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从长影厂开始》 第1章 导二代 李子成决定写书。 不写不行啊。 不然就得去灌水泥了。 眾所周知，李子成这名字和灌水泥之间就只差了一首阴森恐怖、压抑窒息的bgm。 “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不干活哪儿成？水泥厂那可是热门单位，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大娘这都是为你好，你这孩子咋就不听劝捏？” 对门的大娘蔚騫火力输出拉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大娘，您別说了。扛水泥是不可能扛水泥滴，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子成態度十分坚决。 我好好一个穿越眾，来到这个世界就去扛水泥？ 还不如卖大碗茶呢。 那些穿越前辈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蔚騫虽然相貌朴实，但此刻绷著脸，一副看米虫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你回来也有阵子了，这不干、那不乾的，到底是咋想的啊？厂里可是发通知了，这下乡青年回城后，必须都得去工作。你再这样，连你爸、你妈都得挨批评。” 长春也有朝阳，这里的大妈战斗力同样强悍。 “成子，不是大妈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这回城的小青年都愁工作呢，你再不抓紧，將来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嘿，诅咒穿越眾娶不上媳妇儿，你瞧不起谁呢？ “这不用您操心，大维能娶个法国娘们，咱咋滴也得是苏菲·玛索、凯萨琳·德纳芙这个档次。” 蔚騫的小儿子尹大维和李子成同岁，穿一条裤子的髮小。如今在国防科委文工团，未来会娶一个法国娘们，是欧莱雅亚洲区財务总监。 “法国娘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蔚騫正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呢，一句话给干劈叉了。 “少扯犊子，那小兔崽子要是敢娶个外国娘们，我抽不死他。” 就这么一打岔，蔚騫的火力跟不上了。 “真不去？” “不去。” “那你想干点啥？告诉大娘，大娘跟厂里也好匯报。” 蔚騫对李子成跟自家儿子一样，毕竟门对门住著，两家谁工作忙的时候，孩子都是一起照顾的。 “我要写书。” 李子成指著摊在桌子上的纸和笔，表情庄重而神圣。 “你？写书？哈哈哈……” 蔚騫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写书？死乞八赖上个高中，全班四十五人你考四十四，你能写啥啊？” 李子成脸色通红。 “少……少瞧不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强烈的中二气息果然发挥了震慑作用，蔚騫狐疑地看过来。 “那成，我看看你要写啥？” 这才是穿越主角的正常开篇模式嘛。 李子成得意洋洋，摆开架势，一副我要开始装逼了的模样。 首先，要写书名。 伐木…… 等等，伐木的伐怎么写来著？ 李子成呆若木鸡，笔尖凝固。 不对呀，明明脑子里有这个字啊！ 咋手上就写不出来呢？ 该死的键盘、该死的智慧型手机、该死的输入法。 见李子成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蔚騫心生怜悯。 “好好的孩子，到底是让木头给砸傻了。行了，你还是歇著吧，工作的事大娘再给你想办法。” 家人们，谁懂啊？ 本来穿越了打算写书发家致富、成名泡妞，结果忘了字咋写，是不是很丟人啊？ 找！ 家里边肯定有字典。 李家有两个导演。 一个是电影导演，另一个也是电影导演。 作为这样的文艺世家，哪怕为了创作需要，肯定也会常备字典。 就在李子成翻箱倒柜的时候，家门被从外边打开，紧接著传来了一道温柔悦耳的女声。 “成子，干嘛呢？家里来客人了。” 老妈回来了。 李子成暂时放下屈辱，跑到客厅，就看到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正在进屋。 身量中等，面容清秀中带著贵气。齐耳的短髮梳的一丝不苟，绝不见半分凌乱。身上一件带碎的白衬衫，挽起的袖子露出一节小臂，平添三分干练。 平平常常的劳动服裤子也熨烫的十分妥帖，与脚下的女式皮鞋相映成辉。 桑海女寧，在体面这件事上绝对的吹毛求疵。 恍惚间，她仿佛走进的不是自己家中，而是来到了和平饭店的宴会厅。 这就是李子成的老妈，李家的两位电影导演之一的贝聿成。 李子成上前接过老妈手里的包，恰好贝聿成往旁边一让，显露出一道带著清新香风的身影来。 大约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纤细小巧，我见犹怜。梳著两条羊角辫，用白丝布仔细绑了。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无一不巧，童顏无敌。 身上一件蓝白相间、竖纹短袖连衣裙，到了腰间一束，上半身和下半身涇渭分明。只因那是名副其实的蚂蚁腰，多少女人做梦都渴望拥有。 这一看过来，就好像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李子成登时浑身麻酥酥的，灵魂里只有两个字才能表达。 臥槽！ 龚雪！ 家人们谁懂啊，年代文娱的女主自己上门来了誒。 难道自己真是天命之子？ “还愣著干啥？让你雪姐进屋。” 贝聿成看著儿子愣愣的样子，不免有些嗔怪。看来是脑袋上的伤还没好，不会真有啥后遗症吧？ “哦哦哦……” 李子成回过神来，连忙招呼。 “快进屋。” 至於本应该在总政话剧团的龚雪，为啥会出现在长春？ 李子成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应该是来出演《祭红》的，也就是她演员生涯的第一部电影作品。 《祭红》在1979年6月上映，如今是1978年9月份，算算时间，电影应该开始筹备了。 就是没想到，龚雪居然和贝聿成认识。 “谢谢你，小弟弟。” 龚雪的声音就跟电影里一模一样，宛若黄鸝，悦耳清脆。看来那些角色，应该都是她自己配的音。 不过你的礼貌我很高兴，但你的称呼我不满意。 弟弟？ 还小？ “我十八。” “我二十五。” “我属蛇。” “我属鼠。” 完了呀，年龄代沟，生肖相剋啊！ 嗯…… 我爱朱琳！我爱朱琳！ 龚雪还不知道一个自己忠诚的影迷做了叛徒，进了屋后就好奇地打量起来。 这是一间面积四、五十平米的楼房，两室一厅的格局，居然还有厨房和卫生间。 这著实让她羡慕坏了。 她在上海的家，藏在石库门的深处，全家六口人挤在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根本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原来拍电影就可以住上好房子。 抱著这样的念想，龚雪的內心坚定起来。 贝聿成走过来，拿著几张钱和票子，递给了李子成。 “你去买些菜回来，顺便找找你爸。今儿中午小雪在家里吃饭，让你爸做几个本帮菜。” 龚雪连忙谦让。 “贝老师，不用那么麻烦的。” 明明两人都是桑海女寧，但贝聿成的身上多了干练的气质，说话也不容置疑。 “这段时间为了电影，你也煎熬的很。吃吃家乡的味道，有助於身心放鬆。” 李子成已经穿好了鞋，同样劝道：“雪姐，既然来了家里就甭客气，等会儿我做海派的红烧肉给你尝尝。” 虽然咱俩生十个八个孩子的事没戏了，但我为人大度，绝不会怠慢客人滴。 龚雪性子弱，就被劝住了，任凭贝聿成拉著她的手，自去一边说话了。 李子成腾腾腾下了楼，腰不酸、腿不疼，也不大喘气。 嘿，十八岁的身体，到底和八十岁的不一样。 抬眼四望，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当真是万物竞发、勃勃生机。 重来了一遭，自然要乘上时代的风头，做他一回前浪。 长春电影製片厂，成立於1945年10月1日。因此每逢祖国的生日，也是长影的诞辰。 一开始叫东北电影公司，到1946年10月1日，正式命名为东北电影製片厂，从此成为了新中国电影的摇篮。 这里诞生了无数经典的佳作，这里走出了无数的明星演员，这里为新中国的电影事业培养了无数的人才。 全国各大电影製片厂，长影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李子成的父亲李庚和母亲贝聿成，全都是长影的导演。他是名副其实的长影子弟，可以说伴隨著胶片和荧幕长大的。 这个时代的长影厂，和全国所有的厂子都差不多，自身就是一个小社会。在厂区这一片，基本可以满足生活的日常所需。 站在单元楼门口，迎面而来的是时代的朝气蓬勃。 那一股子乌云散尽、蒸腾而上的气息，呼吸可闻。 尚且燥热的秋风中，大喇叭朗朗作响，仿佛有一股精神正在召唤著他。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现在开始做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上天让他跨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肯定赋予了他非同一般的重任。或许从今以后，这十大製片厂的担子，就要在自己的肩上扛著了。 所以…… “系统？” 没有反应。 “外掛？” 还是没有反应。 “金手指？” 依旧寂寂无声。 好吧，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穿越。 伟大反派医生教导我们：人，一定要靠自己。 第2章 亲戚 1978年，走出了洪流的长影厂，焕发了勃勃生机。那种万物竞发的境界，就在眼前。 时值九月，最是繁忙。人们不是上班，就是上学。 以至於李子成孤独地走在家属院里，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这不是一个可以躺平的时代，无所事事的人將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必须得抓紧时间，做点什么了。 起码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这样才不会被抓去灌水泥。 就在今年春天，响应上山下乡的號召，他从一名高中生成为了黑龙江那边林场的一名工人。 想他出身文艺世家，才高八斗，志存高远…… 好吧，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於是干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掉落的木头砸在了脑袋上。 那傢伙，满地鲜血啊，颅骨破碎啊，脑浆迸裂啊…… 这么写应该分类到玄幻去了。 总之，他被砸伤了，很严重的那种。虽然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也给林场嚇的够呛。 恰好知青返城政策开始执行，林场一合计，赶紧送神吧。就给他办了病退，麻溜地给他送回来了。 仅仅做了几个月的知青，比有些人出差的时间还短呢。 没有人知道，同样的躯壳里已经换了灵魂，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 身为穿越者，必然是与眾不同的，李子成也是如此。 他回来后，就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高中复课了。 坏消息是，他错过了高中招生时间。 於是他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gai溜子。 这才是对门大娘蔚騫督促他去上班的原因。 灌水泥是不可能灌水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前世就是文娱行业的大佬，如今又守著长影厂这么大一个宝库，还是一名导二代，这要是还不能作出一番事业，岂不是让卖大碗茶的比下去了？ 先从长影厂起步，制霸內娱。 南龚雪已在家中，北朱琳还会远吗？ 进而將陶白菜、何名著、邱嫦娥、宋旦旦收入囊中。 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管了。 带著美好的幻想，从家属院出来，顺著同德路拐上红旗街，向西走一百多米，就是长影厂正门。 此门面北座南，由四根柱子分成大小三个门，极为宽敞。两边的小门平时不开，中间的大门走车。 大门上方一排排的小红旗迎风招展，与院內鬱鬱葱葱的绿树相得益彰。 不过像李子成这样的行人，自然是走从门卫旁边的角门。他也跟以往一样，溜溜达达地就要进去。 不得行，被擒住，接受盘问。 “成子，你家里是不是犯啥事了？” 门卫秦大爷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弄的像敌特接头似的。 真是的，我又不姓白。 李子成十分纳闷，扫了扫周围，看到门卫室里还坐著一个人，正在看报纸。他有点印象，应该也是厂里的人。 据说当初被下放了，刚回来不久，所以他不算很熟悉。 “成子，听大爷一句劝，里通外国可不是小事。赶紧回去跟你爸妈说说，早点坦白从宽，才能宽大处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子成晕晕乎乎的。 “我说大爷，你扯啥里根愣呢？” “嘿，臭小子，你咋不识好人心呢？你瞅瞅，你瞅瞅，这外国势力都把信写到厂子里来了。” 秦大爷觉得自己被狗咬吕洞宾了，转身走进门卫室，然后拎出一个口袋，打开给李子成看。 嚯，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信。 李子成隨手拿出来几封一看，还真是国际邮件。 不过看了上面的署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外国势力？这是我舅舅的来信。” 秦大爷也是认识字的，眼睛里全是八卦的光，就连门卫室里看报纸的那人都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你家在美国有亲戚？” 李子成撇撇嘴，指著信封上的署名道：“这不是写著呢嘛，贝聿洺，你说和我妈啥关係？” 秦大爷有点信了，但也更好奇了。 “那这封信呢？” “这个也是我舅舅的来信，喏，贝聿琨。” 白大爷较上劲了。 “那也就两封信啊，这些呢？” 不用他说，李子成也得一一查看，最终放心下来。 “这些都是我家亲戚的来信，不是舅舅的，就是姨妈的。” “我滴老天爷啊，你家到底有多少亲戚啊？” 秦大爷站在一旁全看了的，基本上每封信的署名都是贝聿什么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跟贝聿成关係匪浅。 就是这信也太多了，足足一、二十封。 李子成也是一一仔细查看了，发现来信地址，有美国的、有加拿大的、有英国的、有港岛的，甚至还有巴西来的。 这上面有些名字，是听贝聿成说起过的。还有许多，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本来没觉得如何，此时一看，吴中贝氏的底蕴真是强大啊！ 反正是给老妈的信，李子成顺路带走，逕自走进了长影厂。 长影的厂区並不是很大，但是和辽阔的东北大地一样，到处散发著雄壮之美。 从大门进来，就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拥有著鯨吞四海、笑纳八方的气势。 行走在这条歷史大路上，李子成却被正前方的伟岸所吸引。 他老人家的雕像已然斑驳，可凝视远方的目光依旧坚定。东方升起的旭日將璀璨的光芒洒落在他挥起的指尖，那应该就是中华民族前进的方向。 李子成的脚步越走越慢，所有的精神都被吸引，思绪却仿佛穿越了歷史长河。 前世的他，也曾经在这座雕像前驻足。 那是的长影厂，已经变成了没落的长影博物馆。唯独老人家的雕像经过重新粉刷，圣洁如新，沐浴著新时代的朝气蓬勃。 篳路蓝缕，呕心沥血，老大的中国趟出了一条焕发新生的道路。 上天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难道是先辈们依旧觉得这样的努力还不够吗？ 中国电影啊，不该就这么滑落的。 他从正门进去，又从西门出来，因为西门外有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 长影有职工两千多人，附带家属什么的，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生活区，自行车的数量更加没法统计。 偏偏最近的修理厂在十公里外，所以为了解决职工、家属的自行车修理问题，厂里决定在西门外摆了一个摊子。 由一位厂里的残退职工经营，很好地解决了大家的难题。 眾所周知，中国的自行车修理摊，主业从来不是修车，而是…… 下象棋。 在中国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你將棋盘摆上，不超过十分钟必定有三、五个人围观，继而挤的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下棋的双方在激烈的支招中欲仙欲死，痛不欲生。 李子成很清楚，在这里肯定能找到老爸。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走近，就听到人群中一道嘹亮的嗓门。 “老王，你跳马啊。你倒是跳啊！昭仓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你倒是跳啊！” 熟悉的台词带来了熟悉的时代气息，还有眾人的鬨笑。 这是即將上映的日本引进电影《追捕》里面的台词，大眾虽然还没有看到电影，但长影提前拿到了拷贝。因此长影厂的职工，已经抢先观看过了。 李子成朝那人喊道：“爸！爸！別看下棋啦。我妈叫你去买菜做饭，家里来qie（客）啦。” 人群立刻鬨笑起来。 “哟，老李，今儿个又是你做饭啊。” “厂里谁不知道咱老李最疼媳妇儿啦。” “听说老李还给媳妇儿洗脚呢。” 人群笑的愈发热烈，显露出一个脸色涨红的大个子，语气扭扭捏捏。 “俺家那口子工作忙，我也不经常做饭……” 接著就是什么“我做饭好吃”“他妈不会做东北菜”“男人得顾家”之类的话，摊子上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等离开了摊子，父子俩並肩走在一起，李庚却始终笑呵呵的，心態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原主的记忆里，李庚、贝聿成夫妇关係一直很和睦，多少年来的风风雨雨都是携手度过。 即便在见多识广的李子成看来，自己这个老爸在婚姻界那也是响噹噹的妻管严。 家里的地抢著拖，家里的饭抢著做。 呃，这个不需要抢，因为贝聿成压根不会做饭。 你不能指望一个才华横溢的千金大小姐还懂得做饭。 倒也不是一点不会做，最起码能做熟。 “熟”字加粗加黑，要考。 加上夫妻两人都是导演，一旦忙起来经常不回家，逼的李子成也练成了顶呱呱的厨艺。 一路到了六商店。 正所谓长春五大商店有六个，这里就是了。 李庚一到了这里，就跟回到了家一样。 “哟，李导，今儿要点啥？” “给我来半斤五肉，五三层滴啊。” “李导，冰给你装好了。” “你咋知道我要买冰啊？” “嗨，不给你媳妇儿做红烧肉嘛？sei不道你媳妇儿爱吃甜口的啊。” 一路走，一路买，前后不到半个小时，食材就准备到位了。 就见李庚溜溜达达，不疾不徐。一边跟人嘮嗑，一边眼睛都不看就將钱和票递过去，熟练的令人心疼。 回到家属院，这里依旧安静的和人口流失了一样。但父子俩不得不站住脚步，警惕地看著前方。 两个生面孔，探头探脑的，形跡可疑。 岁数大的那个，满头白髮，身形佝僂，暴露在外的双手骨节嶙峋，一看就没少乾重活。 可搀扶他的年轻人却二十五、六岁，个子高大，面容白净，还带著一副金丝眼镜。虽然不能跟李子成的白古之容、彦祖之姿相比，却也有几分书香儒雅。 “同志，请问……贝聿成导演是住在这里吗？” 年轻人更明朗一些，主动开口，但普通话说的有点硬，应该是从南方来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没想到还跟自家有关係。 “你们找我爱人有什么事吗？” 谁知李庚这么一说，那老人登时眼眶就红了。 “你……你是李庚妹夫？” 不等父子俩再有什么反应，老人哀嚎一声，带著哭腔。 “我是贝崇威啊！” 李庚还未如何，李子成却激灵一下，一下子扑了过去。 “您……您是崇威舅舅？” 第3章 《伐木人》 建国前后，吴中贝氏有一部分人迁居海外，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国內。 风云激盪的年代，留在国內的贝氏族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衝击。 其中最惨的，就是贝崇威。 时至今日，已经二十二年。 甚至很多人都觉著，他不可能活著回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自报姓名后，李家父子那么震惊的原因。 “阿哥？你真是阿哥？” 在李子成的印象中，贝聿成素来优雅矜持。哪怕经歷再大的风雨，她都不改姿容。 唯独见到贝崇威的时候，她的泪水无声而落。要不是李子成眼疾手快，搀扶了一下，她都要跌倒了。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兄妹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不休，也让一屋子的人为之潸然泪下。 度尽劫波亲人在，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妈，万幸舅舅平安归来，我去炒几个菜，给舅舅接风。” 眼见著贝聿成久久无法走出激动，李子成主动请缨。 本来今天是要请龚雪吃饭的，没想到贝崇威父子归来，更是意外之喜。 要说有点尷尬的，就是龚雪了。 “贝老师，恭喜你们亲人团聚。今日不便，我改天再来拜访。” 她要走，却被贝聿成一把拉住。 “你这孩子，到了这里还客气什么？你改日再来，我可买不起好酒好菜招待你。” 这年头家家都不算富裕，物资也不丰富。 本来今日说好了请龚雪吃饭，所以买了一大堆食材。下次再想这样，恐怕就得等到春节了。 “可是……” 龚雪不是强势的性子，挣脱不得，有些纠结。 尤其让她慌乱的，是一双略显灼热的眼睛。 別人没注意到，李子成发现了。 表哥贝念书自从进屋后，眼神就时不时地锁在龚雪身上。 这是一见钟情了？ 当然了，这是自己表哥，所以要用褒义词。如果换成不相干的，那就是见色起意。 他的立场就是这么灵活。 贝念书现年二十五岁，和龚雪相差仿佛。出身富贵之家，相貌嘛也是仪表堂堂。 之前受到衝击影响，著实吃了许多苦。不过据他介绍，他如今已经返城了，工作也被安排了下来。 上海文艺的编辑。 接了贝崇威回去，就要上班了。 这年头搞文学的地位很高，编辑更是人人羡慕的好工作。从这方面讲，贝念书和龚雪倒是蛮般配的。 想到这里，李子成决定给表哥创造机会。 “雪姐，我一个人做饭可忙不过来，你就留下来帮帮我吧。” 明知他是藉口，龚雪还是有了台阶。 “这……好吧，打扰你们了。” 瞥见贝念书高兴地咧开了嘴，李子成朝他挑挑眉头，转身去了厨房。 龚雪留在客厅里也插不上话，便挽起袖子来帮忙。 贝念书一见，忙不叠地跟上。 “我也去帮忙。” 三个大人没有多想，自顾自地聊起往事，不大一会儿就沉浸其中。 厨房內，李子成也没拿龚雪和贝念书当外人，直接开始分工。 “雪姐你负责切菜，表哥你负责洗菜，咱们分工合作，整他一桌本帮菜出来。” 龚雪和贝念书都很惊讶。 “子成弟弟，你会做本帮菜？” “表弟，你去过上海吗？” 李子成已经摆开架势，嘴上说笑。 “我虽然没去过上海，但我家老佛爷的嘴可刁的很，咱不得好好伺候著？” 龚雪噗嗤一笑，剎那间满室生辉，弄的贝念书神魂顛倒。 “仔细贝老师打你。” 李子成也发现了，前世都说龚雪美，但他看了电影和照片，觉著龚雪的美很挑角度。此时正面对著，立时体验到了那种精致洋气中又带著秀丽清雅的风情。 果然，能在时代中留下痕跡的美人，自有其不凡之处。 三人分工明確，配合得当，厨房里很快热火朝天起来。 本来贝念书和龚雪还很担心，李子成年纪那么小，真能做好本帮菜吗？ 当看到李子成熟练地將色炒成棕红色，两人不禁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意外的同步，让两人彼此看向对方，均被对方眼底的波动搅乱，齐齐羞怯地避开。 李子成一边炒菜，也一边注意两人的动静。当发现龚雪似乎对贝念书不是很討厌后，他微微一笑，觉著应该有戏。 红烧肉、油爆虾、黄鱼烧年糕、家常豆腐…… 条件有限的年代，能做出这四道本帮菜出来，已经是李家的极限了。 饶是如此，当坐在桌子前，嗅著熟悉的家乡味道，贝崇威再一次湿润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家……不远了。 “阿哥，尝一尝，是不是儂记得的味道？” 贝聿成为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贝崇威小心翼翼吃进口中，竟然不捨得咀嚼。生怕那浓油赤酱的鲜甜味，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他不得不仰起头，但泪水已经流入了口中。鲜甜的肉香混合著咸涩的泪水，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如他过往的人生。 骤脱牢笼，长途奔波，加上心境上的大起大落，让贝崇威精力消耗极大。吃过了午饭，他就再也支撑不住。 李子成將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贝崇威好好休息。终於躺在了温暖舒適的床铺上，贝崇威很快就酣睡了过去。 眾人回到客厅，说话也压低了声音。 贝聿成歉意地道：“小雪，实在抱歉。事起突然，耽搁了你的事。” 龚雪忙道：“贝老师，您可別这么说。您都帮了我那么多，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了。” 贝聿成知道她心地善良，不会忘恩，转移话题道：“电影的事你也不要担心，还有五天时间才考核。正好我现在没事了，帮你突击一下，肯定没问题的。” 李子成知道龚雪到长影厂来，是出演电影《祭红》的，这也是龚雪的处女作。 不过听这意思，龚雪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妈，雪姐的工作不顺利吗？” 贝念书赶忙道：“龚雪同志，你这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 呸，舔狗。 龚雪略显羞涩，轻声细语地道：“多谢你的鼓励，我会好好努力的。” 贝聿成一愣，看看贝念书，再看看龚雪，有点回过味来了，不由抿嘴一笑。 经过她的解释大家才知道，原来龚雪出演《祭红》一事不是很顺利。 她从未做过演员，站在摄影机前手足无措。这让剧组十分挠头，也耽搁了筹备进度。 她是贝聿成引荐的，见她遇到了麻烦，贝聿成自然不能不管。 “这边还有一些工作，今天就能收尾。等送了阿哥和念书回魔都，我就帮你磨练演技。这本书是所有做演员的人必读作品，你先拿回去看看。” 贝聿成拿过来一本书，塞到了龚雪手中。 虽然不能立刻解决问题，但龚雪还是千恩万谢。 “谢谢您，贝老师。” 两人在这边说的认真，李子成看到龚雪手中的书，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妈，五天后雪姐就要考试了，你现在让她看《演员的自我修养》，是不是来不及了？” “別在这儿胡说八道，怎么学习演技，你还能比你妈更明白啊？” 李庚开口训斥。 任何质疑贝聿成的行为，他都不能忍。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行。 贝聿成也纳闷。 “演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李子成却醒悟过来。 李庚、贝聿成是十分传统的学院派出身，虽然理论知识非常扎实，但对於突发情况和实战的快速应用欠缺解决的办法。 他转向龚雪，很诚恳地道：“雪姐，五天的时间太短了。这本书哪怕你连夜彻读，没有一年半载地也不可能吃透。要想拿下这次的角色，只能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看的出来，龚雪是真的不懂演技，被李子成说的有点慌，大眼睛赶忙看向贝聿成。 这种时候，她最相信的人就是贝聿成了。 贝聿成也恍然大悟，知道自己的路数不对。 “成子说的没错，时间上確实来不及了。这样，小雪，你先回去，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本书呢，没事的时候该看还是要看。要想做一名好演员，这是必经之路。至於这一次的考核，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事已至此，龚雪也无法可想。 “那……那我先回去了。” 李庚和贝聿成下午还有工作，也得出门。陪著龚雪一起离去时，又对李子成吩咐道：“我和你爸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里照顾好你舅舅，陪好你表哥。” 贝念书站在李子成身后，目光里只有一人，恋恋不捨地道：“龚雪同志，再见。” 龚雪娇羞回应。 “再见。” 贝聿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子成看著扒窗户的某人，那眼珠子恨不得追隨出去。 “关关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贝念书忙不叠地爭辩。 “你诬陷我！你诬陷我啊！” 李子成找出纸笔，目光阴险地看著屁股著火的贝念书。 “表哥，你也不想再见不到雪姐吧？” 肉眼可见，贝念书的神情狰狞中带著挣扎，最终还是屈服了。 “你……你想干什么？” 终於接受了自己的要挟。 李子成大喜，拉著贝念书坐在书桌前。 “表哥，你……会写字吗？” “啊？” 贝念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堂堂的上海文艺的编辑，我会写字吗？ 李子成可算找著帮手了。 “伐木的伐怎么写？” 就这点事？ 贝念书瞬间通透。 “以姑姑和姑父的家教，你不该不识字啊。” “我不是不识字，我只是陷入了鬼打墙。明明脑子里有这个字，但手上就是写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贝念书倒是懂了。 “哦，我有的时候也这样。” 说话间，他將伐木的伐字写在了纸上。 看著熟悉的字，李子成热泪盈眶。 抄书居然也这么难！ 见李子成抢过纸笔，流畅书写起来，贝念书十分好奇。 “表弟，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书。” 话音未落，第一行字已经出现在了纸上。 【他是一个被富人遗弃的孩子……】 第4章 改编不是胡编 “这是在模仿《悲惨世界》吗？” 编辑到底是编辑，贝念书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这倒是让他来了精神，很期待李子成的大作。 敢借鑑《悲惨世界》，写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差吧？ 可是他的目光里，李子成却再次呆住了。 难道又有什么字不会写吗？ 李子成却找上了他。 “表哥，你去过和平饭店吗？” 贝念书很想问一句：到底是你写书还是我写书？ “小时候经常去。” 和平饭店作为沪上最顶级的酒店，贝氏子弟当年都是那里的常客。 这就足够了。 李子成忙道：“给我说说和平饭店吧。” 说起和平饭店，贝念书也是露出缅怀的神色。 他小时候，去和平饭店就跟回家一样。后来家道中落，日子一天比一天艰苦，但记忆反而深刻。 说起和平饭店里的各种往事和布局，那是如数家珍，事无巨细。 有了他的解说，当真是大大地帮助了李子成。让他重新动笔的时候，一泻千里。 【这是一间陈设考究的客厅，层高三米，让纵向立面的木质护墙板尽显辉煌。房顶的彩色浮雕，强烈地张扬著欧洲的艺术元素…… 整整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他捏著母亲给的地址，找到南阳路的一所园洋房…… “爸爸，上海在哪儿？” “在林场的南面。” “上海有好多好多林场大吗？” “有好多好多林场大。” “有榛蘑吗？” “没有。” “有松子吗？” “也没有。” “唉。” 清清像大人似的长嘆一声，用手拖著下頜，显得非常非常失望。 他认为好地方是应该有榛蘑和松子的。 秀芝抱著清清，却只看著许灵均一个人。哪怕看的眼睛发酸，也不捨得眨一下……】 李子成说要写书，绝对不是隨便说说。虽然让他自行写一部小说，仓促之间有点为难。 可咱不是穿越眾嘛。 抄书，穿越者的事，能算窃吗？ 要想不去灌水泥，在他这个年纪，写文章绝对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写书也需要仔细考量。 毕竟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胡编。 在这个时代，胡编是要出大事的。 这不是写网络小说，穿越歷史、破碎虚空都无所谓。这写的是传统文学，又是在这样的时代，必须小心再小心。 他要写的书，自然是影响深远的《灵与肉》。改编而成的电影《牧马人》更是风靡全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虽然十本年代文娱里有八本写《牧马人》的，但也证明了这部小说的优秀和恰当。 只是有些作者直接原封不动就抄，李子成只能说…… 好！ 很有精神！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口，等会儿我给你送来。】 李子成去过山丹军马场吗？ 没有。 他这具身体连东北都没有离开过。 要是照抄原文，会是什么后果？ 那只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李子成去过京城的涉外酒店吗？ 自然也没有。 所以他改成了上海的和平饭店。 虽然他也没有去过和平饭店，可现在不是有了贝念书给背书嘛。再说了，关於和平饭店的情况他也可以从贝聿成的口中获知。 这就堵上了漏洞。 於是在他的笔下，和平饭店的沙逊套房活灵活现地展示在了纸上。 又比如说牧马、马兰、沙枣子等等，一切与他身份不符的东西，都被他替换掉了。 牧马换成了伐木，马兰换成了榛蘑，沙枣子换成了松子。 他没有牧过马，但他真的伐过木呀。 虽然仅仅在林场生活了几个月，但是別管，哪怕只是一天，那也是採风的记录。 因为做了大量的修改，所以李子成写的不算快。好在小说也好，电影也好，全都在他的脑海里，只是要通过手转化为文字罢了。 一开始贝念书是百无聊赖的。 他不认为表弟可以写书。 字都不会写呢，还写书？ 他有那个能力吗？ 可是顺著李子成的笔头看著看著，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好文章就是好文章，哪怕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但字里行间已经表露出了风骨来。 他更是从中看到了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的要素，情知这篇文章抓住了当今文学界的主流。 以刘欣武的《班主任》和茹智娟的《剪辑错了的故事》为代表，如今整个文学界都在对过往的歷史进行著最深刻的批判。 儘管这种燎原之势颇为令人担忧，但曾经刻苦铭心的痛楚必须得到发泄，所有的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从李子成的文字中，贝念书又看到了不同於其他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的东西，那就是蕴含在苦难之下的勃勃生机。 许灵均没有被苦难打倒，他在艰难困苦中发现了美好，拥抱了美好，也迎来了新生和蜕变。 因为李子成写的內容还不算多，所以未能得窥全貌，但只从写成的部分里，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血肉丰满的画面。 画面里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慢慢地塑造著更加完整的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贝念书突然想到了一本书、一句话。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你们干什么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著实嚇了贝念书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贝崇威睡醒了。 他顾不得关心父亲的情况，一把拽过李子成写好的稿子，塞到了贝崇威的手中。 “爸，你看看，表弟写的太好了。” 刚刚拿在手中，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贝崇威就知道这是一篇文章。听到是李子成写的，不免有些莞尔。 少年人心比天高，无所畏惧，却不知纸笔之间大有乾坤。 左右无事，贝崇威乾脆坐了下来，权当给小辈指导作业了。 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叫感同身受。 而对心灵最为震撼的方式，则是身临其境。 看著文中许灵均的种种遭遇，贝崇威很快深陷其中。他仿佛不是在看一部小说，而是在回看自己的过往。 他的心绪越来越乱，他的呼吸越来越促，他的意志越来越脆弱。 当一行文字出现的时候…… 【“人说你是老y，什么是老y？”他羞愧地低下头，訥訥地道：“老y……老y就是犯了错误的人。”“老y就是那阵子说了点实话的人。” “说实话叫啥犯错误？要都不说实话，天下就乱套了。”】 贝崇威终於失去了所有的矜持，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哭的完全忘记了体面。 李子成嚇了一跳，顾不得再去写了，和贝念书一起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让贝崇威重新稳定下来。 贝崇威颤颤巍巍地摩挲著纸上的每一个字，就仿佛在抚摸著最心爱的宝物一样。 “成子，写这样的文章，不会犯错误吧？” 李子成轻轻摇头。 “不会，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短短的四个字，在贝崇威的身上却是冰火两重天。 他猛地生出衝动，一把攥住了李子成的手腕。多年艰苦劳动养成的力气，几乎让李子成呲牙咧嘴。 “孩子，好好写。舅舅……舅舅等著看你写完，舅舅帮你。” 贝崇威也加入到了李子成的写作之中。 相比起懂得文学和编辑的贝念书，贝崇威却对沪上的老故事更加清楚。 许多贝念书记忆模糊或者不了解的地方，在贝崇威的指导下，全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李子成的文字中。 “哟，你们爷仨干什么呢？” 贝聿成和李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並肩而坐的画面，不禁大为稀奇。 贝崇威满足的笑意里，贝念书很是激动。 “姑姑，姑父，你们不知道，表弟写了一篇好文章啊。” “成子写文章？別闹了，他哪有那本事啊，他吃书还差不多。” 李庚的武断让李子成悲愤欲绝。 “爸，我可是你儿子。”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这么说。” 李庚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逕自拿过了围裙，戴好之后去厨房做饭了。 唯独留下李子成风中凌乱。 贝聿成掛好外套，见贝崇威和贝念书不似开玩笑，便走过来，也看到了桌子上厚厚的一摞稿纸。 “真是你写的？” 她也不信。 自己这个儿子，孝顺嘛肯定是孝顺的。但从小调皮捣蛋，简直就是长影一霸。 从南湖到红旗街，闯过的祸、惹过的事不知有多少了。 这一带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就没有不被他揍过的。 连路过的狗都会挨两脚。 现在突然写书了？ 贝聿成还以为是堂哥和堂侄在宽慰自己。 不过她性子优雅，遇到什么事並不火急火燎的。乾脆拿过稿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可是这一看，也跟贝崇威、贝念书一样，迅速入迷了。 不似贝崇威那样的感同身受，也不似贝念书那样对於结构和技巧的讚赏。贝聿成从文字之中看到的，是栩栩如生的镜头和画面。 这仿佛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部真实而动人的电影。 与其说这是小说，倒不如说更像是剧本。 看了一会儿，她就確信，这肯定是李子成写的了。因为其中对於某些生產活动的讲述，是那么的真实和震撼。 尤其是其中关於伐木的技术规程等方面的介绍，不是在林场生活过的人，是完全写不出来的。 恰好，李子成就到林场当过知青。 哈腰掛把~嗨嗨哈~ 腰直起来唄~嘿嘿哈~ 没情况就抬起嘿嘿哈 有劲唄~嘿嘿哈~ 往前揪上边~嘿嘿哈~ 往前边走~嘿嘿哈~ 冰封雪飘的深山老林之中，伐木工人雄劲的號子声透纸而出，怎一幅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啊！ 第5章 目標【感谢老衲:木叔的万赏！】 “这不是一个许灵均，而是一群人，一个时代下的一群人。通过个体代表群像，在你的笔下展现的很好。” “是啊，看著书中的许灵均，就像是在看我自己。明明看的是文字，却痛在骨子里。” 李家晚餐的饭桌上，《伐木人》成为了唯一的討论对象。无论是贝聿成还是贝崇威，都给了这篇小说高度评价。 刚刚从洪流中走出来，彻骨之痛还没有消散，这样的文章最能激发他们的感触。 “哎呀呀，爸，你扒拉菜啊，你扒拉我脑袋干什么？” 面对著李庚的出格行为，李子成满腹怨言。 李庚不听，还想要动手动脚。 “不应该啊！这不应该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啊。难道木头砸了脑袋，被人借尸还魂了？” 李子成浑身一个激灵，好悬嚇出尿来。 “哪有你这样作怪自己儿子的？” 关键时刻，贝聿成出手了。 一直等別人都说完了，贝念书才问了一个很想问的问题。 “表弟，许灵均会跟他爸爸出国吗？” “不会。他的骨头里、血液里、灵魂里都已经鐫刻上了这片土地的痕跡，这里才是他的根。” 虽然结局还没有写出来，但李子成给了肯定的回答。反正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这部小说的全貌就会显露出来。 “哎，只可惜现实里的人並非如此。听说不少人都准备离开呢，到处打听出国的方法。” 说起现实，贝念书很颓丧。 李子成笑著问道：“那你呢？你不想出国吗？国外的舅舅们应该很欢迎你去吧？” 相比起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国人，贝家的人出国其实很容易也很频繁，因为在海外的关係实在是太多了。 贝念书却摇摇头，目光澄净而坚定。 “我还是更习惯沪上的生活，习惯了那里的一切。再说阿爸好不容易回来了，年纪也大了，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他这么说，贝崇威等人全都眼含欣慰。 “我倒是想出去看看。” 李子成说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他顺势对贝聿成道：“妈，能不能请国外的舅舅们帮帮忙，我想去美国留学。” “出国留学？” 这个突然的提议让在座的人都十分吃惊。 “留学的名额可不是那么好爭取的。” 虽然李子成写了一篇小说，但想到他的学习成绩，贝聿成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不是公费留学，我打算自费去。” 李子成当然不是临时起意。 “可以自费留学吗？” 贝念书满眼狐疑，觉得李子成不了解其中的门道。 然而事实证明，李子成懂的远比他多。 “如果有海外亲属的邀请，是可以自费出国留学的。唯一的麻烦就是，不知道舅舅们能否拿到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推荐信？” 从一开始，李子成的目標就十分明確，打算去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留学。 这所院校在好莱坞的影响力非常大，可以成为很好的跳板，让他快速接近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影製作技术。 他没有想过公费留学这种事。 公费留学的名额十分宝贵，也多集中在对国家发展十分重要的学科。 国家不可能给电影行业弄一个公费留学名额，相比起百废待兴的国家，电影的重要性並没有那么高。 既然公费留学的路子不行，那就只能自费留学了。 很多人的印象中，自费留学是从1984年开始的。 当时出台了《关於自费出国留学的暂行规定》，自此出国留学的限制开始全面放开。 实际上在当下要想出国留学，也不是做不到。就是李子成提到的方法，海外亲属的邀请。 贝氏的亲人遍布海外，邀请不存在难度。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在於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肯定没有招收中国留学生的政策。也就是说，通过正常的申请和考试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过资本主义社会嘛，有的是空子钻。 李子成想要走的，就是推荐的路子。 这同样需要用到海外的亲人。 贝氏的许多亲戚在美国社会都很有地位和影响力，或许可以帮忙。 只要有推荐信，对於能不能考入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这件事，李子成信心十足。 这要是考不进去，岂不是要被穿越同行笑掉大牙？ 关键的难处在於，不知道贝氏在美国的亲戚有没有南加州大学的关係？ 要是没有的话，他的想法也只能落空了。 听他说了计划，贝聿成等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真是一个十八岁少年能想到的？ 不过想想家族的情况，大家也没有太意外。 身在这样的家庭里，即便是耳濡目染，李子成能了解其中的门道也是正常的。 只是对於他想出国留学一事，贝聿成和李庚颇为疑虑。 “你想学电影的话，可以报考北电嘛。或者中戏、上戏都行，何必要万里迢迢跑到美国去？” 李子成想从事电影行业，他们都有心理准备。 作为长影子弟，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都跟电影拍摄有关。將之当成事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李子成想要报考北电的话，贝聿成和李庚都是能帮许多忙的。可要是去美国留学，他们只能望洋兴嘆了。 为何要去美国留学？ 其中千头万绪，一时难以说清，李子成便找了一个理由。 “妈，你还记得看过的《星球大战》吗？” 就在去年，乔治·卢卡斯用一部超级科幻的《星球大战》震惊了全世界。其影响力，不单单是电影方面的，甚至波及到了思想、科学等诸多领域。 可以说，《星球大战》带来的更是西方在意识形態领域的一场大胜。 如今的国內，普通途逕自然是看不到这部电影的。但有种东西叫內参片，长影厂又是搞电影的，自然需要向外面学习，因此厂里的职工都曾看过。 不用讲，这部电影让他们惊为天人。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是如何拍的？ 李子成至今还记得，贝聿成和李庚两人在家里绞尽脑汁的样子。 “我想去看看，看看《星球大战》这样的电影，美国人是怎么拍的？將来，咱们也要拍出这样的电影来。” 他找了一个十分充分的理由。 看到人家厉害，那就要去学习。 只在国內，哪怕去最好的电影学院，也不可能了解其中的奥秘。 贝聿成和李庚这才发现，他们的儿子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贝聿成又想到了李子成还未写完的小说，那字里行间的画面重新浮现。作为经验丰富的电影人，贝聿成哪里不知道，那篇小说其实已经有了作为剧本的条件。 或许，自己的儿子真是天才？ 想到这里，她终於打定主意。 “好，等我给你舅舅们回信的时候，问一问具体的情况。” 能不能去美国留学，其中需要解决的环节还是很多的，並非一时三刻就能搞定。 別的不说，单单是横跨太平洋的信件往来一回，几乎就得大半年。此时筹谋此事，就算能够成功，起码也得一、两年才能搞定。 自己的事说的差不多了，李子成注意到贝念书心不在焉的样子，决定帮帮这位表哥。 “对了，妈，雪姐的演技培训的如何了？” 贝念书一下子鲜活了起来，眼镜后面的眸子里扑灵扑灵开始闪光。 这货没救了。 “唉……” 说起龚雪的事，贝聿成十分惆悵。 “我本想找厂里的老演员帮忙，可是大家手头都有工作，实在是为难。” 果真如此吗？ 李子成內心冷笑，但也没有揭破。 他不相信贝聿成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在亲人面前多说，以免大家为她担心而已。 不过她的为难，倒是让李子成觉得是个机会。 “妈，不如將雪姐的事交给我吧。五天后，不，三天。三天后，保证让雪姐能够拿下角色。” 李子成主动请缨。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教人演戏？你教人演猴还差不多。” 李庚的毒舌再次降临，令李子成面红耳赤。 “我要是能教好呢？” “你要是能教好，今后一个月的家务活我都包了。” 还有这好事？ 李子成大喜。 “一言为定。” 吃过晚饭，李子成一把拉上贝念书。 “走，咱们去找雪姐。” “哎呀，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要忙。” 贝念书扭捏、矜持，明明眼神荡漾。 “你不去啊？那我走了。” 李子成登即转身，乾脆利落。 “誒誒誒，哪有你这样的？你就不能多劝劝我啊？” 贝念书急了，悲愤又幽怨。 “呵，矫情。” 李子成懒得理他，大步流星，反正知道贝念书会追上来。 果不其然，贝念书一路小跑赶到了他的身边，生怕跟丟了。 “我……我不是非要去，我就是对拍电影感兴趣。我就是去看看，演戏还挺好玩的哈。” 李子成无声一笑。 多么美好的时代啊！ 就连感情都这么淳朴而羞涩，经不起丁点的撩拨。 哪像后世，简直是道德败坏。 哪有刚刚认识就往自己床上爬的？ 那傢伙，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非要和自己谈论剧本，害得他整宿整宿都睡不好觉啊。 第6章 你这个年纪 我这个岁数 “表弟啊，你说我需不需要买点东西？” 贝念书明显心慌意乱，失去了章法。 “应该的，凤凰自行车怎么样？” “啊？” “那缝纫机也行？” “不是……我……” “你不会连收音机都不想买吧？” “哎呀，你说什么呢？买这些个，那岂不是……岂不是要准备婚礼了？” 贝念书急的跳脚。 “哦，你也知道啊。你跟雪姐很熟吗？第一次去就买东西？” 李子成一顿反问，让贝念书终於清醒过来。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啊！ 一路来到长影厂招待所。 两人才到楼下，就被拦住了。 “站住，嘎哈（干什么）滴？” 一个颇有风韵的小媳妇衝出来，“呀，成子啊，你咋跑这儿来了？” 这小媳妇叫武燕双，是长影厂职工。她丈夫刘健华是长影厂的灯光师，两人今年年初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小娃娃叫刘燁。 “嫂子，我来找龚雪姐姐。” 李子成如实相告。 武燕双的眼角登时立了起来。 “嘿，成子，没看出来呀，你个小屁孩也这么大胆子，都敢跑到人家女同志住所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嫂子，我找龚雪姐姐有事。” “呵，来的人都这么说。” 李子成立刻听出了不对劲。 “还有人来找龚雪姐姐？” 武燕双的眼镜来回扫视两人，就跟看流氓一样。 “我说你们这些玩意儿也真是的，没见过女人啊？人家女同志漂亮点就往跟前凑合，也不照照自己的德行。” 看来是將他们跟那些爱慕龚雪的人相提並论了。 “嫂子，我真是找龚雪姐姐有事。” “不行，有啥事不能明儿白天说啊？这大晚上的，让人瞧见成啥了？” 这娘们还挺尽职尽责的，逼的李子成不得不祭出大招了。 “嫂子，我刚成年。” 嗯？ 武燕双这次有点被说动了，隨即看到了一旁的贝念书。 “那他呢？他sei呀？我咋没见过他呢？” 不等贝念书自我介绍，李子成连忙抢在了前面。 “他是我表哥，也是上海那边的杂誌编辑。听说了龚雪姐姐的事，过来约个採访。” 一听说要採访，武燕双也有点踌躇了。 正犹豫著要不要放行呢，一个人溜溜达达走过来。 “同志，有什么事嘛？”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中等，戴著黑框眼镜，面相宽厚和蔼，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別人还未如何，李子成却是一惊。 “您是傅学成老师？” 提到这个名字，许多年轻人或许不熟悉，但是一说起《大决战》中刘帅的扮演者，肯定都会印象深刻。 这位可是刘帅的专业特型演员，一生演了许多刘帅的形象，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傅学成吃过了晚饭出门散步，此时回来，见到招待所的门口有人似乎在爭执，热心肠的他才问了一句。 见李子成这么热切，他笑著问道：“小同志，你认得我？” 李子成忙道：“听我母亲说起过您，说您和刘帅肖似。” “你母亲是……” 李子成提了贝聿成的名字，傅学成也亲近起来。 “啊，原来是贝导演的孩子。” 傅学成这次来长影厂，一是给电影《灯》做后期配音的，二是来参加电影《大渡河》的筹备。 他要在《大渡河》中扮演的，就是刘帅。 这也是他扮演刘帅的开始。 贝聿成就是电影《灯》的副导演，自然和傅学成很熟悉。 听闻了李子成两人的来意，傅学成笑道：“这位女同志，如今咱们这么多人见著了，自然不怕出什么事。正好我住在龚雪同志隔壁，那我全程跟著好嘍。” 武燕双本来就已鬆动，见傅学成愿意担保，也就不再坚持了。 “那行吧，你们可得快点。逗留的久了，对人家女同志名声不好。” “哎呀，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开著门总行了吧？” 李子成终於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难处，明明有正事，晚上想要和女同志见面却难上加难。 哪像后世？ 还用导演登女演员的门？ 导演的门都得让女演员撞破了。 一路来到楼上，经过傅学成的指点，李子成俩人来到了龚雪住处的门口。 在贝念书的万分紧张中，李子成敲响了门。 “谁呀？” 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龚雪明亮、小心的眼神。 当看到是李子成的时候，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眸深处猛地绽放出光彩来，剎那间仿佛穿透了黑夜。 “子成弟弟，你怎么来了？” 说话时，房门完全打开，然后才看到还有贝念书和傅学成在。 对上贝念书喜悦的神情，龚雪心生羞涩，怯怯地避开了一下，又赶忙和傅学成打招呼。 “傅老师，您也来了？” 傅学成哈哈一笑，道：“他们两个来找你，我就带他们上来嘍。龚雪同志，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好。” 话里有话，听懂掌声。 龚雪感激不已，连番道谢。傅学成摆摆手，逕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龚雪这才让开位置，邀请李子成兄弟进屋。 房间不大，不过十来平。 摆放了一张床，床上是大红色的纯床单，上面绣著牡丹。还有一张书桌加一把椅子。靠墙的位置则是搪瓷脸盆，底面是鸳鸯戏水的红双喜。 墙角堆放著行李，收拾的整整齐齐，处处透露著桑海女寧的细致。 “就一张椅子，你们坐在床上吧。” 这年头没那么多的忌讳，龚雪大方邀请道。 放到以后，別说隨便坐女人的床了，连女人的臥室都不可以隨便进的。 见贝念书要坐椅子，李子成屁股一拱，將人顶飞，也將椅子抢了过来。 贝念书趔趄了一下，手掌按在床单上，登时跟过电了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模样，显然魂儿都丟了一半。 龚雪也被他的洋相逗的噗嗤一笑，隨手要关门，却被李子成阻止了。 “黑灯瞎火的，我们男孩子得保护好自己。” 龚雪和贝念书同时目瞪口呆。 你要不要听听你都说了啥？ 贝念书对这个表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最起码他是不可能说出如此厚脸皮的话来。 龚雪惊呆过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瓜田李下的，便没再关门。反正九月的天气，也不是很冷，开著门透气更好一些。 “你们怎么来了？” 李子成已经被桌子上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所吸引，发现龚雪已经看了一些。 “听我妈说，你的演技培训不顺利。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仗义出手嘍。” 听到李子成主动跑来帮忙，龚雪心里一甜。 “那真是谢谢你啦。” 隨即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那他呢？” 李子成是来教自己演技的，贝念书似乎没名没份啊。却也跟著来了，不显得多此一举吗？ 聪慧灵秀的龚雪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小鹿乱撞。 她也不是年轻姑娘了，什么都懂，加上对贝念书的第一印象不坏，可又有些担心。 她过往的人生，实在算不得美好，遭了很多罪，养成了敏感胆小的心性。外界稍微强烈一点的靠近，她首先想到的都是会不会有麻烦？ 就在她心绪难平时，李子成早已找好了理由。 “你这个年纪，我这个岁数，有会说不会听的，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表哥不一样，別人要是问起，你俩说搞对象就行了。” “哎呀，儂个戇戇！” “儂册那，脑子瓦特啦？” 一个人的犯贱，两个人的承受。 同时炸毛的贝念书和龚雪祭出了男女混合双打，敲的李子成满头包。 明明疼的人是李子成，但贝念书和龚雪更加不堪。 两人满地画圈。 一个顺时针转，如同追著胡萝卜的拉磨驴； 一个逆时针转，好像咬自己尾巴的狸猫。 真话也好，玩笑也罢，反正李子成是看出来了。 这两人，一个闷骚，一个不勇敢。 倘若没有外力推动，恐怕比王重阳和林朝英成亲还要难。 而经过他的抽科打諢，房间里的气氛便曖昧起来。 贝念书缩在床边，活像个鵪鶉。偏偏忍不住，藏在眼镜后面的目光时不时地偷瞄上一眼。 或许脑电波对路，即使这样的偷瞄，两人的眼光也能触碰到一起，然后又嚇的一同躲避。 看著这个时代的人玩感情，真是越看越有意思。要不是时间不早了，李子成能看一年。 “雪姐，咱们还是来说说演戏的事吧。” 龚雪登时活了过来，看向李子成的眸子里仿佛藏著刀光剑影。当然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恼火了。 这个杨柳一般纤弱的女子，实在是给不了人太大的威慑。 “雪姐，你的时间不多，学理论、打基础是来不及了。咱们乾脆一步到位，直接针对你在电影里的角色下手，先让你过了考核的关再说。” 他一下子严肃起来，反而让龚雪有些不適应。 或许是十五瓦的灯泡太过於昏黄，模糊之中让她觉著李子成颇有大贤良师的风范，情不自禁地认真了起来。 李子成已经拿过剧本，略微翻看了一下，便道：“咱们先来分析周莹童这个人物。” 三人都没有发现，隔壁的屋子因为窗户开著，所以傅学成可以听到他们的话。 前面年轻人的打闹嬉笑，让老先生莞尔一笑，只是感慨年轻真好。此时听到李子成居然真的要教表演，他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第7章 针对性培训 龚雪的演技吧，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聊胜於无。 这样的演员，贝聿成这种学院派是没有多少办法的。反而落到李子成手里，很明白该如何调教。 毕竟前世李子成做导演的时候，见识多了各种没有演技的抠图派。可谓是经验丰富，久病成医。 “雪姐，你做了人物小传吗？” “什么是人物小传？” 龚雪有些自卑，因为听到了自己不懂的词汇。 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李子成连忙笑道：“没做就没做吧，咱们直接从表演下手。” 他翻了翻剧本，找出了一段。 “周莹童上楼的时候发现一个女人对著祭红大瓶哭泣，这一段雪姐表演一下，让我看看。” “就在这里表演吗？” 龚雪有些吃惊，没想到直接到了这一步。 “你不表演，我怎么知道问题在哪里？” 李子成说的理所当然，毕竟这也是应有之义。 龚雪却很扭捏，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瞥向贝念书，神情十分羞涩。 这是有別人在场，她不好意思啊。 这一下李子成有些恼了。 “演员是没有自我的职业，为了表演成功，必须在精神上和形体上与角色完美融合。羞耻心，是演员最要不得的东西。” “我……” 龚雪心里知道李子成说的对，但想要过心里的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她这一次的表演遇到麻烦，就是因为在排练的时候，面对著太多的目光和摄像机镜头放不开导致的。 看来还得帮龚雪打开心结，消除滯碍。 李子成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办法。 他指向门外，吩咐道：“雪姐，用你最大的声音朝著外面喊一声。嗯，就喊……龚雪是傻瓜。” 龚雪登时整个人都红透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才不要。” 这要是喊出来，她还做不做人了？ 明天肯定要变成整个长影厂的笑话。 李子成十分严肃。 “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成为不了演员的。乾脆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冷酷至极的评价，让龚雪彻底慌了。 可李子成的提议又是那么的令人为难，让她悲愤不已，不服气地反问道：“就会教训人家，你敢这么做吗？” 李子成似笑非笑。 “我要是做了，你是不是就能放开了？” 龚雪別看瘦瘦小小的，但骨子里十分要强。 “只要你敢做，我就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 李子成深吸一口气，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这一下不单单是龚雪，就连贝念书和隔壁的傅学成都紧张起来。 难道这个年轻人的心境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吗？ 作为老演员，傅学成太明白一个演员能够彻底放开意味著什么。 这让他不禁將耳朵往窗边靠了靠。 旁边的房间里，龚雪和贝念书紧盯不放的目光里，李子成赫然转身，毫不迟疑地朝向了门外。 隨即气沉丹田，舌绽风雷。登时声如春潮，漫捲四野，惊起倦鸟无数。 “龚雪是傻瓜！！！！！！！！！！” “小赤佬，吾今朝弄四特儂！” 好傢伙，龚雪瞬间从江南水乡激变成了东北粮仓，九阴白骨爪都用出来了，抓的李子成鬼哭狼嚎。 看著眼前的一地鸡毛，贝念书这个表哥都叛变革命了。 “表弟啊，你……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另一边，傅学成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尾巴根痛的浑身发颤。偏偏又想笑，结果一笑一咧嘴，一笑一咧嘴，跟表演变脸似的。 事態最终以李子成的鼻青脸肿而结束，龚雪也失去了腔调和体面，呼哧呼哧喘气了半天，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臭弟弟，就会作怪。” 她也反应过来了。 李子成明显是故意的。 但效果很不错，最起码龚雪的心结打开了。 气氛融洽当中，遵照李子成的吩咐，表演了剧本中的部分。 她先是装作上楼梯的样子，上到一半，仿佛听到了楼下的话，便转身看去。然后右手缓缓抬起，横在了腰间。最后略微偏头，似乎在疑惑什么。身子又隨著上楼的动作一百八十度转动，目光又重新往下面看去。 这段表演也就结束了。 龚雪一口气演完，紧张地看向李子成。 她觉得自己演的很好，完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可是在她的视野里，李子成已经呲牙了。 “雪姐，周莹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是引子，李子成不需要龚雪来回答，逕自道：“周莹童是成长在新中国的青春少女，陶瓷厂搞了展览会，这是热闹的喜事，参与其中的周莹童的心情肯定也是非常愉快的。沐浴在新中国春风里、喜事当头的少女，她的脚步不该那么沉重。这一段上楼梯的动作，你需要做的，是演出少女的轻灵感和欢快感。” 如果只是说，龚雪或许似懂非懂，但李子成站起身来，亲自做了演示。 当看到他扭著身子、垫著脚尖欢快上楼的样子，龚雪和贝念书还以为看了眼。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而真是一个活泼欢快的小姑娘。 演技这种事，李子成自然技艺嫻熟。 好演员不一定能是好导演，但好导演一定是好演员。因为需要知道演员怎么演，才能拍好戏。 就比如张义谋，他不但做导演的成就很高，做演员的《老井》、《古今大战秦俑情》、《红高粱》等，也是演的令人拍案叫绝。 “还有，你在好奇看向祭红大瓶旁的女人时，表情过於凝重了。这不符合周莹童的人物设定，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轻快中带著好奇的。来，你重新试一下。” 抠到细节的教导，让龚雪很快明白了问题所在。 她再次重新表演了起来。 这一次她学著李子成的样子，上楼梯的动作刻意用脚尖点地，形成一顛一顛的轻快感。剎那间，一个鲜活的少女形象就扑面而来。 就连贝念书这个对表演完全不懂的人都“哇”了出来，就像眼睁睁地看了一场魔术。 隨后是周莹童好奇的样子。 这一次她嘴角含笑，眉眼弯弯，但是目光深远而探究，强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李子成直缨其面，饶是见惯繁，也是被冲的恍惚了一下。 这女人，妖精啊！ 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却能將青春少女演绎的入木三分，以假乱真。 李子成的心弦愣是被拨动了一下。 要不…… 表哥对不起？ 幸好他很快清醒过来，重新纠正龚雪的动作。 “將胳膊放下来，不要这样端著。这样的动作是样板戏的表演方式，但现在的观眾已经不喜欢了。” 龚雪依言將胳膊放下来，可是又觉得有点寡淡，导致无所適从。 “那……那我该怎么办？” 李子成教了她一个浅显的表演知识。 “当演员无法在思想上感悟角色的时候，可以通过合適的肢体动作来提供帮助。既然端著胳膊的动作不对，那咱们换个方式。” 他开始为龚雪重新设计动作。 “雪姐，看你上楼梯的动作，你应该是靠著楼梯左侧的对吧？” 当龚雪点头后，他又道：“那这次改成靠著右侧。当你好奇看向祭红大瓶那边时，你的双手可以搭在楼梯的栏杆上，同时身子略微前探，轻轻摇晃几下。” 虽然屋子里没有实物，可龚雪照做了时候，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玄妙。 “咦，好像有点感觉了。” “是吧？这才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该有的样子。” 贝念书赶忙增加存在感。 “没错，我看了龚雪同志后面的表演，心情也愉快起来了呢。” 这一部分的问题解决，接下来是周莹童带著程瑞生来到祭红大瓶前找人的戏份。 龚雪本以为这段表演很简单，应该没有问题，谁知恰恰让李子成发现了大问题。 “刚才我说过，正確的肢体动作有助於表演，但是在这里，雪姐你的动作应用就是错误的。” 他学著龚雪的样子，一边走路一边双手下垂的时候微微张开，头和躯体同轴而动。 “这个动作，虽然是你无意识做出来的，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感觉，但这个实际上是芭蕾舞的动作。周莹童是陶瓷厂长大的女孩子，虽然青春靚丽，但她是劳动人民，所以她的动作应该朴实而接地气的，不该这么过於艺术。” 龚雪惊讶不已。 “呀，我小时候和知青时確实跳过舞蹈。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说之前李子成指出的问题，她还將信將疑。但这一次李子成精准点出了芭蕾舞来，让龚雪终於明白自己是遇到了良师。 “那我该怎么改正？” 她尝试了两下，结果发现已经形成习惯的动作，实在是很难一下子根除。 李子成自然是有办法的。 “你可以將双手背在身后，用探头探脑的动作来表演找人。” “子成弟弟，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龚雪一高兴，语气更加清脆悦耳，听得贝念书浑身痒痒的。 李子成知道前世龚雪是拿下了这个角色的，也就此开启了演员的生涯。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可不会居功。 “雪姐你底子好，只是没有表演经验。即使没有我，多琢磨琢磨，也能成功的。” “表弟说的没错，龚雪同志天生就適合演员。放心吧，有表弟帮忙，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看著贝念书信誓旦旦的样子，李子成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舔狗，为了爱情，可劲使唤我吧。 第8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九月的清晨，阳光明媚，温度宜人。树上饱满的果实，让鸟儿也叫声欢悦。 龚雪的心情一如这样的天气。 遇到的难题有了解决的方向，她人也轻快起来。洗漱乾净，走出了住所。 刚刚来到楼下，就遇到了正在扫地的武燕双。 “龚雪同志，早。” “你也早。” 龚雪笑著回应。 武燕双很喜欢她的秀气，在身后鼓励道：“龚雪同志，没关係的，傻点怎么了？傻人有傻福。” 龚雪一个踉蹌，好悬pia在地上，开始红温。 可是又不能发火，只好露出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赶忙逃离。 转了个弯，来到大路上，迎面碰到了遛弯回来的傅学成。 “傅老师早。” “是龚雪同志啊，吃早饭了没？” “正要去吃呢。” “呵呵，现在去正好，人少。” 龚雪一愣，心想我吃不吃早饭，和人少不少有什么关係？ 却听到已经走过去的傅学成声音还留在风里。 “龚雪同志，我相信你，你不傻的。” 龚雪嘴巴、鼻孔、耳朵一起开始喷气，活像一台功率发达的蒸汽机。 再走不远，一群小屁孩正在玩打仗的游戏。看到龚雪的身影，全都乌泱泱地从她身边跑过。一边跑，一边童言无忌。 “哦哦哦，龚雪是傻瓜！哦哦哦，龚雪是大傻瓜！” 龚雪…… “李子成，儂色丁额！” 饭也不吃了，直接杀向李家。 可她进屋之后，却发作不得，因为这里的气氛很严肃。 一群人正围著桌子，传阅文稿。 贝聿成招呼龚雪坐下，眼睛还不捨得从纸上挪开。 “这一段写的真好，將李秀芝细腻的感情全都写了出来。” “是啊，这么写，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就鲜明地出现在了眼前，读之怎不令人感动？” 贝崇威也给了肯定得评价。 对於这篇《伐木人》，李子成的改编幅度还是很大的。 他在其中加入了大量的电影技法，使得文字之间充满了画面感。而他最大的创造，是增加了人物弧光。 尤其是老拐子和李秀芝这两个角色，在他的笔下更加丰富了起来。 在东北地区，不会使用“老蹁子”这样的称呼，所以被他改成了更符合语言习惯的老拐子。 原著当中，老拐子对许灵均的好是没有来由的，包括马场的其他人都是如此。 为了故事的饱满度，李子成设计了全新的戏份。 暴风雪之夜，许灵均和老拐子巡视林场。老拐子不小心跌落山谷之中，九死一生。 许灵均冒死將老拐子救了出来，不但贏得了老拐子的友谊，也得到了林场的认可。 这件事，成为了他在林场处境改善的原因。 至於李秀芝这个女性角色，在原著和电影中的形象都过於单薄。 在她质朴坚韧的性格之下，缺少了一点人该有的情感，显得她和许灵均之间的感情过於乾净和圣洁。 李子成將她从神性的地位拉回到了人格当中。 就比如许灵均去见父亲这件事，她表现的太过于坚定，哪怕许灵均很可能一去不返，拋下她们母子。 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或许可以说她对许灵均是坚定的信任，与周遭都觉得许灵均一定会出国的言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从艺术创造的角度来讲，这样的人物是不出彩的，也不够有深度。 在李子成的笔下，李秀芝无论是言辞还是行为，都体现著对许灵均的信任。可是情感的深处，还是存有迷茫、紧张和忧虑。 可她不但是一位妻子，还是一位母亲，她总是会抱著清清说爸爸快回来了。 这些话究竟是说给孩子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呢？ 当许灵均从魔都回来，等在梅树下迎接的李秀芝第一次爆发了自己的感情。 这个质朴的女人，平生第一次衝动起来。 她急促的脚步迎向了同样跑来的许灵均，將她的心境暴露无遗。最终，他们相拥在漫天冰雪之中。 他们的孩子清清围著他们不停地奔跑、欢笑，家也终於重新完整。 《伐木人》到此全部结束，大家看完了全貌，各有不同的感触。 此时轮到龚雪看了。 可是越看越是惊奇。 调皮捣蛋的臭弟弟，居然能写出这么深刻的文章？ 一千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龚雪也从文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为她也曾经是苦难的一员。许灵均有的痛苦、迷茫、悲伤，她同样有，即便现在午夜梦回还是难忘。 原本她一直將这些当成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从李子成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一股子欲扬先抑的勃发精神。 “这篇文章一出，子成怕是要震动全国了。” 在座诸人，贝崇威的文学水平最高，也更加明白当下的形势。 即便如此，他的判断还是嚇了大家一跳。 贝聿成不在乎別的，只是担心地问道：“阿哥，会不会有麻烦？” 过去的经歷，让她难免杯弓蛇影。倘若是自己遇到麻烦，她早已习惯了。唯独她的孩子，让她努力想要遮风挡雨。 贝崇威没有回答，反身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了几本杂誌。 “你们看看吧，风向已经变了。这小子，抓住了机遇啊。” 大家分抢杂誌的时候，李子成第一次对这位堂舅有了全新的认识。这般高超的政治敏感性，此番回去，怕是当有一番作为啊。 就在他想要询问的时候，龚雪却找上了他。 “子成弟弟，你在文中最后写到，许灵均放弃了国外的优渥生活，回到了条件艰苦的林场。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人吗？” 李子成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不相信。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贪图荣华富贵的，自然也有品格高尚的。许灵均代表了一些人，但不代表所有人。莫说千方百计想要出国的那些了，就算是为了回城，其中发生的齷齪、丑恶之事，也是数不胜数。”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赫赫有名的歷史事件：美丽的西双版纳没有我的家。 龚雪如同好奇宝宝一样。 “你说你想要出国留学，那你……你会回来吗？” 在眾人同时看来的目光里，李子成从容淡定。 “此去只为师夷长技以制夷，待某归来之日，便是中华电影崛起之时。” “少扯犊子了，赶紧將稿子整理整理。” 会在这个时候打击他积极性的，必然只有李庚。 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 李子成满腹幽怨，在贝念书的帮助下，將散乱的稿子重新规整到一起，但贝念书却不打算撒手。 “表弟，这篇文章投给我们上海文艺吧。” 嗯？ 这就上手抢了？ 贝念书目光灼灼，儘是贪婪之色。 “你也知道，我回去之后就要上班了。可我初来乍到，了无寸功，也不好展开工作啊。有了你这篇文章，我就有底气了。” 原本李子成是打算投稿给燕京文艺的，毕竟那里有年代文娱小说中、编辑分类的第一npc张德寧。 不过既然有了贝念书这层关係，投给上海文艺自然可以。 而且他记得这部小说的原版，就是在收穫发表的。 而上海文艺和收穫，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係。 两本杂誌的创始人，都是巴金老先生。 “这可是我的处女作。” 李子成攥著稿子，强调重要性。 “你放心，我一定会向主编极力推荐的。” 贝念书自以为懂了。 “我是说……这篇稿子对我很重要。” “哎呀，知道了，对我也很重要啊。” 李子成依旧不撒手。 “这可是我的心血。” “你到底要说啥？” “得加钱。” 一屋子人哄然，惹得贝念书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跟主编爭取给你一个合理的稿费。” 眼瞅著这边的事忙完了，龚雪迫不及待地道：“子成弟弟，关於表演的事，我还有些地方不懂。” 李子成却拦住了她。 “雪姐，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表演也不是一天就能吃透的。劳逸结合，有时往往比累死累活更有效。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南湖划船吧。放鬆放鬆心情，对你学习表演更有帮助。” 见龚雪颇为踌躇，他又道：“对於演员来说，放鬆往往是成功的基础。” 李庚和贝聿成同时眼前一亮，第一次觉得李子成不是在胡闹了。 “小雪，你就听他的吧。他说的没错，你这段日子確实太紧了。演员要想演出好的效果来，放鬆精神才能表演到位。” 贝聿成的教导终於说服了龚雪，於是三个年轻人走出了家门，漫步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之中。 让龚雪放鬆心情是一方面，李子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贝念书、龚雪创造相处的机会。 明天贝念书就要隨贝崇威回去了，届时分隔两地，距离千里，又是这么一个联繫困难的时代。 两人之间原本朦朧的感情，很可能就此断了。 多多接触，有助於他们明白自己的心跡，也对另一方有更多的了解。 想想別的穿越者，都是尽收诸美，一个都不放过。他却还得给別人出谋划策、保驾护航。 怎一个命苦啊！ 算了，前世已万丛中过。重来一世，当然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才对。 即使寻找爱情，也是未知的更有趣。 第9章 臥虎藏龙 1935年，为了规划城市，日本人制定了《大新京都市计划》。 在这份计划中，根据城市自然环境、降雨量等，利用伊通河的几条支流，筑坝形成人工湖，然后实现分流排水。 污水排入伊通河，雨水存贮於人工湖。 这个人工湖，就是南湖，现在叫南湖公园。 “这里本来也有一座大桥，48年的时候让国军给烧毁了，如今正在重建。” 漫步在南湖的岸边，李子成信手为贝念书、龚雪讲解。 作为长影人，南湖肯定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 “当年就是在这个湖面上，完成了《甲午风云》的拍摄。” 听著过去的逸闻，贝念书和龚雪心驰神往。 “甲午不是海战吗？不是在海上拍的？” 李子成哈哈一笑。 “当时哪有那条件啊，就是在这个湖面上拍的。” 贝念书对电影拍摄一窍不通。 “这湖面虽然很大，可也装不下那么多的军舰吧？” 龚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惹得他心猿意马。 “当然是模型了，怎么可能是真船呢。” “没错，除了几艘主要战舰用了解放军的现役军舰之外，大部分都是用的模型。” 说到这里，李子成心底一动。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当初拍摄的军舰模型，基本上都扔在长影厂的仓库里呢，也没人当成一回事。只有到后来长影厂成为了博物馆，才將几个模型摆出来当展览品。 既然如此的话，要找个时间去仓库里翻一翻了，这玩意儿很有收藏价值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龚雪同志你才刚刚做演员，就懂得这么多。” 贝念书倒也不笨，抓住机会就提供情绪价值。 果然，被他这么一夸，龚雪也面生喜悦，稍微放鬆了一些，不似刚才那么的矜持了。 三人来到岸边，放眼看去。 北国之秋，天高气爽，虽阳光明媚而不火辣，凉风徐徐而不浸骨，正是適合游玩的好天气。 因此湖面上到处都是小船游荡，欢歌笑语顺著秋风而来。 “哎呀，咱们来晚了，都没有船了。” 如今的南湖公园还是比较粗放式的管理，人们到这里做什么活动都很隨意。不像后来，大船五十，小船二十，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园？ “放心吧，有船。” 李子成说的坚定，贝念书和龚雪却不信。 明明他们的眼睛已经看到，岸边一条船都没有呢。 提议来南湖玩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面子掉地上啊！ 李子成上前几步，略微往湖面上打量一番，迅速选定了目標。 “几个小犊子，把船划过来。” 在他们前方十多米的湖面上，正有几个小屁孩在木船上打闹呢，也不怕掉水里。 听到他的呼喊，小屁孩们全都脸色大变，乖乖地將船划了过来。 “嘿嘿，成子哥，你叫俺们干啥呀？” 明显看的出来，几个小屁孩面对李子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谁让你们来这里下水的？多危险知道吗？赶紧上来。再让我看到你们下水，扒了你们裤子吊树上。” 几个小屁孩登时窜上了岸，一个个乖巧的不得了。 正所谓：南湖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到了这个时候，正面人物就该出场了。 “李子成，你又在欺负人？信不信我告诉贝姨，让她收拾你？” 一道黑旋风说那时、那时快，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好像护崽的老母鸡，怒气冲冲地瞪著李子成，摆开了泼妇拳的起手式。 “彤姐！！！” 小屁孩们找到了主心骨，一窝蜂地跑了过去，全都可怜巴巴地缩在女孩身后。 女孩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壮实，带著一股子虎气，看向李子成的目光嫉恶如仇。 “呀，黑蛛蛛，你咋回来了？” “你再叫黑蛛蛛试试？” 女孩大怒，指著李子成的鼻子，也许下一秒就要挠上来。 她不过是黑了一点，胖了一点，小时候就被这帮半大小子取了个外號叫黑蛛蛛。每次这么叫她，她都会跟男孩子打架，那也是凶名在外的。 “这位同学，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打架。” 贝念书嚇的够呛，心说这东北人的脾气也太暴躁了。 女孩看向他和龚雪，被两人良好的形象折服，脾气稍微了下来了一些。 “哥哥，姐姐，你们不知道，这个李子成从小就欺负人。俺们长影厂的孩子，都被他欺负过。” 李子成不乐意了。 “嘿，李彤，我咋没看出来捏？你这去了一次四川，还学会打小报告了是吧？” 女孩骄傲的歪著头。 “咋滴，你怕啦？” 李子成当然不会怕啊。 “我还没说你呢，这帮小屁孩要是落水里，你负责啊？” 他这么一说，李彤也心虚了。 光顾著玩的开心了，结果忽略了安全问题。 这些小孩子大的才七、八岁，小的才五、六岁，这要是落水出点啥事，她可担待不起。 她当然担待不起，就连李子成看著这群小屁孩，都觉得头皮发麻。 郭晓青，他爸是郭振青，《平原游击队》中李向阳的扮演者。 方智丹，他爸是方樺，《平原游击队》中松井的扮演者。 庞郝，庞学琴的儿子，长影厂副厂长、艺委会副主任。 这要是出点事，长影厂都能翻天。 这三小子不单单是长影二代，未来在影视圈的成就也不低。尤其是方智丹和庞郝，一个是《让子弹飞》的製片人，一个是《决战黎明》的导演。 至於和李子成吵架的李彤，则是李亚琳和贺晓书的二女儿。 李亚琳是《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中高占武的扮演者，贺晓书演过《街上流行红裙子》里的值班长和《大宅门》里的老福晋。 这两口子如今已经调到峨眉厂去了，不知道李彤为啥跑了回来？ 李子成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扔给了庞郝。 “买冰棍吃去吧，再到水边玩，看我揍不揍你们？” 三个小屁孩拿了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李子成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 贝念书和龚雪在一旁也看出来了，李子成在孩子们中间凶归凶，但也不是真的欺负人。他有点像老大哥，负责管教这群孩子。 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是这些孩子落在水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彤也想的明白，扭扭捏捏的，虎劲也下去了。 “走吧，咱们划船去。” 至於李彤，也被他拉上了。 別看两人见面吵的凶，实际上一个院长大的孩子，年龄又相仿，关係是很不错的。 虽然不至於打是亲、骂是爱，但见了面不闹一闹反而不自在。尤其是好几年没见了，他也很关心李彤的情况。 秋风徐徐，水波不兴。四个人徜徉在湖面上，李彤才说起自己的事情。 “我不想做工人，我要考大学，我也要拍电影。” 李彤中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成都无线电厂做工人，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儘管李亚琳不支持，她还是一心想要考艺术院校。 今年夏天本来考上了，结果被人给顶了。李彤委屈不已，想让父亲帮忙说清，但李亚琳並没有答应。 李彤一气之下，决定回长春这边来考。 “李子成，我將来可是会做导演的，你呢？听说水泥厂的工作你都不愿意做，你可怎么办呢？” “你都还没考上艺术学校呢，先操心自己吧。” 李子成反唇相讥。 “那也总比某些人做蛀虫要强。” 看著年轻的少年、少女斗嘴，贝念书和龚雪莞尔一笑。 年轻真是好啊！ 听到李彤的遭遇，龚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再想想这次的不顺利，心情不免低落。 贝念书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立刻注意到了。 “龚雪同志，你的表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能够成功的。” 李子成被吸引过去，知道龚雪还是自信心不足。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去討论专业性的问题。 “雪姐，苦难终究过去，光明必將到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转换心情，迎接精彩的人生。” 说完，他奋力划动双桨，同时唱起了歌。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秋风爽朗，艷阳如洗，正是一个荡舟轻歌的好时光。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子成唱的是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歌曲。 悠扬动听又鼓舞人心的旋律激盪在空气上，登时让热闹的湖面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唱出你的热情 伸出你的双手 让我拥抱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著青春的骄傲 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一艘船急速而来。 船未到，声先至。 “是谁在唱歌？” 李子成正在陶醉之中，脱口接上。 “温暖了寂寞。” “臭小子，你这歌哪来的？” 劈头盖脸的询问，让李子成清醒了过来。看到对面船上的阵容，不由生出一个想法。 要是將此船击沉，长影音乐创作组天团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啊！ 第10章 长影天团 “刘大爷，尹大爷，雷大爷，张大爷……” 想李子成號称长影净街虎，此时此刻也乖巧的和大橘一样，丝毫不敢炸毛。 和他一样，李彤也挨个问好，冒充三好学生。 刘枳，《祖国颂》、《让我们盪起双桨》、《我的祖国》、《英雄讚歌》的作曲； 尹昇山，长影乐团指挥，新中国第一代音乐指挥家； 雷震邦，《刘三姐》、《五朵金》、《冰山上的来客》的作曲； 张黎昌，《人说山西好风光》的作曲。 船上还有一个带著眼睛的年轻人，看著眼熟，但李子成一时片刻没认出来。 可单单这四位老先生，那也是中国音乐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啊。 “成子，你这歌哪儿来的？” 刘枳戴著眼镜，脸上始终笑呵呵的，好奇心很旺盛。 像他这样的作曲家，一首歌好不好，听一下就知道了。 李子成刚才唱的歌曲，曲风悠扬，用词优美，內容又积极向上，实在是难得的好歌。 “大爷，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入您的眼吧？” 李子成恬不知耻地將《明天会更好》认了下来。 穿越者，不无耻能叫穿越者吗？ “你可拉倒吧，就你？再敢消遣你大爷，信不信我抽你？” 刘枳是一个字都不信，语气里满是蔑视。 “就是就是，李子成肯定骗人。” 李彤在一旁添油加醋。 刚才听歌的时候，可把她嚇坏了。怎么几年没见，李子成大变样了呢？ 从前李子成欺负她的时候，她满心希望李子成能变好，但也不能变得这么好。 嗯，还是去水泥厂上班最好了。 “大爷，我好歹是您的关门弟子，您这么说，不是贬损自己呢嘛。” 李子成开始攀扯。 “你是我关门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刘枳有点懵。 李子成决定帮他回忆回忆。 “您忘了？那年您下放，临走的时候，不是我给你关的门吗？” “好嘛，这么个关门弟子啊！” 雷震邦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是笑的东倒西歪，水面上欢声如潮。 其实李子成说自己是刘枳的弟子，还真没错。 他小的时候，在长影厂里到处乱窜。这里学一点，那里看一点，许多长辈都算是他的老师。 他的音乐素养，就是跟著刘枳、乔宇学的。 “你们是不知道这小崽子有多淘气，那年把我的长笛给撅成了两瓣，拿著耍双截棍了。” 说起往事，一群大佬笑声畅快。糗事的中心，李子成也不扭捏，任凭调侃。 当年往事不起眼，如今再看是前缘。 刘枳认了他这个弟子的身份，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是等到將来，其中的价值不可估量。 虽然这位老师也挺浪的，好悬没把自己给浪进去。 说真爱吧，確实也是真爱，不管经歷多少风波都矢志不渝，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出轨吧，那也是真出轨了，手指头都被原配给剁下来了。 要不是他战友厉害，恐怕早就完蛋了。 “回去把谱子、歌词都写下来，然后拿给我看。” 对於小辈，刘枳自然是隨口吩咐，不带客气的。 李子成赶忙应下。 “我回去就写。”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才热情地开口。 “小同志，你的音乐才华真是令人佩服，过后我找你求教，希望你能答应。” “您是……” “我叫易铭，是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的老师。” 臥槽，又一个大神级人物啊！ 怪不得看著那么眼熟呢。 什么？ 不认识？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咦呀，传一曲天荒地老，共一生水远山高。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 【由来一声笑，情开两扇门。乱世风云乱世魂，平生多磨礪，男儿自横行。】 【千秋霸业，百战成功，边声四起唱大风。一马奔腾，射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这些歌曲有多经典？ 懂不懂其中的含金量啊？ 知道了此人是谁，那么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易铭是雷震邦的女婿，他妻子雷蕾也是顶级音乐家。 “易老师您太客气了，跟您相比，我就是末学后进，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才对。” 两人隔船互相吹捧，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当即约好了交流音乐，两艘船这才分开。 “子成弟弟，谢谢你的歌。你说的没错，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畅玩了一番，又听了一首好歌，回到岸上后，龚雪的心情明显不一样了。 “龚雪姐姐，你好漂亮。我將来做了导演……哎呀，李子成你放手！” 李彤这个没眼力价的，一个劲地往龚雪身边凑，被李子成拎开。 一直到两人走开一段距离，李子成才將她扔出去。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咋就看不出好赖呢？” 李彤本来要跟他拼命，听他这么一说，再往后面看去。见贝念书和龚雪並肩走在一起，登时明白了什么。 “哦，他们是不是在搞对象？” 想到长影厂四处漏风的德行，李子成连忙警告道：“不许到处乱说。” 李彤这个年纪，正处於对感情懵懂时期，哪怕只是看到別人搞对象都激动坏了。悄默声地趴在树后，跟军统特务似的。 没有了外人，贝念书和龚雪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贝念书到底是男人，关键时刻勇敢了一些。 “可惜明天我就要回魔都了，不能亲眼看到你成为一个好演员。不过你放心，等电影上映后，我一定会去买票支持的。” 龚雪只听到了第一句。 “你明天就能回家了吗？” 想到“家”这个词，她不禁有些悲切。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常年孤身在外，如同漂泊的浮萍。一边要努力工作，不能被人看不起；一边还要忍受各种烦恼，最思念的就是家的温暖。 这个时候贝念书终於智商占领了高地。 “龚雪同志，如果你想家了，就给家里写封信好了。正好我要回去，可以帮你转达。” 听到写信回家的提议，龚雪一阵心动。可是想到贝念书会上门，让她羞涩不已。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贝念书胸脯拍的噹噹响。 “我没有別的本事，如果只是做一件小事就能让你心情好些，那么就是最好的。” 这话虽然还是很含蓄，但已经近乎於表白。龚雪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来。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多久没有如此熨贴了。 “那……那麻烦你了。” 呜……呜……呜…… 三声汽笛，白雾繚绕，预示著火车即將起行。 站台上，贝聿成再也忍耐不住，拉著贝崇威的手潸然泪下。 “阿哥，到了家一定要来个信，路上要注意安全。” 李庚也在吩咐贝念书。 “路上照顾好你爸，谨防小偷，钱財什么的不要往外拿。” 李子成则忙著將大包、小包往贝念书的手里塞，里面全是吃的、喝的。 “表哥，稿子……” 贝念书以为懂了，拍了拍自己的包。 “你放心，我肯定妥善保管。” “我是说稿费別忘了。” 贝念书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知道啦，只要社里採用了，我就把稿费给你邮过来。” 站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催促了，贝崇威和贝念书不得不上车了。 “姑姑，姑父，子成，有时间一定要回家啊，大家都想你们呢。” 分別在即，贝崇威终於没能忍住泪水。 二十二年的禁錮生活，让他对每一个和亲人相处的时光都倍感珍惜。 奈何分別是人生的主旋律，如今这个年月，什么时候再重逢，谁也没有把握。 贝聿成也是除了点头答应，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贝氏的族人，不是生活在江浙沪一带，就是在海外，唯独她一个人在长春。 这一次的分別，说不定就是永別。 一直到火车都启动了，贝聿成依旧在李子成的搀扶下，不捨得离开。 送走了贝崇威父子，李家重新回归安寧。 李庚和贝聿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依旧来回匆匆。 李子成还得为自己的前途著想，再次拿起了笔。 【1904年，山东大旱，章丘朱家峪。儘管日子艰难，活口不易，但朱家还是迎来了大喜事……】 这一次李子成要写的，是將电视剧《闯关东》文学化。 还是那句话，以他的身份，写文章一定要符合身份。 东北人写《闯关东》，这不就对版了嘛。 和《伐木人》不同，《闯关东》可是鸿篇巨製，所以李子成写的很慢。一边仔细回想剧情，还得將影视画面文字化，一边又要教导龚雪演技。 不知不觉中，五天很快过去了。 这一天，李子成放下了笔，来到了长影厂。 不管怎么说，龚雪的演技是自己教的。今天是她考核的日子，自己这个师傅到场加油助威也是应该的。 一路来到了《祭红》的摄影棚，这里早已热闹非凡，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见到李子成总要打趣几句。 李子成一路应付过去，到了最里边，就看到一个相貌儒雅的老头正在埋首文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他，一句话脱口而出。 “昔は虚空が人を饮み込み、その报いとして、人がまた虚空を饮み込むのも、この道理だ（昔日虚空把人吞没，作为其报应，人又把虚空吞没，也是这个道理）。” 李子成不假思索，直接做了回应。 “人は永远に人に属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し、永远に虚空に属することもできない（人不可能永远属於人，也不可能永远属於虚空）。” 老人便笑了。 “教给你的东西，你没有忘记，这很好。” 第11章 一鸣惊人 平常李子成在长影就跟孙悟空一样，但在这个老人面前立马变成了孙悟饭，乖巧、懂事.jpg。 別说他了，就算是他爸、他妈，哪怕是长影厂厂长，在老人家面前也只有俯首帖耳的份。 这位老人的地位，那可是歷史铭刻的。 长影创始人。 懂不懂这五个字的含金量啊？ 遥想当年，东北电影製片厂草创。在袁沐之、张莘实、舒群、吴印贤、陈波儿五人的领导下，新中国电影的摇篮很快焕发了生机。 如今时过境迁，袁沐之、陈波儿夫妇已然作古，舒群、吴印贤远调。只有张莘实还坚守在长影，並且活跃於电影创作的第一线。 作为从满映时期过来的老人，张莘实就是长影的活化石，是长影歷史的见证人。 他在这里备受爱戴，地位崇高，对於电影有著极高的要求。 李子成小的时候就总缠著张莘实玩耍，可以说对於电影的认识，大部分都是这么来的。除此之外，他还从张莘实这里学到了非常精熟的日语。 九一八事变后，张莘实加入东北抗日青年大联盟。从那以后，就一直从事秘密抗日工作。 1935年，他自费留学日本，毕业於日本大学艺术映画系。当年在满映时，他的地位就很高，也秘密做了许多地下工作。 这是真正的老革命、老战士。 今天再见李子成，见他依旧能够嫻熟地用日语作答，张莘实很是欣慰。 还要再说些什么，旁边又有人用日语道：“充実した人生こそ虚无に打ち胜つことができる（充实的人生才能战胜虚无）。” 来者头髮白、面容庄重，颇有气度。 李子成连忙问好。 “蒲大爷，又能看到您演戏了。” 蒲克生活中其实很慈祥，轻轻摆摆手，笑道：“成子都长这么大了？这模样做演员的话，可不差。只可惜我们这边电影的男主角已经选好了，要不然的话啊，你倒是可以试试。” “我哪能跟林襁哥比啊？” 李子成连忙谦逊了一句，扶著蒲克坐了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张莘实这才问道：“你这小猴子不去到处捣乱，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李子成把龚雪的事情说了。 张莘实面色凝重。 “这位女同志確实蛮有灵性的，只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表演。今天要是还不行的话，恐怕……” 李子成忙道：“张大爷，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 蒲克倒是看的明白。 “龚雪同志是小贝推荐的，他这是怕他妈落了面子啊。” 两个老人家一起大笑起来。 不多时，剧组的人开始匯齐。放眼过去，当真是星光熠熠。 龚雪、蒲克不用说，林襁那也是当下长影厂的第一小生。 崔超鸣，《渡江侦察记》里面的杨老宗。 陈如斌，《保密局的枪声》中的黄显才。 庞万凌，经常在各大电影里演外国人的那位。 如果说中国电影是一部厚厚的史书，那么这些人就都是史书当中重要的字眼。 如今见到了活生生的人，李子成终於感受到了时代浪潮的澎湃。 李子成在场地里找了一圈，终於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龚雪。只是她此时的状態不太好，明显看的出来十分紧张，以至於嘴唇都发白了。 手里捏著剧本，正一个人默默地背诵著。 “雪姐，这样的状態可不行啊。” “哎哟，嚇死我了。” 冷不丁在耳畔响起的声音，嚇的龚雪一个激灵，看向李子成的眼神充满埋怨。 李子成过来只为了帮她放鬆。 “都事到临头了，越是紧张越是发挥不好的。” 龚雪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紧不紧张也由不得自己啊。 “那……那怎么办？” 李子成有办法。 只见他突然举起双臂，开始左右蹦跳起来。一边跳著，一边大声呼喊。 “龚雪，乾巴爹！龚雪，乾巴爹！” 胡闹是別人的，尷尬是自己的。 龚雪窘迫的脚趾头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呀，小赤佬，弄作西伐？” 她浑身都火烧火燎的，听著四周人们的鬨笑声，头都抬不起来了。 “嘖嘖嘖，做演员的，怎么能害羞呢？来，雪姐，跟我学模仿猴子。” “儂再胡来，吾不依你了。” 龚雪撅著小嘴，实在忍耐到了极点。不过在李子成的插科打諢之下，到底走出了紧张。 今天是《祭红》演员定妆的日子。 一个个的演员做完妆造走出来，接受导演张莘实、编剧鄂樺、副导演李瑞林、摄影丹森尼玛、美工吴起汶等人的检查。 龚雪也在其中，分別试了周莹童、程莹童、中年程莹童和仙女莹童四种造型。 周莹童的造型，就是那天她去李家时的样子。羊角辫，天蓝色短袖连衣裙，显得非常少女。 龚雪的身材好到令人嫉妒，尤其是她的腰，真正的宛若削成、细如约素。娇小玲瓏的体態，十分適合少女之类的角色。 越看李子成越是觉得惋惜。 龚雪也算是生不逢时，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否则的话，將来《红楼梦》选角，她胜过陈晓旭太多了。 两人气质相仿，都能演出林黛玉的娇柔和文气，但龚雪可比陈晓旭漂亮的太多了。 只可惜《红楼梦》开拍的时候，龚雪都三十多了，年龄的硬伤没办法补救。 让李子成惊艷的，是中年程莹童的造型。即使龚雪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一个饱经磨难的女人形象就栩栩如生。 毕竟她本身就是这么过来的，对於这种角色往那儿一戳、不用演就行了。 反而是仙女莹童的造型，让李子成有些受不了。 “大爷，这造型不对吧？” 眾人正忙著呢，冷不丁听到他的话，全都看了过来。 如果是別人在这时打岔，张莘实估计已经开始骂人了。但俗话说得好，隔辈亲。別看李子成管他叫大爷，实则跟爷孙差不多。 “哦，哪里不对了？” “这个莹童，我看台词上说，是老工人的女儿，显然是贫苦出身。可您看看，龚雪姐姐的造型，明显是古代的富家小姐啊。这不是脱离实际和设定了嘛。” 嗯？ 眾人全都惊讶不已，很快议论了起来。 “是吗？” 张莘实和鄂樺赶忙重新拿起剧本，找到上面的內容，很快感慨起来。 “哎，咱们这么多人，都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明白。” “是啊。光想著造型做的好看了，忘了符不符合人物了。” 成功纠正了一个错误，李子成內心高兴，表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 再说了，造型不符合人物设定，在这部电影里算什么？ 后来张大鬍子的金庸剧才是巔峰呢。 个个都披头散髮、长袍大袖。 