么做,不全是因为他想报仇的心理,他还有谢听城保他,而温惊竹不一样,他没办法全身而退。 所以他做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陈向明精神恍惚,但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交流会,以至于他现在坚持不了多久便回了房。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道身影在暗处一闪而过。 … 陈向明只觉得又有些恍惚了起来,一进房间便倒头就睡,试图缓解一下那不好受的滋味。 一时间,他的喉咙发痒,有点口干舌燥,于是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只不过这壶水在他出门之前就已经见底,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让按铃要求上一壶水。 侍者的声音带着机械从电话铃中传来,片刻后,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他的门口有保镖守着,他也不用怕,直接起身去拿。 陈向明口渴得厉害,他几乎是一饮而尽,喝了快一壶水才缓解了喉咙干痒的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再次醒过来是被疼醒的。 陈向明冷汗直流,口唇发白,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捂着肚子苦不堪言。 他拼了命的喘气,似有些呼吸不畅,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口渴的迹象再次袭来,头也晕的厉害。 他喊不出声,直接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吸引了门外保镖的注意。 “快!快去喊医生来!” 一个保镖去喊医生,另外一个保镖负责照看他。 陈向明想喝水,便为他倒水。 在他喝下那杯水之后,他只觉得手上、甚至身上变得瘙痒无比,挠着挠着瞬间红了一片,甚至还划出了血迹。 连带为他倒水的保镖的手也开始变得瘙痒。 第164章 下毒 另外一个保镖很有目标的来到舞台前找到了一个男人。 随即舞会停止,所有人都朝着楼上看去。 在众多的人中,保镖总算找到了救命的人。 温惊竹目光追寻他们到楼上,然后又看向沈即舟。 他看见沈即舟皱着眉,看见他来了便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 沈即舟揉了揉太阳穴:“陈向明出事了。” 凌世尘也同样皱着眉,“走,我们也上去看看。” 来到陈向明的房间外,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艰难的呼吸温惊竹也皱了下眉。 “去拿能吸氧的东西来,他喘不上气了!” 凌世尘抓住一位侍者说道,侍者闻言立马转身而去。 此时房间内只有那位中年男人,他不知是诊出了什么,脸色一变,赶紧让人把陈向明扶到卫生间,自己则是紧跟其后,随即传来呕吐的声音。 “快让轮船靠岸,需要前往医院洗胃将毒素彻底排出来,否则会危害体内脏器!” 场面一时间变得慌乱了,不过也有侍者去通知驾驶舱的人。 凌世尘身为医生,他进去帮忙催吐,不会儿男人出来了。 葛余沁身为一名药学家,不可能没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他出来后便走到床边开始观察。 看见摔在地上的水杯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不过太碎了看不出来,他只好转移目标。 葛余沁拿起陈向明喝过的水杯看了一眼,又闻了闻。 看着他眼中逐渐凝重的神情,大概是有人在上边做了手脚。 沈即舟走上前来到葛康的身边:“葛大人,这水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葛余沁点点头:“不只是水杯,这壶水都被下毒了。” 闻言,大家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纷纷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这壶水中被人放了龙骨汁。”葛余沁说,“杯壁还抹上了龙骨花粉。” “龙骨本是可以下药,但使用不当会出现中毒现象,他的症状很明显是食用过度而中的毒。” “龙骨花粉同样是有毒在身上,触碰过的皮肤会变得奇痒无比。” “看样子应该是服用了有一个小时以上。” 说罢,沈即舟唤来了陈向明的保镖,想要知道这壶水是什么时候拿来的。 保镖:“半个小时左右。” 葛余沁看了一眼保镖:“你确定?” 保镖不敢动,坚定点头:“确定!” 葛余沁眯着眼:“按照他中毒的现象,不像是只有半个小时的。” 他对这味药了解,半个小时还不足以发病。 保镖闻言,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在舞会开始前,我们少爷也进来休息过。” “喝水了吗?” 保镖点头:“是的,亲眼所见。” 葛余沁道:“说明前一壶水也有问题。” 沈即舟闻言立马传了放水的侍者,其中就有两位。 其中是一开始就摆放的,另外一位则是续壶的。 两人实在是受不住他们强大的压迫感,瑟瑟发抖。 “先生,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位侍者道,“我们不过是一个服务者,根本就不知道这壶水里边会有人下毒啊!” “水不是你们接的?”沈即舟道。 侍者摇摇头:“不是,我们只负责送水接服务铃。” “接水的人又是谁?”葛余沁问。 侍者还是摇摇头,“我们…我们也不清楚…” 陈向明身为北洲的人,他的事沈即舟肯定要出手的。 只不过很奇怪,游轮上的水都是从外边运输进来的,经过了层层检验,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毒是在游轮上下的,很有可能就是在送水的这期间。 很快,游轮靠岸,舞会继续,只不过是在港口进行。 陈向明被救护车带走后,沈即舟调查监控,他目光落在前来送水的侍者,并未发现异常。 … “你疯了,下这么大量!” 沈即舟正在处理这件事,自然是没有空管温惊竹。 此时他正震惊的看着姚怀子。 姚怀子却不以为然一笑:“那又如何,还算是手下留情的了。” 两壶水,量下得够大,陈向明就医不及时会直接休克危及生命,中毒而死! 见他并不担心的样子,最终温惊竹叹了声气,摇摇头,“没被发现就好。” “也不看看是谁。”姚怀子嗤笑一声。 相比于姚怀子的无所畏惧,温惊竹倒是显得沉稳许多。 “只不过可惜了…” 温惊竹问:“可惜什么?” “廖恺章太狡猾了,没下手成功,不然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你就这么确信他会死?”温惊竹说。 几乎是话音刚落,姚怀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 这剂量会死,但是刚刚有人救了他,缓解了他的症状,现在又被救护车接走,很有可能还会活下去。 温惊竹撩起眼皮:“此时不解决以后就难了。” 姚怀子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惊竹,随即轻笑一声和他告别离开了。 温惊竹在他离开后也转身去另外的地方等沈即舟。 正当他百般无聊之时,他看见了兰无晏,他没有一丝的犹豫转身离开,却在转角间看见了廖恺章。 刹那间,他的眼眸骤然变得深沉,仿佛映照着火光,以及鲜血犹如溪水一般蔓延。 廖恺章是不是参与了他并不确认,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廖恺章不过是个贪官,死了便死了。 更何况,他还和明家有交际,温惊竹就当是他们人以群分,划成了同一条船上。 廖恺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然后才回的房间。 第120章 温惊竹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回想着姚怀子刚刚说的话。 廖恺章可比陈向明狡猾多了,应该是不放心,还留了心眼,多要了一个房间。 门外有保镖,他不好靠近。 温惊竹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他紧抿着唇,不安焦急的想着,似乎陷入了纠结。 不安的指尖细细的磨挲着房卡边缘,他垂眸一看,上边的门牌号正是在廖恺章的隔壁。 温惊竹忽然弯唇一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第165章 可疑人物 保镖看见有人走过来先是将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觉得没有任何的危机感这才转移目光。 温惊竹到了隔壁,刷卡推门而入,整个过程都很自然。 房门关上,温惊竹眼神忽然一沉。这些保镖身上有枪,只不过藏得很好。 他记得林易在进来时并没有带枪,因为这里是不允许的。 连沈即舟都有好好的遵守,廖恺章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带枪? 他是如何做到的。 温惊竹想着,走进房间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房间可以看见游轮靠海的那边景物。 咸咸的海风拂过,吹了进来,窗帘晃了晃。 温惊竹看见那扇玻璃门后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三个人。 他来到阳台,看向一侧,便看见就在他不远处和他这边一模一样的阳台。 里边的人似乎是靠在阳台这边说的话,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很明显带着怒火。 是以温惊竹能隐隐约约听到廖恺章说的什么话。 “他娘的,老子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廖恺章骂了一句脏话,有种结余后生的庆幸,同时又带着愤怒和恐惧。 “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儿子想要老子的命!”他说,“不过也不重要了,现在也安全了。” 他发泄完了怒火又松了口气。 陈向明的事情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幸好,他早就留了一手,不然他估计也要躺在救护车里边了。 温惊竹怕被看见,就躲在死角头听着,正当他暗暗想着找不到机会时,似乎是有人敲门,接着廖恺章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能不能给老子安静点?做点事磨磨唧唧就算了,还屁事多!” 说着,还是起身前去开门,也不知道保镖说了什么,又传来廖恺章暴怒的吼声,“老子又不是你们的犯人,非要做到事无巨细?” 温惊竹好看的眉头一蹙。什么意思?这两个保镖不是廖恺章的人? 廖恺章:“回去告诉你们的明少爷,这件事老子知道了,绝对不会背叛他的!让他少操点心!还有,让他再派几个人过来。” “没有人?刚刚不是很多?” 保镖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被廖恺章狠狠地关上门,彻底的隔绝。 温惊竹听完廖恺章气急败坏的声音,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这些保镖不是廖恺章的人而是明家的人。 明家… 温惊竹想着,眼中划过一抹暗流。他是不会放过的! 他回到了房间,坐在椅子上思考,现在动廖恺章是最好的机会,他必须在沈即舟回来之前把这件事做好,甚至还不被发现。 只不过他一旦得手,这艘游轮肯定会变得更加的严谨,沈即舟的麻烦事就会更加的多。 温惊竹纠结之际,门口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关门声。他赶紧起身前去查看,趴在门后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廖恺章出门了。 温惊竹赶紧来到阳台,看着两个房间之间的距离他一时拿捏不定。 这距离要是放在陆地上,他还可以翻,起码不会掉进海里。 两个阳台之间没有遮挡物,间距之中还有一块横出来的地方,只要一脚得以容纳,需要贴着墙壁一步一步的往旁边移,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海。 温惊竹纠结再三,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越直接踩在栏杆外边,随即一点一点的挪到那短小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海风很冷,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后背冷汗直流,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片刻后,他牢牢地抓紧廖恺章那边阳台的栏杆,翻身落地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温惊竹往里边探了探,并没有发现廖恺章,他看了一下房间的环境,与他那边相差无几。 他眼神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那壶水上。 … 廖恺章推门而入时,他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立马警惕的看向窗帘那边。 他示意身后的保镖上前。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寂静得只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廖恺章就站在门口边上,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那被吹动的窗帘上。 这里的窗帘为了不被外边的光线和景物影响,特地设计的暗色系。长到紧贴着地板,足以能藏得下一个人。 保镖抽出腰间的手枪,猛地拉开窗帘,却发现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廖恺章蹙了蹙眉,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不过这里很难会有人能进得了房门,房卡被他捏在手中,想要进来就得从阳台… 这个想法一出,廖恺章低着嗓音道:“去阳台看看。” 他不想离开门口,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他完全可以夺门而出,此事只能让保镖去查看。 保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廖恺章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又让保镖看了看能藏人的柜子和床底以及卫生间,确保没有人了才让人出去。 房间能躲人的设施并不多,即便没有发生任何事,廖恺章还是紧张了好半会,心烦意乱的倒了杯水喝。 温水入肚这才缓解了一下口干的感觉。 正当他打算回床上躺一会儿,刚转身,面前被光照射而出的地板上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快得他以为是幻觉,直到涌起一股寒意时,他才反应过来想要呼救。 下一秒,身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他像是哑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要转身看清身后的人却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身后的人如同鬼魅,躲过严查来到他的身边。 廖恺章只能瞪着眼睛,额角疯狂的流汗,脸色发白。 温惊竹眼眸发冷,但他不能现在就杀了,他还未找到合适的理由,避免查到头上。 他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倏地闪过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在廖恺章的颈部和下肢扎了几针。 廖恺章只觉得一阵刺痛过后,瞬间有些无力,随时随地可以瘫痪在地上。 果不其然,廖恺章瞬间倒在地上,正好此时,他想要看清楚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给他机会。 廖恺章失明了,眼前一片黑暗,他只看见了对方手中的银针。 温惊竹看着倒下来撞在床边的廖恺章,指尖一收,银针已不在他的手中。 第166章 我想和先生来一场恋爱 温惊竹手中拿着一杯水,捏起他的下巴强行灌了他一壶。廖恺章像是想起什么,似乎想要挣脱穴位的制裁反抗,但无果,他任由温惊竹摆布。 廖恺章面色爆红,看来是憋的。 温惊竹将水杯放下,刚想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不知廖恺章用了什么办法解除限制直接将一头撞在椅子上,椅子不堪撞击直接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温惊竹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门外的保镖像是被廖恺章叮嘱好了一样,听到可疑的声音便询问。 “廖先生,您还好吗?” 良久,并未听见廖恺章回答。门外的保镖又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保镖拿出房卡。 温惊竹一把将廖恺章敲晕了过去,看着拧动的门把手,他面上说不出来的冷静。 保镖开门进来,看着倒在桌子旁边不省人事的廖恺章脸色瞬间大变。 其中一个连忙过去查看是否还活着,另一个则是留在门口边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整个气氛太恐怖了,时间仿佛不再流动。饶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他们还是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确认廖恺章还有呼吸时松了口气。 忽然,窗帘蓦然一动,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保镖瞬间抽出腰身的枪,目光凌厉的指着那窗帘后边。 他记得窗帘不是拉成这个样子。 他跨过廖恺章,小心谨慎地伸出手,就当他快要触碰到窗帘时,手倏地停顿,眼前鲜血飞溅喷洒在暗色的帘子上,犹如绽放在黄泉路上的曼陀罗。 随即,整个高大健硕的身躯瞬间倒地,死不瞑目,眼中还带着死前的凌厉感。 而站在门口处的保镖亲眼看着同伴死去,可惜他什么也动不了,余光只看见了一双白皙的手,手中拿的还是原本在他手中的手枪。 大有势在必得的既视感,毫不留情,掌握着来自上位者的姿态。 第121章 手枪被装上了消音器,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保镖气息不稳,见过大世面的他想要夺得身体的主动权,却不料无论如何他都动不了,像是一只案板上鱼,下一秒便被剖腹。 温惊竹收回手,狭长潋滟的眸子落在身旁的保镖上,微微一笑,哑声问道:“这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的音色微变,压得极低。 温惊竹这次对保镖下的狠手,无论他怎么挣脱都不可能破开穴位。 保镖脑海中蓦然划过一种可能。 下一刻,他的视线被动作遮住,他听见身旁的人来回走动一下,然后从卫生间出来。 随即他的下巴被他紧紧地捏住,往里边灌水。 保镖只觉得自己开始意识不清醒,开始混乱。 喉咙更是一股刺痛感袭来,像是被腐蚀一般疼痛难忍。 他知道,他被毒哑了。 温惊竹似乎不放心,还挑断了他的手筋打晕了他。 廖恺章的门还开着,温惊竹也不打算逗留,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穴位,然后才从阳台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随即双手一撑直接翻过围栏稳稳落地。 他松了一口气往房间内走,但刚跨出一步,他便感受到了一道强势又极具压迫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温惊竹稍微僵住,抬起眸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沈即舟。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沈即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或许是从他刚过去就到的,或许是刚到没发现他,于是便坐在这里等着他。 他似乎知道他会从那边过来。 温惊竹大脑快速运转,喉咙微滚。 “先生…” 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沙哑得厉害。 “过来。” 沈即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他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 即便是以微仰视的姿态,但看在温惊竹身上时也有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没生气,也没有疑问。 温惊竹来到他的身边,垂着头,像是被发现做错事后自我检讨。 “坐下。” 他乖乖坐下,整个人听话得不行,完全没有开枪时的冷静和狠厉感。 两人沉默无言,谁也没有开口,只有彼此之间呼吸声。 但越是沉默,温惊竹就越忐忑,沈即舟越是不问,他就越焦虑。 那股不安的感觉似要冲破他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摆在沈即舟的面前。 忽然,身边的人有了动静,温惊竹以为他要对他做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 “冷不冷?” 沈即舟低沉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随即,指尖被一双大手包裹。 “手这么冰,你是想染上风寒?”沈即舟蹙眉,语气带着一丝的责备,“回去还得麻烦阿姨给你熬药,天天喝这么多药,你是药罐子?” 手背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温惊竹微微诧异的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敛下眼睫,“看我做什么?” “不会的。”温惊竹原本僵住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先生好看,我喜欢看先生。” 又是这句,沈即舟都要听腻了。 “最好是这样。”沈即舟冷哼一声。 话落,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身上披着沈即舟为他披上的外套,这是他嫌碍事脱下来的。 “先生…” “嗯?”沈即舟应了声没看他,但双手一直在为他取暖。 有暖气,我不冷。 温惊竹张了张唇,想要说话,但话到了嘴边,他又拐了个弯,“先生,您说这世上只有异性才能互相喜欢吗?” 沈即舟在想事情,闻言似乎是被他这问题给迷糊住了,觉得他在说胡话,随意敷衍了一句,“喜欢无关性别,你想做什么?” 温惊竹扬起微微苍白的小脸,他的目光坚定又认真,他温声开口:“那我们算不算?” 沈即舟顿住,偏眸看向他。 “算什么?”他问。 许是刚从外边进来,精致的脸微微苍白。沈即舟能将他眼底的那一片情绪收进眼底。 “我不想成为先生的金丝雀。” “我想和先生来一场恋爱。” 第167章 我只要乖乖听话的金丝雀,你乖么? “恋爱?” 沈即舟重复他的话,随即嗤笑一声。 温惊竹听着他的语气,紧张的看着他。 沈即舟嘴角勾起一抹笑,捏起他的下颌,两人的呼吸纠缠,“先生不接受谈恋爱,怎么办?” 他的语气带着玩味。 温惊竹听到他的话像是愣了一下,小幅度的偏了下头,两人的唇瓣几乎要贴在一起。 他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 他不想做金丝雀,先生不想谈恋爱… 温惊竹蓦然变得急促起来。 沈即舟敛下眼睫,掌心传来对方不安扣动的指尖,低声笑了笑,“你好像很紧张。” 温惊竹撩起眼皮,缓声道:“那怎么办呀?” 他也觉得是难题,可是他想不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无奈只能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很苦恼,“难道先生不喜欢我吗?” 沈即舟:“我说过喜欢你吗?” 温惊竹抿唇想了想,然后摇头。 先生的确没有说过他喜欢他。 瞬间,一股羞耻之意和懊恼的情绪莫名上头。 沈即舟挑眉:“后悔了?” 温惊竹说:“不后悔喜欢先生,后悔一开始没让先生喜欢上我。” “是吗?”沈即舟笑着退开了些,“可我不喜欢单方面的付出,你喜欢我就要付出行动,谁教你这么追人的?一两句话就想让我喜欢你?” 温惊竹呆愣了一下,似乎在试图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他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又想到沈即舟的身份,有种无力感。 这点钱好像还不够先生随便买个小玩意儿。 他好穷啊。 温宝贝暗戳戳的想。 沈即舟将他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 “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他逼问。 与此同时,温惊竹脑海中想过无数个想法,最终在一个让他抛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 他抬眸看着沈即舟还在不停说话的双唇,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沈即舟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还没等他弄懂,淡淡的药香味扑面而来,一道清瘦的身躯倚靠在他的身上,嘴唇瞬间被一双柔软微凉的唇覆盖。 沈即舟先是一愣,条件反射的扶住他的腰。 视线放大,两个互相看着,谁也没动,嘴唇就紧贴着。 沈即舟:“…” 温惊竹心里焦急得很,他没试过,只知道贴上去,然后…再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难道要咬? 他在心里疑惑的想。 然后就真的咬了下去。 沈即舟直接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宇轻蹙,似乎对他的动作很是不满。 两人嘴里都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温惊竹吓得赶紧退开,脸上挤满了歉意看着他。 “先生…” 他理亏,弄疼了先生。 沈即舟嘴唇破了个口,还在冒着血。 “我去给您拿点药。” 温惊竹说罢,赶紧起身离开。 沈即舟额角青筋暴起,他的耐心耗光了,一把拉扯将人拽入怀中,动作有些粗暴。 温惊竹被一道猛力往后拉,他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跌进了温暖的怀抱中,下一刻,对方的气息落下,粗鲁又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亲吻他。 两人呼吸缠绕,温惊竹的后腰被沈即舟发了狠一样死死地按住,两人胸膛之间没有一丝的间隙。 温惊竹第一次这么亲,对方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掠夺他所有的空气。 温惊竹脑袋有些晕,整个人没有一开始的僵硬,柔化在沈即舟的怀中。 似乎是让他受到了惩罚,沈即舟放开他,却依旧紧逼他。 沈即舟眯着眼危险的紧盯着怀中的猎物,眸底蕴藏欲色。 “这是对你的惩罚。”他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带着克制隐忍的哑意,梦中的场景再次席卷,贯穿整个氛围。 温惊竹微喘着气,他撩起眼皮,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懵懂和迷离,眨了眨眼这才恢复清明。 “先生,您是要和我谈恋爱吗?” 沈即舟笑了声,手掌覆上他的脸庞,指尖细细摩挲了下温惊竹唇边。 水润光泽的双唇,怎么看都有些撩人。 沈即舟摁住他的后脑勺,两个距离再次拉近。 “谈了恋爱就要上床,你行么?” 沈即舟语气带着一股恶劣,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温惊竹咽了咽喉咙,试图想要在沈即舟脸上找到一丝诈骗的神情。 第122章 但对方却眼神淡淡,除了眼底毫不掩饰的欲意,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温惊竹呼吸发着颤。 也没有人告诉他谈恋爱要这样啊… “会不会…太…太快了?” 沈即舟垂眸,指尖挑开他身上的外套,随即落在温惊竹因为紧张还是缺氧的的缘故而上下浮动得厉害的胸膛上。 他一点一点的剥落他的纽扣,仿佛在剥开鲜嫩的桃子,露出里边香甜的果肉。 “不快啊,我觉得很正常。”他漫不经心地说。 即便隔着几层衣料,温惊竹依然能感觉到他指尖上的温度,仿佛要灼烧他的肌肤,连带着人都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先…先生!”温惊竹身躯一僵,一把抓住在他胸前乱动的手,脸颊通红,耳朵更是红得滴血,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 “嗯?”沈即舟被他抓住,也不反抗,眉梢微挑,含笑看他。 “我们…我们不谈恋爱了,我…我当您的金丝雀。”他弱弱地开口,头都要埋进胸口了。 谈恋爱好可怕,还是金丝雀好点。 “金丝雀?我只要乖乖听话的金丝雀”他道:“你乖么?” 温惊竹猛地点头,生怕沈即舟反悔。 他一直乖乖的,先生难道不知道吗? 沈即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声,覆在他后腰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温惊竹瞪着眼眸看向他。 沈即舟说:“你该不会以为金丝雀不用做这种事了?” 温惊竹:“…?” 他很有耐心的解释:“无论是哪种,都会发生亲密关系,前者你还有反抗的权力,后者你只能乖乖的听从我。” “你想选哪种?” 温惊竹迷茫了,心里直跳脚。 ———— ps:温宝贝:先生在嘀咕什么?想亲~ 第168章 很荣幸我能成为第一个 “先生,您不要逗我了…” 温惊竹实在是不想选,发出求放过的信息。 沈即舟却冷冷笑了声,道:“你自己提出的,现在还来说我逗你?温惊竹,你真是欠调教!” 温惊竹一噎。他无话可说。 沈即舟瞧着他纠结的模样,心中很不爽,管他是不是强扭的瓜,直接按住人重新亲了上去。 他似乎是嫌弃椅子不方便,直接把人拖起来,一边亲着一边往床边走。 温惊竹突然悬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沈即舟。 沈即舟的怀抱很有安全感,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被沈即舟放在了床上。 身后刚陷入柔软的棉被,沈即舟便立马压了过来。 他被困在床和沈即舟的中间,稀薄的空气让他有些发晕。 沈即舟看着他浑身通红,轻笑出声:“你以前知道自己会这样么?” 温惊竹眯着眼看着他,随即乖巧的摇头。 乌黑柔软的发丝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衬得他更加的魅惑。 他很乖,也很诱人。 沈即舟似乎被取悦了,“很荣幸我能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温惊竹张了张唇,想要说话,但沈即舟却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堵住他的唇。 气氛旖旎,如一滴清水落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克制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中回响。 他们放肆亲吻,却始终没有迈开最后一步。 房内呼吸缠绕,暧昧氛围拉满,情欲更是难以喧嚣。 气氛一下子拉回了梦中的场景,两人几乎要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衣衫落尽,两人肌肤相贴,滚烫又撩人,似要冲破他们的理智! 沈即舟眼眸深沉,看着已经被拨撩得意乱情迷的温惊竹,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刚想起身离开平复一下身上的燥热,身下的人便贴了上来。 温惊竹温润的嗓音此时已经变得沙哑,他呼吸有些重而急促:“先生…” “温惊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即舟捏了捏他的脸,咬牙问道。 温惊竹半阖着眼,注视着沈即舟,随即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和先生上床。” 沈即舟都给气笑了,真是双标。 方才还想拒绝,现在就改变主意了? 他直接坐起身,冷着脸不搭理温惊竹。 温惊竹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起来移到沈即舟的身边,像是本能的动作,在吸引他的靠近。 他小声地道:“先生…” “啊——!” 外头瞬间传来一阵声响将他的话打断,随即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沈即舟面无波澜,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微微偏头看向枕在他肩上还没缓过劲的人。 随即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温惊竹被忽而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仿佛在担心有人闯进来。 沈即舟知道外边的人在找他,他看了眼温惊竹,“先睡会儿,一会就回去了。” “噢。”他乖乖的盖上被子躺好,随即闭上眼睛陷入熟睡。 沈即舟下床拿起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衬衫穿上,扣好扣子这才去开的门。 一开门,便看见外边已经挤满了人,他皱着眉说:“出了什么事?” 眉宇间带着浓浓不悦,似是被打扰到了好事而发的脾气。 “杀人了!” 沈即舟眉头拧得更加的厉害了,眼中流露出疲惫之意。 “谁?” “一个…保镖。” “一个保镖用得着闹成这样?”沈即舟不耐烦的开口,目光继而看向林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易很明显是刚过来的。 察觉到沈即舟心情不好,有的人不敢说话了。 但他们非常细心地发现,沈即舟衣衫有些不整,衬衫更是多出了几处皱褶,像是被人抓出来的。 不过他们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被沈即舟冷冷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是廖总长的保镖,”林易走过来,“一个是枪杀,一个还活着。” 沈即舟回去穿戴整齐,这才走到隔壁的房间。 他们都没有破坏现场的痕迹,但很显然,被枪杀的保镖是在身后被击中,以子弹和伤口的偏离可以看出是从门口开枪的。 “交流会历年以来,禁止携带危险物品上的游轮,保镖身上的枪又是从何而来?”他的语气带着凌厉,眼底像是含了寒霜一般。 沈即舟让人把廖恺章和另外一个保镖也送往医院,只留下一具尸体。 他说:“去把廖恺章方才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他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 林易领命。 沈即舟丢下一句话:“派人把案发现场看紧了。”然后便下了楼到舞台那边。 他低沉不容抗拒的声音透过电音传来,“诸位,此次交流会事发突然,身为北洲的掌管者,我在此说声抱歉。凶手还未找到,案件还未查明,还想请各位能够在此处休息片刻,如有冒犯还请各位告知于我,我会给予补偿。还请各位配合。” 沈即舟虽然每一句话都在为此事而道歉,但他的态度并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违逆。 身为不同地方的上位者,自然也是能理解。再加上要是因此能够在沈即舟的身上达成利益,他们自然是乐意至极。 游轮被封锁,气氛一下子凝固。 良久,林易来到沈即舟的身边,低声道:“二爷,某段监控录像被销毁,暂时还不知道廖恺章和谁有过接触。” 沈即舟眼眸危险一眯,冷笑一声:“在那保镖身上有没有找到什么信息?” 林易:“一把手枪,形状小巧轻盈,看起来是有意带进来的。” 沈即舟没说话了,他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冒犯过去挨个搜身,即便他的身份再高,也不可轻易得罪人。 “把这个案子揽下,我亲自调查。”他低声说了声便抬步往楼上走。 温惊竹在沈即舟出去之后很快就缓过劲来,他穿好衣服之后便坐在桌前泡上了清茶。 室内安静,还带着一丝旖旎还未曾消散,他就挺直的坐在那,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一切都与外边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房门传来刷卡的声音,沈即舟刚走进来便看见坐在那发呆的温惊竹。 “怎么下来了?”他蹙眉问道。 第169章 我没有证据 温惊竹微卷的眼睫颤了颤,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他,忽而一笑:“我想和先生说说话。” 沈即舟定定的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气氛沉默了良久,沈即舟说:“你想说什么?” 温惊竹道:“人是我杀的,先生不必再查下去了。” 沈即舟走到他的身边,没说话。 温惊竹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继而仰起头,与他相视。 第123章 “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他温声说。 “嗯。”他应了声。 温惊竹在等他的下文,但沈即舟就单单一个音。 “我说的是真的。”温惊竹神情认真。 “我没有证据。”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混杂海上的冷风,直吹到他们的心里。 温惊竹愣住。 沈即舟说:“没证据的事情,让我怎么下定论?只是凭着你的一句话吗?” “温惊竹,我的权势虽不能遍布四个大洲,但起码在北洲,我也有说话的余地。” 他看着他,不曾挪开一瞬。 温惊竹只觉得指尖泛起一阵烫意,他下意识地蜷缩了手,目光呆滞。 他像在海中的一块浮木,飘荡在海中央,感受着风吹雨打,尝了无尽咸腻的海水,冷得人手脚麻木。 一眼望去,只有与天际相接的海平面,找不到收留他的孤岛。 沈即舟身份尊贵,在北洲几乎一手遮天,沈家的地位加上他的努力和天赋更是让他生来便是上位者。 对于温惊竹来说,他犹如神只,高不可攀。 温家在南洲的地位不如沈家在北洲的地位。 温家在古时以文臣出身,在皇帝面前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但好景不长,随着各方势力的打压,温家只能隐退以医术为生,绝大多数都是帮困苦家庭摆脱疾病带来的噩耗。 一做便是延长了好几代,代代相传。 然而随着战争的爆发,伤亡无数,温召浦不能坐以待毙,虽没有医者前往前线救助,但在药材上他力所能及,将药材运往前线。 事情迫在眉睫,他不收任何的好处,不留身份和名字运往并派人接应。 战争持续了好几个月,传来了大捷的喜报,温召浦继而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继续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他人。 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加快了温家的死期。 温惊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被鲜血洗刷的温宅,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那站在一具又一具尸体面前的身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回家。”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安抚之意。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惊竹眼眶通红,但终究是没有留下一滴泪。 沈即舟走时是被掩护离开的,现场没有人发现。 回到沈公馆时温惊竹一整个人都是被抱着的。 路过的佣人很有默契的低头干活,不曾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温惊竹次日醒来时并没有看见沈即舟,倒是传来了一个消息。 陈向明在医院遭受到袭击,被人用枕头活活闷死,且对方有功夫在身,在杀死了陈向明之后企图逃走却被保镖发现,亲眼看见凶手的面貌。 陈向明洗胃排孔毒素捡回了一条命,正在病房里休息,却不料死神还是没能让他活过去。 保镖朝凶手开了一枪,打中了肩膀,跑不远,但追出来时并未发现踪影,怀疑有帮凶。 保镖指证,凶手正是梨园的当家人姚怀子。 这次的事情是温惊竹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姚怀子居然能会让人看到脸。 他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直接出了门。 司机将他放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自己前往梨园。 然而梨园此时已经被人包围了,他想要进去怕是很难。 正当他想办法之际,先前与他碰面的小孩再次出现,“跟我来。” 温惊竹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小孩钻进了地下的通道,再次出来时人已经在了梨园的厨房里。 姚怀子被认出,第一件事自然是前来捉拿,但当他们看着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我竟然不知道各位一大早将我梨园包围是出何用意?” “用意?昨日就是你在游轮上想要杀害陈向明,但你没有得手,又追到了医院把人杀死!”来者应当是与陈向明有来往的处长。 “现在,我们来捉拿你归案的!” 姚怀子冷笑一声,对他的话很是不屑:“证据呢?光是凭着保镖的一张嘴就想定罪?你们未免也太不将法律放在眼里了!” “监控看的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说着,啪的一声,一堆照片甩在了姚怀子的身上,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拿过一张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看你还真的是糊涂,那又如何,这张脸并不能够表明什么。” “死到临头了还能嘴硬!” 这时,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走出来展示出自己的证件并道: “我是公安局局长,经过调查,我们怀疑你有杀害陈向明先生的倾向,请你配合我们。如有误会,我们会放你回来,如若不配合,我们将采取暴力形式将你带回局里。” “陈向明?”姚怀子挑了挑眉,“这个我倒是知道,但我和他并没有任何的矛盾,更别说还把人杀了。” “我们会调查清楚,还请你配合!”他重复道。 姚怀子双手环臂,“我并不想和你们回去调查,你们所说的一切我可以说是污蔑,我昨日一直都在游轮上,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调查游轮上的监控,等一切准备充足了,再来跟我说回去调查的事情!” 姚怀子的态度坚决,不容抗拒,局长皱眉看他。 “行,凶手被开了一枪,就在肩膀,你敢让我们看看么?”某位处长愤然说道。 “黎处长,你在急什么?” 黎处长道:“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姚怀子在洛倾的身份尚可未知,要是贸然招惹也是不行的。 退而求其次,局长选择让他将伤口的位置露出来。 姚怀子冷声道:“黎处长,你这么费劲心思把罪名安在我的头上,该不会是贼喊抓贼吧?” 黎处长:“少在那血口喷人!” 姚怀子目光环视了一周,道:“如若没有你们就带着陈向明的那一份磕头补上吧!” 陈向明可是还欠着梨园一份磕头的礼呢。 第170章 姚怀子中枪 姚怀子二话不说,十分豪爽的将肩膀处的肌肤掀开。 黎处长脸色难看:“不是这边!” 姚怀子也不恼怒,又掀开另外一边,仍然是洁白一片,没有任何的伤口,更别说是枪口了。 黎处长脸色发白,“怎么可能?明明已经中枪了!” 姚怀子当即穿好衣衫,“这大概就是你的亲眼见证?” 离姚怀子最近的是局长,他看得清楚,并不是伪造的皮肤,一切都很真实,还能看清被锁骨牵扯到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动。 难道真的是误会? 可是监控录像上确实是那一张脸! “万一带了人皮面具呢?不如再验一下?” 一道声响从门口传来,放眼看去,正是谢听城。 谢听城他们知道,这位爷可是为了看戏专门从西洲跑来的,一住就是几个月。 此话一出,大家目光落在了姚怀子的脸上。 姚怀子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抬举我了。” 不过他并未阻止他们检验真假。 局长见过很多的案件,他并未发现这张脸上发现任何的破绽,货真价实的皮肉。 “可以了吗?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外边的人也给我撤了!”姚怀子不耐烦的说道。 谢听城挑挑眉,没说话。目光又落在局长的身上,意味深长道:“我说的人皮面具可不止他的。” 警察局局长反应过来,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难道凶手戴着人皮面具? 想要验证却又没有任何的下手的机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抓住凶手。 以为案件准备告一段落,没想到凶手居然不是姚怀子。 黎处长目光环视了一周,并未看见林桃。立马激动的大喊,“还有林桃,他不在,他肯定也有嫌疑。” 姚怀子的目光瞬间一沉,“黎处长这是什么意思,先前说凶手就是我,现在线索断了又来诬陷林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是说这件事你是知道什么,为了引人耳目将一切的罪证都指向梨园?” “这我可就不明白了,还请各位多多留意他吧,没准哪天死了还不明不白!” 姚怀子的话让黎处长火冒三丈,但姚怀子的话又十分有道理。 警察局局长看向黎处长的目光都带着不友善,感觉他也是规划在嫌疑人之内了。 黎处长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胀得脸色发红。 警察局局长看向姚怀子说:“此事疑点颇多,还请姚当家的配合一下我们,刚才多有冒犯是我们的不适。” 说罢,他想了想又道:“不过黎处长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的道理,我们不能放过每一处细节,还请姚当家让林先生出面。” 姚怀子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道:“可以。” 不一会儿林桃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脸上的戏妆还未来及得卸干净,只能看清轮廓。 第124章 他穿着戏服,一头墨色的短发被汗水浸湿,脸上多出了几分的疲惫之色。 “黎处长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林桃的真正面貌不曾露出来过,是以一点的轮廓并不能让他们分辨而出,只能凭着身段分辨。 黎处长一张脸由红变成紫,最后又变成了青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狠狠地甩手走了,出门时还差点摔跤。 姚怀子皮笑肉不笑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等人彻底的离开后,原本还在强撑的人身形一晃,温惊竹赶紧上前扶住他。 “谢谢你。” 温惊竹:“不客气。” “他怎么样了?” 林桃闻言愣住,反应过来后摇摇头:“我们回去再说。” 姚怀子是被谢听城接走的,姚怀子也是故意让对方看见的样貌,为的就是把准头落在梨园的身上。 而做这一切的不过是让他们更好的摘除干净。 “肩膀中枪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梨园不会开门营业,这你可以放心。不过要是有突发情况,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相比于姚怀子的性格,林桃的性格偏向于内敛腼腆,但温惊竹不得不承认,他在扮演姚怀子这个角色时并无差别。 一时间他竟然也会分不清他们之间。 “嗯好。”温惊竹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桃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温惊竹一怔,笑道:“是吗?” 林桃点点头,“你是我除了哥哥和…”说到这他很明显的顿了下,又立马改口,“…最亲近的一个人。” 那年他们同窗之时,他和姚怀子顶着同一个身份学习,两人性子不一样,忽冷忽热的,但温惊竹并没有放在心上。 温惊竹像是没听出他的停顿,道:“你不怕说这么多,你哥会生气?” 相比于姚怀子,林桃就要松懈很多。 “你不是知道了吗?”林桃有些错愕,直愣愣的看着他。 温惊竹说,“逗你而已。” 林桃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林桃沉默了一会儿。 温惊竹说:“你不说也没关系。” “我叫姚相子。”姚相子朝他伸出手,正式一般的介绍,“曾和你一同出演过《霸王别姬》。” 他的一句话让温惊竹陷入了回忆。 他们是戏曲学院的同窗,面临考试时由于学习戏曲的女孩子少,男孩子自然是会多出来,而当时他们又偏偏成了搭档,他饰项羽,姚相子饰虞姬。 当时还是姚相子主动选的虞姬。 姚相子说起这个脸色微红,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羞的,他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的开口:“我当时并不是很了解项羽,就选了虞姬。” 温惊竹当时多半和他差不多,他先选就会让温惊竹陷入难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差点忘记了。”温惊竹笑了声,如三月春风,清澈泉水一般淌过人的心尖。 两年的同窗之谊,没多久,他们便离开了南洲,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你们现在的功底很好,梨园的名声已经打造出来了,你们很棒。”他道。 姚相子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不过被他遮掩,“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 温惊竹沉默了一下,说:“都会过去的。” 他的笑容温柔,语调温和,清澈的眸子似是荡漾着层层水波,弯起的唇角如夜色里明亮的勾月。 第171章 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温惊竹没再问姚怀子的行踪,多半是被谢听城借走治疗了。 他刚刚出现在这,姚怀子的伤势想必不会很重。 不过有一点让温惊竹起了疑心。 姚怀子学得药材,虽龙骨汁和龙骨花粉这一类在医书上很容易查到,但不可能用得如此巧妙。 温惊竹回沈公馆后招来飞星,让他出去打听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有点难,飞星应当打听不出来,只能给钱让专门的人前往。 今晚沈即舟没回来,温惊竹用完餐就回房间了。 夜已深,飞星还没回来,温惊竹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往常都是差不多这个点回来的,怎么现在还没看见人? 温惊竹皱着眉不安地想着。而且他也让飞星给钱办事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担心,温惊竹又只能在沈公馆里边干着急。 要是再晚些不回来,他就亲自出门寻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惊竹坐立难安,披了件厚外套就出了门。 此时路伯并没有在大厅,他很顺利的就到了门口。 谁知道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大门就驶来了一辆汽车。 温惊竹与汽车相迎,被汽车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等他想要转身时,汽车已经稳稳地停下,车门被打开,一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他默默地移开目光,尽量把自己装成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少爷…” 飞星委屈可怜巴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温惊竹后背一僵。 “你是要出去找他么?”沈即舟语气漠然。 温惊竹转身,便看见飞星正被卫泽拎着后衣领下车。 “胆子不小。”沈即舟嗤笑一声。 温惊竹抬眸看向沈即舟,“先生,飞星不是有意的。” 飞星两眼泛泪花,感动得要哭了。 沈即舟蹙了下眉,没说话抬步往他的方向走。 温惊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即舟便绕过他往后走去。 飞星早已经被卫泽给带走了,周围也没有佣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先生?” 温惊竹犹豫了一下连忙换鞋追上去。 他总感觉先生生气了。 沈即舟没理他,自顾自的上楼。 温惊竹追着他上楼。 沈即舟开门进了房间,温惊竹就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看着还露出一丝缝隙的门,内心挣扎。 “先生,我进来了。”他小小声道,不知是在提醒沈即舟还是他自己。 他缓缓地推门而入,但他并没有看见沈即舟,狐疑的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完全进来把门关上。 然而,他刚想把门关上,余光瞥见门后的墙壁站着一个身影。 温惊竹吓了一跳,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都抖了一下。 沈即舟双手环臂,倚靠在墙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正注视着他,眼底闪过的情绪还未等他看清,整个人瞬间被压在门上,‘砰’地一声,门瞬间被关上传出巨大的声响。 “先生!”温惊竹惊声低喊了一声,呼吸有些凌乱,他瞪大眼眸看他,眼底满是错愕。 沈即舟轻抬起他的下颌,语气不明,“你想知道什么?” 温惊竹一怔,一时间也明白他在说什么。 沈即舟说:“想知道廖恺章的事情可以直接问我,为什么还让人去打听?” 温惊竹抿唇,难道飞星这是打听打到了沈即舟的眼皮子底下? 这下有些头疼了。 “我问了,先生会如实告诉我吗?” 温惊竹仰起脸,探究似的问他。由于双手被禁锢,涨红了他的脸,他想挣脱开,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沈即舟依旧垂首看他。 沈即舟的眼睛很好看,由于近距离,温惊竹能够清楚的看见那深沉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他白皙的小脸。 即便泛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但温惊竹却不这么认为。 “会。” 低沉磁性又沙哑的嗓音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气氛,让温惊竹仿佛回到了昨夜。 两人呼吸交融,唇舌纠缠不舍得分离,似要溶于水。 沈即舟已经将外衣褪下,只剩下里边一件白色的长白衬衫,暗色的领带被扯出几分露出他的脖颈,也显得滚动的喉结更加的性感魅惑。 “那您会站在我这一边吗?”温惊竹不再挣扎,不知是不是沈即舟的错觉,怀中的人仿佛放松了下来全然依靠在他的身上。 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淡淡的药香似是从他的发间传出,霎时好闻。 沈即舟头一次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抗拒药味。 “我们是爱人关系,为什么不会?”沈即舟说,“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温惊竹摇摇头,“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 他没有反驳他们的关系。 沈即舟俯首,吻上了光泽饱满的唇。 两人亲了一会儿,沈即舟才松开他,哑着嗓子道:“廖恺章本是轻伤,却在一天内转为病危,案子最终的结果是保镖开枪杀的人。” 因为那把枪是保镖的,所有的指征都往存活下来的保镖身上指。 保镖被毒哑、挑断手筋,不可能再作证。 “我真是小看你了。”沈即舟忽而在他耳边低笑一声,“温惊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25章 温惊竹闻言却也是温和一笑,“先生都做到了这份上,我岂能拖后腿?” 这一晚,两人像是达成了一致,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沈即舟被他拉下了神坛,再也回不去。 “不过你是怎么把事情把握得很准确?” 温惊竹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眼中一片欲色,不过还是回答道:“廖恺章居住的地方种有一味草药,用量得当则可救命,多则致命。” 沈即舟眯着眼,“岂不是和龙骨一样?” 温惊竹说:“不,比龙骨还要危险。” “此药叫什么?” 温惊竹说:“钩吻。” 沈即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名字挺好。” “是啊,我也觉得,它有平安、吉祥、健康之意。”温惊竹感叹了一句,“我最喜欢的一味药。” 如今也成为了他杀人的一个工具。 这毒效和寓意真是令人讽刺。 “你就这么确信廖恺章会在一天之内中毒?” “廖恺章能在家里种草药要么拿出去卖,要么自己服用。”温惊竹轻声开口:“有明家在,他怎么可能卖出去。那只剩下一点他自己服用。” 且那天他也看见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第172章 新年快乐,夫人 他昨日在廖恺章的穴位上扎了一针,能疼上一整天,如果医院的镇痛药一过会再次变得疼痛无比,无法忍受,廖恺章这么熟悉自己的用药肯定会想到用那味药服下。 即便洗了胃,他此时也是脆弱不堪,还有可能存在毒素。 一碗药下去廖恺章的反应直接变大。 温惊竹不知是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他不过还是自食恶果。” 沈即舟对温惊竹的改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如此明目张胆还是现在。 他看着他,“你就不怕事情败露?” 温惊竹下意识地说:“我为什么要怕?” 他没有任何的亲人,就算廖恺章想要他的命,他也不怕,相反的,他还会带着廖恺章上路。 “你和明家有仇?”沈即舟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 刚刚他没听错的话,温惊竹在说‘明家’两只字时,语气带着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杀了! 温惊竹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地点头:“嗯。” “先生会不会觉得我在拖您的后脚跟?” “不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沈家的势力很大,打不赢就找爷爷。” 温惊竹知道沈老爷子在这里的地位也很大,闻言也没有觉得不对劲。 温惊竹的计划在沈即舟的掩护之下进行的很顺利,不过廖恺章的命很大,还是活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时,温惊竹觉得很可惜,不由得叹了声气。 不过他也很满意了,他已经成功的挑起了廖恺章和明家的关系。 听沈即舟说,明家现在的继承人是明叙封,年纪不大,野心不小。 而和廖恺章有来往的正是明叙封。 因为那保镖是明叙封派给他的,期间他们又起了冲突,闹得不愉快,廖恺章在被洗脑的情况下便认为这是明叙封做的。 温惊竹怎么也没有想到,廖恺章和明叙封的关系能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说来也正常,明家是什么身份,廖家又是什么身份。 相处下来很明显是廖恺章高攀了,但他还是不知足,不把明叙封放在眼里,甚至还起到了厌烦记恨这个地步。 既然廖恺章没有死,那他再送他一程吧。温惊竹端着茶杯想道。 很快,假期来临,温惊竹是在沈宅过的年。 沈出乎他的意料,不会很清冷,反而很是热闹,就单单是他们一家子。 这样的气氛让他不禁想起了温家的一切。 眼见他状态不对,沈即舟反而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温惊竹却也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但沈即舟知道,他是想家了。 温家的事情他派人去查了,温家被灭门,一个不留,原因不明,这件事被处理得很好,但他不知道温惊竹是如何逃出来的。 也许对方并不知道温家还有一个小儿子,也许是被偷梁换柱,保了他下来。 年前的案子也出了结果。 陈向明死因不明,就算有嫌疑的方向也查不下去了,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陈向明在北洲的地位不高,在这战争纷乱的时代,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廖恺章的事情有沈即舟坐镇,他们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就连明叙封也是憋着一口气。 他也曾来找过沈即舟说明情况,但沈即舟不给面子,他只知道这一切全靠证据说话。 这下子把明叙封给堵了回去。 吃完饭后,沈即舟还有事回的沈公馆,温惊竹自然是跟着他回去。 年前年后都是最忙的时候,海关停运,大部分的货物进不来,又不能停靠在海岸上坐视不管,只能花费资金喊人回来加班。 正是因为人员稀少,海关的货物更是不能放松警惕,需要严格的层层把关。 沈即舟亲自开的车,卫泽和林易都被他放回去过年了。他先送的温惊竹回沈公馆。 下车前,温惊竹偏头看向沈即舟,轻声开口:“先生,新年快乐。” 沈即舟唇角微勾,伸手一拉,垂头在他温软的唇上落下一吻,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新年快乐,夫人。” 昂贵的手表分针小幅度偏移,除夕夜过去了,新年来了。 天空炸开一瞬的火花,透过车窗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漂亮的眼眸似有星辰绽放。 深蓝色的海面仿佛一面镜子,将整个洛川的烟花映照而出。 而沈即舟俊逸的面容也映照在他的眼中。 温惊竹脸颊微烫,在沈即舟带着笑意的目光下逃也似的离开。 沈即舟看着他小跑,随即站在公馆门口的台阶上转过身,忽然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他轻笑一声,心情愉悦,鸣笛两声后开车走了。 温惊竹看着车尾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去。 除了一些不愿意回家的佣人外,剩下的是在这里过的年,沈即舟自然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在吃穿上给足了他们。 飞星没跟着他去沈宅,而是在这里跟其他人过。 飞星像是有千里耳一样,在温惊竹进来后没多久便从后门探出脑袋,一看见他两眼冒星星。 “少爷!”飞星急匆匆地飞奔而来,“新年快乐!” 温惊竹脱下外衣挂在一边,温和一笑:“新年快乐。” “少爷,您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吃点呀?很好吃的,当二爷的佣人待遇太好了!” 温惊竹好笑的看着他,“我以前有亏待过你了?” 飞星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开口道:“没有没有,当然是少爷最好了!” “好了,你去吃吧,我先上去了。” 飞星:“那我去给您温杯牛奶再去!” 温惊竹点点头,率先上楼了。 温惊竹洗漱完出来后便看见桌子上那杯温牛奶,走过去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架上。 这些书他都看得差不多了,回头再添置一些。 看出他喜欢看书,路伯便给他置了书架,很大,但他的书很少,显得很空旷。 温惊竹想着,盯着书出了神。 其实他的医术并不全是父亲教的,还有一个人,也是他生命中最敬爱的一个人。 只不过…在那次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了… 第173章 欺辱 谢听城身为西洲谢家的次子,没有过多的重任,要说有的话,只有海关总长这个身份。 年前他便离开了北洲,回了西洲,温惊竹觉得他应该也会带姚怀子离开,不然姚相子也不会安安静静的呆在梨园。 不过这对于姚怀子和姚相子来说,陈向明已经死了,接下来只需要对付廖恺章就好了。 但令温惊竹费解的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廖恺章也是仇人这件事的。 相比于姚怀子,姚相子就比较天真了些许,他对温惊竹的印象很好,并不会对他起疑心。 当温惊竹不经意间问起这件事时,姚相子面上闪过一丝的怨恨。 原来,他们还有妹妹,只不过妹妹在年幼时便离他们而去,而这个罪魁祸首正是陈向明! 陈向明向来男女通吃,看见长在自己审美上的人,无论男女、年龄,只要是他喜欢都会把人绑回去。 而他们的妹妹在南洲时因为出门买了最爱吃的糕点,路上就被陈向明盯上了。他们没日没夜的开始寻找妹妹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而在一次戏曲演习中,姚怀子偶然听到了风声,陈向明在大街上随意掳走一位少女,过程不带一丝的犹豫,甚至都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第126章 人们又怕招惹上这类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无视了。 闲来无事,这件事才会成为大家的饭后茶点。 回来之后,姚怀子便想方设法的打听陈向明的事情,果不其然,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陈向明的确掳走了一位15岁的少女,样貌和年龄都和妹妹的相符。 而且还不只有妹妹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女孩男孩。 但姚怀子和姚相子年纪尚轻,无能为力,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办法把妹妹救出来。 好不容易潜入陈向明关押掳回来的男孩女孩的地方。 却不想并未看见妹妹的身影,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他冷汗直流,一个不好的念头陡然升起。 众多陌生面孔中,只有一位浑身淤青的少年伸出手告诉了他们妹妹的下落。 他说妹妹早就在昨晚被带走,看那状态估计是熬不过今天。 姚怀子闻言顿时眼眶红了,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根据他们给的路线一路想要到陈向明的房间。 然而就在途中,他看见一道衣衫不整的少女身躯被两位佣人搬出。 少女乌黑的头发散落,几乎是遮住了脸庞。 但姚怀子在看见露在外边的手臂时便眼底布满猩红血丝,胸膛剧烈起伏,但他此刻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是妹妹… 妹妹的手臂上有个小小的胎记,像星星。 “她说她以后长大了要像星星一样,发光发亮。”姚相子眼神放空,眼中没有任何的聚焦。 温惊竹说:“后来呢?” 后来啊,姚怀子跟着他们出去,一路狂奔跟随着汽车尾。 夜幕降临,天边笼罩一片暗色,姚怀子跟到一片林子里边跟丢了,他只能看着地上的轮胎印子前往。 好不容易找到,听着汽车的引擎声,他只能躲起来,等汽车走后,他才若有所感的往他们走的方向而去。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时不时的发出渗人的鸣叫声。 姚怀子踏出草丛后,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么多天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浪潮般狂涌而来。 瘦瘦小小的身躯此时正仰躺在一片空地上,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还散发出浓浓的腐臭味。 姚怀子像是疯了一样的跑过去,他浑身颤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将妹妹的身躯盖好,整理她的散发,露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妹妹被他们凌辱而死。” 姚相子平静的说着,仿佛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已经重复了千万遍,他每时每刻都记得这群人的嘴脸。 “我哥对陈向明用了能够致幻的药,陈向明把他当成了廖恺章,吐出了那天的不快。”他说,“原来当时杀害我妹妹的人居然有四个人。” 在姚怀子追车那会,姚相子则是在关押他们的地方,找准时机把人全都放出去,不过能不能逃走全靠他们的本事了。 不过那天的人全死了,除了他们两个。 陈向明岂能允许自己的事情败露出去。只能杀人灭口,左右不过是条贱命。 温惊竹闻言愣住了,他知道他们为什么隐忍多年,为什么姚怀子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比他还要着急。 蛰伏多年,好不容易有势力、能力和机会,他岂能放过。 “陆雷吉、陈向明、廖恺章…” 温惊竹道,“还有上一年被抹杀的北洲四大财阀之一的继承人。” 这几个案件发生时间离得很近,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就算结了案,还存在许多的疑点,但也无法下手。 而做这一切的,都是梨园的兄弟俩。 不过也不奇怪,梨园每次都能摘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想怀疑也要拿出证据。 姚相子点点头,“这下只剩下廖恺章了。” 说罢,他看向温惊竹,笑着问:“你呢?” 温惊竹抿唇,“我要对付的,可比你们难对付得多。” 明家,北洲四大财阀之一,掌管药业集团,在北洲的话语权也高,同样对边境的战事起了至关重要,只因他的手上攥着药材,需源源不断地提供。 温惊竹在弄死明叙封时,同时要想好边境的情况,不能一味的报复而不顾其余人的安危。 明叙封虽然可恨,但他也为边境提供了不少的好处。 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姚相子并未继续问下去。 “有需要你可以和我们说,作为你帮我们的回报。”姚相子说。 … 温惊竹回沈公馆后,沈即舟刚好也回来了。 看见他的那一刻,温惊竹一怔。 沈即舟此时正疲惫的捏着眉心,眼底尽是乌青一片,看来是没有休息好。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温惊竹瞧着也心疼,端着一杯牛奶走过去放下,坐在他的旁边。 “是有什么烦心事困住先生了吗?” 第174章 流民 沈即舟掀起眼皮,偏头看向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温惊竹。 沈即舟长臂一揽,随即稳稳靠在他的肩上,鼻腔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味,让他因一些事而起的烦躁之意被冲散了不少,让他莫名的感到心安。 “嗯。”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拖长尾音,似是睡意来临时的呢喃声。 温惊竹顺势帮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让他舒服些。 “是什么呢,方便说说吗?说出来估计还会好一些。” 他担忧的声线清润好听,如三月的春风拂过沈即舟的心尖。 沈即舟双臂拉紧了些,让他离他更近。 耳畔是温热的呼吸声,温惊竹指尖带着暖意,动作轻缓很有规律的揉着太阳穴,确实让沈即舟觉得好受了不少。 “最近海面上都不太平静,受恶劣天气的影响,药材没办法运去边境。” 温惊竹问:“不能用货车运送吗?” 沈即舟悠悠的从他的肩上抬头,道:“来不及了。年前派了一批,途中遇到泥石流把路堵了还不成,还死了几个人。等到了边境已经是一个月后,正在等药材的那一批没能坚持下去。” 他们不仅是在等药材,还在等物料,没有物料他们的伤口就会感染,继而发烧,严重的直接丧命。 这也是沈即舟没有想到的。 温惊竹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货车运送会花费如此长的时间。 “前几天又出去了一批,不到半路有流民出来抢劫,把货车围堵,再开就会有伤亡。”沈即舟说着,眸中带着幽暗。 温惊竹说:“车上又不是粮食,他们为什么还会围堵?” 沈即舟看向他,说:“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在得知不是粮食的情况下,他们还争夺药材。” 说着,他的语气沉了几分,“而且药材都被扔在地上踩踏,用不了了。” 可想而知,他们不是冲着粮食来的。 见温惊竹没说话,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只是想说说给他听,并没有要求他能做到什么。 沈即舟轻抚过他的脸庞,随即指尖落在他的耳垂上,软软的,他竟还揉捏了一下。 温惊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海洋中,并未发现沈二爷这般恶劣的举动。 “先生,你事后有没有去调查流民的情况?” 沈即舟闻言,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温惊竹竟然还在为他思考这件事。 “去了,确实是流民。” “不,不对劲。”温惊竹反而摇摇头,似乎是被他揉捏得痒了,往后躲了一下,道:“饥荒了很久的流民在得知车上不是粮食时肯定不会一直去践踏药材,他们反而会去攻击运输药材的司机或者其他人。” 沈即舟闻言愣了一下,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还不忘把人拉近自己,这边摸摸,那边捏捏。 温惊竹目光追寻他的动作,想要反抗,反而被他钳制,无奈的叹了声气,问他:“是谁负责这些药材的?” “我。”沈即舟眯眼道:“不过,是明家提供的药材。” 明家? 温惊竹心中暗暗咬牙。他一下子联想到温家被灭门那日,明家人站在那充斥着血腥味的院子里,笑容扭曲。 “怎么了,你觉得是明家?”沈即舟漫不经心地把玩他的手指,说着又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这手缺个饰品。” 温惊竹自动忽略他的后一句,“明家靠药材在北洲站稳脚跟,要不是上头还有沈家,明家早就掀起不少的风浪了。” 沈即舟:“有道理。” 温惊竹瞥了他一眼,“先生还是好好查查明家有没有问题吧。”恐怕这背后早已腐烂不堪。 沈即舟注视着他好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好,听你的。” 说罢,他叫来林易去查。 “难为夫人了,要不是你我还没意识到此事。”沈即舟说。 温惊竹眉眼弯弯,“先生言重了。” 其实他也有私心,他想知道明家最近的动静,靠他自己一个人去打探明家肯定会打草惊蛇,甚至还会被明家赶尽杀绝。 第127章 但他也说的没错,明家掌控药材,怎么可能会对药材不上心,但有一点,温惊竹却清楚得很,明家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势的人存在。 他们连一个小小的温家都不会放过,为了剥夺药材,不惜杀了温家上百口人,只因怕温家会危及明家在北洲的地位。 他们不允许出现第二个‘明家’,于是扼杀在摇篮里。 沈即舟负责运送药材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明家提供药材自然是好,但沈即舟却因为运送药材而耽误了伤情,还白白断送了很多士兵的性命,定然会引起众多的不满。 届时沈即舟的地位岌岌可危,最得力的还是明家,甚至明家还会把廖恺章扶上位。 但廖恺章此时对明叙封来说已经不是一枚好用的棋子,随时都会被舍弃。 温惊竹宁愿是廖恺章,知根知底,百战百胜。换了一个陌生的人,他懒得再了解。 不过他觉得沈即舟应该也想到了这个层面,只是碍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去调查,也没有方向。 既然如此,温惊竹就给他一个方向。 没过多久,便开学了。温惊竹去上学时,沈即舟刚好也收到了调查的结果。 果不其然,事情还真如温惊竹所猜想的方向发展。 流民确实是流民,不过这背后是有人用了钱和粮食贿赂。 “招了?”沈即舟沉沉的开口。 卫泽点头:“钞票出马,就没有不成的!” 沈即舟瞥了他一眼。卫泽汗毛竖起。 据流民所说,他们在一个星期前有几个陌生的人找上了他们,陌生人给了他们好处,他们自然会按照命令办事。 且那天又是药材,不是粮食,他们就知道破坏。 至于是什么人,他们没看清。 “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沈即舟说道。 流民这么轻易就交代完了,对方肯定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可能会对流民下狠手。以防万一还是先把人转移安全位置。 沈即舟猜想不错,果不其然,在转移的当晚,流民原本居住的地方布满了几个带刀的人,看着人去楼空的居住环境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离开了。 第175章 杀人灭口 远在一栋洋房的书房中,一道身影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一片万家灯火的场景中,眼中尽是戾气。 他慢悠悠的晃动手中的高脚杯,红酒掀起滑过杯壁,留下淡淡的痕迹。 倏地,一声巨响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 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的随从额角蓦地破开,流淌下几道血痕。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味,令人沉醉。 但随从却只是垂着头,任由红酒在他的身上混合着鲜血落下。 脚底下是破碎的玻璃酒瓶渣。 “废物!” 明叙封低喝一声。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流民能够在短时间内转移,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而这个人,还有可能是沈即舟! 明叙封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幽暗的眼中带着狠厉的杀气。 他原本觉得这件事万无一失,却不想还是被沈即舟钻了空子,要是再查出什么东西,他不仅会身败名裂,明家的东西还不定会落在他的手中。 明家除了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面对这么大的家族,要是只有姐姐妹妹还好,要是再多出几个兄弟,定然一番血腥风雨。 虽明霆有意将继承人之位传给他,但还未尘埃落定,一切都皆有可能,他不能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现在廖恺章这边又出现了问题,无疑是对他无利。 他得想个办法。 * 由于途中的药材被毁,沈即舟不得不再次重新申请药材。 例行开会中,当沈即舟提出这件事时,明叙封却道:“明家是提供药材不错,但近年来药材稀缺,已经不能够源源不断地补给,可不能够这般糟蹋。沈总长办事不周,还想让我们明家来为你的错误买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他们的身上,大气不敢喘。 能够和沈即舟如此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明家了。 不过明叙封说的没错,此事确实是沈即舟的错,如若不是他护送不周,怎么可能会被流民糟蹋了这些药材? 而边境的战事愈发频繁,药材和物资运送不及时就是导致边境的士兵损失惨重。 沈即舟面上毫无波澜,深沉的眼眸掀起,看向他,薄唇轻启:“此事的结果我并不否认,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些流民专门拦截放有药材的车,其他的车他们却不拦截?” “针对这件事,我已经查了几天了,没有一丝的头绪,刚好明先生提起来了,我便说了,还望明先生能够帮助我调查此事。” “还有一件事,等我再去找流民时,现场却血腥一片,他们都死了。” 此话一出,其余人顿时瞪大眼睛。全死了? “这…这这这,很明显是杀人灭口啊!”