別问，问就是华丽，至於符不符合人物？ 不该问的別问。 其实《祭红》里的逻辑错误並不只这一处，后面的一段也很搞。 就是瓷器展览那里，有客人问祭红大瓶可以拿起来看吗？ 龚雪扮演的周莹童说可以。 客人就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拿，还是你拿吧。 於是周莹童就將祭红大瓶拿了起来，塞到了客人的手里。 塞到了客人手里…… 不敢拿了个寂寞。 李子成不是人家剧组的人，事不关己，自然不会胡乱去指摘。 处处显得你能，只会得罪人。 妆造的事弄完，接下来就是龚雪的演技考核了。 剧组的其他演员都不需要这么做，因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唯独龚雪是新人，在片中的份量很重。 可以说，这部电影的好坏，全都要靠她的表演来决定。 “龚雪同志，准备好了吗？” 来到场地中央，看到那么多双眼睛，龚雪又难免紧张起来。 “准……准备好了。” 这样不行啊。 李子成站在张莘实的背后，在龚雪看过来时，冲她做了一个鬼脸。突如其来的表演，让龚雪一下子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 虽然其他人莫名其妙，但好歹龚雪是放鬆下来了。 给龚雪搭戏的，是林襁。 两人在电影中扮演的就是情侣，今天要考核的戏份，是程瑞生正式收徐宏宇为徒，徐宏宇搬到程家后，他和程莹童搭配製作瓷器的片段。 这一段台词不多，动作不少。 显然张莘实等人认为，龚雪的台词没啥问题，有问题的是表演方面。 两人要表演的戏份，是徐宏宇面对陶坯几次三番下不了手，愁眉不展。程莹童悄悄看到了，不声不响地过来给他提供了帮助。 表演开始，林襁坐在桌边，支著脑袋装作昏昏沉沉的样子。 龚雪扮演的程莹童挑著门帘，看到了全部过程。心繫恋人的她，决定帮忙，走出去在陶坯上添了一笔。 眾人的目光中，龚雪稍微侧著身子，单独用右手將布置好的门帘挑开一点，只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因为没有身体的其他部分，所以戏都在脸上，这对龚雪的演技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可以说，如果这一段龚雪能合格了，那么其他的部分也就问题不大了。 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龚雪，但龚雪早已学著李子成教导的那样，从外到內彻底放空。 她的表情先是羞怯，隨后转化为担忧。尤其是水灵灵的杏眼还颤抖了几下，完全將怀春少女心繫恋人的感觉演绎的惟妙惟肖。 “嘶……” 场子里的氧气凭空少了二分之一，那是许多人被龚雪快速的情绪转换给镇住造成的。 不少老演员都自忖，无法做到这么顺畅的表情切换，而且衔接自然，了无痕跡。 这还是之前那个对演技一窍不通的女孩子吗？ 第12章 峰迴路转 “龚雪同志，可不可以再演一段？”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张莘实激动地站了起来。 没办法不激动啊。 作为《祭红》的导演，张莘实可是对这部电影寄予了厚望。 就在去年，他执导的《风云岛》反响並不是很好，这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 他要用这部电影重新证明自己。 而作为电影的女主角，份量最重的角色，龚雪演的好不好，將关係到整部电影的质量。 此时看到龚雪的演技进步这么大，他真是见猎心喜。 听他这么一说，龚雪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连忙点头。 “导演，演哪一段啊？” 张莘实立刻指定了片段。 戏份並不长，但最能体现程莹童和徐宏宇的互动。 也就是程莹童烧水，徐宏宇趁机过来送上窑工们凑的钱、给程瑞生治病的那一段。 这是戏中这对恋人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片段。 龚雪作势蹲在地上烧火，脑子里回想的全是李子成教导的內容，情绪迅速酝酿到位。 林襁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刚想要开口。结果这时龚雪转身，俏脸三分喜，冷中带著媚，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活生生地映著自己的模样。 林襁愣是被这含情的眼神弄的心里一慌，竟然没接住。 “哎呀，林襁，你干什么呢？说台词啊。” 张莘实看个正著，登时急了。 在他的角度，龚雪將含情带羞的少女演绎的淋漓尽致。只要林襁正常发挥，这一段放到电影中绝对是出彩的片段。 尤其是龚雪的表演，明明表达了情意，但是放在当下的环境里也不会过份，实在是太难得了。 谁知，林襁居然没有接住戏。 林襁心跳如擂，愣是不敢再看龚雪的眼睛。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走神啦。” 张莘实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道：“再来。” 重新开始表演，龚雪的发挥依旧十分稳定，林襁则差强人意，勉强算是过了。 今天主要是考核龚雪的表演，可以说，她的发挥出人意料的好。 “子成弟弟，我这算是过关了吗？” 从场子里出来，直到身边没有了人，龚雪才哆嗦起来。 那是用尽了心力之后的反噬。 李子成则自信十足。 “雪姐，你这样的表演要是还不合格，我真不知道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演员了？” “別瞎说，让人家听见，还以为我不知天高地厚呢。” 虚偽的女人！ 明明被夸赞的笑靨如，偏偏还要装模作样。 不过李子成懒得揭穿她。 “走吧，咱们回家，我爸、我妈肯定等著消息呢。” 两人一路回到家中，刚刚开门，就闻到了不同以往的香味。 “哎哟，今儿个什么日子啊？怎么又做好吃的了？” 贝聿成已经迎了上来。 “当然是好事了。” 看她喜意盈盈的样子，李子成也知道是好事。可他再问，贝聿成却不说。 “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你呀，既然想要留学，抓紧时间学习才是。” 李子成揉揉鼻子，对於年轻的优势和劣势同样感触强烈。 饭桌上，听李子成说了考核的经过，李庚和贝聿成全都放下了心。 “现在看来，小雪的表演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也不要粗心大意，就此放鬆。实地拍摄的时候，指不定还有什么问题呢，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龚雪自然全都听进了心里，回去之后不断磨练演技。 李庚和贝聿成则不知道在忙什么，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好在李子成自己能够照顾自己，閒暇时继续写《闯关东》，不知不觉间已经写到了鲜儿被陈五爷欺辱，心里对传文失去了念想，跌跌撞撞冲入了风雪之中。 他正写的起劲呢，听到开门声，知道回来人了。於是放下笔，来到了客厅。 见到是贝聿成，他便道：“妈，饭菜我给您热在锅里了，现在吃吗？” 话没说完，突然注意到贝聿成眼眶发红，明显哭过。 这一下李子成急了。 “妈，出啥事了？” 贝聿成的情绪明显不对头，声音也十分疲惫。 “妈有些累，先歇一会儿。” 说完就进了臥室。 李子成情知出了事，追了进去。 “妈，到底出了啥事？您倒是说呀。您不说，我不是跟著干著急嘛。” 贝聿成眼眶一热，但只是佝僂在床头，还对他吩咐道：“你好好补习功课就行，大人的事，你不要多管。” 任凭李子成好说歹说，贝聿成只是不开口，弄的他万分无奈。 当他从臥室出来时，恰好李庚也回来了。 注意到李庚怒气冲冲的样子，李子成连忙凑过去，低声问道：“爸，我妈咋了？” 李庚明显在盛怒之中，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但还是表现出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有我在，没事。你好好待著，別去惹事啊。” 他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了。 没事还能翻起三尺浪呢，这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闯出更大的祸来。 吩咐完了，李庚就进了臥室，还將门给关上了。李子成只隱隱约约地听到里面的嘀嘀咕咕声，间或还有贝聿成小心压抑的哭声。 明明前几天两口子还喜气洋洋的，显然好事將近。怎么一转眼，就阴云密布了呢？ 李子成情知出了什么事，只可惜他摸不著头绪。 这一夜，他也没有了心思继续动笔。窝在床上辗转反侧，迅速想到了办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的，但心里装著事，一大早就起来了。 饶是如此，李庚、贝聿成两人也已经走了。 李子成出了门，敲响了对门。 吱呀…… 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梳著一九偏分头，带著一副黑框眼镜，模样和尹一清有七分相像。 “哟，成子，你有事？” 李子成探头往屋里看了看，这才小心地问道：“黎铭哥，方便说话吗？” 这是尹一清和蔚騫的长子尹黎铭，尹大维的亲哥。 因为和弟弟是髮小，所以尹黎铭跟李子成也是亲兄弟一样。 “来来来，进来。” 等关了门，他问道：“你是为了婶儿的事来的吧？” 李子成精神一振。 “哥，你知道咋回事？” 尹黎铭拉著他坐下，语气唏嘘。 “厂子里都知道了。” 尹黎铭如今在长影做场记，是长影的职工，对於厂里的消息肯定比李子成这个外人要灵通。 “婶儿是让人给举报了。” “举报？” 李子成一下子紧张起来。 尹、李两家不但住对门，尹一清更是相当於贝聿成的师傅。 贝聿成进入长影后，基本上都是跟著尹一清工作的，可以说贝聿成的导演能力是尹一清一手带出来的。 “据说举报婶儿里通外国。” 李子成一愣，隨即反应了过来，问题应该出在那些外国亲戚们的来信上。 可那些信既然能够通过审查，送到贝聿成的手中，足以说明没有问题了呀。 这个举报从何而起？ 他在苦苦思索时，尹黎铭也是唏嘘不已。 “本来这次叔和婶要被提拔为导演，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怕是难嘍。” 李子成脑子里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缘由。 看来举报不是目的，职场斗爭才是真正的原因。 怪不得那天李庚和贝聿成喜气洋洋的，还做了好几个菜庆祝，原来是要从副导演升职为正式的导演了。 这对於李家来说，当然是大喜事。 千万不要觉得，从副导演升为导演，就只是获得了电影的执导权那么简单。在国营单位，这还涉及到工资、职称、福利等多方面的好处。 要是这样的话，有人从中使坏，倒也说得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爭斗。 长影厂那么大，等著上位的人比比皆是。可机会就只有那么多，但凡出现的时候，肯定都会跟鬣狗一样扑上来，爭个头破血流。 尹黎铭太知道这个弟弟的德行了。 “成子，你可不能胡来啊。这种时候越是闹越是理亏，要是闯了祸，叔和婶的麻烦更大了。” 李子成清醒过来，忙道：“哥，你放心吧。我知道事关重大，不会乱来的。” 尹黎铭並不知道这个弟弟换了灵魂，还拿他当从前来看待。殊不知，李子成对於这种事的认知，远比他还要深刻。 虽然这个举报很麻烦，李庚、贝聿成要接受调查，但肯定不会有事。 特殊时期毕竟过去了，刚刚走出阴霾的人们对於那个时期的种种做法，最是ptsd。举报这种事，不会成事，只会引起上上下下的反感。 最重要的是，就如同李子成认为的那样。 既然信件能送到贝聿成的手里，显然经过了有关部门的核查，这就是最好的背书。 换成一般人，肯定会在气愤之下去追查谁举报的，想著怎么报復回去。但李子成知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李庚和贝聿成跨进导演的门槛。 只要完成这个目標，那么就是最好的胜利。 可他不是长影的人，又只有十八岁，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获取相应的砝码呢？ 一连几天，李子成都茫然无绪。 李子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为难之际，他需要的砝码此时正站在长影厂的门口。 “同志你好，我是上影厂的导演谢縉，这是我的介绍信，我想找一位叫李子成的同志。” 第13章 登门 谢縉成名已久。 《女篮五號》和《红色娘子军》让他扬名全国。 不过谢縉在上影厂的日子不算太好过。 许多人都觉得他离经叛道，总是想要拍些出格的东西，弄的人心惊胆战。可以说，在上影厂里，谢縉就像是一个孤行者。 对於这种环境，谢縉是完全不在乎的。 相反在他看来，那些人就如同燕雀一样，只专注於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完全没有看到时代已经变了。 新世界已经敞开了大门，清新的春风即將拂过中华大地。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代，怎么能墨守成规呢？ 必须要追赶上新时代的潮头，也要对旧时代进行一场彻彻底底的盖棺定论。 这才是他致力於发掘新题材、关注新思潮的原因。 奈何上影厂给不了他这种支持。 谢縉敏锐地注意到，相比起死气沉沉的电影界，文学界已经走在了前头。 刘欣武於去年11月份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班主任》和今年5月份王余玖在安徽文学发表的《窗口》，全都赤裸裸地將过去的歷史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字里行间的批判態度，仿佛向旧时期开火的號角。 普通读者只能从中品味到感同身受，追思过往的艰苦岁月。但他是导演，他从中看到了革新中国电影新气象的希望和方向。 既然厂里的剧本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他乾脆將目光盯上了文学作品。 这天早上，谢縉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巨鹿路675號。 看著门房外墙上掛著的上海文艺的招牌，他就觉得十分亲切。 而他並不知道，未来这面墙还会掛上收穫、萌芽、上海文学发展基金会、新概念作文大赛等更多的招牌。 而无论哪一个招牌，在中国文学界那都是响噹噹的名號。 谢縉超喜欢这里，每次来都跟回家一样。 “哟，谢导，你又来了？” “唐主编，不打扰您工作吧？” 看到打招呼的副主编唐韜手里捧著大摞的稿件，谢縉就跟看到了百万美元一样，连忙衝上前帮忙。 “唐主编，这些都是新稿件？” 他来的次数太多，唐韜早就对他了如指掌。 “让你失望了，这些都是文件而已。不过你要看新稿件，去找小琳吧，她现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谢縉得了指引，忙道了谢，各个屋子躥了一圈，终於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浑身都散发著书香气。此时坐在明亮的窗前，一手捧卷，窗外则是鸟儿欢快的鸣叫。 看到这一幕，谢縉心底甚至萌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不做这破导演了？ 改行当编辑？ 幸好他还记得此行的目的，信步走过去。 “小琳啊，看到什么好稿子了？” 李小琳，中国文学巨匠巴金的女儿，受到父亲的影响和薰陶，同样投身於文学领域。 她毕业后去了浙江文艺当编辑，而就在今年，上海文艺復刊，巴老依旧担任主编。但巴老的身体不好，难以胜任繁重的劳动。 虽然还有唐韜、黄元两位副主编辅佐，但这两位也是兼职，忙的不可开交。 无奈之下，巴老只好將李小琳调了回来，协助自己处理审稿等工作。 对於这个调动，李小琳当然是十分开心的。不但能够回到家、回到父亲的身边，上海文艺又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亲切。 来到这里上班之后，李小琳迸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除了照顾父亲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 而她卓有成效的工作，得到了编辑部上上下下的一致认可。 “投稿的热情很高，只可惜……可堪一观的寥寥无几。” 李小琳捏了捏眉心，看了一早上的稿子，她也有些疲惫了。 谢縉的手本来都伸向稿子了，听她这么一说，便不打算看了。 虽然李小琳很年轻，但出身於文学世家，因此谢縉对於她的鑑赏眼光还是很认可的。她既然说没有好的作品，那就一定是没有了。 难道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就在谢縉唉声嘆气时，有人走了进来。 “小琳姐，我来报导啦。” 李小琳闻言抬头，登时大喜。 “哎呀，我的大才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知不知道这段时间累死我了？” 来回奔波千里，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贝念书也很高兴。 “有什么工作，小琳姐吩咐就是了。” 他和李小琳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来上海文艺做编辑，还是李小琳推荐给巴老的呢。 李小琳没有直接谈起工作，而是关心他家里的情况。 “贝叔叔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已经安顿好了。因为我个人的私事，耽搁了工作，让你受累了。” 贝念书说著抱歉的话，想到了什么，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份稿子。 “对了，回来的路上，我和爸爸去了长春的姑姑家。幸好走了这么一遭，让我得了一份佳作。小琳姐，你看看，够咱们上海文艺发表的条件吗？” “哟，可以啊，你这还没上班呢，工作就上手啦？” 李小琳信手接过稿子，並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听取贝念书的匯报。 “这份稿子，是我表弟写的。文中结合了他当知青以及我爸爸的经歷，深刻地反应了过去那些年的苦难。但是在悲情当中，又有著极其乐观向上的积极精神，蕴含著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我认为，这將是一篇石破天惊的好文章。” 李小琳对贝念书十分了解，知道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而且因为出身的缘故，对於文学和艺术有著极高的鑑赏能力。 既然这么说，只怕文中自有天地。 她来了兴趣，隨口道：“这位是谢縉导演，你替我陪陪他，我先看看稿子。” ………………………… 长途跋涉，贝崇威和贝念书终於回到了上海。 这边的贝氏族人早就翘首以盼，对於贝崇威的归来全都高兴的不得了，好好地给他接风洗尘，又给他安排了住处。 之前贝氏几处被没收的產业都归还了回来，族人们商量过后，暂时充作公屋，给无处安家的族人先住著。等找到了地方，再搬出去。 贝崇威也只是在这里暂住而已。 他的工作已经重新落实了。 市外贸局顾问，外贸学院筹备委员会委员。相应的，住房问题也会给予解决。 一切都再向好，贝念书终於可以顾著自己的事了。 一想到自己远赴东北，迟迟归来，耽搁了到上海文艺报导的时间，他就…… 决定先去龚雪家。 一边是工作，一边是龚雪，怎么选还用多想吗？ 晚霞镶著金边，炊烟飘送著人间至欢。 漫步在石库门的老房窄巷之间，贝念书心里十分紧张。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掉头回去。毕竟独自面对这种事，他的心里没底啊。 不上不下的时候，龚雪绝美的容顏浮现在心头，让他又勇气倍增。 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颇为美貌。这让贝念书十分惊奇，没有想到这简陋的石库门里竟然还能孕育出除了龚雪之外的美人。 “同学，请问……龚雪同志的家是在这里吗？” “你找我二姐吗？她不在家呀。” “啊，你是龚瀅同学？” 贝念书立刻对上了號，一下子热情了许多。 站在他面前的，正好是刚刚要回家吃饭的龚瀅。听到有人询问姐姐，她十分小心，一边打量对方。 高高瘦瘦的个子，戴著金丝眼镜，头髮梳的一丝不苟。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乾净笔直的西裤，脚下是一双小牛皮的皮鞋。 这个打扮出现在石库门这种地方，颇为格格不入。龚瀅虽然年轻，但也知道这应该不是一般人物。 看出了小姑娘的紧张，贝念书赶忙说明来意。 “龚瀅同学，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刚刚从长春回来，替她將信送到家里。” “我姐姐来信啦？” 得知了姐姐的消息，龚瀅一下子欢喜起来。 “我阿爸、阿妈正好在家，跟我来吧。” 龚瀅和龚雪最为亲近，龚雪在外面工作，她思念的不得了。此时有了姐姐的消息，她活泼的好像百灵鸟一样。 “同志，您怎么称呼啊？” 贝念书笑著说了，龚瀅只觉得他的名气很好听，气度不凡。 原来龚雪的家已经很近了，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狭小的老屋承担不了太多的功能，所以这里的人家做饭都是在弄堂里。龚瀅快步跑到一个中年妇女跟前，叫道：“阿妈，二姐来信啦。” 儿行千里母担忧，明显看到正在炒菜的女人手一抖，精神也有些恍惚。 “在哪里？” 不等龚瀅告知，贝念书已经上前。 “阿姨您好，我叫贝念书，是龚雪同志的朋友。受她的託付，把她的家书送来了。” 龚母也是机关干部，素养不错，很快回过神来。没有著急询问信在哪里，反而仔细打量了贝念书。 这个小伙子一看就是本地人，说话、动作都带著本地人的腔调，结果却从遥远的东北將龚雪的信带了回来。 这不容龚母不多想。 第14章 丈母娘看女婿 龚家的房子很小，外面的人说话，里面的人也就听见了。 龚父走了下来。 “同志，有我家小雪的信是吗？” 贝念书不敢怠慢，连忙將龚雪的信掏出来，递给龚父。 “伯父您好，这是龚雪同志的信。” 隨即又將带来的东西送到龚母的手中。 “初次登门，也不知道您二位都喜欢什么，隨意买了一些点心，希望您二位不嫌弃。” 如果说代为送信，还算是应有之意。这初次登门还准备了礼物，那意思就不要太明显了。 龚母接过来一看，蟹壳黄、鲜肉月饼、条头糕、七宝方糕，全都是本地有名的点心，而且排队都很难买的。 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弄堂里做饭，龚家这边的情况自然都被看在眼里。立时便有人八卦起来，还装作很热情的样子。 “龚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啊？” 龚母回过神来，情知不是推拉的时候，笑著回应了街坊邻居几句，拉著贝念书进屋。 “来来来，贝同志，家里坐坐。这么远为我们带来了小雪的消息，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被邀请进门，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贝念书信心大增，更加用心地应付起来。 “也是缘份巧然，不值一提。” 跟著龚家人上楼的同时，贝念书將情况说了。得知他是贝聿成的侄子，龚母更是唏嘘不已。 “哎，我们家小雪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什么福，我还以为她是个苦命的人。多亏遇到了贝导演，才有了今天。” 既然贝念书是贝聿成的侄子，他在龚家人的心目中印象就立刻大好起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贝聿成对龚雪的帮助，龚雪都跟家里人说过。 龚父、龚母也一直教导她，做人要懂得感恩。只可惜贝聿成远在长春，他们无法登门感谢，只能一直存在心里。 现在见著了贝念书，立刻將他当成了代替。 龚母想的更多一点。 如果是贝聿成的侄子，看起来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要是和龚雪真有那方面的意思，倒是了却了他们做父母的一桩心愿。 龚雪都二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是十足的大姑娘。对於她的婚姻，做父母的也一直很担忧。 “贝同志啊，儂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儂家里住在哪里呀？” 贝念书连忙道：“伯母，您叫我念书就行。我家暂时住在南阳路170號，我是上海文艺的编辑，过后就要去上班了。” 龚父和龚瀅还未如何，龚母却精神一振，看向贝念书的眼神愈发金光闪闪。 “哦哟，编辑可是好工作啊。上海文艺的总编可是巴老，你跟在他老人家身边，肯定能学到许多东西的。” 贝念书言语得体，尽显大族子弟风范。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希望能够跟隨良师益友，在文学领域稍有进步。” 聊了几句，龚母对贝念书愈发满意，执意留下贝念书吃了晚饭。 等到晚饭后贝念书告辞了，龚父才找到机会问出来。 “这位小贝同志，和咱家小雪……是有那意思？” 龚母美滋滋地收拾著。 “要不然呢，人家第一次登门，会买这些东西？” 龚父得到了確信，一时难免感嘆。 “也不知道这位小贝同志品性如何？小雪她心里是傲气的，就怕不知足啊。” 龚母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你呀，一天天糊里糊涂的，人家的话都没听到吗？姓贝，住南阳路170號的，还做编辑的工作，是你的女儿高攀人家啦。” 龚父登时一个激灵。 “你是说……那个贝家？” 龚瀅更是激动坏了。 “南阳路那房子，老气派额。我姐要是嫁过去，能住在那里？” 龚父倒是眉头紧锁。 “可前些年贝家倒霉的很，小雪会不会受到牵连？” 龚母是机关干部，自然会得到一些消息。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政府正在把產业还回去，贝家有人进了政x，还是副zx呢。” 嘶…… 龚父和龚瀅脸上布满震惊，哪里还不明白，曾经落魄的贝氏，看样子是要重新起势了啊。 成功把龚雪的信送到，又在她父母面前留下了好印象，贝念书再无疑虑，精神抖擞地走进了巨鹿路675號。 办理了入职手续，他直接找到了李小琳。 开始工作是一方面，李子成的稿子也很重要。 最起码在他看来，《伐木人》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前所未见的好。不但与当下的文风截然不同，还带有一股子令人激情昂然的震撼。 文中的一句话，他始终清晰的记得，並且还被贝崇威高度评价。 【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当他以为表弟年纪轻轻就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句子时，才被告知，这句诗词早在1938年就面世了。 贝念书一边惊嘆於表弟的阅读涉猎之广，一边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於文学过於懈怠了？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將《伐木人》推荐给社里。这样的好文章，不容错过。 “你说你表弟才十八岁？” 李小琳没有著急看稿子，而是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作者如此年轻，她还是不禁惊讶。 过去的十年，对中国文学界的伤害尤其巨大。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文坛断代十分厉害。如今开始活跃起来的作家，也大部分都是曾经就名声斐然的老人。 “自古英雄出少年，说不定又有天才横空出世了呢。” 谢縉在一旁感慨起来。 见到是陌生人，贝念书將目光问询向李小琳。 李小琳顺势给两人做了介绍。 得知居然是大导演谢縉，贝念书十分激动，握著谢縉的手连说敬仰。 “其实我堂姑、堂姑夫也是导演，说起来和谢导倒是同行。” 从贝念书的嘴里得知了李庚、贝聿成的身份，谢縉爽朗大笑。 “那年开会的时候，还见过李导、贝导一面，他们的技术非常扎实。假以时日，必定能够独当一面。” 两人拉家常的时候，李小琳已经沉浸在了文字当中。 其实一开始得知作者才十八岁时，李小琳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这个年龄的人，能有什么阅歷呢？ 即便写出了好文章，恐怕也只適合青少年杂誌。 上海文艺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沪上文学的桥头堡，更加匯聚了江南千百年来的灵韵。 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好文章，还得是有深度的好文章。 可只是看了一个开篇，李小琳就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以貌取人了。果然如同谢縉所说的那样，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样的文章，这样的文笔，这样的文风，还有那深深鐫刻在文字之中的力量，都看的她情绪隨之起伏。 跟著许灵均的悲伤而潸然泪下，跟著许灵均的喜悦而欢笑顏开，跟著东北冰天雪地之中的劳动场面而豪情万丈，也为了生死边缘的许灵均、老拐子而紧张万分。 就在泪水模糊了双眼，让她不得不想办法擦拭的时候，她才发现了不对。一抬头，对上的则是谢縉和贝念书的关心。 “小琳啊，怎么看著看著还哭上了？” 李小琳情知自己的样子很狼狈，胡乱擦拭了一下，又吸了吸鼻子，但语气依旧有些悲愴。 “没什么，只是看文章看的太投入了。” 谢縉心里一动。 “文章很好？” 李小琳又贪恋地集中於文字上，隨口道：“不是一般的好。” 谢縉坐不住了。 他来这里，不就是寻找好文章的嘛。 “我也看看。” 他將李小琳看过的部分拿过来，从头开始阅读。 如果说李小琳只是被好文章所牵动，谢縉的感触又有不同，並且更加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谢縉总感觉命运的车轮正在向自己靠近。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篇文章是属於自己的。 这篇文章改编而成的电影，必须由自己来拍摄。 没等看完，他就按捺不住了，將李小琳从文中唤醒，急切地央求道：“这篇稿子，能不能先印刷出来一份，我要带走。” “啊？” 李小琳和贝念书被这个要求弄懵了。 “谢导，这篇文章还没有通过社里的审核呢。” 谢縉的手激动地挥舞著。 “我不管你们社里怎么审核，到底能不能发表？反正这篇文章我要了，我要將它改编成电影。” 他隨即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贝念书。 “小贝同志，你刚才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你的表弟，能不能將他的地址告知给我？” 於是，谢縉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来到了长春。 “谢縉？他来干什么？” 一个知名导演到来，厂里肯定第一时间通报给了厂长苏耘。 苏耘现年五十四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回归工作之后，迅速清除了余毒，扭转了厂里的风气，令长影焕发了生机。 作为一个十三岁就参加抗日战爭的老革命，苏耘有著绝对的敏感性。 “谢縉成名已久，无缘无故的，突然跑到咱们长影厂来……老庞，你怎么看？” 一旁的庞学琴谨慎地道：“此事必有蹊蹺。” 苏耘迅速打定了主意。 “去將谢导演请来，咱们试探一番。” 第15章 剧本不过山海关 “谢导不远千里来我们长影，欢迎啊欢迎！” “谢导的电影让我们获益良多，有机会和谢导当面交流、学习，真是太好了。” 厂长办公室里，苏耘和庞学琴热情洋溢地接待了谢縉。 谢縉可不敢怠慢，姿態摆的很低。 “您二位是影坛前辈，长影又是中国电影的老大哥，理应我谦虚学习才是。” 他这些年是声名鹊起，但苏耘和庞学琴的辈份摆在那里，他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三人坐下，苏耘亲自给谢縉倒了茶。 “谢导，你来我们长影，一定有要紧事吧？” 提及正事，谢縉又激动起来。 “不瞒苏厂长，我这次过来，是找李子成小同志的。” 李子成？ 小同志？ 一句话差点给苏耘、庞学琴乾的cpu过载，以至於庞学琴说话都失去了分寸。 “成子惹祸都惹到上影去了？” 隨即反应过来，李子成就算是孙猴子，也没有这个能耐啊。 看著两人惊诧莫名的样子，谢縉有些奇怪。 “这个李子成小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苏耘到底经验丰富，很快转变过来。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李子成这孩子，是我们大傢伙看著长大的，不知谢导找他有什么事？” 任凭苏耘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一个是名动中国的电影导演，一个是长影家属里的混世魔王，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的？ 还让谢縉大老远地从魔都跑来寻找。 谢縉没有多想，兴致勃勃地道：“我是来找李子成同志商议小说改编的。他写了一篇好文章啊，如果改编成电影的话，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苏耘和庞学琴更懵了。 李子成？ 写文章？ 写作文都没及格过呀。 庞学琴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导，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谢縉的兴致被打断，从包里翻出一本杂誌，展示给两人看。 “应该没错啊，是这位叫贝念书的编辑告诉我的。他说李子成小同志是他的表弟，他的父亲是李庚导演，前些年我在电影会议上还见过呢。” 这一下苏耘和庞学琴终於確认，谢縉要找的人，就是他们认知里的那个人。 可越是如此，两人越是有点接受不了。 李子成那是什么人？ 长影厂一带响噹噹的小混球。 突然就写起锦绣文章来了？ 还在刊物上发表了？ 这比陈小二突然演正面人物还要反差巨大呢。 苏耘的眼睛都快贴在纸上了，看著作者的位置確確实实是李子成的名字，心里百转千回。 这时听到谢縉道：“是不是这位李子成小同志，將他叫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嘛。”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 苏耘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后朝著外面喊道：“小李！小李！” “誒，来啦。” 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屋子跑出来。 “厂长，您叫我？” 苏耘半掩著门，背对著谢縉，让谢縉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一边对小李吩咐著，一边挤眉弄眼。 “你去找一下李子成那个混球，让他来见我。” 小李赶忙应下。 “我这就去。” 苏耘转身回来，脸上笑容依旧。 “谢导稍等一下，那小子马上就到。” 谢縉感动坏了。 “多谢苏厂长的大力支持啊。” 苏耘一副豪爽的样子。 “誒，咱们是兄弟单位嘛。都是为了拍电影，有什么事儘管说话。” 想想在上影遇到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谢縉不禁感慨，还是东北人实诚、厚道啊！ 等待李子成的时间里，三人接著聊天。说起电影，话题是说也说不完。 结果李子成还没来，有人闯了进来。 “哈哈，老谢，好久不见啊。” 看到来人，谢縉也是一跃而起。 “哎呀，老张，老李，咱们又见面啦。” 谢縉先和男同志拥抱，又跟女同志握手，老友见面，唏嘘中又带著激动。 来人是长影厂的编剧张天民和李灵修。 李灵修虽然是女人，但有著东北人的豪气，张嘴就道：“好你个老谢，来了俺们长影不声不响的，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你个李大枪，不许诬赖人啊，我可是来公干的。” 谢縉太清楚李灵修这张嘴有多厉害了，赶忙拿过刊物塞到她的手里，实则堵她的嘴。 “你们长影的人写了一篇好文章啊，我打算改编成电影。这不，求苏厂长帮忙找人呢。” “哟，你谢縉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居然看中了我们厂的东西？” 李灵修嘴上说笑，已经翻了开来，找到了文章。 这年头的文化生活获取不易，看到刊物爱不释手是常有的事，谢縉也没有多想，一边应付著苏耘等人，一边等李子成的到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那个小李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厂子，我去成子家，左邻右舍说成子走亲戚去了。” 一听李子成不在家，谢縉急了。 “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耘安抚著道：“你別急，反正人又跑不了。” 他向小李问道：“知道成子啥时候回来不？” 小李点头道：“邻居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听到准確的消息，谢縉才略微心安。 苏耘笑道：“看吧，我就说不用急。这样，你先在俺们厂的招待所住下来。我让食堂炒几个菜，准备好酒，好好款待你一番。” 谢縉连忙婉拒。 “不不不，苏厂长，怎么能让贵厂破费呢？这不合规矩。” 苏耘虎著脸，不容置疑。 “这叫什么话？你大老远地来一趟，我们要是连饭都不管，那还不让人戳俺们脊梁骨啊？再说了，又不公款，我自掏腰包。” 说著，他放低了声音，好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 “我这儿可有好酒，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谢縉好酒，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苏耘的话，准確地搔中了他的痒处，让他犹豫起来。 庞学琴立刻抓住机会，对小李吩咐道：“你把谢导的行李送招待所去，给谢导收拾最好的屋子出来。” 长影眾人的热情好客，让谢縉倍感窝心，长途旅程的疲惫也缓解了不少。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耘站起身来，拉住他的胳膊，一同往外面走。 “正好到饭点了，咱们走吧。” 等苏耘带著谢縉出了门，庞学琴才赶忙凑到李灵修跟前，低声问道：“文章怎么样？” 结果却看到李灵修红著眼睛，好像状態有些不正常。至於她说的话，更是失去了往日里的风雅。 “写的真踏马的的好。” 庞学琴愣了。 这得写的多好，让李灵修都出口成脏啊？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李灵修的心里已经翻腾如涌，血脉僨张。灵魂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必须要由她来改编这篇小说。 至於为何如此，李灵修完全不得要领。 她又哪里知道，前世的《牧马人》就是她编剧的。本来是谢縉和长影厂的合作，结果最后被上影厂给抢走了。 长影厂的小包间里，谢縉被团团包围，苏耘、庞学琴、张天民和李灵修一同作陪。 苏耘拿起一个塑料桶，里面满满当当的。 他打开盖子，给谢縉满上了一杯。 “俺们东北虽然没啥名酒，但这里物產丰富，自酿的酒也不差了。来，尝尝。” 澄亮的酒水倒进瓷杯中，明晃晃的没有丝毫杂色。浓郁的酒香猛烈飘散，立时將谢縉的酒虫给勾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端起来，抿了了一口后，眉毛、鼻子、嘴巴登时全都挤到了一起。 饶是以他纵横酒场的能耐，也感到一股子摧肠烧胃的火线在肚子里横衝直撞，让他当即有些迷离了。 “好傢伙，这多少度的酒啊？” 苏耘呵呵一笑。 “正经的七十度小烧，怎么样，过癮不？来来来，喝。” 这一次苏耘举起了酒杯，谢縉避无可避，暗暗叫苦，只能陪了一口。 坐下来一口菜没吃，连闷了两口七十度的烧酒，让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不等他喘口气呢，张天民也端起了酒杯。 “老谢啊，咱俩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今儿你到了我地头上，儘管放心，有啥事找我就成。” 谢縉直呼东北人的热情招架不住啊，不得不又闷了一口。 这一口喝完，他的眼球就开始转圈了，努力拾起筷子，想要夹口菜压一压。 结果又一只酒杯拦在了筷子前面。 他抬起头，迎上李灵修的眼睛，暗道一声苦也。 人家女同志敬酒能怎么办？ 喝吧。 第四口酒下肚，谢縉开始坐不稳了，前后晃悠起来。 心说这会能吃菜了吧？ 结果包间外面脚步声纷踏而至，进来了五六个人。 “谢导，幸会幸会。早就听了您的大名，一杯水酒，不成敬意。” 號称酒圣的谢縉可耻地醉倒了。 没办法，纵有千斤的量，也架不住长影眾人的车轮战啊。 让两个人架著谢縉回招待所，苏耘是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走，去找成子。” 几个人风风火火往李家而去，半路上李灵修还有点过意不去。 “咱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地道？就怕將来人家指著鼻子，骂咱们不要脸。” 苏耘的脸皮平淡如常，一点都不受影响。 “要脸的话，谁拍电影啊？再说了，他徐槡楚就啥好人了？当年他从老子手里抢《妇女代表》的仇，老子还没报呢。” 说著说著，苏耘的脸色狰狞起来。 “我把话撂这儿，他谢縉一个字儿也甭想带出山海关。” 第16章 砝码 李家的气氛依旧凝重。 李庚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愁眉苦脸，肉眼可见地憔悴起来，甚至嘴角也起了大泡。即便如此，面对贝聿成的时候，还是努力说笑。 唯独李子成观察到，避开妻子之后，李庚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佝僂起来。 贝聿成一直闷在臥室里，鲜少出来。儘管手上一直忙碌著家务，但心思不属的样子，还是令李子成心疼万分。 恼火是无比恼火的。 但他清楚，恼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即便找出是谁举报的，也没有什么用处。哪怕是大闹一场，也没有任何好处。 这件事的破局点就不在寻找举报人身上。 他很清楚，在当下这个环境里，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只是前些年的情况让人们怕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难免精神紧张。 李庚、贝聿成夫妇是如此，其实长影厂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任何组织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並非正邪对错。 正也好，邪也好，对也好，错也好，其实都是口號和抓手。 真想要解决问题，就得让长影明白，李庚、贝聿成夫妇很重要，对长影厂很有用。 有用的人才值得重视，自然也值得保护。 更值得培养。 但是该怎么做到呢？ 李子成暂时还没有头绪。 这个时候，他十分痛恨自己的年轻，也懊恼自己不是长影內部的人，导致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干涉这件事。 哐哐哐……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李家的平静。 就在客厅的李庚起身打开了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苏耘、庞学琴、张天民和李灵修，不禁心肝一颤。 “厂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同样也在客厅的贝聿成登时脸色一白，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难道…… 苏耘没有多想，当先进门，开口问道：“小李啊，成子在家吗？” 不是为了贝聿成的事，而是来找李子成的？ 夫妻俩面面相覷，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头一波的紧张未落，第二波的紧张又起。 “厂子，成子他……又闯祸了？” 说完李庚就有些懊悔。 为什么要说“又”呢？ 苏耘四人鬨笑起来。 都是一个厂子里的人，对於李子成往日里的事跡，大家也都清清楚楚。 “別担心，成子没闯祸。这次啊，说不定是好事。” 庞学琴宽慰了一句。 就在他想要继续询问时，李子成已经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家装隔音效果很一般，客厅里这么多声音，李子成自然知道家里来人了。 这个时候有人上门，他也难免紧张。不过等走出来，看到苏耘、庞学琴都在，他反倒比李庚、贝聿成更加安心了。 肯定不是坏事。 否则的话，没道理厂长、副厂长亲自登门，来的也应该是保卫科才对。 “苏大爷、庞大爷、张大爷、李姨，你们找我？” 李子成挨个问候，结果不等说完，就被苏耘一把抓了过去。 “我说你小子怎么分不清远近亲疏呢？有好玩意儿咋能便宜外人啊？” 他一这么说，李子成愈发肯定不是坏事，表面上却叫起了屈。 “您好歹得告诉我啥事啊？我这稀里糊涂的，冤枉人也没有这么冤枉的啊。” 他刻意在“冤枉”两个字加重了音量，立时让苏耘四人听了出来。他们这才想起来，笼罩在李家的头上，还有一场风波呢。 苏耘心里打定主意，冲李灵修要过杂誌，打开后指著里面的作者署名问道：“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看到上海文艺，李子成是有点懵的。 虽然他对《伐木人》的质量很有信心，觉得一定可以发表，但这速度是不是哪里不对？ 他没有回答，而是抢过杂誌翻了翻，终於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明明是上海文艺的十月刊，可问题是……现在才9月30日啊。 难道杂誌也穿越了？ 不对！ 这是一本样刊。 李子成终於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自己的作品被上海文艺採用了，於是自己这个作者得到了上海文艺提供的样刊。 可问题是…… 既然是样刊，为何不是邮寄给自己的？ 反而落在了苏耘等人的手里？ 样刊不样刊的无所谓，稿费单呢？ 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要不然的话，苏耘四人好端端的，跑到家里来找他干什么？ 李子成不动声色。 “是我写的。这不之前在林场做过知青嘛，对那边的生產生活颇有感触，又从我舅舅身上汲取了一些灵感，没想到您也知道了。” 从李子成的嘴里得到確认，苏耘等人还是难免震惊。 只因为他们对李子成太了解了。 张天民忍不住道：“古有周处改邪归正，想不到成子你也……” 没等说完呢，发现李庚眼角立起来了，这才发觉说错了话，立刻訕訕地笑了起来。 贝聿成儘管心情不佳，但得知儿子的作品发表了，还是振奋不已。 “我看看。” 她拿过杂誌，略微翻了翻，结果惊讶出声。 “呀，居然是巴老写的评论员文章。” 这一下不得了，所有人都震惊了。 之前大家光顾著《伐木人》是不是李子成的作品了，忽略了其他细节。 此时再看，赫然发现《伐木人》是这一期上海文艺的头版不说，居然还有巴老亲自撰写的评论员文章。 【论中国人的“根”在哪里？】 这篇文章中，巴老不但对《伐木人》大加讚赏，还深度挖掘了其中对於爱国主义精神、中国人的乡土情节的精彩描述。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固然长久，但苦难似乎始终贯穿其间。可正是这样的歷史，塑造了如今的中华民族。水火洗炼精神，苦难磨礪筋骨，即使最后倒下，也与这土地融为一体。许灵均的成长，何尝不是一个中国人对於这片土地的认知过程？ 如今新的时代已经到来，冰封的大地也开始万物復甦，当新的精神和思想开始萌芽的时候，能够重新认识脚下的土地，对於我们中国人来说至关重要。】 巴老亲自给自己写的评论。 李子成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他决定了，回过头来一定要將这篇评论剪下来好好保存，將来可以跟子孙后代吹嘘的。 本来对於《伐木人》的质量，苏耘等人就感受至深。现在得知还惊动了巴老，他们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苏耘重续话题。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好文章远巴巴地发到上海去干什么？咱们本地就没有刊物了吗？害得我们现在才得知消息。” 李子成知道这些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过来，所以保持镇定，虚以委蛇。 “呵呵，是我表哥见猎心喜，我也不好拒绝他，没想到惊动了您。” 见他不上鉤，苏耘暗骂了一声小狐狸，只好主动开口。 “你大爷我是过来人，这篇文章我一打眼就知道，改编成电影绝对是上佳之作。你是咱们长影自家孩子，不管怎么说，这电影改编权不能便宜了外人，是不？” 不能便宜了外人？ 难道有外人上门了？ 李子成的脑筋转的多快啊！ 瞬间就想到了关窍。 不过外人不外人的他不在乎，他的心里可是笑开了。 只因为他知道，他一直在苦苦找寻的砝码，居然自动送上了门。 想到这里，他的面容立刻换成了憋屈。 “我也觉著是咱们长影的人，可惜啊，有人却不这么看。大爷，这真是让人伤心呢。” 苏耘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苏耘心系电影改编权，立刻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大爷给你做主。只要在咱们长影，有我老头子在，翻不了天。”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子成起身回了臥室，等再回来时，手里捏了一张纸。 他把纸递给苏耘，气势也上来了。 “大爷，我一直都当您是我亲大爷。所以今儿个遇到事儿了，就只跟您说。您看看，我这举报信写的没问题吧？” 苏耘登时一抖，都来不及看纸上写了什么。 其实也不用看，因为纸上根本没有几个字。可听到“举报信”三个字，但凡是过来人就没有不紧张的。 “举报信？你要举报谁？” 李子成眼睛已经红了。 “1974年我舅舅回国，那可是领导接见的。现在居然有人说我妈里通外国，我就是想往上面问问，是不是有些人不怀好心？” 苏耘四人登时脸色煞白，全都嚇的肝颤。 苏耘更是清楚，甭管这事最终如何，真要让李子成把举报信送上去，长影厂绝对要吃瓜落。 “成子，可不敢胡闹，千万不能这么干啊！” 干了一辈子革命的苏耘都忍不住哆嗦了，愣是满头热汗。 同时他也明白了，李子成这是在为贝聿成出头呢。 如果是以前，在他眼里，李子成就是一个小屁孩，根本不会看重。 可是现在先有《伐木人》让李子成展现了价值，又从他嘴里说出“反攻倒算、捲土重来”八个字，这可是要死人和流血的啊！ 什么时候，这小子如此狠毒了？ 苏耘此时的心里，对於那个举报贝聿成的人，简直是恨到了骨子里。 第17章 条件 “苏大爷，我是您从小看著长大的。您知道我，虽然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可我没別的优点，就是孝顺。有人让我妈受了委屈，您说我能答应吗？” 李子成演技浑然天成，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仿佛那个举报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会立刻扑上去拼命。 苏耘、庞学琴四人急的不得了，一个劲地劝阻。 “成子，听大爷的，不会让你妈吃亏的。” “就是，如今都啥时候了？不兴玩举报的那一套了。那件事啊，厂子里还没下决定呢。” 没下决定就是还有变故唄。 李子成死死咬住。 “我不管。没人替我妈出头，我替她出头。就算撞个头破血流，我也誓不罢休。” 別人还未如何，贝聿成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也不顾还有人在眼前，一把抱住了李子成。 “你这孩子，不许做傻事。” 李庚的双拳紧紧攥住，两颊的肉都在猛烈跳动。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岂能让妻子、孩子冲在前面？ 而当一个父亲要爆发的时候，那必然是惊天动地的恐怖。 苏耘正好看在眼里，登时意识到不好，赶忙抢在前面。 “成子，你不要衝动。今儿个说到这里了，那老头子就表个態。关於你妈的那件事，纯属子虚乌有。明天，我亲自主持会议，还你妈清白。” 这还不算，他又连连给庞学琴使眼色。 庞学琴也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其实厂里这段时间已经研究过了，这种事纯粹是胡扯。小贝这些年在咱们厂兢兢业业，立场坚定，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要是使坏，我庞学琴第一个不答应。” 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同时表態，贝聿成被举报这件事几乎可以算是完美化解了。 看著贝聿成浑身一松、雨过天晴的喜悦，李子成也是心头一热。 小试牛刀，总算本事还在。 李庚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一个劲地转圈圈。 “太好啦！太好啦！孩子他妈这些天吃不下、睡不下，有苦也憋在心里。有您二位给做主，我们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变得怒气冲冲。 “还有那个写举报信的王八蛋，厂里能查出是谁不？” 不能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李子成早就打定了主意的，知道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所以赶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苏大爷，您几位过来，是为了我这篇文章改编电影的事儿？” 苏耘四人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向李子成投以感激的目光。 甭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解了厂子的困境。 虽然按照道理来讲，既然贝聿成是被冤枉的，那诬告他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可这种事即使查出来是谁干的，怎么罚呢？ 人家就是咬死了出於公心才举报的，厂里的办法也並不多。到了那时，左不能向李家交待，右不能惩处举报者，只会导致厂里的公信力坍塌。 將此事这样揭过，大家就不会为难了。 出於这样的心理，苏耘看李子成是越来越顺眼。 “没错。” 他从贝聿成手里要过刊物，贪恋地抚摸著上面的文字，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成子啊，你这篇文章写的好啊！立意高远，文字动人。最难得的是画面栩栩如生，仿佛镜头里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个题材拍成电影，我们长影必定遥遥领先其他同行。” 李子成內心的笑意更甚。 《伐木人》的优秀他当然一清二楚。 如果是原版的《灵与肉》，或许还只是纯文学作品。但他改编了之后，书中大量运用了电影语言，几乎可以说是现成的剧本。 只需要调整下格式和架构，直接就可以拿来立项了。 正因为如此，苏耘、庞学琴四人才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原版的《牧马人》可是中国电影史上树立丰碑的作品，李子成的这一版却更胜一筹。 只要是电影人，看到这样的好作品，当然见猎心喜。 不过他要的，就是长影的见猎心喜。只有这种心態，才能让他的谋划成真。 “大爷，谁举报的这件事，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厂里就没有一个说法？” 苏耘心说，厂里公开声明、给贝聿成恢復名誉还不够？ 但他到底是老革命，经歷的事多，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李子成这是在谈条件啊！ “那你的意思是……” 终於进入正题了，李子成的心跳也难免有些失衡。 “其实大傢伙都清楚，有人举报，无非是嫉妒我爸、我妈要升为导演了。可凭心而论，我爸我妈升为导演，不管是资歷、能力，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李子成说的掷地有声，理所当然。 他也有这个底气。 李庚、贝聿成1964年从北电毕业后来到长影，从基础的场记开始干起，歷时十多年时间，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天。 可以说，他们升为导演，是顺理成章的事。 等等…… 李子成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记得前世李庚、贝聿成作为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是1981年上映的《没有字的信》。 虽然这个年代电影製作的节奏很慢，可再慢，现在也只是1978年啊。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次的举报事件耽误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改变这个结果。 新时代已经来临了，正是只爭朝夕的关键时刻。 早一天、晚一天，那区別可太大了。 苏耘在这件事上要更加坚决。 “你爸、你妈升为导演，这是厂里慎重考虑后决定的结果。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改变。” 为了得到《伐木人》的改编权，苏耘决定要推动这件事快点通过，好安李子成的心。 可隨即他就注意到了李子成似笑非笑的眼神。 “既然我爸、我妈要升为导演了，如果没有好作品的话，恐怕难以服眾。到了那时候，说不定什么怪话又冒出来了。大爷，您看……” 苏耘几人终於反应过来了。 好傢伙，原来在这里等著他们呢。 想要《伐木人》吗？ 想要啊？ 可以，导演必须由李庚、贝聿成来担任。 前世李庚、贝聿成做了一辈子导演，也没有什么大红大紫的作品。既然他来了，当然要先为自己的父母考虑。 李子成开出了条件，接下来就是苏耘等人考虑了。 这个问题为难吗？ 苏耘和庞学琴对视一眼，长影的两个负责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呵呵，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成子的文章，由小李和小贝来执导，也是一段佳话啊。” 站在长影的角度，电影只要落在手中即可。至於交给谁来执导，其实並不重要。 现如今长影红红火火，各个部门的创作热情很高，其实是不缺作品拍摄的。 唯独缺少的，是优秀、精良的作品。 以苏耘、庞学琴搞了一辈子电影的眼光来看，都不禁为《伐木人》的质量所惊嘆。 更不要说，如今这篇小说还得到了巴老的讚许。等到面世之后，恐怕要掀起巨大的风潮了。 而有了小说的背书，电影成功的希望非常大。说不得，长影又要有一部代表作了。 “大爷，您答应了？” 李子成本来还觉著需要一番拉扯，结果没想到这么痛快就成功了。 既然如此，他也要给点表情，让苏耘等人明白他的態度。 果然，见他高兴起来，苏耘就知道一场风波应该是过去了。 “没办法啊，小说是你的。我们有求於人，不得不妥协啊。” 苏耘也把意思隱晦地表达了。 同意让李庚、贝聿成来做《伐木人》的导演，等於是给贝聿成恢復了名誉，之前的举报风波到此画上句號。 李家这边也不要再去追究谁举报的了。 刚刚走出来的长影厂，抓生產、抓建设大於一切，儘快恢復元气是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实在是禁不起太多的折腾了。 这是利益所在，完全压制个人意志。 一直到苏耘等人告辞离开，李庚和贝聿成都如坠梦里，晕晕乎乎。 本来於他们而言，噩耗一样的劫难，就这么过去了？ 而且还是靠著儿子度过的。 贝聿成的心情，既激动、又恍惚。 猛然抬头再看自己的儿子，赫然发觉，曾经那个抓著自己衣角、生怕走丟了的小孩，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了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苍天大树。 这令她不禁万分羞愧。 是不是过於忙碌工作，疏忽了孩子的成长？ 回头想想，这些年来，这个孩子虽然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是在生活中从来都没有让她操心过。 可以自己做饭，可以自己洗衣服，可以將家里收拾的乾乾净净，甚至他在学校里如何，做母亲的居然都不太清楚。 她一把攥住了儿子的手，只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李子成从暗喜中清醒过来，转过头笑看母亲。 “妈，都过去了。” 千言万语，尽在心中。 贝聿成重重点头，眸光里满是亮晶晶的璀璨。 李家的阴云终於散去，李子成也好好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他精神抖擞地前往长影厂。 只要今天將协议签了，一切都成为定局。 溜溜达达，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就看到好多人一窝蜂地在往里面跑。伴隨著的，是喧闹嘈杂的喊叫声。 “不好啦！有人要跳楼啦！” 第18章 谈笑弭风波 究竟怎样的残酷，才能逼的一个人跳楼呢？ 身为一个中国人，李子成素来急（ai）公（kan）好(re）义（nao)，连忙追著人群一起过去了。 长影的主楼下面已经围满了人，全都对著楼顶指指点点。而在楼顶上，正有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边缘，失魂落魄，满腔悲愤，仿佛有著无尽的冤屈。 “老谢！谢导演！你莫衝动，有话好好说。” 李子成在后边看不到人，但隱约听声音应该是苏耘。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苏耘这个厂长必须得出面。 就是楼顶上的那个人，李子成没有见过。看著眼熟，但绝对不是长影的人。 “我说你个娘希匹！姓苏的，今天老子就从这里跳下去。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溅你们长影一脸血。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嚯，这是多大的仇怨啊！ 不过“娘希匹”都骂出来了，难道是委员长的老乡？ 这人胆子也是够大的哈，居然敢骂苏耘，还骂的这么难听。 以李子成的记忆，就苏耘的火爆脾气，恐怕將此人五马分尸都不一定解恨。 可苏耘的应对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哎呀，老谢，如果骂我两句能让你痛快，我让你骂个够。赶快下来吧，有话好好说。” 他的好態度，却没有换来那人的好脸色，相反那人更加癲狂。 “我只要电影！我的电影！姓苏的，把电影还给我！” 苏耘急的嘴角都起泡了。 “除了电影，万事好商量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人登即往前迈了一步，半边身子都悬在了外面，惹得一片惊呼。 “老子就要电影！老子今天就死在这儿，让全国人民看清你们长影的嘴脸，看你姓苏的怎么交待？” 眾人都很焦急，却毫无办法。 唯独李子成悠哉悠哉的。 “誒哟，就让他跳嘛。总共不过十多米高，脑袋朝下都不一定摔死。” 长影的主楼不过三层而已，从楼顶跳下来，残疾的可能性远远大於摔死。 刷…… 场面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纷纷转头，目光集中在了李子成的身上。 这目光惊讶、错愕、迷惑、探询、怀疑，简直是千奇百怪，看的李子成浑身发冷。 不光看，这帮人还默默地左右分开，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李子成有点怕，转身就想跑，但有人更快。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道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地將他擒住，语气却好像贫下中农盼到了红军。 “哎呀妈呀，成子，你来的正好。快点！快点想想招啊。” 李子成被苏耘拎到前面，人都是懵的。 不是，关我啥事啊？ 我就一吃瓜群眾啊。 苏耘可不是讲道理的人，指著上面那隨时都能跳下来的人，一口大锅就扣了下来。 “成子，事儿都是你惹出来的，快点想个法儿。” 李子成急赤白脸的。 “啥叫我惹出来的？我多冤枉啊我。” 苏耘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伐木人》是你写的吧？你把《伐木人》给了咱们长影是吧？人家就是奔著你的《伐木人》来的，现在人家没捞著，就要跳楼。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係？” 纯栽赃啊？ 李子成不干了。 “老头，你说清楚，到底咋回事？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上去陪那人一起跳。” “你看你看，你这孩子，咋一点都没有以厂为家的精神呢？” 苏耘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臊眉搭眼地说了情况。 …………………………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谢縉心情挺美的，一大早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苏厂长，万分感谢你们的招待。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你看……” 苏耘忙抢到头里。 “哎呀，谢导，快坐，快坐。说起来啊，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感谢我？感谢我什么？” 谢縉被按到椅子上，莫名其妙。 苏耘笑容满面，状似憨厚。 “当然是你感谢你给我们长影送来了一部好电影啊。怪不得人都说你谢縉是电影界的及时雨、赛孟尝呢。你说说，你这千里迢迢地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谢縉登时脸色一白，隱隱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会儿，苏厂长，到底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苏耘眨巴眨巴眼睛。 “我们感谢你千里迢迢送来了好电影啊。哦，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伐木人》的作者李子成，已经將电影改编授权给了我们长影。要我说，这都是你谢縉的功劳啊。” 谢縉…… 一腔怒火我无处泄，千古奇冤我何处说？ 站在长影的楼顶，谢縉可是给长影出了个大难题。 …………………………………… 听了事情经过，李子成人都傻了。 好你个苏耘！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苏厂长个浓眉大眼的，玩的这么损？ 怨不得人家要跳楼呢。 背后打你黑枪都不多。 “成子啊，你是小说的作者，你说两句，谢縉肯定听你的。” 苏耘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抓著李子成哀求起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縉在长影出事。別说摔死，就是破点皮，他都不好交待。 得知要跳楼的人居然是谢縉，李子成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一篇小说，將谢縉给吸引到长春来了。 不过想想前世的《牧马人》也是谢縉拍的，只能说缘份妙不可言。 对於谢縉，他可是太熟悉了。 毕竟是中国电影史上绕不开的一座丰碑，是中国电影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 想到谢縉是《牧马人》的导演，李子成便道：“这小说本来就是人家谢导先看上的，你还给人家就是了。” 苏耘什么人啊？ 到了嘴里的肉，那是能让出去的？ “嘿，你小子说什么风凉话呢？咱长影就不缺好电影了？再说了，你別忘了，这电影的导演可是你爸、你妈？” 李子成怕这个？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燉著排骨汤呢，我先走了。” “誒誒誒，別走啊！” 苏耘眼疾手快，再次薅住了他。神情却换成了低声下气，突出一个能屈能伸。 “大爷求求你了。把这事儿摆平了，你有啥要求，大爷都给你办嘍。想不想来咱们长影上班？回头我就给你批。” 他知道李子成现在是无业游民，正为工作的事儿发愁呢。恰好李子成展现了极高的文学天赋，拉进长影搞剧本创作，也是恰如其分嘛。 李子成可没想过进长影，不过苏耘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不抓住机会，那可就太傻帽了。 “要我帮忙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耘也是没办法了，只求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有啥条件？你儘管说。” 李子成嘿嘿一笑。 “我要做《伐木人》的编剧和製片主任。” “不行！不行！” 苏耘眼前一黑，登时否决。 “你小子做过编剧吗？还当製片主任？你咋不当厂长呢？” “那我先走了，大爷您忙。” 李子成作势转身，他知道苏耘肯定不会撒手。 果不其然，苏耘的態度立刻软化。 “不是大爷不答应你，厂子里有规定，不能乱来啊。要不这样，我指派个编剧和製片主任，你呢，掛个副编剧和副製片主任，实际工作由你负责。” 这才是谈判的態度嘛。 “成交！” 一老一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接下来，就轮到李子成出头了。 “谢縉导演，我是《伐木人》的作者李子成啊。” 李子成走到人群前面，仰著头和谢縉交流。 他这个身份果然管用，谢縉立时安静下来。 “你……你就是李子成小同志？你来的正好，我要问你，明明是我先来的，为啥你把电影改编权给了长影？” 李子成哈哈一笑，表演的非常真诚。 “哎呀，谢导，您误会了。其实这篇小说刚写完，我就是打算交给长影的。苏厂长亲口跟我说的，让我来当编剧和製片主任。你说，这我能不答应吗？” 旁边的苏耘脸色大变，气的后牙槽都要咬断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子成居然当著大庭广眾的面將交易给说出来。 这下怎么办？ 多少人听见了？ 这没地反悔了啊。 李子成就是故意的。 口头协定这玩意儿，他是一点都不信的。 旅长官儿大不大？ 空口白牙的说不认帐就不认帐，你老苏能跟旅长比？ 所以啊，必须把事儿敲死。 如今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一说，苏耘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楼顶的谢縉听到是这么回事，立马就急了。 “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让你当编剧啊！” 李子成也知道这个条件安抚不了谢縉。 “可这部电影已经决定，让我爸、我妈当导演了啊。” 绝杀！ 彻彻底底的绝杀。 谢縉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导演给別人做啊。而且人家李子成心里向著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难道自己辛苦跋涉一趟，就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縉满腹悲愴，身形越发不稳，看的人心惊胆战。 李子成好不容易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不敢让谢縉出事。 “谢导，十分感谢您喜欢我的作品。虽然《伐木人》没法给您，但也不能让您白跑一趟，我给您重新写个剧本怎么样？我保证，绝对不比《伐木人》差？” 嗯？ 这一下不得了，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这话是隨便说的？ 也不知是自信啊，还是自大。 谢縉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你……立字据！” 机会难得，李子成决定借著这个场合彻底扬名。 “您不信是吧？那好，我现在当场写。写完了您要是不满意，我陪您一起跳。” 第19章 哥就是传说 “成子，不可胡来。” 苏耘嚇坏了。 剧本是那么好写的吗？ 长影成立这么多年，拍摄了那么多的电影。哪一部不是集合眾人之智、集思广益甚至经过爭吵磨合，耗费无数心血才搞出来的剧本？ 现在苏耘的眼中，李子成已经不是调皮捣蛋的后辈子弟，而是一个可造之才。 他不能让这么一个人才还未绽放，就因为瞎吹牛而夭折了。 別说他，楼顶的谢縉也不信。 眾人的譁然中，谢縉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李子成惊了。 “他咋知道我艺名呢？” “少扯犊子。” 庞学琴哭笑不得，心说这败家孩子什么脑迴路？ 正事要紧，李子成也不敢耽搁。 他突然严肃神情，昂扬而立，自信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既然如此，我现在就给你写。” 他转身看向眾人，问道：“劳烦哪位帮我拿了纸笔过来？” “我去。”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经往主楼跑去，居然是尹黎铭。 他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见李子成要当场写剧本，这么神奇的事岂能错过？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將一摞稿纸还有一支钢笔塞到了李子成的手里。 纸笔在手，天下我有。 李子成哈哈一笑，也不多话，直接盘腿席地而坐，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真写啊？ 能成吗？ 大傢伙可算是开了天眼，一时间群情兴奋，纷纷往前涌来。奈何李子成的身边位置有限，后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楼顶上的谢縉本以为李子成是在骗自己，结果见他真的动笔了，也忍耐不住好奇心，趴在楼台边缘往下瞅，跟《熔炉》里的校长扒厕所似的。 奈何离的太远，只能看到纸上多了许多字。但写了什么，根本看不清，反而弄的心痒难搔。 尹黎铭可是为自己的急智高兴不已。 他给李子成拿了纸笔，就势站在了李子成身边，因此成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內容的人。 和他一样，苏耘、庞学琴的眼睛也盯在了纸上。 光是看到已经写出来的內容，三人的心跳已然开始加速。 【1942年10月10日，汪偽政府的庆祝仪式上，一名要员被杀，这件事引起了日本方面的重视。 日军特务机关长武田怀疑这一系列暗杀行动，是北平地区的共党领导老鬼策划的，希望通过彻查来破获潜伏在內部的地下党员。 武田调查到负责发送指令的老鬼就潜伏在剿匪司令部內，於是將最有可能接触到电报的五个嫌疑人带到了封闭的裘庄。 偽军剿匪队长吴志国，偽军剿匪总队司令侍从官白小年，偽军剿匪司令部译电组组长李寧玉，偽军剿匪司令部行政收发专员顾晓梦和偽军剿匪总队军机处处长金生火。 五天之內，一场关於生和死、信念与阴谋的残酷较量，在密闭的空间里窒息上演……】 为了安抚谢縉，李子成决定拿出厉害的乾货。 虽然日后谢縉自己就有不少名作，但基於各种原因，都不適合以李子成的身份写出来。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这部精彩至极的谍战电影《风声》。 这种剧本和他的身份、经歷无关，只需要具备足够精巧的构思和文笔就能写。但电影的质量放到这个时代，绝对是碾压级別的。 因为完整的剧情就在脑子里，所以李子成写起来如同抄书一样，顺畅毫无凝滯。 当然了，时间有限，他来不及写完整的剧本。笔下诞生的，乃是剧情梗概。 饶是如此，围观的苏耘、庞学琴和尹黎铭三人也是越看越是激动，浑然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正事是什么。 可怜的谢縉趴在楼顶，却被全世界给遗忘了。 一千三百多字的故事梗概，用钢笔写还是很累的。等李子成写完，已经满头大汗。但他知道，成功的希望很大。 “成子，这故事真好！” 苏耘如同中了邪一样，一边神神叨叨地感慨，一边手慢慢地摸向了稿纸。 你可做个人吧。 这要是再抢，谢縉真就跳楼了。 手臂一晃，避开了苏耘的覬覦。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扬著稿纸冲谢縉喊道：“谢导，故事梗概我已经写好了，你看一看，可满意否？如果您满意，我就將完整的剧本写出来。” 谢縉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这个年轻人真的写出来了？ “你……你不要骗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死你们家门口。” 李子成脸色一黑，心说我就多余管这事。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好道：“一言为定。” 谢縉也不是真的想跳楼，就是剧本被长影给黑了，心里实在气不过。现在有了台阶，他就可以下来了。 眾目睽睽之下，谢縉趔趔趄趄地起身。 可他趴的时间太久了，早已血液不畅。冷不丁这么一站起来，登时眼前一白，身子当即栽了下来。 底下一片惊呼，赶忙冲了上去，一时杂乱无比。 谢縉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李子成风中凌乱。 早知还是会掉下来，我费劲写什么剧本啊？ 吉林大学第一医院的病房里。 “老谢啊，不是都答应你了嘛，你咋还跳楼啊？” “我的！我的剧本！谁也不许抢！” 苏耘几人担惊受怕，根本不敢上前。 谢縉一只腿吊著，脖子上还固定著石膏。可怀里死死地抱著剧本，虎视眈眈地瞪著苏耘等人，好似恶狼一样。 谁要是踏前一步，他就要搏命了。 咔嚓……咔嚓…… 不合时宜的动静，打破了病房里的僵持。所有人都满头黑线地看过去，就见李子成拿著个照相机，围著谢縉上照下照，照的谢縉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 “拍照啊！嘖嘖，多么难得的画面啊。过些年拿出来，保证回味无穷。” 李子成挤眉弄眼，对於能够记录谢縉的黑歷史非常开心。 “小赤佬！” 谢縉反应过来，很想打人，只可惜动弹不得。 当然了，他並不敢打。 现在的李子成可是他的宝贝。 观念的转变，全都来源於他怀里的剧本。 谢大导演爱电影胜过一起，送到医院治疗时，还一边吱哇乱叫、一边看剧情梗概呢。 大夫正骨他就哭，看眼剧本他就笑。 又哭又笑的，弄的大夫都想要下通知，给他转去精神病院了。 好剧本就是好剧本，哪怕只是一个剧情梗概，谢縉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得到的东西是多么的不同。 这种剧情，完全和当下的电影截然不同，有著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格和气质。 他很確信，一旦拍出来，將会成为中国电影划时代的作品。 “子成啊，快点写啊，不看到完整的剧本，我死不瞑目啊！” 谢縉拽著李子成，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没听说脚腕骨折能死人啊！” 被李子成说著了，虽然谢縉从楼顶上掉下来了，但並不严重，根本不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你懂什么？脚是人的根。根都不稳了，人还能有好吗？想让我好快点，你就赶紧將剧本写出来。” 李子成算是发现了。 如果说苏耘不当人，谢縉耍起赖来也不是人。 “行行行，我这就写。” 反正要写《伐木人》的剧本，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见他答应了，谢縉这才眉开眼笑。 “你小子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好的故事，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不等李子成说什么，苏耘自豪地挺著胸膛。 “我们长影怎么说那也是共和国电影的老大，区区一个剧本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谢縉看见他就来气。 “那你把《伐木人》还我。” 事过风平，苏耘又支楞起来了。 “你都有《风声》了，別得陇望蜀啊。” 谢縉嘴巴可不输人。 “《风声》那是补偿我的，《伐木人》本来也是我的。” 庞学琴笑道：“你老谢还真是贪心啊，你有几只手、几只脚啊？给你两个剧本，你拍的过来吗？” 谢縉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我拍一部、留一部，不行吗？” “啥好事都成你的了。” 病房里笑声四起，但所有人都记住了李子成的功劳。 而在这段时间，漏风的长影果然发挥了它的本色。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朝李子成谈笑写文。消息快速散播，就连一汽的人都知道了。 “一个半小时就写了一个剧本？净扯淡。从咱这儿走到长影都不止一个半小时。” “长影的人就会吹牛逼，我还说咱一汽能造奥迪呢。” 甭管人们怎么想，反正李子成的名號是广为传播，走出了成名的第一步。 外界或许多有质疑，但是在长影內部，李子成的厉害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为了应付谢縉，李子成奋笔疾书，《风声》的剧本只用三天就完成了。 长影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观看。而看过了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剧本还能这么写？ 这剧情真牛逼！ 许多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想。 如果能拍一部这样的电影，恐怕此生都没有遗憾了啊！ 至於写出了剧本的李子成，许多人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第20章 一文起惊雷 叮铃铃…… 急促的车铃声贯穿街道，丝毫没有隱瞒骑者的焦急。 本来慢慢走路的人们颇为不满，但看到是一个娟秀的女子，便也生生忍住了。 女子满头大汗，想来是有急事吧？ 上海的十月，和夏天没有任何分別。哪怕刚刚清晨，热量已经令人窒息。 女子却不顾形象，衝到报亭前直接跳了下来。 “最新一起的上海文艺有伐啦？” 摊主顺手拿起一本，递给了她。 “早晨刚到的。” 女子欣喜不已，付了钱后，推著车子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立刻翻阅了起来。 翻书的同时，她是不服气的。 贝念书那个傢伙，將他表弟吹嘘的多么多么厉害，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同时又有些懊恼。 明明早就打定主意写写文章的，结果整日价稀里糊涂地忙碌，以至於蹉跎至今，却被远在北方那个素未谋面的亲戚抢了先。 杂誌打开，她的错愕就浮现在了脸上。 居然是头版！ 一般这种位置，不都应该是那些名声赫赫的作家才能占据吗？ 究竟多么好的文章，让一个新人力压群雄啊？ 然而看正文之前，发现评论员文章居然是巴老亲自写的，女子就心生颓然。 她虽然是傲气的，但也很清楚，换成是她，绝对不可能劳动巴老亲笔。 看来，果然如贝念书所说，这篇文章肯定很了不起。 真是想不到，家族里面居然还有比自己更具才华的人。 胡思乱想当中，女子很快沉浸在了文字当中。 身处上海繁华的街头，思绪却被带到了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边才是人声鼎沸，她却从文字之间感受到了那远在天边的林场仿佛才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完的。 当看完最后一个標点符號，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颓丧。 她十分清楚，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思想，她写不出来。 这辈子也写不出来。 她生在沪上，长在沪上和香江，从小到大都过著衣食无忧的生活，骨子里满是浓郁的小资情调。 她閒暇了也写过文章的，从前洋洋自得，只觉得文字优美。但是现在有了对比，才赫然发现，她的文字虽然不算是无病呻吟吧，但也缺少了血火淬炼的精神境界。 “写的真好呢。” 那个从未见过的小亲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一见呢？ 十月，是收穫的季节。 这一次，上海文艺就感受到了收穫的喜悦。 “什么？卖完了？这么快就卖完了？” “要加定？定多少？一千本？你们疯了？” 唐韜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放下过。都是各处打来的，目的完全一致，加定本期的上海文艺。 他在这里接电话，黄元则在另一间办公室接待前来的本地客户。 “老李，不是昨天早上刚给你们送去一千本嘛。我记得当时你还嫌弃，说根本卖不完。” 坐在他对面的新华书店本地负责人李成宣老脸火辣，但也顾不得了。 “哎哟，老唐啊，你就莫要刨根问底了。还有多少货？统统都给我，我现在就带走。” 黄元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天送过去的，全都卖光了？” 李成宣摸了一把热汗，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一样。 “何止是卖光了，店里现在还排著队呢？我要是不带新的回去，店都得让人给砸嘍。” 虽然李成宣急的快疯了，但黄元很高兴。出现这种状况，证明这一期的上海文艺很受欢迎嘛。 “你等等，我去问问还有多少存货？” “快去，快去。” 李成宣总算听著点好消息了，连连催促。 黄元走到隔壁，恰好唐韜刚刚掛断一个电话，正拿著茶杯咕咚咕咚灌水。 本来上等毛尖泡的茶，应该细细品味，但嗓子跟著了火一样，他也顾不得了。 “老唐，新华书店的李经理过来催货，咱们是不是给发过去？” 孰料一听这么个事，唐韜头髮都立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就刚刚那么一会儿，我接了多少电话？京城的，浙江的，江苏的，安徽的，甚至远在四川的都打过来了。跟他李成宣一样，都是来催我们增发的。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呢？” 看著唐韜递过来的统计数据，黄元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这这这……这不对吧？” 唐韜当然知道老伙计为何这幅德行。 “放心吧，我反覆核实了四五次的，绝对差不了。” 黄元也开始冒汗了。 “这不可能啊，光是咱们的用纸都不够。” 因为资源匱乏，各个出版社的刊物用纸，都是有定额的。虽然近一两年来，文学开始復兴，各种刊物大受欢迎，但各单位的用纸还在承受范围內。 结果现在上海文艺爆了一个大雷，那沉甸甸的数额仿佛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別愣著了，赶紧招呼小琳，咱们去找巴老拿主意吧。” 虽然现实很困难，但上海文艺背靠大山，唐韜倒也不慌。 “对对对，还有巴老呢。” 黄元也反应了过来。 有麻烦不可怕，反正有个子高的顶著。上海文艺坐拥巴老这尊大神，可不就为了这个时候嘛。 两人找到李小琳，把情况一说，李小琳也麻了。 搞了这么多年的出版，还是第一次遇到刊物供不应求的。 “这么说，《伐木人》火了？” “我看呀，这个李子成小同志只怕是要名扬全国了。” 都是老出版人了，经手的文学作品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了。这种情况一出现，三人就有了基本的判断。 李小琳立刻有了主意，喊到：“念书！念书！” “誒，来啦。” 贝念书从远处过来。 “唐主编，黄主编，小琳姐，你们找我？” 李小琳已经拿起了挎包。 “走，你跟我们一起去见我父亲。” 武康路113號，上海文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这是巴老的住处。 这座三层砖木结构的小楼，曾经是苏联商务代表处，从1955年起巴老一家就住在这里。 四人到来的时候，巴老正在书房里工作。 老人家一辈子都跟书本、文学打交道，即使身体不好，也放不下文笔。 可以说，文学已经跟他的灵魂、肉体纠缠在了一起，永世永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还有这位小同志……” 巴老没见过贝念书，发现他十分拘谨，便和蔼地问道。 得蒙偶像亲口询问，贝念书激动的差点脑淤血。 “巴老，我是贝念书，是咱们社的编辑。” “哦，就是你发掘了《伐木人》嘛。做的好，做的好，我们上海文艺有此一文，总算是有了几分当年的风采。” 贝念书被夸的呼吸都忘了。 “我……我只是恰逢其会，幸运使然。” 巴老心情很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我猜啊，这一期的刊物发行后，別家要羡慕坏嘍。” 唐韜三人对他的精准判断佩服不已。 “巴老，別家羡慕不羡慕，暂且还不好说，反正我们是火烧眉毛了。” 接著，他把情况一说，巴老也是颇为惊诧。 “看来我的判断还是保守了一些，我们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他沉吟片刻，很快有了决断。 “这件事交给我吧。” 他对李小琳道：“扶我过去，打个电话。” 贝念书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搀扶住了巴老。搭著巴老的胳膊，哪里是扶著一个人，分明是承托著稀世珍宝啊。 巴老把电话打到了本地文化部门，说明了情况和要求。 主管领导一听，拿著电话愣是半分钟没声音。如果对面不是巴老，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等他再三询问，情况確实如此后，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不但如此，他一边给上海文艺调拨用纸，还一边將情况往市里做了匯报。 《伐木人》的影响力，开始从文学界往更多的领域扩散。关於这篇小说的探討，也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发散。 不过这种风潮暂时还没有传到长春。 这个时代的资讯到底传播缓慢，长春这里也很难看到上海文艺。唯一的一本，此时正在长影內部到处传递。 但到底就一本，效果没有那么多强烈。 “慢点，慢点，瞅著点台阶啊。” 谢縉可耻地出院了，回到了他忠诚的招待所。 上楼的时候，李子成和苏耘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护著。 没办法，脖子上的石膏还没摘呢，看不见脚下的路啊。 李庚、贝聿成也来了。 李庚和谢縉是旧识，贝聿成和谢縉算是老乡，这次的事情又因为《伐木人》而起。於情於理，他俩都得来慰问一番。 这边上楼，那边有人下楼，迎面撞上。 “呀，李老师，贝老师，你们怎么来啦？” 龚雪看到李庚和贝聿成的身影，十分欢喜，还以为是来找她的。 可不等李庚和贝聿成招呼，谢縉突然喊道：“顾晓梦。” 眾人愣住，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谢縉却只找李子成。 “这就是顾晓梦，不是吗？” 李子成反应过来，原来谢縉说的是《风声》里的角色。 这段时间虽然是在住院，但谢縉抱著《风声》的剧本跟著魔了一样，拉著李子成翻来覆去討论了个通透。 不过他这么一说，李子成打量了一番龚雪，也不禁对他的眼光佩服不已。 龚雪还真是扮演顾晓梦的最佳人选。 第21章 各怀心思 原版《风声》的顾晓梦一角，是由周讯演的。 周讯嘛，没什么好说的。人蛮灵的，演技也蛮灵的，塑造了不少经典的角色。 这么说吧，只有不演黄蓉，她就是个好演员。 周讯现在还玩泥巴呢，自然不可能再出演这部电影了。结果谢縉看上了龚雪，倒也算得上是眼光毒辣。 龚雪也是蛮有灵气的演员，气质柔弱中带著刚强。还別说，演顾晓梦真的蛮適合的。 就是你谢縉脖子上掛著石膏就开始挑选演员，怎么看怎么喜感。 “好了，我的谢大导演，你还是安心养病吧。至於龚雪姐姐，你就別惦记了。她现在是《祭红》剧组的演员，想要她出演你的电影，且等著吧。” 李子成太了解现如今这个年头电影的拍摄速度了，因此好心提醒。 孰料听到龚雪的名字，谢縉却转移了话题。 “你就是龚雪同志吗？我来的时候，贝念书同志让我给你带些东西。” 骤然听到贝念书的名字，龚雪又惊又喜，却又不敢表露。 “您是……” “我是上影厂的导演谢縉。” “啊……您是谢縉导演？” 龚雪身为上海人，自然对谢縉的大名如雷贯耳。 她第一次接触电影，就是1973年被推荐试镜上影厂的电影《年轻的一代》女主角石嵐，虽然最后没能成行，但是对於家门口的上影厂，龚雪还是做过一番详细了解的。 李子成怕龚雪不相信，为谢縉佐证道：“谢导是为了我的那篇《伐木人》而来的，表哥应该是託付了他。” 龚雪点点头，心知应该是这么回事。 那人回了上海，不但帮自己送了信，远隔千里还惦记自己…… 这么一想，龚雪心里暖融融的，语气也难免格外不同。 “谢导演，麻烦您了。” 谢縉平素性格爽朗。 “哈哈哈，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顺路而已。” 贝聿成已经拉住了龚雪的手，故意道：“念书这孩子就是心细，知道这边要变天了，还惦记著你呢。” 龚雪娇羞低头，鼻息中“嗯”了一声，思绪却已经跨越了千山万水。 一行人来到谢縉的住处。 谢縉让李子成將角落里的一个大包拿出来，打开后，里面还有一个小包。 “这里面都是贝念书同志让我转交给你的。本来刚到的时候就该给你的，只是被人算计了，这才耽搁了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谢縉恶狠狠地看向苏耘，鼻孔还在喷火。 苏耘臊眉搭眼的。 “你看你看，都过去的事了，总提它干嘛？” 果然加害者没有什么负罪感！ 虽然丟了《伐木人》，但是又得到了《风声》，谢縉也就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乾脆拉著李子成討论起製作方面的问题。 而一说起电影製作，苏耘和李庚也来了劲头，很快加入其中。 贝聿成则陪著龚雪去了她的住处，帮她一起整理贝念书送来的东西。 包袱看著不大，打开来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 最上面的，则是两封信。 龚雪將信拿出来，发现一封是贝念书写的。上面的“龚雪同志亲启”字样，写的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几乎可以想像贝念书写字时的庄重模样。 见字如人，龚雪没忍住，嘴角抿笑。 这一幕被贝聿成抓住，心里高兴不已。 龚雪算是她的半个学生，要是和贝念书成了，就是自己的侄媳妇，关係更上一层楼了。 另一封信则让龚雪激动坏了。 因为那居然是龚父、龚母写的。 当然了，里面也少不了龚瀅的字跡。 孤身漂泊在外，家书何止万金。仔细阅读信上的內容，明明只是亲人最朴素的关怀，却让龚雪潸然泪下。 “能跟家里人联繫上，这不是好事嘛，不要哭啦。” 龚雪窝在贝聿成怀里，只觉得生活从未这般美好。 “贝老师，谢谢您。要不是您，还有子成弟弟，我也没办法知晓家里的情况。” 贝聿成似笑非笑。 “就不谢谢念书吗？哎哟喂，某人南北奔波，悉心准备，却不被领情啊。” 龚雪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第一次发现敬重的贝老师居然也如此促狭。 “贝老师……” 难得见到龚雪撒娇，贝聿成不禁感慨。 要是自己有个这般娇俏的女儿，该多好啊！ “好啦，好啦，快看看，念书和你家里人都给你带了什么。” 龚雪这才想起正事，跟忙碌的小仓鼠一样，將包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总体来说，东西一共分为两种。 贝念书送来的东西，多以上海的小吃、零食为主。估摸著是想到龚雪人在外地，肯定想念家乡的味道，所以准备的十分齐全。 龚家送来的东西，则是温暖厚实的衣服。应该是怕冬天到了，龚雪在这边冻著、冷著。 两种东西，多为寻常，却饱含心意。 龚雪看看这个，欢喜的不得了。看看那个，窝心不已。 某个男子的形象，渐渐在心里清晰、高大起来。 另一边，电影的討论也渐渐深入。 “这部电影要想拍好，风格和节奏是关键。这种发生於密闭空间的剧情，可以借用的场景並不是很多，就只能多在节奏、气氛、演技对抗上下功夫，十分考验导演的功力。” 李子成给谢縉打著预防针。 当初为了应付谢縉的跳楼，李子成没有多想，写了《风声》出来。后来才发现，让这个时代的导演驾驭这么商业化的电影，恐怕有点强人所难。 现在想要收回剧本已经不可能，谢縉非得拼命不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亡羊补牢了。 至於对谢縉和电影有没有帮助，李子成也没有把握。 不过无所谓，剧本让谢縉满意就行。 至於被谢縉拍瞎了…… 瞎了就瞎了。 经典的电影那么多，不怕糟蹋一部两部的。 穿越者就是这么豪横。 谢縉可不知道自己视若珍宝的剧本，在李子成这里不过是应付之作。通过和李子成的交流，让他彻底肯定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 谈笑间就能创作一部划时代作品的编剧，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眼瞅著各大电影製片厂纷纷復工復產，显然中国电影的全盛时代就要来临了。到了那时候，什么最贵啊？ 肯定是人才啊。 起了心思的谢縉开始发动。 “成子，听说你的工作还没有落实？” 话题转换太快，李子成没反应过来。 “还没呢。” 谢縉迅速伸出禄山之爪。 “来我们上影如何？你放心，编制问题我给你解决。你妈本来就是咱上海人，你来了上影，就跟回到家一样。” “誒誒誒，姓谢的，你想干啥？” 李子成还没说啥呢，苏耘就跟老母鸡护崽一样拦了上来。那危险的目光，似乎想要给谢縉的胳膊腿都打上石膏。 “我告诉你啊，成子他生是我们长影的人，死是我们长影的鬼。要解决编制，我们长影不会解决吗？轮得到你在这儿欠登似地？” 谁也不傻，一部《伐木人》、一部《风声》，充分展现了李子成的才华，都想攥在手里。 看著两个大佬斗法，李子成只想大笑一场。 这两位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志向。 “呵呵，多谢谢导看重。不过我这点本事，都是从小跟著厂里的前辈们耳濡目染而来，根基並不牢固。为了將来考虑，我打算考取专业学校，好好拓实自己的基础。” 这番话合情合理，苏耘、谢縉都不得不点头。 “没错，你能这么想，充分证明你的头脑没有被目前的成绩冲昏头脑。好好准备，等毕了业回来，厂里有的是你的施展空间。” 苏耘对李子成的想法给予了充分肯定和讚赏。 反正按照目前的制度，各个院校的毕业生基本上都要回籍贯所在地，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了。 谢縉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也有主意。 李子成要考专业的影视学校，上戏那也是国內顶尖的院校啊。只要他到了上海，那就到了自己身边，有的是机会给他运作。 两个老傢伙各怀鬼胎，均自以为算计得当。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是傻子。 李庚知道儿子的志向，看著他俩的明爭暗斗，心里好笑不已，同时又很骄傲。 没想到，自己的混球儿子，居然也成了香餑餑。 从谢縉的住处出来，苏耘单独拉住了李子成，还有事情交待。 “电影筹备会议，马上就要开了。你提的那些要求，我和老庞是全力支持你的。不过这种做法没有先例，厂里不少人都有意见。到时候筹建剧组，恐怕不会顺利，你要有心理准备。听著，到时候甭管受了什么气，不准胡闹啊。” 苏耘哪里知道，当李子成提出那些条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起风波。 国营制度下，虽然大家都是吃大锅饭、捧铁饭碗的。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人都更加看重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李子成一个不是长影內部的人，却横空出世担任电影的编剧和製片人，別人没有意见才不正常呢。 对於这种情况，李子成早有准备，並且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他一个穿越者，要爭取的是时间，並不是这些人情世故。 第22章 快男 李家的日常生活节奏被打破了。 以往都是李子成做好了饭菜，等著父母回来一起吃。现在却是一家三口同时回来，於是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伴隨著的是三个人咕咕响的肚子。 “我去下点疙瘩汤，对付一口吧。” 李庚积极的很，放下包就直奔厨房。 李子成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在乎的是贝聿成饿不饿，而不是自己。 幸好贝聿成还惦记著自己。 “成子，稿费单呢？快让妈看看。” “哦，这儿呢。” 一边將稿费单递给贝聿成，李子成一边对谢縉腹誹不已。 姓谢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明明稿费单贝念书托他送到，结果他藏著掖著，就是不拿出来。一直等李子成把《风声》的剧本写完了，他才装作忘记了刚想起来的样子物归原主。 看那架势，李子成不写完剧本，他就不给了。 跟这帮老渣皮打交道，今后得多留几个心眼。 贝聿成没那么多的复杂心思，拿著稿费单，越看越是欣喜。 “真是想不到，我儿子也能赚稿费了。” 上海文艺给的稿费，標准是千字四元，略高於当下的千字三元。 贝念书在信里说了，这是巴老特批的。 因为佳作难得，也是为了鼓励李子成再接再厉。 可即便標准提高了，也不过一百零五元而已。 原版的《灵与肉》大约两万多字，而李子成的《伐木人》进行了扩充和完善，字数突破了三万。 不过这可是1978年的一百多元啊，绝对的一笔巨款。 要知道李庚和贝聿成每个月的工资才七十元而已。 哦，对了，这回他俩升为导演了，工资应该可以达到八十五元。 当下工资最高的导演是谢铁丽，每个月一百五十多元。 可不管怎么说，李子成只靠一篇文章就收入一百多元，贝聿成这个当妈的岂能不高兴？ “这钱妈给你存著，等將来……” 没等说完，就看见李子成的眼角立起来了。 不是，古今中外、大江南北、书里书外，就不能换换说法吗？ 贝聿成要把稿费单揣怀里的动作停下，想想这段时日李子成的表现，明白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明明前段时间发现李子成长大了还很高兴，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有些唏嘘。 她訕訕地將稿费单还给李子成。 “钱虽然不少，也要省著点。” 兜里终於有票子了，李子成点头如捣蒜。 “妈你放心吧，我就算想钱也没地儿去啊。” 李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对李子成私自存留钞票的行为十分不屑。 “你说你一个孩子，你拿著钱干啥？人要有眼光，要看的长远，岂能被区区钱財蒙蔽？” 这义正言辞的话语，让李子成备受震动。 “那您的鞋垫底下藏著五十块钱干啥呀？” 贝聿成的眼里立刻开始迸发火星，危险地看向某个张口结舌的男人。就在男人瑟瑟发抖的时候，她已经娉娉婷婷地走了过去。 “你看你，忙的都忘事了，是吧？” 