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流民拦截车辆很正常,却百般对药材下手,根本拦不住。 等他去调查这件事时流民已经死于他人之手,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什么? 而且运送药材物资这件事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清楚,甚至都没有外扬,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内鬼,不想让药材和物资送到边境。 年前那批可以认为是巧合,毕竟泥石流是大自然,不可避免的灾害,但这次总不是巧合了吧? 明叙封闻言嘴角讽刺的笑一僵,顿时冷下脸。 沈即舟继续说道:“怎么了?明先生是不愿意吗?” 明叙封收起自己冷沉的目光,豁然一笑:“怎么会,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定会配合沈总长调查清楚的。” 沈即舟漠然道:“有心了。不过明先生还是尽快再准备一批药材吧,边境的士兵等不起,我们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 话落,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沈即舟再次开口,“明家以草药为主,掌握着北洲唯一药材的来源。不过中途要是有任何的困难可以来跟我提,我会想办法尽可能的为你们提供产业链。” 沈即舟的这句话让明叙封脸色微变。 他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明家掌管药业集团,不可能一点货都拿不出。 沈即舟在向他抛出橄榄枝,但又像是下战书。 不过明叙封真的将此事寻求到了沈即舟的身上,传出去定然让人笑掉大牙。 是以,以明叙封性子肯定是不会找沈即舟帮忙的。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我会多派些人手护送,各位前辈莫要担心。”沈即舟说。 除了他们两个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前辈,他们见沈即舟态度诚恳,便也没有追究此事不放。 这种事情被有心之人陷害,谁也不会想到内部出现内鬼。 明叙封回去之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随手一扫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挥下,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沈即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至于那些流民,又为什么惨死他更不知道! 但沈即舟却将此事扣在他的头上! 明叙封沉下心,点了根烟开始猛吸了起来。不,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流民不一定死了,有可能是沈即舟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等着他自己跳进去。 明叙封越想越有可能,他便派人去查清楚事情上是否真如沈即舟所说的。 * 西洲。 傍晚,天空最后一抹残阳被吞噬,陷入一片黑暗。 街上来人熙攘,汽车在街道上行驶,热闹非凡。 夜逐渐深了,商铺早已关门歇息,只有一家医馆还在亮着灯为病人诊脉开药。 等到最后一位患者离去,大夫这才揉了揉忙了一天而酸痛的腰去闭馆。 谁知,门刚要完全闭上,一只强劲的手一把抵住门框,将门推离。 大夫以为是有人看病,无奈的叹了声气:“请回吧,今日已闭馆,明早再来吧。” 说罢以为对方会放手,但门纹丝不动。 中年大夫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来人,“你…?” 来者一张脸隐藏在暗处,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容貌,便被一股大力往里边一推,医馆的门这才闭上。 明亮的灯瞬间暗下,夜深人静之时,医馆内只传来一道闷响声,随即便响起了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 第176章 你很有眼光! 于此时间,东洲和南洲也接连发生了这等事。中草药店像是要被人洗劫一空。 一时间,街上的中药店没再准时开门,前来拿药看病的人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 几日后,卫泽跳下车赶紧去和沈即舟禀告: “二爷,事情已经办妥,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沈即舟此时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第128章 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摆摆手,道:“记得处理干净。派些人暗中保护,不要露出马脚。” 卫泽:“是!” 卫泽下去后,沈即舟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手表才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出门。 温惊竹出了校门,看着眼熟的汽车才磨蹭了一下走过去。 他刚打开后座,前边便传来熟悉的嗓音:“你是要把我当司机?” 温惊竹只好坐回了副驾驶。 他系好安全带偏头看向他,“先生怎么来了?” 沈即舟驾驶着车缓慢前行,闻言蹙眉道:“我不能来?” 温惊竹摇摇头,说:“您不是很忙吗?这种事让司机来接就好了。” 沈即舟没有打算和他多说的意思,而是直接直奔主题,说:“你说的事,我让人去蹲点了。” 温惊竹听着他的语气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件事还真的被他猜对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明家,他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去搜刮一些不起眼,没有名气的医馆,为的就是将他们的药材收入囊中再以自己的名义送到边境。 “不能让他这么快就起疑心。” 沈即舟点点头,他都打点好了。 他已经派了精明的人前去取代明叙封的人,届时按计划行事,再取得证据。 明家想要扳倒他,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沈即舟开到了一处偏僻的街边便停了车,他笑着看向他,“你还没有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明叙封会这么做的?” 温惊竹眨了下眼,眼底的情绪不显,淡定从容的开口:“没什么,运气好猜到而已。” 沈即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声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易察觉的怜惜,“何必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温惊竹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先生,您在说什么?”他疑惑地问。 沈即舟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吃饭。” “不回公馆吃了吗?” “嗯,这家饭店还不错,带你过来试试。”他说。 已是三月份,现在并没有经常下雪,积雪甚至在融化。 温惊竹跟着沈即舟走进饭店的包间,便看见饭桌前已经坐着一个人。 是凌世尘。 凌世尘一看见温惊竹,两眼放光,连忙招招手,示意他坐在他的旁边。 沈即舟则是冷着脸走到另一边帮他把椅子移好。 温惊竹略带歉意的对凌世尘笑了笑,随即坐在沈即舟的身边。 凌世尘撇撇嘴,不跟沈即舟计较。 “点吧,看看喜欢吃什么?” 凌世尘把菜单推给温惊竹,嘴边还在介绍着菜品,仿佛来了很多次才会如此熟悉。 温惊竹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 “点吧,他家开的,不必客气。”沈即舟淡淡开口。 温惊竹:“…”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凌世尘龇牙咧嘴:“沈即舟,就你会坑我!” “是你邀请的。”沈即舟似笑非笑地看他。 凌世尘一噎。 好吧,确实是他邀请他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请问惊竹,奈何没有合适的身份。 温惊竹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这家饭店有辣和清淡的,例汤也都是补身子的,东西齐全。 他点了几道便把菜单给他们了,“接下来你们看看吧。” 沈即舟正要接,凌世尘率先接了过去,看着他点的几道菜,蹙眉道:“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有营养的。” 说着,他又点了几道,确认沈即舟没问题后才不满地说道:“人家都在你那住这么久了,能不能对他好点?” 沈即舟微微挑眉:“这是我的家事。” 凌世尘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感觉他这句话怪怪的,但又很合理,只能抛在脑后了。 要是凌世尘看见了半年前的温惊竹,定然大吃一惊。 温惊竹虽在温家被养的很好,但一场变故直接瘦了好几斤,在船上那会儿食不下咽,吐时只能看见胃酸。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病恹恹的。 不算在学校,至少在沈公馆,都能被养得很好,再加上药方的更改,人也显得有了血色。 凌世尘闹归闹,但正经事他可没忘记。 上一次在游轮,出于职业道德,他本能上前救人,却没想到救了个人渣。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还是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沈即舟没能把温惊竹介绍给葛余沁认识。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凌世尘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医院忙的时候外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明叙封在找机会把你踹下位,自己好上位?”凌世尘眯眼思考,最后总结。 “不是找机会,是制造机会。”沈即舟冷笑一声。 凌世尘瞪大双眸,情绪有些激动:“那还等着干啥,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势必反击回去。” 沈即舟有些头疼,后悔和他说了这些事,“你能不能小点声?” 凌世尘拍拍胸脯,神情难掩的傲娇:“放心吧,也不看看是谁家的,这隔音效果杠杠的!” 沈即舟:“…” 温惊竹抿唇笑了声,“凌先生还真是…是个性情中人。” 沈即舟嘴角不禁上扬。 凌世尘被夸,眼中冒着星星的看着温惊竹:“不错,你很有眼光!” 美人一笑,被沈即舟惹出来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凌世尘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说:“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亲自前往边境一趟。” 说罢,他看向沈即舟,“我这只是提议,你考虑一下,不去的话就另外想办法。” 沈即舟敛下眼睫,应了一声。 明家虽可恨,但也有了几百年的根基,不是说拔就拔,他们得费神费心一些。 “我前几日听我爸说,边境过得困苦,你们运送的物资根本不够用,边临还有一个小国家,才几万人口,因为战争而被殃及,更是难上加难了。” 温惊竹却道:“为什么不让西洲或者东洲的人帮忙补上物资?” 虽然这是北洲的战场,但敌人一旦攻打进了家园,他们怎么可能躲得过? 他们将会逐步吞并四个大洲! 第177章 东洲蓝家,蓝晏 沈即舟给他添了一碗补汤,示意他喝掉,然后才开口:“此次战争是在南洲与东洲临近交界处。倭矮这一次是打算和我们打持久战。” 温惊竹沉思:“东洲可有插手这件事?” 沈即舟还没说话,凌世尘直接道:“插手?这群人都是老油条,只要祸不及自身,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利益关系,我估计他们都和倭矮有一腿!” “利益?什么利益。”温惊竹问。 凌世尘说:“虽说是交界,但比较偏南洲,如果倭矮不把目标放在东洲身上,他们可以全身而退。这主要是我们也管不到他们那里,就算出面谈拢,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诋毁。” “而且四个大洲本就是不同的领域,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任何的牵扯。以前正是因为权势权力打的你死我活,这才分割出来。” “祖上一辈还签署了关于兵权的条约,直到现在还没有废除,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出兵的原因。” “东洲是哪几家权势大?”温惊竹问。 沈即舟沉思了一会儿,道:“蓝家、葛家和杜家。不过一直都是蓝家遥遥领先,其余两家属于半隐状态。传言是他们不想加入任何的权利纠纷,安享当下。” 温惊竹侧目看他,“你怀疑他们是被迫退出的吗?” 凌世尘出声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夸奖,“说对了,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猜出来了!真聪明!” 沈即舟点点头:“不仅如此,葛家和杜家应该是有把柄在蓝家的手中,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温惊竹怎么也不会想到,东洲比北洲还要乱,几乎是一家独大,垄断了葛家和杜家的权力。 而葛家和杜家能够这么轻易的听从蓝家没有任何的理由他是不相信的。 就比如现在的明家、沈家以及另外两个财阀老总,他们之间都存在着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只要权势强大的一方出现歹念,这将会是一场更大的战争,甚至比东洲还要恐怖。 而廖恺章也想分上一杯羹。 在当今社会,不为自己谋一份强大的身份,将会成为别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残酷又现实。 温家就是一个例子,从温家被灭门之日起,南洲的掌管者对此案只是草草了事,一句话便敷衍而去。 几百条人命如同草芥,被人肆意虐杀! 温惊竹侥幸逃脱,也亲眼见证这世界的不公。 凌世尘摆摆手,“说这么多,东洲也是不会出手的。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第129章 “西洲呢?有没有给他们呈上一份求援信?”温惊竹忽然想到,姚怀子就是在西洲养的伤。 谢听城看样子在西洲的地位并不低,又和姚怀子的关系匪浅,应当能帮上一二。 凌世尘轻笑一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西洲更是不理睬,反正又打不到他们。” 温惊竹张了张唇,还未说什么,就被沈即舟打断了,“好了,你先好好吃饭,这些事情我们来想办法就好了。” 他点点头,垂着脑袋吃东西。 回去的路上温惊竹一直沉默不语,望着窗外的景色放空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沈即舟见他魂不守舍的,不由得担心道:“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你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沈即舟的声音把他思绪拉了回来,他哑着声开口:“先生,您要亲自去边境吗?” 沈即舟一怔,他没想到温惊竹是在想这个,当即摇摇头,“此事还不能确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如果您去的话,可不可以带上我?” 沈即舟闻言当即笑了声:“你以为是去过家家吗?很危险的。” 温惊竹说:“我知道危险,但我还是想去。” “你去做什么?”他偏头看他。 温惊竹紧紧的抿着唇,随即轻声开口:“我去帮忙,边境缺医者。” 沈即舟闻言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加的大了,他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缺是缺,但不缺一位自己也在喝药的医者。等你学成归来,先生给你独自开一家医馆,想多大都没问题。” 温惊竹问:“您要送我去国外留学?” 沈即舟说:“你想自然是可以。” 温惊竹摇摇头,语气熙和:“我要留在先生身边,哪都不去。” “黏人精。”沈即舟沉着嗓音评价。 回去之后沈即舟一直在忙着这些事情,温惊竹插不上手,偶尔去沈即舟的书房找书看。 冷白的灯光洒下,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氛围寂静,有着岁月静好的意味。 温惊竹正寻一本书,指尖触碰见不小心弄掉了一份被放好的文件。 文件掉下来发出声音,里边的资料散落而出。 “放一边吧,一会儿让人收拾。”沈即舟头也不抬的说道。 温惊竹应了一声。 他捡起地上的资料,正收拾之际,目光落在其中一张资料上。 看着上边的名字,温惊竹蹙起眉头。怎么会如此熟悉? 东洲蓝家,蓝晏。 只有俩个字,一旁的相框内并没有照片,而其他人的资料上却有。 这是沈即舟调查东洲蓝家人的资料。 蓝晏? 温惊竹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太熟悉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兰无晏… 他沉思了许久,最后这三个字一出来,他微微一愣。 他赶紧翻看这些资料,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但愿是他多想,但愿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沈即舟听到他一阵翻看资料的声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了?” 温惊竹站起身,拿着资料到他的面前,“先生,蓝家有几个孩子?” 沈即舟:“一个。” 见他面露沉思,沈即舟不放心地问:“发现了什么?” 说着,他拿过那份资料扫了一眼,“这是我几年前查的资料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惊竹指着蓝晏的资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蓝家的少爷曾经走丢过一次,找回来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沈即舟想了一会儿,道:“蓝家当年全家出门游玩,蓝晏曾和他们走散,等到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 第178章 夫人更胜一筹 “在哪找到的?” 温惊竹心狂跳,感觉自己格外的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太奇怪了。 “孤儿院吧,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找到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蓝家为了弥补,都很纵容这个儿子。” 蓝晏不学无术,整天吃喝玩乐,一言不合就出国玩,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温惊竹继续说:“走丢的那年四岁,那找到时应该是九岁。算了算时间,现在应该也有22岁。” 沈即舟点点头:“你觉得这个蓝晏有问题?” “或许吧,总觉得奇怪。”温惊竹轻叹一声。 他这人向来对某些事存在着很大的疑心,想法一旦出现,就必须弄清楚真相。 沈即舟看着他的神情,轻笑一声:“知道你想弄清楚什么了,一会儿我让林易再去查探一番。” 蓝家唯一的少爷小时候走丢,凭蓝家的势力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人?一窝端了人贩子的老巢都不为过,不至于五年后才找到人。 而且蓝家也未免太过于纵容蓝晏,除了给予金钱和和社会上的地位,完全不像一家子一样。 “先生,您再顺便查一下兰处长的小儿子兰无晏,要他从小到现在的经历。” 沈即舟:“好。” 话音刚落,他便让林易将这两件事查清楚,事无巨细,还要小心行事。 吩咐完了,沈即舟这才看向他笑了声:“你怀疑他们?你又是怎么知道兰处长的?” 温惊竹坐在他的身旁,闻言叹了声气,白皙的脸紧紧地皱着,也不否认:“兰无晏是我室友,我也是在其他室友口中得知他的身份的。” 他曾在王麻那里听过一嘴,兰无晏的父亲对他是爱搭不理,和蓝家一样给予金钱和地位,但很多事情上都做得漠然。 反而兰无晏的哥哥却是最得宠的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兰无晏在那个家庭里反倒像是个陌生人,置身事外,仿佛所有事情都和他不相关。 至于交流会那次,身为兰家不受宠的小儿子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但他却在那天看见了兰无晏。 兰无晏并未和谁在一起交谈,孤身一人走在游轮上。事后他也忘记了这回事。 沈即舟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眉头紧锁,“所以,你怀疑这两人之间有问题,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有问题!” 温惊竹温和笑着,眉眼弯了弯:“先生果真聪明。” 沈即舟微微挑眉,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轻捏了捏他的耳垂,低低地笑了声:“要说聪明,夫人更胜一筹。” 要不是温惊竹,他还陷在死胡同里找不到路。 温惊竹的话顿时为他开辟了一条路,虽不知深浅,总归是好的,比被困在胡同好。 “先生谬赞了。” 沈即舟将他揽入怀,温惊竹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抱着。 他能感觉到沈即舟肩上的重任松了不少。 温惊竹安慰似的轻抚他的脊背,心想着一定要查出点蛛丝马迹,不然这条路怎么也迈不开腿。 沈即舟轻声呢喃:“温惊竹…” “我在。”他回。 外边天色已然暗淡下来,一眼望去便可以看见窗外的万家灯火,温暖又有烟火气息。美好寂静的氛围仿佛置身于合家团圆的氛围之中,没有战争,没有明争暗斗。 这一切都很普通。 “是不是我上辈子不被上天眷顾,这辈子让你来救我的。” 他的出现让沈即舟的生命中出现了一道光,指引他方向。 温惊竹温声道:“怎么会呢,先生很好。我的出现不过是先生人生中的一部分,相遇即是缘。” 说罢,他还嗔了一句,“我还听说先生是个无神论者呢,这会儿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沈即舟阖着眼,眼底的乌青还未减去一分。 他说:“你的出现是我的意料之外。” 沈即舟是无神论者,但沈老爷子相信,他还曾找人给全家算过命,并算出了沈即舟这一生的坎坷不断,但也能化险为夷,唯一的缺点是命里有一道劫。 扛过去了往后一生无虞。反之,人生一片黑暗。 他本是凶龙之子,命不够硬,震慑不住,有幸得到凤凰相助,本以为皆大欢喜,但结局不尽人意,其一陨落不再相见。 “遇见先生是我的荣幸。” 温惊竹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道:“在结果出来之前,先生先好好休息,不急于一时。” 沈即舟应了一声,听他的话。 温惊竹看着睡下的沈即舟,抬手轻抚过他的眉间。 见他就连睡着之后还是紧皱眉头,又给他施了一针。 沈即舟睡下之后,温惊竹在书房又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之后才离开。 廖恺章和明叙封现在的关系还在僵持的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当即唤来飞星。次日一早,飞星出了沈公馆的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温惊竹施针的原因,沈即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胀痛和不适感早已荡然无存。 第130章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他起身拉开窗帘,室内的光线这才好一点。 等他出来时,温惊竹正坐在他办公桌前垂着脑袋看东西。 许是入了神,没注意到一旁的卧室门口打开。 沈即舟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手中翻阅的资料,低声开口道:“这些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温惊竹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向沈即舟,又垂眸看手中的资料,摇摇头说:“我是在看明家其他人的事情。” 他记得明叙封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们好像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沈即舟说:“明叙封是嫡长子,收到的资源自然比其他的几位要好。” 温惊竹顿了顿,他不理解明家为什么现在还存在这种制度。 “明家先辈似乎是皇室,自然而然的就流传了下来。”沈即舟解释。 温惊竹:“…好吧。” 第179章 找茬 不过他倒是没忘记凌世尘说的话。 东洲的行为实在是存在诸多的疑点。他们得弄清楚葛家和杜家是不是真的有把柄在蓝家手中。 温惊竹一想到这个就头疼。他把这件事和沈即舟说了,想听听他的看法。 沈即舟沉吟半晌,道:“四个大洲本就没有什么交际,贸然前往只怕会打草惊蛇。” 温惊竹拧眉深思。 片刻后,沈即舟又道:“不过我可以找个机会。葛家葛余沁便是我上次和你说过要介绍给你认识的药学家葛大人。” 温惊竹呆愣了一下:“听先生的语气,您很敬重他。你们应该是有交情的。” 沈即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有交情并不代表人家会事无巨细的把事情交代出来。在利益上双方是政敌,葛大人能告诉我们一点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温惊竹只好把这个想法放在一边了。 寝室的灯光明亮,室内一片安静,时不时听到翻书的声音,不过不是有人在认真的学习,而是王麻正在看话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温惊竹还沉浸在自己的海洋里,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王麻看累了,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温惊竹魂不守舍,盯着面前的墙壁发呆时他便凑了过来。 “怎么了?是谈恋爱了?不然怎么一副苦恼的样子。”王麻疑惑地问道。 温惊竹摇摇头:“没什么,最近没睡好而已。” “做噩梦了吗?” 温惊竹顿了顿,点头。 那个梦…应该也是噩梦吧? 自从他和沈即舟捅破纸窗后,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梦愈发猛烈,虽然没有每晚都梦到,但也隔三差五的就梦见了。 真是让人头疼。 王麻见他轻轻蹙起眉头,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找东西。 片刻后,王麻翻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外观内敛华丽,里边的东西应该价格不菲。 王麻把上边的灰尘擦干净后才递给他,“这是杜存日给我的茶叶,我不爱喝茶,一直放着积灰还不如给你吧。” 温惊竹爱喝茶他知道。 “这是茶叶?” 温惊竹端详了一下,是普洱茶。 王麻说:“我记得普洱茶是有养胃醒神的功效,我不需要,你比较适合。” 温惊竹哭笑不得,出于好意还是接了过去。 “那就放在我这吧,你想喝了就拿去。” 王麻喟叹了一声,“不用,给你就是你得了。要不是杜存日说是他亲自从东洲带过来的,我还不收嘞。” 杜存日是王麻的好朋友,温惊竹也见过,他有个小名叫杜胖子,因为小时候很胖,就被小伙伴叫习惯了。 听到东洲两个字,温惊竹停顿了一下,“东洲?” 王麻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无所谓的点点头:“对啊,上学期开学见面礼给我的,一直放到现在。” 温惊竹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出来吃东西时,其中有个骨架偏大看起来很壮实的男生。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家里很有钱吗?” 王麻想了想,道:“好像是,比我家有钱十几倍吧。他不是很喜欢回家,在外边野习惯了,也很少提到家里事。” 温惊竹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普洱茶上边,陷入沉思。 他和杜存日的交际不是很深,不过只有点头之交,要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还得另想办法,至少现在知道他有可能是东洲的杜家。 因为收了王麻的普洱茶,温惊竹有些过意不去,在没有课程的间隙出了趟学府去了一家奢侈的钟表店。 里边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钟表,他一进门便看见了琳琅满目的手表,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许是看出来他的难处,一旁的侍者露出标准的微笑朝他走过来,“您好先生,请问您要看什么手表呢。” 温惊竹想了想道:“不要太成熟的,是送朋友的,有什么推荐的吗?” 侍者带着他一路看下去,温惊竹看得眼花缭乱,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最后选了个瑞宝牌子的手表。 他出了钟表店后本想打辆黄包车回学府的,奈何这边人多,黄包车进来有些困难,只能走出了这条街才能看见黄包车。 路过一个卖莲花糕点的铺子,他买了些。他记得王麻喜欢吃这口味的。 只不过到最后时,一道极为嚣张的声音传来,“老板,把这莲花糕给我全包了,本小姐买下了!” 已经点好莲花糕的温惊竹一顿。 老板正要给温惊竹打包,闻言顿时犯了难,“这位姑娘,莲花糕只有这么点了,这位先生又买了一半,你看…” 老板为难了。 这位姑奶奶他是知道的,平时就爱吃莲花糕,刚好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莲花糕了,剩下的还未做好,一时犯了难。 温惊竹能感受到斜后方有道目光不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随即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不管,你们每次都做这么少,这能怪我吗?”少女嘟囔着,很明显是不想温惊竹。 老板小心翼翼地看向温惊竹:“这…” 温惊竹却摇摇头,笑道:“那便给这位姑娘吧,我要其他的也好。” 说着,他又点了点一旁的桃花糕:“就这个吧。” 少女愣了一下,她以为温惊竹会跟她争执下去,她早就想好一会儿怎么把钱砸在他的脸上了。 继而目光又落在桃花糕上,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我也全要了。” 老板面色一僵。 因为她要的也是桃花糕。 温惊竹眨了下眼,声音轻缓:“换成桂花糕。” 很明显他不想和她计较,也或许因为她是女孩子,不想争抢,让给她也不碍事。 谁曾想,少女再次步步紧逼,又要了桂花糕。 看着摊上的糕点几乎没了一半,温惊竹无奈的往旁边一看,语气清润熙和,“这位小姐,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少女身穿雪白华丽的小洋裙,踩着一双细高跟,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但眼中又带着一丝的青涩稚嫩。 第180章 身子好些了吗? 看见温惊竹这么好脾气,一时也忘记刁难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本小姐喜欢吃还不许买了吗?就算你有任何的不满也给本小姐憋着!” 温惊竹退让一步,让出位置给她,“那我等你买好了,我再买。” 少女闻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脾气。 她气哼哼的开口:“算你识趣!” 说着,她垂首看着上边的糕点,又不知道买什么,胡乱点了几样,非常大气的开口,“全要了,包起来吧!” 老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一点把他的糕点全点完了。 他带着歉意看了一下温惊竹,随即才打包。 温惊竹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少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糕点,很是不快! “去,把他要买的糕点全都买下!” 看着温惊竹又去其他的摊位,少女下了命令。 温惊竹也不是非要在那里买不可,换一个摊位对他来说不影响。 这几家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把摊位买下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温惊竹知道这是故意刁难,只好歇下了不买的心思离开。 少女看着温惊竹无所谓的身影,气得脸都通红了。 “这个人是谁啊?去查一份他的资料给我!” 说罢,便气哄哄的离开了,随之的还有好几袋糕点。 几个铺子的老板嘴都要笑烂了。 温惊竹回到学府外买了一块奶油蛋糕,回到寝室时王麻不在,想必是出去了。 第131章 这手表他是想送给王麻的,一来他也给了他礼,二来还能借此加深一下友情。 杜家的事他可能会麻烦一番。 他们寝室四个人都是不同一个专业的,课程的时间自然是不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先回来的是兰无晏。 温惊竹没回头,但落在他后脑勺的视线太过灼热,让他很难不起注意。 就在他快要心生烦躁时,兰无晏收回了目光,拿了东西出了门。 和兰无晏单独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太让人不适了。 温惊竹今天出学府的事情传到了沈即舟的耳里,他听到有人故意为难他,沈即舟眉头紧皱:“谁家的?” 卫泽道:“是葛先生的孙女,刚从国外回来。” “她来这边做什么?”沈即舟说。 卫泽:“…好像是跟着葛先生来的。” “还有吗?” 卫泽继续汇报:“温少爷去钟表店买了块瑞宝的手表,应当是送人。” 沈即舟嘴角弯了弯。 卫泽:“回去还买了块蛋糕。” 沈即舟心想,应该是奖励自己了。 晚上时,沈即舟让公馆的厨师在温惊竹回来当天做点糕点放着。 于是,温惊竹回到公馆时,走近一看,餐桌上摆满了荷花糕、莲花糕、桃花糕… 温惊竹:“…”好熟悉。 “路伯,这是要送给谁啊?” 路伯笑道:“是二爷吩咐的,说温少爷您回来后要吃的。” 温惊竹愣住,他什么时候说要吃了? 难不成是那天的事情传进了他的耳朵? 晚上用餐时沈即舟回来了。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 温惊竹把药喝完后,才抬眸看向沈即舟,眼中带着疑惑:“先生,您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 见温惊竹一副懵懂的样子,沈即舟思索了下,摇头:“没什么。” 应该是时机没到。 那他一会要不要给他制造一个机会? 温惊竹被他看得如芒在背,硬着头皮道:“先生?” 沈即舟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手腕,淡定道:“嗯?” 温惊竹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手腕上,只觉得奇怪,“先生,您…”的手表呢? 话到一半,温惊竹咽了回去。 或许是先生临时换下来了吧。 沈即舟见他欲言又止,偏头看他:“一会儿洗漱完了去我卧室,有话说。” “好。” 说罢,沈即舟便起身上了楼。 温惊竹就这么愣愣的坐在客厅一会儿才上楼,他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 西洲那边他需要有人打点,他需要姚怀子的帮忙。 他从姚相子那里得知姚怀子还未回来,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谢听城收回总应当是有兵权的,只要他能说服谢听城,对沈即舟来说,也是一种帮助。 他把信写好之后把它交给飞星,等明日就去邮局寄信。 待他洗漱完了之后才想起沈即舟的话,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了,这会来说已经挺晚的了。 等他到了三楼来到沈即舟卧室时,他人还是穿着还未换洗的衣服。 “先生?” “坐吧。”沈即舟余光瞥了一眼他的手,却发现空荡荡的,身躯一僵,是紧张得忘记了?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惊竹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确实有事情,只不过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过几日我再和先生说吧。” 沈即舟面色一沉,怎么还要等几日? 温惊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说道:“先生,上周的那两件事情查得怎么样?” 沈即舟沉吟了一下,道:“资料显示蓝晏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从走失再到孤儿院的都有记录。至于蓝家找不到孩子的原因不清楚,当时的人贩子窝点大,很谨慎,估计是时常换位置才导致蓝晏被遗弃,才被孤儿院的院长捡到。 蓝晏被捡到的时候病恹恹的,几乎快死了,还是送去医院及时才没有发生危险。” “至于兰无晏从娘胎里出来就病弱,兰处长很少带他在众人面前出现。而且曾在国外养病,是在初中时迫于无奈才回国上的学。” “国外的生活没查到,不过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的人是位华侨。我让人找了那人却没有任何的踪迹,像是人间蒸发。” 温惊竹思索了半晌,道:“有没有蓝晏四岁和九岁的照片?” 沈即舟示意他过来。 温惊竹起身到他的身旁坐下。 淡淡的药香味和沐浴后的气味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鼻腔中,竟让他一阵恍惚。 沈即舟似鬼迷心窍一样看了他一眼,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身子好些了吗?” 第181章 “嗯,我爱你。” 温惊竹不明白沈即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回道:“好多了。” 在学府时他有时候会因为繁忙而忘记喝药。 温惊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沈即舟沉默片刻,才点头从另外一处抽屉中拿出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已经很久了,带着岁月的沉淀,黑白的照片上两个小孩面对着镜头。 一个带着胆怯,一个弯着眉眼笑。 一个九岁,一个四岁。 两张照片中的小男孩体现出了不同的神情,而九岁那张估计是因为经过了长达五年的拐卖而不再神采奕奕。 温惊竹皱着眉头,这两张照片看不出来什么,非要说相似,那只有他们眉宇间像了些,但也很难做出判断。 他不相信,让沈即舟把调查出来的事情做出一份资料给他。 沈即舟却是轻笑一声:“你现在使唤我倒是很熟练。” 温惊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的歉意,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乖顺:“我这也是为了能帮先生快些找出结果。” 沈即舟话是这么说,还是将资料拷出来汇成纸张印出来。 温惊竹一脸认真的垂首翻阅。 等他看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反应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沈即舟晾在一旁这么久,吓得赶紧看向他。 沈即舟正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抬起眸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温惊竹在意的是蓝家的事情,而沈即舟很明显注意力不在这上边,反倒是更加在意温惊竹。 “看完了?”沈即舟微微挑眉。 温惊竹抿唇点点头。 “有没有发现什么?” 温惊竹目光重新放在资料上边。 “那孤儿院您查过了吗?”温惊竹目光落在孤儿院和兰无晏国外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 按照资料的显示,兰无晏在回国前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甚至连长什么样都没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还是在初中入学时的第一张。 温惊竹不会放过每一个蛛丝马迹。 他又把几个可疑的点指出来,让沈即舟去查。 沈即舟看着他在上边的写写画画,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真的以为温惊竹在教学呢。 他的手落在温惊竹的后脖颈,轻抚了一下。 温惊竹身躯一僵,想缩起肩膀,想了想还是忍下了。 沈即舟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该喊你一声温大夫还是温老师呢?” 温惊竹脸颊微烫,小声地说道:“都、都不是。” “行,那就温同学。”沈即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先生…” 他声线很低,温温柔柔,似沁了春水一般,落在沈即舟的耳中带着嗔意。 “你这么看我,”沈即舟敛下眼睫,声音低哑,“我会觉得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温惊竹下意识地瞪大双眸,含了秋水一般的眼眸在光线下如同银河,点缀着沈即舟的世界。 属于他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性感薄唇落下,轻抚过温惊竹的唇角,继而缓慢捻转至下唇。 每移一分,灼热的温度随之而来。 温惊竹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目光与沈即舟漆黑眸子触碰时,带着一股酥麻的电流。 纤长微卷的眼睫轻轻地颤动,气息微微屏住,有些紧张起来。 沈即舟移开目光,落在他的鼻尖。 目光转移后,温惊竹很明显的放松了些许,但还是会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紧张。 沈即舟趁他放松之际,灵活的撬开贝齿,动作温柔一步一步地试探着他。 温惊竹没忍住往后仰,又被沈即舟一把拉了回来。 寂静的空间只有他们时不时发出来的亲吻声。 沈即舟给他时间适应,他也不会拒绝沈即舟。两人一来一回的拉扯,最终还是沈即舟率先绷不住,摁着他的后脑勺猛地加重力道。 第132章 温惊竹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击,一时猝不及防,被吓得咬在他的唇上。 沈即舟因为疼痛停滞了一瞬,却没有放过他。 许是嫌椅子太碍事,沈即舟直接将人抱到腿上。 温惊竹红唇带着光泽,他看着沈即舟,扯了扯唇角想要说什么,却又被沈即舟堵了回去。 亲着亲着,温惊竹能感受到了大腿根下正被什么抵着。身为男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身躯僵住,不敢动。 沈即舟能感受到他身子在微微颤抖,好笑地看着他:“你害怕什么,刚刚不是亲得很起劲?” 温惊竹被调侃得全身通红,目光乱飘,不敢看沈即舟一眼。 他默默地反驳:“先生也说是刚才了。” 沈即舟没想到他还会这么说,轻笑一声,整个人往后散漫一靠,神情带着一股恶劣感:“那要怎么办?” 温惊竹:“…听先生的意思。” 沈即舟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他没想到温惊竹会接茬。 “做什么都可以?” 温惊竹沉吟片刻,含糊不清的回应。 沈即舟将温惊竹拉下,让他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他的身上,语气暧昧:“温惊竹,你喜欢我吗?” 如此气氛,如此情景,两人的身份本就默认成了正在热恋的小情侣,现下他又问起无疑是在确定一件事。 “嗯,我爱您。” 温惊竹几乎是不带思考的回答。 低着嗓音,带着一丝的沙哑,带上他泛红的脸颊,犹如夜色中盛开的一朵娇花,供他欣赏。 “先生呢?” 他抬眼,眼中带着情迷的意思,借着他的话顺势问出口。 沈即舟眯着眼,哂笑一声,“嗯,我爱你。” “那先生还在等什么?” 温惊竹被他炙热的眼神给烫到了,他移开视线,落在沈即舟滚跃的喉结上,圆润的指尖轻轻摁了摁,“还是说,先生是在担心我事情还没做完半夜被抬进医院么?” 沈即舟被逗乐了。 “先生笑什么?” 沈即舟一本正经的开口:“这不是怕你还没开始就已经进医院么。” 温惊竹认真的说道:“您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子已经好些了吗?还不行吗?” 第182章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沈即舟眼神一暗,哑声道:“谁教你说的话?” 温惊竹道:“先生,我也是男子,怎么能不知道?” “一旦开始,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我知道。” 沈即舟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最终重重的咬在他的下唇,瞬间皮肉破开,鲜血涌出。 他的吻像是带着惩罚,惩罚他不听话。 “先生?” 温惊竹吃痛一声,眼尾沁出泪水,懵懂的看着他。 “下不为例。”沈即舟说,“回去吧。” 温惊竹愣住,似乎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回去。 沈即舟挑眉:“怎么,你真想继续?” “您不是不禁欲吗?”温惊竹语气中透着一股疑惑,“怎么不继续。” 听他这语气,像是很想他继续下去一样。 “我们两情相悦,做这些事情很正常。”温惊竹顿了顿,“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沈即舟笑道:“还保护你自己,送上门了还想怎么保护?” 还不等温惊竹说话,沈即舟便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明早再说刚刚的事情。” 似乎是怕他多想,又加了一句,“是蓝家的事情。” “哦。”他应了一声。 沈即舟在他走后,飞快的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冲淡身上的火热。 … 温惊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边冷静思考。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沈即舟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这些话。 想着,脸上瞬间燃起来,滚烫如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他醒来时头顶上的灯还亮着,外边的天色也亮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他洗漱完又看起了书,等到了用餐时间才下楼。 温惊竹做完所有事情后又看了眼时间,眉宇轻蹙。先生今天起晚了。 不过总比没睡的好,至少他这些天的气色没有那么糟糕。 沈即舟失眠了,原本要睡着了,脑海中突然想到温惊竹买的手表怎么还没有到他的手中,又有些烦躁。 想了一会儿才睡着的。 这天起来眼底又有点乌青,温惊竹看见之后去了一趟后院,回来时手中多出了一个香囊。 “里边有安神的药,平时带在身边会好一些。” 处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烦躁,一烦躁就会影响睡眠,身体吃不消。 沈即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香囊,挑眉:“给我的?” 温惊竹疑惑:“这里也没有别人呀。” 沈即舟很自然的接过,像是无意间说:“你不是还买了其他东西?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温惊竹思考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和一笑:“先生是在说手表的事情吗?” “有吗?我没说吧。”沈即舟漫不经心地开口。 温惊竹抿唇,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大了。 原来昨晚他暗示了他这么多。 他耐着性子解释:“那个是买来送我室友的。”想了想,又道:“他送我一份贵重的礼物,我肯定也要买一个等价的送还回去。” “而且,他也告诉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情,到时候我还可以请他帮个忙。” 沈即舟问:“什么事?” “东洲杜家。” “他是杜家的人?”沈即舟动作一顿,拧眉道。 温惊竹摇摇头:“他怀疑他的朋友是杜家的人。从东洲来这边上学。” 沈即舟沉思片刻,“要是你贸然前去问这些,恐怕不太行。” “那就换一种方法。”这个他早就想好了。 虽然温惊竹这么解释了,沈即舟还是有点不开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叹了声气。 温惊竹非常适宜的说道:“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先生喜欢吗?” “一般吧。”他说。 温惊竹温润一笑。乌黑的发丝衬他很是乖巧。 有那么一点小别扭的先生。 过了一会儿,卫泽来了,同时还有昨晚沈即舟让他查的事情。 温惊竹凑到沈即舟的身边和他一起看。 一看还真的被他们查到了! “先生真厉害。”他毫不吝啬地夸奖。 要是换一个人,都不一定能进的了防火墙,但这些事情还能查到这么多。 沈即舟嘴角轻轻翘起,“习惯就好。” 温惊竹翻看了一下,找到了蓝晏所在的孤儿院的院长和在国外照顾兰无晏的人。 都是一个女人。 孤儿院的院长很少是女性,一是现时代还存在众多重男轻女的现象,女性在这很难立足,说难听点还靠着男人。 二是这个人的身份居然查不到,只显示是华侨人士。 而且在蓝家找到孩子的那一年,兰无晏便也从国外回来了。蓝晏失踪那五年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温惊竹设想,女人是一直在国外和兰无晏待在一起,并未回国。在等到蓝晏到了要‘回来’的时间,她才从国外飞回来当上院长一位。 温惊竹问卫泽:“孤儿院除了院长还有其他人吗?” “有。” “在哪,带回来了吗?” 卫泽道:“失踪了。问了家里人也不知道。” 沈即舟皱眉。 发生了这种事,一般失踪都算是遇害。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将秘密藏于心里。 温惊竹却假设设想成立,那么这一切都有可能,他怀疑这其中一定是有他还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两家人要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蓝晏和兰无晏之间真的没有关系吗? “兰处长这人如何?” 温惊竹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脑海中对于这个人并不是很清楚,有些模糊。 他摇了摇头,“存在感低,我没注意。” 温惊竹:“…” 沈即舟说:“这件事慢慢来,不着急。” 温惊竹也觉得很乱,理不清楚,很多事情全靠猜想,万一猜错一步,代表他们先前的努力会白费。 “物资和药材怎么样。”温惊竹又走回原点。 沈即舟却道:“你怎么比我还关心这些。” “事关家国,我没有理由不关心。”温惊竹说,“而且这些事情做的不好,对先生也有不好的舆论。” “你倒是为我着想。”沈即舟喟叹一声。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就喜欢一些能为自己解惑的伴侣,而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但他不在意温惊竹是不是花瓶,他宁愿他能蠢笨一点。 第133章 第183章 再等等好不好? 边境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了外部因素,物资和药材已经到了边境。 温惊竹知道这件事之后松了口气。 沈即舟坐了一会儿便出门了。飞星等沈即舟出门后才进来把一封信交到了温惊竹的手上。 这是温惊竹上次让他出去办的事情。 战事一旦开始,很难抵挡得住,温惊竹便想着一试,让姚怀子帮个忙。 不过看样子姚怀子是不想过这趟浑水。这不仅仅是姚怀子的意思,更是谢听城的意思。 温惊竹收起信件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不怪姚怀子,他从来不会怪任何一个人。 飞星知道这件事之后忍不住吐槽道:“他们怎么这样啊,少爷帮了他们这么多,这就是他们回报的方式?” 温惊竹还是没说话,将信收好,打算拿去烧了。 余光看见飞星像个幽怨的小媳妇没忍住笑了声,“每个人都有权利拒绝。” 飞星:“可是他们也不能这样啊。我只是替少爷感到不平。” 温惊竹温声安慰他:“没什么不平。记住我说的话就好。” 飞星见温惊竹不关心这件事,只能乖乖的听话。 温惊竹像是想起什么,道:“你再去帮我做件事。” 飞星见此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话落,引来他家少爷一个莫名的眼神。 “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飞星嘿嘿笑了几声。 瞧着他离去的身影,温惊竹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说起来,飞星也是因为陪在他的身边才捡回了一条命,他庆幸自己那天带了他出门。 等这件事落地尘埃,他可以还飞星自由。 这一次温惊竹并没有去学府,而是请了几天的假期。 知道他身子不好,请假这件事很容易。 他让飞星去打探了兰无晏的行踪,他想知道兰无晏都在和谁有接触,他不相信他在交流会那次是自己一个人出现在游轮上。 果不其然,兰无晏隔三差五和明叙封身边的人有接触,但有一点温惊竹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兰无晏去明家时却接触不同一批人? 这一点他要知道。 如果兰无晏和明叙封有接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在温家灭门一案里边。 周一一早兰无晏是没有课程的,所以他这个点是不会在学府,这一点温惊竹是知道的。 他不在学府的时候究竟是在做什么? 温惊竹坐在角落里,看着明叙封离开,不一会儿,又一个身影进了兰无晏的包间内。 来者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温惊竹立马转过头垂头喝茶。 等到那道身影进了包间温惊竹立马起身付钱走了。等到另外一道身影出来看时看到的是服务生收拾桌面的场面。 温惊竹站在另一侧,看见兰无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一双漂亮的眸子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人,他觉得有点眼熟。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刚刚离开的明叙封,猛地一惊。他们眉宇间很像,但气质完全不像。 会不会也是明家的人? 温惊竹只好揣着疑惑回沈公馆。 如果真的是明家的人,兰无晏为什么会这么谨慎?难不成他同时和两边人做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温惊竹想着等沈即舟回来的时候问问他。 对于明家的情况,沈即舟或许沈即舟懂得比他还多。 不过这一等,便是晚上。 温惊竹不去学府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他的。 一回来温惊竹就急忙拉着他问这问那的,沈即舟气笑了,惩罚似的揉乱他的脑袋,“这种事你少操心。” 温惊竹只是摇摇头,“先生还是让我知道吧。” 沈即舟问他:“为什么?” 温惊竹沉默一瞬,继而抬起眸看着他,“我想杀了明叙封。” 沈即舟刹那间惊起,连忙把他拉过来,眼底带着震惊的神色,“你说什么?” 他目光平静,“杀了明叙封,不留明家活口。” “当然,也包括廖家。” 沈即舟定定地看着他,他一时间不太敢承认这是温惊竹。 温惊竹知道他说的话太让沈即舟难以接受,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路往前。 沈即舟的震惊不是震惊他杀人,而是他居然敢这么大胆的说出来。 “不行!”沈即舟哑声命令道。 温惊竹问他:“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沈即舟顿了顿,又道:“温家的事情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 “难道先生不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吗?” 沈即舟却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出了事,连我都保不住你!” 温惊竹静静地和他对视,没说话。 上次的事情是沈即舟保护了他,不然以对方的实力肯定会查到他的头上。 他知道是沈即舟在暗地里帮他压了下来。 是他做的不够严谨,露出了破绽。 下次不会了。 沈即舟看着他,最终妥协似的将他揽进怀中,语气带着诱哄,“再等等好不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温惊竹靠在他的肩头,视线被泪水模糊,他不动声色地逼了回去,轻声回应:“好,我等你。” 沈即舟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查,让你知道。” “好,谢谢先生。”他说。 说查那就真查,沈即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让林易去查。 “你怀疑兰无晏和明叙封有勾结?” 沈即舟眯着眼说道。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温惊竹点点头,喝下药之后又喝了杯蜜糖水缓解苦涩之感才开口,“您说过,明家身上还存有皇室的制度,明叙封享受的资源自然是最好的。我就在想,放在古时候,明叙封就是太子,其余人则是次子或庶出。 人一旦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会心存埋怨,想尽办法争夺。皇室夺位之事很常见,死了这个就再立太子,我觉得明家应该也是。” 沈即舟说:“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一个人有可能是另外明叙封的弟弟?” 温惊竹点点头,“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沈即舟说,明家现在的董事夫人有两个,虽名分一样,但给予的宠爱还是不对等的。 一个是正牌,出席各种不同的宴会,一个被养在后院,不得已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184章 不听话就打断腿! 温惊竹轻嗤一声:“说明家有本事吧,还存在这种现象,说没本事,却又掌管药业集团。” “想要拔除明家还是很困难,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不了。”温惊竹说,“我想好了,谁要是听话,谁留下管理明家。” 沈即舟笑了声,“你这口吻,就这么有信心?”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隔了数百年,相似的场景浮现,乱了两个人的心,一时分不清。 “行。”沈即舟语气带着宠溺,眼底含笑,“不听话的,全杀了。” 此刻,他们像是掌管明家人生死簿的阎王,指点之间已然决定他们的生死。 “如果兰无晏真的和明家有勾结…”温惊竹顿了顿,蹙着眉。 沈即舟:“嗯?” “再加上上次那件事,先生就得好好留意,明家是不是和外敌有来往。” 或许是他想多了,也许明家只是想把沈即舟弄下位。 但不管哪一个,温惊竹都不允许。 沈即舟应了一声,“这件事我确实有在调查,但没有一丝破绽。” “那您还在怀疑吗?” 沈即舟一愣,看向他,扬了扬眉,“怎么?” “找个机会我们去边境。” 沈即舟:“…?” 他咬牙道:“还在惦记这件事?” 温惊竹眨了眨眼,无辜道:“我这不是在为先生解惑嘛。” 他可是听到了沈即舟和卫泽说话的声音,沈即舟不久后会去边境一趟。 “你想做什么?!”沈即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引蛇出洞呀。”他说。 “先生不牺牲一下,对方怎么肯露出马脚?” “怎么个牺牲法?” 温惊竹一脸认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明家想让先生下位,那我们就随他们的愿…” 此话有理,但沈即舟还是不同意他去,“你的方法很好,我采纳了,但你必须在家!” 温惊竹:“…” 不是,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那我自己去。” 沈即舟目光一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觉得他的胆子也是愈发的大了。 “温惊竹!” “我在。” “…”沈即舟深吸一口气,气笑了,咬牙道:“行,给你去,路上不听话,打断腿拖回来肏了!” 第134章 温惊竹嘴角笑意一僵。 感受到他震惊的目光,沈即舟只是冷笑一声,不理会他。 直觉告诉他,沈即舟是会说到做到的人。 不过这也是沈即舟最大的让步。 沈即舟原本要在这个月就出发,不过边境战争得到了缓解,又碍于温惊竹的学业,往后推了推。 温惊竹回到学府后,把里边的事情处理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沈即舟会帮他安排好。 王麻自从收到了温惊竹买给的手表,心里跟开了花一样。 瑞宝是他喜欢的一个款之一,不过太贵了,以他的那点零花钱还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 当他看见桌子上那精美的包装时,头都要炸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礼盒,都不敢碰。 直到温惊竹从浴室里出来,问他怎么了,他才知道这是温惊竹送给他的。 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手已经死死的攥着礼盒。 温惊竹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声,“这本来就送给你的,感谢你送的茶,我很喜欢,茶也很好喝。” 王麻直接脸红了,普洱茶还是杜存日送给他,他不喝才送给的温惊竹,没想到对方还送回礼。 温惊竹一句话直接安抚了他的心,“我们是朋友。想送便送了。” 王麻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就差没抱大腿了。 现在得知温惊竹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在家养病,一阵不舍。 沈即舟用的理由是他身子不好,需要在家养着,至于学业他会请家教,让课程跟上。 为的就是不引起兰无晏的怀疑。 温惊竹安慰他,“我下学期会回来的,别担心。” 下学期学业就不会很繁忙,他回来也很正常。 王麻:“那我们改天去你家看你,我们电话联系。” 温惊竹温和一笑,“好。替我和他们问声好。” 其实温惊竹基本都会了,只差一张毕业证的事情。但这件事没人知道。 沈即舟更是被他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去边境前,温惊竹需要做些事情。 就在他们启程的前一夜,温惊竹出了趟门。 姚怀子回来了,他约了他。 姚怀子伤一好,马上按耐不住找廖恺章的麻烦。 其实如果他不来,温惊竹今晚也一定会出门。 廖恺章早就恢复了状态,只不过的是,他也变得格外的严谨,不管是谁,想要接近他都会被搜身,就连宅院都派人巡查,一只鸟歇息下都会惊动。 可想而知,上回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有多么的大。 夜幕降临,廖恺章刚结束一个饭局,正在保镖的护卫下从饭店的门口出来。 余光不经意瞥到了街对面的一个女人。 女人身姿摇曳,风情万种,紧身的绸缎旗袍将她迷人的曲线凸显而出。 媚眼如丝,红唇轻翘,一举一动之间都勾着他人心弦。 不仅是廖恺章,路过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朝她吹了个口哨,试图吸引女人的注意。 女人并不搭理他们,而是一路很有目标的走进了一家甜品。 廖恺章眯了眯眼,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不过他承认,这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看起来比以往的女人还要好,还要更加的有魅力。 “处长?” 见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街道的女人,一时间不太明白他的想法。 “要我们把她抓过来吗?” 此话一出,廖恺章沉了脸呵斥,“对待美人怎么能这般无礼?滚一边去!” 说罢,他便抬步走上前。保镖想要跟上去,却被喝止,“两个跟过来,其余在这等着我。” 这美人一看就是不好惹,要是带这么多人过去肯定会适得其反。 女人买了两块小蛋糕,‘叮铃’一声,伴随着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女士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女人抿唇笑了声,如夜色中绽放的红玫瑰。 目光在触及廖恺章时,先是闪过一瞬的疑惑,随即敛下眼睫,刚想侧身往一旁走,却不想面前被一条胳膊拦了去路。 第185章 沈二爷今晚没带舞伴? “这么晚了,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在外边?” 女人礼貌的笑了笑,道:“天色还早,我朋友还在等我呢,不好意思麻烦让个路。” 廖恺章虽然也接触这样的女人,但像眼前这个女人,他还真的没有接触过。 已经安分了三个月,再加上上次发生的事,廖恺章已经很久没有再与她们共度良宵过。 现在看见了如此貌美的美人儿,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骨子里边的劣性难以改掉。 廖恺章没动,但他身边的保镖已经将路封死,女人想要离开除非是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 女人此时已经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惧色,但表面上还是佯装镇定。 廖恺章见过很多人,她们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但不会因为这样就感到无趣,相反的,他觉得很有感觉。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身姿曼妙,每一个点都长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女人带回家。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露骨了,女人开始感到害怕。 “这位先生,麻烦让一下,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 廖恺章目光灼灼,他冷笑一声,道:“告诉我,哪个是你的朋友?我愿意替你跟她说一声,至于你,我想让这位美丽的女士陪我逛一逛。不知意下如何?” 女人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一旁的保镖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些许,带着压迫和威胁。 女人紧紧地抿着唇,手紧张的捏住自己的衣角,手中的小蛋糕也因为她的动作而颤动起来。 廖恺章看着她的反应,他很满意。 示意保镖将人带走。女人害怕的挣扎,手中的蛋糕掉落在地,糊成一团。 路过的行人生怕惹是生非,埋头直接路过,假装看不见。 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没有,就算他们伸出援手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得到的不过是遭到毒打。 他们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白白受罪。 女人被拉上车之后,汽车便扬长而去。 廖恺章正在享受着温香软玉,正在驾驶位上的司机低声问了声,“处长,舞会我们还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廖恺章说,“捡了这么个美人,自然是要好好地对待。” 说着,他捏起女人的小脸,邪笑一声,“美人儿,只要你陪着参加舞会,事后我肯定会放了你。” 女人眼里带着泪水,很明显是不服输,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逃得出这个人的手掌心,只能不确定的问了他,“真…真的?” “千真万确,我从来不骗人。” “好,那你要一言为定!” 廖恺章说着,掰过她的小脸,准备亲下去,被女人死死地抵住,不过她的力气岂能是大过一个男人? “…” 汽车稳稳地停在舞会的门外,一下车便看见站在门口迎接贵客的明家大少爷明叙封。 这次的舞会是明家人举办的,不过不是在明家,而是在外边。前面来的人都是重要的贵客,舞会是明叙封举办的,出来迎接的人自然是他。 时间到了,他才会进场。 廖恺章一看见明叙封,很是熟络的上前想要握手。 明叙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以为廖处长不给我明某面子呢。” 廖恺章知道他还在意上次的那件事,但他并不想因此而得罪明叙封,只能把所有的事往肚子里咽。 “怎么会,就算是驳了沈二爷的面子,也不敢驳了明少爷的面子啊。 廖某能来是廖某的荣幸。” 明叙封心里冷笑一声。 廖恺章最会踩一捧一,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却又和墙头草一样。 他当初怎么会蠢到和这样的人有交易? “那就里边请吧,祝廖处长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廖恺章说:“谢了!” 说罢,他搂过一旁的女人便往里边走了。 明叙封的目光渐冷。 他今日也邀请了沈即舟,只不过沈即舟目前还没有给确切的答复,只道港口有众多繁忙的事情。 时间一到,明叙封正要往内场走去,不远处的车辆姗姗来迟。 汽车稳稳地停在舞会门口,明叙封转过身双眼一眯,随即重新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沈二爷,幸会!” 车上的男子西装革履,修剪得体的西装面料将他强劲的腰身包裹,笔直修长的腿稳稳落地,神情淡漠,一双漆黑的眼眸尽是冷然。 面对明叙封的热情招待,他只是微微点头。 “沈二爷今晚没带舞伴?” 明叙封余光瞄了一眼他的车里,顺其自然的问道。 第135章 还不等沈即舟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没关系,场内的舞伴足够二爷挑选的了。” 沈即舟没吭声,颔首道:“时间到了,明少爷进场吧。” 口吻语气淡淡,带着从容不迫,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此舞会是沈即舟开的一样。 明叙封心里很不爽,但还是带着客气的笑容。 沈即舟不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走进去。 瞧着他看不人的姿态,让明叙封更加的想要将此人踹下位。 明叙封进来主持舞会,舞会的各个角落都布满了悦耳的音乐,不少身穿小洋裙和修身旗袍的女士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舞伴。 沈即舟往一旁坐下,侍者为他端来一杯红酒,烈红如血。 “先生,请慢用。” 熟悉的气息围绕,沈即舟掀起眼皮看向侍者,好看的眉头轻蹙。 在触及对方的眼神后,沈即舟的脸色微微发沉。 不过很快,那身影淹没在了人群中。 “沈二爷在看什么?难不成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 明叙封目光跟随着沈即舟的视线收回,伴随着他的声音,他自顾自的坐在了沈即舟的身旁。 “我记得沈二爷家中可是有一位金丝雀啊,怎么,这才多久,就腻了?” 说罢,他好像又想起什么,道:“不对,沈二爷可是不近女色,也不知道养金丝雀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沈即舟:“没有金丝雀,明少爷失望了。” 明叙封笑道:“果然沈二爷还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看来是他们胡乱播报而已。这些记者,一看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想着上报。” 沈即舟没搭腔,而是转移了话题,“明少爷怎么有闲暇的时间,不带着舞伴跳一曲?” ———— ps:沈二爷:别狗叫,一会儿我老婆专打你! 第186章 你比较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我可记得明少爷身边有个男伴,怎么,今天不带来?” 沈即舟的嘴巴跟淬了毒一样直接往明叙封的痛处上面戳。 明叙封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捉摸不住。 沈即舟会知道他这点事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平时是不想管,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什么。 但今日是明叙封先挑衅在先的,沈即舟没道理不反击。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罢了,还劳烦沈二爷这么记挂。”明叙封话中有话,很明显是想恶心一下他。 但沈即舟面上波澜不惊,并未被他的话影响,眼底满是淡漠,“你们明家办事的味都传到我这了,还想让我装作不知?明少爷,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有鬼敲门的。” 明叙封与他漆黑的眸子对上,背后惊起一片鸡皮疙瘩,阴凉阴凉的。 什么意思? 沈即舟这是在警告他? 不过他明叙封已经行事多年,从来都不会相信这些。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饶有兴致地开口道:“这就不必沈二爷关心了,要是这世上真的有鬼,那就来找我吧,我不怕的。” 沈即舟淡淡的勾起唇角,没说话。 舞会的音乐一曲接着一曲。 穿梭在一旁的侍者还在不停地端着酒杯。沈即舟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试图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身影。 廖恺章此时正带着女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在连续跳了几支舞之后,女人声称是累了,廖恺章便顺势带着她坐在一旁。 一位侍者垂着脑袋来到他们的身边,默默地将高脚杯换成新的。 女人似乎很渴,拿着酒杯想要一饮而尽,却被廖恺章拦下了。 他笑眯眯地开口,“喝酒哪能这么喝呢?来,我教你。” 女人像是服了软,或是妥协,乖乖听话。 廖恺章很喜欢她这模样。小猫就应该收起利爪,亮出毛茸茸的毛发,才会招人喜欢。 两人喝了交杯酒,女人吃了点点心填肚子,忽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她微不可察的揉了揉太阳穴。 廖恺章立马担忧的开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女人蹙着精致的眉宇,娇声道:“没什么。” 廖恺章:“头晕?会不会是你不太适合这酒的度数?”说着,语气带着责怪的说了下自己,“也怪我,不应该这么让你喝酒的。” 女人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说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一会儿就好。 但廖恺章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这的,三言两语之下,顺势带着人上了楼。 舞会的四楼便是休息的客房,是专门准备的,没有任何的限制,谁都可以上来。 “廖处长还真的是活得自在,哪里都是美女如云。” 明叙封自然是见到了刚刚的那一幕,甚至是廖恺章给人下药的那一幕。 今晚又是一名无辜的女子受害了。 沈即舟早就收回了目光,他抿了一口红酒,口腔中弥漫着酒味,灼热的感觉在他的喉间缭绕。 一时间,他竟然也有些口干舌燥。 明叙封笑道:“沈二爷还真是不为所动,算了,我还有其他人要招待,先失陪。” 沈即舟闭目养神,微微颔首。 明叙封离开了。周围的空气都通畅了不少。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上的燥热愈发的不对劲。 沈即舟一下子睁开锐利的双眸,眼中布满深沉。 他被下药了! 是这杯酒原本就有问题,还是明叙封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下的药?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在还未失去意识前到客房。 明叙封看着沈即舟上楼,招来一名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他跟上楼。 沈即舟察觉到身后有人,步伐加快,在一个急转弯间,进了第二间客房。 那位侍者跟上来,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呆愣在原地。 沈即舟进了客房之后连忙反锁,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往浴室走去。 这药效应该不是很猛,处理完了也就没事了。 … 廖恺章拥着女人来到一间客房中,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亲吻女人,手还在不停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女人意识还未全无,小幅度的挣扎,却换来了他更大的兴奋感。 两人开始亲吻,喘息声响起,完全掩盖了身后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 女人紧紧地抱住廖恺章,喘息之声连连,勾得廖恺章头脑发胀。 “廖处长,你喜欢我吗?”女人娇声连连。 廖恺章已经迷了心窍,就连口中弥漫而出的一股苦味都没尝出。 “喜欢,当然喜欢!” 女人像条蛇一般的吐着信子,缠绕着廖恺章,语气意味不明,“那…你比较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廖恺章还未品尝出她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 随即那种感觉愈发明显,他几乎是惊恐又错愕的看向女人,眼中的情欲还未退散,却又带着深深的厌恶, “你!” “贱人!” 女人被他认出,也不害怕,扬起红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不是很喜欢睡人么?” “贱人,你想干什么?!”廖恺章说着,就要大声呼唤,声音还未发出,只觉得颈间一痛,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干瞪眼。 他转过身,便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人。 他们身上都穿着侍者衣裳。 廖恺章想要跑,却被他们摁下捆绑在床上。 姚怀子看着廖恺章,眼底泵出强烈的杀意。 廖恺章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赔在这里。 姚怀子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刹那间,廖恺章的门牙掉了一颗。 姚怀子的手筋暴起,眼里流露出凶光,他轻嗤一声:“这一拳是替被你虐死欺凌的所有人打的!” 又是一拳在脸上。 “这一拳是因为你不配生而为人!” 几拳下来,廖恺章几乎要晕厥过去。 姚怀子似乎不解恨,他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畜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廖恺章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剧烈的反抗。