李庚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欢离合。 “是是是，是我忙的忘记了。等会儿吃完了饭，不不不，我现在就去拿来给你。” 完成了孝道的李子成没去管夫妻俩的恩恩爱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伐木人》终於发表了，稿费也到手了。至於后续影响如何，一时半会儿这遥远的东北也接收不到。 最大的好消息，就是通过这篇小说，成功地让李庚和贝聿成晋升为了导演。 不过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成为导演还不够，还得成为名导。 而要成为名导，就得需要实打实的成绩。 这一切，都要从剧本开始。 他摊开纸笔，开始將小说改成剧本。这一写，就是笔耕不輟，直到贝聿成来叫他吃饭。 “你已经动笔了？” 站在身后，看著李子成的桌子上堆著一叠稿纸，贝聿成哪怕素来端重，都有点破防。 什么时候创作剧本这么容易了？ 之前李子成谈笑写《风声》，贝聿成並不在场，只是有所耳闻。加上只是故事梗概，所以感触不深。 现在可是亲眼所见。 就这么一个小时的功夫，剧本已经写出五百多字了？ “本来就是我的小说改编的，剧情都在脑子里，改起来不难。” 李子成找了一个理由。 其实他也没有说错，写剧本確实不算很难。对於影视製作来说，最难的其实是拍摄脚本。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 吃饭的时候，李庚也知道了情况，隨口发出了讚嘆。 咳咳咳…… 李子成好悬成为第一个被疙瘩汤呛死的穿越者。 “我不快。” “你很快。” “我真不快。” “明明很快。” 算了，心累，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家三口集体来到长影的会议室。 在这里，苏耘、庞学琴等厂里的领导都已经在了。除此之外，还有李灵修。 “小李，小贝，厂里已经通过决议，《伐木人》的剧组可以上马了。知道你们两个刚刚开始独立负责电影的拍摄，为了给你们提供足够的支持，將由老庞来给你们担任製片主任。剧组筹备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你们直接找老庞就行。” 李家三人大吃一惊，隨即就是窃喜。 看来厂里对《伐木人》不是一般的重视，同时也明白厂里的气氛，居然让副厂长庞学琴来担任製片主任。 有庞学琴坐镇，许多李庚和贝聿成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剧组的事得靠你们自己忙活了。不过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会给你们做好后勤工作。” 因为之前李子成和苏耘说好了的，他要做《伐木人》的製片。但他不是长影的人，又只有十八岁，苏耘怕引起非议，加上不能服眾，所以就將製片主任安排给了庞学琴。 这样李子成掛名为副製片主任，实际负责剧组的工作，就不显山、不露水了。 苏耘又指著李灵修道：“小李是咱们厂出类拔萃的编剧，剧本改编的事她来主抓。” 说到这里，苏耘虎视眈眈地看向李子成。 “你跟著小李好好学习，不许捣乱。” 一想起那天李子成当著全厂人的面將自己的军，苏耘就知道这小子没有不敢干的，赶忙將警告说在前面。 小说和剧本虽然都是文学载体，但到底不是一回事。哪怕李子成从小在长影耳濡目染，没有实际操作过肯定是不行的。 指派一个有经验的编剧，才是负责任的態度。 能担任《伐木人》编剧，李灵修可是高兴坏了。 她可是长影第一个看了小说的人，早就对这部作品喜欢的没边了。李家三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是她主动找到苏耘，要求担任这部戏编剧的。 “成子啊，等会儿开完了会，你去我那儿。正好改编的事，我还有一些没想通的地方，咱们好好聊聊。” 因为这些事之前苏耘已经通过气了，所以李子成早有心理准备。 让李灵修来担任编剧，反而更好。 “那麻烦姨了。” 见李子成谦逊，李灵修十分满意。 “这段时间你就跟著我，有啥不懂的儘管问啊。” 会议的时间不长，主要就是確立《伐木人》剧组成立，以及任命了相关的负责人。 庞学琴为製片主任，李庚、贝聿成联合执导，李灵修为编剧，李子成则是副製片主任兼副编剧。 至於剧组的其他成员，还不到时候。得等剧本弄出来了，再根据戏中人物確定演员，根据剧情拍摄確定剧组。 李灵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出一袋晒好的干茉莉，往杯子里捏了两朵，泡好热水。 隨即愜意地伸了个懒腰，看著李子成走进来，只觉得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工作不累，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给个神仙都不换。 “成子来啦？快坐。” 招呼了一声，李灵修就开始翻找自己的笔记本。 “关於剧本的改编，我这里做了一些……” 话没说完，就看到李子成將一摞稿纸放在了桌子上。 “姨，您看看我这剧本成不成？” 李灵修是老文笔了，经验丰富。一看稿纸的厚度，就知道內容肯定不少。 “你啥时候写的剧本啊？” “昨儿晚上。我寻思电影都立项了，那就別耽误事了，连夜给写出来了。” 你都写完了，那我干什么呀？ 李灵修有点慌。 “成子啊，剧本创作是一件很复杂的事，需要考虑周全，还要根据实际情况，也得跟导演、摄影多多交流……” 李灵修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已经看完了第一页的稿子。 剧本她见的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规范的剧本。 不对！ 李灵修都没发现自己说话破音了。 “你这是拍摄脚本啊！” 李子成莫名其妙。 “咱们拍电影，不用拍摄脚本吗？” 李灵修都哭了。 我这儿还巴巴地给人家上课呢，说剧本如何如何，结果人家连拍摄脚本都弄出来了。 “你……你这也太快了啊！” 咋又说我快捏？ 不会从今以后，哥顶著“快男”的名號混吧？ 一想到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叫快男，李子成脸都白了。 第23章 什么叫效率啊！ 剧本和拍摄脚本是不一样的。 剧本是筹备一部影视剧的基础，有了这玩意儿，才能立项。但是对於拍摄而言，剧本的作用就不大了。 剧本当中能给拍摄提供帮助的，也就是人物设定和台词等寥寥无几的部分。 真正的影视剧拍摄，靠的是拍摄脚本。 毕竟剧本只是泛泛的文字描述，没有具体的参数和规划，剧组拿到手里是懵逼的。 拍摄脚本则会告诉剧组，摄影机怎么摆放、移动，一个镜头的拍摄时间是多少，演员的站位和走位是什么样的，怎么样给打光，这部分的拍摄內容当中的情景如何等等。 精细的剧组，甚至会在拍摄脚本当中附带效果直观的图形，所有人一看就知道该干什么。 即使是不怎么精细的剧组，也会在拍摄脚本上画些火柴人。 嗯，说的就是你，某个跟有夫之妇搞破鞋，被人家丈夫拿著菜刀堵著写悔过书的傢伙。 说起剧本和拍摄脚本，李子成想起了前世自己的辛酸泪。 那时他刚刚入行，进了一个不著调的剧组。 都已经立项了，导演带著女一號、女二號、女三號旅游去了。 旅游干嘛？ 当然干呀。 投资人和製片人不管吗？ 投资人和製片人也旅游去了。 只剩下几个副导演、编剧、摄影带著他们底下这群人，苦逼兮兮地搞拍摄脚本，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了。 其中几个副导演更辛苦，因为他们还得一边干活、一边照顾女四號到女n號。 什么都弄完了，导演美滋滋地回来了，直接开拍。 就照著拍摄脚本拍。 至於剧本，那导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哪怕一眼，女一號、女二號、女三號也是如此。 不看剧本怎么说台词呀？ 一二三四五六七，abcdefg。后期怎么配音，剧组想办法。 最后拍出来的东西，当然瞎啦，被观眾骂的狗血喷头。 明明是上面人的问题，可这帮大佬却把锅都甩在了负责剪辑的他身上。 李子成那个委屈，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找在广电上班的平平无奇的师傅哭诉。 他师傅很好地安慰了他。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后那个破导演就再也没有一部戏过审。 光靠拍摄脚本，能拍好戏吗？ 当然不行啊。 问题在哪儿呢？ 问题在於，拍摄脚本的逻辑和剧本是不同的。 剧本会有一个通顺的剧情，故事怎么开始、怎么发展、怎么高潮、怎么起伏、怎么结局。导演看了后就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如此一来，拍摄的时候才能做到心里有数。 拍摄脚本不行。 这玩意儿不是按照剧情来罗列顺序的，而是按照统筹安排。 什么叫统筹安排呢？ 就比如说，整个剧情当中，前面有个部分的场景和后面的某个部分场景一样，那么在拍摄脚本当中，就会將这些部分放到一起拍。 又比如说某个演员的戏份，也会集中到一起拍。 哪怕这个演员出现的部分本来並不连贯，但考虑演员的档期、拍摄成本等问题，也会这么做。 导演光看拍摄脚本，它是不知所云的。 这也是为啥有时候观眾们看某部戏，发现居然连剧情都令人髮指地不通顺，甚至还有逻辑错误的原因。 李子成没有弄剧本，而是直接弄了拍摄脚本的原因，就在於《伐木人》的小说其实就是不错的剧本了。 只需要將其中的人物设定和台词提炼出来，就足够称之为剧本了。 这点工作量，不值一提。 为了加快进度，他就先弄出来了一部分拍摄脚本。 他是快了，李灵修懵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我的茉莉是不是白泡了？ 这些不是关键。 关键是……李子成的拍摄脚本弄的太踏马的好了，表格清晰，內容详尽，甚至还附带了示意图。 看了这玩意儿，李灵修觉得自己也能胜任导演。 那她这个编剧岂不是没用了？ 对於习惯了国营单位慢条斯理工作的李灵修来说，和李子成搭档格外的不適应。 “成子啊，你这……你这……你这都弄完了，我干什么呀？” 李子成装憨厚。 “我这不寻思著，马上冬天就要到了。咱们弄快点，正好赶上拍摄嘛。” 李灵修一口茉莉喷了李子成满头满脸。 “你说什么？你想今年冬天就开拍？”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东北的冬天即將到来。《伐木人》里大量的情节都涉及到冬季和冰雪，自然要在冬天拍。 按照李灵修的预想，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因为剧本还没有著落了。 得先跟李子成、李庚、贝聿成凑在一起，时间將剧本弄出来。 等剧本弄好了，最快也得明年三月份了。到了那时，冰雪开始融化，肯定不能拍了。 再说了，弄完剧本还要弄拍摄脚本，还要筹备剧组、招募演员吧？ 等这些弄好，七、八月份是肯定的了。 接著还得跟拍摄场地方面联繫，获得许可和帮助后，剧组从厂里获批了经费，这才能出发啊。 也就是说，明年冬天拍摄，才是正常的。 结果好傢伙，李子成一步到位，今年冬天就想要拍摄了。 “姨，你看，拍摄脚本我已经弄出来一部分了。后续的部分，也都在我的脑子里，再慢有个四五天也就能弄好了。这有了完整的拍摄脚本，十二月前肯定能筹备好剧组，不就可以拍摄了嘛。” 李子成摆出天真的模样，实则心中自有乾坤。 他才没功夫迁就这个时代的节奏呢。 他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估摸著春节前后，国外舅舅们的回信就该到了。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能不能出国留学，都该有准信了。 这是大事，他要妥善准备，不能在被电影製作牵绊住手脚。 李灵修人是麻的，发现接下编剧的任务，似乎不是一个好差事。 可李子成说的好有道理啊。 既然能今年冬天就拍摄，又何必等到明年呢？ “后面的脚本你有眉目了？” 李子成立刻从她的桌子上拽过纸笔，当场开始动手。 “姨，你看，这部分许灵均前往和平饭店的戏，我们可以採用两辆车协作的拍摄方法。一辆车行驶在街道上，另一辆车上的摄影师用环绕镜头拍摄上海的城市风景，用来突出许灵均和都市的格格不入，是不是很好？” “等等……” 开始討论剧情，李灵修来了精神。 “为什么不是从机场和酒店的外景开始拍摄？” 她这么一说，李子成就明白她的思路跟原版的《牧马人》是一样的。 原版的电影中，不但给了机场和酒店许多镜头，甚至还包括了许景由的秘书在机场迎接许灵均的镜头。 “这些部分无关紧要，反而会拖累剧情节奏，我不打算要。” 李子成的电影理念，完全是后来的风格。强调剧情的紧凑和衔接，要求每一个镜头都必须言之有物。 而这个时代的电影，节奏舒缓不说，也有大量空洞无物的镜头。 这个风气甚至一直延续了下去，以至於后来的老谋子、大诗人包括张大鬍子等人的影视剧里都有这种毛病。 特別是张大鬍子的《笑傲江湖》和《神鵰侠侣》，没事就给你来个毫无意义的美景，生怕你不知道他是实景拍摄的。 亲眼看著李子成是怎么弄拍摄脚本的，尤其是示意图刷刷几笔就描绘了出来，李灵修甚至揉了揉眼睛。 事情已经妖孽到了，亲眼看著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了。 尤其是李子成压根不用尺子，只是用笔就能直接拉出横平竖直的线条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子成搞拍摄脚本的基本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难他天？ 李子成成功地用实际行动征服了李灵修，让她也加入到了剧本和拍摄脚本的製作当中来。 李灵修按照他的思路写剧本，他负责製作拍摄脚本，结果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剧本和拍摄脚本一起完工。 正好也到了厂里开会的时候，李子成、李灵修跟著李庚、贝聿成一起来到了大会议室。 这次的会议，不是专为《伐木人》一个剧组的，而是1979年的整体计划研討。 李子成一走进会议室，就感受到了长影的底蕴。 放眼看去，加上李庚和贝聿成，光是导演就有十四组之多。也就是说，在明年长影要完成的电影將多达十四部。 这哪儿是十四部电影啊？ 这分明是十四头恶狼。 一边坐下来，李子成一边打定了主意。 胡思乱想当中，苏耘、庞学琴联袂而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会。” 这年头的会议比较务实，苏耘也不喜欢虚头巴脑的，没讲什么假大空的口號，上来就进入正题。 苏耘挨个询问了每个剧组的筹备情况，最后到了《伐木人》这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过来。 现如今这个剧组在长影已经成为了焦点，实在是这里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小说出自李子成之手，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谈资。甚至有不少长辈，拿来教育自家的孩子。 “李子成那混球都能写小说了，你作业都不会写啊？你凭啥比他差了啊？”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瞅著，李庚也有点慌，好不容易稳住心神。 “咳咳，那个……那个我们剧组的剧本和拍摄脚本……都已经完成了。如果现在筹建剧组的话，十二月份就能开拍了。”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开了锅，所有人都以为耳朵听错了。 第24章 狼多肉少 “小李啊，你和小贝第一次执导电影，充满热情，干劲十足，这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不等別人说什么，庞学琴抢在了前面。 他是《伐木人》的製片主任，他先把话说了，別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否则的话，一旦是別人先说了，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尤其拍电影，更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们一定要沉下心来，好好雕琢剧本。成子的《伐木人》文学性、艺术性都很高，倘若准备不足，没有拍好，你们做父母的也会可惜，不是吗？” 庞学琴这番话可谓是语重心长，带著长辈浓浓的关爱。 李庚有些赧然，为之语塞。 关键时候，反而是贝聿成展现了巾幗本色。 她从包里拿出剧本和拍摄脚本，亲自送到苏耘和庞学琴面前。 “有厂里的关爱，我们不管做什么工作，心里都有底了。正好成子和灵修大姐弄了剧本和拍摄脚本出来，借著今天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帮忙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说什么都是虚的，实打实的成绩才是真的。 贝聿成有这个自信。 她虽然是第一次做导演，但从事这个行业十几年了，起码眼光早已养成。 当李子成和李灵修带著剧本、拍摄脚本来找他们两口子的时候，他俩也是怀疑人生的，觉得李子成太胡闹了。 但是將剧本和拍摄脚本看完之后，两人大受震撼。 “拍摄脚本做到这个程度，你奶奶都能把电影拍好了。” 李庚这话当然很夸张，但鑑於老父亲对儿子的宠爱，还有对老母亲的盲目崇拜，也不算什么了。 现在嘛，贝聿成很想看看这些前辈们是什么反应？ 剧本、拍摄脚本都有了？ 看著文本的厚度，苏耘和庞学琴就知道，这不是胡闹的產物。 这年头纸张可是很贵重的，李子成可以不知轻重，李庚和贝聿成不可能允许他胡乱浪费。 那么也就是说…… 会议室里纷纷攘攘，虽然声音不大。显然是其他人都在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哪怕那天亲眼看到李子成谈笑间就写了《风声》，但大傢伙还是觉著这么快就拿出了剧本和拍摄脚本有点太夸张了。 尤其是拍摄脚本，那可不是堆砌文字就行的，而是实打实的技术活。 “做拍摄脚本，要结合现场。你们还没有去考察过，做出来的剧本能行吗？” 张莘实是真的拿李子成当孙辈看待的，语气里满是关心和担忧。 这几天他也抽空將《伐木人》看了。 看过之后的唯一感受就是…… 要不是《祭红》的筹备快要结束了，他都想要亲自拍这部电影了。 这是李子成第一次在会议上发言，但是一点也不怯场。 “拍摄需要用到的场地，是以我当初做知青的林场为原型的。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直接挪用到脚本里就行了。” 这个回答，立时让许多质疑消失了。 李子成不是没有考察过场地，而是他本身就在场地那里生活过。 “那和平饭店和南阳路的场地呢？这些也都需要考察才能定下来吧？” 长影的另一位副厂长胡苏开口询问道。 说起这个，李子成忍不住笑了。 “胡大爷，我家亲戚就是上海的，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諮询过和平饭店的情况了。至於南阳路那边，其实就是贝氏自己的房子。我们过去拍摄的话，应该连费用都能省下来。” 眾人无语，心说你有亲戚你了不起。 连续两个质询都被化解，再无人有问题了。而这么一会儿功夫，苏云和庞学琴已经將剧本和拍摄脚本草草地瀏览了一遍。 都是老电影人了，眼光足够毒辣，立时认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看不出来啊，小李，你这搞剧本的功力日进千里啊！” 苏耘难免失態，当场夸讚了出来。 他捫心自问，换成自己，就算是十年之前，也绝对搞不出这样的拍摄脚本来。因为里面有些东西，不是能不能画和写的问题，而是根本想不到。 他又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后世的理念，拿到这个时代来，当然是降维打击了。 “厂长，您谬讚了。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剧本我参与了，这个拍摄脚本啊，是成子弄的。” 当眾被厂长夸讚，李灵修啥时候有过这待遇啊？ 那真是红光满面，飘飘欲飞。 不过她是实诚人，不是自己的功劳，绝对不往身上揽。毕竟李子成就在现场呢，她脸皮可没有那么厚。 听到拍摄脚本是李子成弄的，苏耘和庞学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怎么突然之间，这小混世魔王变得陌生了呢？ 按照这完成的拍摄脚本来看，今年冬天开始拍摄，还真不是不可能。 苏耘来了劲头。 “你们剧组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进入正式工作，李庚和贝聿成纷纷打起精神，刚想要开口，结果李子成抢在了前面。 “我们剧组需要调用鲍莱克斯摄影机。” 好傢伙，他的话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投进了大石头，登时炸起无数。 “凭什么给你们用？” “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吧？” “成子，听叔一句劝。鲍莱克斯摄影机太先进，你把握不住。” 明年长影厂要上马十四部电影，看起来红红火火，但明显狼多肉少。尤其是拍摄器材方面，更面临著数量不足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当然谁都想要用最好的摄影机。 国內的电影技术发展，远远落后於同时代的国外。 別的不说，甚至还留存有大量建国前的拍摄设备呢。除此之外，也有当初苏联引进的摄影机。 而隨著年代久远，这些设备已经不堪大用。 这个时期国內的电影界，一般使用的是甘肃光学仪器厂生產的红旗16电影摄影机。 这款机器，就是模仿的鲍莱克斯。 不过这种事吧，就跟后来的进口药和仿製药一样。看似差不多，实则性能差的不少。 长影厂因为地位特殊，所以有两台进口的鲍莱克斯摄影机。 这两台摄影机，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设备。每次拍电影，都要你爭我抢。 现在李子成一个小年轻，一上来就要最好的设备，大傢伙当然不干了。 看著这些人怒火衝天的模样，李子成嗤之以鼻。 要是有阿莱摄影机，老子才懒得和你们抢呢。 这不是没有嘛。 “都不要吵！”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成功让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他不顾眾人撕咬的目光，老神在在地开口。 “第一，我们剧组的筹备最快，就算讲先来后到，那也是我们先用吧？你们要是谁敢说，比我们剧组先拍摄，我就让给你们。” 没有人吱声，也不敢拍胸脯。 毕竟大傢伙都是正常人，跟他这个妖孽不一样。想要赶在过年之前投入拍摄，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我们是要到冰雪覆盖的山里去拍摄，太沉重的摄影机能行吗？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李子成为啥想要鲍莱克斯摄影机？ 因为这款摄影机是手持的，比较轻巧方便。 《伐木人》里的许多戏份，需要在冬季的兴安岭林场拍摄，地形复杂困难，笨重的摄影机根本没法运作。 “第三……” 见他理由这么多，大傢伙都被镇住了，都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说辞？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终究是我的。我年纪最小，你们要爱幼。” 会议室里登时乱套了，骂声一片。 “滚踏马蛋，你咋不尊老呢？” “就你这小样的，还世界是你的？来来来，让大爷抻抻你的斤两。” 不过有了李子成的抽科打諢，气氛到底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而且他前两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足够说服大家。 最主要的就是，其他的剧组没有那么快投入拍摄，自然也用不到摄影机。 苏耘看著李子成跟孙猴子似的折腾，莞尔一笑，连连叫他。 “好啦好啦，兔崽子，赶紧坐下。那就这么定了，那两台摄影机，先给你们用。不过你们得保证，过年前一定要拍完。” 他是厂长，得一碗水端平。 两台鲍莱克斯摄影机先给《伐木人》剧组用，等剧组从林场回来过年，再轮换给別人，这样大家就不会有怨气了。 李子成自然没有意见。 他也想的挺好。 年前在林场拍完，年后就得南下上海，拍摄后半部分。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蹭上影的设备？ 谢縉不能白拿他的剧本。 既然《伐木人》剧组的筹备最快，苏耘当然要先可著他们来安排工作。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就在李庚和贝聿成要说没有的时候，李子成又抢在了前面。 “有！咱们厂的女演员姜黎黎，留给我们组。” 原版《牧马人》里李秀芝的扮演者是丛珊，可她现在还没有考入中戏，李子成没地方找人去，只能找个代替的。 姜黎黎就不错。 虽然没有原版李秀芝的稚气可爱，但在平实质朴方面都差不多。而姜黎黎的气质热情开朗，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詮释李秀芝。 如果他没记错，他不要人的话，姜黎黎將会去拍摄峨眉电影製片厂的《神圣的使命》。所以得赶紧开口，以免错过了。 按理说，这种事他们剧组既然说了，问题也就不大了。 孰料一直沉默的张莘实突然开口。 “姜黎黎不能给你们，我们剧组要了。” 李子成、李庚、贝聿成三人同时一惊，隱隱察觉到了什么。 第25章 互换主角 “张大爷，你们的戏好像没有其他重要的女性角色吧？” 李子成仗著自己年纪小，当场问了出来。 他看过《祭红》的剧本。 虽然龚雪的戏份很重，但除此之外，出场的年轻女性角色都不过是三两个过场，甚至都没有台词的。 这种情况下，似乎没必要招募姜黎黎这种厂里重点培养的苗子才对。 “我们打算更换女主角。” 张莘实年纪大、资格老，说话没有那么多顾虑，张口就来。 可他说的轻鬆，会场內登时又乱套了。 《祭红》的筹备情况，大傢伙其实都心里有数。这都要前往景德镇拍摄了，突然要更换女主角？ 而李家三人才是最傻眼的。 为了龚雪的出演，李家三人前前后后奔走了许久，也付出了一定的心血。本以为排除万难，终於成功了，结果突然接收到这么个消息。 李子成有点接受不了，还要开口询问，结果桌子底下被李庚踢了一脚，这才警醒过来。 他第一次问，就已经很唐突了。 只因为他是小孩子，大傢伙就当他不知轻重。可如果他继续纠缠不放，那就是当眾让张莘实下不来台了。 这位要是发起火来，厂里无人能够直面。 有什么事，还是得私底下说。 《祭红》剧组要更换女主角这种事，苏耘等厂里领导是不关心的，只要电影能拍並且拍好就行。 见没什么事了，苏耘便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散会。” 他又道：“《伐木人》剧组的人留下。” 会议室里闹哄哄一阵，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苏耘和庞学琴两个厂领导，还有李子成等四个剧组主创。 没有了外人，苏耘开始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你们要了最好的设备，那剧组的工作人员方面，就必须得可著別人先来了。” 李庚急了。 “厂长，我们这部戏容不得半点疏忽啊，起码也要给我们派遣经验足够的人才行啊。” 苏耘嘆息了一声，也显得很为难。 “这个世界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设备上你们占了便宜，剧组方面就得退让。要不然的话，都闹起来，厂里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对，但李庚和贝聿成却很不甘心。 拍电影，不光导演、编剧很依靠经验和技术，其他的岗位也是一样的。比如摄影、灯光、道具、美术、服装、造型、录音、布景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 苏耘一句话，就让《伐木人》剧组得不到有水平的工作人员，这工作还怎么展开？ 这一次反倒是李子成很平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父母，让他们稍安勿躁。 “我们理解厂里的难处，服从厂里的安排。” 见他这么好说话，苏耘和庞学琴颇为意外，还以为他要闹一场呢。 “那好，就这样吧。剧组的筹备，你们和老庞商量著来。” 苏耘最后定了调，这场小会也就散了。 四人走出会议室，刚刚来到外面，李庚就忍不住了。 “你这孩子，咋就不知道轻重呢？你当拍电影是过家家呢，隨便谁都能来？” 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李子成依旧笑呵呵的，只用了一句反问就让李庚平息下来。 “爸，妈，如果用经验丰富、资歷深厚的人，你们能驾驭得了吗？” 两口子表情错愕，这才明白原来他自有深意。 资歷，是人类社会里一种很重要的地位体现。不是隨便坐在哪个位置上，就一定拥有足够的权力。 能不能指挥的动別人，除了职位、能力之外，资歷也是一种凭证。 其实李子成也不想要厂里那些老辈的技术人员。 这些人在厂里时间久了，各个手里都有成绩，李庚和贝聿成第一次做导演，说的话人家要是不听怎么办？ 这是国营厂，吃的是铁饭碗，人家可不怕你。 不像后来的剧组，导演看谁不满意，直接就能把人踢了。 不用老人，反而有利於李庚和贝聿成掌控剧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李庚和贝聿成自有担心的地方。 “可年轻人手上的活太松，会耽搁事的。” 他们的担忧，在李子成这里依旧不成问题。 “没关係，这不是有我呢嘛。” 年轻人才好，一张白纸，他要教点什么还容易。那些老人许多方面都固化了，而且自恃功绩，很难接受新事物的。 剧组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李庚和贝聿成再不满意也改变不了，只能无奈接受。 李子成不愿意他们继续忧虑，转移了话题。 “妈，雪姐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要换人了？” 提及这个，贝聿成“呀”了一声。 “小雪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她。” 见她急急而去，李庚连忙追了上去。 李子成则一转身，去找张莘实了。 能决定龚雪做不做主角的人，是张莘实。他要去看看，能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张莘实並没有走远，李子成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张莘实和胡苏並肩而行，似乎在討论什么。 李子成快步追了上去。 “张大爷……” 两人闻言止步。 看到是他，张莘实已然明悟。 “你是为了龚雪同志的事来的？” 李子成点点头。 “龚雪姐姐的表现不是好好的嘛，怎么突然之间要换人了？” 张莘实脸色不太好看。 “你是《伐木人》的编剧，工作那么忙，少操心別的。” 如果是別的事，李子成也就算了。但涉及到龚雪，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龚雪姐姐为了演好这次的角色，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心血。而且之前考核的时候，明明都通过了大家的认可。这么突然换人，是不是过份了些？” 张莘实“嘶”了一声，语调也高了一些。 “兔崽子，我是导演，你是导演？你还管起我来了？” 李子成气急。 “张莘实导演，你不可以这样隨便打击一位天赋卓绝的年轻演员！” 张莘实还未如何，旁边胡苏这个浙江人懵了。 “你怎么说话一股子奉化口音？” 李子成面色发o(╯□╰)o 不过因为他语气搞怪，加上胡苏缓和，张莘实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还是那句话，隔辈亲，张莘实对他到底不一样。 这也是李子成敢追上来刨根问底的原因。 张莘实终於说了原因。 “龚雪同志的表现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这个评价让李子成完全摸不著头脑。 “表现好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张莘实苦笑不已。 “她的表演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虽然大傢伙都看的出来，她的表演好的不得了，但是其他人跟她没办法配合啊。你说，不换人能怎么办？” 李子成晕了。 浑然没有想到，龚雪最终落选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是自己。 只因为他教给龚雪的表演方法，相比起这个时代太过於先进，结果鹤立鸡群，反而和整个剧组不协调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掺合，反而耽误了龚雪的职业生涯，李子成就直挠头。 “那也不能这么干啊？你们不要龚雪姐姐了，还把我们剧组的人给抢了，这不都耽误了嘛……” 说著说著，李子成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转忧为喜。 “张大爷，您是咱们长影厂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这儿有点忙，您得帮一下吧？” 张莘实心中警铃大作。 “你想要干什么？” 李子成压低了声音，其实旁边的胡苏也听得到。 “您抢了我们的女主角，是不是得还给我们一个？要不这样，让龚雪姐姐来我们剧组如何？” 互换女主角？ 张莘实和胡苏只能感慨，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活啊。 “你们那剧本我看了，龚雪同志根本就不適合李秀芝。” “我改剧本就是了。” 李子成说的理所当然。 “胡闹，剧本是能隨便改的吗？” 在张莘实看来，李子成实在太不尊重电影了，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 “大爷，您別生气、別生气。您听我说呀，我真不是胡闹。” 李子成赶紧安抚老同志，然后巴巴地把思路说了。 龚雪能演李秀芝吗？ 按照写好的剧本来说，確实演不了。但李子成既然能將李秀芝的扮演者从丛珊换成姜黎黎，再换成龚雪也不是什么难事。 相反龚雪来演李秀芝，反而更加贴近丛珊的气质。 只不过龚雪更加漂亮一些，但柔弱无依、悲苦中又带著坚强的味道，反而更加恰当。 他可是看了太多龚雪演过的类似角色了。 《大桥下面》、《好事多磨》等等，哪部电影不是这样？ 就这么说吧。 龚雪就是长了一张好欺负、又让人怜悯的脸。 等他把思路一说，张莘实也鬆动了。 其实龚雪的努力，张莘实也是看在眼里。要不是为了电影负责，他是不会更换女主角的。 对於努力而有天赋的后辈，张莘实也很有爱才之心。 “哼，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 说罢，张莘实转身就走。 “大爷，您干嘛去啊？” 张莘实的声音传来。 “混蛋小子，龚雪同志换了剧组，不得跟总政那边交待啊？” “哦哦哦，大爷等等我，我跟您一起去。” 在他俩的背后，胡苏摇头失笑，对於李子成的奇思妙想也是大开眼界。 第26章 专业化 “大爷，咱们去哪儿？” 眼见张莘实脚步不停，李子成好奇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去厂长办公室，不然怎么打电话？” 说话间，厂长办公室到了。 苏耘正在办公，看到他们一老一少进来，颇为好奇。 “哟，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张莘实一边摇头、一边指著李子成。 “还不是这小子，突发奇想。因为我要了姜黎黎，所以他打算让龚雪去他们剧组。我得给总政话剧团那边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龚雪演李秀芝吗？” 和张莘实不同，苏耘倒是颇为认同。 “还別说，按照书中的描述，龚雪的相貌倒是和许灵均很搭配。” 这边说著话，张莘实已经拨通了电话。 这年头电话通讯十分不易，不到一个的级別，是不会配备电话的。 长影是正厅级单位，苏耘这个厂长当然能配电话了。 这也是长影唯一的对外直接联络渠道。 电话接通，张莘实语速很快。 “老王啊，我张莘实。有个情况跟你说明一下，龚雪同志虽然不能出演我们的电影，但是进了我们厂別的剧组。什么？没有调令？我给你写一个。就这样了，我掛了。” 一直到张莘实掛了电话，李子成都没有从震惊当中走出来。 你到底是张导演，还是曹督公？ 调令也能隨便写的？ “大爷，这能行吗？” 李子成十分担忧。 “当年是老子手把手教他姓王的演戏，我跟他要个人咋滴了？还反了他。” 张莘实霸气十足。 得，李子成明白了。 说到底人家张莘实人面广、关係硬，所以从总政话剧团要个人轻而易举。 同时他更加明白了，为何当初上影找龚雪演戏不成，尹一清、贝聿成找龚雪演戏不成，结果张莘实邀请就成功了。 他原以为是龚雪手腕骨折，才有了机会。现在看来，再大大不过人情啊。 龚雪演电影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不放人，纯粹看人家总政的心情。 人家愿意放，怎么都好说。人家不愿意放，那是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上影也好，长影也好，可压不住人家。 但张莘实这里有私人关係，要人自然就容易的多了。 不管怎么说，龚雪终於可以演电影了。 李子成高兴坏了，一个劲地给张莘实揉肩捶背。 “大爷！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大爷。等我回家给您立上牌位，每天给您烧香。” “滚犊子！” 张莘实抬手就是一巴掌。 “老子还活著好好的呢。” 爷俩闹了一下，张莘实安静下来，將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语气突然沉重起来。 “成子啊，以前没看出来，现在才发现你是个搞电影的好苗子。多用点心，將来长影还是要交到你们这些后辈的手中。莫要砸了咱们长影的招牌，我们这些老傢伙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李子成愣住，仔细打量过去，赫然发现张莘实满鬢苍白，身躯也缩了一圈。 不但是他，苏耘、胡苏、浦克…… 当年叱吒影坛的那些人，如今都老了啊。 李子成第一次发觉，长影的没落，或许不单单只是时代浪潮的衝击。精华一代的老去，后继无人，可能也是问题之一。 “嘿，你这老头，才多大岁数就想偷懒？这可不行。等著，回头我给你写个本子，保证出彩。” 被李子成搀扶著，张莘实没有再说什么，嘴角却泛起了笑意。 两人走了一段，张莘实要去摄影棚。 “好了，去看看龚雪同志吧。早点告诉她消息，也好让她安心。” 张莘实平素沉默寡言，实则什么事都门清。 爷俩分开，李子成直接去了招待所。 等来到龚雪的住处，这里的气压之低，足以令人窒息。 贝聿成陪著龚雪坐在床边，正在一同抹泪。李庚坐在靠门的位置，地上好几个菸头。即使李子成来了，依旧愁眉不展。 打量到墙角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李子成呵呵一笑。 “雪姐，干活太利索了可不行。” 龚雪轻轻抬头，巴掌大的笑脸上布满泪痕。容带雨，我见犹怜。 “子成弟弟，这段日子，真是谢谢你了。跟著你，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这是要道別吗？ 李子成拿起地上的包，递给她。 “有跟我说谢谢的功夫，还是把里面的衣服都整理一下吧。过了今天，估计得忙了。” 三人全部纳闷，齐齐看向了他。 龚雪更是不解。 “整理什么？我……我马上要走了。” 李子成把包塞到她的怀里。 “本剧组的女主角，没有我这个副製片主任的允许，哪儿都不能去。” 贝聿成情知出了变故，训道：“你好好说话，没看你雪姐著急上火呢嘛。” 太后娘娘发话了，李子成也不敢耍宝，赶紧將事情说了。 三人支楞著耳朵，把事情听了个完完整整。可明明每个字都是中文，不知为何组在一起，就是让他们懵逼。 “你是说，小雪做了咱们剧组的女主角？” 贝聿成不知怎地，心里激动坏了。结果一个没注意，手上用力过大，捏的龚雪惨叫出声。 “哎呀……” “誒哟，小雪，你没事吧？” 龚雪哪儿顾得上疼啊，水汪汪的眼睛只看著李子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居然峰迴路转了。 不对！ 这何止是峰迴路转啊，这是大逆转啊！ 甚至比之前的结果还要好呢。 她也是看了《伐木人》的，对这个故事喜欢的不得了。相比起来，李秀芝这个角色可比《祭红》好的太多了。 更不要说，到了《伐木人》剧组，那就是在贝聿成手底下工作了。不像《祭红》那边，举目无亲，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高兴，贝聿成同样高兴。 作为龚雪的伯乐，贝聿成太想拍一部龚雪做主角的戏了。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推荐龚雪演《灯》了。 可机会总是错过，让她也是无奈。 没成想，这个愿望居然被儿子给实现了。 李庚替她问出来。 “臭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子成故意说的轻鬆。 “还能怎么做？我就抓著张老头，告诉他，不答应的话我就拔他气门芯。” 噗嗤…… 贝聿成和龚雪同时笑了出来，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 “你这孩子，不许胡闹。你张大爷那身子骨，要是摔著捧著，扒了你的皮都不够。” 训斥归训斥，其实贝聿成十分清楚，自己的儿子虽然调皮捣蛋，但心里有根线，知道轻重的。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只是不愿意表功。 “这下好了，小雪不用走了。到了咱们剧组，不会再有什么妖蛾子了。而且小雪的天份那么好，这一次啊保证全都能发挥出来。” 龚雪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双眼睛看著李子成。 这个平常总是不著调、说话气人的臭弟弟，原来这么有能耐。 他是这样，远在天边的那个人也是这样。 今后的人生有这些依靠，何其幸福啊！ 会议过后，《伐木人》剧组正式开始运转。 在李子成的推动下，所有的进程都很快。 这一天，庞学琴、李子成、贝聿成、李庚四个主创人员聚在一起，开始討论剧组的构成。 不等大家开口，李子成开始分发文件。 其他三人拿在手里，发现居然是一份详尽的方案。 “大爷，伊春林场那边和和平饭店那边，还得需要您赶快联络，敲定拍摄事宜。” 庞学琴既然是製片主任，外联的工作就得他来负责。当然了，他是副厂长，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职权范围。 这也是苏耘让他来掌舵剧组的原因。 庞学琴在这件事上画了一笔。 “交给我吧。” 他不认为这件事有多难。 这年头拍电影在大眾的心目中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地方上对於配合都十分热情，提供支持毫无保留。 哪怕是和平饭店这样的地方，也是如此。 “厂长说的很清楚，咱们这个剧组，不要去想经验丰富的老人了。要想拍好电影，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件事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反而心情比较平静。 李庚检查李子成做的文案，看到了奇怪的地方。 “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干什么的？” “咱们剧组既要奔赴外地拍摄，也要在摄影棚开展工作。上上下下、內內外外，杂务不少，为了避免分散主创人员的精力，得有人將这一摊子事给管起来。” 这个时期的剧组构架，还是比较原始的。基本上以导演、编剧、摄影三个岗位为核心，大多数的工作內容，也都是跟电影的直接製作有关係。 至於后勤、管理、协调等方面，都是事到临头了，负责人再去弄。 这也是这个时代拍电影那么慢的原因。 李子成可受不了这个，乾脆在筹建剧组时往专业化上面弄。 这也是他同样不想要老人的原因。 老人都太顽固，又有资歷，恐怕看不惯他这么搞。 所谓的办公室主任，其实就是后来的办公室经理。在这个时代不能用经理的称呼，李子成就改成了主任。既是避免麻烦，也是为了方便理解。 反正功能一样，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听了他对办公室主任的工作范畴的介绍，庞学琴三人都颇受触动。 一个剧组什么样的，三人都十分清楚。虽然不是杂乱无章，但也乱七八糟，有许许多多的突发情况。 像李子成这样事先做好预案的，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 “那你有合適的办公室主任人选吗？” 第27章 摇人 “按照成子的说法，这个办公室主任得用老成持重、镇得住场子的人才行。” 庞学琴给出了意见。 这个办公室主任是不需要跟隨剧组出动的，只需要在厂里坐镇，但工作一点都不轻鬆。 不但要做好整个剧组的统筹，做好剧组的保障，还得跟其他部门、剧组交锋。 別的不说，摄影棚的使用上，不爭取（抢）的话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到时候免不了各种爭斗。 在厂里没有一定地位的人，是干不了这个工作的。 “蔚大娘来当办公室主任如何？” 李子成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適的人选。 蔚騫是尹一清的妻子，也是长影的老人，还是厂妇女会的负责人，地位很高。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主抓回城知青的工作安排问题。 要是她来担任办公室主任，许多工作都容易展开。 还有一个好处，李子成没说。 因为住对门，尹一清又算得上是贝聿成的师傅，所以蔚騫和李家的关係很好。 她还做办公室主任，李子成有什么想法都能顺利施展，不用像別人那样可能闹矛盾。 最主要的是，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並不需要对电影製作懂的太多，毕竟做的都是行政工作。 蔚騫干了那么久的妇女工作，心细如髮，作风坚定，手段精明，绝对能够胜任。 李庚和贝聿成没有那么多想法，但也对这个人选很满意。 “那我回去跟嫂子说说。” 至此，剧组的製片人、导演、编剧、办公室主任等核心位置算是確定下来。 散会后，李家三人先去找了蔚騫。 “让我来当办公室主任？我能行吗？” 明显看的出来蔚騫的表情很高兴，偏偏嘴上还在谦虚。 蔚騫本来的身份是长影的演员，但作品不多。因为尹一清一直很忙，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家庭上。 不过如今尹黎铭、尹大维都已经工作了，蔚騫无所事事，有工作找到头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娘，我爸和我妈第一次做导演，经验不足，有您老坐镇帮忙，才能万无一失啊。” 李子成拍马屁的本事也很厉害，无限给蔚騫戴高帽，哄的老太太眉开眼笑。 “那……成吧，成子是我从小看著长大的，如今也干正事了，我这个做大娘的，就发挥点余热。” 蔚騫答应下来，让李子成鬆了一口气。 最起码剧组外出拍戏期间，厂里能够稳如泰山了。相应的规划，也不会出现问题。 搞定了蔚騫，李子成又盯上了尹黎铭。 “哥，你也来我们剧组吧。场务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你。” 尹黎铭在做场记工作的，並且在自学导演课程。如果没有李子成掺合，他还得磨练几年。 既然是自家人，李子成当然要优先照顾。同样的，也是为了剧组运转顺畅。 还是那句话，不怕剧组的工作人员经验不足，就怕有老油条坏事。 经验不足，李子成可以手把手地教。但老油条做事混不吝，別说他了，就算是李庚和贝聿成也很难驾驭。 “我能行吗？” 看著李子成突然成为了编剧和副製片主任，尹黎铭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当上导演呢？ 他也想进步啊！ “咱们剧组比较简单，人数不多，工作也不多。再说了，有我在呢。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子成的自信让尹黎铭內心火热，忍不住看向了蔚騫。 “你瞅我干啥？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干，知道不？” 见蔚騫答应了，尹黎铭再无担心。 “妈，我知道啦。” 搞定了办公室主任，还连带了一个场务。通过尹黎铭，李子成又想到了一个人。 他拽著尹黎铭出门，一路找到二宿舍这边。 哐哐哐…… “sei呀？” 开门的人个子不高，相貌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猥琐。但是看到李子成和尹黎铭，登时眉开眼笑。 “哎呀，铭子、成子，你俩咋来了？” 李子成往屋里挤。 “哥，找你有点事。” 等坐下来后，尹黎铭先开了口。 “献和，成子想要邀请你来《伐木人》剧组做摄影，你干不干？” 他和雷献和岁数差不多，算是同辈的，说话可以隨意。 这个雷献和也不是无名之辈，不但父母都是长影职工，自己將来也闯荡出了一番事业。 他执导的《敌后武工队》和《大雪无痕》，那也是精品好剧。 剧组需要摄影，李子成又不想找老人。看到尹黎铭的时候，就想到了雷献和。 “我当摄影？我哪儿成啊。” 得知情况，雷献和先是一喜，隨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七五年才进入长影，如今担任是摄影助理。自觉技术还不过关，哪敢担任一部电影的摄影啊？ 有鑑於此，1983年他和尹黎铭一起报考了北电。不过他考入的是北电摄影系，而尹黎铭是导演系干部进修班。 现在李子成突然找来让他担纲一部电影的摄影，他高兴之余，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 “哎呀，有我在呢，你怕啥呀？再说了，有什么问题，也是我这个副製片主任担责啊。对了，鲍莱克斯摄影机你就不耍耍？” 说好话的同时，李子成也开始利诱。 做摄影的，不信能拒绝这个。 果然，雷献和鬆动了。 “真让我操作鲍莱克斯摄影机？” 他做摄影助理时，鲍莱克斯摄影机明明就在眼前，可他连碰都不能碰的。不但如此，摄影师在摆弄机器的时候还不给他看。 为啥？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唄。 他早就对这种先进的摄影机眼馋许久了。 “只要你来，就给你操作。我亲自教你怎么用？” “你啥时候会用鲍莱克斯摄影机的？” 雷献和和尹黎铭都很吃惊。 明明大家都是长影子弟，凭啥你这么秀？ 李子成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咱厂里啥地方我没去过？长辈们稀罕我唄。” 他这么一说，尹黎铭和雷献和都嫉妒的很。 “你说你小时候净调皮捣蛋了，那些大人还就偏偏喜欢你，找谁说理去？” 李子成嘿嘿一笑，自得在心。 这人吧，混社会关係，有的是后天学来的，有的就是天生的。这具肉体的前身，就有那么一点天赋。 他继承了之后，那就是天赋加经验的双倍加成，所以才敢这么浪。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雷献和自然不会拒绝。 有当摄影的机会，谁还干摄影助理啊？ 从雷家出来，李子成带著尹黎铭继续找人。 “哥，来给我们剧组做灯光吧。” 这次找的人，是刘建华，也就是刘燁他爸。 那天去找龚雪，碰到了武燕双，让他想起了这层关係。 都是年轻人，拉进剧组来，沟通也容易一些。 李子成一边拿手指头捏小孩的脸，一边和刘建华说明情况。 “哎呀，败家玩意儿，你当是你家麵团呢？” 武燕双这个当妈的不乐意，抬手就打，赶紧將孩子抢了回去。 没得玩了，李子成有点可惜。 他就是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刘燁捏成刘樺。 对了，刘樺也是长春人，现在应该从部队退伍了，在京城的东方化工厂上班。干了十二年后，报名了北影厂的演员培训班，以《三国演义》中的潘凤出道。 要说他最有名的角色，那肯定是…… 【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刘建华没成想自己一个灯光师，还会被剧组主动邀请。以往都是厂里安排工作，到哪儿都一样。 这样的邀请，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但他也有顾虑。 “进了你们组，是不是得去外地工作啊？这家里就两女人……” 他今年刚生了儿子，正是最顾家的时候。 