蓦然,他张大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面目狰狞,浑身颤抖得厉害。 手脚不停地挣扎。 温惊竹神色冷淡,慢条斯理地将插进他手腕的刀转了一圈,鲜红的血液流出,落在床单上,犹如绽放的红色彼岸花。 第187章 被爱的人无需任何条件 廖恺章痛到无法呼吸,不仅仅是手腕,就连脚踝都痛得麻木。 温惊竹完全无视了人骨,刀锋像是削铁如泥,刺入骨头的那一刻仿佛刺入皮肉一般。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不应该招惹这些人的! 廖恺章的目光落在温惊竹的身上,看着青年温和的脸庞却如同修罗。 温和? 第136章 温和不了一点! 廖恺章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惹上的温惊竹。他百思不得其解。 姚怀子的话他可以认为自己是在平时得罪,但温惊竹,他本根就想不起来有这一号人物! 温惊竹忽然抬眸,眼中深沉的旋涡如同寒潭,仿佛将他吞噬。 廖恺章抖了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他此时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像张白纸。 温惊竹来到他的面前,刀锋一点一点的划过他的皮肤,只要他一用力,便可以见血。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他的声音干净好听,像是黑暗中的一抹救赎。 但对于廖恺章而言,更像是黑暗中蛰伏的猛兽,随时将他吞噬干净。 廖恺章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头。 他被人点了哑穴,说不了话,他清楚的明白,他要是现在不乖乖听话,很难活命。 只见温惊竹指尖在他的身上一点,似是有什么东西刺入,廖恺章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他拼命的喘着气,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呼救,但声音也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姚怀子冷笑一声:“不听话的东西就应该解决了,跟他废什么话?!” 廖恺章冷汗直流,“不…不会了!少侠,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温惊竹敛下眼睫,刀尖滑过廖恺章的脖颈,惊起一片凉意。 廖恺章瞪大双眸,小心翼翼地、又带着讨好的看着温惊竹,“这位少、少侠…”说着,他猛地咽了一下喉咙。 刹那间,喉咙处破开了一道小口。 温惊竹弯了弯唇,带着薄凉,“廖恺章,你还记得一年前南洲温家被灭门一事吗?” 他的语气很轻,轻得不像是在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反而更像是家常事。 轻描淡写,描绘了那日的血腥风雨! 但廖恺章却感觉有条毒蛇正盘旋在他的身上,已然睁开了巨口,等待着主人的一声令下便可将他吞吃入腹! 廖恺章大脑飞快的运转,在恐惧又紧张之余翻出了一年前的事情。 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想到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你…你是温家人?!” 温惊竹笑道:“说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说罢,手中的力道逐渐加深,温热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只差一点就要切到了颈动脉。 千钧一发之际,温惊竹猛地抽开身,望着窗外的夜晚,轻声道:“你来吧。” 说着,他收起了刀,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他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怀子觉得温惊竹是个不够决绝的人,关键时刻居然把这件事让给他! 不过,他很乐意。 正当姚怀子把人弄哑,正要一点一点的让他承受痛苦时,身旁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廖恺章的目光蓦然落在女人的身上,双眸瞪大,像是在回忆什么。 女人来到他的身旁,弯起红唇,甩了下秀发,道:“廖恺章,你能有今天全是你的报应!我曾说过,会让你不得好死!” 廖恺章眼里倒映着什么,瞬间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抛出门的玩物!他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会以这样的方式! “老天有眼,还让我活了下来!廖恺章,你说说,你欠了我多少的东西?!” 当初,他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恨他,恨不得他立马去死!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应该把他折磨至死! 女人眼里充斥着猩红,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剪刀,对着廖恺章就是猛地戳!力道发狠,下手毫不留情。 现场血腥一片,廖恺章几乎要疼晕过去了人还没有死! 他喊也喊不出,只能任人宰割。 终于,女人最后一次落在他的裤裆上,残忍的程度让温惊竹和姚怀子都忍不住皱眉。 女人瘫痪在地,看着血红一片的身躯,她轻轻一笑,像是释然。 “他罪有应得,可是…我也回不去了…” 她的青春永远也回不去了。 肮脏贴满了她整个人,永远都回不去了。 温惊竹看着激动的女人,站起身,从身上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给她,嗓音温和,一如那天他朝她伸出手时, “擦擦,不能让恶臭的东西弄脏了精致的妆容。”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温惊竹说:“他罪该万死,但你不能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每个女孩都是一朵洁白的花儿。” “被污染的花瓣并不代表花本身肮脏,无论是否干净它们依旧绽放在阳光下,路过的人也会为此花停留。” “他们不在意花是否肮脏,他们只知道这朵花很美。” “被爱的人无需任何条件。因为是你,所以被爱。” 许久,女人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接过温惊竹的手帕,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她如释重负,轻松的笑了笑,“谢谢你。” 温惊竹点点头,笑了声,“敞开心扉,不畏惧世俗的目光,为自己而活。” 那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光芒之中,无尽的光辉奔涌而至。 做完一切事情后他们不动声色的离开病房。在这之前,监控已经被姚相子动了手脚,没有人知道有谁进了这间房。 温惊竹处理完东西后又开始穿梭在人群中,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沈即舟的身影,只觉得很疑惑。 沈即舟不应该在舞会这边吗?舞会还没结束。 难不成是嫌弃这里太吵了提前回去了? 温惊竹疑惑归疑惑,但眼尖的他看见了明叙封正一脸的不怀好意,此时他正在训斥一位侍者。 温惊竹垂下眼睫,带着微笑朝着他们走近,一路上还在为来往的宾客端红酒。 “怎么回事?这点事都做不好?” 那位侍者颤抖着身子,小声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一上楼就跟丢了,他动作很快,我…我没看清…” 第188章 老婆,帮帮我... 明叙封危险眯着眼算计。 温惊竹见明叙封转身离开,再次回来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张卡,很是隐蔽的塞进了侍者胸口的领子。 他俯身在侍者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侍者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温惊竹心底一沉,怪不得沈即舟不在,原来是被算计到了! 他避开之后一路跟着侍者上了五楼,侍者原本还端着服务的姿态,等上了五楼之后才开始左顾右盼。 温惊竹的目光落在一旁角落的监控,目光闪了闪。看来这个监控是被人破坏了,不然这侍者也不会这般心虚。 侍者见没人,拿出卡之后‘滴’的一声,正要按下门把手。 温惊竹神情一冷,一个箭步上去,抬手就是一敲。 侍者还未搞清楚情况,人已经晕倒,温惊竹见这周围没有稳妥的藏身地方,直接把人拖进了沈即舟的客房。 等他把人拖进来,已经热得出了一身的汗。 正当他要喘口气时,余光瞥见站在浴室门口看他的沈即舟先是一愣,随即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 温惊竹声音微哑,喉咙微微滚动。 许久,他还是没听见沈即舟的声音,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浴室的门口,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客房并未开灯,只有他身后的浴室亮堂着,温惊竹一时看不清沈即舟的神情。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温惊竹顿了顿,主动走上前想要看看他是不是不舒服。 “喝醉了吗?” 他自顾自的嘀咕着,伸出手想试一下他额头烫不烫。 半空中,白皙的手腕被一只大掌紧紧地扣住,轻轻一拉便将人往他身上拉扯。 温惊竹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很轻易就被带了过去。 沈即舟因为刚沐浴完,身上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以及他熟悉清冽好闻的气息。 温惊竹先是被他身上的凉意弄得一激灵,在接触到他的肌肤时,滚烫的热意让他下意识地的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么烫?!” 他不顾被拉扯的手,紧张的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很烫! “先生,快,我们先去看医生,您发烧了!” 温惊竹急匆匆的想要去联系卫泽送沈即舟去医院。 这温度可是会把人烧傻了的! 都发烧了还洗这么冷的水! 想着,他又被拉了回来。沈即舟直接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白嫩的颈间。 “先生?” 略微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惊竹大脑瞬间炸开! “我被下药了…” 沈即舟含糊又沙哑的嗓音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甚至还带着隐忍。 温惊竹忽然知道刚刚那侍者是来做什么的了! 第137章 原来他并不是让侍者来杀沈即舟的,而是另有所谋! 但温惊竹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 沈即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需要注射药剂才可以! 可是,沈即舟不让他离开,去医院又太远了。 沈即舟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合身的衬衫已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领带早已被他扯得凌乱松弛。 “我…我该怎么帮您?” 温惊竹小心翼翼又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 沈即舟略掀起眼皮,眼底带着沉重的欲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滚烫的指尖在他的唇上轻轻捻磨,二话不说覆了上去。 许是药效的作用,他的吻并不温柔,相反,带着急躁和迫不及待。 温惊竹被他压得后退了一步,却被对方认为是想要逃离。 沈即舟推搡着他,摔在柔软的床上,昏暗的光线让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一切事情都在这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温惊竹身上还穿着侍者的衣服,有些繁琐,沈即舟摸索了半天还没解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温惊竹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哑意:“先生,我…唔…” 话还未说完,柔软的唇再次被堵住。 沈即舟没有再动手,反而随便让他抓着,但该亲的一次也没有落下。 温惊竹受不了他如此强势的进攻,脑袋有些发昏。 “老婆,帮…帮我…” 低沉沙哑的嗓音极具魅惑,每一个音色都像是在勾着温惊竹犯罪。 温惊竹被他亲得自己也受不了了,硬着头皮含糊的回应他,“嗯?” “…帮我。” 温惊竹扬起湿漉漉的眼眸,想要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他的神情。 他喉咙轻滚,“怎么帮…” 沈即舟喘着粗气没再说话,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他胀得发痛。 听不到他的回应,温惊竹顿了顿,伸出手帮他解开裤腰带子。 咔哒一声解开,快要褪下时他的手被抓住。沈即舟埋首在他的颈间深深的吸着气。 似是想要吸取他身上的气息缓解。 不行。 还是不行。 鼻息缭绕的气息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境界,只会加重他想要扑倒他的念头。 温惊竹刚想要说些什么,身上的人松开他,脚步凌乱的冲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不一会儿传来淋浴的声音。 温惊竹一愣,坐起身看向浴室的方向。 沈即舟被冷水浇醒了些,他捏着眉骨,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 良久,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是温惊竹。 沈即舟张了张唇,哑着声开口:“在外边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话了,没再敲门。 沈即舟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克制住自己的欲妄,将脑海中的身影逐出。 良久,他才打开浴室的门。外边已经开了灯,入目的率先是刚刚被弄进来的侍者。 他目光一转,便看见正坐在床边等着他的温惊竹。 听到声响的他朝他望过来,那双眸子如琉璃珠子,看得他再次粒了起来。 他咬着牙扔下一串数字,道:“打电话给卫泽,让他带医生过来!” 说着,他转身又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完全不给温惊竹任何的反应。 温惊竹抿唇不作声,最终无奈地叹了声气。 在浴室里的沈即舟只觉得漫长无比,暂且能压下的他没敢再出去,而是关掉花洒静静的待在浴室里,不再出去。 他是不想出去,但门外的人却因为担心他闯了进来。 温惊竹一进门,焦急的小脸上在接触到沈即舟幽深的目光时呆愣了一下。 沉默半晌,沈即舟哑着声说着粗鄙不堪的话, “进来做什么,找懆?” 第189章 老婆好乖~ 沈即舟的话让温惊竹脸颊一烫。 沈即舟半倚半靠的在洗手池边上,目光带着审视的看着他。 温惊竹咬咬牙走上来,仰起脸看着他,“先生,我…我帮您…” 沈即舟看着他,眼中意味不明:“不是让你打电话给卫泽?” “打了,但他们应该到不了这么快的…”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沈即舟不想明白都难。 沈即舟没说话,敛下眼睫看着他。 温惊竹与他对视。 半晌,他主动的凑上去亲了亲沈即舟的唇角,呼吸微颤。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说,“我们是爱人。” 沈即舟眸色一暗,喉咙滚动一番将人一个转身压在洗手池边上。 许是让他抵着边上不舒服,直接将人提起来坐在池边。 凶猛的吻落下,带着凉意。 温惊竹主动仰起头,微卷的眼睫轻颤。 “先生,我…我帮您…” 他的话倒是让沈即舟愣了一下,随即响起一声的闷笑声。 温惊竹悬空的腿晃了晃,随即借着空隙跳下洗手池。他反手就是一推,把沈即舟推向洗手池。 沈即舟深沉的眸看着他的脸,一刻也没有挪开。 温惊竹垂着眼,不与他对视。 “…” 沈即舟眼底一片幽暗,带着无尽的欲色。 半晌,他沉沉的叹了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即舟非但没有一丝的缓解,反而愈来愈烈。 温惊竹呆愣了一下,眼尾带着生理泪水。 他涨红了脸,泛着光泽的双唇轻启,微喘着气,“先生?” 沈即舟没说话,将他抱起。 温惊竹坐在洗手池上有些不稳,只能靠着沈即舟。 他因为刚刚的事情浑身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张了张唇,还未开口,沈即舟便开始撕扯他的衣衫。 这一次,他不再怜香惜玉,不再一点一点的解开他繁琐的衣衫。 温惊竹后背抵着冰凉的镜子,也非常顺从他。 “怕么?”他问。 温惊竹身子有些发颤,应该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而有些紧张。 他哑着声,道:“不怕。” 沈即舟轻笑一声,没说话,滚烫的手掌游走在他的腰间至腿上。 他每经过一分,温惊竹的心也跟着提一下。 衣衫落尽,滚烫的气息浮动。 沈即舟随手捞起一旁的洗手液挤了几泵,他覆在温惊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袭来, “那我要开始了…” 温惊竹抓着他的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嗯…” 沈即舟在外人眼里高冷、禁欲,不近人情,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但这样的人也有外人见不到的一面。 面对自己想要厮守一辈子的人,那伪装在表面的面具在触碰到那一处热情柔软的领域时才显出了他的真面目。 一如梦中的场景。 这也是心灵上的碰撞,深深烙印在两人的心中。 “…” 温惊竹几乎要晕厥过去。 沈即舟药效已经过半,他疼惜的拂过温惊竹的脸庞,拇指轻轻捻磨他泛红挂着泪的眼尾,为他拭去泪珠。 他似是叹了声气,“还说不怕么?” 温惊竹无力的指尖微动,略略掀起眼皮,漂亮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他喉咙轻滚,却发现干痒无比,最终放弃说话的心思。 其实他是看见了门口的人。 门口的人正是侍者,许是时间已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侍者听到浴室里边传来动静,便好奇心上来走了过去。这会儿他们已经停了下来,两人保持着姿势没动。 沈即舟高大的身躯已经将他罩住,只露出他白花花的小腿和一张带着细汗精致的脸。 侍者在触及温惊竹凉凉的目光时心中大骇,面容失色夺门而出。 门口传来声响吸引了沈即舟的注意。 他也意识到了是外边的人醒了。 沈即舟没理会,似乎不把外边的人当回事。他只想着当下。 温惊竹喉间不禁溢出暧昧的声音。 “老婆好乖。” 沈即舟感叹一声,接着埋首在他的颈间。他格外的喜欢嗅着温惊竹身上的气息。 温惊竹觉得有点痒,缩了缩脖子,不满地把他往外推了推。 沈即舟散漫地笑了声,“我刚夸你。” “…” 两人出了浴室之后已经清洗干净。温惊竹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他被抱出来时身上包裹着一条浴巾,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沈即舟也是围着浴巾,他把温惊竹放下之后便去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卫泽。 以及被压着的侍者。 “二爷。”卫泽毕恭毕敬的喊道。 沈即舟狭长深邃的眸落在刚刚夺门而出的侍者,危险的眯了眯,“把他打包送回去,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 侍者慌了,他拼命地摇头。只可惜被封住了嘴巴。 第138章 “是!” 接过新拿来的衣服,沈即舟便关上了门,隔绝了外边的声音。 温惊竹此时正困倦的靠在床头,听到他关门,才睁开疲惫的眼皮,轻声道:“他身上有病。” 他刚刚在外边已经把事情问的差不多。 拿钱办事,身上带着传染病。 很明显就是想折磨沈即舟。 沈即舟点头:“嗯,把衣服穿上,晚上好睡些。” “噢。”他乖乖的伸手接过穿上。沈即舟帮他擦干头发,免得头疼。 “先睡会儿,明早再走。” “好。”他终于扛不住睡意,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什么。 沈即舟摸了摸他的耳垂,等他睡下之后才出门来到另外一间房打针治疗。 处理完事情他才回去抱着温惊竹入睡。 第190章 时时平安,事事平安 次日,温惊竹醒来时身旁并没有沈即舟的身影。 等他洗漱完了他才姗姗来迟,手中还带着早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惊竹摇摇头,昨夜的场面再次浮现在眼前,耳垂发红,有些烫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梦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沈即舟把早餐放下,把他的反应都收进眼底,眼含笑意,“好了,过来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路上你困了还可以再睡会。” 温惊竹自然是知道沈即舟去做了什么的。在他们一路到港口一切都很顺利。 廖恺章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或者是被压了下来,或者是还没有被发现。 他更倾向于前者。 廖恺章这样的人罪该万死,并不配得到任何的人悲愤。 当然,除了他的家里人,但他们不敢查,就怕走上这条路。 廖恺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死相惨烈。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而明叙封那边也不是很好,现在他和沈即舟不再是暗斗,而是将事情摆在明面上了。 温惊竹觉得这样也好,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您把他怎么了?” 温惊竹偏头看向沈即舟。他口中的‘他’正是那侍者。 现在他们已经是在去边境的船上。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沈即舟还带着几车的药材和物资前往。 这一路应当是没有人敢阻拦的。 沈即舟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回了礼。” 温惊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口。 沈即舟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道:“放心,他的生死全看明叙封了。” 顿了顿,他神情变得沉思起来,“明叙封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思索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明叙封和那个男子之间的关系。 “嗯?”温惊竹说,“有什么,男宠么?” 沈即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笑道:“你倒是知道得很多。” 温惊竹敛下眼睫,没吭声。 明叙封的事情他恨不得掌握在手中。 那男子确实是在明叙封身边多年了,听说是在明叙封几年前去了一趟偏僻的乡镇,不幸遇到了暴雨,回来的路被堵死,只好在那找了处地方歇脚。 去不了镇上就没有宾馆和酒店,只能在当地敲了几户人家住下。 而明叙封去的刚好是那男子的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北洲时,那名男子跟了回来。 不像是强迫,更像是自愿待在他的身边,不求任何的名分。 温惊竹曾在学府时,和王麻出来闲逛了下,偶然碰见了那人。 男子的容貌并不是一眼望过去的惊艳,反而是十分耐看。 他像是没注意到温惊竹,两人便撞了一下,恰好温惊竹正在认真的听着王麻介绍哪家店好,哪家店不好,一时间没注意。 还不等温惊竹反应过来,他便说了声对不起,便拾起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并不记得这个人,不过王麻缺嘀咕一声:“这不是明家大少爷的男宠嘛,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温惊竹一听到明家,瞬间来了精神,道:“你认识?” 王麻确实摇摇头,“我跟我爸去过一次明家,当时他就站在明大少爷的身旁,任由人欺负,好不狼狈。” “不是男宠么,怎么还被欺负?” 王麻叹气,“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有钱人家就喜欢养几个床伴,他呢,就是其中的一个。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图钱?也有可能。” 王麻自顾自的说着。 沈即舟听完这件事,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温惊竹说:“棋都下了,岂有落下子的道理。” 只要是明家的人,他都不会放松警惕。 沈即舟勾唇,笑了声,语气带着宠溺,“行,老婆说的有理,听老婆的。” 温惊竹耳根子发烫,决定补觉不理会他。 沈即舟觉得温惊竹最近的脾气不像以前那样,现在还对他起了脾气。 “对了,兰无晏这件事有了新的进展。”沈即舟目光落在床上鼓起的被子,隐含笑意的开口。 原本蒙头盖脸的温惊竹露出一点点的脑袋,闷闷道:“什么进展。” 一说到这些事,他可来劲了。 不过沈即舟并不打算说,故意钓着他。 温惊竹一直没听到回答,无奈之下他往里边移了移身子,拍拍身边的空位,笑脸相迎,“先生,您昨夜辛苦了。我见您气色不好,过来睡会儿吧。” 沈即舟眯眼盯着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他到现在还疼着呢。 许久没看见沈即舟有动作,以为他生气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下床,走到手提箱边拿出一个小礼盒。 “先生,打开看看吗?”他眨了下眼,一个奢侈却又显得低调的盒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即舟目光一瞥,顿了顿,又移开目光,“不看。” “好,我帮您拆开。” 说着,温惊竹便坐在他的旁边,开始拆了起来。 指尖刚要碰到,手中的礼盒瞬间被人夺走。温惊竹抬眸,眼底带笑,“嗯?先生要自己拆吗?” 沈即舟蹙眉道:“这不是送给我的?我自己拆。” “好。” 他三两下拆开,露出里边的牌子。 是个手表,还是个牌子很贵的手表。 “还有钱用吗?” 温惊竹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放心吧,买礼物给先生的钱还是有的。” 他带出来的钱还是有的,再加上平时的零花钱也很多,他自己的奖学金都有不少。 他也不花什么钱,攒着攒着就多了起来。 上次之后,他便没有看见沈即舟手腕上戴有手表,便去买给他。 他在吃醋。 吃他买手表给王麻的醋。 “先生试试吗,我给您戴上。” “嗯。” 温惊竹低下头,亲手把表戴在他的手腕上。 这个黑金色的手表不仅是个奢侈品在现在也是非常时髦的一款,温惊竹一眼相中的。 金色的表盘在光源下反射出璀璨的光华,很适合他。 “时时平安,事事平安。”他温和的嗓音响起。 沈即舟没忍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描绘他的轮廓,心思根本就不在手表上。 温惊竹含着笑意的眸子抬起,一下子撞入了他漆黑幽深的眸中,仿佛置身于布满爱意的圈中,仅他一人享有。 沈即舟俯下身,掌心捧着他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温惊竹是他命中的一束光。他想。 吻着,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温惊竹缺氧,下意识地了推了推他的肩膀,“先生,我…我还疼着,不能继续下去了。” 沈即舟心情愉悦,却还是低低地说了句:“娇气。” 温惊竹脸颊通红。 第191章 我是二爷的朋友 沈即舟惦记着他不舒服,昨晚有些狠了,本就不想继续下去的。 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让他睡下。 温惊竹让出位置,还疑惑地看向他:“先生,您不睡吗?” 沈即舟还有事,这样的日子他习惯了。 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沈即舟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温惊竹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倍感安心。 生在乱世,发生的事情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他不怨这时代,他只怨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 现在,他只有沈即舟了。 他会竭尽所能保护他。 感受到环着自己腰身的手愈来愈紧,快要进入梦乡的沈即舟下意识地轻拍了拍他。 半个月后游船靠岸,等着药材搬上车,他们再次启程。 温惊竹再次踏在南洲的土地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第139章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不远处。 沈即舟刚指挥他们完转过身,便看见温惊竹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要是想回去看一眼,我可以带你去。” 温惊竹却是摇摇头,道:“不用了。”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沈即舟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牵起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可以放任你做任何事,但你要等我做完一件事。” 温惊竹闻言,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上次沈即舟让他再等等的事情。 “先生想做什么事?” 沈即舟敛下眼睫,目光透着一股认真,与他对视道:“把明叙封的人都杀了。” 这样,无论他做什么事,明叙封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他,而不是温惊竹。 温惊竹以为是明叙封的人阻碍到了沈即舟,点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上回在其余三大洲的医馆都被沈即舟拦截下来,明叙封应当是还没发现。 明叙封的身份比较敏感,他派人去把医馆的医者全都杀了换上自己人,要是没有足够的药材了,他还可以有个准备。 因为明家开始供不起草药,内部开始凌乱起来。 不过他可能没算到的是,医馆已经换上了沈即舟的人。而那些流民也被沈即舟安排好了。 这些都是对付明家最有利的证据。想要扳倒明家,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起作用的,只是扫除了表面上的人,深处还藏有隐患。 这总有一天还会再起来。 到南边的边境时用时不到一个月。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医护人员,不仅仅有中医,还有西医。 就连凌世尘也在。 温惊竹刚下车,便看见凌世尘正穿着一件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短袖穿梭在营地。 沈即舟解释道:“西医的流程太慢了,西药资源更是短缺,能用中医的就用中医。” 情况严重的人再用西药,最正常不过的伤口和病情只能用中医。 温惊竹大致看了一下,有些人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有些还只能躺在床上,生命垂危。 “二爷,您来了。” 他们面前走来了一位身穿军装的男子。 沈即舟颔首,“情况怎么样?” 商同皱着眉道:“情况还是很不好,我们损失了很多的士兵,要是下一次战争挑起,我们还不一定能撑得过。” 说着,他难免会骂起东洲的人。 都打到家门口了,一个屁都不放,这不是拿捏准了他们南洲和北洲不会撤兵吗? 不过更气的是,要不是枪头瞄准了南洲,他们还不一定出兵这么多。 “这位是?” 商同和沈即舟吐了吐不快,这才注意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惊竹,觉得他也不像是能来这里吃苦力活的人。 不过是沈即舟带来的,他就当温惊竹是来玩的。 沈即舟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温惊竹已经笑着打招呼了,“您好,我是二爷的朋友,跟着他来看看。” 商同不理解为什么放着大少爷不当,跑来这种地方。 算了,就当是大少爷逛腻了其他地方,对战场比较好奇罢了。 不知为什么,商同觉得周身的空气冷了一些,他下意识地看向沈即舟,却发现二爷的脸有些黑。 温惊竹好像没有发现,自顾自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捣乱的。” 他自然是看清了商同眼中的疑惑和顾虑。 商同点点头,“你还是好好地待在二爷身边吧,这里比较乱。” 温惊竹点点头。 因为这边的战事其他洲的负责人都不太管,只有沈即舟上心,商同早就把他当成了主心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和说了。 温惊竹并不是很感兴趣,和他说了声便出了营帐。 在这里还比较安全,除了受伤的士兵,还有一些受伤的人正依靠在一张营帐外边歇息。 许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温惊竹这样惊艳又干净的小少爷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 温惊竹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对着他们礼貌的点点头便去找凌世尘。 凌世尘刚忙完坐下来喝口水,余光便看见了温惊竹的身影。 “咳咳咳咳…”凌世尘被呛了一下,缓过劲来,惊讶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温惊竹说:“过来看看。” 凌世尘以为他是跟着沈即舟过来玩的,摆摆手道:“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顿了顿,他露出一丝笑容:“要是你不嫌弃,可以帮我打打下手。” 温惊竹点点头,“可以。” 凌世尘又呛了一下,“你来真的?” “嗯?”温惊竹疑惑地目光投向他。 凌世尘:“…” “我开玩笑的…” 温惊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低声说道:“你先教教我让我熟悉一下环境吧。” “…好吧。”凌世尘感觉自己劝说无果,想了想又道:“你别跟沈即舟说是我同意你帮忙的。” 要是让沈即舟知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温惊竹严肃的点头:“好的。” 凌世尘觉得温惊竹不过是闹着玩,趁着休息的空隙给他介绍了一下大致的环境,物品放置的位置。 “现在还算好的了,不是打仗的时候,要是打仗,可比现在还要忙。” 现在只是给伤者换药而已。 温惊竹的心思沉了沉。 第192章 中毒 跟着凌世尘换了几趟下来他也熟悉得差不多。 知道他学的专业后,他也就放手让温仅竹自己做了。 有了温惊竹的帮忙,凌世尘比刚刚轻松了不少,不过他也不敢偷懒,赶紧把手中的活忙完。 不过他似乎忘了,他本来是到了休息的时间。 凌世尘刚换好药,转身时撞上了一堵肉墙,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但手中的盘子不允许他丢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屁股和大地妈妈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双铿锵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防止他跌倒。 “你站得这么近做什么?”凌世尘不满的说道。 男子垂眸看他,语气淡淡:“你没吃午饭,过来提醒你。” 凌世尘瞪大眼,“知道了知道了。叶广哲,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对叶广哲有些抗拒的心理。 叶广哲:“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凌世尘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一丝幽怨,想了想,人家确实是好心,自己却发脾气。 “抱歉,我说话急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叶广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唇,“没关系。” 凌世尘去喊温惊竹一起去吃。 不过等他走过来,却看见了让他诧异的一幕。 温惊竹很是熟练的帮伤员换药,不过这个伤员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感染的情况,现在正在发热。 温惊竹却一点都不慌忙,反而很冷静的处理伤口,上消炎药。 虽然是件小事,但对于温惊竹学识的程度来说是有点困难的。 凌世尘自然是教过其他人,但他们并没有他那么熟练,反而还不注意无菌,让伤口感染加重。 等他忙完了凌世尘才走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温惊竹摇摇头,“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和先生一起。” 凌世尘也没有强迫他,有个人在这里看伤员还是好的。 “那你有什么不会的,记得告诉我,我一会回来再处理。” 温惊竹点点头。 沈即舟过来时,温惊竹已经是一只小花猫,脸上被灰尘蹭到了并没有发现。 温惊竹忙完后,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即舟。 有了其他人过来接手,温惊竹匆匆洗手就到他的身边。 沈即舟看着他,抬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走,先带你去吃东西。” 温惊竹闷闷的应了一声跟着他走了。 吃饭的地方比较陈旧,但沈即舟像是没看见一样和他一起坐下。 这一刻的他们不再是北洲的富人,而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吃了几口,温惊竹发现自己怎么也咽不下,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沈即舟。 “嗯?”沈即舟应了一声,问:“不合胃口吗?” 温惊竹摇摇头,戳了戳碗中的饭,道:“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兵了吗?” 沈即舟沉默了一会儿,沉闷的应了一声:“嗯。” 这一刻的他,再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温惊竹一想到那些伤员,他们能上战场的士兵只有三万,对方的人却是他们一倍不止。 正想着事情,脑袋上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掌,对面传来他安抚的声音:“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感觉。 “先把饭吃了,不能浪费粮食。”沈即舟说,“你的脑袋都要埋进碗里了。” 第140章 “噢。” 吃完饭后,沈即舟估计是有事情要忙,只是叮嘱他不要去到危险的地方,去其他地方一定要通知他。 顿了顿,他又道:“你想帮忙就帮忙,但不要累到自己,力所能及,懂了吗?” 他这是允许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惊竹应承下来。 事情忙完了之后,已是傍晚,沈即舟没有时间过来,恰好凌世尘走过来和他一起。 这里的食物很简单,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食欲。 凌世尘怕他不习惯,解释道:“先凑合吃吧,过几天伙食才能好点。” 温惊皱眉问:“为什么要过几天?” “没办法,前几天就吃完了,还得让人去南洲赶集多买一些,不过买回来的肉放不了多久。” “可是吃这些怎么有营养?” 温惊竹轻声说着。 凌世尘扒拉了几口饭,很有耐心的说道:“没办法,太远了。临城都自身难保肯定供应不了。” 忙了一整天,温惊竹累死累,但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他不能浪费,硬是吃完了一碗饭。 凌世尘见他吃这么点,好心提醒:“要吃饱点,晚些没有夜宵。” 温惊竹摇摇头,“没事。” … 几日下来,温惊竹已经基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前几天怕浪费药,他没有吃自己带来的药,还把其中的几味药拿出来熬制药水给伤员。 被沈即舟发现之后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顿,第二天他再也不敢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有意无意的躲着沈即舟,除了晚上回去睡觉。 不过幸好沈即舟也还是忙,等他回来之后温惊竹已经睡下了。 这天,夜色昏暗,温惊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正要去吃饭,刚好外边正有一位大姐正在苦苦哀求着什么,守着门的士兵有些为难。 “求求你们了!我的孩子快要坚持不住了!让我们进去吧!” 由于离大本营比较远,这些声音并没有传到里边。 其中一位士兵刚想要去找大夫,便看见迎面走来的温惊竹。 他自然是眼熟温惊竹的,和沈即舟关系匪浅,又会医,看见他时犹如看见救星。 “怎么了?”青年的声音温和好听,一下子抚平大姐的心,“您不要着急,慢慢说。” 大姐抹了一把眼泪,连爬带跪的抱着怀中的女孩朝着温惊竹扑过来。 温惊竹怕她不稳直接上前。 “我家小宝不知怎么了,一直不停地发烧,还一直胡言乱语,就连皮肤都开始发黑!” 温惊竹眉宇轻蹙,连忙查看伤势。 小女孩的身上有一处伤口,不过不大,不过这是引起发烧的缘故。 温惊竹伸出手诊脉,而后又掰开小女孩的眼皮,借着灯光看清了瞳孔。 他朝士兵说道:“去帮我拿碗白…” 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这里并没有他要的东西。 第193章 同窗还挺记仇 大姐很快就反应过来,她问道:“大夫,需要什么,我马上去准备!!” 温惊竹道:“白鸭血或者白鹅血,要是有羊血也可以!” 大姐呆愣了一下,他们自己都吃不饱了,上哪去找这些? 不过大姐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立马站起身往回跑。 “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女儿,我这就去找!” 温惊竹不放心,示意一位士兵跟了上去。 小女孩中毒了,而且还是他极为熟悉的一种毒药——钩吻。 他曾在廖恺章的身上下过,还没有要了他的命。反而这个小女孩却引入了大量的毒药。 温惊竹看着紧紧地皱着眉头的小女孩,腰身上传来一阵紧密感,他垂头一看,是小女孩正害怕的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不怕,没事的没事的。”他轻声安慰道。 但小女孩反倒是更加难受得钻进他的怀中,小声的哭了起来。 “别哭,注意呼吸频率。” 要是哭了喘不上气就会更加的麻烦。 说着,他的指尖闪过一瞬的银光,在光线下有些发亮。 他给小女孩施了一针。另外一个士兵端了一碗水过来。 温惊竹让小女孩喝下去,催吐,但很明显并没有成功。 只能等着大姐回来了。 等人之际,他又交代了一声士兵:“去让人熬药,用黄汤小火煎着,一会要服下!快去!” 士兵不敢耽误,马上离去。 温惊竹额角沁出了冷汗,神情极为严肃,很是冷静。 就在温惊竹打算把人转进营帐里时,大姐原本离去的地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温惊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大姐累得气喘吁吁,不仅仅是她手中,跟她离去的士兵手中也端着两碗鲜血。 “大夫,这是羊血!” 温惊竹接过碗,扶着小女孩灌了下去。 小女孩被腥气充斥着鼻腔,但烦躁的她在温惊竹的清润的嗓音中逐渐静下心,乖乖地将鲜羊血喝下。 一碗不行就两碗。 看着见底的羊血,温惊竹薄唇紧紧地抿着。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也顺势传到了沈即舟的耳里。 沈即舟心莫名的一紧,赶紧抛下手中的活出了营帐赶来。 恰好,小女孩‘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次不够就两次。 一碗又一碗的羊血灌入。 小女孩的状况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但注意看她的胸脯就可以知道,她的呼吸没有一开始那么急促。 温惊竹把碗递给士兵,在手腕上诊脉,旋即说道:“好了些,一会儿再把药服下就好了。” 她中毒不是很深,但也临近危险的地步。临床特征已经出来了,要是再晚一些在这地方怕是会耽误救援的时间。 大姐一听到温惊竹的话瞬间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大姐,我可以问你您一件事吗?” “您说。” 温惊竹说道:“您这些羊血是哪来的?” 要是白鸭血白鹅血还好,但这可是羊血,先不说能把羊杀得这么快,而是羊血是温热的。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 大姐道:“说起这个来我还得感谢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呢。” “嗯?大概多大?”他问。 大姐打量了一下他,随即点点头:“和大夫您一样,长得还不错。我回去之后刚要和邻居借只鸭子,半路就被他拦了下来,说这是羊血。”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就接了过来。”说罢,大姐才紧张的看向他,“大夫,请问这羊血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惊竹摇摇头:“没问题的,您放心。” 路边的小摊突然出来一个人,他直接把东西递到面前,看样子是那人早就知道这小女孩中了毒,也知道大姐会找谁处理问题,甚至还能猜得到会用到这些。 温惊竹将脑海中的人全都想过去了一遍,还是没有抓到符合那位好心人的符合点。 “先把她放到营帐里吧,免得感冒了。” 沈即舟熟悉声音响起,也打断了他思路。 大姐跟着士兵走后,沈即舟扶他起来,站在他的身旁。 “怎么了?” 温惊竹目光落在不远处,摇摇头,“没什么。” 说罢,他仰起头看向他,“忙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沈即舟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能和温大夫吃饭,沈某荣幸至极。” 温惊竹眨了下澄亮的眼眸看着他。 吃完饭后,那小女孩凌世尘还去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事了。 温惊竹把这件事和沈即舟说了下,沈即舟蹙眉道:“要是不确定,可以去问问。” 温惊竹觉得小女孩中毒的事情有些奇怪,听了他的话,最终还是去找了大姐。 大姐也是个心善了,孩子好不容易好了下来,自然是很感谢温惊竹的。 现在的大夫不好找,城内的大夫看的时候只是摇摇头,让她另外找人看。 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女儿来到了军地。万幸的是她遇见了温惊竹。 温惊竹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是说城内没有大夫看诊?” 钩吻中毒很容易治,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呢?身为医者,更不可能看着一条生命流逝。 大姐叹了声气,眉头紧皱,想起刚刚的事情就一阵心悸,“我还能骗了你不成。城内的大夫很少有人看诊了,最多是看看感冒拉肚子的,再严重一点的就不愿意了,给的药也是不足量的。”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吗?” 大姐想了想,道:“也就半个月这样吧。” 温惊竹算了算,也就他们到达边境的时候。 难不成是冲着他们来的?不然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第141章 “那您女儿先前有没有生病服药?” “她就前几天吃了东西拉肚子,去看诊用了药,服下药之后就这样了。我吓得赶紧去找大夫,谁知,那大夫直接闭门不接。” 她跑了好几家,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惊竹越想越不对劲。 “大姐,您能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吗?先前你们用的药应当还有吧?” 大姐呆愣了一下,担心出什么问题,连忙点头。 沈即舟和温惊竹跟着大姐去了她的家里。 士兵驻扎的地方和临城并不远。 大姐一进家里就赶紧去把药翻出来。温惊竹的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大姐出来。 不一会儿,大姐皱着眉出来,“奇了怪了,我记得药我是放在房间里的啊,怎么会不见呢?” 温惊竹皱眉:“熬出来的药渣呢?” 大姐赶紧去厨房,原本煎药的煲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大姐脸色瞬间白了,“大夫,我平生没做过害人的事情,到底是谁要害我家小宝?” 温惊竹和沈即舟对视了一眼。 “应当不是。”沈即舟低声说道。 温惊竹抬眸,“先生怎么看?” 沈即舟倚靠在门框,双手抱臂,神情有些严谨,“下毒只是一个引子,如果那天不是她,也会有另外一个人中招。而且那人这么做的原因太强了,很容易让人怀疑,根本就不值得。” 沈即舟说的没错。 中毒,不给看诊,跑去军地找大夫,这一步步都是有人算好的。 有人中毒,很容易引起怀疑,还会顺势来到原本的地方查看,而剩下的药又没有了。 这手段看起来很拙劣,到处都是痕迹。 “您是说,那个人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 “嗯,初步判定。” 温惊竹敛下眼睫。会是谁呢? 他用钩吻毒过廖恺章,这件事除了当时的医护人员外,没有人知道。 难不成是巧合?还是特地去翻了廖恺章的病历? 正当他想着,外边传来了一阵闷响声。 出来一看,入目的是晕死在地上的男人。温惊竹抬高视线,一道身影正踏着月色向他们走来。 “温惊竹。”对方喊了一声,“接着!” 温惊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剩下的药包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温惊竹垂眸看了一眼药包,语气平静地问。 “路过。” 拙劣的谎言。 姚怀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大姐看见是他,眼睛都亮了,“对对对,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小伙子!” 姚怀子笑了笑。 对于这个人温惊竹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想过这个人会是敌人,也许是不安好心,但没有想到是姚怀子。 “谢谢你们啊,小伙子,可真是大好人。” “救人要紧。”姚怀子说着,看向温惊竹,“你不打开药包看看吗?这可是害人中毒的玩意。躺着的这个人就是进来偷东西的。” 大姐一看,竟然是原先看诊的大夫,可把她气坏了。 大姐骂了几声,不满地踹了几脚。等解气了连忙把他们迎进屋里,泡了壶茶给他们。 沈即舟把空间留给他们,则是去处理大夫了。 温惊竹看着摊开的药包,捡起其中的一味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随即蹙眉。 姚怀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样,是不是?” 温惊竹看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样子,姚怀子应该是懂得医术的。 不过这也是他的猜想。 谁曾想,姚怀子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又怎样,现在是你在查,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帮了你而已。” 温惊竹神情有些冷,“然后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可不会相信他是路过这里的。 这个人可是在西州养病才回北洲没几天的人。 “同窗,说话别这么冷淡啊,我来这里能有什么目的?” 姚怀子眼中笑意更甚,“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一点。” 温惊竹知道他在说他会医术的事情。 现在廖恺章死了,借着沈即舟的势,姚怀子可谓是大仇已报。 姚怀子自然是知道温惊竹在想什么。 他笑了声,道:“你我都是同样的人。但你的处境比我难了点。” 他起码身体好,温惊竹却是体弱多病的主。 “如今我大仇已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受限。” 现在的梨园爱开不开,全都丢给了姚相子。 温惊竹淡淡道:“你说错了。你,我可高攀不起。谈何一样。” 姚怀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同窗还挺记仇。” “听说你们那边缺医者?我申请加入。” 温惊竹看向他,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不相信我?”姚怀子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可以真心实意的加入你们的。” 温惊竹凉凉道:“你不好好待在西洲做你的二少奶奶,来这里做什么?找虐?”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很伤心的。”姚怀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他走到温惊竹的身边,“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当时还没睡醒,是那个姓谢的拒绝你的。” 说着,他拍了拍温惊竹的肩膀,压下身,低声道:“同窗,你要记住,我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温惊竹总觉得很奇怪,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反常。 他不由得偏头,精致的眉宇蹙起。 思来想去,他说了平生第一句脏话,“你有病?” 姚怀子不怒反笑,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口道:“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作为我的报答,我想我应该和你说声。” 温惊竹素来温润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的清冽,竟和沈即舟有几分相似。 姚怀子这是在为他先前的事情道歉…和报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温惊竹不介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说吧,什么事?” 姚怀子知道他这是被哄好了,刚刚多少带了点脾气。 他看着他,言简意赅道:“你在南州时是不是有个师父?” 温惊竹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敛下眼睫抿了口茶水,“你查了?” “我先前就觉得你眼熟,你又精通医术,很多的信息都在我脑海中形成。”他说,“去了西洲后,我就让人查了,没想到还真的查了出来。” 要说在北洲,要是沈即舟有意私藏他,姚怀子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但在南洲可就不一样了。 他想查点事还真的轻而易举。 “你师父姓姚。” 此话一出,温惊竹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飞奔而过。 姚? 难道… 第194章 你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就会发疯 温惊竹虽是医学出身,但他之前有说过,并不全是温召浦教的。 姚赐初则是他的师父,他所有的医术都是和他学的。 但温惊竹不知道的是,他就是姚怀子的父亲。 姚怀子知道他想起来了,也不多说什么。 说来也奇怪,他们也不知道姚赐初为什么要收温惊竹为徒。“那我以前为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温惊竹问道。 还还没到十岁,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跟着温召浦,就喜欢跟着姚赐初。 姚怀子却是垂下眼眸没看他,半晌才摇摇头,道:“这是他老人家的事情,我哪知道?” 温惊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将所有的疑问全都咽了下去。 他没有问为什么他们后来都不见了。 姚赐初消失时,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过温惊竹也不傻,他忽然想起姚相子在说到他们妹妹遇害时,他并没有听见姚相子提过姚赐初。 “不管怎么样,你信我就好。”姚怀子说道:“就当是我的回报。” 温惊竹叹了声气:“不用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姚怀子嗤笑一声:“一点小伤,还不至于养这么久。” 要不是谢听城执意让他养着,他早就回来了。 不过幸好,还赶得上廖恺章的死期。 温惊竹闻言,抿了一口茶水,随即微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也不和他多有客气,把现如今的事情全都和姚怀子说了。 这里需要兵,需要支援。否则将会沦陷。 但他们目前最棘手的是,手中握着兵权的人并不打算出兵。 姚怀子道:“西洲谢家的兵权在谢听城的手中。” “那岂不是很容易?” 按道理来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容易吗? 谁知,姚怀子反而自嘲的笑了笑。 “我和谢听城不过是p友,哪来这么大的脸面让他出兵?” 第142章 温惊竹心梗了,他们的关系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算了,不说他,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让他们出兵。”姚怀子说道。 “东洲葛家和杜家不出兵有可能是因为手中有把柄在蓝家身上。”姚怀子暗暗猜测。 温惊竹点点头,“我也想过。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服他们出兵却又受到蓝家的欺压。” “很简单啊。搞清楚他们的把柄是什么,我们再商量怎么解决蓝家。” 温惊竹:“这个的赌注太大了。时间也来不及了。” 就算他们弄清楚把柄是什么,找不到办法解决蓝家的问题,或者牵制蓝家,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姚怀子却道:“相信我,我一直都是运气很好的人。” 或许是因为姚赐初的原因,温惊竹对姚怀子放下了不少的心思。 那件事也不是他的意思,他和谢听城之间应该是闹掰了。 因此,温惊竹立马认真了起来,“你想怎么做?” 姚怀勾唇,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温惊竹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 看出他心中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以你的身手虽然打不过一群人,还不至于威胁不了几只老狐狸。” 温惊竹哭笑不得,“你对我就这么的信任?” “不,”姚怀子忽然严肃道,“我是对那老头子的学徒放心。而且能和我姚怀子做同窗的人怎么会差?” “那我一会儿和沈即舟商量一下让人在外边接应我们。” 姚怀子道:“行。他要是同意你这么做的话我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温惊竹:“…” 这下他犹豫了,以沈即舟的性子,要是能同意才奇怪,如果他非要去,只能是换一个人去。 可是… 温惊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姚怀子的身上。 姚怀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耸耸肩,“你也可以当我是在骗你。” 这下温惊竹有些拿捏不准,如果姚怀子存有别的心思,他要是贸然听去不告诉沈即舟,到时候他就会很危险。 可是一旦告诉沈即舟,他又有可能不会得到他的同意。 温惊竹答应了姚怀子。 “那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吧,过去的话还需要时间。” 姚怀子说着,又对他笑了笑,“你要找好借口,不然你那老相好不会放你走的。”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一个样的,一旦玩腻了,你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就会发疯。” 温惊竹说:“我并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 姚怀子不明所以的笑了声:“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行动。” 温惊竹出来时就看见了一道正在院子大门等着他的身影。 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辉。 他走过去,沈即舟率先注意到他的,直了直身子,低声道:“聊完了?” 温惊竹点点头,轻声道:“走吧。” 沈即舟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温惊竹道:“姚怀子明天会来帮忙,我拒绝了。” 沈即舟说:“嗯,你想怎样都可以。” “可是…我们不是缺人吗?我这么做就会损失一个机会。” “够用了,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沈即舟散漫道:“就算是你放手不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温惊竹抿唇笑了声,知道他这是在心疼他每天忙着事情。 “骗先生的,我同意了。” 沈即舟垂眸看他,借着月色打量他的脸庞,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似乎带着惩罚,“玩我呢?” 温惊竹立马转移话题,“刚刚那个人怎么样了。” 沈即舟收回手,道:“招了,和我们猜想的差不多,是受人指使的。” 温惊竹顿了顿,古怪的开口:“先生该不会是用钱让人招的吧?” 沈即舟大大方方的承认,“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用?” 温惊竹:“…” 见他不说话,沈即舟闷声笑了笑,“逗你的。本来准备用点法子让他招的,谁知道一看见用那些狠招就吓得不轻。” “他确实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威胁。” 很明显,那个人并不害怕这件事会被他们知道。 “先生觉得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沈即舟道:“我总觉得那人是在告诉我们什么。” 温惊竹明白了,都是钩吻这一味药。先前温惊竹还想用廖恺章做文章,毕竟廖恺章的院子里是种有钩吻这个药。 听说他身上有病,需要每天服用钩吻,但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药材,便私自种了很多的钩吻。 钩吻和龙骨一样,可以用药,但一旦量多了,就会有性命威胁。 温惊竹就是想要廖恺章的死亡过程久了些,不过后面不按计划出牌,直接把人杀了。 而院子里的钩吻全被充当药材收回了,而这个人就是明叙封。 想着,温惊竹眯了眯眼。 难不成是明叙封? 可是那个人又有什么用意? 第195章 鼠疫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走一步看一步。这件事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先放一放吧。” 沈即舟说着,伸手将人揽入怀,不正经的朝着驻扎地走去。 温惊竹觉得沈即舟格外爱动手动脚,虽然不明显,但肌肤接触带起的灼热感他还是有感觉的。 “先生,您最近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温惊竹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沈即舟闻言,低低的笑了声,他俯下身,压在他一边肩膀上,略带着哑意的嗓音说道:“嗯…确实有点不一样。我还怕你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温惊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沈即舟以前说过的话。 他不禁欲! “…”温惊竹不淡定了,都说开过荤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他说:“可是也不见得我这么上瘾啊。” 沈即舟微微挑眉,轻笑了一声,没说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让温惊竹心惊肉跳。 温惊竹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一片混乱,他还在想着姚怀子和他说的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不过他应当是不会欺骗他的吧。 毕竟是师父的家人。 一想到姚赐初,温惊竹又难免的担心起来。 看姚怀子的态度,姚赐初应当是出了什么事,要么避于世,要么… 温惊竹不敢再想下去。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即便动作很轻,还是引起了沈即舟的注意。 他们睡在同一个营帐,却不同床。 “睡不着?” 沈即舟的声音带着困意的沙哑。 温惊竹瞬间安静下来,轻声道:“现在睡。” 话音刚落,沈即舟那边传来动静。营帐避光,只有窗布时不时有光线透进来,他看不清也看不清不远处的人。 沈即舟叹了声气,坐在他的床边,“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没有。”他摇摇头,往里边移了移,邀请道:“先生您要和我一起睡吗?” 沈即舟本没想过要和他挤在一起的,只不过是看他睡不着,想过来把人哄睡了再回去的。 “你是在邀请我吗?”沈即舟惰懒的笑道。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温惊竹都能想象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样子了。 他脸颊一瞬通红,不过好在这里光线不好,沈即舟看不见,他就没有太多的顾虑。 “嗯,我在邀请先生。”他坦然说着,不过又解释道:“只是单纯的睡觉,不做别的。” 沈即舟笑意更深。 … 次日一早,温惊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他先前起床的时间,吓得他赶紧起来洗漱去帮忙。 不过等他到的时候,凌世尘朝他招招手。 他走过去,凌世尘把几个包子拿给他,“这是沈即舟让我特地留给你的,趁热吃,吃完就先休息吧,今天有其他人帮忙。” 其他人自然是姚怀子。他昨晚是在城里住的。 在这里到了吃饭的时间要是不准时就餐的话都会没饭吃,没人会留饭,厨房还要准备药膳和午餐。 温惊竹接过包子道了声谢便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不过吃完之后他还是去帮忙了,这样的话他们的工作量就是少一点。 凌世尘也没有劝阻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对了,沈即舟有没有和你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 凌世尘压低声音道:“昨日我们发现了一个鼠疫的伤者,现在正在被隔离呢。” “鼠疫?”温惊竹皱着眉,“怎么会突然有鼠疫?” 凌世尘摇摇头:“不清楚,要不是发现及时,怕是会传染的。” “那人呢?” 第143章 “死了,连夜火化。” 温惊竹点点头,“那还得多排查,不然很危险。” 现在情况危急,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但越是这样,就更加坚定了那件事是对的。 中午吃饭时,温惊竹和姚怀子一起走的。他把这件事和姚怀子说了一下。 姚怀子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可能,附近根本就没有鼠疫。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温惊竹摇摇头。 他刚刚是在试探姚怀子,不过并未发现异样,或许真的不是他。 姚怀子沉着声道:“鼠疫很麻烦,要是这里的人全都染上病了可就真的完蛋了!你应该让沈即舟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这样阻拦他。” 这里是沈即舟负责的,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温惊竹脑海中闪过昨日的事情,又想到明叙封,一时半会也没搞清楚。 “嗯,我会和他说的。” “可是不可能啊,我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附近了,根本就没有鼠疫,这个人是怎么染上的?” 温惊竹具体的也没有问清楚,只好道:“你确定真的观察清楚了吗?” 姚怀子道:“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做任何的事情之前,我都会做好把握。” 这么一说温惊竹也理解,要不然这么多年来姚怀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中毒的事情姚怀子自然是知道了来龙去脉。 他沉吟片刻,说:“我怀疑这两件事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理由还是很简单,都想要指引他们什么。 温惊竹停下吃饭的动作,等待他下一句话。 姚怀子目光变得深沉,“很有可能是利用,也有可能是杀害。” 第196章 我在洛倾等你,勿念 温惊竹的想法和姚怀子的差不多。 “对方有没有恶意,我们还得再看看。目前来说最紧急的还是出兵一事。”姚怀子说,“我们的行动要快一点。” 来来回回要用的时间很多,能不能来得及还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了。”温惊竹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晚上沈即舟还没有回来时,温惊竹在暖色的灯光下执笔写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十几分钟后,他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手中端着一碗药。而沈即舟已经在营帐里面了。 他正坐在桌前,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正闭目养神着。 沈即舟每天早起晚睡,比温惊竹还要忙,有时中午也不见得他用餐,但温惊竹没有多问,只会留饭给他。 听到声响他才缓缓地睁开双眸,眼底倦意盛满。 温惊竹走到他的身旁,道:“这是我去熬的药,喝了先生晚上会睡得好一些。” 沈即舟点点头,接过一饮而下。 他落座在沈即舟的身边,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沈即舟的身上。 “想说什么?”沈即舟偏头看他,“心思可都在你的脸上了。” 也不怪沈即舟会这么说,温惊竹每次想和他说什么,那张白皙的脸上都写满了‘我有事要说,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惊竹瞪大双眸,一双漂亮的眼眸水灵灵的,他嗔道:“既然先生都问了,那我可就说了啊。” “准了。”沈即舟轻笑一声,点了点他高贵的头颅。 “我想回家了。” “那就回。”沈即舟不带停顿的说。 温惊竹一时间把想好的解释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沈即舟收好桌上的东西,偏头看他,“不过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他轻抚他的脸庞,继续道:“我让卫泽跟着你。” 温惊竹说:“先生还要忙什么呢?” “我得把鼠疫的传播源找出来,免得我一离开又有人感染鼠疫。”他压低嗓音,“还有中毒一事。这两件事是个定时炸弹,会对军中的造成伤亡。我不能坐视不管。” 边境的士兵是有主帅的,不过因为沈即舟的原因,没有主意的主帅便把沈即舟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和主帅一起掌管着军中的事务。 虽不合理,但属是无奈之举。 在生命面前,他们不会顾及这么多问题。 许是怕他想回去却又因为这些事的问题而留下来继续陪着,沈即舟又道:“你不习惯这里也很正常,想回家就回家。回去觉得无聊可以去学府,有什么和路伯说就好。” “那我要说明天就走呢。”温惊竹问。 沈即舟说:“那便明天。” 温惊竹眼中闪烁着光芒,直勾勾的注视着沈即舟,他轻声道:“沈即舟,你会把我惯坏的。” 听到面前的人喊自己的大名,沈即舟勾唇轻嗤一声,“这是你喊我名字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以前过得怎么样,我只想对你好点,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连自己的人都照顾不好,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能。” 温惊竹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先生,您会不要我吗?” “不会。”沈即舟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般的说道:“你不是物品,没有要不要的道理。而且这么好的老婆我上哪找?” 说到这,沈即舟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温家和沈家本就有婚约。” “嗯?” 温惊竹疑惑,他有哥哥姐姐,但是姐姐早已嫁人,却和夫家闹离婚回了温家,恰好又赶上了灭门一事,没能幸免。 沈即舟见他疑惑,眼中含着笑意,“娘胎里的指腹为婚。爷爷当初把你搬进沈公馆是为了方便我们培养感情,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你放到我父母名下。” 温惊竹呆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他不是女孩子,指腹为婚这件事根本就不成立啊。 看出他在想什么,沈即舟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沈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也不强求。” 温惊竹抓住重点,“要是我不喜欢先生,您是不是就不会强求我?” 可他怎么感觉沈即舟会强求? 沈即舟神情有些懒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温惊竹不作声。 “我从未说过我是正人君子。”他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温惊竹:“…”您就没把我当做兄弟呗。 “好了,早点睡觉吧,你这几天也忙累了,明天醒来就可以回去。” 温惊竹顿了顿,才点头跟他回床上。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沈即舟回床上? 温惊竹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无奈,沈即舟的力气太大了,他放不开。 沈即舟沉着嗓音道:“明天都回去了,今晚抱一下怎么了?” 温惊竹抿唇,旋即妥协了。 沈即舟却真的只是抱着他睡而已,两人刚躺下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原本闭上眼睛的温惊竹睁开眼,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他指尖闪过一瞬的银针,在沈即舟身上施针。 沈即舟是真的累,他肩上背负太多的东西了。 做完事情之后,温惊竹才放心的闭眼睡去。 … 外边天光大亮,沈即舟被刺眼的光线弄得生疼,他睁开眼后并未看见温惊竹,以为他又去忙了。 看了眼时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都快要中午饭了! 他蹙了蹙眉,但睡饱的他已没有昨日那般疲惫,以为是昨晚那碗药的功劳。 他拿起一旁的外衣套上,余光便瞥到了桌上的信封和早餐。 沈即舟一顿,走过去翻开。 【先生,我先回去啦,您不必担心,与我同行的还有姚怀子,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桌上的早餐记得吃,不要空腹工作。我在洛倾等你,勿念。】 沈即舟气笑了,眼眸深了深。 他收起后喊来商同。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商同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即舟是在问谁。 “今早七点就离开赶船了。” 沈即舟眯了眯眼,“很好。” 第197章 哥,我进来了 真是翅膀硬了一声招呼都不打,昨晚还用药。 他们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会赶得上船的,离港口很远。 沈即舟捏了捏眉心,摆摆手示意商同可以离开。 商同有点迷糊,但他知道温惊竹和沈即舟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现在人就这么飞走了,也不怪沈即舟会生气。 沈即舟缓过来后刚想派人去拦截,却又想起他昨晚的话又犹豫了。 “林易,寻着路线去把人护好了,不能出现一点意外。” 林易领命后便悄声离开。 沈即舟洗完漱后拿起桌上的包子吃了一口。 凉了。 不过还挺好吃。 * 姚怀子和温惊竹坐在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到平稳的路段。 第144章 温惊竹收起图纸,道:“东洲离得近,先去东洲吧。” 姚怀子没意见。 要是打仗了,东洲还能赶得及出兵支援。 他们并没有开往港口,反而与港口越来越远,往东洲的方向开去。 半个月后,东洲。 温惊竹和姚怀子看着东洲的地界,没有一丝犹豫的出示身份证走了进去。 东洲杜家、葛家。 还有一个棘手的蓝家。 在行动之前,他们得打探清楚。于是他们便先在一家旅馆住下。 姚怀子道:“对了,我想我应该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蓝家曾有一段传言,蓝家的少爷是蓝家掌管者在外的私生子,还曾说蓝太太并不介意是不会死私生子。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被压了下来,才逐渐让人淡忘。” 温惊竹眉头一蹙,怪不得他们查不到。 “你怎么知道的?” 姚怀子白了他一眼,道:“我闯荡多年,这点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当时还在东洲生活过一段时间呢。 后来离开了东洲后,这件事才被压下,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 见他神情不太好看,姚怀子不由得出声问:“怎么了?” 温惊竹抬眸,目光深沉:“我曾怀疑,蓝晏并不是蓝家的亲生儿子,蓝家少爷另有其人!” “你没在开玩笑?”姚怀子有些诧异的说道:“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温惊竹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总感觉有问题。” 姚怀子沉默半晌,随即眯了眯眼,道:“如果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又会在哪里?” 温惊竹说:“北洲兰家兰处长的小儿子。” “嗯?依据是什么?” 温惊竹压低了嗓音,把他发现的问题说了一下。姚怀子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北洲的掌管人。” 也就是沈即舟。 温惊竹长叹一声:“我也想过,但证据不充足,光是怀疑是没有用的。” 姚怀子却笑了声,“很简单啊,把蓝家那小子抓过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当时他还小,获取的证据并不多。” 姚怀子想了想,随即在他低语了一会儿。 温惊竹敛下眼睫,“好吧,也不是不行。” 两人第二天出了门逛了一圈,再次回来时做了计划。 他们等不了这么久,除了东洲,他们还得去西洲,两边的跑,还要走水路,时间有限。 杜家和葛家温惊竹不打算多采取暴力手段,就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出兵。 东洲,杜家。 杜存日指尖晃荡着车钥匙,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赶回来。一进屋就看见他们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他很是烦躁。 他是杜家的长子,但生母去世,现在是由他父亲新娶的姨太在管家。 他们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与杜存日有着十岁的年龄差。按杜存日的话来说,他都可以生一个这样的弟弟了! 当他说出这话时,杜先生气得直接把他赶出了家门。这也是杜存日去北洲上学的原因。 现在看着他们在饭桌上说说笑笑的场景,他就忍不住心烦。 偏偏他爸领娶的姨太还凑上来。 杜存日最讨厌她这副嘴脸,“滚开,我不需要!” 说着,便气冲冲的走到饭桌前坐下,与他们隔得很远。 杜存日在上高中时是个很胖的小子,成年了因为学业再加上家庭的事消瘦了不少,现在看上去直接结实的小伙子。 杜父见他如此无礼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杜存日,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道歉!” 杜存日冷着脸不说话,完全把他们当空气。 姨太见杜父准备发飙,连忙安抚道:“没事的,存日也是无意之举。来,开饭吧,想必存日一路赶来也饿了。” 杜存日轻嗤一声没说话,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杜父听到姨太温声细语的嗓音脸色缓和了不少。 新娶的姨太年纪比杜父小,不过三十五左右,而杜父已是五十出头的人。 杜父见他安静,开口道:“等读完这学期你就回来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顺便在这边读书,别回北洲了。” “不可能!” 杜存日是个脾气爆的人,家里人都知道。 杜父沉着脸:“这可由不得你!” 杜存日觉得这饭没必要继续吃下去了,直接搁下筷子,怒目而视:“你当初是怎么逼死我妈的,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姓杜的,你还管不到我头上!” “我是你老子!”杜父冷喝一声。 杜存日气得直接站起来,“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子?当年,你可是亲手…” “杜存日,你真是反了天了!”话还未说完,瞬间被杜父打断。 杜存日骂了一声,甩了凳子直接上楼,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想回来,可偏偏每次都要回来,回来就会吵一架。 一时间,空气瞬间变得沉重压抑起来。 姨太立马安抚道:“你别担心,存日也是心中有怨,他想在北洲就在北洲吧,没关系的。” 杜父深深的叹了声气,摇摇头,态度坚决道:“不行,他必须回东洲!” 姨太知道自己劝说不成,只能打饭给他。 原本坐在姨太身边的小男孩主动说道:“妈,我拿上去给哥哥吧。” 姨太犹豫了一下。 杜父点点头,“让小阳送去吧,免得你又受气。” 他们是兄弟,杜存日也不会怎么对杜存阳发脾气。 杜存阳如今已有13,该懂的他还是懂的。 他端着饭上楼,来到杜存日的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发现没声音,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哥,打扰了,我进来了。” 果然一进去并没有看见杜存日的身影,他把饭放在他的桌子上,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浴室开门的声音。 于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对上了眼神。 “谁允许你进来的?”青年的声音冷到发指。 第198章 强入杜宅 杜存阳说:“哥,你还没有吃晚饭,我…我给你送上来了。” “是那女人的主意还是你的?” 杜存阳顿了顿,“是我。” 杜存日冷笑一声,直接下了逐客令:“出去,以后都不可以进我房间!” 杜存阳还想说什么,直接被他冷得想杀人的眼神给制止了。 被赶出来的,还有杜存阳带进去的饭菜。 看着手中的东西,杜存阳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下楼了。 杜父知道他这个大儿子是什么性子,看见杜存阳下来,道:“你也别折腾了,好好吃饭,不用理他。” 杜存阳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家子在吃饭,不一会儿杜存日从楼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杜父冷喝道:“不准出去!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你没资格管我!”杜存日头也不回的道,“别说你是我老子的这句话。” 杜父一下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杜存阳弱弱地问道:“哥,你要去哪?” 听到他的声音,杜存日冷冷抬眸,眼中似是含有冰渣子,“我去哪用得着和你报备?” 杜存阳抿唇没再开口,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离开。 * 杜存日怎么可能不知道杜父让他回来的原因,无非是怕北洲保不住,封了城他就回不来了。 可是杜家一直被蓝家压制,北洲都保不住,很快就会轮到他们。 他在东洲还是有朋友的,几个人出来喝酒听戏,随便聊聊几句话。 聊着,他们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南洲边境的战争上。 边境的士兵坚持了一个月,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打仗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 杜存日闻言,皱了皱眉:“现在是那姓沈的带兵?” “哪能啊,一个贵公子会什么,不过是仗着权势在边境里指挥作战罢了,纸上谈兵和实战可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得过。” 杜存日干了一杯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中一个公子哥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笑道:“我可是记得杜家和葛家都是有兵权的,你们不考虑出兵吗?” 杜存日看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说的简单,哪能这么容易出兵?” 出兵的事情不只是杜家说一句话而已,还要得到蓝家的准许,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兴致缺缺的,干脆告别了朋友回来了。 一点也不好玩,还是北洲好玩点。 杜存日回到家时,看着黑灯瞎火的洋楼蹙了蹙眉。 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去,抬手就要把灯打开,鼻尖突然传来一股血腥味,下一秒,他的脖颈被一个冰冷的刀剑抵住。 第145章 “别动。” 身后的人一股血腥味,压低嗓音道。 杜存日呼吸放轻,喉咙滚了滚,道:“你是谁?和杜家有仇?” 身后的人却是一言不发,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杜存日暗暗观察着身后的人,寻思着这人的呼吸和声音并不在他的后脑勺,这个人没他高。 正当他想反钳制时,腰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同时,上膛的声音传来,“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进去。”身后的人命令道。 从刀锋转变成手枪,杜存日不敢多有动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想要什么,我们杜家都可以给你,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杜存日声音泛冷,他并不害怕。 身后的人嗤笑一声:“那你还真的是个好人。” “坐下。” 杜存日来到饭桌前,凑近一看,便看见了他们一家子全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你把他们怎么了!?”杜存日双眼带着凶狠,仿佛下一秒就会跟他拼了。 姚怀子他枪往他身上抵了抵,“没什么,只要听话,还怕我能杀了你们不成?” 事到如今,杜存日也不好违背他的话,只能看看他想做什么。 灯光打开,室内瞬间亮堂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这才发现他们是两人作案。 他想要看清楚他们的面容,却发现他们都戴上了面目狰狞露出獠牙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着他们的身躯并不强劲,但抵住他的力道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而焦急的看向其他人,并未发现他们身上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想要什么?” 他明白了,这应该是一场交易。 姚怀子收起枪,道:“我们要的,你能给得了吗?” “只要放过我的家人,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说吧多少钱?” 姚怀子哈哈笑了一声,语气骤然变得深沉,“我们可不要钱。我们要用你们的命换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杜存日想了想,他不记得杜家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 “别着急。”姚怀子起身,来到杜存阳的身边,忽然伸手掐起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 杜存阳稚嫩漂亮的脸蛋瞬间苍白起来,他似乎是感到难受,迷糊的睁开眼,开始反抗起来。 “唔…”他看清前面的人,小声地喊道:“…哥…哥…” 杜存日立马道:“我答应你们,现在先把他放了!” 姚怀子冷哼一声,把人甩开。杜存阳的脑袋磕在了桌面,疼得他闷哼一声。 “他们服了药,只要碰上与他们体内相克的食物就会毒发身亡。”姚怀子冷声说道:“你要是敢起心思他们永远处在危险之中。” “哦对了,这种药检查不出来的。” 杜存日原本在心中的小心思瞬间被压下,于是顺从道:“知道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姚怀子颔首,温惊竹上前。 杜存日的目光落在温惊竹的身上。 只听到他压低嗓音道:“我们要…” 话还未说完,‘哐当’一声,椅子瞬间往后一翻重重的落在地上。 温惊竹歪头,躲过直逼他面门的拳头,在杜存日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包住他的拳头往后一折,膝抬脚便踢,人也瞬间软了下去。 杜存日余光瞥见他指尖消失的银针。 小小的插曲不过几秒钟。 姚怀子咦了一声,“看来是口头警告没用,非要动粗。” 第199章 药味识人 姚怀子身上有血迹,又是带枪又是带刀。反观温惊竹,一身干净,全身透着一股从容清润的感觉,一看就好欺负。 于是,他便赌一赌。 谁知道这人也是个练家子。 不只是手腕和膝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疼得他脸都白了。 “你们想做什么冲我来,不要对着我哥!”原本趴在桌上的杜存阳悠悠转醒,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姚怀子道:“醒了啊?不醒的还是泼个水好了。” 哗啦一声,杜父和姨太瞬间清醒过来。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局势时,瞬间明白了。 杜父愤怒的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闯进来杀人!” “没什么,我们深夜拜访不过是想借杜先生手中的权势一用。”温惊竹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却不容得拒绝。 “权势?我们杜家可没有权势给你们!”杜父瞬间吼道,“而且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温惊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刚刚动手可把他累坏了,这杜存日一身的蛮力。 然后继续说道:“听清楚,这是通知,并不是商量。” 青年的声音泛冷,却又很平静。 “我们答应!” 杜父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杜存日抢先开口了。 这股钻心的疼让他汗流浃背。 “你在胡说什么!”杜父呵斥一声,“他们分明就是强盗!” 姚怀子笑了声,没搭话,坐在一旁擦拭着自己手中的手枪,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他们来一枪。 杜存阳连忙跑到他的身边他把扶起来。杜存日借着他的力站起身,强忍着疼痛道:“我说,给他们!” 杜父愤怒的和他对视一会,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姨太吓得连忙上前顺气道:“好了,听孩子的吧。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杜父甩手道,“不可能!权势在我的手中,我想给谁就给…” ‘砰——’地一声枪响,他们面前的餐桌瞬间缺了一个角。 姚怀子诧异,眉宇间尽是担忧:“哎呀,枪走火了,幸好没打到人,不然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语气越是平淡,越是让人心惊胆战。 杜父没敢再说下去。 杜存日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杜父,杜付冷汗直流,他擦了擦汗,咬牙切齿道:“说吧,你们要什么?” 这会儿姚怀子不说话,还是在擦拭着自己枪,甚至还上膛。 微小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还是很突兀的。 杜父的目光又落在温惊竹的身上。 温惊竹抬眸,声音微冷,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兵权。” 兵权? 杜父瞬间瞪大眼睛,他激动的站起身,张唇刚想要激烈的说出什么话,脑袋瞬间被一个空洞的枪管抵住。 姨太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在杜父的身旁。 他们可是清楚的听见,这可是上了膛的。 “别激动啊。” 一时间,他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杜父又坐了回去,冷静道:“你们拿兵权去做什么?” 温惊竹语气还带着礼貌:“杜先生,你只需要把兵权交给我们,其他的无需过问。” “不是不可以,而是我不能。”杜父沉默半晌,开口道:“如今时局紧张,正是边境用兵之时,我不能把兵权给你们。” 温惊竹沉着声音从面具地下传出,带着一股诡异的感觉:“你要出兵给边境?” 杜父点点头,“正是打仗的时候,我给你们兵了,我用什么?” 温惊竹短促的笑从面具传来,让杜父的心蓦然紧了紧。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声。 温惊竹道:“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要支援的打算,谈何用兵。我说姓杜的,我喊你一声杜先生是尊重你,但你不要不识抬举。” 杜父看他:“如果我现在答应把兵权给你,未来的一切是个未知数,万一你是别的人派来抢夺我的兵权呢。” “别的人?”温惊竹笑道:“蓝家么?” 杜父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很快又被他掩盖,“兵权很诱人,谁都想分一杯羹,不管是不是蓝家,还是别的家,我都不能答应!” “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把人杀了抢过来就是了!”姚怀子无声的催促。 反正他们要的是兵权,又不是他们的命令。 此话一出,杜存日开口了,“我们给你们兵权,你们放过我们吧。” “杜存日!”杜父呵斥一声。 “够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考虑你利益的时候吗?要是你死了,你以为你能得到利益?” 杜存日吼回去道:“你不是想让我回来么?只要你能保下我们全家,我就回来,再也不去北洲!” 杜父胸口剧烈起伏,气得满脸通红。 “还是杜少爷识趣。”姚怀子打趣道。 杜存日看向温惊竹,语气带着笃定:“你们并非蓝家人。” 温惊竹与他对视,“杜少爷老实交出兵权,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好。我给你们兵权。” 杜父憋着一口气,点头同意。 姚怀子收起枪,“早知道这样不就好了吗?”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146章 还不等姚怀子说什么,杜存日看向温惊竹,“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这回轮到姚怀子疑惑了。 温惊竹没回答。 杜存日再次强调,“你们就算威胁,也要我弄清楚几件事吧?” 温惊竹微微一笑,“请吧,杜少爷。”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杜存阳想要跟上,却被喝止。 他们两人来到楼下的书房,门被关上。 杜存日还带着伤,温惊竹也不怕他。 “你想说什么?” 杜存日直奔主题,毫不掩饰的撕开他的伪装,“你是温惊竹,麻子的朋友。” 温惊竹顿住,不过半息旋即问道:“谁?我说杜少爷,就算你打感情牌也不至于攀这么远。” 杜存日直勾勾的看着他,“不,你就是。” “你身上的药味很明显。” 温惊竹:“…” 见温惊竹没说话,他继续说道:“麻子跟我说过你,说你天天药不离身,身子弱…”顿了顿,他似带着怀疑,“但你刚刚好像并非如此。” 温惊竹波澜不惊,“抱歉,你说的人我可不认识。兵权的事没得商量。” 杜存日其实不只是因为药味认出的温惊竹。 温惊竹身上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认出来,刚刚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胡乱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猜对了。 他们接触过几次,他认人一向很准的。 不过他不想承认,他也不勉强。 “我会让杜家出兵的,这个你放心!” 温惊竹笑了声没说话,转身走了。 第200章 暴露 他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出兵的事情,他相信杜存日办得到的。 把柄这件事就看杜家怎么做了。 杜存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温惊竹在心里想道。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杜宅,缓过神来后杜父一脸阴沉的看着杜存日。 “你知道什么?” 杜存日扭了扭已经被接好的手腕,方才全身上下的疼仿佛是个错觉。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杜存日不回反问,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杜父的身上。 杜父眯了眯眼,“你真的想出兵?” “你不怕他们折回来一枪崩了你?” “你!”杜父气得脸色阴沉。 杜存日坐下来,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支援边境?” 杜父沉着脸没吭声。 “是你不想还是不能?” 杜父定定地注视着他,还是一言不发。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姨太和杜存阳紧张的看着他们。 “哥?”杜存阳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杜存日移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伤口让你妈带你去处理。” 姨太闻言,立马把人带走了。 杜父最终沉沉的叹了一声气,“蓝家势力大,这其中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杜存日瞬间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你是说蓝家在控制着我们?” 虽然他隐约知道一点,但也没想到蓝家会猖狂到如此地步。 “告诉你也无妨了。没什么好隐瞒的。”杜父说,“蓝家在东洲是权势最大的家族,本不会干涉其余两家的利益,却在几年前突然垄断。严令要求杜家和葛家听命与他。 我们不从,他便威胁我们,兵权虽然在我们手上,带某种意义上,是攥在蓝家手中。只要没有他的允许,杜家和葛家是不允许出兵的,更别说是支援边境。” 杜存日问道:“为什么是在蓝家手中,我们出兵还关他什么事?” 杜父沉默了。 杜存日眼眸突然一沉,他说:“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这把柄是我?还是存阳?” “是我对吧。” 最终他下定论。 “这就是你让我回东洲的原因,怕我不明不白的死在外边吗?” 杜父闻言,低喝一声:“胡说八道!” 杜存日笑了声,似乎是了然了。 “行吧,你说让我回东洲,我同意了。” 杜父脸色缓和了不少。 “蓝家那边你想办法牵制住,出兵支援吧。” * 姚怀子褪去一身血迹的衣服,出来便看见坐在外边的温惊竹,问道:“你们认识?” 温惊竹点点头。 “杜家是没问题了,也不知道葛家怎样。” 温惊竹:“…应该也没问题?” 姚怀子:“…” 两人争分夺秒,又来到了葛家。 相比于杜家,葛家有点难进。温惊竹和姚怀子避开护卫都用了一个小时。 等到两人站定时,温惊竹小小的叹了声气。 姚怀子挑眉,在他耳边低语:“你这样的可不行啊。” 语气带着一丝的暧昧之色。 温惊竹听懂了,立马直起腰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姚怀子撇撇嘴没再说话。 相比于杜宅的洋楼,葛家却是中式的风格,不管是饰品还是用具,颇有一番古韵风味。 他们进了一栋后面还有一栋,夜深人静,只有他们微弱的脚步声。 温惊竹和姚怀子逛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除了在外围的护卫。 “很奇怪。”姚怀子低声说道。 温惊竹环视了一下四周,道:“先走。” 说罢,两人原路返回,却发现有些困难。 两人额角布满汗水,穿过面具滑过眼角,就连呼吸都带着沉重。 “护卫变多了。”姚怀子沉声道。 “难道是被发现了?”温惊竹说。 “有可能,我们得快点离开,估计是在那边引起了注意。” 温惊竹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蓦然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两人瞬间警醒,屏住呼吸。 “迷香。” 姚怀子迅速地反应过来。这迷香他觉得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闻过。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迷香闻到一点就会头昏眼花,久而久之会全身无力,提不起精神,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有点邪乎。 姚怀子脑海中划过一种可能性,却又很快就否决了。 温惊竹翻出腰间的香囊,从那边拿出一味草药,“放进面具里。” 姚怀子照做,头昏眼花的症状下去了一些。 两人很有默契的往外而去,温惊竹在放风,姚怀子则是在试图打开一扇破败的门。 “打不开。” 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暴露了! “分开走!” 说罢,两人分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得不说葛家很大,逃也逃不掉,却也能不让他们抓住。 温惊竹后背早已经布满了薄汗。 如果是因为杜家的事而惊动了葛家,他觉得以杜存日的性子是不会的。 要么是他们自己暴露的,可是他们已经调查好了,那扇小门是没有监控的。 难不成杜家有葛家的眼线? 温惊竹边想着,一边躲开护卫的追查。 “快!去那边!” 温惊竹放轻了呼吸,他不能被抓住,如果葛家和明家有来往,一旦被抓住,他很有可能成为沈即舟软肋。 他不能让沈即舟陷入危险之中。 眼看着护卫越来越近,温惊竹抬头,看见了上边有条隧道,他咬咬牙,顺着藤蔓和纹理爬了上去。 等他进了隧道里才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隧道壁,应该是排气的通道。 于是他一点一点的摸索进去。看见不远处的一处亮光,他观察到没有人才打开。 是一间画室。 画板上还有未干的油彩。 外边传来说话声,温惊竹吓得赶紧躲起来,没一会儿画室的门被推开,一道不耐烦的女声传来, “爷爷又在做什么,吵吵闹闹的,还不准我出去!” “我的大小姐,您就先待在这里吧,一会咱们再出去。” “不要,我要出去,我今晚还有一个舞会。” 说着,便推门而出。 “老爷子刚抓到了一个私闯民宅的小偷,您等会吧。” “好吧。那我再等会儿。” 说着,她便来到画板前坐下来,但心情却格外的烦躁。 温惊竹听着他们话,心里一沉,难道姚怀子被抓住了? 她描了几笔直接放下,来到窗边想要透透风。 然而,漂亮的小脑袋瓜被空洞又冰冷的枪管抵住。 第201章 不想标题了,凑合看下 “安静,否则我就开枪了。” 温惊竹看着她花容失色,语气冷淡也含着警告。 也瞬间把她即将要飙到高音的声音打断。 “带我出去见你爷爷。” “好好好,我带你出去,只要你别开枪。”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清眼前的人的面容之后,温惊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第147章 原来是她。 … 姚怀子腿部被闷打了一棍,此时正跪在客厅中央,膝盖旁边是分成两半的面具。 面对着一团一团的人,他并不惧怕。 “你潜入葛家,究竟想干什么。” 葛余沁目光沉沉,一脸的严肃,盯着他看时让人很有压迫感。 姚怀子说:“没什么,只是想见见葛老爷子。” 闻言,葛余沁并不感到惊讶,觉得对方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来,“既然不说实话,你可要承受得住葛家的惩罚了!” “我说实话,葛先生可不要不信。”姚怀子哼笑一声,“听说你们见死不救?” 葛余沁拧眉,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姚怀子见他不说话,又笑了声,“葛先生有愧于名医出身,到了很关键时刻确实见死不救,看着家国灭亡” 姚怀子没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多久?南洲没了,下一个就是你们东洲,别以为他们不会动你们。毕竟谁会嫌蛋糕多?” 葛余沁一下了然,“你是沈即舟的人?” 姚怀子冷笑一声:“是与不是又如何,葛先生你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了吧?” 葛余沁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所说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是吗?葛先生要不要看看这里再做决定?” 一道清冽干净又带着威胁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葛余沁抬眼看去,便看见了顶着枪走出来的孙女。 葛余沁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要是她受了伤,你们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温惊竹声音发冷,“那就试试!” 说罢,力道加重,甚至还上膛。瞬间,客厅的护卫瞬间举起手中的枪管对准温惊竹。 但他并未退缩。 “你!你给我住手!” “葛先生,先别着急,你要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你的孙女不会受伤的。”姚怀子说道。 “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出去!”说罢,护卫更加多了,门窗也被关上,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既视感。 葛余沁没有杜家那么好说话,看来是个不怕事的人。 “葛小姐,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我的枪法不熟练,擦枪走火了你可就没了。”温惊竹轻声说道。 葛小姐立马惊慌失措地向葛余沁求救,“爷爷,救我!我还不想死!” 葛余沁脸都绿了。 姚怀子趁机说道:“看吧,你的孙女好像还不想死。” 葛余沁命令道:“你们先把她放了。” 姚怀子说:“葛先生,我们又不傻,现在处于危险的是我们,不是你啊。你真当我们傻?” 话落,葛余沁眯着眼让护卫退下,只留下几个人待命。 温惊竹见此也放下了他手中的枪,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一根尖细的银针抵在葛小姐的身上,只要再深入一点,便可中毒。 “你们想要什么?” 姚怀子道:“没什么,就是想要你手中的兵权。” “兵权?不可能!”葛余沁脸色一变。 “为什么,难不成你要这兵权来还有别的用处?天天养着喂着就是不发挥价值,那你还不如让他们给你养老送终好了。” “多了这么多的孙子,省事。”姚怀子轻嗤一声。 “兵可是要上战场的,而不是被你们随便利用!” “上战场?”姚怀子狐疑的开口:“我也没见你们上啊,窝在家里做什么?” 葛余沁怒瞪着他,不说话。 温惊竹推着葛小姐一步一步的走下楼,边走边说道:“葛先生难道还不知道南洲边境已经打起来了吗?你所谓的出兵出在了何处?还是说你想用来打蓝家?” 此话一出,让葛余沁大惊失色,“你在说什么?!” 温惊竹继续道:“葛先生这么怕蓝家,莫不是有把柄在蓝家手上?” 葛余沁看着他,“你是来帮南洲的?” 温惊竹:“有些事葛先生心中有数就好,何必问来问去的。” 葛余沁沉着脸,“你们要是想让我出兵,不可能!” “既然这样…”温惊竹说着,他忽然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葛小姐的脑袋,“那葛先生,对不起了!” 葛小姐尖叫一声,想躲开,却又被温惊竹拉了回来。 葛余沁喝道:“住手!要是我孙女出事了,你们跑不掉的!” 姚怀子道:“烂命一条,不服就干,总比葛先生失去孙女的好。” 看着他们不怕死的样子,确实是可以拉人垫背的。 葛余沁深深地叹了声气,“你们何必呢?我是真的不能出兵!” “为什么?”温惊竹又问。 葛余沁看了姚怀子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温惊竹的身上,“我于沈家有渊源,但后来逐渐淡化,除了沈家次子之外我已经和他们渐行渐远。我是知道他在边境的,可我也不能拿我家里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是说,一旦你不听话出兵支援的话,蓝家会要了他们的命?” 葛余沁点点头,无奈极了:“我孙女就喜欢在国外,也正是留学的时候,要是蓝家真的起了杀心,我保护不了她的。” 所以说,蓝家人是用他们的小辈作为威胁的。 “那如果蓝家人解决了,你们出兵支援南洲边境吗?” 葛余沁点点头,“自然。但现在不行。” 他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姚怀子摆摆手:“早说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只要把蓝家解决了就好了,” “说得容易,但蓝家岂能是我们随随便便的能撼动的?” 温惊竹看向他:“你一直都在调查蓝家的事情?” 他从葛余沁的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葛余沁不回反问:“你们是什么人?不说的话也休想从我的嘴里掏出什么。” 姚怀子道:“我们又不是傻子,要是真的告诉你了,我们一起被你通缉?” “除非你撤下这里的人,我们单独聊聊,怎么样?”姚怀子道。 葛余沁心存警惕:“你们该不会是想骗我一个老头子吧?” 温惊竹视线落在一处角落,道:“葛先生,我知道你留了后手。” 第202章 真相破出水面 葛余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角落里飘出阵阵香味,如他们刚刚闻到那种迷香。 他还想故技重施。 葛余沁被他识出有些惊讶,“你知道这个迷香?” 说起这个迷香,姚怀子才想起刚刚温惊竹刚刚给了他草药,就是克制那迷香的草药。 姚怀子脸色一变,“你是怎么有这迷香的?” 葛余沁看向他,“怎么,你也认识?” 温惊竹不惊讶,他们都是从一个人身上知道的迷香。 其实这并不是迷香的作用,而是在迷香里加入了一种能使让人浑身使不上力的东西。 这种东西只有在遇见香时才会挥发这样的作用,其他时候还是可以入药的。 只不过这样东西很少有人知道,栽培这药的人,也就是姚赐初,可他早已消失不见,葛余沁又是怎么有的? 而且他似乎对这个迷香很上心。 姚怀子并未回答他,脸色反而更加的冷了。 “怪不得你们刚刚会没事。”葛余沁眯着眼说:“难道你们有解药?” 温惊竹声音突然变冷:“葛先生,还请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她就会没命。” 葛余沁只好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你们想让我出兵可以,我老头子就不和你们多拐弯抹角了。”葛余沁说,“你们得替我摆平蓝家,我就出兵支援南洲,帮沈即舟一举攻下他们,如何?” 他说着,目光却不是落在姚怀子的身上,反而看向了温惊竹。 温惊竹颔首点头,“可以。不过我们还需要葛先生您的帮助。” 葛余沁笑了声,“好,成交。年轻人就是爽快。” 葛小姐被放开,姚怀子被扶到椅子上坐下。 葛余沁看向温惊竹:“不知这位小友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温惊竹摇头,“免了。” 迷香被灭了之后,周围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温惊竹坐下来便直接开口道:“葛先生,可否把你调查到的资料给我看看?” 葛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下了不少的功夫,又和蓝家离得近,想必查到的东西比沈即舟查到的还要多。 葛余沁吩咐人去书房把资料拿来。 “这位小友似乎对我查到的东西很感兴趣啊。” 温惊竹察觉到了他的试探,然而只是点点头:“事关蓝家,葛先生也想快点摆脱蓝家的掌控不是?” 葛余沁直勾勾的看着他,道:“我总感觉两位小友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吗?” 温惊竹莞尔一笑:“多虑了。” 第148章 话落,眼前飞快的闪过一抹黑影,温惊竹下意识地往后仰,却还是被捏住了面具的边缘。 姚怀子捏着葛余沁的手腕,咬牙道:“怎么?葛先生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 温惊竹推开他的手,笑道:“葛先生就这么想看我的脸么?” “自然。” “既然这样,给葛先生看看也无妨。” 温惊竹手掌覆在狰狞的面具上,衬得愈发的纤长白皙、骨骼分明。在那面具之下,面如冠玉得脸露在众人面前。 他淡然一笑:“不知道葛先生可否满意?” 葛余沁还未来得及说话,站在他身侧的葛小姐率先惊讶的开口:“是你!” 温惊竹掀起眼皮,笑道:“葛小姐认识我?” “你…!”葛小姐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葛余沁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先上去,我们还有事情要说。” “爷爷~”葛小姐撒娇着,声音仿佛要挤出水来。但葛余沁不容拒绝,她只好上了楼。 葛余沁说道:“你是沈即舟身边的人。” 他是在陈述。 温惊竹微微一笑:“葛先生见过我?” 葛先生迟疑了一下点头:“交流会上,你就站在他的身边,只要是有心人都会注意到。” 不知是不是知道温惊竹是沈即舟那边的人,葛余沁很明显放松了下来。 “这次的行动是他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 “我。” 葛余沁深深地叹了声气,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兵权,是真的不能。东洲名义上虽为蓝家、葛家和杜家掌控,但其实是蓝家一家独大,我们不过是陪衬。” “除非你们想出更好的办法。” 温惊竹还未说什么,资料便拿了下来。 他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葛先生先别急,我们先看了这资料再说。” 葛余沁说:“没用的,要是有用我早就摆脱蓝家了。” “看了再说吧。”姚怀子说道。 还以为没有收获,但温惊竹一看便立马知道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葛余沁查到的资料有一些是他们查不到的,也正好是温惊竹所需要的。 有的人在小时候就可以验血型,身为蓝家的独子,怎么可能会没有? 蓝家少爷小时候的血型为b型,但在前段时间蓝家少爷在国外飙车出了车祸,输血时却显示o型,因为他们一时的疏忽也让他们抓到了机会。 葛余沁想了想,“时间正好对上。” 输血和他调查的时间刚好对上。 ab型的父母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o型的孩子? 温惊竹回想起自己在寝室时,兰无晏承认自己是o血型的。 所以说,兰无晏很有可能是蓝家的孩子。这也就足够说明,兰家和蓝家的孩子被掉了包。 可是蓝家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看兰家对兰无晏的态度,兰家是否自愿调换的? 是了,自己家孩子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温惊竹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葛余沁知道这件事后大为震惊,“可他们为什么要欺压?” “很简单啊,为了权势。”姚怀子道:“他不让你们出兵,不就是为了让边境失守么?边境又是由沈即舟指挥,不就是冲着沈即舟来的么?” “再加上明家的态度,两家很有可能已经勾结上了。甚至还有可能和外敌勾结。”温惊竹说,“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 葛余沁摇摇头,“你的猜测很准,蓝家和明家都是一个样,同样为了势力,甚至想要吞并四个大洲为他们独大。” “其实我在这几年也隐隐猜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不可能不多个心眼,得过且过。” 谁知… 这两人打破了他的限制。 第203章 辛苦各位少爷抓老婆了! 姚怀子嗤笑道:“所以,蓝家交换儿子这戏码不会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在北洲做眼线吧?既然蓝家和明家有关系,蓝家那亲儿子估计也会和明家的人有联系。” 姚怀子的话瞬间点醒了温惊竹。 交流会上兰无晏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是去见明叙封了? 葛余沁被压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怨恨的,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立马派人去北洲把兰无晏抓住,不管蓝家在不在乎这个儿子,先把人抓来了再说。 温惊竹和姚怀子都没有阻拦。 出来的这一趟收获不少。 经过这么一相处,葛余沁对他们也是放松警惕了,开始跟他们闲聊起来。 他看向温惊竹,眼里含着笑意,“说起来沈即舟上回还跟我说过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这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温惊竹一怔,没说话。 葛余沁说:“他也算是我认识最久的,当年年纪轻轻的就闯出一片天是难得的奇才。我可是一眼就看中了他的。” 温惊竹唇角微弯,扬起一抹温和的笑:“葛先生眼光不错。” 此话一出可把他逗笑了,看着温惊竹的目光中都透着欣赏的意思。 “不过,我看你们都会用药,可是受过谁的指点?” 沈即舟能把人介绍给他认识,想必也还是从事这方面的。只不过看样子,温惊竹好像并不需要他的教导。 姚怀子道:“话说回来了,葛先生是从谁那里得知这迷香的?” 发现不要紧,可是这香也是十分的罕见。 葛余沁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有可能是从同一个人身上得到的方法?” 姚怀子点点头,“很有可能,毕竟这可是不外传的。” 葛余沁叹了声气,道:“这个…是我从一位挚友身上得到的,只不过…” 说起这个,姚怀子立马坐直了,他有些步步紧逼地道:“只不过什么?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温惊竹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葛余沁先是一愣,“他三年前就去世了,我亲眼所见的。他叫姚赐初。”随即,他又问,“你们认识?” 当听到‘去世’两个字时,姚怀子瞳孔一缩,神情很是难以置信,旋即犹如被抽干了力气的气球往后靠。 温惊竹解释道:“姚赐初是他的父亲,我的师父。” 葛余沁眼底同样闪过震惊的神色,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话:“节哀。” 姚怀子双目通红,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会死?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 “我们是在一场意外之中相识,觉得投缘就成了挚友,他当时好像是从高处掉下来脑部受损引起的暂时性失忆。期间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成功,后面他累了,便决定不再尝试。” “于是我们便一起研究各个草药,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世上的疾病再少一点。至于这个迷香也是他教我的。” “后来我因为家族的事情不得不离开,等我再次收到他的消息已经是三年后。我看见他时,他奄奄一息,我无能为力,因为他是中的毒,一种扩散十分快的毒,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才支撑到我赶来。” “他说,他是为了给人治病,一直在不断地研究,说是治疗心脏病的,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无果,久到他差点忘记是因为谁而起的心思,久到他差点淡忘。” 姚怀子面色惨白,他神情格外的痛苦,咬着牙道:“继续!” 葛余沁于心不忍,但在触及姚怀子的眼神时,他只好再次陷入那段记忆, “他知道自己失忆,一直记不起事情,但是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执念。他不知为谁而来,只知道自己再努力一点就有机会。” “可是他来不及了,也做不到了。后面…后面…他给了我一个香囊。”说着,他站起身就去拿,“你们等等我,我去拿。” 葛余沁离开后,温惊竹担忧的看向姚怀子。 姚怀子却突然一笑,“我忘了,我们三兄妹,我和妹妹都有心脏病,不过妹妹比我严重多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疼痛了。 温惊竹眼睫颤了颤,无尽的语言全被他吞没,最终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葛余沁下来时手中多出了一个香囊,香囊的外表还沾有血迹,经过岁月的积淀和时间的推磨,已经变得暗沉,如同一块污渍。 “这里边的东西我没看,我一直放着,想着就这么一直放下去,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香囊也是找到他的主人。” 姚怀子打开香囊的手都在颤抖。 香囊里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只不过是带着脚印子的一块白布,很像他们出生时印在上边的。 甚至还有三块求来的平安符。 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再也禁不住落下,沉沉的坠入那块白布上。 “为什么…为什么!” 姚怀子呢喃着。他不明白他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死讯。 他们一家子,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149章 他的母亲因心脏病而死,父亲因寻药而死,他的妹妹因受辱而死。 老天爷,你是那么的不公! 姚怀子再也绷不住,低头痛哭起来。哭声带着隐忍和痛苦,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禀告道:“老爷。” 葛余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北洲沈家二少爷和西洲谢家二少爷在门外,说是…说是…来要人!” 这句话一出,比温惊竹反应还大的是姚怀子,他擦掉眼泪,猛然站起,“抱歉,我得走了。” 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往小门跑去,还不忘对着温惊竹说道:“你不走?” 温惊竹刚要走,大门处便传来了动静,下一秒,黑衣人瞬间闯了进来。 不只是黑衣人,还有身穿军装的士兵。 姚怀子不等温惊竹了,直接自己跑了。 “姚怀子!” 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往姚怀子的方向奔去,口中还愤怒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温惊竹心想着自己也要完了,急忙想着往楼上跑回画室,手腕却被人钳制住。 他一抬眸,便撞入了一双深沉含着愠怒的眼眸。 温惊竹:“…” 第204章 先生,理理我吧 相比于谢听城,沈即舟算是手下留情了。 温惊竹亲眼目睹谢听城把人扛着出去,任由他拳打脚踢。 “怎么?你也想以这种方式退场?” 见温惊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沈即舟似笑非笑地说道。 温惊竹收回目光,垂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沈即舟却是轻笑一声,拉着他重新坐下来。 葛余沁见温惊竹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势,目光不由得在他们身上打转。 沈即舟道:“葛先生,好久不见。” 葛余沁反应过来,笑道:“不久不久。辛苦你过来了。” 沈即舟余光瞥了快要把头埋进桌底的人,淡然一笑:“不辛苦。无心打扰,还请葛先生见谅。” 葛余沁笑了几声,似乎格外的愉悦,他感叹般的开口:“怎么会,这位小友可是帮了大忙。” “哦?”沈即舟语调微扬,似乎很感兴趣的说道:“不知内人帮葛先生了什么大忙。” 温惊竹的脑袋更低了,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葛余沁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道:“不过是关于战争的事情。我竟不知你身边还有如此出色的人。不知道…” “抱歉,葛先生,他我是不会让的。”沈即舟打断道。 葛余沁唏嘘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和你抢人。放心吧,我不会抢你人的,这小友待在你身边会更好。” 沈即舟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先前他们说好的事,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毕竟刚要把人的家给炸了。 葛余沁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乐呵呵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之前已经聊过了。我一把年纪了,想着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事也不归我管。” 沈即舟点点头。 温惊竹坐在一旁,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不一会儿,沈即舟脸上扬起了笑,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光芒。 沈即舟站起身,与葛余沁交握手,“我一定不会辜负葛先生的!” 温惊竹有点迷糊,等他反应过来只有沈即舟和他在客厅了,葛余沁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先生…”他小声地唤道。 沈即舟应了一声,语调听不清喜怒。 “我错了…” 沈即舟垂眸,看着他柔软蓬松的脑袋,问道:“错哪了?” “…”温惊竹思绪飞转,正要想什么样措辞才能够让沈即舟原谅时,脑袋覆上了一只大掌。 “以后不许这么做了。”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却又带着担忧和柔意,要是再细听,便能听见他尾音带着一丝轻颤。 温惊竹抿唇,轻声问:“先生不罚我吗?” 沈即舟抬手,一把将他的脑袋抬起来,让他与他对视。 看清对方清亮含着泪意的双眸,沈即舟喉咙微滚,嗓音带着哑意:“别说罚了,要是我现在说重的话,某个人就要掉小珍珠了。” “…才没有。”温惊竹视线逐渐模糊。 “嗯好,没有。”他顺着他说,“你没有掉小珍珠,掉泪珠而已。” 天知道当他知道温惊竹并没有回北洲时他有多担心,心中早就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但偏偏温惊竹却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 所幸,他没有受到伤害。 “走吧,我们回去。”沈即舟帮他擦干准备掉下来的眼泪。 温惊竹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了葛宅。 而在楼上,葛小姐对着葛余沁一路二闹三上吊的。 葛余沁一个头两个大的,他无奈极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葛小姐直接说道:“我要刚刚那个人!爷爷,你把他给我好不好?” 葛余沁对这个孙女第一次冷下脸,“人家又不是物品,岂能是你说要就要?”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可是…可是…我…”葛小姐说了半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说出来。 “够了!”葛余沁喝道:“他不是你想要就要的人!收起你的心思!” 说罢,不管她怎么吵闹径直离开了她的画室。 他就不明白,他这孙女怎么就对沈即舟的人起了心思? 总不能是一面之缘就喜欢上了吧! 葛小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第一次被爷爷这么吼,眼泪瞬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委屈得要命! “他是本小姐第一个喜欢的人,爷爷为什么不能同意?” “还没有人能这么让本小姐喜欢!哼!” “对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她嘟囔着,手中还不停地撕碎画卷。说到这,她站起身想要去问清楚。 ‘啪嗒’地一声,一个小小的纸飞机落在她的脚边。 葛小姐擦了擦眼泪,才把纸飞机捡起来摊开。 ‘葛小姐,方才无意冒犯是温某的错,还望葛小姐能原谅。改日相见,温某再亲自赔个不是。’ 纸上的字清隽干净,但又带着潦草,似乎是赶时间匆匆写下来的。 葛小姐脑海中立马浮出一道身影,她连忙跑到阳台上往下看去,却发现人去楼空,只能远远地看见一行车尾消失在远方。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又垂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 “温?姓温?” 本小姐记住你了! 葛小姐轻哼一声,转身回去。没有了方才的怒气冲冲,她开始捡起被她扫在地上的画卷。 … 葛小姐的心情好了,沈即舟的心情不好了。 他脸色微沉,坐在车厢内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理会温惊竹。 开着车的卫泽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后看,直到触碰到沈即舟能杀人的眼神,他瞬间打起精神开车,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先生?” 温惊竹小心翼翼地又带着疑惑喊了他一声。 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我方才确实有些冒犯了葛小姐,她身为葛家千金,葛先生的最疼爱的孙女我理应和她道个歉的…” 他们又急着赶路,只能以这种方式道歉。 “嗯。” 温惊竹听出他的冷淡,缓缓地向他靠近,“先生?” 沈即舟没应他。 温惊竹又移近了几分,又喊了一声,“先生,理理我…” 第205章 先生是一个醋缸子 沈即舟还是没理。 但是温惊竹感觉到了他呼吸变轻了几分。他暗暗笑了一声,又靠近沈即舟几分。 沈即舟在他靠近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打算来个闭目养神,却偏偏旁边的人一直在靠近他。 直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侧颈,他才睁开双眸,抬起手抵住他的额头。 “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淡得温惊竹想要把盐巴倒进去搅一搅。 被他制止了行动,温惊竹眨了下眼眸,温声道:“先生生气了,要哄。” 沈即舟被他的诚实给逗乐了。 “你想怎么哄?”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道:“要抱抱吗?” 沈即舟微微挑眉。 “那就抱抱吧。” 说罢,他双手环住了沈即舟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抵在他额头上的力道也消失不见。 “我知道您吃醋了。” 先生就是一个醋缸子。 沈即舟敛下眼睫,看着他,“我口味清淡,从不吃醋。酱油和盐我都要考虑一二。” 温惊竹笑道:“那谢谢先生给我一个机会。” 沈即舟抬起他的下颌,拇指在他的唇角轻轻捻磨了一下,随口问道:“什么机会。” “一个让我加酱油和盐的机会。”他道:“不然先生也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了我。” 第150章 沈即舟闻言,轻嗤一声:“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淡色的唇便被堵住,似要将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吞入腹中。 沈即舟的吻猝不及防,温惊竹微仰着头承受着他的强势。 夜很深,也很沉,但墨色的天空却点缀着无数颗星星,如宇宙银河。 温惊竹把车窗打开,欣赏着夜色,夜晚的风也把他脸上的热意吹散了不少。 “先生,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沈即舟坐在一旁,目光却没有往外边看去一眼,应了一声,道:“嗯,很美。” 他深邃如宇宙的眼眸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今晚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次!”温惊竹语气里带着喜悦。 “以后也会有的。” 温惊竹转过脑袋,看着沈即舟的脸庞,眼里如盛满星辰,“先生以后都会陪着我看么?” 沈即舟偏头,似乎是勉为其难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嗯,会的。” “那我们先把这仗打完吧,以后再慢慢看。” 沈即舟没忍住笑了声,“好。” 长路漫漫,一辆又一辆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驶向了南洲边境。 杜家和葛家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出兵,他们也不用担心这件事。 只不过现在最棘手的还是蓝家,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兰无晏。 但半个月后,温惊竹却收到的是,兰无晏已经跑了,不见踪影,课程都挂了不少。 温惊竹看着湛蓝的海面,叹了声气道:“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一步。” “一定是蓝家通风报信的,不然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跑得掉?” 身旁传来姚怀子的声音,“看来早定把蓝家铲除了是正确的决定。” “希望一切顺利。”温惊竹道。 姚怀子说:“放心吧,蓝家没了,下一个就是明家。不,很有可能明家也会坐不住。” 他们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局要设,就要设得大些。 每一个人都不能逃离棋子的身份。 “葛家和杜家一旦不受蓝家的掌控,不只是蓝家,明家也会付出行动。你觉得明家会做什么?”姚怀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温惊竹思索半晌,轻声道:“明家会想尽办法阻断我们的物资和药材。” “不错。”姚怀子露出一丝笑,“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明叙封有来无回。” 就算不能连根拔起,也能半残。 温惊竹欲言又止。 “你别说,我这人不管善意还是恶意,只要是能达到我的目的都是好办法。”姚怀子道。 温惊竹沉默着,没说话。 这话无道理。但温惊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只要不是变态扭曲的方法他都可以接受。 两人吹了一会海风,温惊竹想找一些话题,于是偏头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姚怀子的身上还挂着伤来着。 那天他被谢听城带出去之后,两人开始打了起来,双双挂彩,现在都过去了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有打完。 不过也让他安心的是,谢听城也愿意代表西洲出兵,他亲自带兵上战场! 姚怀子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随即掩下,脸色发沉的开口,“你应该先去关心姓谢的,他可比我严重多了!” 一说到谢听城,姚怀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人有多大的仇。 温惊竹先是一怔,旋即笑了下,如沐春风,如三月春阳,“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温惊竹突然想到姚怀子刚来找他时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便了了然。 姚怀子神情恹恹的,轻嗤一声,“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的沈即舟。” 温惊竹无奈的摇摇头。 “姚怀子!你在说什么沈即舟?你竟然觉得我不如他?!”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谢听城怒吼的声音。 姚怀子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声道:“你心里有数,没必要再问一遍,我怕你的心灵承受不住。” 谢听城眉宇间尽是愤怒,眼中像是有一团熊熊怒火在燃烧,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我又没有说错,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姚怀子又呛了他一句。 温惊竹只觉得头皮发麻,刚想让他别说这么多时,只见谢听城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往回走。 “行,这么多天了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到达南洲前你休想踏出房门半步!” 姚怀子瞬间白了,“谢听城,你他妈无耻,放我下来!” 姚怀子虽然有功夫在身,但还是抵不过蛮力的谢听城。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无耻,现在才说,晚了!”谢听城咬牙说着,还不忘嗤笑一声。 温惊竹蹙着眉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游船除了他们之外没其他的人,无论他们怎么闹都不会有人知道。 第206章 行苟且之事 “回房间吧,外边风太大了,小心吹头疼了。” 沈即舟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旁,轻声说道。 他点点头,跟着沈即舟回去,还不忘问道:“先生,中毒的事情有没有进展啊?” 沈即舟摇摇头,“没有一丝进展,偷药的人闭口不提。” 温惊竹说:“那便放着吧。”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蓝家和明家的事情搞定。 但很显然,不仅是杜家和葛家,就连西洲谢家都向着沈即舟,明叙封直接破防了。 “怎么办的事!” 明叙封皱着眉说道。 而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则是微微躬身,说:“少爷,我们可以断了他们的物资和药材,这样他们就没有任何的来源,便会自乱阵脚,城门受不住,一样可以把他们赶尽杀绝。” 明叙封闻言眉宇舒展。他已经把各个洲的医馆给管制住了,只要他们不供药材,沈即舟就会拿他们没办法。 就算弄不死沈即舟,也可以把他的羽翼折断,让他再也撑不起来。 他冷笑一声:“行,就按照你说的做。” 此事一传便传得很快,就连蓝家都参与在其中。 东洲,蓝家。 蓝家的掌事人蓝先生一收到明叙封的简讯便陷入了思考当中。 蓝家已经掌控东洲多年,现在突然有人‘谋反’他很是不悦。 蓝先生坐在落地窗前,夹着雪茄猛地吸了一口,随即烟雾缭绕迷了视线。 只见他沉着嗓音吩咐:“安排下去,把那几个人杀了,无论用什么手段。” 身后暗处的人突然领命。 蓝先生眯着眼,自言自语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怕死,那么,就等着收尸吧。” “兰无晏现在如何?”他问。 “那小子早就跑了。” 声源来自离他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那身影依靠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长下来的发梢,“他倒是也机灵。很有想法。” 最后一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蓝先生冷笑一声,道:“他还有用处,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那人也跟着笑了一声,“蓝先生可真是狠心啊,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的儿子只有蓝晏。”蓝先生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夜幕之下,危机四伏,存在着无尽的危险,似要把天穹吞没。 林易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到达南洲军地。 一晃过去已经快要一个月。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林易带回来的消息很有用。 蓝家和明家已经开始动手,就连兰无晏的身影都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温惊竹道:“看来他是躲到了南洲。” 南洲离他们很近,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又能很快得知战事的情况。 “必须把他抓到,这些心眼很多。”姚怀子说道。 温惊竹点点头,“不过想抓住他还是有点难。我们得想办法。” 明叙封断了他们的药材,军地里药材供不应求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满,纷纷指责商同,但身为指挥者的沈即舟更是难以驯服众人。他们本就缺物资,要是再添兵,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原以为沈即舟会想办法,没想到沈即舟直接躲着不出面,原先是商同在维持秩序,但还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只能避而不见。 内部的纷乱一下子传开了。 军地里的医者更是被伤者打伤,无人再医。 听说,还有两位医者因为行了苟且之事被沈即舟发现后连夜跑走来到了南洲。 沈即舟气急攻心吐血三升,说非要把他们抓到不可! 没人知道逃走的两人是谁,但也不出几日,两人的画像就这么水灵灵的抬了上来。 报刊上满是他们的身影,一个容貌清隽一个桀骜不驯,各有千秋。 一下子捕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但在得知他们是断袖之后又纷纷可惜。 第151章 但不知怎么,这件事一下子传到了东洲。 葛小姐正在和朋友们开茶会,音乐声袅袅,个个洋溢着笑脸,如绽放的娇花,美不胜收。 葛小姐刚品茶完,耳边便传来朋友惋惜的声音,“这年头就连俊俏的小哥都不属于我们了。” “可惜了这两张脸蛋。” 身为世家的小姐千金,见识自然是广,更别说是留洋的了。 “婷婷,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是不是很俊俏?比那些少爷们还好看。特别是这个小哥,看人时的眼神仿佛会说话一样。” 葛婷婷原本对她们说的话没有兴趣,可是一听到后面的话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一个身影,她下意识地看过去。 却发现上边的人正是她认识的人。 葛婷婷一把抢过报刊,看着上边的人,又看了看一旁的字,心中涌起一抹酸楚。 他居然喜欢男人?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葛婷婷气得戳了戳温惊竹画像旁的姚怀子。 哦,这两个人她都知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可是… 可是他们也不像啊。他回想起当天的场景,说他们是陌生人都说得过去。 “婷婷,你认识他们吗?”身旁的朋友疑惑的问了一句。 葛婷婷如梦初醒,笑道:“不认识,只不过好看多看了几眼而已。” 茶会结束后,葛婷婷一回到家立马去房间里收拾行李,刚搬东西下楼后便迎面撞到了葛余沁。 葛余沁看着她手中的手提箱,脸色唰的一下难看起来,“你这是要去哪?” 葛婷婷道:“我要出去散散心,在家太闷了。” “近来不太平,你最近不要离开家门半步!” 葛婷婷撒娇道:“爷爷,就是最近不好我才要出去散散心啊,而且我也没有创作灵感了。” “不行。”葛余沁直接说道:“我看你是想去东洲找那个人吧!” 葛婷婷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知道了,嘿嘿笑了几声,“我就去一天就回来。” “那也不行!” 葛婷婷见老头子顽固,也来气了,“爷爷!你为什么要限制我的活动?” “爷爷这不是在限制你,是在保护你,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我现在又没有危险,就算有,你多派点人来保护我就好了!我又不会出事!” 第207章 好戏开始了 “胡闹!”葛余沁沉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房间半步!” 葛婷婷脸色发白,“爷爷,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可是爷爷…” “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葛余沁往身旁一吼,仆人瞬间把她给带走了。 葛婷婷还在挣扎,最后发现没用之后赌气般的回到了房间放声大哭。 葛余沁深深的叹了声气往回走了。 不仅是葛家,就连杜家也开始限制杜存日和杜存阳的活动。每天在家教书即可。 杜存阳无所谓,但杜存日就不行了,他不能在家里坐以待毙。 他一想到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就心烦。 这天,他扔掉手中的笔,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叩叩叩’ 房门声响起,杜存日还以为是他父亲反悔了想让他出门,没想到一出门便看见杜存阳站在门外。 垂头一看才到他胸口的弟弟眼睛一瞪,还不等他说什么伸出手便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杜存阳被扯进去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 杜存日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可以出来的?” 他都不可以离开房间,杜存阳居然可以在家里活动! 杜存阳手里还拿着给他哥哥带来的牛奶,闻言说道:“哥,你太不安分了。” 杜存日继续瞪着眼看他。闻言深吸一口气直接往床边坐下,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杜存阳见此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才抬步向他走过去,旋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哥,只要你不想着出去,爸爸就会同意你在家里活动的。” 杜存日说:“事关大局,我怎么能不在意?” 也不是说杜父不能出兵,而是他都上了年纪,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麻烦了。 “爸爸会处理好的。”沉默许久,杜存阳才道。 “处理个屁!”杜存日直接爆粗口,“他年纪就摆在那,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会顾及他的年纪?” “哥,不能总是往坏处想。” 杜存日抬起眸,把他所谓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上下打量了一下,旋即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要是他真的出了意外,你们母子俩落在我手中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杜存阳张了张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正好,要是我出了意外,不正合你们的心意?你妈早就笑烂了。” 杜存阳慌乱的解释道:“不是的,妈妈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们…” “行了,别说了,再说就烦了。你滚吧,别来惹我。” “哥…” 杜存日直勾勾的看他,“别用这种语气喊我,恶心。还有,我不是你哥。” 杜存阳抿唇,眼里含着泪水。 等杜存阳被他推出门后世界才清静下来。 杜存阳摸了摸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刚好被路过的姨太看见了。 “怎么了?又惹哥哥生气了?”姨太走过去为他擦泪水。 杜存阳乖乖的点头。 姨太叹了声气,道:“不要往心里去,哥哥还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可是哥哥他很烦我。” “谁家哥哥不爱弟弟啊?只是他妈妈的离开成了他心里的痛,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我们而已。” 她说:“你要爱哥哥,知道吗?不能惹哥哥生气。” “好。” 从此,还是少年的杜存阳心里边埋下了一根爱哥哥的种子。 *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此时,南洲正繁华的城市正上演着一出戏曲。 这戏班子生意惨淡,不知道为何,就在近日突然火了起来,不少的人纷纷感叹戏曲绝佳之处。 此放的戏曲正是《兰亭序》。 台上的两位伶人身姿轻盈,一举一动之间尽是戏意,将人狠狠地带进了戏中,仿佛成为了戏中人。 “好!” “再来一曲!” “只要你们敢唱,我们钱袋子管够!” 台下不少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身穿粉色戏服的伶人看着镜中描绘眼妆,平缓的开口:“他来了。” 而倚靠在桌角身穿红色戏服的男子则是咧起嘴角笑道:“行,刚好我也累了。” 他们努力了半个月终于有了点起色。 温惊竹放下眼笔,抬眸看向姚怀子,“像了吗?” 姚怀子微微俯身,细细描绘了一下他的妆容,随即点点头,“像了,就连我都分不清了。” 说罢,他往后退了退,让自己也在镜中显现出来。 他们近日上演一出双生子的戏曲,除了戏服颜色不一样之外,不管是妆容还是饰品都要一样的。 “那就开始吧。” 好戏开场。 两人穿梭在台上,掌声不绝于耳。 温惊竹的目光接着动作不断地在台下流转,想要抓住那人的身影。 这戏曲是有与台下互动的机会,但他并未发现兰无晏,温惊竹便歇下了心思。 一曲毕,来到了后台,姚怀子便问道:“怎么回事?” 温惊竹蹙眉:“他不在了。” “是不是分不出得原因?” 温惊竹以身做饵,想要引诱兰无晏出现,但他并没有。 而他们身为双生子的原因,是想混淆视听,要是兰无晏误抓到姚怀子,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温惊竹还想说什么,他们迎面便有一人走过来,对着姚怀子说道:“林姚,班主喊你过去有事,下一曲没有你们了,你稍微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就过去吧。” 姚怀子点点头。 温惊竹也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他正要把妆容卸掉,身后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温惊竹头也没回,“怎么回来这么快,是不是没找到班主?” 对方没说话。 “先等等吧,你也知道班主这人没事就喜欢乱跑。” “一会儿回去你想吃什么?我有点饿了,我们偷偷出去看看吧,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话啊?” 温惊竹喋喋不休的说话,身后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不解的转过头,便撞入了一双阴沉的眼眸,以及他熟悉的脸。 兰无晏动作极快,一把上去捂住温惊竹的口鼻,药效发挥作用,很快,温惊竹便停止了挣扎。 第208章 你们两情相悦,我是小丑 兰无晏一把扛起温惊竹准备离开后台,没想到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第152章 他神色微敛,带着人躲进了幕后的红布。 “小温回去了?” 外头响起一道微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不等你一起回去吗?” “他应该是去卫生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吧。”姚怀子说道。 班主点点头。 兰无晏紧张的注意着外边的情况,一边紧紧地抓着温惊竹。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没有任何的声响,兰无晏才松了一口气。 他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滑过还未来得及卸掉妆容的脸庞。 “真是不听话。”他喃喃道。 沈即舟这样权势滔天的人身边肯定不会有固定的伴侣。 他早该想到,他会抛弃他。 不过现在也不晚,至于另外一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眼底的冰冷阴郁逐渐被化开,星星点点的染上了几分的柔意。 可是下一瞬。 原本已经被‘迷晕’过去的温惊竹忽然睁开眼,眼中并不存在任何的迷茫,反而异常的清明。 他动作迅速,一个反钳制直接捏着兰无晏的手臂想要把人抓住,但兰无晏反应也很快,挣脱而出,甚至还想要再次抓上他。 温惊竹不给他机会,直接拿出银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皮肉。 兰无晏所有的动作停止了下来,他沉沉的看着面前的人,哑着声开口道:“你没有被影响。” 他在陈述。 这是肯定。 温惊竹脸上并未有多余的神情,他看着兰无晏,道:“是的。” “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对。”他说。 兰无晏忽然明白了,他豁然一笑,眼中带着讽刺,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我,你真是费尽心思。” 温惊竹没说话。 “兰大少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怎么和怨夫一样?”姚怀子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他饶有兴趣的走进来,目光落在兰无晏的身上,张嘴就是打趣。 “你是那个奸夫?”兰无晏注视着他。 姚怀子故作惊讶,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了?很奇怪吗?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他会看上我也不奇怪。” 兰无晏冷笑一声。 姚怀子继续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我们小温同志喜欢到心理扭曲,看见我的时候你非常的嫉妒。” 兰无晏气到表情差点绷不住。 温惊竹无奈道:“好了,你这么气他有什么用。” 姚怀子突然看向温惊竹,神情一变,非常痛苦的说:“好,我知道了。你在为他开脱,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好啊,你们两情相悦,我是小丑。” 温惊竹:“…”戏过了。 兰无晏不理会他的戏码,冷着脸说道:“就算你们抓到我又怎样,依然改变不了事实。” “他说的对。”姚怀子非常配合的点点头,“我们还是交给沈即舟吧,看他怎么处理。” “你们以为他会有时间照顾到你们?想多了,马上就要开战了,他做不到两头跑。”兰无晏说。 温惊竹和姚怀子对视了一眼。 兰无晏又笑了一声。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暗影,姚怀子和温惊竹来不及躲避被一掌拍了出去,摔倒在化妆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响起,发出格外刺耳的噪音。 兰无晏冷漠的转身就走,谁知一道枪声传来,兰无晏胳膊上瞬间血迹飞溅,破开了个大口。 他吃痛的捂住伤口,却在半空中又被一枪打掉了那只完好的手背。 他惨叫一声。 温惊竹诧异的看向门口。 一只骨骼分明白皙的手撩开门帘,随即一张俊逸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对上他闪烁着寒光的眼眸,兰无晏咽了下喉咙,脸上满是痛苦得神情。