可不等他说完，武燕双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你看你这人，人家成子诚心诚意请你，那是看得起你。往常在厂里，你们这样的，哪个製片主任、导演拿正眼看你们？咋就分不清好赖呢？” 之前去找龚雪，武燕双拦著不让见。但这个时候，却帮李子成说话了。 不过东北女人嘛，各个都能当家，有她开口，效果是不一样的。 刘建华吭吭哧哧解释。 “我这不是担心家里就你和妈两人，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我们两个大活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孩子？好像你在家干啥了似的？” 被当著外人抢白，刘建华有点下不来台。 “懒的跟你说。” 等回头找上李子成，態度却不一样了。 “那成，啥时候进组？” 又搞定了一员干將，李子成大为高兴。 “等我通知，不过应该快了。不管怎么说，下个月肯定开拍。十二月份下雪后，咱们都得出发了。” 刘建华之后，李子成没有再去找人。厂里他认识的年轻人也就这么多了，再说也不能什么事都他一个人干了。 这样会让李庚、贝聿成很没有成就感的。仿佛靠著儿子，他俩才当上导演的。 等回到了家，李子成把情况一说，李庚和贝聿成果然被刺激了。 从第二天开始，两口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在庞学琴、蔚騫的帮助下，很快就將一个剧组的人马找齐了。 他俩在长影工作十几年，自然也有关係网。加上李子成都把主要框架搭起来了，其余人员补齐没什么难度。 庞学琴只感到《伐木人》剧组的一切流程都很快，快的让人目不暇接。虽然有点不適应，但进度喜人，总归是好事。 他要了一间办公室，《伐木人》剧组第一次全体集合，开始商討电影的筹备。 第28章 选角 《伐木人》的主创团队终於匯聚一堂。 人数嘛，也不算是很多，大约二十来个。看似简陋，但实则这个年代许多剧组都是这样，完全够用了。 除了李子成拉来的蔚騫、尹黎铭、雷献和、刘建华之外，其余的工作人员都是李庚和贝聿成找的。 负责美术的明裴和钟泉，负责录音的刑国昌，负责特技摄影的杨鹏辉，负责置景的施殿宝。 服化道则是厂里的骨干力量。 服装的王英，化妆的孙民，道具的杨国民。 而这三人，也是李子成接下来要经常打交道的。 从中也不难看出，李庚和贝聿成混跡长影多年，人脉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轻鬆就组建起了一个剧组。 “王姐、孙哥、杨叔，这回你们可得好好帮我。我第一次搞电影，还什么都不懂呢。” 李子成直接凑到服化道三人之间，还主动给孙民和杨国民点了烟。 “咋滴，这时候怕了？” 杨国民一边鼻孔喷烟，一边调侃，跟太上老君似的。 “怕！当然怕了！我是怕我说的东西，你们仨理解不了。” “嘿，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王英伸出九阴白骨爪，一把扭住了李子成的耳朵。 “这儿有你充大辈的份吗？” “哎呀呀，疼疼疼。王姐，你咋恩將仇报呢？上次你家孩子被人欺负，不是我帮著打回去的？” 一提这事王英就来气。 “那你也不能下死手啊，还给人扔湖里去了。人家长闹到学校去，好不容易才平了事。” 李子成梗著脖子。 “他一汽的人跑到咱长影来闹事，那我能忍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一群人哄堂大笑。 “別说，有成子在，咱长影的孩子就是不会挨欺负。” “成子干別的不行，打架那是一把好手。” 眾人说说笑笑，庞学琴到了。 “好了，咱们开会吧。” 他环视一圈，依旧觉得不真实。 这才几天呢，一个剧组就建成了？ 虽然放眼看去，几乎就没有超过四十岁的，总感觉不是那么的牢靠，但不得不说就这个效率，属於长影厂开天闢地头一回。 一开始，庞学琴先介绍了自己的工作。 “伊春林场跟和平饭店那边，我已经联繫过了。他们对拍电影十分欢迎，表示只要提前通知，就会安排好场地。” 果然还是这个年代拍电影舒心，这种外联工作很轻鬆。再过些年，找场地的糟心事不要太多。 庞学琴找上贝聿成。 “南阳路那边如何了？” 贝聿成也是带来了捷报。 “我昨天跟那边通了电话，家里到时候会把房子空出来。” 李子成想到关键的问题。 “妈，咱们拍电影的话，不影响亲戚的生活吗？” 贝聿成摇摇头。 “大家基本上都搬出去了，那房子要空置下来了。” 李子成瞭然。 南阳路170號后来改成了酒店，也不知道是贝氏的人在经营，还是卖出去的。 房子虽好，但贝氏各房挤在一起也不方便。再说了，还有许多人家並非是贝润生一系的，住在这里也不太好。 只要找到了住处，就陆续搬走了。 拍摄场地的安排顺利，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李庚拿出剧本和拍摄脚本，分发给了大家。 “材料有限，大家珍惜著点。凑在一起看看，等都熟悉了，咱们就开始探討。” 剧本和拍摄脚本，一共只有五份。 就这已经是极限了。 这年头用纸非常紧张，还是苏耘特批，《伐木人》剧组才列印了这么多。有许多剧组，甚至就拿著一份剧本互相传阅呢。 这种状况也严重影响了李子成的写作，逼的他不得不在长影各个地方做清朝的第三个皇帝——顺治（纸）。 一时间长影上下谈李子成色变，看到他出现，第一时间先將纸保管好。 眾人分成几个小组，凑在一起瀏览剧本和拍摄脚本。 看剧本的人还未如何，但是看拍摄脚本的全都大为震撼。尤其是雷献和，仿佛看的不是文字和图形，而是真实的画面。 这几乎等同於照著拍了。 这种情况下，別说他一个摄影助理了，就算是隨便从长影找个孩子，估计也能拍的大差不差。 他也终於明白，李子成为何敢將那么重要的摄影工作交给自己了。 这已经不是鸿运当头了。 这是原地飞升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激地看向正和別人说话的李子成。经过这部电影，他的摄影助理应该够变成摄影了吧？ “成子，你连服装样式都画了吗？” 王英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翻到她说的地方，才发现一些角色的服装、造型已经跃然纸上。细致的程度，已经到了照著做就可以的地步。 “呵呵，我写的小说和剧本嘛，画面都在我脑子里。能帮大家节省时间和精力，我就试著做了。” 哪怕李子成再怎么谦虚，大家看他的眼神也是难掩震惊。 这小子的妖孽极限，到底在哪里啊？ 会写书，会编剧，会音乐，现在连绘画都这么厉害。 “剧本做到这种程度，倒显得我们有些多余了。” 杨国民自嘲了一声，却说到了许多人的心里。 这么轻鬆的剧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隨后大家就安静下来，贪婪地抱著剧本，开始拼命汲取里面的营养。 都是有眼光的人，已经看出了李子成弄的剧本、拍摄脚本，和当下完全不同。其中似乎有许多门道，如果学到手里肯定受益匪浅。 还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当场向李子成请教起来。 为了保证电影的质量，李子成也不是吝嗇的人，就大家疑惑的地方进行了详细的讲解。 许多人得到解惑，欢喜的抓耳挠腮，乾脆拿起笔记本记录起来。 “好了，探討的事过后再说。反正咱们剧组还有很长时间来磨合，大家有的是机会。现在先来討论一下，角色的安排吧。” 要选角了？ 大家立刻严肃起来。 一部电影成功与否，需要靠剧组和演员两个部分的完美契合才成。选演员这种事，可是马虎不得。 贝聿成待安静下来后，先做了通报。 “李秀芝这个角色，目前已经定了下来，將会由龚雪同志来演。” 恰好大家刚刚看了剧本，联想了龚雪的形象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任何时代都讲人情世故的，明知道龚雪跟李家三人关係良好，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声质疑。 “男主角许灵均，大家有合適的人选吗？” 《伐木人》的灵魂就是男主角许灵均，这个角色演绎的好坏，直接关係到电影的成败。 “林襁倒是可以，可惜被《祭红》剧组抢先了。” 李灵修说了一嘴。 林襁现在是长影第一小生，外貌英俊、身材高大，能驾驭各种形象。 “林襁就算了，咱们也爭不过张导。大家再说说，还有没有別人了？” 结果场面一时安静，所有人都眉头紧锁。 长影的演员不少，但大家翻遍了脑海，也找不到符合许灵均气质的。 李子成倒是想说，要问扮演许灵均哪家强，中国福州找老茂。不过想到自己要是这么说了，恐怕要被送去人体解剖，便忍住了。 本来在他的设想里，许灵均这个也不是非朱石茂不可。优秀的演员那么多，合適的演员肯定也有。 他拍电影，並不会一味地照搬原版。 正好他做的前期工作已经很多，藉此机会给大家一定的发挥机会，才能增强大家的主人翁意识嘛。 结果没想到，一开场就难住了。 庞学琴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开口，倒也颇有决断。 “那许灵均的人选先暂时搁置，回头搞个海选。我也给各地的电影厂、话剧团、剧团发出邀请，让適龄的演员都来试试。” 这个时代的中国电影，虽然各个电影厂自成体系，但互相之间的合作是很频繁的。別说互相借调演员了，就连借用设备、场地都是常有的事。 这也让电影拍摄，有了充足的选择余地，才塑造了那么多的经典角色。 许灵均的选角延后，接著是重要配角老拐子。 原版是牛犇演的，但此人是上影厂的，远隔万水千山，在座的眾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想到他。 李子成也不想捨近求远，开口道：“让方樺方大爷来演如何？” 方樺是老演员了，演了一辈子的鬼子，但形象和老拐子颇为契合。 他这么一提，大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由得纷纷点头。 “方老师不错啊！” “方老师还很挺合適的。” 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李子成趁热打铁。 “还可以让方智丹来演清清，省得再去找小演员了。” 长影子弟，必然从小就跟电影打交道，肯定比外面的孩子更懂电影拍摄。 眾所周知，拍电影的时候，小演员是最难拍的。如果小孩子就懂拍电影，那能省不少事。 “让方智丹来演，有方大爷陪著，还省了不少麻烦。” 剧组可是要去伊春林场的，冰天雪地环境艰苦不说，一个小孩子也不好照顾。要是方家父子一同出演，照顾小孩子的事也一举两得了。 第29章 俊后生 “许景由呢？这个角色很重要，大家有觉著合適的人选吗？” 庞学琴询问道。 没人回答，都在思考。 李子成却噗嗤一笑，反而看向了他。 “要我说啊，也甭麻烦了。庞大爷，您来演许景由如何？” 越看庞学琴的样子，李子成越满意。 这位是实打实的老帅哥，气质儒雅，自带贵气。由他来演海外归国的富商许景由，不用演，往那儿一戳就行了。 原版的许景由是刘琼演的。 怎么说呢？ 出於时代局限，加上故意丑化的需要，形象是不尽如人意的。尤其是和朱石茂的许灵均之间，完全看不出父子的味道来。 一打眼，还以为是元华呢。 李子成觉得，没必要去丑化许景由这个角色，该怎么设定就怎么设定。表达出不一样的灵魂来，才是最打动人心的。 没想到找演员找到自己头上，庞学琴倒是没有拒绝。 他本就是演员出身，对演戏並不陌生，《伐木人》这部戏他也是真喜欢。 “大家觉得呢？” “成子的提议好，庞厂长来演，和许灵均构成的画面会很和谐。” 雷献和作为摄影，从自己的角度投了赞成票。 虽然还不知道谁来演许灵均，但剧本中的描述肯定是个大帅哥。要是和庞学琴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肯定好看。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对李子成的眼光讚许不已。 整部戏的演员其实定的很快，除了男主角许灵均。 许景由的秘书宋焦英，大家一时想不到这种洋气又傲慢的角色，李子成乾脆提议，不如从上影厂挑选。 那边寻找这样的角色，简直不要太容易。实在不行，到大街上拉一个都能胜任。 眾所周知，那里的人对待外国人和外地人完全两种態度。 最后，还是卡在了许灵均上。 “我这就向外发通知，你们也通过关係找找看。我就不信了，全中国那么多演员，就没有合適的？” 庞学琴留下一句牢骚，就宣布散会了。 大家各自忙碌，李子成却溜了出去。 谢縉谢大导演终於摘掉了石膏，也到了回去的时候。好歹一场缘份，李子成前来相送。 除了他，还有苏耘。 “谢导啊，要是你们上影拍不了《风声》，你就拿著剧本过来，我给你立项。” 苏耘胸脯拍的山响，算盘打的美国都听见了。 “我就算累死、跪下，我也不找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谢縉对苏耘怨气很大，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小心翼翼地將剧本塞到裤襠里。於他而言，命可以不要，钱可以被偷，剧本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看他这么小心，苏耘万分可惜，如同丟了一个亿。 行李都装好了，谢縉看著李子成，还是不甘心。 “成子，我还是那句话，来我们上影吧。我给你解决编制和户口问题，让你在上海安家落户。” 这话过些年再说，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跪下口称义父。 但李子成志不在此，也不觉得区区户籍问题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行了，我的谢大导演，你就別操心我了。等明年春天我们去上海拍戏，到时候再和你聊电影的问题。” 谢縉见劝不动，十分惋惜，但也不得不走了。 “那行，明年你们去了上海，我给你接风。” 李子成帮他提了行李，准备下楼，门外却有人跑了进来，看来很急。 “呀，苏厂长，子成弟弟，你们也在啊。” 龚雪没想到还有別人，俏脸不禁红了。 “我……我找谢导演。” 谢縉已经认定了她是顾晓梦的扮演者，因此十分和蔼。 “龚雪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龚雪也知道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只好硬著头皮拿出两个信封。 “谢导，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將这两封信交给……交给贝念书同志？” 原来是这个。 苏耘和谢縉两个老的一起大笑，让龚雪愈发羞涩。 谢縉接过了信封，仔细放入包中。 “交给我吧，反正我也要去上海文艺一趟。” “那真是太谢谢您啦。” 龚雪重新雀跃起来，跟著一起將谢縉送上了车。 “龚雪同志，到时候上影会给总政发邀请，你可不要拒绝啊。” 能演戏，龚雪总归是开心的。 “一定。” 只可惜两人都不知道，龚雪能不能演戏，根本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总政不放人，全都是白扯。 对於这件事，李子成倒是没有干涉。 一来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二来他记得总政好像没过多久就要改革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改革，龚雪才復员回家，成为了上影厂的演员。 既然有顺其自然的方法，也就不急於一时。 晚上回到家里，李庚和贝聿成跟他商量起进程来。 “我今儿个打听了一下，七號摄影棚暂时空著。反正咱们的进度这么快，要不先將棚拍的部分弄完？” 夫妻两个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將李子成当成了主心骨。 《伐木人》的拍摄，场地共分成了三个部分。伊春林场，上海和棚內。 棚內的部分其实也是林场的戏份，只不过都是些室內布景，而且时间不是冬天。 有鑑於此，剧组经过商议，这部分还不如放在摄影棚里拍呢。 “如果能找到许灵均的合適演员，那就先拍这部分。要是拖到十一月末还找不到，那就只好等春节过后拍了。” 李庚和贝聿成也觉得这样更加合理，便同意了。 从他俩的话中李子成感受到，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想要找到许灵均的合適扮演者估计很困难。 既然如此，那就穿越者的金手指吧。 他跑到了苏耘的办公室。 “大爷，帮忙联繫一下福州军区话剧团，我想找一个演员。” 苏耘一直都在关心《伐木人》的情况。 “找许灵均的扮演者？” 在李子成答覆了之后，他疑惑地问道：“福州那么远，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你要的演员？” 李子成自然是想好了才来的。 “合不合適我也不知道，不过谢縉导演说，他想要拍《伐木人》的时候，就预先想好了合適的人选，就在福州。谢縉导演的眼光您知道，应该差不了。再说了，成不成的，总得面试了才知道。” 李子成將事情推给了已经离开的谢縉，难道苏耘还能联繫谢縉刨根问底？ 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有了谢縉做底，苏耘也就没有多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福州。 那边再去找人，前前后后竟然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苏耘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换成了一个声音醇厚、带著磁性的男子。 “您好，是长影厂吗？我是朱石茂。请问是哪位找我？” 苏耘自我介绍了之后，道：“朱石茂同志，长影这边现在有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想要请你过来面试一下，不知你有时间吗？” 演电影？ 朱石茂当即一个哆嗦，每根神经都活泼起来。 他很想要做演员，也有一个电影梦。奈何之前出演的《西沙儿女》流產了，让他的演员梦想没有实现。 怎么也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影厂居然发来了邀请。 “十分感谢你们的邀请，我这就准备准备，马上赶过去。” 为了演电影，朱石茂动力十足，满口答应下来。他也没有想过，长影厂怎么知道自己的？ 这年头为了拍电影，四处借调演员是常有的事。长影作为国內第一大电影製片厂，自有其门路唄。 福州军区话剧团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朱石茂自信请假不是难事。 搞定了朱石茂，李子成的心也就安稳了，开始忙碌电影拍摄的基础工作。 “你们看，这是和平饭店的照片。里面的装饰很华丽，色彩鲜明，而我们在服装上就要突出许灵均和这种环境的格格不入。怎么製作出乾净整洁但是朴素粗糙的服装，全看王姐了。” 王英仔细记录李子成的要求，略微有些头疼。 拍电影服化道要求精细，这是早有思想准备的。就是没想到，李子成的要求这么高。 她拿过和平饭店的內部照片，再看看许灵均的人物设定，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李子成还想要提点几句，尹黎铭跑了过来。 “成子，许灵均的演员面试要开始了，你快过去吧。” 在李子成想办法弄来朱石茂的时候，剧组的其他人也没有閒著，广发英雄帖。 而今天就是演员面试的日子。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凑凑热闹也好。 李子成溜溜达达来到七號摄影棚，这里已经被《伐木人》剧组占用了。 见庞学琴、李灵修、李庚、贝聿成旁边有个空位，李子成就坐了下来。 面试组聚齐了，庞学琴对尹黎铭吩咐道：“叫人吧。” 尹黎铭出去，不大一会儿带了一个年轻帅气的人进来。 李子成本来吊儿郎当的，结果看到此人的样子，差点栽倒。 誒哟喂，这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嘛。 来人挺胸腆肚，爭取最好的形象，没注意李子成的古怪，说话就开始套近乎。 “各位老师好，我是演员李幼彬，是咱市话剧团的。我和咱们长影有缘份呢，63年就差点拍了咱们厂的戏。这一次肯定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我觉得我没问题。各位老师也甭看別人了，就我了咋样？” 第30章 妖魔鬼怪 选许灵均就选出来个这？ 李子成也不困了，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著李幼彬嘚啵嘚，越看越想笑。 他前世见过李幼彬。 不过那时候的李幼彬都六十多岁了，是功成名就的顶级演员。而他才刚刚入行，站著如嘍囉的阶段。 那个时候的李幼彬怎么说呢？ 用东北话讲，就是性格有点隔路。 沉默寡言，挑三拣四，脾气暴躁，到哪儿都跟太上皇似的。就连吃饭，都得媳妇给他摆弄碗筷。 没想到年轻时这么性格开朗，还有些没有自知之明。 “我一听说你们找长得帅的演员，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我呀，对吧？你们瞅瞅，我这模样，我这身段，肯定没问题呀。” 庞学琴几人满头黑线，又有些憋不住笑。 最后还是贝聿成不得不开口了。 “李幼彬同志，十分感谢你能前来。不过我们对於角色的外形有著特殊的要求，跟你不太合適。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这就被拒绝了？ 李幼彬的嘚瑟劲戛然而止，又有些不甘心。 “老师，我能知道我什么地方不合適吗？我这还没开始表演呢。” “你的头髮不行，没有抹髮胶。” 李子成噹啷来了一句，实在忍不住要逗一逗他。 “髮胶？” 李幼彬目瞪口呆，这才注意到李子成。 这怎么还有个比自己小的人，居然坐在面试老师的位置上啊？ 难道这是自己的竞爭对手？ 一想到这里，李幼彬就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李子成来。只是看了又看，心生挫败。 这世上居然有比咱老李还俊的人？ 李幼彬当然是好演员，这一次既然遇到了，李子成就留了心思。 “李幼彬同志，你是咱们市话剧团的？虽然这一次不能与你合作，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去话剧团就能联繫上你吧？” 李幼彬现实里当然跟李团长不一样，长影也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肯定是没戏了。 “对，到话剧团就能找著我。” 说著，他还给几位鞠了躬，这才退著出去了。 贝聿成低声问道：“这人不错？” 李子成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身上有股子特质，只要角色对了，保证能够出彩。” 娘俩嘀咕的时候，尹黎铭將第二个面试的人带了进来。只是看著对方的脸，李子成直呼好傢伙。 “各位老师好，我是从哈尔滨来的倪大虹。” 別说李子成了，其他人也有点被镇住了。 庞学琴皱著眉头，实在忍不住了。 “倪大虹同志，你的年龄……” 倪大虹赶忙挺直腰板。 “我是六零年生人，今年十八岁。” 谁知听他说完，庞学琴等人纷纷转头去看李子成。 同样都是六零年生人，同样都是十八岁，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李子成也是嘖嘖称奇。 虽然前世就知道倪大虹有点老相，没想到是一直老啊。 不过他这次倒是没有拿相貌说事，怕刺激倪大虹的自尊心。再说了，人家大老远地从哈尔滨跑来一趟，光是这种精神就值得鼓励。 他注意到一个情况。 “倪大虹同志，咱俩同岁，我就说话隨意一些了。” 哪怕如此，他这句话还是让倪大虹瑟缩了一下。显然，对方还是被他的帅气逼人给人打击到了。 “我看你的简歷上什么都没写，你不是专业演员？” 倪大虹赶忙打起精神。 “我爸妈是哈尔滨话剧团的，我也一直想要做演员。看到你们找演员的消息，我就来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李子成一直在仔细观察。 李子成发现，倪大虹说话的声音和后世认识的样子不同。他的声音有点差，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力道。 这个发现让李子成有了想法。 “我们这部电影找的是男主角，戏份很重，所以优先有经验的演员。另外你的声音过於单薄和尖锐了一些，如果你有志向做演员的话，我建议你回去之后找找京剧老师，帮你调整一下，然后考进专业的影视学校，打好了基础才能成为好演员。” 得知自己落选了，倪大虹有些难过。但是听到李子成的建议，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倪大虹登时露出感激的神色。 “哎哟，实在太谢谢您了。我回去之后，就找老师改正。” 想到受人恩惠，也不能不知道施恩之人是谁啊，他又问道：“这位老师，还未请教您的高姓大名？” 倪大虹演技不错，未来也是影视圈的中坚力量，李子成也想要结识一番。 “我叫李子成，是这部电影的编剧。” 十八岁的编剧？ 倪大虹再次感受到了人生的参差，从此以后这个名字算是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先是李幼彬，再是倪大虹。 李子成本以为，这次面试的巔峰已过。 没曾想，看到下一个进来的人，他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 来人白白净净、清清瘦瘦，走路都带著一丝虚弱。最重要的是，明明才二十出头，但头髮已经十分稀疏。偏偏还有点贼眉鼠眼，总让人感觉他要对妇女同志图谋不轨。 “各位老师好，我是省艺术学院表演系大一的学生，我叫侯天莱。” 唯一的国家一级三级演员，人人羡慕的侯总，戏路窄的令人嫉妒的侯总，就这么俏生生地来面试许灵均了。 还別说，年轻的侯总倒也没有那么淫邪，反而还有几分儒雅的气度。 也是，要不然的话也演不了咸丰皇帝。 可不管怎么说，他跟许灵均的形象不能说相去甚远吧，也是毫无关联。 这一次连性格隨和的李庚都忍耐不住了。 “侯同学，你不符合我们的条件，就请回吧。” 连个表演机会都不给，侯天莱份外挫败，转身欲走，最边上的年轻人开口了，让他忍不住生出希望的喜悦来。 “顺便叫下一位进来。” 侯天莱呆若木鸡，才发现人世间最大的恶意远远没有极限。 下一位进来的时候，別人还未如何，李子成笑了。 “哟，文子，你也来面试啊。” 对方进来的时候本来颇为忐忑，但是看到李子成，也不禁笑了。 “成子，你怎么在这儿？我本来还寻思面试完去找你呢。” 这人也跟李子成同岁，但关係可亲密多了，因为他和李子成、尹大维是同班同学。 看到此人的时候，李子成也有些懊悔。一直都太忙了，居然將这位老同学给忘了。 说许玟广，可能许多人陌生。但提起丁义珍，必然就知道是谁了。 许玟广目前是省话剧团的演员，之前和尹大维不但是同学，还是同事，不过尹大维现在调到国防科工委话剧团去了。 有意思的是，前世许玟广的出道作品，正是李庚、贝聿成联合执导的《黄金大盗》。 这缘份可是够深了。 “我是这部电影的副製片主任和编剧，当然在这里了。” “哟，你都当编剧啦？你那成绩能行吗？你给同桌写情书都错了三十多个字呢……” 许玟广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用了。 李子成气歪了嘴巴。 好你个老许，我爸、我妈在这儿就拆我台？ “许玟广同志，很不幸地通知你，你被淘汰了。” 这一下轮到许玟广跳脚了。 “为啥呀？我还没表演呢。成子，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我是编剧，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服气，走，咱俩出去单练。” 看李子成擼胳膊、挽袖子，许玟广怂了。 “淘汰就淘汰唄，听你的还不成嘛。” 他可不敢和李子成打架，完全不是对手。 “好好坐下，怎么还欺负同学呢？” 贝聿成出口训斥，但语气里带著宠溺。其实她也看出来了，李子成和许玟广说笑居多。 许玟广被淘汰，当然不是李子成公报私仇，而是形象確实不符合。 许玟广虽然长了一张四方脸，五官也算是明朗，但太过於稚嫩了。 戏中的许灵均是一个三十多岁、饱经沧桑和磨难的男人，他根本演不了。 等贝聿成说明了原因，许玟广才知道问题所在。他当然认识李庚和贝聿成，知道不行就打算离开了。 “叔叔，阿姨，成子不光给女同学写情书，他还为了女同学和別人打架呢。” 话没说完，许玟广转身就溜。 留下李子成暴跳如雷。 “许玟广，你给老子等著，老子明天就去话剧团收拾你。” 一回头，对上四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李子成也难得闹了个大红脸。 “嘿嘿，年少轻狂，年少轻狂，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李灵修开口调侃。 “咱们成子都是大小伙子了啊，跟姨说说，喜欢啥样的姑娘，姨帮你搭噶（介绍）。” 这熟人和长辈太多，就这点不好。李子成生怕被李庚和贝聿成混合双打，赶忙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面试吧。” 心想前面来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接下来总得有几个入眼的吧？ 谁知下一位进来，所有人都不好了。 这位沧桑感是有了，但是也太沧桑了。 “各位老师好，我是鸡西文工团的高强。” 这么正宗的鞋拔子脸，面试许灵均？ 演老拐子都成了。 第31章 转载和补贴 “高强同志啊，你没看我们的选角要求吗？” 被五个人同时盯著，高强依旧腰板挺的笔直。 “不是要选英俊帅气的吗？我觉得我正合適。” “不！你不合適！” 李子成赶忙打断。 自我感觉良好破灭，高强很不爽。 “这位小同志是……” 拍电影可是很严肃的事，怎么还有小孩子凑热闹？ 李子成莞尔一笑。 “我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也是小说的原作者。” “啊？” 高强傻眼了。 既然编剧和作者都说自己不行，看来是真不行了。 他挠挠脑壳，有点鬱闷。 “我同事说我正合適呢。” “你同事？” 原来不是自己想来，是被人忽悠来的。 高强回过神来。 “我在鸡西文工团的同事，叫马少信。他说我条件不错，我就来了。” 李子成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101。 他还真不知道，高强居然和马少信在一个单位工作。 对於马少信，那可是太如雷贯耳了。 《大决战》里的101演的那叫一个传神！ 问题是我准备了一桌饭，来了两桌客人，这顿饭怎么吃？ 那神態、那举止、那动作，简直就跟真人復活了一样。 电影里那么严肃、冷静的一个人，现实里居然忽悠老实人。 李子成对高强也很了解。 这位不但是很有经验和实力的演员，更是李冰冰的伯乐。 李冰冰当小学音乐老师的时候，在鸡西春节晚会上表演，被高强发现。高强强烈推荐她报考电影学院，这才有了后来的大。 可不管怎么说，高强那张脸无论如何都演不了许灵均。 倒是李子成灵机一动，道：“高强同志，男主角虽然不適合你，但这部电影里有个配角，你愿意出演吗？” 听到有机会，高强乐了。 “那有啥不成的？只要能演电影就行。” 李子成给他安排的，是海生这个角色。有一定的戏份，对外型要求不高。 “那好，你这就去办理手续，先住下来吧。等演员培训的时候，会叫你的。” 高高兴兴地来，得到了一个角色，虽然不是主角，但高强还是心满意足地去了。 面试持续了两天，见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演员。有李子成耳熟能详的，也有完全不认识的。但毫无意外，都不符合许灵均的条件。 李庚、贝聿成等人很著急，生怕耽搁了拍摄。唯独李子成老神在在，只因为他知道朱石茂在来的路上了。 趁著男主角没到的时间里，李子成泡在剧组里，帮著处理各个环节的问题。 “这个道具太鲜亮了，不符合整体环境，得做旧才行。” 他虽然不具体动手，但每次开口都能说到问题点上。 尤其是摄影棚里的环境布置，他的脑子里就有完整的图像，隨口指点，无一不中。 其他人可不知道他是掛逼，相处久了，全都被他震到了。 现在已经没人拿他当孩子看了，全都是一边服气他的能力，一边回家教训孩子。 “看看人家李子成，再看看你。还不赶紧学习？再敢出去掏鸟蛋，打断你的腿。” 一时间，李子成成了长影厂內別人家的孩子。 就在这忙忙碌碌当中，胡苏带著人找了过来。 “成子，有事找你。” 胡苏、张天民，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戴著眼镜，满脸兴奋，当李子成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就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胡大爷，张叔，你们找我？” 张天民开口道：“找你呢，有三件事。” 好傢伙，居然三件事。 李子成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这么忙了？ “別紧张，是好事。” 还是张天民先开口。 “我是代表咱们省作协邀请加入的。” 加入作协？ 隨后胡苏又道：“我是代表省文联邀请你加入的。” 好傢伙，作协和文联一起发来邀请？ 他这才想起来，胡苏是省文联的二把手，张天民是省作协的二把手。 他有些恍然，情知是自己写了《伐木人》的缘故。只是没想到，这都过去十来天了，反馈才到。 其实他是有些误会了，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毕竟《伐木人》是在上海文艺发表的，这个年代作品传播的慢。如果李子成就是长影的人，日常和胡苏、张天民他们有所交集，事情明年能不能传到东北都不一定。 胡苏和张天民都是看了文章的，回去之后就推荐给了別人。 可以说，《伐木人》虽然还没有在长春的市面上见到，但许多人都已经闻其大名。 东北的文学力量素来不强，在全国的文学界排不上號。陡然出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文联和作协都很关注。 他们立刻去信上海文艺，求得了那边邮寄过来的刊物，这才了解了完全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许多人都被那老辣的文风、精彩的故事和动人心魄的精神內核所震动。 要不是有胡苏和张天民力证，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这种文章居然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写出来的。 可不管怎么说，好文章就是好文章。文联和作协立刻决定，要求本省的刊物转载这篇小说。 “李子成同志你好，我是吉林文艺的编辑耿双龙。这次过来，是想要徵求你的同意，转载《伐木人》的，希望这么好的小说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要转载自己的作品？ 这种事李子成当然高兴了。 这年头资讯传播太慢，即使是好东西也很难具有广泛的影响力。许多文章、电影甚至要等到许多年后才会引起反响，太耽误事了。 “这篇小说可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 听到他的强调，耿双龙重重点头。 “没错，我们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我们吉林文艺是本省最大的文学刊物，经过我们的转载，一定会被更多的人看到。” 这孩子就是不上道。 逼的李子成不得不主动点。 “我是问……转载的稿费多少？” “额……” 耿双龙有点傻眼。 文学！ 多么高尚的字眼啊！ 谈钱？ “你们不会是想白嫖吧？” 李子成眼角立起来了。 “没有，没有，我们会给稿费的。” 见他似乎要生气了，耿双龙连忙清醒过来。 “你看……千字一元如何？” 《伐木人》在上海文艺首发，那边特意给了千字四元的超额稿费。吉林文艺是转载，千字一元也算过得去。 李子成算了算，发现才三十多块钱，咂吧咂吧嘴，只能表示可惜。 奈何这个时代就这標准，蚊子肉也是肉，他也没有办法。 “好吧，我同意了。” 耿双龙得到了许可，欢天喜地地走了。留下胡苏、张天民对他一顿批判。 “臭小子，年纪轻轻的，钻钱眼了？” “本来挺神圣的事，咋就那么市侩呢？” 李子成脸皮厚。 “我都还没结婚呢，攒点老婆本怎么了？” 胡苏和张天民哈哈大笑，拿他没有办法。 “加入文联和作协的事，你答不答应？” 见李子成沉吟不语，张天民若有所感。 “加入文联和作协有补贴的，每个月三十多元钱呢。” “十分感谢文联和作协的看重，身为年轻后辈，能够为中国文学尽一份力，是我的光荣。我一定好好努力，爭取写出更多的好文章。” “可去你的吧，你就是贪图那点补贴。” 胡苏和张天民笑骂不已，但李子成加入吉林文联和作协的事也定了下来。 “別忘了过后去补办手续。” 两人吩咐了一嘴，这才离去。 李子成本以为小说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但他忽略了这个时代一篇好文章意味著什么。 长春火车站，朱石茂拎著大包小包下来，眼神好奇而紧张。 他从未来过东北，对这里完全不熟悉。但是一想到电影，又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隨著人流走出车站，来到了路边，看到不远处有个警察，便走了过去。 无独有偶，他刚刚走到近前，另一侧有个女人也过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警察同志，请问长影厂怎么走？” 问完，两人同时愣住，互相打量起对方来。 警察给他俩说了路线，还热情地护送到了公交车站。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反而是人家女同志比较外向。 “同志，你去长影厂……也是找李子成同志的？” 朱时茂一愣，惊讶地道：“你也是去找李子成同志的？” 孰料他这么一问，那女的登时警惕起来。 “不知同志是哪个刊物来的？不过这次得绅士风度一下，要让让我才是。” 朱石茂观察对方的样子。 个子不高，脸圆圆的。一头披肩短髮，带著自来卷。神情有些活泼，但眼神略有点锐利。 这是一个事事爭先的人。 有了基本判断，朱石茂不想起爭执，忙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搞文学的。我是从福州来的演员，这次过来是拍电影的。” 得知他不是什么刊物的人，女人登时友善了许多。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张德寧。” 得知是个编辑，还是首都文学刊物的编辑，朱石茂小心了许多。 “你好，你好。” 张德寧不愧是四九城的人，话嘮的很。 “同志，你说你也是来找李子成的，还演电影，是什么电影啊？” 第32章 似是故人来 “哎呀妈呀，朱石茂同志，你总算是来了。你和夫人一起来的？没关係，厂里给你们报销。” 终於等到了朱石茂，李子成高兴坏了。握著他的手，开口就十分大方。 反正不用自己钱。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和她……” 朱石茂对这种热情有点难以承受，吭哧吭哧地想要辩解。 张德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子成同志，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张德寧，和朱石茂同志只是顺路而已。” 不是两口子啊！ 李子成回过神来，主动向张德寧伸出了手。 “工具人，你好。” “工……工具人？” 张德寧有点晕乎。 “啊，不是，我是说张大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李子成暗骂，怎么就將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一定是年代文娱小说看多了。 见他年纪轻轻，活泼的有点过份，张德寧只以为他喜欢调皮，便没有在意。 “李子成同志，我这次来，是关於《伐木人》的。” 李子成摆摆手，示意她稍等片刻，转向正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朱石茂。 “老茂啊，你虽然旅途辛苦，初来乍到，但是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没办法给让你好好休整了。” 他拿出一份《伐木人》的稿子，塞到朱石茂的手里。 “明天之前，你必须要將文章读完。如果有空的话，最好写一篇个人感受。嗯，还有时间的话，最好再写一份关於许灵均的人物小传。” 朱石茂人都麻了。 怎么刚来就这么多事啊？ 这是不是太快了？ “我……我不叫老茂。” 李子成目瞪口呆。 “叫老茂最重要吗？” 一个专业的演员，不应该关心剧本和表演吗？ 正说著呢，李庚和贝聿成闻讯赶了过来。 “爸，妈，你们看看，这位就是朱石茂同志，是不是和许灵均的气质、形象很搭？” 不用他说，李庚和贝聿成已经在打量朱石茂了。 得知这二位就是导演，朱石茂颇为紧张和拘谨。 他大老远地从福建赶来，可不想功亏一簣。 “李导演，贝导演，你们好，我是演员朱石茂。” 朱石茂因为来的急，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旅途疲惫不说，形象也略微有些邋遢。鬍子拉碴的，头髮也有点乱，加上眼睛里的红血丝，简直就是许灵均落魄时的完美写照。 “朱石茂同志的样子，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呢。” 李庚越看越是惊喜，忍不住发出了讚嘆。 “看来耐心的等待果然有所收穫，朱石茂同志，这部戏的角色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製的啊。” 贝聿成也难得表露心思，一颗心也终於放下了。 为了男主角许灵均，前前后后面试了许多人，但无一合格。他们两个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急的。 尤其是看著剧组日渐完善，要是被男主角的选拔给耽搁下来，可就太闹心了。 得到两位导演的亲口认同，朱石茂的一颗心终於安稳了。 “那我……那我先去放好行李，收拾洗漱一下，马上就来报导。” 李子成一指他手里的稿子。 “不急，你先看看文章。左右字数不多，明天肯定能够看完，这有助於你理解剧情和人物。” 朱石茂看向李庚和贝聿成，同时对李子成的身份很好奇。 他刚才听到了李子成对这两位的称呼，心想怎么电影剧组还带孩子？ 李庚大大咧咧的没有察觉，贝聿成却洞悉了他的想法。 “编剧的意见就是我们的意见，你先读一读文章，然后咱们再交流沟通。” 朱石茂大吃一惊。 这么年轻的编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叫自己“老茂”也不是不可以。 等朱石茂被蔚騫接走了，李子成又介绍了张德寧。 得知是燕京文艺的编辑，李庚和贝聿成眼底儘是震惊。虽然知道儿子的小说写的不错，但这前前后后来了多少家报刊啊？ 这是要出名了啊！ 终於轮到自己了，张德寧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扭捏。 “真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伐木人》的作者这么年轻。” 她自以为夸讚的得体，李子成却很不满意。 “就只是年轻啊？” 嗯？ 张得寧纳闷，我说错了吗？ 难道不是年轻吗？ 李子成不得不主动提醒。 “帅气呢？难道我不帅气吗？” “哈哈哈哈……” 张德寧愣是没忍住，当场大笑起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作者不单单才华横溢，性格也颇为幽默。 “李子成同志，我这次过来，是代表燕京文艺希望获取《伐木人》的转载，另外还想对你进行一个专访，並且邀请你写一篇创作谈的。” 李子成恍然。 怪不得燕京文艺的编辑不辞辛苦地亲自跑来呢。 如果只是要转载文章，其实打个电话就行了，原来还想要第一手的资料啊。 这件事看似不大，但还是体现了差距。 同样都是文学刊物，本地的吉林文艺拿到了转载授权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却不想想，即便文章再好，但已经不是首发了。或许许多喜欢文学的人，已经通过別的途径看过了，效果未必多好。 而燕京文艺这样的京城刊物却脑子很活，不但想要转载，还想要从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別的不说，如果李子成写了创作谈，甭管內容如何，读者们好不好奇？ 是不是会选择购买燕京文艺？ 这不就带动了销量？ 按理说，这么做对他而言也是好事，毕竟能帮他宣传嘛。 可李子成苦笑地指了指忙碌的片场，无奈地道：“张编辑，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电影正在加班加点地筹备，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写创作谈啊。” 张德寧当然看到了这里的忙碌，刚才听他对李庚、贝聿成的称呼，还以为他是过来帮忙的。 现在看来，似乎並非如此。 “你也是这个剧组的一员吗？不知是要拍什么电影？” 李子成把事情一说，张德寧登时意识到，自己这一趟不但没有白跑，恐怕捞著大鱼了。 “也就是说，你既是《伐木人》的作者，也是电影的编剧？” 不等李子成回答，她立刻调整策略。 “那我可不可以跟隨採访？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我只是觉得，如果让广大读者知道你还有电影创作的能力，应该是一件趣闻。” 为了销量就为了销量，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这样也不错。 “没办法给你们写创作谈，我看不如把该说的话都放在採访里吧。” 李子成给出了提议。 张德寧一寻思，这样也很好。 她还能贴身观察李子成的日常，顺便看看《伐木人》的电影是怎么製作的？ 这可都是第一手资料啊。 两人达成了一致，张德寧先去长影招待所办理了入住，然后也不休息，屁顛屁顛地跑回了摄影棚，如同好奇宝宝一样观看剧组的工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子成跟著道具组的人一起忙碌，隨口道：“我们正在搭建一比一等比例的许灵均的住所，到时候许灵均和李秀芝的室內戏份，都会在这里拍摄。” 看著各种木材被垒起来，一间木屋已经有了雏形，张德寧很是好奇。 “难道不是实景拍摄吗？” 李子成將一块木头递过去，嘴里解释。 “室內的戏份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较小，空间又比较狭窄，相对来说比较好拍。放在室內的话，不管颳风下雨、白天黑夜，都不耽搁拍摄。我们打算在前往林场之前，先把这部分戏份拍完。” 这就是李子成的功劳，让整个剧组的统筹十分合理，工作安排十分紧密。足以保证在春节回来时，许灵均在林场的戏份能够全部拍完。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德寧就成了李子成的影子。一边全程观摩了电影的筹备，一边抽空询问李子成关於《伐木人》的设想和意图等，她的笔记本上也记得满满当当。 “成子，十分感谢你这些日子的配合，让我积累了足够的素材。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不过在回去之前，能不能给你做个专访。我拍几张照片，应该可以用在刊物的封面上。” 李子成有点吃惊。 “燕京文艺会用人物做封面吗？” “我们燕京文艺经常用人物素描作为封面，但即使是素描，也得有参考物不是吗？” 既然如此，李子成便提议道：“那咱们去南湖走走吧，如今已经是深秋，南湖的风景还算是不错，可以把我拍的帅气一点。” 张德寧对这小子的自恋已经有了免疫力，莞尔一笑后，两人来到了南湖。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里的游客不是很多，显得有些萧索。 这样一来，更符合深秋的气氛了。 张德寧看到李子成站在一株垂下来的柳树旁边，隨风摇曳的柳枝和浓密的头髮似分似合，带著他稜角分明的脸庞也多了几分朦朧。 好美的意境！ 她赶忙抓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 “干什么的？不许拍照。” 斜刺里突然衝出来了两个人，年纪不大，穿著板正的中山装。出声呵斥的同时，眸子里带著某种不可意会的气场。 李子成和张德寧一惊，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从哪里窜出来的。生怕他们行凶，李子成赶忙一个健步横在了张德寧身前。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两位同志不要紧张，这是我们长影的孩子。” 李子成心里一松，转头看去，只见蒲克迎面而来，身边还跟著好几个人。 其中有他的妻子夏珮杰，另外两人是王启珉、白玫夫妇。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显得很奇怪。 高山英子，长影保育院的保育员，也是音乐教师。 都是长影的老人，不过中间簇拥著一个五十来岁、样貌颇美的女人。除此之外，还跟著两三个西装革履的，气质明显不同。 说话间，这群人走到了近前。 那个女人明显是主角，笑吟吟地打量著李子成。 “这也是厂里的孩子吗？当演员的话，可是太英俊了。” 李子成不认识她，疑惑地看向蒲克。 那女人却笑道：“小同志，你好，我是大鹰淑子。” 日本人？ 李子成有点明白高山英子为何在这里了。 而就在这是，那女人再道：“你可以称呼我的中国名字，我叫……李香兰。” 第33章 旅人之歌 重回1978年，李子成感受到的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正在復甦的生机，是那么的令人澎湃。 直到李香兰站在眼前，他才赫然发觉，滚滚的歷史潮流原来並不远。 这个应该出现在史书中的名字，如今幻化为了活生生的人，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您是李香兰女士？” 张德寧的尖叫声打碎了李子成的畅想。 不怪张德寧如此激动，因为他也是如此。 毕竟李香兰这个名字，是中国电影和中国音乐绕不过去的节点。 虽然这个人的身上有著剪不断、理还乱的爭议，虽然她的作为难说好坏。但往事已矣，如今重头再看，反而颇具研究价值。 和其他人不同，李子成反而知道，李香兰回到日本后的所作所为，是非常值得敬佩的。 不说她为了中日友好所做出的努力，单单她反对参拜厕所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对她表达敬意。 “这位漂亮的姑娘也是长影的人吗？” 重游故地，李香兰心情很好。 张德寧双眼都在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仔队挖到了大新闻呢。 “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可以对您进行个採访吗？” 她浑然忘记了来长春的目的，將李子成拋之脑后。 李子成才值几个钱？ 要是燕京文艺上能刊登李香兰的採访文章，才有爆炸效果呢。 “这位同志，未经允许，不可以採访。” 旁边的中山装又上来了，目光里的审视依旧强烈。看那样子，估摸著是装作外事部门的特別人员。 至於是做什么的，不可说、不可说。 想想也是，李香兰这样的外国友人必须得谨慎对待才是。 张德寧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衝动，嚇的脸色一白，不敢再乱说话了。 她知道，过后不但是她，就连燕京文艺都得接受审查。 “这位同志，没关係的，我们只是巧遇。” 李香兰显然也对中国的情况很了解，主动开口，替她解了围。 那个外事部门的人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退到了一边。 李香兰反而对李子成和张德寧好奇起来。 毕竟一个是长影子弟，一个是京城的编辑，无论怎么看也是八竿子打不著才对。 “看你们的样子，是在做採访吗？” 明显看的出来，张德寧有点怯了，李子成便主动道：“我侥倖发表了一篇小说，得燕京文艺看重，想要转载。张编辑过来，一是为了得到我的授权，二来也是对我进行一个採访。” 夏珮杰在一旁补充。 “这小子如今可了不得，不但成了作家，还做了我们长影的编剧呢。要不了多久，他的小说改编成电影，就要问世了。” 李香兰惊讶不已，其他两个日本人在高山英子的翻译下也是惊嘆连连。毕竟就算是在日本，十八岁的作家和编剧也是令人惊艷的人物。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拍电影，也是十八岁。当时就是王老师担任的摄影，对吗？” 李子成的年纪，让李香兰想起了过往。 王启珉笑道：“是啊，四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你努力装作中国人的样子，其实呢，大家都知道你是日本人。” “纳尼？你们都知道我是日本人？” 李香兰很惊讶。 蒲克、夏珮杰、白玫全都一起大笑起来。 “是啊，我们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李香兰愣了片刻，隨即也笑了起来。 “你们瞒的我好苦啊。” 她转向李子成和张德寧，邀请道：“既然遇见就是缘份，不如一起划船，畅游南湖如何？” 张德寧没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的两个外事部门的人。李子成却知道不会有大问题，再说了遇见李香兰这么个传奇人物也是难得。 “好啊，正好听听您说以前的故事。” 於是一行人弄了三艘船，泛舟於南湖之上。 船到湖心，李香兰指著断桥的残垣道：“我记得我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在这座桥上，也是王老师拍的。只可惜，我回来了，桥却不在了。” 王启珉年纪也大了，说起回忆不免悵然。 “那时你站在桥上唱歌，好像也是这个时候，那歌声我至今还记得。” 李香兰的眼角已经湿润，情之所动，缓缓开口。 好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別后 何日君再来…… 当年周璇的名曲，她也是唱过的。此时再次唱起，又是別样滋味。 恐怕她也没有想到，一去就是多年，余生还能重回。 三艘船上静悄悄的，都在听她的歌声。 谁都知道，隨著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想要听她唱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张德寧只恨自己的手中为何是照相机，而不是录音机？ 这要是將李香兰的现场录下来，都能当文物保存了。 湖面宽广，声音及远，也被別人听到了。 有一艘船靠过来，找的人却是李子成。 “这位小同志，又看到你了。上次你唱的歌真好听，能再唱一次吗？” 原来是上次在这里听到他唱歌的人。 李子成歉意一笑。 “实在对不住，今儿个要陪客人。下次有机会吧，各位见谅。” 对方也看出来了这边的阵容不一般，尤其是那两个外事人员的眼神很锐利，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不但如此，他们还直接上岸，离开了这里。 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他们这些人，难免寂寥。 那个日本男人环顾四周，突然感慨道：“原本以为来到了这里，可以感受到令人鼓舞的革命热情。难道……这里也变了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好像隨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李香兰怕大家误会，赶忙道：“川上君曾经是c军的一员，一直受到这里的感召。只是他们的努力失败了，因此才有些激动。” 蒲克等人似懂非懂，李子成却唏嘘了一声。 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能够来访华的，肯定都是那边的z翼人士。 他们將这里当成了圣地，当成他们最大的精神寄託。但时过境迁，他们失败了，再看到中国的改变，才有些接受不了吧？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群值得敬佩的人。 “川上君，革命精神是不会熄灭的，只会以另一种形式永恆。最起码，你们曾经做过的，哪怕只是一段旅程，也会被永远记得。” 本来不想唱歌的，但是有感而发，李子成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 都说男人会有男人的故乡 都说女人会有女人的归宿 一无所有的只有流浪的人们 只有归途不知在何方的人们 把爱传扬吧 给那独自流浪的旅人…… 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浑然没有想到，他演唱的居然是日文歌曲。最重要的是，这首歌的曲调是那么的令人热血沸腾。 李子成却目视远方，手掌拍打著船舷来提供拍子，思绪也和那些战斗不屈的人们融合到了一起。 纵然那段往日逝去 梦想依旧不会消逝 请君高歌吧 为我放声高歌吧…… 那位川上君脸上的泪痕依旧，但是瞳孔里已经满是往日的热血。显然，这一段歌词唱到了他的心坎里。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有忘记他们，甚至在大海的彼岸在为他们诵唱。 这个时候李子成的节拍已经如同战鼓，狂热的拍打让手掌通红刺痛也在所不惜，身下的湖水为此而溅起了浪，每一朵都应该记忆著那些奋斗过的號角。 他的歌声更是狂暴，好像衝锋號一样充满了力量。 据说西方会有西方的正义 而东方亦有东方的真理…… 除了张德寧不会日语，这里的人全都会。这两句歌词一出来，所有人都仿佛披上了鎧甲，拿起了长矛，哪怕只是一个唐吉可德，也要对风车发起无畏的衝锋。 歌声，已经不再是李子成自己的了，而是变成了合唱。 无法忘记无法忘记因为这里仍有牵掛 纵然那段往日逝去 梦想仍然不会逝去 请君高歌吧 为我放声高歌吧…… 这万眾合一的歌声直衝云霄，勾连起了过往和未来。 就连那两个外事人员也忍不住轻声哼唱，目光里满是回忆的温柔。 毕竟…… 我终將远去，但理想——不朽！ “子成君，万分感谢！万分感谢您的歌声，这样的声音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应该告慰那些战斗过的灵魂。请您允许，让我將这首歌带回日本，我一定会找最好的歌手，让这样的歌声响彻东瀛。” 一上了岸，那个川上君就缠上了李子成，一边不停道谢，一边发出了恳请。 李香兰为双方做了介绍。 “川上君的叔叔是山叶公司的社长川上源一总裁，一定可以让这首歌发扬光大的。子成，你可以答应他的。” 山叶音乐？ 听到熟悉的名號，李子成也不禁感慨，命运如此巧合。 如果將这首歌交给山叶公司，那个北海道的声音还是会唱响这首战斗之歌吧？ 川上君却误会了，忙道：“我知道这样的歌曲十分难得，我可以支付百万日元的费用。” 李子成回过神来，笑道：“川上君客气了，这样的歌曲当然適合在日本发布。不过……” 不过你既然提到钱了，那我也不能不要。 “不知能否换成美元？川上君也知道，目前日元在中国的匯兑还没有展开。” 虽然日本近些年的经济发展十分迅速，但日元对李子成、对国家都没有什么用处，远不如美元实在。 尤其是他在谋划出国留学，更加需要美元。 第34章 外匯 “美元？” 川上井彦本以为难点在於李子成的想法。 毕竟这么好的歌曲，也许李子成並不愿意给別人唱。结果没想到，他会在货幣上提出要求。 不过这种事对川上井彦並不如何为难，立刻道：“如果换成美元的话，因为匯率和手续的问题，价格方面可能会有些下降。五万美元，如何？” 从本心上来讲，川上井彦更希望以日元支付，日本方面美元也很紧俏。 可他並不清楚，李子成压根看不上日元。 “五万美元就五万美元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出具授权书。” 现在人民幣兑换美元的比率是1.684:1，光是一首歌李子成就入帐八万多元。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惊人那么简单了。 旁边的蒲克、张德寧等人全都傻了，听著他和川上井彦交谈，都在忙著计算究竟是多少钱？ 张德寧此时再看李子成，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她很后悔。 张德寧啊张德寧，你说你结婚那么早干什么？ 价格方面谈妥了，李子成还有想法。 “这次的交易，我希望能以长影的名义进行。” 在李香兰、川上井彦等人的迷惑中，李子成解释道：“目前在我们国家，对外的个人交易法规还不完善。用长影的名义来合作，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嗖跌斯內，还是李君考虑周详。” 川上井彦不在乎跟谁交易，只要能得到《旅人之歌》的版权就行。 “那我们去找厂长吧。” 李子成也怕夜长梦多，赶紧发出了提议。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尤其是涉及到八万多元的交易，大家都很想亲眼见证。哪怕过后作为谈资，都足够说一辈子的了。 前往厂长办公室的路上，那两个外事人员偷偷凑到李子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李子成同志，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得如实匯报上去，希望你能理解。” 李子成坦然一笑。 “这是你们的职责，理应如此。再说了，我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更何况我还给国家创了外匯，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他平和的態度，让两个外事人员有点唏嘘。 以往他们做这样的工作时，不被理解的情况时有发生，更有人恶言相向。这一次居然被认同，让他们差点落下泪来。 至於李子成说的创外匯，他们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说法。 尤其令人震惊的，就是一首歌居然可以卖那么多的钱。这国內和国外，真是差別太大了。 “五……五……五万美元？” 苏耘瞠目结舌，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锻炼的涵养也破防了。口水喷出来，他都没注意。 和五万美元比起来，形象算的了什么？ 他一把攥住了李子成的手。 “成子啊，你有心啦。” 之前在他的心目中，李子成就很有份量了。这件事一出，他恨不得將李子成供起来。 全国各地，什么地方不缺外匯啊？ 为了外匯，打破狗脑子的事情时有发生。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长影厂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能创外匯了。 见苏耘太激动了，李子成赶忙安抚，还有要紧事说呢。 “大爷，这外匯上交给银行时，麻烦帮我问问，我將来能不能提取一部分自用？” 他这是为了將来出国留学做准备。 去了美国，那只能用美元了。 谁知他这么一问，苏耘莫名其妙。 “上交银行？凭啥上交银行？这是咱们厂的收入。” “啊？” 李子成懵了。 “不是应该上交银行，换成外匯券吗？” 他懵，苏耘更懵。 “外匯券？那是啥玩意儿？” 没有外匯券吗？ 李子成晕乎乎的，难道自己看了假的年代文？ 不都说在这个时代，国家不允许私人、单位和企业拥有外匯，所得外匯都必须上交给中国银行，然后由中国银行兑换成外匯券才能使用吗？ 就连外国人到中国来也是如此。 难道他穿越的时空不对劲？ 其实是他的了解有误。 外匯券要到1979年，国家才会確定。而直到1980年4月1日，才正式开始流通。 在此之前，国家对於外匯並没有任何管制措施。 得知没有外匯券这种东西，李子成甭提多高兴了。哪怕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足以让他好好运作了。 接下来，在李香兰等人的见证下，由苏耘代表长影厂和川上井彦代表的山叶公司签订了歌曲版权的转让协议。 川上井彦將五万美元的支票交到苏耘的手里，再由李子成在协议上落款，协议也就正式生效了。 明明只是一张小纸片，可苏耘的手却哆嗦个不停。 今天的事，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认知衝击。別说是他，蒲克等人也是如此。 张德寧就更別提了，照相机都按的冒烟了。 知道的，她是燕京文艺的编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记者呢。 可不管怎么说，等回去之后，就她收集到的这些素材，隨便一个都是大新闻，能让燕京文艺吃到吐。 这五万美元，其实是属於李子成个人的。虽然长影厂代为签约，但也只是个过路財神。 不过李子成已经跟苏耘说好了。 其中给他留下一万美元，其余的由长影厂换成人民幣给他。就这么一个兑换，长影厂便宜占大了。 毕竟手握美元和手握人民幣，那发挥的作用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君，歌曲的事情就多多拜託了。” 签好了协议，川上井彦最心心念念的，就是歌曲的全貌。 人家付钱痛快，李子成的售后服务那也不能掉链子。 “请稍等片刻。” 他乾脆跟苏耘要来了纸笔和尺子，直接就在办公桌上画起了曲谱。 这玩意儿他小时候跟乔宇、刘炽学音乐的时候，被俩老头逼著天天画，都画吐了。要说熟练程度，比他画分镜头脚本还利索呢。 不过他的做法，並没有让围观的李香兰等人太过於惊讶。 之前在南湖上，他已经完整地唱过了歌曲，显然对於谱子是胸有成竹的。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李子成就弄好了曲谱，还很贴心地写上了日语歌词。 交给川上井彦的时候，他想了想，略微提醒了一点。 “这是一首重金属riff风格的歌曲，在演奏上要注意配器的选择。” “重金属riff？” 川上井彦有些不懂。 他明明是山叶唱片的销售部负责人，自詡也是懂一点音乐的，结果听到了第一次听到的词汇。 重金属乐，他是懂的。 但riff是什么？ 李子成恍然，情知这个时候riff的定义还不够明確。 “riff是指大量失真的重复节奏片段。” 这一下川上井彦对著曲谱，终於明白了。 再看向李子成的时候，他的眸光里竟然有了一些崇拜。 “李君，你真是不世出的音乐天才。我真是想不到，在中国居然还有你这样能够领先世界潮流的音乐人。不知你可否有兴趣去日本发展？我保证可以运作你成为最顶级的歌手。” 要了一首歌不算，居然还想要人？ 李子成摇头失笑。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志在电影，对於音乐只是业余爱好而已。”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付钱，我这里好歌要多少有多少。 只可惜，川上井彦並不能和他心意相通，得到一首《旅人之歌》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捧在怀里欣喜的架势，就跟小孩子得到了变形金刚玩具一样。 李子成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川上君，这首歌適合女声来唱，最好是充满热情又有战斗欲望的女声。” 这首经典之作的意义非凡，李子成也怕出现偏差，稍微给指引了一下方向。 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总不能直接指名道姓中岛美雪吧？ 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有了这样的条件范围，相信这首名作应该会回到原本属於它的位置吧？ 李香兰出现在长影厂，是作为日本环境访华团团长的行程一部分，算是故地重游。等到川上井彦和李子成完成了版权交易，她也就在外事人员的陪同下要离开了。 “子成小朋友，很高兴长影厂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撑起未来，我很期待能快点看到你的电影。这是我在日本的地址，如果將来你到了日本，一定要来我家里作客。” 一首《旅人之歌》让李香兰也对李子成喜爱有加，还给他留了地址。 “如果有机会去日本的话，我一定登门拜访。” 李子成將地址收好。 这样的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要知道李香兰可是日本的议员，影响力很大的。 除了李香兰，川上井彦也留下了联繫方式。 “李君，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志向音乐的话，请一定来我们山叶。” 真是一个执著的人啊！ 李子成只好和他拉哈了几句，才算是安抚了他的不甘。 站在长影门口，目送车队远去了，苏耘突然擒住李子成的手。 “走，去银行。” 五万美元啊！ 这件事现在成了苏耘和长影的头等大事，不落袋为安，老头恐怕觉都没法睡了。 李子成就感觉自己很像动画片里被拽著跑的汤姆，停都停不下来，只能在风中留下一句吩咐。 “跟我妈说一声，我还会回来的！！！！！！” 第35章 五万美元的动力 银行之行中道崩殂。 李子成拼死拼活，拦住了苏耘的风风火火。 “大爷，不能去银行。” 苏耘一只手始终捂著口袋，双眼如电地警惕四周。五万美元，让他也胆战心惊。 “你这孩子，耍什么疯？不去银行，这钱存哪儿？咋给你兑换？” 李子成苦笑不已。 “大爷，这钱要是进了银行，可就等於进了虎口。到了那时候，怎么用、谁来用，可就跟咱们没关係了。” 有些事情，还是李子成在半路上想明白的。 按照未来的思路，有了钱、支票什么的，拿到银行兑换了一存，也就万事大吉了。但这个时代可不行，一念之差，区別大了。 这可是美元！ 当下最为宝贵的外匯。 “如今各个地方想弄外匯眼珠子都绿了，咱们这送到银行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了？” “咋叫肉包子打狗？银行不也得给咱们兑换人民幣嘛。” 苏耘还没有想明白。 他干了一辈子和电影相关的工作，对其他领域不是很熟悉。 李子成没办法，只好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解释。 “这钱和钱是不一样的，別的不说，能给咱长影带来的好处也不一样。” 李子成深知，提別的苏耘並不在乎。可只要涉及到长影，他才能听的进去。 果然，苏耘耳朵支楞起来了。 “好处？有啥好处？” 李子成倒是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咱把支票送到银行，银行能给啥？不过是兑换成人民幣。虽然八万多块钱对咱们厂来说也很重要，但还不够。还有，说好了的，其中的一万美元要给我。您觉著咱们这儿的银行拿得出一万美元吗？” 不是李子成瞧不起长春本地的银行，而是他非常清楚，这里的银行储蓄当中，肯定没有美元。 如此一来，他的想法可就落空了。 “虽说这笔钱是咱们存入银行的，可银行给咱们兑换成了人民幣，那这笔美元可就跟咱们没关係了。到了那时候，这笔钱怎么用，咱们也说不上话，咱们不是给別人做嫁衣了？” 基本可以想到，只要银行得到了这五万美元，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吉林本地的各个部门都会闻风而动，能打出狗脑子来。 可不管再怎么打，长影都被置之事外了。 到了这时，苏耘也有点回过味来了，不再那么急躁。 “那你说，该怎么做？” 能听进自己的话就好办了。 “我要是您，就赶紧给部里去个电话，请示一下这笔钱该怎么办？” 苏耘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还拿手指点著李子成。 “你呀你呀，小兔崽子，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李子成的话，点明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长影虽然叫长春电影製片厂，但是不好意思，这个厂子的行政级別其实很高，並不归吉林当地管辖，而是部里直管。 苏耘这个厂长，可是名副其实的厅级干部。 如此一来，长影得到了一笔外匯，不跟部里打招呼，却给了地方，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再说了，长影是被部里管的，能给长影好处的肯定也是部里。 只要將这件事报上去，別的不说，一个主动的態度能换来的好处可就大了。 苏耘彻底想通了。 “走，回厂里去。” 李子成还是对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低估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事情起码要明天才能上达天听。殊不知，当天就摆在了相关领导的案头。 侨办。 儘管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廖老还在忙碌工作。 再过不久，他就要陪同老人家访问日本。出行事宜，留置的工作，实在是千头万绪，不可不慎。 就在这时，秘书走了进来，將一份报告放在了他的案头。 “长春那边的同志送来的，说是事情很有趣，需要您亲自看看。” 廖老从桌案上抬起头来，脸上儘是疑惑。 “很有趣？” 他可不认为下面的人会跟自己开玩笑，那就一定出了什么事。 他拿过文件，略微看了一下，登时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什么情况？ 电影厂创匯了？ 电影厂靠一首歌创匯了？ 还是五万美元？ 等等…… 重新捋一捋。 长影厂是拍电影的对吧？ 虽然长影也有乐团，自然也有懂音乐的人，但是靠一首歌创匯了五万美元…… 什么歌这么值钱？ 廖老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谎报军情。 但是看到下面签署的匯报人姓名，他登时想了起来，那是陪同日本客人的工作人员。 难道说……和日本客人有关？ 他是负责外事工作的，日本客人的事都是他审核的，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有所感后，他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文件，终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日本客人，了五万美元从长影厂买了一首歌。 虽然这个时代中国的外匯奇缺，但五万美元肯定算不得大事。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报不到他这里。 可这件事不一样。 这是文化领域创匯。 最起码在廖老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的。 一直以来国內的电影、音乐包括文学领域，不论是辉煌是还是衰落时，都不曾对外创造过什么经济价值。 久而久之，在许多人的认知中，文化领域就是作为宣传工具的。 这件事可是开了先河啊！ 文化领域也属於他负责和关注的领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敏锐地让他意识到，其中似乎可以做出新的文章。 他立刻对秘书吩咐道：“去请黄、贺两位领导来。” 结果秘书才走到门外，就转身回来了。 “两位领导来了。” 看到黄振和贺静之联袂进来，廖老哈哈一笑。 “哟，咱们这是心有灵犀啊。” 黄、贺二人却没心思和他说笑，显得很是著急。 “领导，我们文化系统出了一件事，是长影厂那边……” 不等黄振说完，廖老心里一动。 “你是说五万美元的事？” 贺静之愕然。 “您都知道了？” 廖老將文件递给二人。 “下面的人已经匯报了。” 他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不容易啊，真是令人想不到啊，咱们的文化领域也不光是败家子啦。” 黄、贺二人凑在一起看了文件，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听了廖老的话，更是心有戚戚焉。 一直以来，文化部门都不太受待见。因为別的部门创造价值是肉眼可见的，但文化部门却一直都需要投入、再投入。 长此以往，有人说怪话再正常不过了。 面对这种情况，黄、贺两位当家人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事实如此嘛。 尤其是现如今，一切都在恢復正常，文化领域迅速展现生机。红红火火的表面下，就是流水一样出去的钱。 特別是那些回来的人该如何安置，著实令人头禿。不但要安置好，还得给补偿吧？ 这些可都是钱呢。 以至於他们往上报预算的时候，每次都如坐针毡。 刚才接到苏耘的电话，说长影进帐了五万美元的外匯，请示该如何处理。 两人那懵逼的样子，如果有照相机拍下来的话，能成为一辈子的黑歷史。 还是贺静之反应快。 “老苏啊，你是久经考验的同志了，立场坚定，意志顽强。这样，你先躲一躲，別让人找到了，听著没？” 苏耘满头黑线。 我立场坚定、意志顽强就为了躲一躲？ 我又不是被通缉了。 但他也明白为何这么说？ 五万美元的事瞒不了太久，京城那边都知道了，肯定会扩散开来。到时候找上门来的人和部门，恐怕得跟过江之鯽似的。 烦也烦死他了。 安抚好了苏耘，黄、贺二人不敢怠慢，赶忙来找廖老。 这种事，还得廖老点头才行。 “你们两个呀，一提到外匯也是失了方寸呢。” 黄、贺二人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我们文化部门好不容易有点成绩，哪里还坐的住？” 廖老点点头，也是理解他们的心情。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贺静之忙道：“我即刻启程，过去一趟。这件事要处理，也得实地了解一下来龙去脉，看看能不能成为我们未来的工作方向。” 这个回復让廖老就很满意。 “那就快去吧。晚了的话，五万美元就不知道会被哪只狼给抢走嘍。了解了情况后，形成一份报告送到我这里来。正好我要去日本了，看看从哪方面著手，好学习一下人家先进的地方。” 得到了允许，文化部门立刻行动起来。贺静之当天就坐上了前往长春的火车，浑然不顾自己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超绝的行动能力，让他抢在了別人的前面。直到从苏耘的手里接过支票，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创了外匯的小同志在哪里？走，咱们得去感谢一下人家嘛。” 即使他不说，苏耘也有此意，带著他一路来到了七號摄影棚。 两人刚刚走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暴躁给镇住了。 “朱石茂，你姓朱，不是真的猪。都跟你说了，哭的时候不要扭头把脸埋到胳膊里。你是大姑娘吗？你害羞什么？这是许灵均该有的哭法吗？” 偌大的场地里，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愣是喷的所有人战战兢兢。 第36章 討价还价 “李子成，你给我滚过来！” 厂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刚跟领导把你夸的跟朵似的，什么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尊老爱幼、心性善良，你就给我整了个这？ 好傢伙，满口脏话，骂人不停，一个个都被你骂哭了，简直就是片场暴君。 脸皮掛不住的苏耘已经到了要动手的边缘。 李子成正喷的爽呢，被这一嗓子嚇的凭空矮了三分。看到苏耘陪著一个中年人站在远处，忙撇下大家跑了过去。 他这一走，朱石茂、龚雪等人全都能喘气了。 “哎呀妈呀，这也太嚇人了。” “我还以为是在张莘实导演的手底下演戏呢。” 朱石茂和龚雪两位主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对方的脸上都掛著泪，尷尬之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被李子成骂的很难受，但他俩也明白，他们的表演当中確实问题很多。哪怕李子成已经翻来覆去讲解了许多遍，可他们的理解和执行上还是差点意思。 用白话翻译就是，他们太笨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笑过之后，两人想想李子成那恐怖的骂人词汇，赶忙打起精神，抓紧时间温习表演的內容。 “大爷，这是扮演董宽的演员？不行啊。董宽是林场的老工人，五大三粗，形象质朴，还得有劳动的力量。你看看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这不合適。” “兔崽子，闭嘴！” 苏耘嚇坏了，赶忙將贺静之的身份说了。 李子成满肚子的牢骚戛然而止，眨巴眨巴眼睛，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草民给侍郎大人请安。” 贺静之头皮发麻，赶忙上手捞人。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孩子，可不敢胡说。” 这要是传出去，他都得挨批评。 不过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小年轻，性子似乎有些跳脱和调皮。可年轻人嘛，这么干並不让人生气，反而有些看自家子侄的味道。 当然了，根本原因是李子成长的帅。 要是换成陈小二，照样得屁股开。 要么说顏值就是正义呢。 李子成知道五万美元在这个时代很有用，就是没想到居然引来了这个层次的大佬。借著胡闹的机会，心里已经盘算开来，思考贺静之前来的目的。 “小朋友，你可是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惊喜啊。” 贺静之性情和蔼，上来先定了调，也是安李子成的心，怕他胡思乱想。 “陪我走走如何？咱们聊一聊。” 这能拒绝吗？ 不说身份，苏耘都陪著来了。李子成但凡敢说半个“不”字，苏耘都能把掛在长影大门上。 “听您的。” 三人走出摄影棚，漫步在长影大院里。走著走著，就避开了閒杂人等，周围很是安静。 领导很会找切入点。 “老刘教了一个好学生啊，不但音乐作的好，还能给国家创匯。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他和刘枳是铁桿好友。 前世刘枳的婚姻闹的鸡飞狗跳，要不是他帮忙，刘枳很难平稳落地。 李子成知道这话是引子，所以没有著急开口，等著后续。 见他如此沉稳，贺静之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年轻人，跳脱只不过是表面的偽装，实则內有乾坤。 既然如此，他也好开门见山了。 “一直以来，咱们文化部门都是消耗经费的大户，虽然在宣传上、精神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也勉力支撑。你这五万美元，看似不多，却是久违的甘霖。我代表整个文化系统，谢谢你了。” 李子成这才好似反应过来。 “您说哪儿的话？我就是侥倖写了一首歌，被日本人看中了而已。这些事都是苏大爷想到的，我也不懂。” 苏耘接过话茬。 “这孩子调皮捣蛋，从小到大没少让人头疼。现在嘛，总算有点模样了。今后还得多多教导，这样才不会埋没了。” 不是苏耘贪图李子成的功劳，而是深諳木秀於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这种时候，必须將事情揽过来。 领导哪里不懂，苦笑连连。 “老苏啊老苏，你还是这么护短啊。放心吧，不会跟你抢人的。” 苏耘级別摆在那里，面对他可不弱势。 “我们厂给部里贡献了四万美元，这功劳不小吧？上头有没有什么说法？” “不是五万吗？” 別提钱，一提钱大佬也精明。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苏耘把李子成的想法说了，惹得领导惊诧不已。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原来已经將未来都给规划好了。 不过…… 那可是一万美元啊。 他找上李子成。 “小朋友，你要出国留学，这是好事，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成行。这一万美元留在你的手里，你也没啥用处。要不这样，先交上来。等你要留学的时候，我们再还给你。” 李子成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信。 “小时候我妈给我保管压岁钱也这么说。” 贺静之登即闹了一个大红脸，面对苏耘的捧腹大笑简直无地自容。 “你这孩子，这能一样吗？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说话还不算数？” 你的身份咋啦？ 你比旅长高啊？ 旅长比你懂礼数还不认帐呢。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要不……立个字据？” “我……” 领导终於理解苏耘了。 这年头好像没有青少年保护法，动手打人应该问题不大吧？ 最好还是苏耘好说歹说，拼死阻拦，才让李子成没有成为歷史上第一个被侍郎打死的穿越者。 当然了，五万美元也是一分不少地落入了人家的口袋。 后续则是分赃。 “成子，你放心，有我在，到时候肯定不差你的钱。” 人和人的关係亲近起来很快的，虽然贺静之绝不承认是那五万美元的功劳。但是这亲近的称呼，就让人很熨贴。 以长辈自居的领导说话就是不一样。 “成子啊，你还小，根本用不著一万美元。听伯父一句劝，咱得从实际出发，你说是不？” 这要是要討价还价了？ 李子成尝试著道：“七千？” 领导呵呵一笑，没有吱声。 李子成脸色不好看了。 “五千？太心黑了吧？” 领导还是莫测高深。 李子成急了。 “三千？那我寧可不要了。” “誒，这可是你说的，老苏作证。” 虽然你可能是陈总舵主，但老子可不是韦小宝。不就是耍流氓嘛，谁不会呀？ “行，到时候我就去你们门口跪著，击鼓鸣冤。” 领导血液倒流。 “小子，玩的太绝了吧？” 见李子成咬牙切齿，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 “到时候绝对亏待不了你，这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其实李子成也知道，这五万美元他不可能留下来的。之所以这么闹，就是为了將来留下伏笔。 反正將来他是要出国的，兑换美元却是个大问题。他又不是公派留学生，很难弄到的。 现在有了领导这条线，又有功劳在前，怎么都好说。 这五万美元进了部里，部里不单单给了长影八万多块钱，还有其他的好处，李子成就不知道了。 当天下午，苏耘將贝聿成、李子成叫到了办公室，合庞学琴、胡苏还有厂里的会计一起，將这八万多块钱点好后，如数交给了他们母子。 “大爷，厂里捞了什么好处？” 明显看到苏耘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偏偏嘴上还很牢靠。 “小孩子少打听，电影上多用点心，可不能拍瞎嘍。” 看来和上头的交易不得了，苏耘也怕消息泄露引起风波。 他又对庞学琴吩咐道：“老庞，安排一辆车，送他们母子去银行，赶紧將钱存起来。” 八万块钱呢。 就连他看到了都心惊肉跳，总感觉有个魔鬼的声音在蛊惑。 他更加知道，这个消息没法保密，很快就会传播开来。为了安全，还是让李家落袋为安才好。 苏耘的级別配有一辆拉达，正好护送李子成母子去银行完成了存款。 到了银行这边，又是一番轰动。 没办法，这个年代私人存款八万多，是无法想像的事情。要不是庞学琴亲自跟来了，还有长影厂的证明，李子成母子俩都得被扣下。 “八万？八万。八万！” 晚上，李家。 李庚跟孔乙己似的，拿著存摺在灯泡底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就念叨这两个字，跟唐僧念经似的。 “他妈，这真是咱家的钱？” 李庚有点接受不了。 你说我一个好好的电影导演，就出去考察一下拍摄场地，回来家里就多了八万块钱？ 这比家里多了一个老王还嚇人呢。 “行了行了，不就是八万块钱嘛，瞅你那德行。” 饶是以贝聿成温婉的性子都受不了，从他手里抢回存摺，扭身进屋保管去了。 这一次李子成没有討要。 实在是这么一大笔钱，还是给父母保管更好。再说了，这个时代也找不到用钱的地方，拿在手里就跟手握屠龙刀进了新手村一样，没啥成就感啊。 “妈，我爸他们就要出发了，整点好菜，给我爸送行唄？” 贝聿成从里屋出来，隨手將一叠钱塞给了他。 “那你去买点猪头肉和猪耳朵吧，等会儿叫你尹大爷、大娘他们也过来吃饭。” 第37章 最差的一届 李家的晚饭十分丰盛，也格外的热闹。 三口人，变成了六口人嘛。 “成子发了財，我们要有口福啦。” 尹黎铭一边给蔚騫拉开凳子，一边笑道。 这个年月，吃点好的不容易。看到桌子上的猪头肉和猪耳朵，还有其他的菜，他都快要流口水了。 贝聿成给大家分发碗筷，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今儿管够。” 尹一清被李庚拉著，两人坐在了一起。 “咱们两家住对门，我们忙，你们也忙，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李庚也是感慨不已。 “谁说不是呢？自从和他妈不跟您了之后，好像就没一起吃过饭了。” 李子成主动拿起酒瓶，分別给尹一清、李庚、尹黎铭满上，最后则是自己。 见他要喝酒，贝聿成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话咽了回去。 尹一清端起酒盅，和李庚碰了一个。抿到嘴里后，长嘆了一口气。 “这日子过的真快呀，还记得当初你俩刚到厂里的时候，还啥都不懂呢。结果一转眼，你俩都当导演了。” 贝聿成忙著给蔚騫夹菜，闻言儘是感激。 “那时候我和老李刚从北电毕业，到了片场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您手把手地教，哪有我俩的今天？” 尹一清摆摆手，並不居功。 “你俩本事不差，就是没有经验。不管跟谁，都不会差了。” 李子成向他敬酒。 “我爸、我妈能不能学到本事不知道，反正我要是没有大娘餵饭，可长不了这么大。” 这话惹得蔚騫老怀大慰。 “你个小混球，亏你还记得。当初你爸、你妈忙工作，你又净惹事，害我在老师面前赔了多少不是？” 结果这话让尹黎铭不乐意了。 “成子也不是主动惹事啊，不都是大维挨欺负，他才出头的？没有成子，大维上学都不安生。” 说起他们兄弟俩，尹一清也起了心思，借著酒劲张开了口。 “成子啊，你现在也大了，该懂事了。以前你年纪小，瞎胡闹別人也不在意。但是这往后啊，可得注意了。” 李子成闻弦歌而知雅意。 “大爷是说今儿个的事？我知道了。” 这个回答惹得尹一清哈哈大笑，十分欣慰。 “这小子，以前咋没看出来聪明劲呢？小李，小贝，往后你俩可有福嘍。” 李庚听了个莫名其妙，贝聿成却满脸欣喜，还给李子成夹了菜。 “少喝酒，多吃菜。” 李子成还给老妈一个笑容，惹得李庚十分吃味。 怎么感觉这饭桌上，就自己一个傻子呢？ 尹一清却已经转移了话头。 “成子，你是个懂人味的，知道照顾你大哥。我和你大娘老啦，眼瞅著快要干不动了。今后你们哥仨，互相照应著点，啊？” 李子成笑嘻嘻地向尹黎铭举杯。 “您放心，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尹黎铭话不是很多，只是道：“成子，谢啦。片场有啥事，你就交待我好了。” 说起拍电影，蔚騫倒是起了心思。 “听说董大娘的演员还没找著，你们看我咋样？” 这话让饭桌上安静下来，几个人全都打量起她来。 李庚率先开口。 “还別说，嫂子的岁数、模样都挺合適的。” 贝聿成想的多了一些。 “董大娘的戏份得去林场那边拍，嫂子会不会太辛苦了？” “誒，这有啥辛苦不辛苦的？以前拍戏的时候，不比现在还辛苦？你们要是觉著行，回头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蔚騫本来是《伐木人》剧组的办公室主任，只需要坐镇厂里就行。现在她主要要求角色，显然是戏癮犯了。 虽然她本职也是演员，但这些年一直顾著家庭，根本没有多少演戏的机会。既然她意愿强烈，李家三人哪能不答应？ 第二天，剧组依旧忙碌，李子成也在其中。 让他没想到的是，贺静之居然又来了，就站在旁边看著他干活，也不说话。 但李子成观察仔细，注意到他的脸上似乎有道划痕。 “哟，您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敢对堂堂侍郎下手？ 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贺静之有些不自在，连连咳嗽。 “没啥事，我这是无妄之灾。” 他这么一说，李子成反应了过来，噗嗤一笑。 “您去见刘大爷了？” 贺静之和刘枳是至交好友，既然来了长影，肯定要见见的。 只是如今刘家的情况…… 两口子打架，部级干部受伤，也算是满天下头一份了。 贺静之唉声嘆气，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这个老刘啊，让我说什么好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別说他了，比他官大的都没办法。李子成也不好说什么，乾脆问道：“钱都到了您手，您日理万机的，不回京吗？” 贺静之这才想起正事，招招手，对他道：“小朋友，咱俩走走？” 李子成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又跟著他漫步在长影的院內。 他就知道，五万美元不至於惊动这样一位高官，肯定还有別的目的。 但他能沉得住气，始终默默跟著，就是不张嘴、不好奇。 走了一段路，贺静之也对他的养气功夫佩服不已。既然他不问，那就主动开口吧。 “这一次你从日本人手里赚了五万美元，钱虽不多，却是咱们文化部门少有的外匯收入。来长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咱们的文化事业是不是能顺著你的经验走出一条新的道路来？你是当事人，有没有什么经验讲讲？” 李子成明了，原来关节在这里。 他眨著大眼睛，里面满是清澈，先是讲了那天在湖面上的谈话，然后才道：“我就是听了那位川上井彦的话，有感而发，灵机一动，才作了那么一首歌。可能是日本人喜欢吧，所以才愿意钱买的。” “还有別的吗？” 这个回答並不能令贺静之满意，他追问道。 “还有別的吗？” 李子成反问。 贺静之盯著他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不免发出一声嘆息。 “看来是你小子运气好，只可惜，这样的运气不是每次都有啊！”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种事是常態啊！ 那样的话，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到处都是遗憾。 贺静之走了，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这一次过来，不能说没有收穫，却也不算满载而归。 李子成的日子回归正常，每天忙於剧组的筹备，令人恐怖的咆哮声也回来了。 “老茂，你的动作不要那么生硬。谁家好好的人转身跟机器人似的？你就正常转身不行吗？” 朱石茂都不记得自己被李子成骂了多少次，也有点怒了。 “我就是正常转身啊。” 李子成气歪了嘴巴，乾脆站起身来模仿他转身的样子。 先是脑袋扭动，带动脖子，脖子带动上半身。转的时候两只胳膊还跟著甩，结果两条腿还拧在了一起。 “你自己看看，这是正常转身吗？” “哈哈哈哈……” 周围人笑成一团，笑的朱石茂无地自容。 “我……我注意。” 李子成又盯上了別人。 “方大爷，你的问题也很大。你笑的时候，不要从下往上抬眼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君呢。” 方樺演了一辈子的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了，许多表演的习惯都带著坏劲。 “你现在的角色是老拐子，是个虽然穷苦但是明晰事理、乐於助人的穷苦人。你要记住，你是好人。” “滚犊子，我还不知道我是好人？” 方樺遭不住了，笑骂了一句。 见方樺出头了，龚雪也来劲了。 “成子最坏了，整天就知道骂人。你说，这里谁没有被你骂过？” “哟呵……” 李子成来劲了，摆出叉腰肌。 “你以为我愿意骂人啊？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演员。” 好傢伙，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一群人乌泱泱地扑上来拳打脚踢，甚至还有人掏襠。 “兔崽子，反了你了。”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今天非把你屁股抽烂。” 可怜的副製片主任，终究还是没能摆脱小字辈的无奈。 不过片场有了他这么一个人，所有人都察觉到，进度非常的快。特別是演员们之间的磨合，已经越来越有味道。 “雪姐，李秀芝是个苦难中乐观、痛苦中坚忍、疲惫中坚强的女人，她在遇到许灵均之前和之后的状態，你要演出截然不同的感觉来。” 龚雪虽然也是童顏，但很显然达不到丛珊那种带著乡土气息的质朴和清纯。李子成自然也不能让她那么演，只能根据她的特质来重塑角色。 李子成在这个角色上，保留了原本的勤劳、善良，但更加凸显了小女人的柔弱。著重表现她对许灵均的依靠，让她对许灵均的不舍更加强烈一些。 龚雪的特质，驾驭这种感情戏肯定要比丛姍更厉害。 这段日子，龚雪的努力，李子成也是看在眼里。一边努力理解角色，一边捧著专业书籍硬啃，从不叫苦叫累。 这样的演员，在卓绝的天赋基础上，怎么可能不成功？ 第38章 称职务 “宝叔，你这手艺可以啊！” 片场，李子成来回检查，越看越是惊嘆。 施殿宝跟在身边，趾高气扬。 “你叔我玩了一辈子置景，做这些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样的自吹自擂並没有让李子成反感，而是真心地竖起了大拇指。 长影的置景师，是真的很厉害，出神入化的那种。 明明是摄影棚里的假景，但是放眼看去，完全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別的不说，就是四周墙上弄的蓝天、白云、远山、森林，都令人仿佛来到了兴安岭一样。 未来的电脑特效和ai构图，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至於tvb的塑料瀑布？ 那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李子成偷偷看了一眼施殿宝，將这个人才记在了心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电影厂的好日子没有多久了，未来这些人都得失业。到了那时，完全可以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这边的布置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东西都送来了没有？” 贝聿成也对置景很满意，神情间隱隱有些急切。刚刚做导演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起执筒了。 话音未落，摄影棚外传来汽车的剎车声，伴隨著二师兄的嚎叫。 一群人赶忙走出来，发现剧组需要的东西送到了。 三口大肥猪，几十只鸡鸭，还有好几只小兔子。 这是拍摄李秀芝勤劳持家的道具。 “呀，这么多呀？” 龚雪也过来了，看到车上的家禽，不禁满心欢喜。 她也对自己人生的第一部电影充满期待呢。 “雪姐，饲养家禽你会不会啊？” 临近拍摄了，李子成关心问道。 换来的，则是龚雪的白眼。 “我当知青的时候，这种活每天都干，你说会不会？” 那李子成就放心了，开始指挥现场布置。 別看是摄影棚，但也涉及到外景。就比如李秀芝饲养家禽的场面，总不可能在小破屋里吧？ 可既然涉及到外景，布置方面就得细心，总不能看起来太假。 “建华哥，那几盏灯往左边调一下位置，地上有阴影了。” 因为是棚拍，所以光线就十分考究，必须要让画面里呈现出自然光的感觉来。 刘建华还年轻，技术没那么老道。不过没关係，不是有李子成嘛。隨著他的指点，刘建华对於灯光布置的领悟在快速嫻熟。 “要我说，还不如在郊区找个地儿拍呢，不比这轻鬆？” 高强站在一旁看著现场布置，觉得有点费事。 “长春附近，你能找到有山的地方吗？” 高强不服气。 “那李导去找的盖新房的地方，不也没山嘛。” 这脸长的跟牛角尖似的人就是犟。 “那段戏总共画面不多，摄影机注意点角度就没有问题。可你看看这里的戏份，又要拍李秀芝饲养家禽，又要拍李秀芝干活，还要拍许灵均、李秀芝的家庭生活，又有林场大队的群像戏。摄影机怎么摆能不出问题？” 这回高强终於知道自己想的浅薄了，同时也对李子成更加佩服了。乾脆拿著剧本，蹲到一边琢磨自己的戏份去了。 李子成看著了，偷偷撇嘴。 海生的戏份有啥好琢磨的？ 一个平白直敘的人物，不用演都行。 不过人家演员愿意用功，李子成当然没必要去打击积极性嘛。 还有更用功的呢。 龚雪找了过来，带著疑问。 “成子，你帮我看看，这一段李秀芝误以为许灵均不要自己的戏份，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强烈一些更好？但你却要求我演的含蓄一些，我不是很明白。” 李子成很不满。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称……称职务？” 龚雪柳眉倒竖，来了东北一段时间居然將江南的温柔都给丟光了。 “我把你打成植物信不信？” 这女寧不该是这样的啊！ 讲戏的事，李子成从来不敢含糊。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要强烈一些的想法，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东方人的情愫表达，尤其是李秀芝这样的身份，並不適合强烈的爆发。她这里的表现，如果要震撼人心的话，最应该的是哀莫大於心死。你想想，她千里迢迢从山东逃荒来到林场，结果举目无亲，无处可去。好不容易被安排了一个家，可却不被接受。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冰雪和刺骨凛凛的寒风，她从这间小破屋子走出去意味著什么？她还有力气再去寻找生的希望吗？” 原版《牧马人》当中，李秀芝醒来后，发现许灵均睡在地上，就產生了这样的误解。 丛姍的表演就是很外放的哭泣，也把许多话都说了出来。李子成不喜欢这样的表演，这里做了修改。 改成了李秀芝变成行尸走肉，绝望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或许也是迎接生命的终结。 许灵均被她的样子嚇坏了，赶忙拉住了她，两人有了第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 李秀芝这才明白他的心意，转忧为喜，重新拥有了希望。 老实说，原版的方式比较简单，对演员要求不高，很好演。但是按照李子成修改的剧情，十分考验演员的演技。尤其是龚雪的，这也是她纠结的原因之一。 听李子成讲解了这么多，龚雪若有所悟。 “我也是看书上说的，表现派更加强调大胆表现角色的情感和个性，可以用一些夸张、激烈的方法，所以我才……” “你呀，你这知识都学偏了。” 李子成明白了。 正好其他人也看过来，他乾脆多说了一些。 “所谓的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没有好坏之分，都是表演的技法。使用这些表演方法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演好角色。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计较哪种表演流派。哪种好用就用哪个，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方樺是老演员，懂的也是最多。 “这能行吗？” 他有句话没说。 如果演员不顾流派，什么都学都用，会不会陷入混乱？ 李子成呵呵一笑，却举了一个栗子。 “当年咱们红军刚刚组建的时候，许多將领都是泥腿子出身，根本没有学过军事知识，稀里糊涂地开始打仗。从小打到大打，再到建立了新中国。等建国后呢，他们被叫到军校去学习。一开始他们拿起课本的时候，压根就看不懂，只觉得那些专业术语太过於深奥。可是隨著学习的深入，他们赫然发现，原来书本中提到的许多东西，他们在战场上早已应用过了。这叫什么？这就叫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打仗，那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说，打仗的时候將军们是不是还得考虑用西点军校的方法啊、还是用伏龙芝军事学校的方法啊？当然是什么方法能打贏，就用什么方法啊。” 他又对龚雪教导道：“雪姐你没有上过专业的院校，专业知识这一块，你只能日后慢慢弥补。你就像那些红军的將领们一样，只能一边演戏、一边学习，理论始终都跟实践结合在一起。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你对於理论知识的感悟，肯定要比那些院校里缺乏实践的学生们强。” 演技这种事，李子成从来不迷信专业学科。 这东西首先需要天赋，然后是勤奋和努力，最后才是能不能融会贯通。 要不然的话，即使是专业科班学校毕业的，不行还是不行。 冪冪、菲菲、巴巴、扎扎，哪个不是专科院校出来的？ 那演技…… 嘖嘖。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龚雪若有所悟，捧著教材又去消化了。 “哎哟喂，厉害啊！都能去北电、中戏当老师了誒。” “哎呀妈，嚇我一大蹦。” 李子成讲的太投入，浑然没有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差点没出溜到地上去。 再一看是张德寧，他愣了。 “你没走啊？” “什么话？我的工作还没完事呢，我走啥？” 张德寧狂翻白眼，然后喜滋滋地拿出本子，递给李子成。 “来来来，看看我积累的採访內容，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还挺有职业道德，採访完了知道给当事人过目。 