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沈即舟迈着大长腿踏了进来。 他嗤笑一声:“我能来,你很失望?” 温惊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来到兰无晏的身边,在他腰间口袋中拿出一个卷筒。 这还是他刚刚被抓时不小心碰到的。 兰无晏看见他手中的卷筒时,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不一会又恢复了平静。 “把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沈即舟一声令下,随他前来的人直接上前把兰无晏带了下去。 兰无晏在与沈即舟擦肩而过之时,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沈即舟神情未变,而是蹙着眉头,神色有些担忧的看向温惊竹。 兰无晏见此哈哈大笑了几声。 外边回荡着他凄惨的笑声,一同带着他的话。 他说:“报应啊报应——” 他说的报应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谁。 “我们先回去。”沈即舟走过来沉着声说道。 温惊竹点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看向门外的姚怀子。 沈即舟说:“他没来。他等你回去。” 姚怀子轻嗤一声,“他是想让我回去跟他认错。” 温惊竹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换了个话题,“是不是准备开战了?” 沈即舟神情冷峻,只见他微微点头,“明叙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失手了,现在应该是懒得继续维持。” 蓝家和明家已经走投无路,唯一的出路就是与外敌勾结一起攻打他们。 就算他们不攻打,消息已经传开了。毕竟明叙封对抗的,可是有五个家族的人。 算下来已经算是得罪了四大洲的四分之三的人了。 “兰无晏很快就会成为弃子,我们只要不让他趁机跑走是最好的。” 沈即舟点点头,“放心吧,我会让人严加看守,没有我本人的出面不会放进去任何一个人。” “先把脸上的妆卸了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走吧。” 沈即舟指尖轻捻他唇上的口脂,眼里含笑。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温惊竹以这一身的打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每次看见的时候还是不禁欣赏了起来。 温惊竹自然是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艳和愉悦。他知道,沈即舟喜欢他穿着戏服在台上唱曲的模样,仿佛要将这一幕印在心里。 第209章 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此时,后台只有他们两个人,温惊竹抿唇轻笑了一声,他勾住他的外套领子把人往自己压了压,轻声在他耳边低语道:“先生要是喜欢,等回去之后我天天穿给您看。” 沈即舟唇角微勾,清冽的气息包裹着温惊竹,以同样勾惹撩人的姿势轻声说:“那我倒要看看夫人会多少曲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听同一首曲,不过…人就不一样了。” 温惊竹耳根子微红,脸上浮上了一层热意,他把人推开了些,低声道:“我先去卸妆,妆花了就会变丑,不好看了。” 沈即舟撩起眼皮,指尖轻触过他额前的碎发,笑了声:“不丑,夫人很美。” … 收拾完东西的温惊竹和姚怀子离开时看见了站在一旁呆愣的班主。 温惊竹内心有些愧疚,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班主,对不起。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温惊竹说着,从身上拿出钱袋子塞进了班主的手中,“这是我们的心意,拿去给大家补补身子,不要再带伤上台了。” 他们刚来这个戏班子时内部人员身上有伤,却还是带着伤努力唱曲,只不过付出并没有什么收获,得到的钱都填不饱肚子。 班主也曾想过解散,却一想到里边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歇下了心思。 这也就导致温惊竹和姚怀子申请加入戏班子时,班主不是很愿意的原因,后面还是因为他们带来了好处才勉强收留的他们。 可是,看着好不容易起色,但人就这么走了,他一时无法接受。 “不行,我不能要!”班主直接把他的手推开。 温惊竹还想再说什么,姚怀子直接走上前,递给他一封信,“班主,你要是想继续发展下去,可以拿着这封信到北洲洛倾兴宁街道52号的梨园。收信人是林桃。他看了会安排你们的去留。” 温惊竹闻言不由得看向姚怀子。 据他所知,在他们离开前,梨园好像都没有开门了,一直处在关闭状态,甚至还有可能退隐。 班主闻言,疑惑的看向他,“这…这是?” 姚怀子道:“这也是一个戏班子,大家都很好,也愿意教会你们如何唱出一首好曲,如何做一名更优秀的戏伶。这也是我的报答。” “可是…”班主又犹豫了,他不是不能走,而是这一路上都很遥远,他无能为力。 而且突然离开,很多人都不能够接受的。 “我们就是在梨园出来的,班主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功底吗?”姚怀子说。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 温惊竹温声道:“我们知道班主您的顾虑,这钱和信您先收下,等你愿意了再去也没关系。” 第153章 说着,温惊竹直接一把将钱袋子和信封塞进了班主的手里,转身就走了。 班主想要追上去,却被沈即舟的人拦截在外,任由他怎么喊他们都没有停下来,上了车便离开了。 班主看着空荡荡的后院,捏紧手中的东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他没想到自己心软收下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出于目的,但他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他们带来真实的情感。 “班主?” 一名较小的少年从角落出来,小声的喊了他一声。 班主这才回过神,“怎么了?” 少年看着他手中的东西,道:“班主去哪我就去哪,我不会离开班主的。” 他无父无母,班主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班主收起钱袋子和信封,牵起他的手往回走。 * 三人赶到南洲边境时战争已经打响,耳边尽是无尽的炮火轰炸,不少的伤员被抬进来。 温惊竹来不及多想,直接加入了帮他们疗伤。 沈即舟换了一身的军装直接带人冲上了战场支援。 姚怀子处理了几个受伤严重的士兵,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蹙着眉,随即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场战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猛,可能是因为明叙封不再装下去,他们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温惊竹和凌世尘忙了一晚上,刚停下来喝口水,却被远方的一声巨响给震得拿不住水杯,就连地都跟着震动,脚底发麻。 隔着这么远还能如此清晰的听到声音和感受到震撼的力量,可想而知是有多威猛。 凌世尘喘了口气,差点上不来,“这次的火力太猛了,也不知道是哪边的火力。” 温惊竹心事重重的看着远方。 他上不了战场,他帮不了忙,他不想成为累赘,只能在后面帮忙。 “放心吧,沈即舟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他说,“你要是累了先回去睡会。” 凌晨开始运回来的伤者少了,可想而知局势暂且还是稳住了的。 凌世尘安慰了他几句,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他连忙走过去帮忙。 温惊竹离开了之后,回到沈即舟的营帐,坐在桌前沉思了许久,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囊。 这个香囊是他上次送给沈即舟的,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上边勾了丝便想着拿回来修剪一下。 后面因为沈即舟总是粘着他,他才忘记了这件事。 他刚收拾好香囊,外边传来了吵闹声,他收起香囊连忙跟上去看。 便看见了一身灰尘的姚怀子,他紧张又焦急的看着担架上的人。 温惊竹目光一转,担架上的人是谢听城。 谢听城带着人想要绕后,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一连串的子弹朝着他袭来,他堪堪避过,但还是中了一枪在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姚怀子不放心跟了回来。 不过好在及时取出子弹和止血再加上有止痛药,谢听城才捡回了一条命。 谢听城刚想喘口气,却发现面前有个人摆着一张要哭不哭的臭脸,他轻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却被他一把捂住嘴巴。 姚怀子瞪着他,“你要是敢笑,你这张嘴就别想要了。” 谢听城敛下笑意,哄着他,“好好好,我不笑。” 姚怀子因为在泥地里滚过,身上都是尘土,就连脸上都带着灰乌乌的沙尘。他眼尾泛红,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听城看。 “我知道你心疼我了。”谢听城小声地说道:“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姚怀子当即瞪了他一眼,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恶狠狠道:“怎么不把你那条腿给伤到了!” 第210章 小温大夫,接受惩罚 回应他的,只有谢听城的笑声。 姚怀子决定不理会这个有毛病的人,起身出去洗把脸,却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温惊竹。 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和不安的神情,他沉吟片刻,还是说道:“战况平稳,不用担心。晚些应该是可以回来的。” 温惊竹只好点头。 回到营帐的温惊竹躺下想要睡觉,可是不管怎么样,耳边都是战火的声音,扰得他更是心烦意乱。 就在他翻来覆去将近三个小时后,外边的战火逐渐减小,直至消停。他立马翻身坐起,下床穿鞋想要走出去,可是突然想到自己顶着这么一个脸出去见人又不太好。 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觉得不妥又躺了下来。 他强迫自己睡觉,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外边。 就连安神香都没有用了。 最终,他听到外边传来熟悉的嗓音,带着干哑和低沉吩咐着事情。 温惊竹立马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不一会儿营帐被人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他放匀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沈即舟来到他的床边,俯身,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庞,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移开脚步走到一旁坐下。 过了几分钟,思念充斥着他的理智,他只能‘悠悠转醒’然后精准无误的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似乎也是听到了动静这才看向他的。 “吵醒你了?”沈即舟笑道。 温惊竹摇摇头,起身下床来到他的身旁坐下,“先生饿不饿?” 沈即舟身上的军装带着尘沙,似乎已经黏在他的衣服上,倒是他的俊脸并没有一点弄脏。 温惊竹目光往下,落在他干裂的唇瓣上。他赶紧再多倒几杯水给他,“先生喝水,补充点能量。” 沈即舟狭长的眼眸中带着柔意,他声音放轻,道:“听你的。” 温惊竹觉得还是不够,唰的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沈即舟喊住了。 “去做什么?” 他说:“去给先生做点吃的。” 看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心疼之意,沈即舟很是受用,突然觉得自己打的仗都值得了。 “先回来。”沈即舟朝他招招手。 温惊竹又回来坐下。 沈即舟说:“让厨房的人做就好了,你先陪我一会儿。” 温惊竹为难了,厨房的人一般都是比较忙,很难顾得上,有得吃的就不错了。 见他犹豫,沈即舟无奈道:“你没休息好,就不要忙活了。” 温惊竹点点头,“好。” 沈即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见此,温惊竹问道:“现在是先稳下了吗?” “把他们击退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把他们全部歼灭,需要某个策略才好。” 温惊竹问:“是什么原因?” “明叙封应该是做足了准备,我们现在也拿捏不定他的主意,怕贸然追上去中埋伏,只好留了人驻守。” 温惊竹敛下眼睫,陷入沉思。 沈即舟见此直接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笑道:“行了,这件事先别想,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可是…” 剩下的话语全部被吞没在唇舌之中。沈即舟怕是嫌他不够听话,只好利用这种方式逼迫他。 直到人有些软了下来,沈即舟趁着空隙轻声道:“小温大夫,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 温惊竹这下子彻底的不敢多说什么了,任由沈即舟惩罚。直到气温骤升,两人险些把控不住,这才停止了下来。 沈即舟放开他,看着他薄唇泛着光泽,微微张开喘着气,嘴角浮现了笑意。 “乖点。” 温惊竹乖了,乖极了。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喝水,眼神乱飘,就是不看沈即舟。 沈即舟就这么托着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底笑意不减。 等两人吃完饭后才要睡下。 温惊竹一夜没睡,沈即舟却已经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这可把他心疼坏了。 等两人休息好了这才去看谢听城。 谢听城中枪,不能下地,只能待在床上。 这里的条件不好,没有轮椅,他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人换药。 他们来的时候姚怀子正趴在一旁睡着,谢听城则是吊儿郎当的摸摸他的发丝,一会儿摸摸他的脸,实在是无聊了还会拿手掌对比大小。 姚怀子被他弄烦了,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谢听城立马换了副嘴脸,“你怎么能打我?” 姚怀子冷笑:“打的就是你这种不安分的。” 沈即舟和谢听城有话说,他们也不打扰,直接出了营帐。 “兰无晏你打算怎么处理?”姚怀子问。 温惊竹沉吟片刻,道:“还不清楚,但绝对不能让他落在蓝家人的手里。” 姚怀子闻言眯了下眼睛,“你觉得蓝家人会来救他?” 兰无晏现在被沈即舟关押在地牢里,派人严加看守,确实是除了沈即舟亲自出面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温惊竹:“有可能。我觉得蓝家对兰无晏不会这么无情。” 兰家对蓝晏放养,给钱但不给爱,兰家亦是如此。他们好像达成了共识, 第154章 兰无晏又能在他们抓他时先跑了,就足以说明是有人把东洲的事情透露给了他。 除了蓝家,他还不能够想到谁。 “那我们只能再等等了。” 温惊竹点点头。 希望兰无晏有点用。 当天晚上,凌世尘回去休息了,只能由温惊竹补上。他正在帮一位中午抬回来的伤者换药,在绑纱布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很快的收拾好。 这是最后一个了。 伤者朝他笑了笑,“谢谢。” 温惊竹一愣,随即微笑道:“不客气。” 他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拦住了打杂的几个小伙,“你们把隔壁收拾一下,转移一些伤得比较重的过去。” 小伙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姚怀子掀开帘子走进来刚好碰见小伙收拾完回来,正要把人抬过去。 温惊竹指了指刚刚的伤者,“先把他抬过去吧,他不能动,不要碰到了。” 小伙照做。 温惊竹的视线和姚怀子的触碰到一起,随即移开跟了上去。 姚怀子继而跟上。 姚怀子看着他们走进去之后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小伙们出来时他低声道:“不用抬了,你们去休息吧。” 小伙刚想说什么,却被姚怀子伸手拍了拍肩。 小伙瞬间把疑惑咽了下去。 第211章 炸药 伤者看见温惊竹跟上来,问道:“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温惊竹道:“还能走路。不过这要看你恢复得怎么样,有的人会跛脚,有的人会依赖轮椅。” 伤者神情有些焦急,但还是点点头。 见温惊竹没有离开,伤者问道:“大夫,你怎么还没有去忙啊?我不要紧的,不能专门看着我。” 温惊竹温和一笑,“我见你伤口有点严重,让他们去煎了副药给你。” “好。” 不一会儿,姚怀子端着一个碗进来。 温惊竹接过之后笑眯眯地道:“来,可以起来喝了。” 伤者撑起身子刚想要喝,却发现碗里只有一碗清水,并没有药味。 伤者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把碗推开,却在半路被人钳制住手腕。 “你干什么?!”他大吃一惊奋力甩开。 温惊竹一边手抓着他,一边手拿着碗,被他这么一挣扎,手中的碗掉了下来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温惊竹神色一凛,一把捆住他的双手。 伤者感受到了危机,他不再装下去了,想要翻身而起把人打晕。 姚怀子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脚。两人强行把人摁在床上。 “找死!”伤者低喝一声,突然发力,一口咬在温惊竹的手背上,趁着他们松懈直接挣脱而出,一拳想要打在温惊竹的身上。 姚怀子见此直接一把扯开温惊竹,继而接过他的拳头,肉搏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突兀。 伤者被捏到了穴位疼得龇牙咧嘴。温惊竹抬脚便是朝着他的伤口踹去,他承受不住瞬间跪倒在地上。 两人同时出针,伤者瞬间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里边的动静有点大,是被路过的小伙看见后去通知的沈即舟。 等他赶过来时,便看见温惊竹那边带着伤口的手正捏着那可疑人员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 “没有毒药。” 他们怕可疑人员的嘴巴里边藏有毒药,只好检查一番才能确定能不能解开穴位。 沈即舟过来时还带着人。商同是回来和沈即舟商量要事的。 商同神情凝重:“这是怎么了?” 沈即舟倒是一言不发的来到温惊竹的身边,拉起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口。 温惊竹上回在东洲被这么一摔,身上带着一片青紫,还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下去的。 好不容易没再受伤,现在又被咬了一个伤口。 可把沈二爷心疼坏了。 温惊竹沉声道:“搜身,他身上估计是有炸药。” 卫泽闻言立马上前搜身,却发现真的是藏了炸药! 这人穿着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在这里大家是不会关注人的穿着,但没想到却是因为这样而被他混了进来。 姚怀子逼问道:“你带炸药进来做什么?” 那人狰狞的笑了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姚怀子眯了眯眼,轻笑一声:“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说着,他捏起那人的下巴,强行喂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进去,那人不想咽下去,却发现喂进去的东西像是长了腿一样瞬间滑进了他的食管进了胃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能让你交代的东西而已,不是致死的。”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姚怀子神色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间?什么时间。”那人冷笑一声,“你们这里很快就会夷为平地!哈哈哈哈哈。”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他才发现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 他瞬间补充道:“你们最好是能看住我,不然我这些炸药就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 温惊竹没理他,而是对沈即舟道:“他在这里还有同伙,这人是中午的时候送进来了,注意排查一下今天的伤员。把可疑的地方比如能埋藏炸药的地方好好检查一遍。” 沈即舟皱着眉应了一声,神情很冷,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犹如寒潭一般。 “把他的牙拔了,一颗不留!” 卫泽领命。 温惊竹一愣,又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手,心下一暖,“没关系,涂点药就好了。” 沈即舟抿着唇不说话拉着他出去了。 姚怀子也走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商同茫然的看着他们的身影,然后又看向卫泽,想要一个解释。 卫泽耸耸肩,“就是你看见的那样咯。” 商同裂开了,他在脑海中疯狂的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了什么对不住温惊竹的地方,发现没有后才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差点以为自己活到头了。 继而又看了一眼细作,一时气不过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咬谁不好,非要咬二爷的人!这下好了吧,把你牙都拔了!” 细作闷哼一声,对着他就是一瞪眼。 商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气,一把抢过卫泽手中的钳子就是一顿拔。 好在细作又被扎了一针,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任由他们处置,不然那惨烈的叫声一出来肯定很难听。商同在心里想。 卫泽在一旁看着商同的做法不由得同情起细作起来。 片刻后,卫泽下意识地接住抛过来的钳子。又看了一眼鲜血淋淋的细作,一阵无语,“商队,你能不能直接拔完了?” 商同一脸的险恶:“太恶心了,还是你来吧。” 卫泽:“…?” 卫泽看着剩下的细作上下各有两颗牙陷入了沉思。 … 沈即舟牵着温惊竹回营帐,一路上都惹来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温惊竹脸颊发烫,埋头不作声的跟着他往前走。 等进到了营帐,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他刹不住车直接撞了上去。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疑惑地看向他:“先生?” 下一瞬便撞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我没事。”温惊竹轻声道。 沈即舟没说话,把他带过去坐下,自己好好的给他消毒清理再上药。 “下次遇到这种事喊我就好了,不要自己冒险。” 沈即舟庆幸的是,那细作没有带什么危险的东西,要是温惊竹出了意外,他会难辞其咎的,甚至还会后悔一辈子。 第212章 你想违抗命令? 沈即舟皱着眉帮他上药,神情格外的认真。 温惊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沉稳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先生真好看。” 他忽然出声夸赞了一句。 沈即舟趁着拿棉球的空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 温惊竹没忍住笑出声。 伤口挺深的,可想而知那人是有多么的用力。 “这伤口也有个把月才能好了。”沈即舟语气颇为疼惜。 温惊竹说:“怎么会,有先生在,这伤口没准几天就能好。” 沈即舟轻笑一声:“是吗,要是没好我可以罚你吗?” “这个嘛,等我考虑考虑。” 温惊竹很珍惜他们相处的时光,每一帧都想要刻在脑海里的那种。 “时间到了,你可以收拾一下就睡觉了。”沈即舟的语气似是在哄小孩一样。 “那先生呢?” “我去看看那细作,再排查一下其他的细作,不然我不放心。” 第155章 如果真的存在其他的帮凶,炸药一旦引发,他们全都会葬身于此。 温惊竹当即要起身,“我和先生一起。” 沈即舟神色微敛,“温惊竹,你是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温惊竹没说话,微仰着头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即舟:“…” “下不为例。” 温惊竹弯了弯眉眼,“好。” 他们的动作并不大,避免惊动其他的细作。不过这些细作除了在伤员中混进来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们只要避开伤员就好了。伤员一般在夜间是不会出来的,正好是他们查找的时候。 温惊竹手中举着小型电筒,一点一点的在角落或很有可能埋藏炸药的地方查看。 不过他们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温惊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的方向错了。 比较黑暗的地方是由其他的士兵查看,沈即舟让他在比较明亮安全的地方。 温惊竹一路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些安置伤员的营帐。 他在一个较为隐蔽的拐角处看见了一株草,有些蔫儿,不过很好的挡住了视角。 温惊竹当即蹲下身开始用小锄头挖,周围的泥土都是平坦干燥,就这一块是被人松动之后再覆盖上的一层土,看样子应该是没几天。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前几天就已经混了进来,他们今天才发现的。 这土很松,很轻易就挖出来,等到一定的深度温惊竹才用手刨。 等他看见了露出来的东西神情微冷,更加的小心挖开。 随即一个完好无损的炸药包装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不单单是一只,而是一捆,足以将这两个营帐的人炸死!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额前的碎发也是湿完了,一滴汗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 他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微颤,就在他准备触碰到炸药的那一刻,手腕蓦然被人抓住。 “我来。”沈即舟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他的身旁传来。 温惊竹沾了泥土的指尖蜷缩了一下,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半天才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 沈即舟把炸药拿出来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下,沉声道:“这是明家的。” 温惊竹:“明家?” 沈即舟‘嗯’了一声,把炸药包好,才说道:“我没记错,之前见过,而且威力很猛。普通的炸药可以炸了两个营帐,这个可以炸了半个军地。” 温惊竹震惊的瞪大了双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威力这个猛。 要是有一个没找出来他们都跑不掉。 沈即舟立即命令手下的人开始寻找每一个角落。 温惊竹拦住他,说道:“先把他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一遍。” 这些伤员平时受伤去不了太远的地方,除非他们在受伤的时候还能四处乱走,就像刚刚那个一样,腿部受伤只是一个假象,实则还没有伤到根基,继而就骗过了他们。 温惊竹这么一想,又发现了一个破绽点。 “先生,您注意一下可疑的人,我明天换药的时候留意一下。” 沈即舟道:“你发现了什么?” 温惊竹说:“刚刚那细作的伤有点像刀伤,伤口又有点像子弹与之擦过留下的痕迹。” “所以,你要按照这伤口先排查?” 温惊竹点点头。 他不能保证,但也能缩小了范围。 不过以他们严加巡查的情况,对方很快就会发现了他们已经暴露,渐渐地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温惊竹觉得这样的效果也不是不行。 沈即舟知道了温惊竹的意思,派人多加查看,看见可疑的人一律留下严加看管等他们确认。 几个小时下来,卫泽又在几个营帐外边搜到了几包炸药,等到凌晨时,足足摆了一桌子的炸药。 沈即舟:“还有吗?” 卫泽道:“目前只有这些。” 温惊竹眼皮子有些倦意了,他摆摆手道:“应该就这么多了,平日里多加注意点就好了。” 卫泽颔首,“是,夫人!” 面对卫泽的称呼,温惊竹身形一顿,移开目光假装没听到。 沈即舟还是沉着声吩咐道:“明天再检查一下,以绝后患。” “是,二爷!” 折腾了半天,温惊竹也累了,他一躺下就几乎是秒睡。 沈即舟把人搂紧怀中,亲了亲他微凉的额头,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这一刻,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 沈即舟为了能让温惊竹多睡一会儿,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吵醒他。 但他作息规律,只是晚了个小时起身。 看着桌上的早餐他简单的吃了几口刚要出门换药,却不想沈即舟回来了。 看着他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沈即舟拧着眉道:“你是小鸟胃?” 温惊竹已经喝了半碗养胃的粥,还吃了一个包子,虽然少了但他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他点点头,面前又送上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喝了。”沈即舟的声音不容抗拒,大有一种他要是不喝,他就出不了这个门的既视感。 温惊竹乖乖的喝完,口腔中满是苦涩的味道。 沈即舟不知在哪变出来一颗奶白的糖,“缓解一下苦味。” 温惊竹愣住了,这个地方哪里来的糖? 沈即舟见他疑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总之不是偷不是抢。” 第213章 他爱你,你也爱他。 沈即舟今早带着人查了一下,炸药没找到,却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那人伤的是手臂,被抓到时制造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有可能是在传递信息。 温惊竹闻言只能亲自去一个一个的看。 为了防止他们直接引爆,每个营帐的里边都派人监察。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是拿命在赌!”温惊竹道。 姚怀子问:“你有什么办法?” 温惊竹摇摇头。 他没辙了。 他能做到的只有把炸药全都找出来。 姚怀子拍了拍他的肩,似在安抚,“你也不用担心,可能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们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但愿吧。” 他很不安。 视线不由得开始追寻沈即舟的身影。 “你是在担心他?”姚怀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正在带着人四处搜寻的身影。 温惊竹没说话,但这足以证明他的答案。 姚怀子长叹了声,仰头看向烈日,忽然一笑:“其实,那天他是因为保护我才会挨了一枪。” 姚怀子当时想要带着几个人从背后围剿,将他们的首领击毙,但他的一时大意被敌方发现了端倪。 敌方以防万一一顿扫射,他堪堪避过。却也遗漏了在另外一边还有敌方。 他当时以为自己就这么交代在那里了。可是谢听城赶来了。 他扑向他,将他护在身下,那指着他脑袋的子弹一下子就打中了谢听城的腿部。 “他很爱你。”温惊竹陈述,“你也爱他”。 姚怀子轻嗤一声,“爱有什么用,他护下我不过是延长了我的寿命。” 他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 “但他也确实延长了。”温惊竹道:“因为他爱你,跟你在的每一天他都在好好地珍惜。” 姚怀子却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有心脏病。他以为是相子。” 温惊竹看向他:“你没有对他说实话。” “不错,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姚怀子与他对视:“温惊竹,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温惊竹一顿,目光淡淡:“不,你并不想羡慕。” “也是,都是可怜人罢了,没什么好羡慕的。”姚怀子忽然感慨,“不过你可以和他相守一辈子。” 温惊竹温和一笑,没说话。 殊不知,在他们身后闪过一道身影,一瘸一拐的往营帐走去,脚步慌乱。 忙碌了一天,沈即舟已经确保这里军地里边没有埋藏炸药后才松了口气,可疑的人也被他们抓了起来即刻枪毙。 门口却又走来一道身影,是林易。 林易走过来道:“二爷,明叙封和蓝康不见踪影。” 明叙封和蓝康此时应该是在敌方的阵营,现在却消失不见。 “严格把控出入人员,不得有误,发现可疑闹事的人务必留心!” 温惊竹走过来,便听到他的话,不由得问:“他们要行动了吗?” 毕竟兰无晏已经被他们抓住了,蓝康应该早就知道了。 现在杜家和葛家已经把蓝晏控制下来,就看蓝康怎么选择了。 “看来他是坐不住了。” 温惊竹神情淡淡,但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捏着,眼底逐渐弥漫出仇恨的意味。 第156章 明叙封、明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午夜,温惊竹和沈即舟刚要睡下,外边却有士兵来报,说是外边有人找,找的还是温惊竹。 对方没有一点的无理取闹,反而很平静。要是温惊竹不出来看他,他就不走,等着温惊竹出来见他为止。 士兵本来想让他明天再来的,毕竟这个点大家已经休息了的。 那人说:“要是等明天,就来不及了。” 士兵隐隐觉得这是要紧的事,赶紧过来通报。 温惊竹听到时,赶紧出去,沈即舟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温惊竹看见军地门口旁的暗处站着一个人,他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与那双眼睛对上视线时心里一惊,有种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很难受,极为悲凉。 沈即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立马把人护在身后,道:“小心点。” 那人却开口了,“温惊竹,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压着声音说道,嗓音却很是沙哑,喉咙仿佛一块破布被人撕扯开来再次拼凑而成的感觉。 温惊竹漂亮细长的眼眸淡淡的落在他的身上,试图想要猜出他是谁。 “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 他目光在沈即舟和周围的士兵转了一圈,说道:“你确定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温惊竹没说话,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沈即舟微微偏头看向温惊竹,落在他身后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颤抖。 “你们先退下。”沈即舟低声命令道。 士兵撤下,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 温惊竹上前一步,站在沈即舟的前边,两人的位置像是互换了。 “说吧,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想要明叙封死吗?”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格外的渗人,惊起一片疙瘩,“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温惊竹眉眼淡淡,神情微冷,“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想这是你能近距离接触到明叙封的机会,甚至能把他杀死的机会。”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他语气笃定:“你会!” 温惊竹僵硬的身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学着沈即舟的模样挑了挑眉,“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明叙封这人很谨慎,我做的这些全是为了助你。” 温惊竹弯着眉眼,笑了笑,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重复:“为了我?” “难道这不也是为了你自己吗?”温惊竹忽然说道。 “你是那设下中毒事件的人吧?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即舟意外的看向温惊竹,没想到他会联想到那件事。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温惊竹会这么快的就猜出来了。 但他并没有否认,而是继续压着嗓音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温惊竹目光冷冽,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精致的眉眼衬得与他身旁的人如出一辙,他沉吟片刻,突然道:“你是李承因。” 第214章 他杀死了他的家人 李承因是明叙封身边的人,可以说是枕边人。 “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温惊竹在这一刻还是保持着头脑冷静。他从来不会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李承因眯着眼看着他,一双眼睛格外的锐利,甚至充斥着仇恨。 他的声音犹如隐忍多年后得以爆发而出的愤懑。 那一刹那,温惊竹差点以为是被他搁置在阁楼里布满灰尘和岁月的沉积的小提琴,琴弦割裂破开皮肉的伤痛。 他说:“因为他杀死了我的家人。” 温惊竹惊得抬眸,就连沈即舟都朝他看了过去。 这一刻的他,像是踏上了一艘船,船上的人便是与他同路的人。 但李承因却又置身于船外,半身浸在海中,任由海浪拍打。 “当年,明叙封被暴雨困在乡镇,他寻不到出路,便选择在我们村中借住…”李承因的声音很轻,思绪像是飘远,却又历历在目。 而明叙封阴差阳错的来到他家门口。那天下着暴雨,外边雨声如一颗颗小石子一样捶打在屋顶,天际时不时的闪过雷电。 李承因门缝开出来时,便与人群中簇拥的男子对上了视线,天光乍现,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也是在那一瞬间,李承因的心也跟着一颤。 他就这么注视着明叙封,前来敲门的下属见他没回应,皱着眉差点破口大骂,却被明叙封制止了。 他笑着上前,与李承因对视,解释着他们的借住的原因。 李承因稀里糊涂的就给他开了门,等他进去之后看着懵逼的家人才手忙脚乱的解释。 他的哥哥虽然不满,却还是让出了位置。 暴雨一时半会不会停,就这样,明叙封在他家住了两天两夜。 而这两天两夜却也是他最绝望的两天。 第二天,他冒着雨出去跟着隔壁的大爷去买菜,回来时一股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一股恐惧的心理瞬间占据着他的大脑。 他推开门,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和他的哥哥弟弟,他们惊恐的瞪大双眼,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切了脑袋。 他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坐在客厅中的明叙封,他的脸色苍白,似乎也是被这副样子被吓到了。 他说是他的仇家追了过来,利用他的家人逼迫他,威胁他,还不等他同意,李家全上下已经被杀死。 李承因已经傻掉了,他已经不在乎明叙封在说什么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没有家了。 “后来,他利用笨拙又漏洞百出的理由为自己脱身。”李承因说着,自嘲的笑了出来,“知道我不会相信,半哄半威胁的逼我就范。我无可奈何,心里只想着报仇。” 温惊竹问:“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李承因摇摇头,道:“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要他死!” 明叙封身上这人坏事做尽,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他该死,也该下地狱! “我知道凭我自己的能力不能杀死他,只能找你了。” 温惊竹看着他,“你是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李承因讽刺的开口:“那又如何,他还是处处防着我,只要我有一点异常举动,他都会起警惕之心。”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温惊竹沉吟片刻,和沈即舟对视了一眼。 “进去说吧。” 来到了营帐里,李承因还是没有解下他的斗篷,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温惊竹给他倒了杯水,“抱歉,夜深了没有温水。” 李承因盯着他倒给他的水,没有喝,而是摇摇头:“说完我就走了。” 温惊竹没强迫,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里已经被埋藏了炸药吧。” 温惊竹点点头。 李承因说:“这也是明叙封的计划之一,他为的就是要在时机成熟之时引爆这一片地区。” “蓝康知道么?”温惊竹问。 李承因一愣,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问,道:“应该是不知道的,这是我偷听到的。” 兰无晏还被他们关押着,如果蓝康在意这个宝贝儿子定然是不会允许明叙封这么做,就算要这样也要等他把兰无晏救出来再引爆的。 很显然,明叙封是打算连兰无晏一起炸死。 “现在他们已经暴露的事情明叙封应该还不知道,就怕有人已经把消息传出去。”李承因说:“明叙封和蓝康不见踪影,估摸是想办法潜入你们的军地,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温惊竹应了一声。 李承因见天色不早了,自己要回去了,然后从斗篷中拿出一个纸袋。 “明叙封疑心很重,他用人都是有所防备的。这里边都是烟草,含有特殊的药物,经常抽一旦上瘾就会戒不掉,堪比毒品。” 温惊竹接过来并打开纸包装细细端详了一下,“比如?” 李承因说:“送进来的人肯定也抽烟,只不过他们肯定没有带很多,这会儿也抽完了,他们会变得痛苦,心痒难耐,如果没有明叙封特制的烟,平常的烟也能让他们望梅止渴。” 温惊竹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前几日早起换药的时候确实能闻到烟味,不过很淡,他就没有在意。 他不抽烟,对烟味很敏感,稍微近身也能闻得出来。 “好,我会试试的。” “至于什么感觉,我也不太清楚。” “我会试试的。”温惊竹道。 李承因走了之后,沈即舟才开口道:“你相信他?” 温惊竹笑着看向沈即舟,他好像冷落了先生好久。 “他也是个可怜人。” 温惊竹之前就知道一点关于李承因的事情,现在听他这么说,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第157章 比如,他们两人看对了眼,发乎情,这件事恰好被李承因的家里人知道了,便想要阻止这段感情的发展。 明叙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这么对他? 于是便杀了他们。然而他对李承因还有感情,或许是没有腻,就以一个拙劣的方式把人留在了身边。 第215章 我会等先生回来 “你这也能看出来?”沈即舟面对温惊竹的说法,不由得轻笑出声。 温惊竹敛下眼睫,道:“先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人不是一个良人。您刚刚没有看见他的手背吗?” 沈即舟:“…没有。”他的注意力都在温惊竹身上。 “他的手背上都是伤痕,交错的伤疤已有几年之久,褪不下,只能留在他的身上。” “而且现在已是夏日,他还穿着长衫。我想应该是想遮盖自己身上的疤痕。” “他的喜欢没有错,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只是他不该喜欢上明叙封。” 说起这个,温惊竹深深的叹了声气。 “先生,您觉得这世上的情人都能走到最后吗?” 沈即舟深邃的黑眸一直盯着他,一刻也没有挪开,闻言道:“无解。情包含了太多,有很多种结果。” 温惊竹不说话了,开始看着纸袋中的香烟。 沈即舟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见他一直看着烟,蹙着眉道:“你不准抽。” 温惊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没打算抽。” 沈即舟淡淡地‘嗯’了一声,把烟拿开了些。 “先生想试试吗?”安静的人突然问他。 沈即舟瞥了他一眼,“温惊竹,你只是离开了北洲,不是离开了我沈即舟。” 刚见面时拘谨又不敢说话得罪他,现在直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和他说。 温惊竹弯着眉眼继续看着他。 沈即舟拧眉,冷淡极了,“不抽。” 他从来都不抽烟。 “先生您在想什么呀?”温惊竹见此无辜地说,“我的意思是让您找一个抽烟的人来试试是什么味道的。” 李承因刚刚也说过了,这烟要经常抽才能上瘾,吸一口是没有问题,也没有烟瘾。 沈即舟:“…” 沈即舟招来了商同,商同试着抽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温惊竹观察着商同的表情。 商同似乎是没有品出来,又吸了一口。 几次来回,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温惊竹:“…” 沈即舟忍无可忍,直接连人带烟扔出了营帐,咬牙道:“滚出去抽!” 说着,还用扇子将面前的烟雾弄散,眉头都能弄死一只苍蝇了。 温惊竹也被他带出了营帐。 商同在最后一口之后,才得出结论:“抽完一根后口中有种苦涩的感觉,又好像有什么东西黏在喉咙一样。” 温惊竹松了口气,还以为还要再抽一根呢。 “那我们明天给他们试试看。” 沈即舟蹙眉,低声道:“你明天少接触那些抽烟的。” 温惊竹笑着答应:“知道啦!” … 次日,温惊竹换完药之后想了个法子,不经意的把烟放在显眼的位置,又假装自己很忙没顾得上。 还嘟囔着,“这可是刚买回来的,先放一放吧。” 其实他一直都在注意,期间已经有几个人把手伸向了烟。 不过这也不奇怪,有些士兵在无聊时也会抽上几根,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才会戒掉了。 按照李承因说的话,应该是会表现得十分上瘾才算是明叙封的人。 果不其然,有几个警惕的看了一眼温惊竹的方向,随即暗戳戳的猛吸了一口,似乎是感受到了久违的滋味,不由得愣了一下,又是猛吸几口。 温惊竹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可是他们本家的东西, 不上瘾才怪。 他暗暗记下了那几个伤员,等他们全都试了一遍之后再把人抓去审问。 等沈即舟把他们几个人全部拿下之后,温惊竹暗暗心惊。 他们本来就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李承因带来的东西又把剩下的五个给炸了出来。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击毙,尸体拖出去深山喂狼了。 “暂时是安全了。” 一下子空出了这么多位置,凌世尘不由得控诉道:“那我一大早在忙活的是什么?” 他累死累活,现在却告诉他有辣么多人是明叙封的人?! 温惊竹朝他和熙一笑,安慰道:“没关系,那也是人命。” 凌世尘:“…”是伤员的是人命,不是的时候你们就一枪毙了。 军地的状况暂且解除了,他们刚松口气,便送来了战报。 前线被突袭,死了好几个首领,现在现场已是混乱一片,要是他们没能坚持得住,将会是屠杀区。 沈即舟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直接回到营帐里把军装穿上。 一转身,便看见温惊竹追了上来。 “你好好地待在这里,要是有情况立马带人撤离,不得有误。”他的语速飞快,像是在命令手底下的士兵。 他是北洲的掌管者,也是领兵上战场的统帅! 温惊竹上前,一把将香囊塞进他的手中,“好。我会等先生回来,您千万要小心!” 沈即舟捏了捏手中的香囊,敛下眼睫看他:“婚姻申请我已经上报,等我们回去差不多下来了。” 同性可婚在古时就已经流传而出,只不过后面一直被人淡忘,渐渐地人们就忘记了这件事。 只不过同性结为夫妻的条件较为苛刻,需要向国家申请,一整个流程下来也要几个月。 他本想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再告诉他的,不过… 沈即舟没忍住抱他一下,一触即分。 等温惊竹回过神来时,沈即舟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喊住他。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远边天际飘来了阴云,与湛蓝的天空一分为二,形成了很明显的分界线。 轰隆声的闷雷由远及近,一下子又像是滚滚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这天,不好。”凌世尘喃喃道。 不仅是沈即舟,叶广哲也准备妥当,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军地,马蹄结实稳重的踏入沙土,扬起一片尘沙。 他们身后的将士们个个英勇无畏,他们不只是在为自己战斗,更是为了他们身后的人! 身着戎装,便要扛起重任。 如果他们退缩,他们身后的百姓更是陷入绝望之中。 唯有砥砺前行,奋勇杀敌,迎难而上,才不枉这一身戎装! 战马嘶鸣的声音响彻云霄,似要撕破那黑压压的阴云,与之决斗! 第216章 姚怀子不见踪 军地只留下了沈即舟在北洲带过来的随从,他们不熟悉战场,但身上的拳脚功夫也足够留下来保护他们。 温惊竹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尘沙之中才收回目光。 他唯有能做到的就是在这里替他管好伤员,能让他们再次拾起刀枪上战场。 温惊竹忙了一上午,等到午饭时间时被谢听城喊住了。 “姚怀子呢,有没有在外边?”谢听城问道。 温惊竹眼底浮现出疑惑:“他…好像不在。” 被这么一问,温惊竹这才空出脑袋想起来,姚怀子已经一上午没有来和他说话了,就算放在平时,路过都要说上一句话,今天很明显没有这么忙了,他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谢听城说:“他一上午都没有来。” 话落,温惊竹蹙起眉头。 继而外边响起了一阵慌乱——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温惊竹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营帐,他看向来人。 是李承因。 温惊竹赶紧迎上去,“发生什么了?这么匆忙。” 李承因似乎是赶了老远的路,他跑得气喘吁吁,门口的人都没能拦住他。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把抓住温惊竹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开口:“你…你们快点去牢里看看,明…明叙封埋了炸药!” 温惊竹瞳孔猛然一缩,呼吸都带着颤抖,“你说什么?!” 李承因道:“明叙封不会在意兰无晏这条小命的,为了能够炸了这里,他已经要癫狂起来了。” 温惊竹转身就走,身后还传来李承因的声音:“这件事我已经暗地里通知了蓝家,蓝康显然是知道了。” 温惊竹心存疑惑,他们明明已经严格防守,明叙封是怎么把炸药放道牢里的? 下一瞬,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炸药不一定要在牢里,也可以在外边。 … 乌云压过,战场上的硝烟弥漫而起,枪林弹雨在此时不再是一个词,而是真正的有了具象。 沈即舟躲在一棵树后方,手中紧紧地握着枪,呼吸剧烈起伏,白皙的俊脸上此时已经布满灰尘,多了几分的狼狈。 第158章 “二爷,硬刚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绕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卫泽在另外一棵树后气喘吁吁地说着。 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的隐忍,衣料上带着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 沈即舟目光沉沉,扫了他一眼,低声吩咐道:“你在这里不许动,我带其他人去去就回。” “二爷,我跟您去!”卫泽毫不犹豫地开口。 沈即舟目光凌厉,狠狠地看着他,“不许违抗命令!” 卫泽的手中了子弹,会影响他活动,要是跟着他上去,一旦失败,他就会没命回来。 卫泽却神情严肃:“二爷,我打小就跟着您,自那天起我就没有怕过,我明白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您就让我去吧!” 这一天总会到来,以前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一天。 “好,你要听我指令,不可擅自行动!” 卫泽扬起笑:“谢谢二爷!” 他们绕后的路有一段距离,不过在途中看见了一辆车,盖着布,一时分不清楚是什么。 估计是他们的东西。 沈即舟几人上去就把看守的士兵给杀了,等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这全是炸药,还是明家的炸药! “二爷,我们可以用这辆车把他们炸死!”卫泽小声地说道。 沈即舟沉思了一会儿,“不行,要是他们打了过来,被炸的就是我们了。” 说罢,他眯着眼思索了一下。 几息之后,他说道:“你带着几个人把这些炸药运走…” … 温惊竹正在查探炸药,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险些模糊了他的视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这一刻,温惊竹感觉到了一股心慌,像是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惹人烦躁。 但他不能,他要保持着冷静。 “夫人,还是没有。” 沈即舟的下属说道。 温惊竹没说话,目光掠过场地,炙热的太阳晃得他一阵恍惚,眼前的事物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不断地浮动,犹如幻境。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一定是哪里没有想过来。 “温乖乖,先别找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再找,好不好?” 凌世尘刚忙完便看见站在烈日底下的人,面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起来。吓得他赶紧把他带去休息。 “不,再找找。”温惊竹回过神来后喃喃道。 凌世尘说:“要找你也先回去喝个水,你要是倒下了,沈即舟肯定会抽死我的!” 温惊竹没在逞强,跟着他回去。 一进到阴凉的地方,凌世尘立马把水端给他,还不忘拿起扇子帮他扇风,嘴边也没有闲着。 “明叙封不顾及和蓝家的交情执意要炸死蓝康的亲生儿子也是心够狠的。”凌世尘摸了摸下巴分析, “究竟是在哪里才能把威力发挥到最大呢?” 温惊竹脑海中传来凌世尘的声音。 威力? 能把这里夷为平地,又能把兰无晏弄死的地方。 “我知道了。” 温惊竹立马唤来人,“你去厨房看看,让那些伙计不要干活了,挨个搜身。记住,搜的时候不要放过每一个地方!” 下属领命下去。 凌世尘问:“你怀疑厨房有问题?” 温惊竹此时几乎是冷静了下来,他猛地喝了一口水,道: “我们没找到炸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明叙封根本就没有把炸药藏起来,第二种是他一定藏在我们放松警惕的地方。 “你是说厨房?”凌世尘诧异道。温惊竹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他们这几天就算找也只是在外边找,营帐不可能,呢么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厨房。厨房他们都没有进去过,吃饭也是在外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 凌世尘脑子转过来了,“所以说,如果明叙封进来了,他很有可能躲在厨房,或者是把炸药藏在厨房。” 温惊竹点头,接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 凌世尘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跟不上,最后追了上去。 第217章 一网打尽 温惊竹一路来到厨房,目光掠过厨房的人。 凌世尘则是吩咐他们全都到厨房外边等着,自己和温惊竹进去看。 厨房较为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食材也不乱堆放。 他们在里面查看,外边等候的厨师和打杂的伙计一个劲的想往里边看。 其中,有一位大娘好奇的问身旁的小伙子:“你说这是在干啥?” 小伙子也跟着往里边看,沉默了一会才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大娘一听就觉得不得了了,诧异道:“到底是发生了啥事,这么大的阵仗。” “不清楚,看看结果吧。” 温惊竹也不怕对方知道 ,直接带着人搜寻。他让凌世尘到外边看着厨房的几个人。凌世尘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刚刚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里,不过他没有解释,百般无聊的站着。 温惊竹剥开柴木,又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地面,平坦没有被挖开的痕迹。 他视线一转又看向灶台,目光一顿,他伸出手,指尖在用石块沏成的灶台上轻轻一抹,白皙的指腹染上了一层油腻腻又黏糊的东西。 温惊竹心存疑惑,嗅了嗅,脸色瞬间一变。 看了一圈,也只有这边的灶台是有油渍的,这油渍到了铁锅旁边便消失了。 温惊竹把铁锅拿起来放在一边,里边烧火的地方有一团生火的柴木,方便点燃火苗,但上边此时却覆盖了一层和灶台上的一样的油渍。 他目光一沉,不动声色地在里边摸了摸。 “夫人。”这时,一位护卫走了过来,低声的唤了他一声。 很显然,护卫自然是留意到了温惊竹这边的动静,怕他受伤只好请示让自己来。 温惊竹摇摇头,说道:“待会儿你把外边的几个人看住了,里边有他们的人。” “还有,带他们到空旷的地方站着,搜身。”温惊竹道:“先搜年轻的伙计。” 护卫领命下去。 护卫下去后,凌世尘不一会儿便走了进来。他看见温惊竹趴在灶台上边看着生火的地方,不由得问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温惊竹直起身,道:“是车油。” 车油的味道很大,但是不知对方用了什么办法把气味弄散,还是用了办法使车油的气味弄小,要不是温惊竹多心看了一眼,否则这厨房是用不了了。 凌世尘闻言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他指尖也沾了车油闻了闻,说:“和食用油无异。” 又看了看指腹上的油渍,说:“颜色不一样。” 食用油沾染上了皮肤不会变得浑浊,反而淡于水。 不过要是不注意的话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难道他是想炸了厨房?”凌世尘低沉的开口。 温惊竹点点头,“车油可能只是一个引子,他不会把自己交代在这里的。” 凌世尘思路跟了上来,眯了眯眼,道:“所以说厨房里边还是有炸药,但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逃离,只能把炸药藏在一个很好引爆的位置,通过车油点燃引线最后引爆军地,这样一来,他不仅不用受到牵连,还能把我们一网打尽!” 温惊竹没接话,不过凌世尘的话也是接近了真相。 他目光一转,看见了一个被火烧得不均匀的泥块上。 凌世尘半天没听到身旁的人接话,刚想说什么,便看见温惊竹弯着腰用手在抹着石壁。 “擦不掉的,这个是被烟醺成的…”凌世尘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见温惊竹很轻松的就把石壁上那一层黑色的灶灰弄干净,露出一块完整的石块。 凌世尘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瞪大眼睛,连忙弯腰下来跟着他一起看。 石块被他轻而易举的抽了出来。凌世尘将目光从石块上转移到黑漆漆的洞口,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温惊竹伸手进去掏了掏,手在触及某个东西时很明显的一顿。等他的手再次出来时,手中多出了一块大小刚好合适洞口的炸药。 凌世尘倒吸了口气冷气,压低声音道:“居然藏得这么深!”说着,他焦急的站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去盯着那几个人,别让他们跑了!” “等等。”温惊竹喊住他,“这件事我已经吩咐其他人去了。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凌世尘见他说着,又拿出来了一块炸药,问:“什么忙?” 温惊竹掏了一会儿,等他确定真的拿出来完了才道:“明叙封不是想炸死我们吗?甚至还不把蓝家放在眼里,那么我们就将计就计。” 凌世尘听完温惊竹的计划,不由得在心里打颤。幸好他不是站在温惊竹对立面的,不然以他的智商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第159章 这也是温惊竹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沈即舟到底在哪拐来的人?他也得去拐一个回来。 不一会儿,温惊竹和凌世尘从厨房里边走出来,凌世尘还一脸的沉重。 温惊竹面不改色,对着他们道:“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抱歉,不过事出有因,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大娘好奇地问:“温大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弄得这么紧张严肃?” 温惊竹笑道:“不过是找些东西,没什么的。” “那找到了吗?” 温惊竹目光飞快地掠过他们那一群人,随即摇摇头:“没有。”说着,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们一下。” 大娘点点头:“温大夫说吧。” “军中的食材很珍贵的,不能浪费。尤其是灶台上的食用油…”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漂亮的眸子一动,落在炒菜的师傅身上,和熙一笑,“还请各位师傅能小心点,不要滴落在灶台和柴火上了,不仅引来蚂蚁还多麻烦其他人清理。” 炒菜的师傅面面相觑,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刚刚让人搜身,多有冒犯,也请你们见谅,我会让人在你们的工资上多加钱作为赔偿。” 温惊竹说着,又指了指手中的食盒,道:“今日姚大夫没空,给谢大人送午餐这件事就由我接手了。” 说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温惊竹就和凌世尘先走了。 第218章 所以,我开了那一枪 大娘看着温惊竹他们离去的方向,叹了声气,“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说完,又看向身旁的小伙子,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帮你把温大夫喊回来给你看看?” 小伙子生怕大娘追上去,赶紧拉住她的手,“不用,我没事。我们赶紧去干活吧。” 大娘只好歇下了心思。 不一会儿,趁着大家都在忙活的时候,铁锅被人不经意拿起来,看见柴火心慢了半拍,在看见石壁还完好的在那时又松了口气。 放下铁锅,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过他现在应该是暴露,还不能现在动手,得缓一缓。于是他把沾染上油的柴火拿了出来,重新放了新的进去起身就去忙了。 … 凌世尘一进到营帐,连忙问:“你说他会不会一会儿就动手了?” 温惊竹道:“不会,起码会消停一会儿。” 所以他要趁着这一会儿把事情全都弄好,等着他自投罗网。 温惊竹把炸药从食盒的下层拿出来,才把午餐拿去给谢听城。 谢听城这几天也能下来走路了,他想带兵上战场,但姚怀子不让,现在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还没有回来吗?”谢听城问道。 温惊竹放下食盒,摇摇头:“没有。” 谢听城思索了一会儿,没说话。 温惊竹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凌世尘此时已经准备好了,正等着温惊竹回来一起出去。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刚刚的炸药放到地牢里,藏好。 明叙封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找机会进地牢,奈何沈即舟的人看守很严,他没有任何的机会才会把目标放在厨房。 现在温惊竹随了他的愿,把炸药放在地牢里。 看守地牢的人已经换成了护卫,不用沈即舟特别交代,在见到温惊竹时也是自动放行。 凌世尘见此,不由得牙酸,“上回我看了一眼,你知道吗,他们的表情很陌生,像是下一秒就会杀上来。” 他好歹也是和沈即舟一起长大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温惊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下定论:“可能是他们和你不是很熟?” 凌世尘不想说话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下地牢。军地里的地牢还算是干净的,火把在墙壁上不停地闪烁,将他们的影子晃来晃去。 军地的地牢并不算很大,但关押十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上次他们杀了十几个奸细,那血淋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在经历过枪决的地方时温惊竹面不改色的直走,只有凌世尘没忍住看了一眼。 两人并未走到关押兰无晏的牢房,还是隔着有半个牢房这么大的地方停下便拿出了炸药。 温惊竹二话不说便开始摆弄炸药。 这是他们的地盘,不用做这么隐蔽也没关系,只需要不让明叙封他们看出来就可以了。 许是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幽幽的走道深处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唤声。 凌世尘冷不丁的打了个颤,鸡皮疙瘩掉一地,嘴里还嘟囔着:“大白天的,我怎么听见鬼叫声了!” 温惊竹抬起眼眸,目光落在身旁的囚牢中,轻声道:“是兰无晏。” 凌世尘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的问:“那他为什么要喊你?” 温惊竹没说话,凌世尘很快就反应过来,瞬间警惕了起来,“这个人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这么一想,他似乎理解沈即舟为什么这么对待兰无晏了,没杀死都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不过他听说兰无晏的伤势好不到哪去,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在而已。 温惊竹抬步走上去,凌世尘见此赶紧拦住他,“哎哎哎,你不能去!” “我就跟他说几句话,你不用这么紧张。”温惊竹笑道:“他还伤不了我。” 凌世尘还想再说什么扞卫一下自己朋友的爱情,但面前的人早已饶过他让人打开了牢笼。 兰无晏此时蓬头垢面,被铁链栓起双手,整个人像是一块破布一样随风而动。 他手臂和手背上的伤口并未让人清理,此时伤口还隐隐裂开能看见空洞的血口。 温惊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面色平静,但眼底的恨几乎要溢出。 温家一事,兰无晏居然也是帮凶!当他知道这件事时几乎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但他忍了下来,毕竟兰无晏还有利用价值。 但现在,他好像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你都知道了?”兰无晏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隐隐的还带着笑意。 温惊竹目光凌厉,并未回话。 “是,杀了温家满门我也参与在了其中,可你又能怎么办呢?死了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兰无晏语气幽幽。 兰无晏身为蓝家的少爷,再加上蓝家和明家有来往,明叙封的事情他都知道,那一天,还是他亲自吩咐的杀令。 只不过人群众多,他没想到温惊竹会看不见他。在学府时,他曾怀疑过温惊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抗拒他,但没想到他只是单纯的厌恶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件事其实他也有参与。 闻言,温惊竹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垂下眼眸,看着如流浪狗一样狼狈不堪的人,他很冷静。 但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之中已然紧紧地握着,青筋暴起,格外的渗人。 兰无晏继续笑着开口:“温惊竹,其实你是真的喜欢你,当我看见你和沈即舟站在一起时我会忍不住嫉妒到发狂,想把你从他的身边抢过来,可你却偏偏每次都在他的身边。” 嫉妒如藤蔓般缠得他几乎窒息,心中的那份喜欢像海浪拍打礁石,得不到回应。 “沈即舟必须死!”兰无晏说着,忽然变得可怖,眼珠因为撕心裂肺的吼声极为凸出,布满血丝,最终又归为平静,“所以,我开了那一枪。” 温惊竹陡然抬起眸。 兰无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痴狂的笑了几声,余音在地牢内回荡,像是恶鬼在咆哮,“你看,只要我一说起他,你才会注意到我。” “我…呃…” 兰无晏的瞳孔骤然紧缩,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人。 第219章 沈即舟他马上就要死了 兰无晏脖颈上青筋暴起,看着温惊竹时如同在看一个恶魔,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再次皮肉绽开,鲜艳的血顺着他的臂环流出,最终狠狠地滴溅在脏乱污秽的地面上。 温惊竹手心染上血色,直直透过他的指缝间渗出,衬得他的手背格外的苍白,却又有力! 而他手中正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全部没入了兰无晏的伤口! 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再次拔出短刀,又一次狠狠地没入。 “兰无晏,这是你欠我的!”温惊竹咬牙,硬是从喉间蹦出几个字。 仇恨几乎要蒙蔽他的双眼,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亲自动手,亲自手刃仇人,害温家满门惨死的人! ‘滴答滴答——’ 寂静的地牢安静无声,全然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和拼命的喘气声,以及混在其中的滴答声。 兰无晏的脸色更加的惨白,几乎是接近于死人的白。 温惊竹慢慢地搅动手中的短刀,转动间,耳边清晰的传来刀锋破开皮肉的细微声。 第160章 “单凭你一条烂命还不足以消掉死去的温家人。”温惊竹忽然一笑,勾起的唇角极为冷漠,如腊月寒冰。 他覆在兰无晏的耳边,轻声道:“你的家人,也会来陪你的。” 无论是兰家还是蓝家,他都要亲手杀了! 兰无晏道:“温惊竹,你不会杀了我的。” 温惊竹抬眸,似乎是想听听他的理由,神情竟然有些期待起来,“为什么。” 兰无晏弯着唇,比温惊竹更加的冷淡,更加的冰冷的笑展现而出,眼底还带着快意和仇意。 “因为,沈即舟他马上就要死了。” 见温惊竹不为所动,兰无晏继续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沈即舟,才这么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温惊竹抽出短刀,慢条斯理地在兰无晏破烂不堪的衣料上擦拭,半晌才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出,下一秒,原本在他肩上的短刀又移到了他的喉咙处,“你更不行。” 兰无晏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想要在他的身上找出一丝的破绽,但温惊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猜。 “明家已经做了准备,在他们打仗的途中埋下了不少的炸药,一旦被点燃,将无一生还。”兰无晏凝视着他,“难道你就不担心?” 温惊竹眼睫轻颤,看向他,与他对上视线,漆黑漂亮的眼眸布满寒霜,却不见一丝的慌乱。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算是你我室友一场。”温惊竹道。 兰无晏,“你说。” 温惊竹手中的短刀逼进了几分,沁出了血液。只见他幽幽道:“明叙封想要你们死呢。也是用的炸药。” 兰无晏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瞬间又被他压了下去,“你在挑拨离间?” 温惊竹温和一笑,无情尽显:“你们的关系需要我挑拨?兰无晏,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在我眼里你什么也不是,至于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讨厌你,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讨厌你不需要理由,你的存在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 兰无晏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可能我确实很讨人厌。”说罢,他再次看向温惊竹,问道:“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吗?” 温惊竹没说话,手中的力道加重,仿佛下一刻他的喉管便被割破。 “炸药的滋味不好受,为了让你痛快一点,我可以提前送你一程!” 话落,锋利的刀身已经割进了兰无晏脆弱的喉咙,不知是不是温惊竹有心的,就连颈动脉都被割破,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 “…很快,你的父亲马上就来见你了,奈何桥上可要等一等啊。” 温惊竹幽凉的声线缓缓响起,如修罗在地狱中呢喃,又如神只散布慈悲。 他并未真正的把兰无晏杀死,而是让他一点一点的体会痛苦死去这漫长的过程。 兰无晏双目瞪大,嘴唇微张,等到人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后又缓缓地垂下头,嘴角溢出鲜血,现场的血迹触目惊心。 凌世尘并未跟着温惊竹进去,但在这空间里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鼻腔中满是血腥味。 还有兰无晏下意识地惨痛声。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惊竹,确保他没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他满是血的手掌和短刀吓了一跳,心里落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赶紧把人拉走清理。 温惊竹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默不作声地擦拭着手,但时间过长,血液已经在他的手心留下了痕迹。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引得他作呕,但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一张脸煞白。 凌世尘更是吓得不轻,赶紧把人带走。等回到了营帐后立马叫来了一位中医给他诊脉看看。 确认人没事后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看着温惊竹白着一张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不清楚他的事情,他不能随意评判人,这会儿闭口不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温惊竹此时脑子一团乱,就算凌世尘说话,他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先生他们现在的局势怎么样?可以打听到吗?”温惊竹忽然开口道。 凌世尘反应过来说道:“我这就让人去看看。” 说罢,他立马起身出去,不到三秒又折回来,“谢听城要出去,你说我要不要给?” 温惊竹蹙着眉,“不要让他出去,把他带回来。” 他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姚怀子现在在哪里他们还不确定,贸然让谢听城去找,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然而,谢听城却一脚一个踹向试图想要拦住他的人。 “滚开,你们居然敢拦本少爷!” 谢听城满脸愤怒,下了蛮力。 在看见温惊竹的目光后,谢听城停下了动作,他一脸的冷漠,声音却是铿锵有力,“我要去找他!你别想用这些人来拦我!” 温惊竹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缓声道:“谢少爷,你这样子不能出去。” 第220章 屠城 谢听城一个连姚怀子都敢气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温惊竹压制住?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 “上次你都听到了吧。他有心脏病。”温惊竹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谢听城后背一僵,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温惊竹,“你怎么知道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他知道我知道吗?” 温惊竹并未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谢听城偷听的,而是说:“姚怀子除了为妹妹报仇之外,他也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谢听城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姚怀子和我缘分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温惊竹道:“乱世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我认识他以来,他不甘愿屈服于命运,他在尽自己的一份力。” 就如现在的战争,姚怀子有可能是蓄谋已久,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 现在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姚相子,他会守护好他的家园,为的只是给弟弟一份安宁。 心脏病受不了刺激,发病的时机随时都有可能,但目前为止,温惊竹还没有发现过。 其实,在说出这份话时温惊竹是有点不确定的,但他认识的姚怀子就是这样,比如在和他前往东洲时他就隐隐感觉到的。 姚怀子便是怀着这么一个心思度过的。 谢听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变白,转过身跑了出去,一瘸一拐的模样竟显得有些滑稽。 “夫人,还要追吗?” 温惊竹摇摇头,“随他去吧。” 他不干涉别人的因果。 温惊竹等了一会儿,凌世尘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不过回来的还有林易。 林易灰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伤,一脸的焦急之色。 温惊竹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马迎上去,还未走近,林易摔倒在地,挣扎几下想要站起来却无果。 他心里一沉,直接过去把人扶起来。 几个人把人带到了营帐内,林易干巴巴的嘴唇不停地动,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温惊竹安抚道:“慢点说,不要着急。” 就连送到了嘴边的水林易都没有心思喝一口,挣扎的想要说话。 “屠、屠城了,二爷、二爷让你们快点走!” 温惊竹脑袋嗡地一声没了声响,全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周遭的事物静止了。 屠城,意味着沈即舟打了败仗。 温惊竹双手发抖,他咽了咽喉咙,颤着声调问:“先生呢?” 屠城了,先生呢? 林易:“他们的目的是二爷,二爷为了争取时间把他们引开了。” 林易说完这些话已经没了力气,彻底的晕了过去。 凌世尘连忙给林易包扎,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还有几处的枪伤,也不知道躲过了多少的枪林弹雨才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温惊竹不敢耽误,连忙让人转移! 他刚掀开营帐的帘子,走在路上,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震得人站不住脚,震得腿发麻。 他被强烈的冲击力掀翻在地,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伴随着耳鸣,耳蜗弥漫一股热流。 一时间,胸膛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来,又被他咽了回去。 是地牢的炸药。 看来是明叙封找到了机会引爆了炸药。 “温惊竹!” 凌世尘看见温惊竹倒在地上脸色瞬间一变,连忙过来把人扶起来。 除了温惊竹,大家都离地牢远,并未被波及。 温惊竹心里瞬间没了底。 他明明已经减少了炸药,这冲击力还是这么强烈,他不敢想象沈即舟在面对这么多的炸药时要怎么办。 “我没事。”他咳了几声,站了起来,“你快带着大家离开军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转头又对着另外一个下属说道:“你带几个人去城里通报,让他们快点离开!越快越好!” 第161章 下属领命而去。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温惊竹缓了口气,强压下身体上的不适。 “…” 凌世尘办事效率高,大家井然有序的逃离这里,不便行走的伤员用担架抬走。他看着差不多了,正想喊温惊竹也快点跟上时,原本的位置已经空荡荡,没了身影。 * 沈即舟在搬运炸药的过程中并未被发现,只不过在置放炸药的中途被发现。 不过对方并未发现他们的计划,一个劲的往他们靠近。 沈即舟吩咐士兵撤退,逃离炸药的范围,等他们到了一定的范围后自己则是朝着炸药开了一枪,引线瞬间被点燃,然而敌方并未发现,还在沾沾自喜。 沈即舟转头就走,等他跑开了几百米后身后传来巨响,一环接着一环,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也有的戛然而止。 他飞扑卧地,这才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波及。 “二爷!”卫泽带人原路返回。 爆炸声停止,沈即舟才从尘土中起身,“把没死透了杀了。” 卫泽闻言示意后边的士兵上去补枪。 “走!”等到真的没了动静之后沈即舟才沉沉的下达命令离开。 这边的已经解决了,但还有无数个危险等着他们,他们不能怠慢一分一秒。 但他们始终慢了一步,赶来之时已经开战,所到之地尽是枪弹,稍有不慎,便可丢掉性命。 商同的肩膀中了子弹,沈即舟立马安排人把他带下去。 商同摇摇头:“我能行!二爷,我没事!” 沈即舟朝着士兵低喝一声:“愣着干什么!” 商同挣扎,沈即舟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想保家卫国,就要把你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 说罢,他不管商同,直接提枪上了战场。 但敌方的火力实在是过猛,即便被沈即舟炸了一半多的人,他们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力。 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们就会守不住! 沈即舟心里暗叫不对,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除非明叙封策划多年,私养了不少的士兵! “卫泽!” 沈即舟脸色一变,一把护住一旁的卫泽,子弹射中了他的右肩。 “二爷!” 卫泽眼眶都红了,额角青筋暴起。 沈即舟立刻松开他,只道:“小心点!” 卫泽躲着炮弹,道:“二爷,您先回去包扎伤口,这边还有我!” 沈即舟像是没听见,移动着位置,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让士兵掩护自己,他则是瞄准了一个棘手的炮兵。 第221章 誓死扞卫我国国土! 仅仅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已经退到了无路可退,再退他们真的守不住这座城! 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他们再坚持下去只会是自寻死路,再最后敌军便可攻进来屠城。 沈即舟面色冷静,刚想说什么,一个炮弹飞了过来。 他们被炸得分散了。 泥石滚落在身上,他们并不觉得疼,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敌军开枪。 “沈即舟,我有办法。”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沈即舟看过去,是姚怀子。 姚怀子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把枪,满身灰尘,看起来像是待在这里很久了。 但他并未多问,而是道:“什么办法。” 姚怀子动作迅速且帅气的崩了一个几个敌军之后道:“我知道他们哪里还有炸药,我们可以引他们过去。” “他们很多人,不一定可以。” 而且他刚刚已经实行过了,敌军不一定会上当。 “你信我就对了。” 沈即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他让卫泽留下来和商同守着,他、姚怀子和叶广哲则是分成三条路走。 但不得不说,这方案确实管用。 他们佯装和部队分散,佯装打不过,只好带着人狼狈的撤离。 不说姚怀子,沈即舟这样的人肯定是个香饽饽,不少的敌军看着沈即舟的眼神像是在看金子一样。 沈即舟不用想都知道,明叙封肯定是对他下了赏金杀令。 他跑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时不时的有棵树和小坡遮挡才免去一枪。 他一直在想办法,却不想离他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巨响,看来是姚怀子动手了。 声音吸引了追杀沈即舟的敌军,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分出了一些人过去。 沈即舟趁着这个时机露头崩了几个脑袋。 “娘的!快把他抓出来杀了!”有人敌军忍不住爆粗口道。 沈即舟背靠在树干后,呼吸放轻,静待着敌军的人走过来。 他们知道沈即舟不是容易对付的,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小心行事,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打死! “怕什么,他的右肩中枪了,打不过我们的!”敌军说了一声,抬脚便把一位敌军士兵踹了过来。 那位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撞见了树干后的身影,对上了深邃的眼眸之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拖过脖子抹杀。 敌军脸色一变,没想到沈即舟身上还有刀! “继续!他肯定没有子弹了!” 又是一个过来送人头的。 连续试探了几次之后他们终于大胆的包围过去。就在他们快要看见沈即舟的衣角时,砰的几声,他们的人瞬间倒地。 身后的人下意识地朝那方向开枪过去。沈即舟堪堪避过躲到了另外一棵树后边。 沈即舟的子弹确实没有多少了,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节省子弹。 敌军这次学聪明了,并未一个一个上来,而是一窝蜂上去,谁曾想,身后又传来枪声,他们应声倒地。 沈即舟也趁机把他们杀了。一时间血迹一片。 他抬眼看去,以为会是姚怀子,却发现是谢听城。 谢听城骑着马,手中拿着枪,点点头后便朝着姚怀子的方向跑去了。 沈即舟看了一眼立马回去。 “二爷,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卫泽道。 沈即舟沉声道:“继续打!” 打到他们不能再打! 打到他们拼尽最后一滴血! “誓死扞卫我国国土!” 商同吼了一声,气势陡燃。 “誓死扞卫我国国土!” “誓死扞卫我国国土!” “…” 士兵们的声音洪如钟,带着满腔热血,誓死保护他们的国土不被敌军侵占,将敌军逐出他们的领土! 敌军首领看着他们的作为,不由得冷笑一声,“可笑至极!” “给我杀!势必取下沈即舟的项上人头!” “杀!” “…” 敌军嗜血成性,杀疯了头,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前面放着一把枪就是一顿扫射。 沈即舟这边扛不住如此的猛烈攻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就在这时,他能感受到地面震动了一瞬,一阵火光在天际升起,他还没来得及看过去,便被子弹逼退了回来。 商同咬牙切齿:“他娘的,老子和他们拼了!” 商同说着,拿着一把枪猫着腰换了个位置,开始打人,一个子弹一个人,不浪费。 他们余下十几人开始硬挺着,但他们总归是坚持不住。 叶广哲道:“他们估摸着已经退到了城里,我们还能再退几分!” 沈即舟看了看天色,距离林易回去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撤!” 沈即舟一把拉住卫泽就是边打边撤退。 卫泽已经坚持不住了,喘着气道:“二爷,您先走,我断后!” “卫泽!”沈即舟低吼了一声。 卫泽笑了笑,“二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可您不一样。” 您还有家人,还有人在等着您回去。 卫泽的腿受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谁说的!”沈即舟道:“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卫泽摇摇头。他何等何能能成为二爷的家人。 “二爷,您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卫泽听着声音,开始催促道。 卫泽不后悔! 他抬起眼和沈即舟对视,每一秒都是自己对沈即舟的忠诚。 卫泽道:“二爷,只有您活下去才有希望!我们不能把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的地盘交给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无论如何,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即舟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郑重地点点头,“好!” 正当卫泽松一口气,便看见沈即舟飞快地站起身观察着敌军的动静,留给他一把手枪之后转手朝着敌军开了几枪,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二爷!” 卫泽瞪大了眼睛,他直愣愣的看着沈即舟的身影,随即焦急的想要站起身,却无果。 敌军全被沈即舟吸引了,卫泽安全了。 第162章 “二爷…” 卫泽喃喃低语,眼眶积满了泪水,泪珠禁不住下滚。 第222章 应当归来 温惊竹骑着马,从不熟练到渐渐掌握,他一路奔驰而来,可他找不到路段,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他在路过一处小坡时看见卫泽,卫泽此时已经因为伤口感染而发起了烧,脸色通红,裸露在外的皮肤乌漆嘛黑的。 温惊竹立即下马,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卫泽!卫泽!” 卫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自己,努力地睁开眼,在看见是温惊竹时,他激动的抓住他的衣料,“夫…夫人…” “先生呢?”温惊竹见卫泽这副模样,瞬间也感觉到沈即舟的状况了。 卫泽颤着手指了一个方向,“二爷朝那边去了,很多人,要小心!” 温惊竹急得没办法,赶紧在香囊里拿出药给他含在口中,又把备用的水给他,“你先缓缓。” 他拿起带来的枪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卫泽的指着方向而去。 一路上都是血迹,源源不断地尸体,看得温惊竹心惊胆战的。 他看见一处新鲜的血液,赶紧翻身下马谨慎了起来。 按照这样的天气,这血液还这么新鲜,估计是刚死没多久。 他顺着路一路追过去,便看见了还有几十来人的敌军。 温惊竹目光一寒,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拿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着落在后边的敌军开去。 倒下的声音是可以听见的,可前边的人正在说话,并未注意到后边的状况。 等离得近的敌军发现后也无济于事,还是被温惊竹给射杀了。 温惊竹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没人知道射击精准的他此时的双手已经微微发抖。 淡色的唇紧紧地抿着,找准人,找准位置,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 “沈即舟,杀了一路现在总归是没有子弹了吧,你现在自己出来,没准我高兴了还能饶过你一命回去看看你守护的百姓是如何被虐杀的,哈哈哈哈哈。” 他们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沈即舟身上中了不止一处子弹,强大的毅力强撑着他的理智,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输给他们。 但此时此刻,他的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匕首也在路上被他们打掉,现在的他是个待宰的羔羊。 他们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受了重伤,没了子弹没了刀,他不足为惧。 沈即舟倒也不着急,余光瞥见胸口处露出了一角东西。 他摸索出来,看着他临走前温惊竹塞给他的香囊,到现在还干干净净的躺在他的怀中,却被他布满血迹的手弄脏。 他碾过香囊,似是有什么东西,他打开倒在手心。 是一味草药…和一张字条。 他摊开字条,入目的却是一句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目光一转又落在草药上。这是当归,当归当归,应当归来。 温惊竹这人的一生坎坷,他有预感自己接下来的路很艰难,可他一转身却看见了一路护着他的人。 沈即舟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随即望着天,艰难的动了动,然后摆出虔诚跪拜的姿势—— 神明啊,请您保佑他一世平安。 数几秒后,敌军首领不耐烦了。沈即舟站起身,缓缓地走出来,打算在走近首领时还能杀死一个。 但他视线落在后边,他先是一愣,不过一息又收回了视线。 “你想怎么样?”沈即舟道。 敌军首领仰起头看向沈即舟,觉得这样有失气势,直接站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 身高碾压。敌军首领这么想着,一边嗤笑道:“要不你跪下来学几声狗叫我就饶了你,或者…饶了你们的人?” 沈即舟垂下眼眸不吭声。 敌军首领以为他怕了,刚想抬脚踹过去,下一瞬,长空中划过血箭,那颗脑袋上顶着一个血淋淋的洞。 沈即舟反应飞快,一把抽出首领的手枪,利用尸体遮掩,一下子解决了前面的几个。 温惊竹在身后努力瞄准,不给沈即舟拖后腿。他不知不觉已经放松了警惕,忘记了自己暴露了位置。 一位敌军士兵暗戳戳的靠近他,举起枪朝着温惊竹的脑袋开了一枪。 千钧一发之际,在敌军士兵还未开枪之前,沈即舟便不管不顾朝那士兵扑了过去,一发子弹就打中了他的胸膛上。 动作迅速的将那士兵的脖子一掰,断了。 “先生!” 温惊竹担忧地喊了一声。 沈即舟没回他,拼尽全力把余下的都杀了。 温惊竹直接起身跑过去,“先生!” 沈即舟此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 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掉落在地上与尘土滚在一起,有的滴落在沈即舟的衣服上,与他的鲜血融为一体。 “别哭啊。”沈即舟抬起手帮他抹掉泪水,却蹭了他一脸的血迹。 “像只小花猫。”他扯开嘴角笑道。 温惊竹没说话,泪水一直在模糊他的视线,但焦急的把人抬起来架在肩上,最终含糊的开口,“先生,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处理伤口。” 沈即舟低低地嗯了一声,尽量不将全身的力气压在他的身上。 温惊竹走前还不忘捡了两把枪防身。 他带着人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处树林,然后又找了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 只能这样了,现在时间不等人。 温惊竹短短的十几分钟下来更是汗流浃背,比刚刚还要紧张不少。 他弄完之后刚想和沈即舟说说话,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先生?” 没得到回应。 视线又落在胸脯上,心中的大石头不敢落下,这会儿他们需要快点离开,保不齐会被追上来。 温惊竹想着自己还是回去拿马比较好。 “先生,我去去就回,不可以乱跑。” 沈即舟意识迷糊的应了一声,几乎听不见。 温惊竹更焦急了,他们需要快点回去,不然沈即舟将会有生命危险。 他一路寻回去,找到他刚刚放下的马,正当他牵过去,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直接吓了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居然追过来了! 第223章 你很好,是我想要追求的 温惊竹安抚了马儿,赶紧骑过去,幸好马儿也乖,没有喊出声。 他翻身下马,想要把沈即舟弄上去,可是太高了,他没有力气不知道要如何。 就在这时,马儿忽然趴了下来,啃食着地上的杂草,温惊竹趁机把人弄上去,让沈即舟趴在自己的身后。 他本身就不太会骑马,临时学会的,现在又带着一个人难免有些东倒西歪,生怕身后的人掉下去。 他的一个小失误,直接让马儿受惊,马儿突然嘶叫了一声。 温惊竹大惊失色,双腿猛地夹了一下马肚,让它跑得更快了。 不一会儿,大老远的便听见了敌军传来的声音。 “在那边!快抓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活捉沈即舟报酬更高!” “这小子太难抓了,死了就死了,有报酬就行!” “…” 他们在身后的声音传入温惊竹的左耳,右耳却嗡嗡直响,不清晰。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他们要怎么从这里跑走? 温惊竹还在想着计策,身后也传来了马蹄声,他们追了上来,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他失了分寸,背后的枪声响起,陡然间,一股失重感传来,他们被马儿高高举起随即重重的跌落下来。 温惊竹紧紧地抱住沈即舟,用自己的身躯护着他。 马儿被打到了后腿正盘在地上对着伤口叫唤,他心急之下,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沈即舟抗在背后,背着他快速的往前走。 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被追上的。于是,他不走直线,反而是埋头走进了杂草众多的树林。 这样他们骑马进不来,也能为他自己争取时间。 * 凌世尘找不到温惊竹,然后就猜到了他一定是去找沈即舟了,可是现在这么危险,他是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去的? 凌世尘安排好了百姓和伤员之后骑了一匹马赶往战场。 残阳火红如血,天际的黑暗即将吞没这一切。 凌世尘眯着眼看向天边的衔接处。 眼中瞬间大亮起来,“是援军,是援军!我们有救了!” 他立马骑着马迎上去,这次带队来的是马齐。 援军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威风阵阵。 * 天色暗了下来,这也让温惊竹松了口气,他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只知道要一直走下去,不能慢下来,也不能停下。 等到月光洒下来时,温惊竹往后看了看,没看见他们追上来这才敢停下。 第163章 沈即舟额头冒出了薄汗,嘴唇发白。他探了一下他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温惊竹心急如焚,看来那点草药还是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先生。”温惊竹干哑的嗓音轻唤着他。 沈即舟没应。他只能把身上的衣料撕下来帮沈即舟包扎止住血。 他的血染了温惊竹一整个后背,触目惊心。 他小声地哽咽起来,又怕招来敌军,只能压制住声音。 “过…过来。” 细微的声线如蚊蝇般大小,他甚至都没有发出声。温惊竹却如惊弓之鸟警惕的看向四周,继而才看向沈即舟。 “先生?!”他小小地惊呼一声,连忙爬到沈即舟的身边,“您终于醒了!” 青年惊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是多么动听的旋律。 “嗯。”他喉咙微滚,只能发出一个音调,便开始猛地咳嗽起来。 温惊竹帮他顺了顺后背,说道:“先生,您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您找点水。” 他刚刚走进来地面有些潮湿,甚至还混着泥土,这附近是有水源的。 沈即舟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狭长漆黑的眸子柔软了下来。 好笨。 温惊竹回来时沈即舟又闭上了眼,他小声地唤了一声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沈即舟却先将装着水的大叶子退回给他,示意他先喝。温惊竹知道自己拗不过,只能佯装抿了一口就给他了。 温惊竹把叶子销毁藏好后又把后背给他,“先生,我们走吧。” 喝了水后的嗓子好了一些,沈即舟拖着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委屈你了。” 温惊竹停顿了一瞬,低声道:“不委屈。” 他真的一点都不委屈。 如果他不出来,他就没有先生了。 幸好他及时赶到了,先生活了下来。 他不会让先生有事的! 沈即舟原本想要自己尝试走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动弹一下疼得钻心挠肺的,更是被拖后腿。 他安安静静的待在温惊竹瘦小的后背,借着月色看着路面,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把他背回去。 夜色微凉,但他的声音是有温度的, 他问:“先生,您说回去就和我领证,是真的吗?” 他答:“真的。” 他又问:“您的家人真的会同意吗?” 他耐心地答:“真的。” 他再问:“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他笑着回:“一开始就喜欢。” “男的也喜欢吗?” “嗯。”他说:“你是女孩子我也喜欢。” “先生,您不会嫌弃我吗?” 他温热的鼻息洒在温惊竹的侧颈,但温惊竹却不想别的,反而是更加的担心起来了。 沈即舟的呼吸越来越热了,他得尽快的离开这一片树林,好寻求救援。 他不知道有没有援军,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他只知道沈即舟不能落在敌军的手中。 好半天,沈即舟的声音才缓缓地传来,低哑又深沉,“你很好,是我想要追求的,不要看低自己。” 温惊竹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心有些酸胀,弄得他有些透不过气起来了。 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路线,他只能将眼泪逼了回去。他不能在这时候出现差错,他不能让他出事。 可是他们再快也比不过敌军一大群人的追赶,他们甚至还把狗带来寻着味找到他们。 温惊竹一听到不远处的狗吠声瞬间慌了神,但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自乱阵脚,他要快一点! 这么一想,温惊竹缓了口气咬咬牙加快了步伐,朝着坡底下走去。 只能这样了。 第224章 为了先生,一切都值得 如果他往坡上走,有可能会面临悬崖,到时候他和沈即舟一个也走不掉,只能换一条路线。 只要他朝着军地的方向走,应当就能和他们会面,起码不会还有希望。 沈即舟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人用钉子钉住,迷糊之间,他一把扯过温惊竹手臂上的长枪,低声道:“你尽管走,身后有我。” “嗯!”温惊竹用力点头。 沈即舟举起手的动作艰难,但此时此刻,情况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差错。 很快,他们骑着马赶了上来,灯光照到他们的身影时,又是一阵扫射。 温惊竹看不见身后,只能用了点技巧不走直线,还专门往有遮蔽物的地方走去。 耳边是滔滔不绝的枪声,但他奇迹般的没有被打中,等逃离了他们的灯光之后,温惊竹试图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氛围。 “先生,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即舟闻言似乎是笑了一声,语气柔和:“嗯,厉害。” 他们穿过树林,淌过小溪,走过丛林,温惊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为了防止沈即舟睡过去,温惊竹还一直在和他说话。万幸的是,沈即舟是清醒的,还一直在回应着他。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躲,还是被敌军追上。 这一次,离他们很近,温惊竹脸色一变,刚想找一个地方把沈即舟藏起来自己则是拿着枪上去跟他们拼了。 沈即舟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决心,沉声道:“不要停下,往前跑,过了这一片就到了。援军这会儿应该是到了!” 温惊竹一听到援军,心中的期望又高了,只要他再坚持坚持,他们就可以活下去! “好!” 沈即舟看着他白皙纤长的后颈,抬手用指尖帮他擦拭掉灰尘和汗水。 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他们身旁的石块,温惊竹吓了一跳踉跄了一下。 沈即舟突然说道:“站稳了。”说罢,他拿起枪回过身,对着身后的敌军就是开了几枪,动作随意却次次命中! 一下子解决了紧追上来的人。 接连几次,都是沈即舟的枪法救下了他们。 但温惊竹还不敢太放松,他还未看见援军。只能加快步伐。 但很快,他们的枪只剩下一发子弹,温惊竹由于太紧绷,没注意路面上的小坑,脚踝一崴两人瞬间跌在地上。 温惊竹顾不上脚踝上的疼痛,连忙去查看沈即舟的伤势。 眼看着敌军准备追上来,温惊竹无可奈何,只能藏在一块石头后面。 这块石头不算大,根本藏得不隐蔽,他们紧紧地缩在一起。 “把脚伸过来,我看看。”沈即舟强撑着坐起来说道。 温惊竹摇摇头,“我没事。” “伸过来!”他的语气多出了几分的冷硬,一双漆黑的眼眸与夜色混为一体,竟让他有些心惊。 温惊竹最后还是乖乖的把脚伸过去给他。沈即舟一看,脚踝肿得不成样子,白皙的肌肤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一双鞋子也破烂不堪。 他似乎是不想把自己这么一面展示在沈即舟的面前,窘迫的说道:“没…啊!” 他话还未说完,便低呼一声,神色闪过一丝的疼痛,但一会后又不疼了。 沈即舟帮他正骨,掰了回来。 “坐过来近一些。”沈即舟说道。 温惊竹听话乖乖的靠近他,这才借着月色看清沈即舟的状态。 他愣了一下,赶紧摸了摸沈即舟的额头,发现还是很烫,但他人的精神不错,很明显是清醒了过来。 “先生,我们还跑吗?” 沈即舟摇摇头:“不跑了,跑不了了。” 他们现在一出去马上就会变成筛子,还不如在这里待着。 温惊竹像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窝在他的怀中,“先生,如果我们熬了过去,我们就赢了。” 明叙封他也抓到了,蓝康和兰无晏已经死了,接下来就当着回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了。 “好。”沈即舟声线为温柔缱绻,对他的话句句有回应。 身后的身影越来越靠近,温惊竹窝在他的怀中越来越心定。 沈即舟抬手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惊竹顺着他的动作,视线也受阻。 他轻声说道:“受苦了。” 温惊竹想摇摇头,但发现自己动不了,只好开口道:“为了先生,一切都值得。” 沈即舟灰扑扑的脸上带着柔和,他仰起头看着悬在头顶上的明月,笑道:“我曾听说老一辈的人都喜欢用一句话来做承诺。” “什么话呀?” 他说:“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惊竹却道:“现在我们可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他们有可能会死在一起,有可能都会活着离开这里。 无论生死,他们始终都在一起,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沈即舟轻声地应了他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惊竹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沈即舟敛下眼眸,无尽的爱意深藏在那双眼眸底下,他也随着他的动作轻抚过他的脑袋。 第164章 温惊竹正要想着还要说什么话时,天际边上的夜色突然掀起一卷白光,似夜幕退下,白昼匆忙赶来。 将士们嘶吼的声音和马蹄踏在地面上的震震声袭来,瞬间燃起了温惊竹的希望! “先生!是援军!是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温惊竹兴奋无比,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 他若有所感,回过头看向身旁的人,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所有的欣喜、期望和兴奋全都化为泡沫,他呆呆地、直愣愣地看着沈即舟的脸庞,他能清晰感觉到呼吸声在颤抖。 第225章 姚怀子,你承认吧,你爱我! 温惊竹第一次失礼是在沈即舟去世之后,他崩溃的在他面前大哭大喊只求着他能够睁开眼睛醒过来。 但前一分钟还在和他说话,温柔的回应着他的人已经没了生息。 他们是赢了,可是温惊竹也彻底的没了沈即舟。 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却失去了此生挚爱。 他紧紧地抱着沈即舟不放开,仿佛再抱得紧一点就能让怀中的人醒过来,回去完成他们还未完成的仪式。 民庆十二年,四大洲合力将外来侵略者全部歼灭,所有混在四大洲的奸细全部处于枪决,彻底的斩草除根,内部人员也是迎来了大换血! 而最为可惜的则是沈家的二少爷。援军是沈老爷子派来的,由沈家大少爷亲自带队,但还是晚了一步,沈即舟没能挺过最后一刻。 “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凌世尘这天来到沈家公馆,迎面来的,还有外边的寒霜。 今日是沈即舟去世后的一个月,那日之后便带着沈即舟的遗体快马加鞭的运回了北洲。 他以为温惊竹一早就在了沈宅,但没有看见人,他只能亲自过来查看一番。 他那天也在援军里边,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温惊竹正抱着沈即舟哭得撕心裂肺,两人身上的血迹裹挟着他们的身躯,如夜色中的红袍绽放在月光下。 敌军被歼灭,温惊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喜悦,漂亮的眸子没有了生气,犹如枯木,正呆滞望着远方,嘴里还喃喃自语,但声音很小,小到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沈公馆里边的装饰并未改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同,但此时此刻,很是死气沉沉。 温惊竹正穿着白色的长衫,一张精致的脸上苍白无力,脸色极其的难看。 他在那天回来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身体和精神上的紧绷再加上受不了打击,险些挺不来,全靠葛余沁在医治。 这些天他都是卧床休息,今日他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膝并拢,腿上还摊开着一本书。 凌世尘看去时,书本是拿反的。 听见凌世尘的声音,温惊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摇摇头:“我不去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凌世尘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以为温惊竹会去的。 他也不作其他的解释,而是扯了扯嘴角笑起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很是难看。 “是火葬还是土葬?”温惊竹问道。 凌世尘解释道:“土葬。”顿了顿,他又道:“老爷子还建了个墓,环境很好,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洛倾的情况。” “也许,老爷子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守护下来的地方吧。” “还有一件事,沈即舟身后…伤势很重…” 凌世尘顿住,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了。 温惊竹敛下眼睫,点点头,不再说话。 凌世尘知道他的决心后,同他示意一下便离开了沈公馆,出了门口之后便看见飞星在外边鬼鬼祟祟的。 凌世尘只当他是沈公馆的下人,赶紧抓人来叮嘱道:“你家温少爷情况不是很好,好好照顾着点。” 说完,不等飞星有反应就走了。 凌世尘其实是怕他会做傻事,沈即舟的事情给他带了很大的打击。 沈公馆里边没人,不是都走了,而是温惊竹让他们都回家了,只有飞星在这。路伯也是被他劝说去了沈宅。 知道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他们只能把空间空出来给他。 飞星从外边探头看进去,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 温惊竹坐了多久,飞星就看了多久。 “明叙封怎么样了?” 静默了三秒,飞星才反应过来温惊竹这是在和他说话。 明叙封的死活都是沈家人决定。这一切的缘由都是由他开始的,这么让他轻易的死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 既然大仇已报,温惊竹也不做这些无谓之争。 飞星走进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看见温惊竹摇摇头叹气道:“算了。” 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 “少爷…”飞星小声地唤着他。 温惊竹掀起眼,朝他笑了笑:“怎么了。” 这一幕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觉得温惊竹在释怀,但只有飞星知道,这不是。 他好害怕。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北洲迎来了初雪。 这是温惊竹在这里的第二个冬天。 时间过去,但温惊竹的身体也越发的差劲,葛余沁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医术。明明都是一样的病症,都是一样的药为什么就是好不了呢? 温惊竹见此并未多说什么,送走葛余沁之后,他只是会白着一张脸笑着对大家说没事。 看着病态的他,沈家人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曾说要接他回沈宅,但温惊竹拒绝了,他已经能够习惯了沈公馆,并不打算搬来搬去的。 沈老爷子多疼爱他,面对如此情况就有多么的愧疚。 沈即舟申请的婚证下来了,到了沈公馆的那天正是沈老爷子接收的,而那天刚好是温惊竹出门的时候。 温惊竹是去了梨园。 这一战,带走了不少人的生命。这里边包括了姚怀子。 这也是他回来后才知道的,要不是姚相子和他说,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日,他看天气挺好,一场小雪后的地面很快就融化,他打算出门去梨园看看,就当是同窗一场、当是朋友一场。 在南洲的戏班子出乎意料的,他们赶在了初雪前来到了北洲投靠梨园,姚相子在看到那封信的那一刻,也就明白了他哥的意思。 不过因为姚怀子的事情显得格外的死气。 姚怀子是在一场爆炸中身亡的。 那日,他和沈即舟兵分两路,他引着敌军来到了一处,敌军太多了,他的地方没有树木和石头遮挡,避不过只能硬生生的挨着子弹。 然而,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的枪没了子弹,正打算拼了最后一口气时,谢听城及时的出现了,他骑着一匹马闯进了他的视线,手中的枪一顿扫射,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很快就中了子弹。 他跌下马,最后还是被姚怀子所救。 姚怀子语气嫌弃道:“你来做什么?拖后腿?” 谢听城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却又忍不住消气。看着他的伤口,没忍住,把一路上想出来的狠话全都咽了回去,最后全部化为一句话:“是不是很疼。” 姚怀子没理他,专注的观察着敌军的情况。 “你要是现在服个软,我就原谅你这么多天来的无理取闹。” “姚怀子,你承认吧,你爱我!” “姚怀子,别不好意思,我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句话,你说对不对?” “姚怀子…” “闭嘴!” 姚怀子冷声打断他。 谢听城安静的看着他。 姚怀子冷漠的回视。 谢听城张了张嘴:“回去,我就娶你。” “砰——!” 一声巨响传来,将他的话全都吞没。 姚怀子赶紧看过去,发现是敌军不小心把他们侧翻的车的油箱给打破了。 他看了下周围,最后眯了眯眼。 谢听城赶紧把人护在身后,道:“一会儿我掩护你,你赶紧顺着这条河游走。” 他们不远处有条河流,水流很急,估计是很深,要是顺着走就很容易跑掉,前提是要有一个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谢听城就是吸引的那个人。 姚怀子皱了皱眉,冷声道:“让开!” 谢听城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姚怀子举起枪朝着油箱开了好几枪,车油越来越大,敌军很快就明白他在做什么。 直接下令快些捉拿他们! “快跑!”谢听城脸色微变,直接一把牵起姚怀子转身就跑。 两人满是鲜血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奔跑在枪林弹雨之中。 突然,谢听城被打中了腿部,直接跪了下来。 姚怀子转身对着他们开了几枪。 谢听城咬咬牙道:“你快走!” 姚怀子抿唇没说话,直接挡在他的身前,没有任何的遮挡物直接就是对着敌军猛干! 第165章 谢听城急得恨不得把人摁在自己的怀中,恨不得那些子弹都往自己的身上打。 “姚怀子!” 谢听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子弹招呼在姚怀子的身上。 谢听城咬牙站起来把人拽过来,想和他换位置,却不想姚怀子直接顺着他的力道直接将他人往河里推。 谢听城北呛了好几口水,想要上岸把姚怀子拽下来和自己一起跑,可是他的肩膀上有一双手正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上来。 子弹击中皮肉的声音如雷贯耳,让谢听城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姚怀子眼里带着痛苦和不忍,咬牙将人死死地按在水里,等到他要坚持不住才把人捞上来。 谢听城刚露面,正想要说什么,一只手瞬间捂住了他的嘴,熟悉混杂着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姚怀子轻声地在他的耳边低语:“好。” 下一秒,姚怀子不再理会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油箱再次开了一枪。 谢听城还未反应过来他被姚怀子按回了水中,让他随着急促的水流而走。 而他则是一点一点的站起来,突然猛地扑进敌军。 谢听城不顾身上的疼痛想要游回去,可是体力透支和受伤的他敌不过水流,直到那一声强烈的冲击力和爆炸声传来,他彻底的绝望了。 肢体断裂在空中,再狠狠地砸向地面。太多了,他分不清哪一个是他爱人的。 “姚怀子——!!!” 第226章 亭中唱曲儿 温惊竹拿到婚证时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泣不成声,抬手轻抚过婚证上的名字。 沈公馆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想家,可是这一次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到哪都是一个人… … 飞星每天假装忙碌,为的就是要看看他的少爷在做什么。 可是少爷只拿着婚证坐在客厅,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到点了他就吃饭,但吃不下什么东西,有时候吃进去都没有吐出来的多。 飞星想要喊一声来看看,却被温惊竹制止了、 飞星拗不过,只能歇了下来,每天更加的关注少爷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温惊竹喊住了他。 飞星高兴得都快要窜上天了!因为他家少爷终于主动说话了,心情似乎还不错。 “少爷,您想要什么!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温惊竹看了看外边的天气,轻声道:“去帮我准备一件戏服,颜色要红的。” 飞星虽然不知道这是要来干嘛的,但是还是下去准备了。 飞星再次回来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但他进来并未看见温惊竹,吓得赶紧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从楼上传来,他才松了口气。 飞星把戏服送到了温惊竹的房间里,便看见他坐在镜子前,前面的桌台上放着化妆的物品。 此时,他正在描眉。 温惊竹化的妆容并没有在戏班子里那么浓,反而衬得他气色好,上的妆并不显得女气。 “拿来了?” 飞星回过神,点点头。 他还带了与戏服匹配的头冠,也不知道少爷喜不喜欢。 “你先下去吧。” 飞星点点头,刚要关门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少爷,外边又要下雪了,您不要出门了哦。” “好。” 飞星这才放心的离开。 温惊竹抬手拂过戏服的红色面料,手感出奇的好。 随即拿起来换了上去。 … 飞星正在后院干活呢,六神无主,心神不宁的浇花剪草。耳边传来惊呼声才唤醒他。 “飞星,你怎么回事,浇花都浇到我脚上了。” 路过扫雪的下人正皱着眉问他。 飞星连连道歉几声之后才叹了声气,“担心我家少爷呗。” 沈即舟不在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自然也是知道沈即舟和温惊竹之间的关系。 但没想到有情人难成眷属,命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让他们阴阳两隔。 闻言,也就顺着嘴说下去了,“确实,温少爷念二爷念得紧,失魂落魄也正常,要是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飞星忧心道:“就怕少爷熬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我担心得要死。” “我看啊,温少爷想要什么你都会弄来给他寻个开心吧。”下人道:“不过,温少爷能有你这么好的人跟在他身边,一定是走运了。” 飞星却是摇摇头:“是我有少爷,是我走运。” 下人道:“既然你不放心,你就去看着点吧,这里有我们帮你就好,沈公馆的活也不多,闲来无事忙忙也好。” 飞星刚想点头,在后院的另外一头便传来了一阵戏腔,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下人茫然道:“难道是温少爷请了人?” 飞星摇头,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是少爷,不是别人。” “你说这戏腔是温少爷的?” 飞星点点头。 * 戏腔一开,灰蒙蒙的空中飘落下了小雪,白白点点的沾在红色的戏服上。 温惊竹捏着戏腔,纤长清瘦的身躯在亭中随着戏曲走动。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身体不似从前,温惊竹唱了一段又紧接着一段。 似乎是累了,他把头上的头冠放下,自己则是站在亭中呆呆地看向远方——那边是他的爱人在沉睡。 凉亭边上的银杏叶再次落下,落在他火红的戏服上,也似爱人轻抚过他的衣角,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冷风吹过,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眼尾微红的眼睛,不知是胭脂描红还是他因思念爱人而晕染的红。 他累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的累。 温惊竹直接坐在了凉亭的长杆,偏头一歪靠在柱子上,眼睫微敛,轻轻地颤了几下,随即缓缓地闭上眼。 戏服铺在地面,金灿灿的银杏叶落下点缀其间,如腊月盛开的梅花。 先生… 一滴滚烫的泪从嫣红的眼尾溢出,滑过消瘦的脸庞,最终没入戏服消失不见。 第227章 答应了你的,不会食言(第二世完) 民庆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号,温惊竹离开了人世,身上穿的是那身火红的戏服。 那天的雪越下越大,见亭中的身影迟迟不见起身,飞星像往常一样过去唤他回去。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回应他了。 温惊竹的离开很突然,没有任何的提示。 但飞星知道,他家少爷是想沈先生了。 温惊竹的葬礼并没有大办,并不是沈家人不重视,而是温惊竹要求的。 这是他遗书里所写的。 飞星在收拾温惊竹的东西时,是在他经常坐的书桌抽屉里发现的。 这遗书似乎是写了很久,落了灰。 其实温惊竹的东西并不多,来时只有一个手提箱,收拾的时候也就一个手提箱。 葬礼现场本来只有沈家几个人,但在期间,杜存日和王麻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位朋友,看样子应该和温惊竹是朋友。 沈老爷子并未多说什么,他在短短的时间内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王麻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玉兰花,他站在他的墓碑前,为他轻轻扫开灰尘,轻声道:“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说好的身体不好回家养伤,你为什么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当他听到了全部的前因后果,以为这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兰无晏卖国贼,温惊竹却为他们的安稳生活努力了这么多。 他想他应该不会忘记这么惊艳的一个人。 杜存日也是站着,一言不发,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衬得老成干练,但眉宇间还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青涩。 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沉默着。 一枝枝玉兰放在墓碑前,代表着他们的友谊。 夜幕降临后,温惊竹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他站了许久。 最后,他粗哑的嗓音缓缓地响起:“谢谢你。” 随即便离开了。 * 温惊竹的葬礼,姚相子也去了,但他并未多待,而是做了个告别,像是他们曾经分别时那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别离。 梨园正常开门营业,但梨园里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林桃的名伶了,只有不断交涉的‘姚怀子’。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梨园越做越大,再后来班主变成了先前来投靠梨园的人,‘姚怀子’再次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西洲则是传出了谢家二少爷疯了的话。 谢家二少爷谢听城从北洲回来后居然和一个死人结了婚,婚礼现场堪比葬礼,死气沉沉,没有收到祝福,连谢家人都都没来。 第166章 婚礼现场只有他们。 谢听城看着棺中沉睡已久的‘人’,轻声低喃:“答应了你的,不会食言。” 姚怀子断裂的肢体被他一点一点的找回来,拼凑而出,模样不堪入目,但此时的姚怀子在谢听城眼中却是十分完美。 因为他今天是他们结为夫妻的日子。 谢听城不惜反抗家里人,执意将他娶进门,为了能娶到他,硬生生挨了一顿板子,差点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要是你还在该多好啊…” 他像个无助的小孩趴在那,压制了许久的情绪彻底的爆发而出。 (第二世完。) ———— ps:沈即舟,你看啊,你上一世的话在这世还是成真了。你说你勉为其难和温惊竹白发一世,下次不会这么容易。这可不就是‘下次’吗。 谢听城,你有没有后悔过和姚怀子闹脾气,有没有后悔过那天没能把他拉下河和你一起逃离。 作者有话说:李承因这一世没死,他会好好地活着。还有姚相子,他也会带着几个人的性命活着下去。 叶广哲和凌世尘这对是暧昧关系。 杜存日和杜存阳骨k,但杜存阳没长大,还未知道爱是什么,或许会有一点的扭曲边台的成分在里边。 第228章 古墓 “好了吗,车快来了,要出发了!” 外边传来同学催促的声音。 温惊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囊有没有遗漏的物品,确认无误之后才提着包出门。 “走吧。” 王麻不放心又问道:“确定了吗,这一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会遇见不少的事情,要是缺点什么可不利于我们行动。” 温惊竹点点头。 王麻确认他是真的好了之后两人这才一起下楼。 他们这次是要前往北方的一处地方,据说,那边有个古墓, 专家还爆出这古墓价值连城,修建的风格与以往的古墓大有不同。 导师一听有这好事,立马带着自己的学员前往古墓。 导师的学员并不多,只有五个人,除去他们两个,还有三位没有和他们同一个宿舍。 不过他们这次的行动是经过允许的,不然导师也不会带着他们冒险去触碰国家的文物。 “你激不激动?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跟着导师出去啊。”王麻暗戳戳的问温惊竹。 以往都是导师跟着自己团队去的,现在居然还带上他们五个人。 温惊竹温和一笑,点头:“期待。” 他说的不假,他和王麻一样很激动。 而且在出发前,他还特地查过这个古墓的来历。 这个古墓的历史悠久,藏得深,也是最近才被专家发现的,否则这位置还能再藏个上百年。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其中像是有股力量一直在促使他前往。 离目的地越近,温惊竹的心跳就越快。 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似乎比他还要期待这一次的行动。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耳边传来王麻担忧的声音,温惊竹这才回过神。 王麻:“要不要和导师说一声?” 温惊竹摇摇头:“我不要紧。” 他的身体有些弱,在娘胎就带着病气,在小时候还频繁住院,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才好了一点。 王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就怕你不适应。” 他们这一路又是坐飞机又是坐高铁,最后直接转成了一辆小破旧的小客车。 “这车也太破旧了吧?万一坐到一半就突然熄火了呢?” 他们为了赶行程,已经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就连不晕车的王麻都有些隐隐难受,捂着胃干呕了几声才上的车。 导师叹了声气,道:“没办法,这一次的目的地有点特殊,再忍忍个八十多公里就好了。” “八…八十多…多公里?!” 王麻两眼一翻差点昏迷了过去。 要不是有温惊竹拖住他,他就真的摔在地上了。 导师点点头:“快点吧,前边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温惊竹问:“他们已经到了吗?” 导师:“两个小时前就发消息告诉我到了接车的地方,现在没回复,应该是进去没信号了,我们得赶上去,免得一会儿找不到他们。”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批人,另外一个则是导师的同事,也是一位导师,不过听导师的意思,对方带的人不多,只带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为此,王麻还暗戳戳的和温惊竹吐槽那位导师。 王麻说:“幸好我们遇到的导师没有把我们抛下。” 说完,还不忘叹了声气,为那些没有来的同学感到惋惜。 温惊竹把王麻扶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才看向外边的景物。 在开车前,他还不忘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让他们不要担心。 他身体的原因,妈妈是不允许他出来的,但拗不过他又只好松了口。 聊天界面转了几秒,妈妈发过来了一条语音,很长。 温妈妈道:“小竹,有件事妈妈想等你回来和你商量一下的,可是对方逼得紧,妈妈很是无奈,就想问你的意思…” 温惊竹垂下眼睫,轻轻地颤动了几下,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知道妈妈要和他说什么事,无非是他婚约的事情。 温惊竹在娘胎的时候就定下了一个娃娃亲,但没想到他是个男孩子,对方一想到这个娃娃亲,就对他们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那会爸爸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他们家只能咽下这口气。 现在他们家愈发得势就越不将温家放在眼里。 在温惊竹启程前对方还找上了他们家,要求退婚,可对方的儿子却不想,愣是没一个结果。 他们家的婚事在他们学校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大家对同性恋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很难找出这么一对颜值的情侣。 所有人都说是温家高攀了,让温惊竹不要不识好歹。 温惊竹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退了吧。 如今这个局面只不过是让他们更加的难堪。 温家的事业得不到进展,这么拖也没用,对方也不想伸手解决这件事。 但是这三个字在界面转了很久,最后还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温惊竹看了一眼信号,只能收起手机。 王麻见他情绪不高,压低声音和他说起了悄悄话:“惊竹,我可是听说了,那里边有你未婚夫。” “嗯。”温惊竹应了一声,没否认。 另外一个导师带的得意门生之一正是温惊竹的未婚夫,也是他要退婚的人,兰家独子——兰无晏。 当年他们一同考进了这所学院,这门专业。 再过不久就传出了兰无晏是为了心上人选的专业,为此还有很多人感到不值,毕竟兰家家大业大,还是家里独苗,就在温惊竹身上断送一生。 温惊竹家里还有个哥哥,继承家业的事情就更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了。 甚至还有一句锐评:“他又不能生,娶他进门做什么?” 那段时间温惊竹整天混在锐评里边,无数的流言蜚语能把他淹没。 王麻一个局外人都受不了如此恶毒的言论,逮住一个就疯狂的帮温惊竹还了回去。 但久了就麻木了。 这些言论能够平息全都是因为兰无晏亲自出面维护温惊竹,久而久之,两年过去了他们才成为了他们眼中令人艳羡的情侣。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温惊竹并没有和兰无晏有任何的接触,全都是一纸婚约再加上兰无晏的一厢情愿。 第229章 爱的倾斜 很明显,兰无晏对温惊竹是有感觉的。 可以说是喜欢温惊竹。 但温惊竹并不这么觉得。 王麻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有事就喊我,别自己一个人。” 温惊竹朝他笑了笑,“好。” 王麻也是怕兰无晏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兰无晏在王麻的眼中无非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上是个待人有礼貌、性格柔和的人,其实背地里早就烂透了。 但王麻并没有和温惊竹说,这只是他以为的,而他并不知道兰无晏在温惊竹的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他们的事情,他也没有资格评价。 … 他们坐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车,原本是可以两个小时就可以到的,但路面凹陷,坑坑洼洼的。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还下了细雨,路面更是湿滑,好几次小客车还打了滑,险些从那小路上翻到了山底下。 那山底下杂草丛生,再加上湿漉漉阴沉沉的天气,竟生出了一层薄雾笼罩在山腰。 要是搁在之前,甚至还有几分的仙境气息,但此时面前的场景却带着一种诡谲的气氛。 温惊竹视线落在外边几秒钟就收回了。 “到了。” 第167章 司机的声音传来,大家悠悠转醒,纷纷拿上自己的行李下车。 等他们安全落地之后,小客车便开走了,等到客车汽车尾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他们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气息。 王麻说:“我们会不会是误入了什么…荒野山村?”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王麻的脑海中浮现,他音调里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 温惊竹看了看四周,犹豫半晌才不确定的开口,“不像吧?” 王麻更加的害怕了。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害怕,只能和导师往前走。 他们没想到这边会下雨,一行人没有想到带雨具,于是,他们只能顶着毛毛细雨往里走去。 这条路是一条泥泞小路,是夹在山与山之间,只有两个成年人张开双臂并排在一起的宽度。 他们五个人开始互相扶持走,跟在导师的身后生怕落在后头。 他们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在山雾之中的小山村。 这些小山村都是用的黄泥打造而成,上头的瓦片已经长了青苔。要是这会来一股大风,这小山村怕是受不住。 “这是什么声音?” 温惊竹抬眸看去,耳边的敲锣打鼓声越发的清晰。 “听起来,有点像白事。” 一瞬间大家都打了个颤。 在这种地方,还遇见了白事,这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导师开口道:“不要害怕,不过是桩白事,不要对逝者不敬就好。我们得加快动作。” 学员们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越走,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清晰,甚至在灰蒙蒙的雨天中,看见了在前头迎面走来的人影。 他们纷纷让路,不敢多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温惊竹忽而记起来,今天也刚好是清明节,祭拜祖先的日子,但也没想到今天也会有人出殡。 等到白事过去之后他们才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到了村口后,便看见了三个人影站在那等着他们。 那是另外一位导师。 温惊竹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惊竹。” 伴随着一道温润的嗓音,一道阴影覆盖,落在他身上的雨点被拦截,落在头顶上的伞面上。 兰无晏几个比温惊竹他们到的要快,已经事先准备好了雨具。 温惊竹偏头看他:“没有别的雨具了吗?” 兰无晏先是一顿,缓缓开口:“还有把伞。” “拿给我吧。” 兰无晏笑了声:“这把伞够大,能撑得住我们两个。” 温惊竹恍若未闻,刚想说什么,身旁传来一道声音:“神经病,这路多难走你不知道?还撑两个,你是想让他回去生病?” 王麻彻底的爆发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对着兰无晏本人发脾气。 兰无晏目光落在王麻身上一瞬,旋即移开,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说着,他拿出另外一把伞给温惊竹,“有什么需要再喊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温惊竹接过他手中的伞,“谢谢。” 等兰无晏走远了,王麻才和温惊竹咬耳朵:“他怕不是有毛病,这种情况居然还能撑一把伞,是想给你一把爱得倾斜吗?” 温惊竹莫名的想到校中的一对情侣,大暴雨,一把倾斜的伞,但其实两个人都湿完了。 随即,他笑了笑:“好了,我也不傻。” 王麻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没准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拉也拉不回来。” 温惊竹无奈的摇摇头。 黎导师是他们的导师,此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真正的前往古墓。 一路上的雨由毛毛细雨变成了小雨,在山中的风大,打着伞的人不好走。 兰无晏的导师姓夏,他极力顶着风,道:“在这山村只能买到雨伞,雨衣大多不适合,早知道应该都买下。” 黎导师说:“没事,我看了眼,过了这边就正常了。” 说罢,回过头对学员道:“同学们坚持一下,要是挪不动就互相帮忙一下。” 温惊竹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乌黑的碎发被吹得凌乱。 耳边一道惊呼声,下一秒他直接一把伸手抓住即将要摔倒滚下去的王麻,把他扯进雨伞后。 王麻脸色都白了。 “我咧个乖乖,这风也太大了吧!” 王麻因为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猝不及防的打滑,伞也被吹得翻滚最终落在山下。 温惊竹没说什么,只道:“小心点。” 王麻心有余悸,猛地点头。 不过正如黎导师说的那样,没一会儿风力小了不少,后面直接只是下着小雨,倒也不妨碍他们的进程。 他们在山中攀爬,进了一片雨林后雨夜停了下来,但天依旧昏沉沉的。 第230章 这位将军有位爱之入骨的妻子 “是在这片雨林中,还需要走一段路。”黎导师看着地图,随即说道:“你们把防虫的东西带好,免得被蚊虫叮咬。” “这片雨林里的虫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温惊竹弄好之后,便和大家踏了进去。 总的来说,这个过程是非常的顺利,不然学校和导师们也不会同意带他们过来。 等到了古墓的洞口,已经有了被踩踏的痕迹。 夏导师说:“这个应该是他们先前留下来的痕迹,没危险,大家放心。” 古墓的洞口已经大致被清理了一番,只不过进来的路从原先能并排走四个人,逐渐变成三个,最后只能容得下一个。 兰无晏走在温惊竹的前面,王麻则是在他的后边。 他们手中都拿着手电筒,强烈的光不停的晃动想要看清古墓中的场景。 “这不应该啊。” 前方传来疑惑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学员的注意。 “黎导师,这是怎么了?” 黎导师皱着眉道:“我记得我收到的信息里边,这条路明明很宽敞,怎么现在越走越窄?” 温惊竹此时也蹙着眉,他也是提前看过的人,确实如黎导师说的那样。 “会不会是走错了?”有位学员直接说道。 “不可能啊,进来的时候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另外一位直接否认了。 “是这条路没错,”兰无晏忽然出声,他的手在一旁摸索了一番,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但其中的缘由还有待探究。” 温惊竹没否认,他用电筒在地面上照了照,“这边有脚印。”说着,又把光照在一处角落,道:“不过有可能是移动了石壁导致的。” 他们顺着那束光看过去,果然看见地面上的脚印有一半是隐匿在石壁之下,不然正常人是不可能踩出这样的脚印的。 “这里该不会有…”一道声音颤抖的开口。 兰无晏说:“不会,这一切都可以解释。” 黎导师点头:“大家不要乱想。这古墓没有古怪。” 温惊竹当然知道没有古怪,毕竟这可是一名先辈的古墓。 史书上记载,这名先辈立下不少的战功,但他并非是一位战士,他的出身是一名从政人员,却能在前线指挥作战。 正是因为他的事迹让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史书上便留下了他的一笔。 不过这历史久远,很快就被人遗忘,不过现在科技发达,想了解的东西只要上网一搜便能知道绝大多数的事迹。 “先辈是在战争胜利前去世的,记载上说他没能熬过,就差一点。” “没错,好像他能跑出来全是靠一位大夫。” “听说以前还有人传出,这位先辈的前世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他年少时就已经带兵打仗,也是立下不少的功勋。”兰无晏说。 温惊竹感觉到他面前有道目光正望着他。 他没吭声。 “这个我知道!”有位学员突然接话,语气中带着兴奋感,“这位将军从未打过败仗,直到盛世安定,新皇登基,他都有好好地生活着。” “他啊?我也看看过,我还特地去我爸的书房翻找了。”另外一位接着说:“我见书上还说,这位将军有位爱之入骨的妻子,只不过在胜利之际,他的妻子被仇人给杀害了,将军白发一生,终身不再娶。” “啊?可是我怎么看到的是,这位将军的妻子是因为身体不好而病逝的?” “你看的不会是盗版吧?” “怎么可能!” “不是病逝吧,后边还说将军把人娶进门了,很风光,很热闹,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亲的事情。” “可是按照你们这么说的话,根本接不上啊。” 温惊竹听着他们的话没做评价,他还没有看到这里。 谁知,兰无晏的声音传来,“那不是他的妻子,死去的不过是他的外室。” “好了,不要对逝者不尊敬!”导师的声音威严的传来。 第168章 学员们瞬间不吱声了。 王麻悄咪咪地和温惊竹说道:“惊竹,你怎么看啊?” 温惊竹抿了抿唇,只道:“还有待考察,毕竟已经是非常悠久的事情了。” 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刚刚说得还意犹未尽的学员挤进他们,低声说道:“还有一个消息,将军的妻子好像是名男子,长相可称得上天仙下凡。” 说着,学员还古怪的看了温惊竹一眼,道:“跟温惊竹一个样。” 王麻:“瞎说什么!” 学员撇撇嘴:“书上描述的模样,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温惊竹。” 温惊竹的样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 温惊竹笑了笑,“我可以当你是在夸我。” “还真的是让某些人走了运。”学员翻了个白眼。 兰无晏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没说什么。 他们走了一会儿,路面开始变得宽敞起来。 看了眼手表,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的路,现在大家饥肠辘辘,只好停下脚步休息一下。 温惊竹喝了口水,面前出现一只手,还拿着一块三明治。 “你爱吃的三明治。” 温惊竹抿了抿唇,道了声谢接过。 兰无晏看着他因为赶路而略微苍白的脸,眼中划过一丝的心疼之色,稍纵即逝,他勾了勾唇,“不客气。” 温惊竹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三明治,只不过是为了应付一下,没想到他还专门给他带上。 怕他没有带够食物,自己也不想欠他,只好拿出自己的一份给他。 兰无晏很意外,“你专门给我带的吗?” “…我不想欠你。”温惊竹轻声道。 反正这次回去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瓜葛了,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易。 兰无晏似乎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接过之后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是伯母做的吧。” 温惊竹淡淡的“嗯”了一声。 确实是妈妈做给他带来的。 “很好吃。”兰无晏评价。 温惊竹没搭理他。 王麻突然走过来,看见温惊竹手中的三明治,眼睛一亮,“我最爱的三明治!我和你换吧!” 温惊竹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三明治瞬间换成了两块牛角包。 他愣了一下,看过去,三明治只剩下一个角了。 王麻含糊地催促道:“快吃呀,我这里还有饮料,你要不要?” 温惊竹没去看兰无晏变了脸色的脸,强忍住笑意摇摇头,“不用了。” 第231章 墓主的妻子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里边走。 他们这一路过来都很顺利,毕竟这不是探险,这也不是凶墓。 花费了半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墓室。 一进去,他们原本以为会是杂乱布满金银珠宝的墓室,没想到墓室里边却只有两副棺材,周围只是摆了几个文物,并不多,却让导师们眼前一亮。 “怎么有两副棺材?” 学员的惊呼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温惊竹赶了太多的路,身体素质比其他人差点,不过他也只是喘了口气便跟着导师过去看文物。 大家对两副棺材比较关心,毕竟来之前,他们收到的消息中并未讲明。 “会不会是墓主的妻子?” “有道理。” 古墓中一般摆放两副棺材都是默认一对夫妻。 温惊竹先跟着导师观察文物,还拿出笔记本出来记录。 “你们快看!这棺材的主人居然是温惊竹!” 一位学员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好听,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墓碑上的名字,居然和他的一样…”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温惊竹的身上。 比大家更快一步的是兰无晏,他走过去,扫开墓碑上的尘土,果然三个字露了出来。 一字不差,和他们身旁的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那三个字经过了岁月和时光的流逝,字迹有些隐隐褪去,却也不难看出是温惊竹。 “应该是同名吧。” 只有这种可能了,毕竟温惊竹现在还好好的一个人站在那呢。 他们来这边无疑是想先见识见识古墓的情况,实地考察,但转移棺材和墓中的文物是要经过专业的团队人士前来。 他们只能看个眼馋。 “沈…沈什么?” 另外一个墓碑上的字迹更是看不清楚。 “如果是先辈的话,你们在史书上看应该是知道的吧?” “没有,史书上只提到了事迹,并没有告知先辈的名字。” 学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导师制止了,大家只能乖乖的聚集在导师的身边钻研,好好听导师分析。 温惊竹极为认真,等笔记记好之后,趁着大家休息的间隙,他开始沿着棺材看。 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他始终保持着一颗敬畏的心,秉承着不白来的理念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兰无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温惊竹头也没抬:“不用,我想自己看看。” 兰无晏说:“不用这么快就拒绝我。” 温惊竹不想搭理他,他绕过去,直接来到另外一副棺材旁边。 他用小刷子轻轻扫开上边的灰尘和蜘蛛网,很快就发现了,这两副棺材,一副是凤凰,一副是金龙。 纹路被他一点一点的扫开,露出大致的图案。 不知道为什么,温惊竹的心跳非常的快,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他的胸膛。 这里的一切都要保持完整,但他只是扫开灰尘并不影响结果。 “果真是一对。”兰无晏道:“不过墓碑上并没有写有。” 一般来说,墓碑上都会有爱妻(夫)xxx之墓,但这没有,只是写了他们的家族和姓名。 温惊竹没理他。 兰无晏冷不丁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敛下眼中的思绪。 温惊竹已经看完了,刚想记笔记,刚拿出笔记本的手一下子被人扼住,趁着其他学员没注意时拉向一边。 温惊竹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手腕的力度让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你干什么?”他压低声音质问道。 兰无晏看着温惊竹略微苍白的脸,有些不忍,却还是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你很令你厌烦?” 温惊竹闻言,抬眸,一双漂亮的眼眸此时正带着一丝愠怒的看着他。 兰无晏眉宇松动,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温惊竹生气的模样。 “兰无晏,你我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还请你不要再纠缠下去,对我们都好。” 兰无晏皱眉:“什么时候?” 温惊竹不想跟他废话,用力的挣脱开他的钳制,“你家里人没通知你?兰大少爷。” 不等兰无晏说什么,温惊竹转身就走了。 兰无晏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想追上去说点什么,手背上倏地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手背上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那只蚂蚁早已不知所踪。 他用药膏涂了一下便没再理。 * 果不其然,他们一行人在离开后,刚连上网,兰无晏便收到了温家退婚的事情。 也不知道温家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反客为主,态度强硬的退婚了。 兰家虽然很没有面子,但这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只能同意了。 温惊竹看着和妈妈的聊天界面,不由得弯了弯唇。 温惊竹:妈,不说了,要上飞机了。 温妈妈:好,妈妈做你喜欢的糕点在家等你。 温惊竹:谢谢妈。 摁灭手机屏幕,温惊竹的嘴角还未敛起,便看见兰无晏正一脸阴沉的走到他的面前。 当着所有同学的面,一把将他拉到一旁,语气很沉:“是你的意思?” 温惊竹回视他:“这很重要吗?” 兰无晏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温惊竹,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没了兰家的帮衬,你以为温家还能在首都立足吗?” “快三年了吧。”温惊竹轻声道:“你们兰家能帮什么?你们兰家是在日理万机的空闲当中抽出时间施舍一下温家么?” 一句话,瞬间让兰无晏白了脸。 “温家有没有兰家都一样,还请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温惊竹说完,头也不回的加入队伍,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兰无晏。 所有学员正好奇的看向他们这边,见温惊竹回来又不经意的移开目光,但还是在偷偷打量他们。 毕竟温惊竹和兰无晏的身份在学院中可是人尽皆知。 王麻低声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温惊竹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王麻没再问。 他们又是飞了一天,半夜才下了飞机。这一路上兰无晏再也没有再找他。 第169章 夜深了,大家都喊了家里人来接机。 温惊竹眉宇间透着一抹疲惫感,但也是充足的。 刚回到家,温妈妈便呈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给他,“累坏了吧。” 温惊竹摇摇头:“还好。” 他吃了一碗面,擦了擦嘴才看向温妈妈,“妈,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温妈妈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声气,“你和兰家的婚约是退了,可是…” 第232章 找到你了 “怎么了,他们反悔了?” 按照兰无晏的性子,有可能半路又杀回来。 “不是,”温妈妈说,“你知道首都沈家吗?” 温惊竹点点头。他偶尔在新闻上听过,但没太大注意,毕竟沈家可是首都数一数二的世家。 不是他们温家攀得起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温惊竹顿了顿,问道。 温妈妈却是无奈的叹了声气,语气中难掩的担忧:“沈家的人…今早来找我们了。” 温惊竹听着先是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这是干什么。 温妈妈说:“沈董事长说他二孙子指名指姓说要和你结为夫妻,越快越好。” “不用嫁妆,你只需要点头就可以了。” 温惊竹说:“…越快越好?” 温妈妈点点头:“是啊,我很奇怪,为什么非得是你?” 沈家人来的时候还把他们诚心和彩礼列了出来,就差没有把整个沈家手中股份转给温惊竹了。 她当时吓了一跳。 不知是想到什么,温妈妈脸色微白,“会不会是…” 如果是要做点法律之外的事情,她宁愿温家垮掉,也不愿意让温惊竹嫁过去。 “别担心。”温惊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道:“这其中应该有别的原因。” 温惊竹记得,沈家有两个孩子,沈董的长孙自己在外边创业,有自己独立的公司,看样子,现在沈董手中的权力很有可能会落在小的手里。 不过沈家二少爷小时候有些痴傻,因为贪玩出了场车祸直接变成了植物人,怎么现在又突然指名道姓要他? 难道是要他冲喜? 温惊竹把疑惑说出来,温妈妈却摇摇头:“沈二少爷醒了,也就在今天。” 沈家二少爷能够醒来,确实是件好事,但对温惊竹来说,却有些头疼,毕竟他刚甩掉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你们答应了吗?” “你没有回来,我和你爸肯定要询问你的意见。” 所幸的是,沈家人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温惊竹沉默了一会儿,道:“下次…回绝了吧。” 温妈妈眉宇舒展了些,“没关系的,一切还有爸妈。” 温妈妈比较在意小儿子,小时候生病的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哥呢,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好,你不用担心他。” 又说了一会儿话,温惊竹这才上楼回了房间。 大家晚上才到家,比较累,导师让他们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再去上课。 温惊竹洗完澡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刚下楼,便看见温时侣走进来,脸上的喜悦之色难掩。 “哥。”他喊了一声。 温时侣朝他一笑,“今天没课?” 他点点头,“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 温时侣泡了杯咖啡,“我最近忙的那个项目有了新的进展,再过不久,我就有足够的能力帮爸度过危机了。” 说着,又看向他,“听妈说你前脚刚和兰家退婚,沈家后脚就追了上来?” 他点点头。 温时侣怕他有压力,道:“你也不用担心,不靠别人我们也可以度过的。” 总不能靠做出卖儿子、卖弟弟的方式来挽回他们一家子的富裕。 温时侣回来吃了东西洗了个澡又出门了。 温惊竹无聊的在客厅刷视频,在看到一个视频中的身影时,心跳莫名的加快,酸酸胀胀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蔓延。 原本想要刷走的他也停止了动作。 视频中,是一群记者正围观在一家私人医院外,由于人群过大,不得不让保镖将他们隔绝。 接着,温惊竹便看见一道身影在一位贵妇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一双黑而沉的眼眸直直的往这边看过来,眼中上的神色不像是刚清醒过来的懵懂样,反而有些难以捉摸。 冷淡、犹如上位者一般的气场让温惊竹激起一片寒颤。 刷走视频后,温惊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那双眼睛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如穿过无尽的沧海桑田、跨过几世轮回,赫然出现在世人面前。 原来这就是沈家二少爷沈即舟。 那个沉睡了许久的人,就在昨天醒了过来,还点名要他。 “怎么了?手都抖成这样。” 一道声音乍然在他耳边响起,是去而复返的温时侣。 温惊竹吓了一跳,咽了咽喉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什么。” 温时侣打量了他一下,发现真的没事才放心的出门。 他忘记拿文件,这才回来的。 温惊竹有些不安的蹭了蹭指腹。 在刷到那个视频之后,开始给他推送了关于沈即舟的视频。温惊竹实在是刷不下去,开始去翻看群中的记录,看看昨天的文物进程。 * “惊竹!” 温惊竹回头,就看见王麻朝他招招手,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位朋友。 温惊竹见过他们几次面。 他点头,礼貌回应。 王麻走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以防你被兰无晏骚扰,我特地带着几个朋友陪你一起走。” 温惊竹哭笑不得,“不用紧张。” 兰无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 几人一起走进校门,却没有看见停在路边的一辆卡宴。 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直到消失在校门口。 男人略微锋利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一双黑沉的眼眸透着一股凌厉感,完美到无可挑剔。 “找到你了。” 我的爱人。 第233章 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温惊竹后来的几天一直在忙,忙得他差点忘记了沈家那档子事。 等他回到家之后,看着他院子外边停着数辆豪车,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便看见父母正在客厅里交谈。 他们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偏头朝他看过来。 温惊竹在接触到那令人灼热的视线时,指尖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包。 他被他看着,有些紧张。 但男人只是停留了几秒便移开,像是不经意一般。 “惊竹回来啦。” 温妈妈迎上去,便带着他来到身旁坐下,“认识一下,这是沈家二少爷,沈即舟。” 温惊竹看向沈即舟,朝他露出一个很有礼貌且温和的笑并问好。 那双深沉的眼眸中微缩,似陷入了回忆,又有些痛色。 温惊竹疑惑,沈即舟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刚认识,反而像是相识了很久,又像看恋人一般。 他有一丝摸不着头脑。 “既然温惊竹回来了,我便直说了。” 沈即舟言简意赅。 温惊竹当然知道沈即舟想说什么,但还是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蹙了蹙眉。 “我不同意。”他道。 沈即舟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温惊竹有些如坐针毡。 一旁的父母则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温惊竹。 温惊竹沉默了一瞬,低低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和我结婚,也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但我们彼此之间还只是陌生人…” “我可以给你时间。”沈即舟打断他,“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温惊竹感觉他语气中有一丝的急切。 “沈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 门不当户不对,他找不出沈即舟和他结婚的理由。 “不试试怎么知道?” 温惊竹微微蹙眉,这是非他不可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沈即舟再次开口道:“我可以给你时间,一年之内你要是对我没有感觉,我可以不再纠缠你。” 温惊竹诧异,抬眸看向他。 他没想到沈即舟会做出让步。 面对如此大的压力,温惊竹已经想好了后果。 他不奢求什么,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着,但是沈即舟却闯进了他的生活中。 有了兰无晏的前例,温惊竹不介意再多一个,点头答应了。 不是他随便,而是沈家在首都的威望很高,对方已经给了他台阶,他没有理由不下。 沈即舟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第170章 幸好,他没有拒绝他。 “那往后,请多指教了。” 温惊竹顿了顿,点头,“请多指教。” 沈即舟走后,温惊竹和父母说了声也上了楼。 温妈妈看着他的身影无奈的叹气,“我感觉惊竹跑不掉了。” 温爸爸安慰道:“不用担心,一年内要是惊竹对他没有感情,他们是不会在一起的。” “希望吧。” 女性本就是感性,温妈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沈即舟在看向温惊竹时的眼神。 那双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温惊竹根本就承受不住如此汹涌的爱意。 温惊竹本来就是想应付一下,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温召浦的电话。 温家的公司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一切都来源于沈家的源川集团。 这也一下子让温召浦忙里忙外的,整天不着家,夜深了直接睡在了公司里边。 温惊竹不明白,他都没有答应沈即舟任何的条件,他为什么会帮温家? 如果他最后没有答应沈即舟,温家的公司又该怎么办? 不过他还有课,只能把这件事往后放。 在他上课之际,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我是沈即舟,想和你吃顿饭,下课后有空吗?】 温惊竹还在犹豫怎么回,对方又发来了一句:【不用有压力,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温惊竹打了几个字过去之后没再看手机。 沈即舟站在落地窗前,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一枚红宝石样的袖扣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他苍白的指腹细细摩挲了一下手机的边缘,唇角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还和那会一样,心软。 温惊竹:可以,地址发我。 沈即舟醒来时没想到自己会带着前两世的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很让他玄乎到不可思议。 但他的夫人,他的小温大夫并不记得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记得就好。 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沈即舟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一抹肃杀,“听爷爷说,兰家很想争取到那块地皮?” “是的少爷。”一旁的管家回道。 沈即舟没再说话,垂头看手机。 兰无晏。 三世了,还是一样对他的人阴魂不散。 要不是法治社会,他早就把人杀了。 不过,他也有别的方法好好折磨他。 沈即舟一想到温惊竹和兰无晏有过交集,就忍不住抓狂,恨不得把兰无晏拖出来剁了喂狗! 在学校的种种,温惊竹受到的委屈,都让他气炸。 … 兰无晏这几天都没有纠缠温惊竹。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而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天,他因为有事出了校门没带司机,人正在街道边上走着,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拖拉硬拽的带到了一处。 还不等他说什么,拳打脚踢瞬间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直抽气。 偏偏他的视线受阻,不知道是谁和他有仇。 不知道打了多久,兰无晏只觉得自己两眼一翻就过去了。再次醒来时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兰母正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 兰无晏在学校人缘和名气也很好,根本就没有仇家,唯一的可能是温惊竹怨恨他的做法,才会找人胖揍他一顿。 毕竟除了温惊竹那几个人,没人能够做到如此。 … 温惊竹给家里人发了条信息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然后就被司机带到了沈即舟给的地址。 沈即舟是安排在一家名叫‘阑湾’的酒店。 他没记错的话,这家应该是源川集团商业下的一家。遍布全球,名气大。 他刚下车,便看见有保镖朝他走过来,“温少爷,有请。” 温惊竹跟了上去,看着保镖摁了顶楼的电梯,眉心一跳。 第234章 对不起,是夫君错了 温惊竹刚进去包厢时,就看见沈即舟端端正正的坐着,视线落在门口。 他稍微一顿,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双眼眸在看见他时泛起了亮光。 “久等了。”温惊竹道。 “没事。”沈即舟说,“我也刚到。” 温惊竹不太相信,总感觉这个人从一发消息就开始坐到了现在。 似乎是掐着点上的菜,在他坐下来没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 他笑着解释道:“怕你过来会饿着,我先点了菜。” 温惊竹不计较这些东西。不过看着越来越多的菜品,他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沈即舟。 沈即舟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上了。” “…谢谢。” 温惊竹没有忌口的,不过其中有几样倒是他喜欢吃的,甚至还为他准备了甜点。 阴差阳错,竟然还是他最爱吃的荷花酥。 温惊竹吃了两块,不得不说,阑湾的口味很好。 许是怕他太无聊,沈即舟一整个过程都在和他聊天,说的话也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有失分寸。 温惊竹甚至觉得,如此相处模式让他感到很愉悦,也渐渐的放松下来。他们像是在很久之前就如此。 近来的天气炎热,温惊竹的胃口也会随着天气而变得差了起来。 但今天的他却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感觉,反而多吃了一碗。 “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人每天都给你送到家里。” 温惊竹摇摇头:“不用。” 吃多了怕会腻,偶尔吃吃还能满足一下。 温惊竹回到家时,便看见温妈妈坐在客厅。 “我回来了。” 温妈妈见他回来很明显是松了口气。 “今天怎么样,开心吗?” 她很少看见温惊竹不回家吃饭,除了有关学习的事情。 而且放在和兰无晏时,温惊竹甚至都会不给面子,扯着各种理由拒绝。 反倒是现在还能和沈即舟出去吃饭。 温惊竹顿了顿,回想起他们相处时的心情和感觉,点点头,“可以。” “好好好,开心就好,快上去休息吧。” 温惊竹回到房间之后呆愣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有的。 在和兰无晏待在一起时,内心没由来的泛起一股恶心的劲儿,甚至非常的抗拒。 可是面对沈即舟时却不会。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而且在沈即舟靠过来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清楚的感觉到心跳加快。 上一次时还是在他去考古的路上。 … 温惊竹迷迷糊糊之间,耳边传来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他缓缓地睁开眼,入目的却是用鲛纱做成的帐帘,而外边有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直到他面前的人离开出去,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朝床边走近。 接着,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轻轻地撩起帐纱,一张丰姿俊秀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那张脸正是今天和他用晚餐的沈即舟。 他长发高束,一身玄色圆领长袍。 只见他眉宇间露出担忧的神色,似乎还有些懊恼。 “对不起,是夫君错了。” 温惊竹双眸微微瞪圆,似乎是被他的称呼给震惊到了。 他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发出声来,身上还传来一股不对劲的酸痛,脑袋沉重。 他在发烧。 温惊竹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把目光落在沈即舟的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沈即舟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微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眉眼,声音温柔缱绻,“我会一直在。” 这句话像是有了魔力一般,温惊竹眼皮变得沉重,又睡了过去。 “…” 温惊竹是被闹钟叫醒的。 睁开眼睛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天花板和床边——他并未看见那熟悉的场景。 他缓缓地坐起身,微蹙着眉。 那股酸痛的劲仿佛还在身上。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就因为他昨天和沈即舟出去吃了个饭? 而且心里莫名的有股落差感。 接下来的几天,温惊竹并没有再梦见。沈即舟也没有联系他。 “惊竹,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一直看着手机。” 下课了,王麻凑过来问道。 温惊竹摁灭手机,“没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几天有些魂不守舍,而且感觉前几天的事情是他做的一场梦,现实根本就没有沈即舟这一个人。 王麻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正刷着手机,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连忙拉着温惊竹分享。 “源川集团的沈二少爷醒了!” 温惊竹:“…”早就醒了。 王麻说:“不得不说,这张脸还挺好看的,不过也就出院那会儿有了几张照片,现在都没有了。” 第171章 说着,还惋惜的叹了声气。 温惊竹回想起那张脸,附和的点点头,顺嘴道:“是挺好看的。” “…”温惊竹被盯得头皮发麻,僵硬的扭头看他,“怎么了?” 王麻神情严肃的探了探他的额头,“奇怪,也没有发烧啊。” 温惊竹眨了眨眼。 “你居然会夸别人好看。” “很奇怪吗?” 温惊竹反思了一下自己,他真的没有夸过别人吗? “奇怪!当然奇怪!”王麻有些激动地说道:“你还记得一年前,我问你的问题吗?” “…”温惊竹说:“你的问题很多,我忘记了。” “这都不重要!”王麻道:“我之前问你兰无晏怎么样。” “你知道你回的什么吗?” “不知道。”温惊竹老实巴交。 王麻说:“你说不怎么样。” 温惊竹:“…有吗?” “别不承认,就是有!” 有就有吧。 温惊竹不关心。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听我爸说,当时的沈二少爷都已经没救了,只是吊着一口气,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现在居然还能醒来…”王麻眯了眯眼说道。 “微乎其微,但也是有机会。”温惊竹道。 两人正说着,温惊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的心瞬间也跟着提了起来。 脑海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他拿起来一看,短信框内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第235章 身临其境 温惊竹加了沈即舟的联系方式,但是面对空白一片的聊天界面,他陷入了沉思,最后放弃般的放下手机投入了课堂当中。 一天下来,他看了又看,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王麻都要看不下去了。 直到他回到寝室洗完澡后,手机屏幕才传来提示音。 xh湛然:抱歉,今天有点忙。请问你明天有空吗? 温惊竹怔住,抿唇回:有。 沈即舟刚醒过来肯定有很多要准备的事情,他也不觉得奇怪。 xh湛然:方便约个饭吗? 温惊竹:可以。 xh湛然:老地方。 温惊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老地方。 没一会儿,沈即舟又发来了地址:时间你定,什么时候都可以。 温惊竹只是上午有课,下午才有时间。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温惊竹放了他的鸽子。 因为黎导师突然发通知说,他们有机会去观赏一次上次的文物。 不过可惜的是,两幅棺材的主人并没有后代,他们得不到进一步的认证,而且‘温惊竹’这三个字在世上存在多个重名,也不奇怪。 下午,温惊竹几人在文物馆隔着一层保护玻璃细细观赏。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还可以看古墓的主人。 轮到温惊竹的时候,他先看了与他同姓名的先辈,时间有限,他做好记录才转到另外一边的先辈上。 在看见那骨骼时,温惊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先辈听导师说,他生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后背上中了几十枪,有的子弹甚至还穿裂了他的骨骼,也有的穿透他的半边身体到了肋骨的地方。 后背的骨并没有完好的,只有中了一枪又一枪的骨头。 他的肩胛骨甚至碎裂,有一边已经不能拼凑在一起。 温惊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肩胛骨,忽然耳鸣,周身只剩下如雷贯耳的枪声,更甚的是,他的右耳变得刺痛,疼得他直皱眉。 他仿佛身临其境,站在满是尸骨的战场上,血流成河。 周围的士兵看不见他,但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子弹破开皮肉发出的声音。 忽然,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那是…沈即舟! 他脸上带着血迹,身上的军装已经抹上了一层深色。 温惊竹追了上去,他看见沈即舟被敌军包围在一棵树干后。 他无路可走,他必死无疑。 敌军一步一步的紧逼,他的生命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温惊竹胸膛剧烈起伏,他开始变得焦急,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却晚了一步,敌军已经走了过去… 画面一转,他依旧站在满是残肢的战场上,却没有枪声,只有刀剑相抵碰撞而出的声音。 马蹄声、战士们的嘶吼声。 为首的,是那出现在他梦中的沈即舟,他身穿盔甲,手持长剑,俊逸的脸紧紧地绷着。 白色的战马随着他的奋战,沾染上敌军温热的鲜血。 温惊竹脸色煞白。 “惊竹!” “温惊竹!” 黎导师的声音如从天降,瞬间将他拉了回来。 那些画面扭曲一瞬,温惊竹盯着面前的骸骨,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悄然划过他消瘦的脸庞。 “导师。”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黎导师知道他的身体不好。 温惊竹摇摇头,表示自己看完了,便转身出去了。 在踏出去的最后一秒,他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 沈即舟… 温惊竹觉得自己病了。 他回去之后时不时的想起那一片记忆,王麻叫了他很多声都没有应答。 王麻组局,几人相约而出。 温惊竹为了不扫兴,也答应了下来。 他们前往的是一家茶庄。 虽为茶庄,却也是有许多的菜式,也是聚会谈事的好地方。 还未开饭前,温惊竹上了趟洗手间。 在他回来时迎面走来一群人。他撩起眼皮看过去,只看见沈即舟跟着年长的几位走过来。 沈即舟跟在他们身边安静的听着,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温惊竹很明显的愣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脸无时无刻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似是有所察觉,沈即舟掀起眼皮,懒洋洋的看过来,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那双深沉的眼中划过一抹亮彩。 只见那冷淡的脸上,嘴角轻轻地翘起。 温惊竹抿唇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等他们进了包厢后,温惊竹也才回去。 甫一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沈即舟发来的。 xh湛然:好巧,你也在。 温惊竹:嗯,是挺巧。 他没忘记自己上次放了对方的鸽子。不过沈即舟好像忘记了。 xh湛然:一会儿吃完饭一起散步吗? 温惊竹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哪逛,拒绝了:不了,待会儿回去我还有事。 对方没有多挽留。 温惊竹松了口气,幸好沈即舟不是难缠的主。 第236章 你头发乱了 温惊竹吃完饭之后刚要联系司机过来接自己,一出来就看见沈即舟正在和那几位长辈笑着说话。 很明显是对方有急事就先回去。 温惊竹在他们身后安静的看着他们,等沈即舟送他们离开之后,温惊竹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收敛。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沈即舟身上有股淡淡的孤寂感。 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沈即舟刚醒过来,对这个社会脱节已久都要有个适应的过程,而且他也长大了,以后是要接手他爷爷手中的集团。 沈即舟收回视线后,刚想转身回到包厢里,余光似乎是看见了温惊竹,诧异的抬眸,随即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温惊竹怔住,他感觉沈即舟的那双眼睛带着重重的灼烧感,烫得他皮肤生疼。 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沈即舟走过来,笑道:“要回去了?” 温惊竹点点头,眉宇间不经意透出疲惫感。 “你的…身体还是不好吗?” 头顶传来一声小心又带着犹豫的声音。 是沈即舟在问他。 温惊竹顿了顿,“嗯,有些不好,不过没事的。” 他不打算多说。 他很奇怪,为什么要用‘还是’? 正当他以为沈即舟还想问什么时,他沉吟一会儿道:“有司机来接了吗?” 温惊竹闻言,下意识地收起手机,轻微摇头,“没有,还没有联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一声短促的闷笑声。 温惊竹看向沈即舟,那张俊朗的面容上依旧淡淡的,但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解释:“刚好顺路。” 温惊竹抿唇,应了一声。 不顺路的。 但他没有多说。 其实他也有点私心的,他想知道沈即舟和他梦中的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真的是前世? 沈即舟也不是自己开车来的,而是配了司机。 车厢内,温惊竹几度要开口问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没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172章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身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温惊竹偏过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沈先生最近很忙吗?” 沈即舟闻言眉梢轻挑,“有点。不过你随时可以找我。” 沈即舟也没有骗他,他刚醒过来,这段时日一直在适应这里的一切,他并不是不懂,只是需要适应。 而且沈爷爷有意在几年后把源川交给他。 这对沈即舟来说并不算什么,主要是他还要学习。 他这个年纪刚好是读大四,不过按照他一直躺在床上的缘故,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文盲。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学习,但加上他也曾是读过书,留过洋,只需要好好看看当今社会与以前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是忙着学习吗?” 沈即舟说:“嗯,还是要学的。” 温惊竹猜的不错,而且沈即舟今天能出来,应该是沈家要求他陪同的。 这些人温惊竹虽然不知道来历,但他曾在那些宴会上看见过,来头应当不会低。 沈家应该是想培养沈即舟。 这么一想,温惊竹居然能有一丝的愧疚,毕竟沈即舟每天都这么忙,居然还愿意空出时间来应自己的约,他还在前几天放了鸽子。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温惊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赔礼道歉再邀请沈即舟。 “沈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即舟笑道:“我说过,我随时有空。” 只要你发出邀请,任何时间都为你空出来。 温惊竹想了想自己的课程,道:“三天后我空出来的时间多,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顿了顿,又道:“就当是作为上次的赔礼道歉。” 温惊竹觉得沈即舟会答应的,不过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沈即舟说话,不由得有些疑惑。 半晌,他才听到沈即舟慢悠悠的开口,“三天后啊…”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迟疑。 “是没有空吗?” 刚刚不是说随时有空吗? 温惊竹奇怪地想。 “有是有,不过…” 温惊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沈即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惰懒的笑了笑,“你要来我家。” 温惊竹:“…为什么。” 沈即舟闭目养神,声音清浅:“用脑过度,走不了路了。” 温惊竹:“…” 温惊竹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倒也不怕沈即舟会对他做出什么。 温惊竹被送回家之后,那三天之内他没有再看见沈即舟,他们在手机上的联系也是寥寥无几。 这让他很疑惑,沈即舟这架势很明显是不会放弃他的,对他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但在手机上,他又不会经常找他聊天,聊天界面很是空旷。 沈即舟没发来,兰无晏倒是找上了他。 自从那天回去之后,温惊竹就把兰无晏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但他看见申请添加好友那一栏的语气,兰无晏的味扑面而来。 温惊竹不想理会,但无奈,对方锲而不舍,甚至不惜威胁道:“你也不想和沈即舟那点事被抖出去吧。” 看见这段话时温惊竹很明显的一顿,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和沈即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不过为了不影响到沈即舟,温惊竹还是同意的。 毕竟这是他和兰无晏之间的事情。 在他同意后,兰无晏几乎是秒发消息。 兰无晏:你什么时候和沈即舟勾搭上了? 温惊竹并不喜欢他的用词,皱着眉回: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兰无晏:这就维护上了? 温惊竹:我们怎么样你也管不着。 兰无晏似乎是被他气到了,隔了几分钟才发来。 温惊竹先是看见了几张照片,高清无码。 而且照片里的人正是他和沈即舟。 使他们前几天在茶庄一起走出来,一起上车的照片。 甚至还跟到了温家。 沈即舟抬手轻抚在他的脸庞,而他被沈即舟遮住,看不清神情,只有沈即舟含笑注视着他。 很想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兰无晏会误会也正常。 “你头发乱了。” 沈即舟低沉磁性的嗓音犹如在耳,让温惊竹耳朵有些发烫。 那会他刚下车,晚间的风吹过来,额角的碎发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刚想拨开,有只手比他还要快。 他低声道谢。 沈即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第237章 未婚夫 但温惊竹怎么也不会想到,兰无晏居然会派人跟踪他,甚至还把照片拍了下来。 要是这样的照片流传出去,肯定会对沈即舟、沈家产生影响。 兰无晏:害怕了? 兰无晏:乖,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我们可以打电话聊聊。 温惊竹精致的眉微蹙。 他很是不情不愿的把兰无晏从黑名单里边拉了出来。 下一秒,那边的人似乎是等不及了,立马打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标识的陌生人,温惊竹不紧不慢地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一道让温惊竹作呕的声音传来。 “我想你了。” 温惊竹现在在学校都刻意避开兰无晏,有好几次他都没有逮到人。 温惊竹沉默了半晌,声音发冷:“你想说什么?” 兰无晏安静了几秒钟。 温惊竹道:“兰无晏,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沈即舟吗?” “我不怕事,但你觉得沈家会允许沈即舟被你这么造谣么?” 兰无晏闷笑一声,“所以你是在紧张他?” “我紧张谁和你没有关系,既然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了婚约,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会报警的。” “惊竹啊。”兰无晏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还真是单纯。” 温惊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温家现在没权没势,谁都能踩上一脚。 “把照片删了。” “不删。”他说:“除非你出来和我见一面。” 温惊竹就要挂电话,对方又突然说道:“如今沈即舟还未得势,你们八字还没一撇,你觉得沈家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沈老爷子心疼孙子,又不代表会心疼你。” “温惊竹,你现在什么也不是,装成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温家的局势越来越没落,到了温召浦这里几乎是无力回天,但温召浦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让温氏苟延残喘到现在。 温惊竹抓着手机的手收紧,指尖泛白,喉咙干痒到发哑:“地址。” “这才乖。” … 温惊竹今天并不打算回家,没让司机来接自己。 白净的短袖,外边搭了件黑色的衬衫,一件浅色的牛仔裤,沐浴在暖阳下,更是多出了几分的温和亲人。 一副乖巧的大学生模样,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温惊竹和兰无晏的事情又传了个遍,有的人惋惜,有的人却为他松口气。 温惊竹是打车过去的,但刚上车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来者有可能是兰无晏的人。 他没说话,目光放在窗外,看着像走马观花的画面,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但很快,他看着陌生的路线,不由得出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温少爷,我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情,还请你和我们少爷见面了再说。” 温惊竹冷着脸没说话。 他看了眼手机,前方又传来司机的声音:“我们少爷说了,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话里带着威胁警告的意味,温惊竹抿唇,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等到下了车,他才知道兰无晏这是把他弄到了郊外的一处山庄,这个山庄是兰家名下的,温惊竹只听过,但没有来过。 他被带进了包厢,一进去便看见一桌的佳肴和坐在位置上等着他的兰无晏。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兰无晏微笑,很有绅士风度的说道:“先坐。” 温惊竹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兰无晏。 兰无晏无视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要我不那么做也可以,只要你答应再次和我联姻。” 温惊竹道:“想要退婚的是你们兰家,现在死皮赖脸的也是你们兰家。兰无晏,你到底想怎样?” 兰无晏谦和的笑了笑:“我只想要你。” “不可能。” 兰无晏目光带着凌厉,眼神阴鸷,“温惊竹,我这是在给你选择,别不识好歹。” “兰无晏,你不觉得很卑鄙?”温惊竹道:“利用这些照片你就想把我逼回你的身边?” “不错。”兰无晏说:“我是要逼你,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 温惊竹看着有些激动的兰无晏,好看的眉眼微蹙,“我看你是病了。” 第173章 兰无晏没说话,用公筷给他夹了他喜欢吃的菜,“多吃些。” 温惊竹没动,抬眸看向他,“兰无晏,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怕你,但我能希望我们之间的过往能够一刀两断,还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惊竹,我不能没有你。” “就算 你把照片放出去,我也不会在乎,清者自清,再说了我和我未婚夫之间的相处还需要回避?” 温惊竹冷嗤一声,眼中的神情愈发的冰冷。 兰无晏夹菜的手在听到未婚夫的这三个字时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兰无晏说:“你们没有订婚。” 温惊竹陈述:“但他给了我订婚的礼金。” 沈即舟虽然没有得到温惊竹的同意,但他把还未订婚的礼金全都给了温家,再加上在公司上也帮了温召浦很大的忙。 他说就当做是这未来的一年里他打扰温惊竹的赔礼。 光是他帮助的事情都能比得上兰家这几年来的帮衬。 兰无晏在听到他的话时,嘴角的笑意很明显裂开了。 他静静的打量了一下温惊竹,随即道:“你不用为了钱委屈了自己。” 温惊竹听到时一想到他曾在兰无晏手中吃的亏,想想就觉得很好笑。 他和兰无晏被迫绑在一起,为了能够挽救一下公司,便时不时的和他提出解决的办法。 兰无晏总是会笑着哄着他,前一天还在信誓旦旦,后一天直接失忆,让温惊竹难以启齿。 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这不过是个幌子,兰无晏根本不可能会帮他,再加上他身后还有强势的父母。 兰无晏的父母根本不喜欢温惊竹,毕竟他接受不了兰家独子娶一个男人为老婆。 “这就不劳烦你担心了。” 态度疏离。 气氛诡谲。 兰无晏受不了了,他猛然站起,椅子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温惊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被人捏住,他愣住,一抬眼,便对上了兰无晏阴沉的脸。 第238章 我们之间不用在意这些 向来待人谦和有礼的温惊竹瞬间变了脸色。 他沉沉的看着兰无晏,道:“放开。” 兰无晏目光阴鸷的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 但没有。 温惊竹眼中那明晃晃的厌恶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兰无晏自嘲的低笑一声,“你居然讨厌我。” 温惊竹平静的看着他。 “我能走了吗?” 他不想在这里跟兰无晏发疯。 兰无晏说:“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会把你们的这些事说出去。” 温惊竹挣出他的禁锢,同时站起身,漂亮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兰无晏,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蠢。” 说罢,不等兰无晏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是你让人打伤我的?” 温惊竹闻言停住脚步,但并未回头,缓声道:“没准是你的报应。” 温惊竹顺利的出了门,按照刚刚的路线,他拐了好几个弯才顺利出来。 这家山庄很少有人车进来的,这里是在郊外,一般都是供人秘密商讨事情才会约到此处。 来的人都是自己备车,但温惊竹没有。 他看了一眼信号,认命的收起来。 看来他得自己走出去,等有了信号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了。 温惊竹刚走到山庄的大门,便看见在一旁停了一辆卡宴,而车子的边上正靠着位男子,男人蹙着眉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表。 正要动身,抬眸就看见温惊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温惊竹看见沈即舟的时候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见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温惊竹不由得问道:“沈先生怎么在这里,是在等人么?” 沈即舟在他面前停下,两人之间只剩下半米的距离。 “嗯,在等你。” 他的声音低沉又磁性,牢牢地镌刻在温惊竹的心头,这样的声线,他仿佛听了千万遍。 温惊竹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温惊竹说:“不信。” 沈即舟挑挑眉:“为什么不信。” “是你让人打伤的他吗?” 温惊竹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 沈即舟很是坦荡的点头,“给点教训。”还算轻的了。 “你和他之间有仇吗?” 温惊竹下意识地追问,但换来的却是面前男人的沉默。 他的呼吸很明显和刚刚的不一样,多出了几分的沉重和凌乱。 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听见沈即舟回答,温惊竹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沈即舟开口了, “有。”他说。 温惊竹猛地抬眸看向他。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那双眸中带着无尽的痛楚,仿佛深渊一般将他吸了进去,让他看清深渊底下藏着他内心所事。 沈即舟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个气音,如若他离他再远一些,便听不清他有没有回答。 温惊竹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走吧。”沈即舟上前,下意识地想要牵住温惊竹的手,像是又想起什么,那只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又垂下,“以后不要单独和他出来了。” 温惊竹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 他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是沈即舟的动作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那下意识的动作,就像是他们之间已经相爱了很久,他牵住他,带着他往家里走。 “好。”温惊竹低声回。 沈即舟微愣,稍纵即逝,勾了勾唇角。 温惊竹和他坐在车厢内,身旁的人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但他并不觉得尴尬,他们像是已经相识很久。 “那件事你也不用担心,他掀不起什么波澜。” 安静了许久,沈即舟磁性微沉的声音响起。 他像是沉在风雪中的雪松,恍惚间,他闻到了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清冷木调的气息。 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躯包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禁欲危险。 温惊竹知道他在说什么,而非就是兰无晏威胁他的那件事。 沉吟了几秒,光是一会,沈即舟没忍住看向他。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带任何的威压和锐利。 温惊竹仰起脸,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好。” 沈即舟紧绷的身躯在听到他的回答时微不可察的松了松。 接到了温惊竹,沈即舟便带着他去饭店吃了饭才回去的。 温惊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说要请他吃饭的,现在反倒成了沈即舟请他。 沈即舟闻言,微微挑眉道:“我们之间不用在意这些。” 温惊竹说:“可是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不冲突。”沈即舟说:“当是我插了个队。” 温惊竹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到了嘴边的话又没有再问出来。 回去之后,温惊竹又做梦了。 与上一次的打仗不同,这一次是在宅院中的日子。 而他身旁的人,正是白天同他吃饭的沈即舟。 起先他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最要好的朋友,但上一个梦的‘夫君’却让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也许梦中的他和沈即舟并不是朋友,反而是一对夫妻。 而为了验证他的想法,此时梦中的他正将做好的糕点往沈即舟推去。 不知说了什么,沈即舟漆黑的眸中渐渐地浮出笑意,修长的指尖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那盘中的糕点,正是他最爱吃的荷花酥! 镜头扭曲一瞬,他又来到了另外的时空。 他正坐在凉亭中,石桌上摆了几本书,他正在翻阅。 飞星则是在一旁为他摆上晶莹剔透的葡萄,语气中带着笑意和他说话:“少爷,二爷回来啦。” 他错愕的抬眸,恰好看见正往他这边走来的身影。 那身影如他印象中一般挺拔,就连眉眼都如出一辙。 沈即舟朝他走来,飞星退下。 “今天感觉如何,有没有好好的喝药?” 语气磁性柔和,像是在诱哄小朋友一样。 不知他说了什么,对面的人微微翘起唇角,“明日带湛然去听戏曲。” 温惊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很高兴。 “…” 温惊竹醒来时已经凌晨四点钟,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为了不吵醒室友,又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 当他看见好友界面的头像和昵称时,指尖微顿。 第239章 你是把我认成别的人了吗 虽然是在梦境里边,但他依然能够清楚的记得,梦中的沈即舟喊他湛然。 湛然是谁? 难不成是他? 第174章 如果他是湛然,现在的沈即舟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可是… 温惊竹心中又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是现在的沈即舟也梦见了和他一样的人,沈即舟喜欢那名字叫湛然的人。 而他只不过是长相相似,其他并无不同? 这么一想,温惊竹也能理解这段时间沈即舟的态度了。 谁家植物人一醒过来就马上过来说要和他联姻的。 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 温惊竹削瘦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情,但心中难免还会想起,不由得酸酸胀胀起来。 真是奇怪。 温惊竹又重新躺好,将脑海中的事情全都抛出去,不让自己去想。 七月,温惊竹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兰无晏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惊竹并未分出一个眼神,等他的去路被兰无晏拦住了才淡淡的掀起眼皮。 “惊竹,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爸妈说清楚了,他们同意我们交往,也会扶持你爸的公司。” 兰无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哀求。 神情看着有些楚楚可怜,衬得他温润的模样,惹得路过的人看了过来。 温惊竹没理他,想要绕过他离开。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和沈即舟解除婚约,我立马和你结婚。” 原本正要走的温惊竹闻言,脚步微顿。 兰无晏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窃喜。 他就知道,只要他放软了态度,温惊竹还是会凑上来,等他们真的结了婚,他一样可以拿捏温惊竹。 温惊竹头也没回道:“兰无晏,我突然发现你不仅不要脸,还非常的胡搅蛮缠。” 正在等温惊竹同意的兰无晏没想到温惊竹会这么说他,嘴角的笑意一僵,眼中的狡黠很快褪去,只剩下一抹狠厉之色。 温惊竹转过身,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眸子凝着冷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淡色的薄唇轻启,“我不是物品,不是你想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东西。更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没有资格让我听你的话。” 兰无晏脸色发青。 “我以为这几个月你已经想明白了。” 兰无晏说:“是,我是想明白了,想和你重新开始了。” 温惊竹安静了一会儿。 他并不是在考虑兰无晏的话,而是觉得他没救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不好意思,将来和他结婚的人是我。” 蓦然间,温惊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微沉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兰少爷,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未婚夫的面前了。”沈即舟走过来和温惊竹肩并肩站着,“免得落人口舌觉得兰家的家教不严谨,赶着上来做三。” “你…!”兰无晏的脸黑成锅底。 他目光看向温惊竹,问道:“温惊竹,你真得喜欢他?而不是被强迫的?” 温惊竹的目光从沈即舟身上移开,落在兰无晏的身上,“这是我们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瞧瞧,这小嘴跟抹了毒一样。 沈即舟唇角微勾垂下眸看着他。 兰无晏气得发疯。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神跟淬了毒一般。 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幅美好的画立在他的面前。 沈即舟今天似乎不是很忙,穿着休闲的衣服,姿态慵懒,非常顺手的接过温惊竹手中的收纳箱。 “走吧。” 温惊竹点点头。 他没问沈即舟为什么会在这,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下楼,直到消失在楼道间。 “沈即舟!” … “你今天不忙吗?” 沈即舟放好东西之后,回:“休息。刚好知道你放假,就过来接你了。”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和你打过招呼。” 温惊竹看了眼手机,确实是在二十多分钟前收到了沈即舟的消息,只不过那会他正在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看手机。 “抱歉,我刚刚…” 温惊竹犹豫了一下想要解释,却被沈即舟被打断了,“有没有想好这个暑假要去哪玩?” 他顿了顿,最后说了声没有。 “你以前的假期都是待在家里的吗?”他问。 温惊竹点点头,“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我想去。”沈即舟侧目看他,道:“你陪我。” 他顿了顿,脑子一团乱,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又听到沈即舟开口了:“就当是你这几个月冷落我的惩罚。” 温惊竹:“好。” 自从他上一次做梦起来之后很少联系沈即舟,两人没有见过面。沈即舟把握分寸,没有得到允许也没有来找过他。 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他是真的没忍住,趁着放假找了个借口来了。 恰好看见温惊竹被兰无晏堵住的过程。 原本让他隐藏得很好的杀意在看见兰无晏的时候瞬间破壳而出,仇恨、愤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每一次失去温惊竹,都和兰无晏扯上关系。 这一次,他不会让兰无晏再次接近温惊竹,他要想办法把兰无晏所有的羽翼折断,让他深陷泥潭,再也爬不起来! “沈即舟?你怎么了!” 沈即舟回过神,抬眸便撞入了一双担忧又泛着水光的眼眸。 他猛地一阵恍惚,眼眶忽然变得红润,他强忍住泪水,控制着自己不要把面前的人抱入怀。 他不能这样。 温惊竹没有他们的记忆,他现在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关于他们的一切,只有他记得。 太过于莽撞,会吓到他。 “我没事。”沈即舟仰头望了望天,把眼泪逼了回去,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 温惊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沈即舟一寸,就这么看着他。 他感觉沈即舟很奇怪。 难道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吗? 为什么沈即舟的神情很是不对劲,痛苦之后又被侥幸所取代。 “你是把我认成别的人了吗?” 温惊竹说出这句话之后猛地一愣,他下意识地微微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悄悄地看了沈即舟一眼。 看见同样愣住的沈即舟,温惊竹更加的凌乱了。 甚至还在心中暗暗自责自己为什么要把心事说出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温惊竹先发制人,在沈即舟还没有反应过来,率先说道。 “好,都听你的。”他说。 声音很轻,却又像是在呢喃,落在温惊竹的耳边如雷贯耳,灼伤他的每一寸肌肤。 温惊竹进了车厢后摸了摸耳朵,有些发烫。 * 告别了沈即舟之后,温惊竹这才回家。 沈即舟把他送到了门口才回去。看着车子渐行渐远,他的心居然也跟着有些落空。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 xh湛然:晚间风凉,不要吹感冒了,快回去吧。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温惊竹的脸爆红。 他没回复,直接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转身毫不留恋的进了院门。 温惊竹觉得自己是真的病得不轻,居然盯着人家车尾看了半天,还被主人看见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温惊竹回到房间后洗了脸降降温才不紧不慢地回消息。 温惊竹:你看错了吧。 正在和沈松说话的沈即舟一听到消息提示音立马拿出手机。 沈松皱眉:“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沈即舟指尖飞快打了几个字,随即才严肃的点点头,“好的,您继续。” 沈松坐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道:“你和兰无晏有仇?” 沈即舟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沈松又道:“你才刚醒过来,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去了解,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被抓到把柄。你爷爷打算把源川交付于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沈老爷子最看重沈即舟,即便是躺在床上的沈即舟,他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你确定不是因为哥他不想接手才交于我的?” 沈即舟微微挑眉。 沈松脸一黑,骂了一声:“你个臭小子,别以为你现在醒过来就无法无天了!” 沈即舟但笑不语。 “行了,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地跟着我或者你哥好好学习管理公司。” “最近没时间。”沈即舟幽幽开口。 沈松看他那没出息的样,道:“你又想去祸害人家的宝贝儿子了?” 他真的是看不懂他这个小儿子,两眼一睁就是找一个叫温惊竹的人,关键还被他找到了。 刚开始追人追得紧,后来又暗暗在家里窝着,今天却破天荒的出门,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温家的小儿子温惊竹虽长得确实好看养眼,但也不能任由沈即舟这么胡来。 第175章 这温家人可是宝贝得紧,要是被沈即舟霍霍成功了,指定出什么乱子! “什么叫祸害?我们这是在培养感情。”沈即舟眯眼笑,“爷爷也同意了,现在只要惊竹点头,马上办婚礼都成。” 沈松气得七窍要生烟了! “对了。爸,兰家是不是有好几个项目都在跟进?” 沈松想了想:“干嘛?” 沈即舟恶劣一笑,没说话。 沈松警告他:“你可别作妖,兰家虽不及我们,但好歹也是首都数一数二的集团。” “说到底还不如我们家。” 沈即舟不把兰家放在眼里,无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 数一数二又怎样,他可以连根拔起。 沈松看着他的神情,说:“你要是把我给你的事情学明白了,不说兰家,红橙绿青黄紫都给你搞。” 沈即舟扬眉,没说话,沈松就当是他同意了。 沈松离开后,沈即舟又重新拿起手机,看着温惊竹的头像,他微凉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手机边缘。 “兰无晏么…” 第240章 海边 温惊竹第二天醒来,便被王麻的消息给轰炸了。 不是别的,而是吃到瓜了! 还是兰无晏的瓜。 温惊竹看着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的爆料,没忍住点了进去。 兰家有一家娱乐公司,旗下有几位艺人格外的火,但其中有一位长得清纯干净的小演员在最近以来,对粉丝的态度愈来愈敷衍。 起初大家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被人抓到了边角料时才开始反应过来,深挖。 粉丝不停地挖呀挖呀,不停地扒呀扒呀,终于扒出了令人震惊的一件事。 这名小演员居然被人包养了!而且包养的人还是兰家的少爷! 现在他们两人都在风口浪尖,一下子被舆论给掩埋。 温惊竹记得这个小演员,他之前还看了他出演的一部短剧,他觉得人设格外的好,对这个小演员的印象挺好,但却没想到这个小演员居然和兰无晏有一腿。 王麻:这兰无晏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私底下玩得这么花,还被扒出来经常和这小演员开房。 王麻:这演员也是瞎,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前途。我记得他出演的几部短剧挺好的,演技也好,为什么就是这么想不开呢。 温惊竹静静的看王麻阿巴阿巴的讲了一堆,正当他想的出神,几分钟过去了就没有看见王麻在说话。 他刚想退出去,王麻又出来了! 王麻:雾草!这演员我看着好眼熟,原来这侧脸和惊竹长得有几分的相似! 王麻:[图片] 温惊竹一顿,点了进去,看着放大的照片,他微顿。 这演员的侧脸确实和他有几分的相似,但仔细一看还是格外的不同。 温惊竹一想到兰无晏的心思,胃里翻江倒海,脸色一白急匆匆的跑进卫生间干呕了起来。 太恶心了! 他是打心里的厌恶这个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表露出厌恶的神情。 但温惊竹却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兰无晏。也许也有他心爱你做的事情。 温惊竹因为假期,外头炎热,很少出门,如果不是王麻他们约他,他甚至都不会踏出这个家门一步。 好吧,他承认他有些宅,宁愿在家看书也不愿意出去逛逛。 除了偶尔和王麻出门吃个饭,又回几条消息,剩下的他都是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一个星期之后,温惊竹突然收到了沈即舟说要去走走的消息。 他刚想拒绝,沈即舟预判了他的心思,道:“你别拒绝我,我是说过给你一年的时间,但你也要给我机会表现才显得公平。” 温惊竹删掉了拒绝的话,又打了个‘好’字,还没有发出去,沈即舟的语音又过来了,“别怕,今天的我还是很绅士的。” 温惊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好。” 远在源川集团专属于沈即舟的办公室中,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边走,刚好和要进来交文件的董事长秘书撞个正着。 “抱歉,刘秘书,有事先走一步。” 刘秘书:“…” 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沈即舟,刘秘书无奈极了,他转身离开了沈即舟的办公室,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去哪?” 沈即舟哼笑一声,回:“去海边,怎么样?” 温惊竹想了想,距离这边最近的海有一百多公里,来回都要很久。一天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再加上这个假期,肯定很多人去玩,堵车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刚想说什么,沈即舟又预判了他,“放心吧,你只需要带上你人,其他的交给我。” 温惊竹听着他的安排,没忍住笑了笑。 几秒后,他敛起笑,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一道血影在他的面前一晃而过。 在上次他和沈即舟见过面之后,他又做梦了。 梦到了他和沈即舟浑身是血,但更为难受的还是他自己,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想死濒临死亡的鱼儿在岸上拍打想要回到海里。 在那似惨死之际,他眼前浮现出了很多他和沈即舟相处的画面,很模糊,但从那轮廓上看,他还是能够分辨而出。 而这一个星期他和沈即舟并没有见面,他也没有再做起那种令人寒颤的梦境。 温惊竹接触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书籍,有一个想法,他几乎是愈发的确认。 但他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证据,只能等着这一次游行验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 温惊竹和家里人交代了一声,便拿起他收拾好的单肩包出门和沈即舟汇合。 不等他问司机,余光一瞥,就看见了已经在外边等着的卡宴。 那是沈即舟的车。 温惊竹不用想都知道。 后车座被打开,温惊竹已经对沈即舟坐在里边习以为常,但没想到这次沈即舟居然不在这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停顿,司机解释道:“温小少爷,二少爷出门前在准备行程,让我过来接您。” 温惊竹点点头:“好,麻烦了。” 温惊竹在车上无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攻略,顺便看看到底堵不堵车。 没一会儿,车开进了一个陌生的别墅区。 明悦,这个别墅区寸土寸金,舒适、环境好、隐蔽性又强,就连进别墅区的大门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 司机和门卫说了声,便被放了进来。 “这是二少爷在外边住的地方。” 温惊竹点头。 没一会儿,卡宴停在了一幢灰黑色的别墅前,他很自觉的下车。 司机道:“二少爷就在花园里,您进去就可以看见二少爷了。” “谢谢。” 温惊竹推开与别墅一样颜色的花园门走进去,刚走进去几步,就看见沈即舟正站在那打电话。 嗓音冷淡,神情懒散,似乎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像是心有灵犀,他微微偏头,看见温惊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乌黑的头发在耀眼的阳光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白光,毛茸茸的,想让人rua一把。 沈即舟低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先进去。” 这么大的太阳别把他的人晒融了。 温惊竹跟在沈即舟的身后来到门口,前边的人突然停下,让他差点撞了上去。 “怎么了?”他下意识地探头询问。 下一秒,他面前的屏幕上显示了人脸录入成功的提示。 沈即舟唇角微勾。 温惊竹:“…” 第241章 你们以前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温惊竹在玄关换好沈即舟一开始就为他准备好的鞋。 沈即舟给他倒了杯水:“先喝水润润嗓子。” 温惊竹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不由得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不过看样子这别墅的主人也是刚搬进来没多久,没有使用的痕迹。 “刚搬进来没多久。”沈即舟主动解释,“太忙了,在家里被念叨得耳根子疼。” 温惊竹自然是明白他在忙什么,眼眸微弯的笑了笑:“沈伯伯也是为了你好。” 话落,他感受到了沈即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温惊竹一愣,迅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措词是不是用错了。 没有。 他肯定。 沈即舟也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 “但凡我再弱一点,已经被压垮了。”沈即舟漫不经心地开口。 温惊竹注意到他时不时的揉揉肩膀,眼底一片倦怠。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即舟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温惊竹立马移开目光,假装非常口渴的喝了一大杯水。 沈即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现在。” 第176章 温惊竹晕乎乎的跟着沈即舟出门,心里不断地在懊恼自己。 他居然对沈即舟生出了别的心思。 可能是做梦的后劲? 不过当他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那架直升机上时还是狠狠地震惊到了。 “考虑到会堵车,长时间待在车厢内你可能会不好受,我们直接坐直升机过去。” 温惊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会不会…” “不会。”沈即舟回头看向他,“难道你不想早点陪我看海吗?” 温惊竹敛下眼睫,没回应他。 沈即舟没有继续追问,轻轻地开口:“我们一直都没有时间,聚少离多。” 轻飘飘的语气被一股带着闷热的风吹散。温惊竹呆呆地看着他。 沈即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神情又变得懒懒的,笑着说:“听说海边不管是日出还是日落,都很好看。” “既然放了假,就应该好好地享受一下假期,不要把自己闷在家里。” 温惊竹的身形再次一顿。 他猛地抬眼看向沈即舟,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读取到什么。 但那双深邃带着笑意的眸子并未掺杂任何的情绪,单纯的想要和他一起去到海边,吹着海风享受彼此的时光。 喉咙轻滚,温惊竹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他觉得很熟悉,像在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他身居府中,外出归来的沈即舟也是这般让他出门逛逛,但他喜欢在府中看书,出门几乎是微乎其微,除了有事是不会轻易出府。 “沈即舟…” 他张了张唇,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很轻,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瞬间将他的声音埋没。 沈即舟没听见,把所有的物品都装好之后朝他伸出手,凌厉的眉宇在此时变得柔和,“来。” 温惊竹仰着头,看着逆光朝他伸出手的人,不知是光线将他刺得沁出了生理泪水还是因为面前的人而模糊了视线。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清浅的叹息声,随即沈即舟有些慌乱的声音扑面而来,“怎么了?” “要是害怕,我们坐车去。”沈即舟道。 温惊竹摇摇头,“不用了。” 许久,他没听见沈即舟回话,把泪水擦干一看,沈即舟直接让人把东西搬下来,而他则是牵着人就要往回走。 “这是…做什么?” 沈即舟偏头看他:“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换个地方也是可以的。” 温惊竹惊讶地看向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不会,我想去的。”温惊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坐直升机。” “真的?” 温惊竹无奈的点点头,“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温惊竹有所察觉的看向沈即舟,只见身旁的人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狡黠。 温惊竹:“…”他应该是看错了吧? 两人乘着直升机朝着海边出发,整个过程沈即舟有些好奇的看着地底下的一片风景。 而温惊竹像是在观察什么一般目光没有离开过沈即舟。 虽然沈即舟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温惊竹看出了端倪。 他刚醒过来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好奇得过头了,很多事情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所表现出来的。 难道… 温惊竹的小脑袋瓜正在飞快的转动,似乎想要抓到一些头绪。 沈即舟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身旁灼热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坐好,开始找话:“我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了住处,你想玩多久就多久。”说着,又想起什么,继续道:“还是说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温惊竹摇摇头,“没有了,就在那吧。”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送走了驾驶员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呢了。 “走吧,先去住处。” 沈即舟在这边找了个住处,离海边并不算远,散散步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地方。 “有没有想吃的?”沈即舟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忽然抬起头问他。 温惊竹心不在焉,随口说:“我都听你的。” 说完之后温惊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脸有些热,突然觉得客厅有些闷,让他喘不过气来。 沈即舟低声闷笑了一声,也不戳破,清了清嗓子才道:“海鲜怎么样?” 最近这边都有很多家海鲜的店,为了防止吃到不新鲜的海鲜,沈即舟找了家好评多的又高奢的餐厅。 两人刚进包厢坐下,沈即舟起身道:“我先出去一下。” 走到门口,像是又想起什么,又道:“我很快就回来。” 温惊竹,“好。” 等沈即舟出去之后,温惊竹拿出手机看了眼,回了下消息这才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沈即舟出去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回来。 当他推开门时,看见温惊竹正挺直腰板坐得端正,目光落在面前的餐具上,似是在出神。 场景竟然是多么的令人相似。 沈即舟瞬间又想起每当他回府时,温惊竹就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寝室的桌台边上,垂眸看着手手中的书籍,有时是在练字,一张张写满药草的纸张铺满。 “你回来了。” 记忆穿梭,爱人眉眼如画,精致的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明明灭灭。 忽闻动静,柔和的目光从书籍中移到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无尽的温意,待他归家。 沈即舟喉咙干涩,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温惊竹温和一笑:“菜刚上。” 沈即舟惊醒而过,看着正对着他笑的人,唇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沈即舟有时候在安慰自己,那些不好的经历已经过去了,他应该好好地对待当下。 而他几世的爱人,现在还站在他的面前。 温惊竹看着他手中提着一个小方盒,眼睛蓦然亮了一下,“是荷花酥吗?” “猜对了!”沈即舟放在一边,“刚刚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在卖,想着你应该会吃,就买了。” “一会试试好不好吃,好吃回去时我们再买。” 温惊竹看着他,柔声应道:“好。” 一整顿饭下来都是沈即舟照顾他比较多,事事俱到,没让他亲力亲为,毕竟吃海鲜这种时候要剥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试了下,是新鲜的,不会吃坏肚子的。”沈即舟舀了勺蟹黄给他。 温惊竹看着碗中已经剥了壳各种各样的海鲜,他又在记忆中各种搜寻。 “你们以前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第242章 很漂亮,我很喜欢 剥虾的手一顿,沈即舟偏头看他,似乎有点惊讶,“你在说什么,我和谁?” 温惊竹摇摇头。 沈即舟停下手中的动作,脱下手套,扯过纸巾擦拭手指。 “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沈即舟神情严肃道。 温惊竹张唇想要解释什么,抬眸便撞上了一双黑漆的眸,直白又锋利,将他眼中那些难掩的爱意显露而出。 “对于这场婚姻,我很认真。我迫切的想要你能答应我,但我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你在我这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只不过一个你。” 无关任何,他只要他。 “这段时间,我看出你有话想要问我。可我等了很久,还是没能让你问出口。” 沈即舟看着他,“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温惊竹被他眼中的情绪灼烧,他被烫得体无完肤,让他恨不得逃离这里。 但他知道,他不能。 周遭安静得可怕,耳边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相比于沈即舟的沉稳,温惊竹显得慌乱又青涩。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他感觉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沈即舟敛下眼睫,声音放软,试图安慰:“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想问了直接问,我随时都可以回答你。” 温惊竹闻言,顿了顿,道:“沈即舟,你真的是你吗?” “嗯?”沈即舟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温惊竹的这句话很奇怪,但沈即舟听得出来,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温惊竹这么问。 难不成温惊竹是记起来了? 沈即舟倒也不怕温惊竹会有记忆,就怕自己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和他提起会吓到他。 温惊竹说:“在遇见你之后,我经常做梦。” 沈即舟敛起笑意,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他继续道:“梦中,有你,也有我。” 他鲜衣怒马,上场杀敌,每天都在刀尖上活着。 但话到了嘴边,温惊竹又咽了回去。 第177章 “等回去,我给你看样东西。”温惊竹说。 “好。” 两人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海浪时不时拍打在他们的脚踝上,一片凉意。 温惊竹埋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肩上落下暖融融的外套。 “晚间海边会有点冷,不要感冒了。” 温惊竹原本烦躁的心瞬间被抚平,露出一抹和煦的笑:“谢谢。” 他们一起看了日落。 橘黄色的暖阳将整个天际吞没,海面上波光粼粼,也镀上了一层暖光。 温惊竹和沈即舟并排站着,两人沉默,很有默契的看向已经一半深陷在海面里的夕阳。 沈即舟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一个人看着日落时的心情了,他只知道心脏的位置空洞,无法弥补。 他的身旁没有任何人,只有手中破裂的平安锁。 那时的他多想和他一起看尽天下所有的美景。 温惊竹偏头看向身旁的人,静默的几秒,又移开。 “很漂亮,我很喜欢。”他轻声说道。 沈即舟眼睫轻微的颤了颤,原本心中空洞的地方瞬间被填满。 在错愕的目光中,温惊竹歪头问他:“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沈即舟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嗯,你说的对。” “很漂亮。” “我很喜欢。” 温惊竹没再看他几乎要溢出爱意的眼,目光落在海平面上,“明天我还想看日出,那会儿的太阳还会是同一个。” 沈即舟垂下眼,落在两人快要相触的手背,又抬起眼,笑道:“嗯,一直都是同一个。” 第243章 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当晚,温惊竹又梦见了沈即舟,这一次所有的人、所有的场景,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熟悉到烫伤他的眼神,他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喊着他的名字。 而梦中的沈即舟确确实实的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无论是守护子民的沈即舟还是在战乱时期的沈即舟,都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 温惊竹忽然想起,在四月份那个古墓。 同学的话赫然在他耳边响起。 前世… 难不成那古墓的主人正是战乱时的沈即舟!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他来找他了… 这么一想,温惊竹狠狠地打了个颤栗。 所以,现在的沈即舟是带着记忆来找他的! 温惊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也只有这个想法才能证明沈即舟所有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哪一世都是关系亲密的人,为什么沈即舟还会用那种痛惜又失而复得的眼神看他? 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温惊竹越想越觉得奇怪。 直到他真的撑不住睡意,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而在他隔壁的沈即舟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自然是察觉到了温惊竹的不一样,而且白天的时候,他也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温惊竹能够知道那些事,应该是通过了做梦的方式,而不是像他一样带着清晰的记忆来。 沈即舟没睡着,直接熬到了要看日出的时间,他洗漱好了之后刚想发消息给温惊竹,房门便响了。 除了温惊竹,他想不到其他人。 开了门后,果然是他。 此时的温惊竹已经穿戴整齐,只有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潮湿。 他一身都很休闲,完全是大学生标配。 相比于温惊竹的稚嫩青涩,沈即舟就显得老练成熟稳重了许多。 笑死。 年长四岁,还带着百岁的记忆能不稳如老狗么? 温惊竹几乎要明白了整件事情之后,再次看向沈即舟的眼神完全变了,没有之前那么陌生。 这种感觉他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仿佛是潜意识中形成。 或许是因为他对沈即舟改观,心理上也会熟悉吧。 温惊竹强行给自己洗脑。 “走,可不能错过这么美好的一幕。” 说着,他非常自然的牵起温惊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边走去。 这一时刻,他可是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温惊竹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眼中也渐渐地泛起了笑意,任由他牵着走。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温惊竹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嘴角弯起,眉眼精致如画,与周遭的事物相衬,仿佛融入了油画中,一眼让人难以忘记。 他眼中泛起了惊艳之色,下意识地脱离沈即舟的手,脱下鞋缓缓地步入被海浪拍打的边缘。 沈即舟则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温惊竹说:“沈即舟,快看啊!真的很漂亮!” 沈即舟点点头,“嗯,很漂亮。”他说过。 两人看完了日出,找了个地方吃早餐。 中途沈即舟离开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他端了个碗回来。 温惊竹狐疑:“这是什么?” 沈即舟把碗放下:“是姜汤,驱寒的。” “谁感冒了?” 沈即舟轻笑一声,似是有些无奈,“你身子不好,刚刚还吹了风。” 温惊竹身躯一顿。 这么一说,梦中的他身子好像也不好,整天一碗接着一碗的喝药,光看着都要吐了。 看出了他的犹豫,沈即舟放低了声音:“喝几口,不用喝完。” 温惊竹不好推脱,只能喝了几口,刚放下碗,面前又出现了一杯温水,杯壁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家店挺多人的,我刚刚去后厨的时候还挺忙,估计要等上一会儿,先喝水暖暖胃。” 沈即舟几乎是非常的照顾着他的情况,无论是在哪方面上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很熟稔,仿佛已经做过了千万次。 照顾着他,很理所应当,而不是装模作样。 这种感觉,他并不在兰无晏的身上感觉到。 他以前和兰无晏出来吃过饭,对方虽然也是对他做到无微不至,但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像是刻意伪装而出。 温惊竹低声道了声谢。 沈即舟秒切换有些不正经的状态,道:“要是真的想谢,那就快快点头吧。” 话音刚落,温惊竹几乎是下意识点头。 他一愣,抬眸看向沈即舟,看着对方笑盈盈的脸时他面颊猛地一烫,飞快地低下头,十分不自然抿了口水。 他刚想解释什么,沈即舟已经转移了话题,“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是在这里多玩几天?” 温惊竹松了口气,闻言又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不用了,过几天我还有事需要回学校一趟。” 沈即舟蹙眉:“都放假了还回去做什么?” 温惊竹说:“导师那边有点事,需要我们过去一趟。”顿了顿,又解释,“是专业课上的事情。” 沈即舟双手手指交叉支撑着下巴,黑漆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不作声。 “是真的。”温惊竹像是害怕对方不相信一般,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没有不相信你。”沈即舟笑着说。 没一会儿,早餐端了上来。沈即舟给他盛了一碗养胃的莲子粥。 “你这几天看起来睡得不好,喝完莲子粥回去再补个觉。” 一大早温惊竹确实不喜欢吃些油腻的食物,恰好这碗粥和小菜再加上沈即舟的原因,他喝了三碗。 喝到最后他发现沈即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停下动作,不由得问:“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问完,他的动作一顿,觉得这句话很尬,一般都是出现在电视剧里边。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温惊竹恨不得原地撤回这句话。 不过沈即舟却没有做出他认为会出现的动作,反而是轻声的笑了笑,“没有。只不过我有个小习惯,要亲眼看着你把早餐吃了才放心。”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温惊竹心里有了底,也没有多问。 吃饱之后,温惊竹擦了擦嘴,适宜的开口问道:“沈即舟,你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认识我?” 沈即舟怔住,反应过来后看着他的眼,承认道:“是啊,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温惊竹漂亮的眸子注视着他,难以看出思绪。 “在我们小时候,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你。” 温惊竹回想了一下他小时候,他并没有印象。 “那我看见你了吗?” 沈即舟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温惊竹敛下眼睫,不经意地轻轻颤了颤。 或许此时的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但更多的是不确定。 第178章 沈即舟不傻,自然是知道温惊竹想知道什么,但他不愿意这么全盘托出。 要是把他们以前的相处方式和感情全都说出来,很容易影响温惊竹的判断,万一他将前几世的情感强迫落在他的身上,那么温惊竹会一辈子都活在欺骗当中。 这也是沈即舟不愿意看见的。 这样的话,他宁愿温惊竹这辈子都不要喜欢上他。 温惊竹回去之后,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次,他又做梦了,他梦见了沈即舟抱着他的尸身,他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俊美的脸庞都沾染上了血迹。 眼中含着泪花,无措的说着什么。 原来在那一世里,他死了。 没能陪沈即舟走到最后。 这一刻,他又忽然想起那青年将军,有一位爱之入骨的妻子,只不过妻子在胜利前被害死了。 难道这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吗? 温惊竹看着在一旁挣扎的兰无晏、悲痛欲绝的沈即舟… 周围还围着形形色色的人,但他此时什么也没有看见,周遭仿佛失去了色彩,只留下他那身披金甲的青年。 那一天,他永失所爱。 第244章 我只负责你 温惊竹做噩梦了,他在梦中不断地喊着沈即舟的名字,额角沁出了汗水,嘴唇干裂。 他惊得坐起身,汗水将他浸湿,浑身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睡了半天。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温惊竹只觉得喉咙生疼。 他缓了半天才去洗了个澡才慢吞吞的出门找沈即舟。 一出门,刚好看见正倚靠在栏杆前玩手机的沈即舟。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才从手机中抬起头来,“睡醒了?” 见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发梢都是湿的,蹙了蹙眉,“怎么还洗澡。” 温惊竹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面对他,听到他说话只能闷声回答:“出了汗,身上不舒服。” 沈即舟来到自己房间门口,转头对他说道:“进来吧。” 温惊竹一顿,没进去,一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这一幕让沈即舟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忙时,身旁的他也是这么看着他。 “进来吹头发,不是要做什么。” 至于这么防着他么? 这倒也不是在防着他,温惊竹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噢。” 温惊竹乖乖的跟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 沈即舟拿了吹风机走过来,示意他坐下。 温惊竹说:“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来。” “别动。”沈即舟命令道,“刚睡醒,这会还没什么力气,还是我来吧。” 温惊竹低低的应了一声没反抗。 他确实刚醒过来就去洗澡了,随便洗洗而已,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力气,更别说要举着吹风机吹头发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觉得是麻烦事,但现在却觉得沈即舟说得有道理。 温惊竹的头发不长,很容易就吹干,等到身后的人停止了动作,吹风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能够清晰的听到沈即舟的呼吸声。 “想什么时候回去,等下回去还是晚上。”停顿了几秒,又道:“明天也行,今天先好好休息。” 温惊竹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太好,“做噩梦了?” 沈即舟猜测。 温惊竹点点头:“一直在做噩梦。” 沈即舟笑了笑,“梦都是相反的。” 温惊竹不说话了,他宁愿梦境里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反的,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电话响起,是沈即舟的。 他到阳台上接起了电话。 温惊竹目光落在了四处,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出来。 沈即舟透过一层玻璃看着里边的人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敛下了眼睫,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被他掩盖得很好。 但口中却冰冷冷的吐出一句话,“解决掉,干净些。” 兰无晏他不会放过的,他正好借着此次机会将兰家扳倒,上一世可以的事情,这一世他照样可以。 兰无晏和那小演员的事情正是沈即舟爆出来的。 当他看见那小演员时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的温惊竹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够取代。 他们出来的这两天兰家已经因为这件事而乱成一锅粥。 不仅仅是旗下的娱乐公司,还有兰家和沈家有任何的生意上的往来都被拦下。 沈家受到的损失沈即舟一点也没管,毕竟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数目,但对于兰家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现在不仅仅是小演员,整个娱乐公司的明星或者演员都已经被做空,个个被封杀。 兰家得知自己被沈家这般针对,马不停蹄的提着东西上门,但没有沈即舟发话,沈松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些东西,而沈老爷子更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之门外。 兰家的出路只能是和其他集团或者公司往来,但这件事的发酵明眼人都知道兰家得罪的是沈家,更不可能让自己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兰家瞬间被沈即舟弄垮了一半,现在正在首都等着沈即舟回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兰无晏也明白了问题的出自何在。 当温惊竹拿到手机时,他的手机发烫,通话记录显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一个又一个,都是陌生的号码,但其中有一个温惊竹知道,那是兰无晏的。 他没管这些,反而是王麻提醒了他。 沈即舟接完电话回来,刚想出门,恰好温惊竹也从房间出来,两人迎面撞上。 沈即舟下意识伸出手把人扶稳,又很快的收回。 “怎么了?” “我们过几天再回去吧。”温惊竹说。 沈即舟说:“好。” 温惊竹问他:“你不问为什么吗?” “结果对我来说都一样。”沈即舟说:“我只负责你。” 温惊竹惊得马上移开目光,大脑在飞速运转,“…你不要这么说话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虽然是在控诉沈即舟,但怎么听都有些纵容在里边。 沈即舟没听清,以为他是在害羞,只能礼貌性的后退一步,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想想,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第245章 沈即舟,我记起来了 温惊竹提议并且认认真真的做了个攻略,然后拉着沈即舟到处跑了几天。 等到要去学校的前一晚上两人才到首都的地面上。 沈即舟把他送到了温家门口。 “谢谢你,我这几天玩得很开心。” 温惊竹说的这句话并不假,他的底子不好,平日里父母也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出去旅行,和王麻他们出门又怕自己太过于沉闷扫了大家的兴。 久而久之,除了专业的问题需要出门外,他还真的没有出过远门。 沈即舟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开心就好,不要因为其他事让自己不开心。” 温惊竹知道他在说什么,点点头。 “那我走了。” 温惊竹转身离去,脑海中满是和沈即舟在一起的画面,无论是哪一世,都牢牢的、深刻的印在他的心里。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他停住了脚步。 沈即舟正在看着他走进院门,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原本已经远去的人又出现在他的身边。 “沈即舟。” “嗯?”他看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两人立在一片星空之下,明月将他们层层包裹,如皎洁的白色礼服。 温惊竹有些忐忑,怕自己太过于冒犯,又有些退却,但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沈即舟,我记起来了。” 刹那间,蝉鸣拥挤般的鸣叫瞬间消失殆尽,晚间的风吹过山间树林,惊起一片凉意。 温惊竹的心跳突然加速,疯狂的撞击在胸膛里,仿佛下一秒就要穿破而出。 此话一出,他立马移开目光,他害怕看见沈即舟接下来的神情。 沈即舟没动,他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但他那加重的呼吸声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好半天,温惊竹腿都要站麻了,面前的人才开始有了动作。 沈即舟垂眸注视着他,喉咙轻轻滚动,磁性低哑的嗓音响起:“你都记得了什么?” 他话语间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泡沫。 即便他心中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切来临时,他还是忍不住微缩起来。 温惊竹飘忽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身上,精致的脸上露出了难色,“也不是很多,就一点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和你之间的相处时光。”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沈即舟微微松了口气。 第179章 “记不记起来都没关系。”沈即舟说:“你要凭着你自己的感觉来,不能受到我…以前的事情影响。” “我知道。”温惊竹毫不避讳说:“但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 他本来是想过几天再说的,可是这些事情无时无刻都在围绕着他,夜里怕是要睡不好。 “所以,这是想提前答应让我娶你了?” 温惊竹原本还有些难受,一股莫名的情绪扰得他安定不下来,乍一听到沈即舟有些懒散不正经的语调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他略微恼怒的瞪着他:“做梦,时间没到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沈即舟笑出声,刚想伸出手碰碰他。 温惊竹后退一步躲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沈少将军,早些回去吧!” 沈即舟做出了什么反应,他是不知道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进了院门。 沈即舟见他进去,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敛下,漆黑的眸情绪不明。 如果温惊竹真的通过梦境记起来,沈即舟还是有些不太喜欢,甚至还想要制止。 那一段的记忆太痛苦了,他不想温惊竹再次感受到那样的场景。 沈即舟长叹一声,仰头望天。 既然给了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还请抹去那些不好的记忆吧。 * 温惊竹和沈即舟待在一起的那几天天天做梦,不是噩梦,总的来说还挺好,至少是让他知道他和沈即舟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温惊竹在学校里的那几天忙得手脚不沾地,事后还要组成小组做ppt。 “惊竹,你没发现吗?兰无晏已经好几天没来了。”王麻得了空,连忙过来和他咬耳朵。 温惊竹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未曾挪开,敷衍的应了一声。 王麻:“听说是沈家二少爷搞的。”说着,他略微思索般的眯了眯眼,神情都有些高深莫测,“兰无晏该不会是得罪了沈二吧?不然别人不搞,专门搞他?” 温惊竹正在翻阅资料,随口道:“或许吧。” 话落,王麻猛拍大腿,‘啪’地一声响起,吓了温惊竹一跳。 王麻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我知道了!” 温惊竹:“…”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是纯碱!”王麻道:“沈二是不是因为你才会去针对兰无晏?” 温惊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移开目光,木着脸:“我怎么…” “还别说,我上回好像还看见你和沈二一起出门。”王麻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甚至还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从我爸那听说,沈二好像给你家下聘礼了?” 温惊竹:“…你别道听途说。” “是吗?”王麻嘀咕道。 温惊竹的导师和兰无晏的导师是一同开展的学习,现在全场的人数加起来,唯独少了兰无晏的那一份。 不过这让温惊竹也轻松了不少,他也怕兰无晏发疯又找上他。 “温惊竹!” ‘砰’地一声,寝室的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温惊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给提了起来。 “兰无晏,你干什么!”王麻脸色一变。 温惊竹垂眸看向把他提起来的手,道:“什么事?” 兰无晏一双乌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再次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 眼神阴鸷,像只暴怒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咬断温惊竹的脖颈。 这会寝室里边还有其他的室友,大家见到兰无晏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毕竟兰无晏在他们的眼里,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人。 他们像是刚认识此时的兰无晏一样。 但面对如此变故,他们没有来得及多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怕兰无晏会把温惊竹给打了! 兰无晏咬牙盯着他,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心中更是气打不出来,狠狠地将面前的人撕碎。 但他不能。 “你们都给我出去!”兰无晏低声怒吼一声:“滚!” 其他的室友都出去了,只有王麻直接上前一把将兰无晏推开,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朝着兰无晏怒吼道:“你在发什么疯!” 兰无晏闻言冷嗤一声,“关你什么事,你也给我滚!” “你…”王麻刚想说什么,身后的温惊竹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让他出去等着。 王麻既担心但又不得不听温惊竹的话。 温惊竹低声对他道:“没事的,你先出去。” 王麻最终妥协:“好吧,五分钟后还没看见你人,你就报警了。” 温惊竹点点头。 王麻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兰无晏一眼。 等到王麻走出去之后,温惊竹理了理被他弄住了褶皱的衣料,冷淡道:“找我有什么事?” “是不是你做的?” 温惊竹抬眼看他,没说话。 兰无晏逼问他,眼中所有的怨恨化为怒火,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温惊竹,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想想,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吗?在恋人方面上我对你够好了吧,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兰家?” 温惊竹还是没有说话,兰无晏就当做是他默认了。 “温惊竹,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这么费劲心思的让沈即舟出手,怕不是早就爬上了他的床?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听你的话?” 温惊竹说:“兰无晏,造谣是不是你的特长?” 兰无晏此时已经听不到任何的说辞了,他只知道温惊竹联合沈即舟一起来对付兰家。 如果兰家败落,他这个独生子遭受的将会是更多的险恶。 还不等他说出口,温惊竹又说道:“我对你无愧,如果你非要说你对我的好…”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过顺手的事情也算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温惊竹觉得兰无晏对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没什么好说的,王麻身为朋友,做得比兰无晏还要好。 这些他不想再一一罗列出来。 兰无晏冷笑一声,“无愧?也是,现在都傍上了沈家了,自然是看不上兰家了。” 温惊竹皱了皱眉,“兰无晏,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遭到的才是你的报应?” “你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件事搬出来威胁,我说过,沈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无晏阴鸷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出一个洞。 温惊竹淡定的回视他:“兰无晏,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断了念头吧,或许还有机会。” 温惊竹实在是不明白兰无晏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如果纯粹是因为他的话,大可不必。 “时间到了,我要进去了!”王麻的声音在外边响起,还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兰无晏看了他半晌,后退一步,嗤笑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温惊竹眉宇一蹙。 他对兰无晏本来就是喜欢不起来,而且兰无晏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对他执迷不悟? “拽什么?真是欠收拾,回去路上别让车给撞了!” 第246章 很久是多久? 王麻看着兰无晏的身影淬了一口,为温惊竹感到不平。 说完,又回来紧张的打量着温惊竹。 温惊竹摇摇头,“我没事。” 兰无晏现在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温惊竹把ppt做完了,让小组的人看了一下大家都觉得ok了才上传给黎导师。 他收拾东西刚想要回去,王麻突然拉住他,很是震惊的开口:“兰无晏出车祸了!” 温惊竹动作一顿。 “该不会是我这个乌鸦嘴显灵了吧!”王麻脸色都白了。 他不会忘记自己刚刚在门口咒骂兰无晏的时候。 温惊竹拧眉:“我看看。” 他拿过王麻的手机,看了眼那条车祸视频。 是一辆小车和大货车撞在一起,小车的前头和大货车撞在一起后,又被大货车碾压。 现场一片混乱,车主看样子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不被碾压成肉饼都算是体面。 温惊竹看了眼车牌号,眼睫轻轻地颤了一下,他记得,这是兰无晏的车牌号。 一个多小时前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一摊肉泥。 温惊竹脸色有些发白,他喉咙轻滚,胃里翻江倒海,最后他一把将手机塞给王麻,直接跑到卫生间干呕了起来。 王麻紧张的跟上去:“你没事吧?” 不说温惊竹了,就连王麻都是一阵后怕,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温惊竹脑袋有些晕,下一秒变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他只觉得原本干哑的喉咙变得生疼,像是被一把利剑捅穿,他不能说话,连每动一分一毫都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布满鲜血,素色的衣衫染上鲜艳的红,触目惊心。 第180章 而身后,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兰无晏得意的笑声。 这笑声一会儿变得模糊,一会儿变得清晰。 他的耳根子嗡嗡响,周遭的景物全然褪色,正在他倒下之际,沈即舟急切又担心的声音传来。 他很想回应,但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温惊竹!温惊竹!”王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温惊竹一阵恍惚,他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王麻问。 温惊竹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哑着声音道:“我没事。” 王麻觉得他是被兰无晏的事情给刺激到了,“你不用担心,等会回去避开那条路就好了。” 温惊竹敛下眼睫没说话。 说实话,他并没有因为兰无晏出车祸的事情而变得自责,相反的,他非常的淡定,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有些反胃而已。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事情不是你造成的。”温惊竹怕王麻有心理负担,只能出声安抚一下。 王麻摇摇头:“我没事,顶多回去做个噩梦。” 他当然不会内耗自己。 温惊竹点点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走出去看了眼手机。 他的界面很干净,除了中午时温妈妈发来过条信息就没有别的了。 温惊竹摁灭手机,刚想去联系司机过来接自己,属于他的那头像的右上角出现了红点。 xh湛然:小温大夫,请问我能不能邀请您一起吃个午餐? 温惊竹视线落在对方发过来的那四个字,恨不得烫出一个洞。 王麻:“谁给你发的信息啊,笑得这么开心?” 温惊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嘴角微微翘起,立马抚平,道:“没什么。” 王麻只不过是瞥了一眼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深究。 温惊竹看了眼时间,打了几个字过去: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餐了。 xh湛然:那我们可以吃两顿。 温惊竹还没回,对方又发了:收拾好了吗? 温惊竹:好了。 xh湛然:下楼,我等你。 温惊竹指尖微顿,拿起东西就下楼。 王麻见他急匆匆的身影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 他一下楼,便看见一辆车停在宿舍楼门口旁边,因为是假期,学校里很少有人,所以停在这里并不会引起注意。 温惊竹走过去,抬眸便看见沈即舟依靠在一旁的树底下,微垂着头在看手机。 闷热的风掀起他额角的碎发,紧接着狭长深邃的眼眸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身上。 原本深沉的眸子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变得有些明亮。 他收起手机,走过来。 “这次比上次快了。” 温惊竹一时想不起来他是在计算哪一次,只好闷头不说话。 沈即舟帮他把副驾驶打开,示意他进去。 温惊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以往都是配有司机的,这一次居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沈即舟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挑眉道:“我还不至于这么老古董。” 温惊竹抿唇笑了声。 等到两人上了车,车内的冷空气这才让外边带进来的燥意散了些。 “有没有想吃的?” 温惊竹说:“还是去阑湾吧。” 他很少在外边吃饭,而且阑湾倒是符合他的胃口。 “行。” 车渐渐地驶出校门口,温惊竹才想起要说的事情。 “兰无晏是不是真的死了。” 沈即舟目光直视,来到一路红绿灯路口才看向他,道:“这种情况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所以是真的没了。 温惊竹没说话了。 “害怕了?”沈即舟道:“怕他缠上你?” 还没等温惊竹说话,沈即舟给他吃了个定心丸,“放心吧,不会缠上你的。” 温惊竹刚想问为什么,一抬眸便撞进了幽深的瞳孔中,所有的话尽数被他咽了回去。 车厢内安静了一瞬,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即舟,刚认识的那一世,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红灯闪烁几下,绿灯亮起,沈即舟踩下了油门,半晌才哑声开口:“很久。” 很久吗? 为什么他感觉很短暂? 刚刚在寝室中发生的一切让他内心非常的不安。 “很久是多久?” 他不甘心继续问。 第247章 寻找 “白头。” 温惊竹脸上一热,但还是继续说:“前世呢?” 沈即舟这回没看他。 等了好半天,温惊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疑惑的看向他。 沈即舟笑了声,“除了白头还能干什么?” 温惊竹半信半疑。 不是他不相信,只是沈即舟突然的沉默让他心慌了一下。 他和沈即舟吃完饭后回家。 一回到家,温惊竹东西往客厅一放立马跑到温召浦的书房开始翻找。 温妈妈见他急忙的样子生怕出事,连忙过去询问。 温惊竹找得满头大汗,接着寻看的间隙,问道:“妈,你有没有看见爸他之前看的那本记载着战乱时期的书啊?” 温妈妈想了想,“记不起来了,你爸的书太多了,要不我问问他。” 温惊竹抬眸,看见一本被塞在上方角落的书籍,伸手去拿,等他拿下来时能闻到一股陈旧的味道。 “找到了。” 温妈妈见他拿到,好奇地问:“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急着找书,是学业上遇到了困难吗?” 温惊竹摇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是碰上了点事,想知道多点而已。” 他记得同学在古墓时说的话—— “先辈是在战争胜利前去世的,记载上说他没能熬过,就差一点。” “没错,好像他能跑出来全是靠一位大夫。” “…” 这些话一直在温惊竹的脑海中回响,他一想到他在提起前世时沈即舟的沉默不语。 这一记载的作者是一位在战乱时期活下来甚至到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十几年才去世。 听说这作者生前也参过军,还是战乱时期我军指挥使部下的兵。 他没有后人,等这本书籍流传出去后后人借着蛛丝马迹查到了作者的身上才寻到了他的住处。 他不会见任何人,也不会提起任何的事情,以至于有些是后人在他去世之后开始按着自己调查而出的细节开始胡编乱造。 温惊竹不敢把握这本书的记载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他还有别的办法。 他坐在书房中翻阅,他不仅仅想知道他要的,他还想要知道从战起到胜利的过程。 这本书不厚,温惊竹连夜啃了下来,等到第二天微微亮才眯着眼睡过去。 第二天温妈妈敲了他的房门,让他下来吃早餐。 现在放假,温妈妈更是要管一管温惊竹的胃,可不能出现任何的毛病。 温惊竹知道她的好心,强撑着困意起来打算吃个早餐继续睡。 温妈妈:“昨晚熬夜看书了?” 温惊竹皮肤白,是不是熬夜或者睡不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温惊竹也没隐瞒,点点头。 “你这孩子。”温妈妈叹了声气。 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看向他说道:“兰家…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温惊竹点点头。 “兰家虽说不厚道,但好歹也是首都数一数二的…兰无晏还是家中独子…哎,造化弄人啊。” 兰家那对虽然还可以再要一个,但是丧子之痛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温惊竹想了想,还是道:“出车祸前,兰无晏他来找的我。” 温妈妈动作一顿,“你们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温惊竹随便糊弄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具体情况。 温妈妈道:“没事,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赖不到我们头上。” 温惊竹点点头。 他吃完早餐之后也清醒了一会儿,打算坐一会消消食再睡觉。 他又翻开了那本书。 书上记载,沈指挥确实如同学那日说的一般,在胜利前牺牲,和他一路跑的是一位大夫。 温惊竹回想起自己梦中的场景,再加上沈即舟昨日喊他‘小温大夫’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位大夫是他。 沈即舟不愿意说起这件事,对前世的事情闭口不谈会不会不是因为他不想告诉他,而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清楚? 那也就是说沈指挥牺牲,而那大夫活了下来。 真正知道后边的事情的人反而是他!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温惊竹心中也有了思路。 但他很少梦到前世的事情,反而一直在第一世徘徊很久。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第181章 这么久下来,他也明白,只要他白天和沈即舟有了肢体接触,或者是见面,当天晚上他就会做梦。 这么一来,只要他天天和沈即舟接触见面,他迟早会想起全部的事情的! 第248章 我们一起拜的堂,一起白的头 沈即舟觉得很奇怪,最近的温惊竹特别的热情,三天两头邀请他吃饭… 不是吃饭的话,散散步也行。只要是能出来的理由,温惊竹就一定会邀请他。 “怎么了?”温惊竹怔住,狐疑的看向正在托着腮看着他的沈即舟。 忽然他心头一跳,顿时一阵忐忑,沈即舟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然而,沈即舟只是摇摇头,“只是觉得觉得很奇怪,以前约不到一顿饭的人,现在居然能天天一起吃饭。” 温惊竹说:“这不很正常吗?” 沈即舟眼底含笑,挑眉看他不语。 “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也不少啊。”温惊竹轻飘飘地开口。 这句话虽听起来没别的意思,但落在沈即舟的耳里便是他提及了他们以前的过往。 沈即舟此时的心情是极其的微妙,明明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明媒正娶的,但此刻彼此之间又像是隔了一道银河,让他跨越不了。 明明温惊竹也记起了以前的事… 还有半年的时间,他有些等不及了。沈即舟想。 温惊竹抿了抿唇,他怎么会不知道沈即舟的意思,只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明明几个月前还抵死不从,现在反倒是主动出击了,显得他有些不重视这次的婚约。 他和沈即舟不一样,沈即舟过的这几世如同一生。他则是单单靠记忆,心境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距离约定还有七个月,这段时间我们还可以慢慢了解彼此。”温惊竹没话找话说着,眼神飘忽了一下,就是不看沈即舟。 沈即舟似乎是有些诧异,又像是有点疑惑,最终又化为平静,他薄唇轻启:“嗯,七个月刚刚好。” 温惊竹扯了扯唇,没吭声。 沈即舟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用公筷给他夹了块他最爱吃的菜。 “要是吃腻了阑湾,我们下次再去别的地方。” 温惊竹如同嚼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菜上了,但是当事人却没有意识到,反而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果不其然,每当温惊竹和沈即舟见面之后晚上都会陷入梦境,但是关于前世的梦微乎其微,即便是有,也是很短暂,他醒来后想要再续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抓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梦境中的身影有的很陌生,有的很熟悉。 比如和他一起出行的人,有一道身影他想要想起,却总是想不起来,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 温惊竹这天醒来之后望了一会儿的天花板,再三确定自己睡不着之后,起身把灯打开翻出了史书。 史书上记载的事情都是一些大事,不然几笔带过一些值得流传下来的事情。 关于他和沈即舟之间的事情是没有的。 由此可以看出,这史书的记者要么是不知道他和沈即舟之间的事情,要么是根本不想写下来。 作者的本意是在刻画名一位青年将军,但在这期间,又有一位不是将军的人打了一场胜仗。 此仗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当时生命垂危的百姓可是重中之重。 “究竟是什么…” 温惊竹的记忆里都是一些美好的画面,除了偶尔能看见战场上的场景,但血腥的一面他还未见到。 也就是说,他虽然可以恢复记忆,但也只能恢复美好的记忆,而那些痛苦得记忆,不愿被人搬出。 一个月过去了,很快也到了开学的时候。 这一个月中,温惊竹几乎要把第一世的记起来,但每次一到他浑身是血时记忆都会戛然而止。 开学的前一晚,温惊竹思绪混乱,他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消息:我想问一个问题。 还不等对方回复,他直接编辑发了过去:我想知道,我第一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梦不到后面的事情了,你不是说我们一起白头吗? 消息一发,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直到他有些昏昏欲睡时,手机屏幕才亮了一下。 温惊竹赶紧拿起手机看。 xh湛然:我们一起拜的堂,一起白的头。 温惊竹拧着眉。 xh湛然:虽说是记起来,但也不能完全记得对不对?只要记得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建起情感都算是好事。 温惊竹不可否认沈即舟说的都对。 温惊竹:那你可不可以把昵称换了。 顶着这么一个昵称,温惊竹总觉得怪怪的,第一次觉得对面的人像个老古董。 xh湛然:那‘xh惊竹’? 温惊竹:“…”还不如现在这个呢。 * 温惊竹开学时当的志愿者,正在学校安排的地方等着新的学弟学妹。 他目光正在搜寻着,便被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给吸引了。 这道身影很像他梦中的那个人。 还不等他看清楚,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学长,请问一下金融系的营帐是在哪里呀?” 一道甜甜的声音插入。温惊竹愣了一下回过头垂眸看向刚到他肩膀处的女生。 温惊竹指了指不远处金融系的位置,“怎么了?是找不到路吗?” 女生摇摇头,道:“不是,我是要找我哥。他是金融系的,今天也在这边。”可她找了一圈愣是没看见人! 她还看了一圈,目光就紧紧地锁住了温惊竹。 在一众人当中,温惊竹站在阴凉下,身形挺拔,如夏日的一股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温惊竹温和一笑,看出她是个小路痴,一边接过她的行李和伞,一边说道:“人有点多,我带你过去吧。” “真的吗,学长你真好!”女生笑起来极其好看,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我叫姚念子。你呢?” “温惊竹。” 姚念子轻声地重复了他的名字一遍,不由得夸赞:“好听。像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的小公子。” 温惊竹莞尔:“不敢当。” 姚念子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在伞的阴影下四处眺望。“我家那两个要是能和你一样就好了,我也就不至于天天斗嘴。” 温惊竹还没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身旁的姚念子猛地朝某处挥手呐喊:“姚怀子!” 第249章 今生再相遇是缘分 温惊竹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名字…他在梦里听到过。 没人回应,姚念子气打不出来,跑出伞外一把过去想要偷袭,却被一只手给抓住。 那人微微偏头,应该是在忙,并没有立马转过身,而是警告道:“安分点,大老远就听到你那嗓子。” 姚念子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明明说好了你去接我,我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你人!现在我找过来你居然还凶我!?” 姚念子说着,眼眶微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小心我回去告诉爸妈!” “行行行,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把告状挂在嘴边?”姚怀子正在写着东西,“跟小学生似的。” “你——!”姚念子气得直接一拳砸在他的后腰,疼得姚怀子放下手中的记录本怒视着她。 姚念子不跟他说这么多废话,直接道:“你快去帮我扛行李!” “知道了知道了,小祖宗。” 姚怀子转过身,目光和温惊竹对上的那一刻都愣了一下。 “你这不是有人帮忙?”姚怀子走过来说道。 “人家又不负责这个,只不过是出自好心。” “谢了兄弟。”姚怀子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温惊竹自然而然的把伞还给姚念子。 “不客气。” 姚念子:“瞧瞧,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说话呛死人了你。” 姚怀子一把将她的头掰过去,笑着对温惊竹道:“我妹妹对你好像很满意。” 温惊竹眉心一跳,没吭声。 姚念子被摁着转不过身,在众人的目光下丢了脸,忍不住低声说道:“姚怀子,你想什么呢,本小姐无情无爱无欲无求!” “行。”姚怀子道:“金融系,姚怀子。” “考古系,温惊竹。” “我知道你。”姚怀子道。 温惊竹点点头,也不奇怪。 他们院的事情能传出去也不奇怪。 “走了。”姚怀子对姚念子说。 姚念子点点头,对着温惊竹道别。 温惊竹走出一段路后,身后又传来姚念子的声音,许是因为晒太阳情绪又激动的原因,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温学长,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可以。” 第182章 两人加了个联系方式这才真正的道别离开。 温惊竹走远了还能听到这对兄妹的说话声。 “你看上他了?” 姚念子怼回去:“关你屁事!” “我回去告诉爸妈。” “你是小学生就别总是说我!” 姚怀子继续道:“家里就你是小学生。” “姚怀子!”姚念子吐槽:“也不知道那谢听城是怎么看上你的。” “反正不会看上你。” “哼!本小姐都说无情无爱,男人别想靠近我!” 姚怀子继续怼她:“那你有事别喊我。” “你们不一样嘛。” “…” 温惊竹走远了他们的声音才彻底的听不见,身边只有嘈杂的说话声。 温惊竹正在往回走,拐个弯迎面撞来了一个人。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温惊竹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担忧的声音传来。 温惊竹看清来人后,很明显一愣。 对方的脸和刚刚叫姚怀子的人一模一样,但面前的人比较内敛腼腆。 “我没事。” “没事就好。”姚相子说:“抱歉,我刚刚急着去接我妹妹,不小心撞到了你。” 温惊竹说:“你妹妹跟她…哥哥走了。” 他迟疑了一下,他们应该是双胞胎。 姚相子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谢谢,那我先走了。” 温惊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随即才回去。 这两个人应当是在他梦中出现过,难不成他们前世是朋友? 或许吧。 既然过去就让他们过去吧。 今生再相遇便是缘分,往后的日子大家都应该各自安好。 “累死我了!” 温惊竹刚到,王麻便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他拧了瓶水递给王麻。 王麻猛地灌水,缓了一会儿道:“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温惊竹点点头。 王麻拿出手机:“我再多喊几个人。” 然而王麻的几个朋友他都认识,可以说是第一世就认识。 这一刻,温惊竹彻底的相信缘分这种东西。 他们不知道上哪搞了一瓶酒,“来,为我们新学期,干杯!” 这酒没有度数,可以说是饮料,即便是这样,温惊竹也没有多喝,意思意思一下活跃气氛。 他们正吃着,温惊竹已经可以了,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和他们说话,期间沈即舟发来了一条信息:在和朋友吃饭? 温惊竹:你认识吗? 平时几乎秒回的沈即舟过了三分钟才回,昵称一直在现实‘对方正在输入中…’ 最终才发来了三个字:不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沈即舟有些不开心的成分在里边。 温惊竹:你不喜欢我和他们在一起吗? xh湛然:没有。 温惊竹:那你刚刚在写小作文? 沈即舟破防了,最后又回道:好好玩。 温惊竹觉得沈即舟不是在防着王麻他们,而是在吃味儿。 一想到这个可能,温惊竹就忍不住开心了一下。 王麻:“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温惊竹被点名,立马收起手机,“没。” 王麻和杜存日对视了一眼,集体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别藏着掖着了,你的那点事在内部都要传开了。” 温惊竹:“…”什么事?什么内部? 杜存日说:“你和沈即舟那件事啊。沈家几乎都没有瞒着,再加上以往的一些风声,我们就有了疑心,刚刚见你的反应我们也才下了定论。” 温惊竹:“…” “别介意,我们只是顺嘴说一声。” 温惊竹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四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带着八卦和好奇,闪烁着光芒。 温惊竹吓了一跳。 “准备好了,开始说吧。”王麻他们默默地把东西放好,都在等着他开口。 温惊竹沉吟片刻,开始最后的挣扎:“真要说吗?” 第250章 灌酒 温惊竹正襟危坐,像小学生一样双手交叠,等待着老师提问。 他们刚开始还旁敲侧击,后头直接问。 温惊竹是个乖宝宝,都一一回答。 不过他也很庆幸,他们都没有问什么私密问题。 不,不对,他和沈即舟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的情况,他们最多就牵个手——连牵手都少得可怜。 “看样子沈即舟可比兰无晏好多了。”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距离兰无晏意外去世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月,现在再次提起这名字一阵恍惚。 温惊竹敛下眼睫没说话。 其实这期间兰家也曾来到他家门口闹过,试图想要通过网络来制裁温惊竹。 他们损失了一个儿子,他们也要想方设法的把温惊竹拉下水,不管是以哪种方式。 温召浦出了名的宠儿子,定然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制止,沈家出手了。 行事风格依旧低调,但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低调。 即便隐藏得再好,还是被抓到了风声——但在他看来,他觉得沈即舟是故意这么做的。 兰无晏的死,温惊竹并不会感到难过,也没有任何的负罪感,相反的,心中闪过一抹快意,像是心中堆积已久的陈年事被人解决。 但他没有和沈即舟说,怕他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人。 “好好的,说啥呢。”王麻打破气氛:“来,快吃,再不吃菜就凉了。” 就算他想说什么,这都是对死者的不敬,不踩一捧一。 温惊竹自然也不会因为兰无晏而坏了自己的心情。 好吧,他就是恶毒的人。 刚开始,大家还是很倦怠,假期的松弛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有缓过劲来。 刚好周五上午有个早八的课,上完这两节就可以休息了,下午没有课。 温惊竹在课间给沈即舟发了个消息:你周末有空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落寞的感觉。 温惊竹看了眼时间,第二节课快要下课了,他怎么还不回消息? 这个点他应该起床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对方还是没有回消息。温惊竹抿了抿唇收好手机,拿起书和王麻离开了教室。 王麻还想约他一起去打高尔夫球,但温惊竹心系沈即舟回复消息这件事上,回绝了。 王麻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正在看手机,听了温惊竹的话,他笑嘻嘻地抬起头,“你确定不去吗?沈即舟也在哦。” 听到沈即舟这个名字时,温惊竹的动作微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没说话。 王麻正在看手机,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温惊竹的变化。 “对了,我给忘了,你们好像还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王麻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事,他们散场应该很快的。” 说完,还不等温惊竹说话,又有些欲言又止。 温惊竹说:“怎么了?” 王麻正在纠结要不要和温惊竹说实话。 王麻结结巴巴道:“地址是在郊外那边的球场,那边的球童…” 王麻说的那个地方温惊竹有所耳闻,那边的高尔夫球童有的是固定的,有的是兼职的。 能去那边的打高尔夫球的人一般非富即贵,绝大多数是有钱有势的人,那边的工资自然会高一点,来的人给的小费自然也会多。 很多人都挤破脑袋想要过去兼职或者就职,但入职的条件也很高。 其中,这个高尔夫球还有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有的童球会为了吸引富家子弟的注意力,极力推荐自己,在过程中或许会起很多的摩擦,他们要的就不仅仅是小费这么简单了。 也曾听说出过小三,被原配打死的消息。 而王麻的意思很明显,沈即舟应该是刚接触没多久,没有见过世间的人间险恶,万一被骗了就不好了。 温惊竹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吧。” 既然是王麻另外一群朋友组的局,他去的话会很冒昧,而且他也不想混在不熟的人群中。 就算他跟去了又怎样,他和沈即舟现在的关系在外界的眼中并不算什么。 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他还会被安上妒夫的标签。 对他、对沈即舟都不好。 王麻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坚持,信誓旦旦道:“没事,要是我看见沈即舟了,会帮你注意他的,不让那些人得逞。” 温惊竹见王麻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我不是爱吃醋的人,更何况,我们八字没一撇,我也没有立场去管束他。” 第183章 “好吧,真搞不懂你们。”王麻嘟囔了一句。 温惊竹收好东西,“好了,我先回家了。” 和王麻道别之后,温惊竹脑海中总是响起那些话。 依他看来,沈即舟不是那种人,他应该相信他。 上了车之后,他看了眼手机的消息,无奈地叹了声气。 他回到家之后吃了午饭和温妈妈聊了一会儿天,到了午休时间他才回房躺下。 他一直有午睡的习惯。 看着没有动静的聊天界面,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直到后边坚持不住才睡了过去,手里还虚握着手机。 … 沈即舟已经打了半天的高尔夫球,这期间他原本是想看下手机,但无奈,他陪着过来的人是沈爷爷最看重的人物,他也不敢怠慢。 “小沈啊,不错,身子骨很硬朗啊。” 男人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笑意的开口。 沈即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淡笑的回应,言语间很是得当。 沈爷爷说,只要搞定了这个人,他未来的路会好走一些。 虽说有沈爷爷在,陈伯伯不会为难他,但其中的水很深,他希望沈即舟能通过自己的实力而得到认可。 几人收拾好,相约到了里边的饭店。 虽说是高尔夫球里边的饭店,但装饰难掩的奢华,堪比七星级。 沈即舟和陈伯伯交谈得当,举手投足之间不傲慢,但不会在人面前做低自己。 态度自然是恭敬。 “小沈还真是年轻有为,不愧是沈家所出。”陈伯伯说着,招呼了一位男子走过来,“这里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不比外边的差,来,小沈,试试?” 男子皮肤白皙,手指纤长,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呵护保养起来的。 沈即舟神情不变,闻言笑道:“还是陈伯伯用心,心意领了,只不过我从醒过来还没有喝过酒,怕还未痊愈,不能如陈伯伯的愿了。” 第251章 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听到他话里的拒绝之意,陈伯伯也不恼,乐呵呵地开口:“没事,换成果汁或者茶水也行。” 谈笑间,沈即舟面前的酒杯换成了茶水。 沈即舟不动声色,在陈伯伯的注视下轻抿了口茶水。 见他茶水下肚,陈伯伯说:“听说你对温召浦那老狐狸的小儿子有兴趣?” 还不等他说话,陈伯伯又继续说道:“你爷爷说你刚醒过来就下聘,恨不得把家底让出去?”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沈即舟唇角微勾,“陈伯伯,我虽没醒过来,但还是有记忆的。人嘛,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包括人。” 陈伯伯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在面前出柜,没有一点的遮遮掩掩。 “可惜了,我还想给你介绍介绍呢,牵个线。”陈伯伯笑眯眯道:“我比你父亲年长几岁,也算是你的长辈,我没有后代,只能操心一下你的婚事。” 沈即舟说:“谢过陈伯伯的好意了,只不过我心有所属,就没必要打扰其他人了。” “可是我听说,那孩子一直没松口?” 沈即舟垂下眼眸,看了茶杯,眼眸流转,继而抬眸,笑道:“考验嘛,毕竟也是我冒犯了人家。” 沈即舟和陈伯伯又说了一会儿,便以尿遁为借口出来了。 刚出门,他便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刚刚在忙,怎么了,这是想约我? 温惊竹原本在睡,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惊醒了他。 他睡眼惺忪,看见是沈即舟的消息最后的睡意也去了一半。 温惊竹: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其实他打这句话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发了出去。 沈即舟见此唇角微勾,没了刚刚奉承,他姿态随意的倚靠在一边,懒懒散散的打字:我说过,你约我,就有时间。 温惊竹一阵脸热,虽然他们算是经过一番风月的人了,但他却没有沈即舟那般淡定。 他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删删打打:那现在呢? 沈即舟在他打字期间,进了卫生间,刚出来洗手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扯了张纸巾插手,余光瞥见有人跟了进来,礼貌地往旁边移了一下。 xh湛然:有时间的,要一起吃饭吗? 温惊竹见他主动开口,松了口气:要。 “沈先生。” 面前站了个人,听到声音沈即舟凉凉的抬起眸。 “嗯?” 他并不想搭理,但这人应该是陈伯伯让跟出来的。 为了维持表面,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面前的人忽然一笑,道:“沈先生,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从您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您了,也很荣幸能够当沈先生的球童…” 沈即舟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 男子以为他有机会,以为有机会,极力笨拙的推荐自己。 “他让你这么做的?”沈即舟神情淡淡,语气也出奇的平静。 男子说:“什么他?” 沈即舟轻嗤一声,绕过他,留下一句:“挺脏眼睛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评价一个人。 男子脸色当即变得惨白。 沈即舟回到饭桌不到一分钟,男子也白着一张脸就进来了,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沈即舟说是有事得先离开了。 陈伯伯似乎不太满意他的态度。 沈即舟皮笑肉不笑,道:“那陈伯伯和我爷爷说声吧,没办法,佳人来接,好不容易约出来总不能冷落了不是?” 他现在都懒得装了。 大不了不要了。 爷爷那边他自然会去说。 这陈伯伯真是蹬鼻子上脸。 沈即舟恹恹的想。 在场的人一听,瞬间变了脸色。 陈伯伯只好放人离开:“子意,送一下小沈吧、” 子意已经恢复了状态,低低的道了声好便追着沈即舟出去了。 沈即舟身形修长,又走得急,三两下便把人甩在身后。 子意还是不甘心,追了上去,“沈先生,等等我…” 沈即舟没理会,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子意一鼓作气,追了上去,刚要与他并肩时,身旁的人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怎么下车了?热不热?”原本对他爱搭不理的人此时正对着一辆私家车前的男子关心地问。 子意看过去,突然愣住。 温惊竹漂亮漆黑的眼眸朝他看过来了一眼,眼中含着笑意,温和一笑,“不热。我也是刚到。” 子意见过他。 是在照片里见到的。 他很好看,脸部线条完美至极,硬朗中透着温润,如玉的笑再加上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显得平易近人。 再浮躁的人在见到他时像沉溺在清泉当中。 怪不得沈先生会喜欢。 瞬间,他想起沈即舟评价他的那句话。 他学出来的东西是别人与生俱来,此时的他自卑到了骨子里。 “这位是?”一道狐疑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子意的思绪。 他心中慌乱,或许是怕难堪,刚想找借口逃离,沈即舟开口了:“小侍而已,怕我找不到出口。” 温惊竹点点头,朝他道:“外面天热,小心中暑了,快回去吧。” 子意垂着头离开了。 坐回车上,温惊竹问:“你确定你还能吃得下吗?” 沈即舟捏了捏眉心:“可以。” 温惊竹顿了顿,沉吟片刻,道:“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看起来很累。 沈即舟懒懒散散的靠着,“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温惊竹偏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垂着眼眸,眼睫微颤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差这一顿饭。”温惊竹说。 说完,他便把目光移到了窗外的景物。 半晌,沈即舟那边传来动静,像是靠近,又不太像。 他僵住身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身旁。 毫无疑问,沈即舟现在的一举一动全然在牵扯着他的神经。 沈即舟确实他靠了过去,灼热的目光在他雪白纤长的侧颈盯了一会儿,喉咙轻滚,最后移开视线:“都依你。” 他的声音很低,也有些哑。 不仔细听是不会听出来的。 但温惊竹很精准的捕捉到了。 熟悉又好闻的气息远离了些,温惊竹默默地松了口气。 最后,两人改去了明悦。 到了门口,温惊竹本来不想下去的,但是看他没有精神又很疲惫的模样,终究没狠下心跟着他进了门。 进了客厅,他去倒了杯水。 “那你先休息吧。” 说着,他就要离开。 手腕蓦然被人抓住,不紧,但那掌心的温度像是沙漠中找到了水源,正往他身上攀爬。 第184章 温惊竹有些热。 “不坐吗?” 温惊竹猛地愣住,耳根子瞬间被一抹红攀上,脸颊上的滚烫得厉害。 他好像更热了… 第252章 回到他的身边 温惊竹看着一本正经的沈即舟,暗暗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太龌龊了。 人家只不过是想让他留下来坐会儿,他却偏偏听成了其他的意思。 直到坐下来,温惊竹还在怀疑自己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已经想到那方面。 一定是他们以前…的时候影响到了现在的自己。 沈即舟整个人窝在柔软的沙发上,见他规规矩矩的坐着,道:“不用这么拘束。” 他好像一开始都很拘束。 温惊竹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沈即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温惊竹绝对是在想他们以前的事情。 其实,他有一件事想要和沈即舟说,但一直没有机会。 不,准确来说,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他看向沈即舟。 后者缓缓抬眼,忽而懒散一笑,姿态放松,“你好像不止一个问题了。” 温惊竹顿住,缓缓开口:“客气一下。” 沈即舟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之中,温惊竹的性子逐渐在他面前显现了出来。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什么事?” 温惊竹道:“既然你是…”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为什么那古墓却不是你们沈家的?” 说来也奇怪,如果那是沈即舟的前世,为什么那古墓却不是沈家的。 难道说是沈家一路过来忘记了还有一个墓穴? 温惊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沈即舟的神情,对方即便没有将过多的情绪显露出来,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一丝闪过的茫然。 他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他战死后没有了后边的记忆? “沈即舟,你是不是在骗我?” 沈即舟笑道:“我骗你什么了!冤枉啊,我可都是如实交代的。” 话落,神情还闪过一丝的委屈。 温惊竹正色道:“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会说我们前世白头了?” 既然白头了,说明那不是沈即舟的前世,如果是前世,沈即舟又为什么说白头。 其中,有一方是错的。 温惊竹在史书和自己的梦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更倾向于沈即舟说谎了。 因为很多的事情都在证明,那是沈即舟的前世——古墓的主人。 他早该想到的。 前世的沈即舟战死,他和他是不可能白头。 而他每次的梦都是好的,没有一点悲剧,除了他浑身是血。 温惊竹向来喜欢各种猜测,他前世的梦没有多少,他猜测,他和沈即舟的好日子并不多,相比于第一世,前世寥寥无几。 而第一世,他视线一片血腥,再之后,他很有可能是死了。 【这位将军有位爱之入骨的妻子,只不过在胜利之际,他的妻子被仇人给杀害,将军白发一生,终身不再娶。】 那很有可能是他死前的场景。 沈即舟沉默了一会儿。 温惊竹心里叹了声气,道:“沈即舟,我只是想知道…” 他不想记忆里一片空白,什么都靠他自己拼接,他想要有关沈即舟所有的记忆。 “嗯,前世,我…我在援军来临前,没撑住…” 他现在想起来还一阵恍惚,那会的他身后一片猩红,背部全是窟窿,他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伤心掉眼泪,只能强忍着不吭声,带着他撑到援军。 疼到麻木,他就不觉得疼了。 他只想让他安全的等到援军。 看见援军的那一刻,他再也撑不住,身体变得沉重,灵魂剥离身躯之后,疼痛也消失不见。 他呆呆地看着他的爱人抱着他的身躯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了。 他似乎沉睡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听到外界的声音,但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感觉到了温惊竹就在他的身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束缚来到他身边。 他带着记忆沉睡,再次苏醒,他只想找到温惊竹,再与他相守一辈子。 身为将军,他身上背负着使命,滔天的权力也给予不了他盛世安宁。 身在战乱,他身不由己,带着他奔波,在枪林弹雨中残喘。 他在上满枷锁的限制中爱他。 他想和他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不止一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薄唇轻启,缓缓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庞,微凉的指尖轻捻过他薄红的眼尾,黑漆的眸闪烁,眼波流转,嗓音低沉微哑, “夫人,你应该回到我身边了。” 呼吸缠绕,他的声音像是穿过宇宙,穿过轮回,一击敲打在温惊竹的心上。 当归,当归。 应当归来。 沈即舟再次向神明请求。 让他回到他的身边。 温惊竹是他的浮木,没了他,他会溺死在一望无际的海际,任由深渊将他吞没。 他是他的解药,亦是他的毒药。 也像钩吻,性温,味辛、苦。 即便毒性强烈,但也是治疗的良药。 第253章 得偿所愿 温惊竹得知了前世的真相,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鼻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脑袋很痛。 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他指尖微动,却触碰到一张温暖的手掌。 是沈即舟的。 可能是因为一阵折腾,此时的沈即舟正靠在一旁睡觉。 不像平日里的凌厉,多出了几分柔和。 和记忆中的一样。 他长呼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头疼的问题。 突然间,他明白了什么。 他也没有再追问沈即舟。 温惊竹看着那双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温和的笑着。 是的,他也想和他有很长的未来。 他愿意。 … 沈即舟此时还是懵的,他眨了眨眼,不确定,又回忆起温惊竹前一个小时说的话。 他说什么! “妈,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即舟有些自我怀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累傻了。 冯扶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人家不松口,你在人家面前晃,现在人家同意了你又觉得是做梦了?” “我…”沈即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沉吟一会儿才道:“我这不是怕么…” 他真的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冯扶文不理他,“有这闲工夫,还是好好清算一下你的家产吧。” 沈即舟被这么一说这才连夜把合同拟好。 他的家产不多,就够他霍霍十辈子! 十月,温家和沈家一起吃了顿饭,算是把两家的事宜商量了下来。 但他们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办手续结婚,只能是双方之间拟定。 温惊竹倒也不会觉得沈即舟会对他始乱终弃。 他相信他。 在两家的喜事放出时,当晚发出了一声爆炸,起了火灾——兰家夫妻在睡梦中死亡。 望着闪烁的火光和闻声赶来的消防汽车沈即舟眸色平静。 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他眼中一片薄红,似大仇已报,似剔除心中的一根刺。 兰家他下手还是轻了,但他不能因为这些人损害了功德,他还想在来世遇见温惊竹。 他看着两具已经被烧得看不清原貌的尸体,垂下眼眸转过身。 他刚走几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倏地抬眸。 “我来接你回家。” 温惊竹一身干净的衣衫,衬得他如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碎发在风中微动,温和的笑映入沈即舟的眼底。 沈即舟视线模糊,带着潮意,他喉咙轻滚,面前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慌了。 他不顾一切的跑到他的面前,在那身影彻底消失之前牢牢地把人拥入怀中。 直到隔着衣料,传出阵阵热意他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温惊竹和沈即舟的婚礼是在温惊竹毕业之后才举办的。 同性虽为小众,也得到小部分人的认可,但依然不能让全世界接受。 沈即舟想要大办,但温惊竹却觉得没有必要。 不是不值得,而是不想让私生活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的婚礼很简洁,来人只有他们双方的家人,以及连着三世的好朋友。 沈即舟当着众多人的面单膝下跪,眼中泪光闪烁,垂眸轻吻过温惊竹的指背,郑重道:“我愿意成为你的爱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第185章 誓言一旦落下,在无形之中牵绕着他们牢牢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温惊竹穿着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他含笑来到姚怀子的面前。 姚怀子和他不过一面之缘,按道理他并不在名单之中。 但姚怀子的潜意识中,是要来的。 温惊竹其实抱着姚怀子不会来的心理,在看到角落的人时愣了一下。 “新婚快乐,我的朋友。”姚怀子举起面前的酒杯,笑着祝福。 杯壁碰撞在一起,发出小小的声响,也是他们正式成为朋友的第一天。 “谢谢,也祝你百年好合。”温惊竹笑道。 “祝你,也祝我。” … 温惊竹睁开眼,温和的脸上竟生出了生无可恋的神情。 至少在沈即舟进来时是这样的。 沈即舟慵懒一笑:“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温惊竹艰难的坐起身,他终于明白沈即舟为什么要再三确认他的身子好不好了。 因为他在前两世的身子不好,这种事情沈即舟都很少做,情到深处时不过以其他的方式解决。 现在好了,沈即舟像是找到了破绽口,将他欠他的全都补回来。 “沈即舟,你不是人。”温惊竹闷闷的控诉。 他嗓音干哑,很难听。 沈即舟听到他的话也只是微微挑眉笑了。 “我就不应该答应你的…”温惊竹不死心继续道。 沈即舟心下叹声气,“我已经很节制了。” 他没有天天已经很不错了。 不等温惊竹继续控诉,他直接打算施法,“今年有极光,想去看看吗?” 他答应过他要带他来一场旅行。 这一次是两个人一同前往,路上不再孤寂,不再没人陪着说话。 “好。”温惊竹垂下眼眸。 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沈即舟的父母买了套婚房给他们,但他们没去,而是继续待在明悦这边。 明悦的一楼半个都是落地窗,冬天时可以在客厅看见飘落的雪。 当天,沈即舟订了机票,两人开始出发前往一个叫做白阳镇的地方。 那边很大的概率会出现极光。 两人飞了很久才落地,又搭了一个小时的车到的白阳镇。 沈即舟牵着他的手站在车站外,冷光呼啸而过。 “幸好下站前给你多穿了衣服,不然这冷天谁受得了。”他为他拢了拢围巾。 温惊竹下巴隐藏在围巾下,笑道:“你啊。” 沈即舟不怕冷,穿得挺薄。 好像他还未见过沈即舟穿着厚厚的衣服出门。 沈即舟像是没听到,拉着他到已经预定好的地方前去。 等进了一家专门为来这边看极光的游客准备的寄宿房子,温惊竹才把围巾摘下来。 有点像小型的别墅,很干净,也很整洁。 “你还专门让人收拾的?” 沈即舟说:“我用不惯别人用过的,只能通通换掉了。” 温惊竹无奈。 他们来的当晚雪很大,kp值低,极光出现的概率小,但温惊竹还是坚持坐在外边等待着极光。 这边周围虽说是小型的别墅,但一点也不打扰,反而像是进了乡下,周边有山有小路。 他们坐在一处用木材建起的长廊,望着漫天飞雪。 他们连续等了两天,终于在温惊竹坚持之下见到了极光。 雪小了,温惊竹期待的看着天际,直到极光出现之时,他眼中闪烁着光亮,兴奋道:“沈即舟,是极光!” 沈即舟目光落在他兴奋激动的脸庞,眉眼柔和,眼中温柔缱绻,含笑应了声,“终于等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