什么？ 张德寧是编辑，不是记者？ 怪不得有道德呢。 李子成也没客气，快速瀏览起来，隨后抽出笔来，开始咔咔乱来。 “誒誒誒，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快停手啊！” 看著李子成將本子上画的面目全非，张德寧怒了。 但李子成已经做完了，隨后將本子还给她。 “我划掉的地方不要刊发啊。” 张得寧强忍怒气，看了后才发现，李子成划掉的部分，都是关於那八万块钱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钱財露白，被坏人盯上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子成深刻记得尹一清的教诲，再说了这种事曝光总归不算太好。 张德寧想了想，也知道有些不妥，乾脆动手，將这部分內容撕了下来，交给了李子成。 “那你看著处理吧。” 光是这个举动，就让李子成对她印象大好。 怪不得能成为年代文娱的第一號工具人呢！ 张德寧確实要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有事。 “之前给你拍了些照片，总觉得不满意。在我这里，你是一个作者，所以我想拍一张你写作时候的样子。到时候放在封面上，青年才子的形象多好啊。” 刚刚毁了人家的心血，李子成也有些过意不去。 “那去哪儿拍？我家里？” 张德寧立马高兴了。 “正有此意。” 第39章 电影开拍 “臥槽！你家这么大？” 没有公摊的两室一厅，给了张德寧沉重的暴击。 身为老皇城根人，张德寧的骨子里无疑是高傲的。看人，那都是用鼻孔的。 可房子，毫无疑问是她的痛。 想想自家那十几户人拥挤的四合院，每天早上倒香桶时的场景…… 那真是香满四合院啊！ 张德寧做梦都想有一个独属於自己的房子，还得是有暖气的楼房。 没想到，李子成已经实现了。 “呵呵，陋室不值一提，隨便坐。” 李子成对自己的家倒是没啥特殊感觉，虽然他也知道自家的房子在这个时代是顶好的了。 可谁叫周围都是长影厂呢，家家户户都不差，就体现不出参差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张德寧跟著他进了臥室，发现床铺旁边有个书桌。 “这就是你写作的地方？” 李子成已经坐了下来。 “这就开始拍吗？” 张德寧打量了一番，不太满意。 “你这屋光线不大好，要不用客厅的那张书桌吧。” 客厅的书桌是李庚和贝聿成共用的，就摆在窗户边，突出一个窗明几净，拍照再好不过了。 李子成也觉著不错。 从桌子上拿起稿子，来到了外间。 在张德寧摆弄相机的时候，他摊开稿子，开始下笔。 他现在忙的一塌糊涂，写书的时间已经没有了。《闯关头》摆在那里，很久都没有续上。 这次借著拍照的机会，还可以写几个字。 张德寧弄好了相机，见他进入了状態，不禁夸讚了一句。 “嘿，到底是拍电影的啊，这演技可以啊。” 说著就走到李子成的侧面，准备按动快门。 “等等……” 李子成一边写字，一边还能观察她的行动。 在她迷惑的时候，看了看她的位置，又看了看光线，再看看自己的角度，终於有了谱。 “你这么拍不行，会让我的脸晦暗不明，突出不了我的帅气。” 张德寧这个鬱闷。 “是我拍照，还是你拍照？” 事关自己的形象，李子成可不打算退让。 “你一个业余编辑，你懂什么摄影？听我的吧，说不定能让你拿个摄影奖呢。” 光说还不算，他乾脆站起来，抓著张德寧开始摆放位置。 “无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照，全都是光影的艺术。不懂光影，是不可能拍出好照片的。” 张德寧仿佛学到了真东西。 “只要掌握了光影，就能拍好照片？” 她很喜欢拍照，但是曾经拍过的照片，没有一个满意的。 李子成很真挚。 “掌握好光影，只是基础，照片要想好看，还得具备最重要的条件。” 张德寧求知若渴。 “什么条件？” 李子成已经將她摆放好了位置。 “最重要的条件，当然是脸啊。” 张德寧(??.??) 虽然她是搞文字的，但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语言践踏的滋味是那么的痛。 你长的帅你了不起呀？ 对不起，长得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看著相框里圈出来的稜角分明、剑眉星目的脸，张德寧留下了屈辱的眼泪。 她不得不承认，李子成能年纪轻轻就参与电影拍摄，果然是有东西的。 在新的视角里，李子成的脸呈现出黄金分割的比例之美。窗外柔和的光线均匀铺洒在他的脸上，形成淡淡的光韵。 这小子还很会摆造型。 微微抬著头，目光凝视远方。一只手捏著笔，另一只手揉搓著下頜，仿佛一个陷入思考的学者。 尤其是那目光，幽深似海，无垠无限，带著致命的吸引力。 这小子要是去勾搭女人，又谁能不沦陷呢？ 陡然之间，张德寧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哼，幸好自己已经结婚了。 咔嚓，咔嚓，完美的拍照结束。 张德寧收到相机，准备招呼李子成收工，见他在稿纸上笔走龙蛇，猛然想到了什么。 她悄悄地走过去，拿起已经写完的部分，默默地阅读起来。 完成了拍照，李子成已然沉浸在了写作当中，浑然忘记了还有客人。 一直到眼前的纸开始模糊不清，他才赫然发觉，原来天居然黑了。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要干什么。 “哎哟，张大编辑，怠慢了哈。” 他的招呼將张德寧也唤醒了，但状態有点不对。 这女人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擒住了他的衣袖。 “后面呢？传杰咋样了？到底死了没？” 她阅读速度很快，居然看到传杰掉进陷阱、中了毒签子那段了。 “后面没了。” 李子成实话实说。 张德寧一下子爆发了。 “那你还不写？” 想他李子成號称长影小霸王，从来只有他嚇別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唬住了。 “我……我哪儿有时间啊？我还忙电影呢。” 张德寧都要疯了。 “破电影有什么好的？成子，你听我说，你就得走文学这条路。听姐一句劝，电影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你就写小说，肯定能成为第一流作家的。” 这才来东北几天呢，就学会东北人的绝活了？ 忽悠！ 接著忽悠！ 见李子成一副看破的模样，张德寧嘿嘿一笑，手里死死抓著稿子。 “成子，你看，我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吧？你別忘了，我还给你拍了好看的照片呢。所以……这稿子……嘿嘿……” 李子成明白了，这女人盯上《闯关东》了。 可惜，她晚了。 “这稿子得给上海文艺。” 张德寧將稿子往怀里藏，跟母老虎护崽子似的。 “凭啥？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再说了，上海文艺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又何必捨近求远呢？你要记住，中国文学的中心的在京城，京城文学的中心在俺们燕京文艺。” “那人民文学算啥？” “人民文学不算。” 张德寧臊眉搭眼的，嘴里儘是什么“净仗著级別高欺负人”“成立早牌子大”之类难懂的话，惹得李子成憋不住笑。 笑的张德寧都要毛躁了，他才说明事情。 “上海文艺的编辑是我表哥，我的《伐木人》也是交给他发表的。那可是我至亲至爱的表哥啊，你说我能怎么办？” “啊？” 得知还有这层关係，张德寧失望不已。抽动两下嘴角，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无奈的將稿子还给了李子成。 这下给李子成弄鬱闷了。 我都说是我至亲至爱的表哥了，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算了，燕京文艺不发表长篇小说，《闯关头》给他们確实不合適。 没能抢到《闯关东》，张德寧仿佛失去了一个亿。 “这次就算了，不过你可欠了我们燕京文艺一篇稿子。记著，下部作品必须给我们。” 虚空要帐是吧？ 李子成见她可怜巴巴的，到底於心不忍。 “行行行，下一部作品肯定给你们。” 张德寧这才换上笑脸，告辞回招待所了。 第二天，七號摄影棚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只因为今天是《伐木人》正式开拍的日子，所有人都变得很严肃。 李子成也是凌晨四点就赶了过来，做最后的检查。 等到各部门就位，已经上午九点了。 李子成绕回导演位，迎上贝聿成的目光。 “都布置的很好，没有什么瑕疵。只需要摄影机严格按照走位，就不会有破绽。” 电影的第一场戏，就是李秀芝餵养家禽的戏份。 因为是在庭院了，为了避免暴露是棚拍，对摄影机的走位有著严格的要求。 和贝聿成沟通后，李子成又去找了正在准备的雷献和。 “哥，你这边和灯光的配合怎么样了？” 雷献和宝贝似的整理著摄影机。 “放心吧，我们都排练十多次了，绝对不会有问题。再说了，你画的动线图那么清楚，我要是再走不好，乾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子成又去了演员那边。 龚雪已经换好了服装，虽然不改娇俏的模样，但儼然一副农家妇女的风范。 这下过乡、当过知青的就是不一样。 儘管龚雪什么也没干，可仿佛已经融入了角色，饲养家禽如同寻常。 这就是她比原版女主角强的地方。 原版的女主角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根本就没有乡下生活的经验。演这样的戏，全都是临阵磨枪学的。 可不管怎么努力，到底做不到真实自然。 哪像龚雪，已经自在地进了场地，进入了干活状態。 李子成万分满意，再次转回导演位。 所有人都看著他，只要他点头了，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筹备的时候，他的话语权很大。但真到了拍摄环节，他点头之后就往后靠了，將舞台留给了贝聿成。 贝聿成自然是心潮澎湃，毕竟自己人生的第一部电影，终於迎来了拍摄。 “各部门注意，匯报情况。” “摄影组就位。” “灯光组就位。” “录音组就位。” “演员组就位。” 贝聿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伐木人》第一组第一场，拍摄开始。” 雷献和捧著摄影机早就准备半天了，得到命令，立刻按下了开关。 摄影机上的红灯眨动，现场那么多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唯独龚雪一个人处在灯光明亮之处，仿佛根本不知道拍摄开始了，依旧忙碌地转来转去，和猪啊、鸡啊、鸭啊、兔子啊等混在一起。 不管谁看了，都不觉得她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在干活。 可最高级的表演，不就是真实嘛。 第40章 欲仙欲死的老茂 龚雪不是在表演饲养家畜家禽，她是真的在干活，於是呈现的画面就十分的真实。 四周的人们看著她，心里渐生佩服。 其实一开始选定龚雪来演李秀芝的时候，剧组里不是没有人反对。 许多人都觉得龚雪相貌太秀气了，看起来像是城市里的娇小姐，一点也没有劳动妇女的样子。 但李家三人意见一致，別人的反对也就不算什么了。 为此还有怪话传出来，说剧组里任人唯亲。 这种风言风语，儘管李家三人和龚雪都听到了，但嘴长在別人身上，也没办法做什么。 龚雪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次也是发了狠。不蒸馒头爭口气，为了演好李秀芝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现在，她浑然天成的演技，终於让所有的质疑都闭嘴了。 李秀芝先是拎著两只大桶餵猪。 桶是真桶，里面装的也是真的猪食。不说味道，重量就很不一般。 龚雪却嘴角噙著笑，步伐轻快而沉稳，身子半点晃荡也没有。 这就是亲身参与过劳动带来的好处。 换成后世的女演员，能不能拎动这两个桶不说，恐怕猪食的味道能让她们晕过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今天圈里的两只大肥猪也很有天赋，也或许是真的饿了。看到龚雪拎著猪食过来，一起趴在柵栏上，哼哧哼哧迫不及待的样子。 有了这两只猪的配合，画面美好而欢快，一如许灵均一家的新生活。 餵完了猪餵鸡鸭，最后看著跑出来的兔子，李秀芝蹲下身来，將兔子抱在怀里逗弄著。 原版这里，李秀芝一脚將兔子踢走了。虽然很有农家气，但与整体气氛太过於不协调，於是李子成做了修改。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踢呢？ 明显应该红烧嘛。 哦，不对，是被美女捧在手心，相得益彰才对。 龚雪本就极美，此时虽然粗布衣衫，还有点脏，但丝毫不掩盖天生丽质。（原版里李秀芝饲养家畜家禽的服装有点太乾净了，被李子成改了。） 此时手里再捧著一只纯白的兔子逗弄，好傢伙，画面一出来，在场不少男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了。 结了婚的后悔，没结婚的抖腿。 贝聿成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子成，惊讶於儿子对於画面的构造。 幸好她还记得这是在拍戏，赶紧朝尹黎铭示意了一下。 尹黎铭收到指示，忙对著远处挥手。 这是让其他演员上场的信號。 早就等著的几个女演员立刻进入状態，说说笑笑地过来。 “灵均媳妇儿，下工啦。” 扮演老拐子媳妇牛凤英的柏瑞彤虽然不如原版的朴实，但也有一股子劳动人民的精神，加上是老牌演员，驾驭这种角色根本不需要操心。 李秀芝从自得其乐中醒过神来，忙快步走到围墙边。 “嫂子，快来快来。” “啥事啊？” 李秀芝没著急说，只是將她拽进了院，其他的角色走过，镜头里就剩下两人。 “嫂子，你等会儿。” 李秀芝转身进屋，出来的时候拿著一个碗，碗里是三五个鸡蛋。 “听说郭大哥生病了，这几个鸡蛋拿回去给他补补。” “哎呀，使不得，咋能要你家的东西？快收回去。” 牛凤英赶忙和李秀芝撕吧，但最后鸡蛋还是被塞在了手里。 “我和灵均到这儿来，举目无亲，还不是大傢伙儿帮衬才有今天。没有大家，哪有我们这个小家？你们能帮俺们，俺们凭啥不能帮你们？难道嫂子还拿俺们当外人？” 《伐木人》当中，李子成做的最大修改，就是增加了男、女主角和林场配角们的互动。 在他看来，原版的书中、电影中的剧情过於薄弱了，而且对於情感的展示太过於不足。尤其是只展现了当地人对於他们夫妻的帮助，仿佛他们接受这些帮助就是天经地义的。 虽然这样做展现了普通中国人的善良，但未免过於脸谱化，给观眾情感上的共鸣也会不足。 李子成增加了许多许灵均和李秀芝跟大傢伙互动、来往的情节，將一个互帮互助的世外桃源给立住了。 这也是在告诉观眾们，许灵均和李秀芝之所以能够从苦难中走出来，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和喜欢，因为他们也是善良的人。 原版的李秀芝是四川人，逃荒到的甘肃，號称吸收了所有川妹子的温柔，只给川地留下了老子蜀道山。 这一版的李秀芝被改成了山东人。 毕竟山东和东北，从歷史上就割捨不断。许多东北人，也都是山东人闯关东的后代。 关里家儿，一直都是这些闯关东的后代对山东的称呼。 因此这个李秀芝的性格，比起原版也做了相应的改变。少了羞涩和青涩，多了精明和大气。 “行行行，说不过你，这鸡蛋我收了。” 牛凤英收到鸡蛋，还是很高兴的。再看满院子的家畜家禽，神情里满是羡慕。 “咱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养鸡养鸭，可谁也没有你养的好。妹子，你都是咋养的啊？” 李秀芝很是爽朗。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四周那么多人看著，並不觉得如何，让李子成很没有成就感。 唉，玩梗也得看时代啊！ 隨后牛凤英拿著鸡蛋喜滋滋离开，这段戏也就拍完了。 “好了，结束。” 贝聿成一声令下，雷献和关了摄影机，刘建华关了灯，眾人才终於大喘气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人就是雷献和了。 毕竟没有监视器，拍的怎么样，只有雷献和这个摄影最清楚。 李子成和贝聿成走过去，关心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瑕疵？” 雷献和回味著刚才的画面，信心十足。 “绝对没问题。成子把画面构造的太好了，我感觉我不是在拍，就是把摄影机送到位置就行了。” 儿子被夸，贝聿成也很开心。 “那还是你手稳，不然可拍不出合格的画面。” 这年头的摄影机，可不是谁都能操控的。对摄影师的一个重要要求，就是力量要够，手也要稳。 毕竟如今可没有防颤设备和软体，摄影师但凡手抖一点，画面就瞎了。 哪像后来，科技弥补了摄影师的许多不足。 在李子成的主持下，剧组的拍摄表做的十分详尽。 第一场戏拍完，大家就立刻忙碌起来，开始重新布置场地。 发挥了巨大作用的猪、鸡、鸭、兔子等，已经结束了工作，都要被送到该去的地方。 也就是食堂。 李子成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些家畜家禽居然是长影厂买下来的。拍完了之后，当场化为了长影职工的口粮。 真正的为中国电影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这件事让李子成不禁感慨。 你说这些电影厂是有钱呢、还是没钱呢？ 说有钱，各种项目、工作十分拮据，各种设备都很老旧，始终没能更换。 说没钱，大手一挥就买了这么多一次性消耗品，完了还全给吃了…… 院子里的戏份也就这一场。 原版中李秀芝打土坯的剧情，被李子成该刪掉了。后续还有一个剧情，就是李秀芝栽树。 这个剧情会分成两个部分拍摄，一个部分是李秀芝借了车拉树回来，另一个则是將树栽种浇水。 李子成觉得李秀芝纤瘦的身躯拉车的画面会很好看，於是增加了这部分內容。 不过接下来要拍摄的，则是许灵均回家、看到家中大变样的戏份。 这部分剧情是：李秀芝来到了许灵均家，但两个陌生人相处尷尬。晚上李秀芝睡在了炕上，而许灵均睡在了地上。早上李秀芝醒来后伤心欲绝，万念俱灰，以为许灵均不要自己。 许灵均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李秀芝。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许灵均手足无措，乾脆藉口干活走了出去。 而等他再回来时，原本破旧、邋遢、杂乱的小屋，经过李秀芝的巧手，完全大变了模样。不但乾净整洁了，还布置的井井有条，充满了家的温暖味道。 这个变化，衝击了许灵均的內心，也完成了他对李秀芝的第一次认知。 文艺作品当中，对比和反差是重要的应用手段。通过这样的技法来实现对比，增强人物、剧情的闪光点。 这就是李子成设置戏份的目的。 任凭剧组重新布置，李子成去找朱石茂。 值得一提的是，接下来要拍的，就是朱石茂回到家中看到模样大变的部分。至於家里原来的样子，並不在这里拍，而是要到林场那边后再拍。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毕竟家里的前后变化，对於置景是个极大的考验。李子成乾脆做了统筹，完全分成两个部分。 可这样一来，虽然方便了剧组的拍摄，但是对於演员来说，可就是磨难了。 剧情被分割的十分零散，拍摄的內容前后並不连贯，导致演员们的感情也是稀碎。 如果是有经验的老演员还成，可朱石茂这个生瓜蛋子就不成了。 李子成找到他时，他正捧著剧本，琢磨的昏天黑地。 “要我上场了吗？” 看到李子成点头，朱石茂十分委屈。 “我连现场都没看过，能演好吗？” “就因为你没看过，所以你才能演好。” 李子成莫测高深，眼神里还有一丁点的坏笑。 第41章 经典镜头【祝大家金蛇纳福，祥瑞满门！】 “这是什么话？我是演员，我都不知道场地什么样的，我怎么演？” 朱石茂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作为新人演员，他本就压力山大。结果李子成还不让他去片场，让他更加慌张。 “你不用演，往那儿一戳就行了。” “怎么戳啊？就像那电线桿子似的？” “那你不用管，只需要把剧本背熟了，到时候別忘了台词就行。” “你……” 面对铁石心肠的李子成，朱石茂憋屈坏了。瞳孔颤抖，脑袋一扭，我见犹怜。 “瞅瞅，瞅瞅，又整这死出儿。挺大个老爷们，还山东大汉呢，还浓眉大眼呢，没事老哭啥？” 朱石茂委屈。 “怨我吗？我只是想要演好戏，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演？” 李子成心说我指导一部电影，还成了心灵导师啦？ “你是新人演员，懂的东西不多。即使告诉了你，你也拿不出需要的状態。反而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李子成太会调教演员了，尤其是新人演员。而且他的方法是对症、对事下药，简单快捷精准。 可不像墨镜王，就是一遍一遍磨演员，给磨的都要疯了。 “哼！” 见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李子成鬆口，朱石茂化悲愤为斗志，重新抓起剧本温习起来。 既然別人靠不住，那就靠自己好了。 行，没疯。 李子成满意了，转身去了龚雪那边。 场地重新布置的时候，龚雪也在改变形象。 刚才饲养家畜家禽的场景，她的服装、造型都充满了劳动的味道。但这一次不同，必须得体现出美感来。 虽然是贫穷的生活，但也不能形象单一。这毕竟是电影，得有艺术的风情。 李子成过来时，龚雪已经在候机了。 看著他围绕自己转个不停，龚雪的心也被转的乱了。 “你干什么呀？是不是没事做了？” 李子成嘿嘿一笑，语气轻佻。 “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龚雪当场呆住。 “你……你说什么？” 李子成说变脸就变脸，已经寒霜如冰。 “不笑是吧？” 就在龚雪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时，他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 “那爷给你笑一个。” 龚雪终於没忍住，噗嗤一声，犹如春兰吐蕊、秋菊绽放，美不胜收。 逗乐子不是目的，李子成记掛著正事。 “雪姐，接下来的戏份，是你第一次真正的面对许灵均。你已经从逃荒的狼狈中走了出来，洗去了尘霜，换了乾净的衣服。这个时候你再出现许灵均面前，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態？” 龚雪被他引导，陷入思考。 “嗯……紧张，期待，还有……忐忑？” 李子成点点头，认可了她的分析。 “这个时候李秀芝和许灵均已经经过了一夜的相处，知道了许灵均的为人，明白这是一个值得託付的人。那么李秀芝要做的，就是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许灵均。你要记住，你在出场的时候，心態应该是女为悦己者容，明白吗？” 龚雪樱唇紧抿，蛾眉簇簇，若有所思。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分別跟两个演员交待完，李子成回到片场的时候，这里已经重新布置好了。 主要就是將家禽、家畜转移走，弄脏的土铲掉，其他的都没有动。毕竟后面还要拍李秀芝种树的画面，用的著。 马上要拍的戏份，则是在室內，院子如何並不重要。 等摄影、灯光、录音在室內就位后，朱石茂被带到了现场。 此时的他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自己。虽然剧本上有內容，但没有图像啊，弄的他十分紧张。 因为剧组是在室外，所以贝聿成不用在意声音，吩咐道：“许灵均，走进屋子里。” 说是室內，其实摄影棚里的房子並没有完全盖好，仅仅只有三面墙壁。另一面是完全敞开的，为了方便拍摄，以及导演、编剧的观察。 收到指示，朱石茂迈动脚步，走路的过程中，已经將三分忐忑、三分好奇、四分紧张演了出来。 他的手轻轻拉开房门，矮著头走进来。等待再次抬起头时，明显看到脸上出现了惊讶的不可置信。 他早已通读了剧本，知道许灵均的住所破破烂烂的，也乱糟糟的。 然而此时出现在他眼里的室內情景，却一切都规整的井井有条，地面、炕面都打扫的乾乾净净，各种物件都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 仿佛这里不是脏兮兮的狗窝，而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家。 这是怎么回事？ 朱石茂差点开口问出来，幸好想起还在演戏。 他按照剧本上的內容，往屋子里走去。但因为和自己想像中的样子不同，导致他的步伐十分迟疑，如同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贝聿成、李灵修等人全都高兴不已，还有好几个人朝李子成竖起了大拇指。 氛围正好，李子成生怕出现意外，赶紧朝已经候场的龚雪摆摆手，示意她该出场了。 吱呀…… 朱石茂正在好奇地观察房內布置，听到背后门响，便转过头来。 恰好此时一张宜嗔宜喜、清秀精丽的容顏映入了眼帘，瞬间突破所有的神经，直达灵魂深处。 之前虽然见过龚雪，但那是寻常样子。虽然已经很美了，却不能跟现在这种精心弄过的妆造相比。 即使这妆造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简单梳洗后的样子，但带给朱石茂的衝击还是很大。 迎著男人惊为天人的眼神，龚雪也难免沾沾自喜，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三分羞涩的娇怯和开心。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被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好，完美，结束。” 这一次李子成不等贝聿成发话，抢先开了口。 安静的片场一下子活了过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动静破坏了气氛。朱石茂和龚雪也走出了剧情，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 “导演，编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许灵均的住处和剧本上的描述不一样啊？” 面对朱石茂的疑问，贝聿成等人哈哈大笑，知道他结结实实地做了一回蒙鼓人。 还是李灵修给他揭开了谜团。 “是成子安排的。他说你演技还不够纯熟，按部就班地演，肯定演不出效果。所以就不告诉你实情，就是利用这种反差来捕捉你的感受。別说，这个办法真管用。” 得知了实情，朱石茂欲哭无泪。 “李编剧，你这戏弄人的本领，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反正拍成了，李子成也不必保密了。 “没办法呀，这段戏对於你们两个的角色塑造十分重要，必须要精益求精。偏偏你俩都是新人，光指望演技来表现，不是信不过你们两个，你们是真不行啊。” 虽然被人当面瞧扁，但朱石茂和龚雪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俩的演技確实太生涩了。这么复杂的情绪驾驭，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做到的。 在旁边看了全部画面的贝聿成却很清楚，这部电影恐怕要诞生影史经典镜头了。 別的不说，就朱石茂走进屋子后那复杂的神情变化，说不定得被影视评论家写多少论文呢。 然后朱石茂一看：啊……我是这么演的？ 原版当中为了塑造李秀芝勤劳能干，运用了许多镜头。到了李子成这里，仅仅是脏乱的小屋变得整洁，就足以表达了。 这一段拍完，第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方樺也带著方智丹来了。 五岁的方智丹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却一点都不怕，还好奇地看来看去。 这就是长影的孩子，没出生呢就见过胶片和摄影机了。举目看去，全是熟人，即使年龄小也跟家里一样。 “龚雪同志，我把孩子带来了，你们熟悉一下。” 方樺演鬼子很嚇人，现实里却是个和蔼的人，做事也很热心。方智丹演清清这件事，他打从心眼里高兴。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方智丹还小，但做父亲的肯定会为孩子的未来操心。 既然是长影子弟，將来最好的方向就是从事电影了。如果方智丹这么小就出演电影，將来肯定比別人更有优势。 不要以为这个时代风气淳朴，人们就没有想法。事实上严格算起来，这个时代出身的各种二代才是最多的。 毕竟这个时期好工作少的可怜，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父母长辈对於子女的培养，都儘可能地在身边找机会。 相反过些年改革开放了，经济蓬勃发展了，不管做什么都有前途，这种辈辈相传的情况反而少了许多。 “呀，这就是我的清清啊。” 看到粉粉嫩嫩的方智丹，龚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蹲下来和方智丹平视，儘量不让孩子紧张。 没想到黄闺女的她，居然在这方面无师自通。怪不得《大桥下面》里的秦楠演的那么好呢，原来是有天赋的。 龚雪最怕的，就是方智丹因为害怕哭闹。没想到方智丹看著漂亮的她，已经生出了好感。 “你就是妈妈吗？我是清清呀。” 光说还不算，这小屁孩还张开手臂，主动扑进了龚雪的怀里。 哼，居然仗著年纪小为所欲为。 四周的男同志看到这一幕，当真是羡慕嫉妒坏了。 第42章 拉壮丁【祝大家新春吉祥 万事如意！】 张德寧终於要回去了。 李子成送她到站台。 临別在即，张德寧颇为不舍。 “成子，咱们的事得抓紧啊。” “好好说话，弄的好像我跟你有啥似的。” 李子成恨不得把她扔铁轨上去。 张德寧也是说完了才发现有歧义，但京城大颯蜜，输人不输阵，强行找补。 “我说的是小说，你答应我的小说。我告诉你啊，过年之前我要看到。我要是看不到，后果你自负。” 李子成懒得跟她废话，抓著她后脖领子就给拎上了车。 “年前你就甭想了，吃点好的，別老做梦。” 对於作者不受威胁这件事，张德寧颇为鬱闷。如果可以，她真想將李子成关小黑屋。但很可惜，了解了李子成的生平，她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能从红旗街打到火车站无敌手的人，她的小胳膊小腿容易骨折。 送走了张德寧，李子成的身边算是安静了一些，最起码不用时时刻刻被人监视了。 电影的拍摄也很顺利，几个演员也在李子成的骂声里飞速成长。 唯一让李子成不满意的，就是方樺。 跟他讲戏居然需要细声细语地说，但凡声音大一点就拿著棍子敲他。 真是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这天，片场依旧忙碌无比，几十號人里里外外地仔细布置。 要拍的戏需要对场景大改，可不得仔细嘛。 这场戏拍的是许灵均和李秀芝结婚，不但房间里要仔细部署，还是群演最多的一场戏之一。 这个群演最多，不是说出场人数最多，而是有台词的人物最多。 其余的剧情或许演员数量比这场多，但大多数都是凑数的npc，拍摄难度反而不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子成照旧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等转出来时发现外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绕了一个圈子，偷偷摸过去。 那两道身影正踮著脚往里面看呢，根本不知道被盯上了。直到李子成嗷嘮一嗓子，嚇的两人出溜到了地上。 “干什么的？是不是想偷东西？” “李子成，你要死啊？” “嚇死我们了。” 两个小姑娘愤愤不平，爬起来后就对他手口並用，著实令他招架不住。 “哎呀呀，哎呀呀，別打了，我哪儿知道是你们俩？” “哼，你明明知道。” 李彤舞舞扎扎了半天，倒是给自己累的够呛，脸蛋通红。 她旁边的小姑娘也没差，看李子成跟仇人似的。偏偏穿著一身军装，颇有革命战士的气概。 李子成不管李彤，找上了这个姑娘。 “誒，欠儿登，你咋回来了？” 小姑娘又炸了。 “管sei叫欠儿登呢？还想找削是吧？” 看著小姑娘凶巴巴的样子，李子成就忍不住想笑。 没办法，全中国过的最苦的女人出现在眼前，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足力健。 誒，不对，全中国过的第二苦的女人，好像也是吉林的。 怎么这地方净出这种演员呢？ 不过你別说，才十七岁的张凯儷那也是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五官也清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苦相。 她虽然不是长影子弟，但是在长影子弟学校读书，跟李彤是同学。 都是这一片的，李子成肯定认识。 玩归玩，闹归闹，大家的关係其实挺好，张凯儷也说了自己的近况。 “军博馆装修，我们没事干，就给放假了。听说小彤回来了，我就来看看。” 张凯儷现在是军博馆的讲解员，实打实的军人。不过81年的时候想要演戏，就退伍考入了吉林艺术学院，走上了表演的道路。 许文广和她是同班同学，跟李子成、尹大维又是初中、高中同学。所以兜兜转转，都是这么个圈子。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外边溜溜达达进来三条不正经的身影，看到李子成忙热情招呼起来。 “成子，你果然在这儿。” 看著许文广、李幼彬、侯天来站在一起，不知为何，李子成就想到了“妖魔鬼怪”这个词语。 “你们仨咋凑一块了？” 不记得他们三个互相认识啊。 许文广和李子成是同学，自然更放得开一些。 “嗨，这不是那天我们仨都来面试嘛，过后聊了聊，就认识了。” 李子成听了，不禁一乐。 没想到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改变了这几个人的人生轨跡。 “那你们这是干嘛来了？” 李幼彬年轻的时候眼神就很犀利，一看就是个倔脾气的主。 “听说许灵均的演员找著了？我们来看看，到底比我们强在哪儿？” 正说著，朱石茂从远处跑了过来。 “成子，这段戏是不是有点问题？许灵均可不可以拉李秀芝的手？” 瞬间，除了李子成，五个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朱石茂身上。因为光线都聚焦於一点，弄的朱石茂浑身发烫，以为哪里不对。 而这五个人的心態，也是不一样的。 李彤和张凯儷同为女性，心思较为接近。虽千言万语，但也能匯总成一句话。 臥槽，好帅！ 李幼彬比较违心，暗自倔强。 “哼，算是不逊於我。” 侯天莱比较实在，露出来自愧不如的释然。 许文广则痛快地放下了。 “哈哈哈，你就是扮演许灵均的同志吧？真是太像了，我们还以为是许灵均从书里活过来了呢。” 哟，原来是夸讚自己的啊！ 朱石茂差点当场哭出来。 你们知道这些天我在片场是怎么过的吗？ 姓李的王八蛋骂我的话，连起来都够地月返回了。 “呵呵，我还有许多不足，多亏了李编剧的教导。” 五个人齐齐嘖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拍马屁也如此炉火纯青。 戏大於天，李子成先顾著朱石茂。 “你那是想演戏吗？你那是想对人家女同志图谋不轨。牵什么手？是不是还想要接吻啊？接完了吻再拍床戏唄？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这么想！” 朱石茂委屈的跟小白菜似的，但抗辩的语气软弱无力。 成功地镇压了他的想法，李子成心满意足。 哼哼，龚雪那是要做我嫂子的人，能让你碰了？ 其实朱石茂的想法他也知道，就是在洞房烛的时候，加一个许灵均抓住李秀芝手的镜头，藉此来表明夫妻二人的关係进展。 想法很好，但没必要。 这年头拍电影，可得小心点。要不然的话，麻烦大了。 还不到八十年代群魔乱舞的时候，没必要的剧情李子成是不会拍的。 看到堂堂男主角被李子成训狗一样，张凯儷几人全都瑟瑟发抖，仿佛第一次认识李子成。 李幼彬则看著李子成双眼放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丈夫当如是！ 成功哄走了朱石茂，李子成本打算去忙拍摄，注意到这五个傢伙眼巴巴的德行，心里突然一动。 “你们想不想演戏？” 这五个人，未来都是影视圈里有一定地位和知名度的。要是能在这部电影里出场露个面，將来也是个有意思的回忆。 这五个人，或多或少都跟影视搭边。就连关係最远的张凯儷，那也是长影学校出来的。 一听说可以演戏，全都激动坏了。 “我们也成吗？” “要换男主角了？” “换女主角也行啊。” 一个个的心真大。 “安静！！！！” 李子成一声吼，镇压了他们的不切实际。 隨后他问一个重要的事情。 “你们都有时间吗？要想演戏的话，恐怕得拍到年前。” 这五个人明显想歪了，觉得自己的份量很重。 “有有有，我这就回去跟学校请假。” “我在话剧团是新人，本来就没啥事，你想咋安排就咋安排。” 张凯儷个子矮，但是嗓门大啊。 “我们军博馆年前装修不完，我一直都有空。” 妥了，牛马就位。 李子成当机立断，开始安排。 “玟广，幼彬，天莱，你们三个暂时没啥戏份，不用著急。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暂时没戏，这三个傢伙也不气馁，只要能演电影就行。 李幼彬激动地问道：“那剧本呢？我们先熟悉熟悉。” “不用不用，你们先养好身体。我提前告诉你们啊，拍戏可是很艰苦的，必须得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他尤其打量侯天莱，这位鞭妇侠跟小鸡仔子似的，就怕撑不住。 演电影不看剧本，先锻炼身体？ 李幼彬三人都有点懵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拍戏的啊。 但李子成是话事人，他们能捞著演戏的机会就不错了，本就是意外之喜，也不敢多问。 让他们三先回去，李子成拉著李彤和张凯儷过去找了贝聿成。 “妈，你看看，让小彤和小儷演李秀芝的老乡如何？” 李子成说的，就是和李秀芝一起逃荒的两个龙套女演员。 本来贝聿成是打算从长影的演员剧组里找两个来演，李子成觉得有现成的，不是更好？ “哟，是小彤和小儷啊。” 贝聿成也认识，打招呼的时候打量两个女孩的样子。 还別说，她们虽然和龚雪的年龄差不少，但相貌上却显得比龚雪还大。 “婶儿，就让我俩演嘛，我俩保证听话。” 李彤跟贝聿成更亲近，直接发动了撒娇攻势，弄的贝聿成也是无奈。 “好好好，你俩演就你俩演，去化妆吧。” 第43章 就当他死了 给剧组拉了壮丁，也不是说拉来就完事了。 这年头干啥都讲究程序，不然容易出问题。 而且除了李彤，不对，就算是李彤，那都是有单位的。不把程序完善了，拍戏拍的一半人被叫回去，李子成哭都没地方哭去。 先將李彤和张凯儷扔给化妆和造型，说了要求后，他就跑去找了庞学琴。 庞学琴是剧组的製片主任，主要就是负责这些事情。 庞学琴也认识李彤和张凯儷。 “她俩演戏？能成吗？” “左右不过几句台词的角色，没啥太大的要求。再说了，还不用钱。” 虽然是社会主义社会，但李子成充分展现了资本主义的嘴脸。 “这叫什么话？只要是工作了，那就得有报酬。哪怕是临时的呢。” 庞学琴却很讲究原则，咔咔几个戳盖下去，张凯儷几人的调令算是完成了。 “行了，你去片场忙吧，调令我这边就发出去。” 军博馆正在装修，张凯儷无所事事。剩下的李幼彬和许玟广是话剧团的新人，侯天莱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能有演电影的机会，单位肯定不会为难。 办完了这件事，李子成回到片场，又去找了李彤和张凯儷。 “手续走完了，你俩现在是剧组的一员了。拍戏的话，每天有两块五的补助。” 李彤没有怎样。 她本就是长影子弟，对这里的规矩门清。 张凯儷倒是激动坏了。 “呀，拍戏还给钱呢？” “新鲜呢，看戏也得给钱。” 李子成说笑了一嘴，转回片场，发现布置还没有完成。 贝聿成就跟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到处转悠，一会儿指出一个问题，细心的程度都超过当初抚养自己的时候了。 嗯，在贝聿成的心目中，看来自己的地位比不上电影啊！ 既然贝聿成在检查场地，李子成就查看演员的状况。 这场群像戏，演员也不容出错。 “哟，咱们的製片主任来了啊，这是要检查工作吗？” 蔚騫今天也出场，所以兴致很高，看到李子成就拿他寻开心。 其他人嘻嘻哈哈，李子成也迎合气氛。 “唉，咱这製片主任说到底就是个副的。等什么时候代替了庞大爷，我看谁敢不听话？” 一群人笑的动静更大了。 “成子你还想当厂长咋滴？” 李子成一挺胸膛。 “我就不能当厂长了？就凭我的本事，主持一下部里工作不过份吧？” 眾人笑的更大声了。 “別看成子年纪小，这心可真大啊！” “还想当部长呢，你咋不想的更大一点呢？” 面对眾人的调侃，李子成丝毫不怯。 “我想进部，难道也有错吗？” 谐音梗在这个时代的威力可是太大了，导致眾人笑的前仰后合。 高强混在演员堆里，因为不是长影的人所以有些拘谨。看著那些以往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面孔活生生的样子，心情之澎湃始终难平。 最让他惊奇的就是，李子成一个小年轻在这里话语权著实嚇人。 跟李子成一比，自己还得努力呀。 忙忙碌碌，片场总算布置完了。 得知情况，李子成忙跑了回去。 许灵均和李秀芝结婚这场戏，是一个长时段的剧情。因为场景是持续的，所以贝聿成决定连贯来拍。 至於李子成提议很大胆的一镜到底，被贝聿成无情镇压了。 虽然场景只在一间小屋里，但道具各有不同，演员还那么多，剧情也十分多样，真要一镜到底，非得拍瞎了不可。 第一场戏，演员只有朱石茂和龚雪，內容是红烛梳妆贴窗，准备婚礼。 原版这个场景是在山丹军马场拍的，位置偏僻，物资紧张，只能紧凑著布置。但如今换成了长影厂的摄影棚，各种物资那叫一个豪横。 因为红烛足够，所以昏暗的室內环境很是漂亮，呈现在摄影机里的效果很棒。 真正体现了红烛摇曳、洞房烛的人生甘美。 龚雪的头髮虽然不长，但胜在柔顺浓密，配上精致的瓜子小脸，在烛光里美的令人心醉。 梳妆时嘴角噙笑，自带柔情，就连旁边的观眾们都为之心夺，陷入到了美好当中。 反而是朱石茂的表现，虽然没被李子成指点太多，却很符合情境。 头髮梳的油光水滑，鬍鬚也刮的乾乾净净，换上了平时捨不得穿的丝绒衣服，偶尔和自己的新娘对视一眼，发自內心的笑容就跟真的新郎官一模一样。 隨后是新娘贴窗，新郎布置酒菜，共同將一间小屋装饰的温暖又温馨，一扫从前的落魄。 “好！再拍一条。” 贝聿成对这段戏很满意，但出于谨慎，要求再来一次。 既然导演都说好，朱石茂和龚雪也就放心下来，发挥也比第一遍更加从容。 这个时候，尹黎铭已经將群演带过来了。 李子成看著站在前面的李彤和张凯儷雀跃紧张的样子，问道：“台词都背下来了吗？” 两个丫头连忙点头。 难得的出演电影的机会，她俩可不想失败。儘管时间短，但十分用心。 “记住了，等下进去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欢快来。你俩的身份是和李秀芝一同逃荒的同伴，现在看到李秀芝终於有了依託，是真心为她高兴。” 平常李彤、张凯儷跟李子成呲牙咧嘴的，但是现在乖巧的不得了。 这要是平日里也如此，称得上温良贤淑了。 只可惜，对东北女人你不能要求太多。 就连那號称匯聚了东北千年温柔的林黛玉，可也是能蹬缸的主儿。 至於其他的演员，根本不用李子成多操心。甚至他刚想要张口，一个个不耐烦的眼神就过来了。 我们演戏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李子成读懂了，不敢犯眾怒，战术性撤退。 等摄影、灯光、录音调整好位置，朱石茂和龚雪也就位。先拍李秀芝给许灵均整理衣服的画面，然后就是大家到了。 李秀芝开门，李彤和张凯儷就跳了进来，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手拉著手，欢快的笑声掩盖了一切。 以李子成旁观的角度，虽然很伤人，但说实话。虽然龚雪的年龄比那两位大不少，但看起来更像少女。 李彤嘛，还是虎妞本色。 至於张凯儷，依稀有点刘慧芳的雏形了。 “秀芝，恭喜恭喜，你终於有家啦！” 同伴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李秀芝眼眶红了，偏偏脸上还带著幸福的笑。 反差感这不就出来了。 正在拍摄的雷献和都忍不住轻嘆了一声，寻思著李子成到底是怎么调教的演员？ 接下来的热热闹闹的群戏没有任何问题，就连几个小孩子演员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毕竟都是长影子弟，从小看著电影怎么拍的，轮到他们上场都不带怕的。 眾所周知，拍戏的时候，孩子戏和动物戏是最难拍的。因为都不好控制，很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发现长影的孩子在拍戏时很不一样，李子成也就上了心。 等到拍完了，孩子们被带出来，李子成找到了庞学琴。 “大爷，许灵均的少年时，不如就让庞越来演吧。” 其实李子成更喜欢庞好，毕竟是前世在影视圈证明过自己的人。但庞好年龄太大了，所以庞越就比较合適。 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庞学琴倒是很愿意，毕竟是真父子演父子嘛。 “他能行吗？” “我刚刚在片场看了一下，没多大问题，反正就几个镜头。就是要去上海，得给大娘说好。” 他担心，庞学琴却很痛快。 “我也要去上海嘛，有我领著，没事的。” 这样一来，许灵均少年时的演员也定下来了。 等李子成回到片场，这里已经开始准备下一场戏了。 许灵均去了上海见外国回来的爸爸，李秀芝独自在家带著孩子。除了和清清的对话之外，还要展现出李秀芝隱藏於內心的担忧来。 按照李子成的要求，龚雪在哄孩子睡觉时，需要有一场无声的哭戏。 不能有动静，不能落泪，必须要让泪珠嵌在眼眶上。 技术方面，经过李子成的指点，龚雪已经能做到的，而且能做的十分漂亮。 可以说，她现在绝对是內地哭的最好看的女演员。但情绪上，龚雪居然无法入戏。 “刚刚拍完结婚的部分，正高兴著呢，我还没调整好。” 如实告知情况，龚雪很羞愧。 她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合格，但是没办法，人的情绪要是那么容易调整，拍戏倒简单了。 “你可以想点伤心的事情嘛。” 李子成指导她用代入法。 “伤心的事情？” 龚雪无奈摇头。 她以前伤心事很多的，但是来到《伐木人》剧组后，跟著伯乐拍戏，又是女主角，都是高兴的事，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了。 见这样不是办法，李子成使出献祭大法。 “来，你跟著我的话想像。比如，我表哥死了，你是什么心情？” “小赤佬，儂脑子瓦特了？” 龚雪登时爆了，红红的眼眶下是一张愤怒的脸，带著几分悲伤。 “对对对，这不就对头了嘛。” 李子成心大，表哥也多，献祭一个两个的毫不在意。 见他这么没心没肺，龚雪暗暗记在心里。等见到贝念书的时候，一定要告状。 第44章 片场暴君 “妈妈，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那么多人看著，方智丹这小鬼完全不害怕，將童真演绎的惟妙惟肖。 哦，原来他就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那没事了。 龚雪这人的身上，母性气息的太浓了。只要和孩子相处，隨便干点什么，都是贤妻良母的样子。 她一边给孩子脱衣服，一边笑道：“等你睡醒了，爸爸就回来了。” 说著，將孩子塞进被窝里，她也钻进去，轻轻拍打著孩子，要哄他睡觉。 清清睡不著，毕竟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 “妈妈，我想爸爸啦。” 李秀芝没说话，但是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晶莹了几分的眼眶，一下子勾动了人的心弦。 最终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爸爸也想你呢。” 清清一下子高兴起来。 “爸爸回来，会给我唱歌吗？” 李秀芝极力保持著笑容。 “会的。” 很小很小的清清，还没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 “妈妈先给我唱歌吧！妈妈唱歌了，我就乖乖睡觉。” 李秀芝本想说妈妈不会唱歌，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了许灵均教孩子们唱歌的情形。当然了，这一段需要后面拍摄补上。 她试了试，缓缓开口。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 唱出你的热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伸出你的双手 让我拥抱你的梦…… 清清已经睡著了，秀芝的歌声越来越轻，最后化为呢喃。可是神情愈发悲戚，所有的苦和害怕都只能咬紧在嘴里。 別人如何不知道，李子成倒是惊诧不已。 他发现，龚雪唱歌居然很好听。 也是，那么清灵悦耳的声音，唱歌怎么能差的了？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从事文艺工作了。 发现了这一点，李子成起了一个心思，决定让龚雪来做这首歌的演唱者。 虽然和《明天会更好》的华语群星不能比，但龚雪的演唱更像是另外一位唱过这首歌曲的歌手。 那就是卓伊婷。 说起卓伊婷，在八、九十年代的名气可不小。 这位有个特点，几乎没有什么原创歌曲，基本上都是翻唱。可就是靠著翻唱歌曲大红大紫，专辑销量还能跟许多一线歌手相比。 其实李子成印象里最深刻的《明天会更好》就是她唱的。 那个华语群星的版本，反而是后来才听到的。 有了这个参照，让龚雪带著一帮小孩来唱这首歌，应该问题不大。 他也省著再去找歌手了。 说不定还能让龚雪双棲发展，职业生涯的道路越走越宽呢。 这段剧情，是李子成不小心故意加的。 目的嘛，也很明確。 第一，是为了展示人性。 李秀芝不是一个片面化的角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著真实情感的人。 她难道不担心许灵均一去不復返吗？ 要说没有，那只能是原著写的太浅薄了。 她可以坚信，但不能没有担忧。 可这种担忧不能表露出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卸去为人母的坚强，她才会暗自神伤。 第二，当然是阴阳那些拋弃亲人和孩子的垃圾。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 嘿嘿，李子成就想知道这一段出现在荧幕上，会有多少人臊的慌。 最让他欣慰的是，龚雪完全领会了他的意图，演技上已经完全入戏。也或许是她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代入其中了。 “哎呀，咋不哭出来呢？哭出来就好了。” “谁在说话？” 李子成瞬间化身暴怒的狮子，严厉的咆哮席捲片场。 其他人虽然被嚇了一跳，但全都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 张凯儷懵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嘀咕，换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见李子成死死盯著自己，她梗著脖子，理由张嘴就来。 “我觉著她演的不对劲，就隨口说了一句。” 李子成一步步朝她靠近，居高临下的目光锁定了她。 “允许你说话了吗？” 冷颼颼的话语嚇到了李彤，她赶忙为朋友解释。 “小儷她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注意。” 张凯儷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还很委屈呢。 “看著不对还不让人说吗？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嚇唬……啊……” 她的身子猛地一矮，几乎跪在地上，疼的脸都变形了。 周围的人全都嚇坏了，连忙涌了过来。 “成子，不能打人！” “哎哟喂，咋能对女孩子动手呢？” 就连贝聿成都嚇的脸白了。 “你这孩子，犯什么浑？” 龚雪本来也到了近前，可是看著这个弟弟不同於以往的暴戾，愣是没敢再近一些。 平常这个弟弟调皮捣蛋，稀奇古怪，但性子很隨和。可这个时候的样子，却跟要吃人一样。 怒气上涌的李子成，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双虎眼择人而噬一般扫视著所有人。 “我告诉你们，平常我还可以让著你们点。摄影机一开，全组都得听我的。谁要是不服气，老子让他后悔做人。” 冷风过境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可无一例外，谁都觉得脖子凉颼颼的，愣是再不敢开口了。 看到李彤已经將张凯儷扶起来了，李子成又找上了她。 “刚刚演了场戏就能耐了是吧？这么多人都不如你是吧？哪儿都显得你有本事，你咋不上天呢？” 张凯儷的脛骨还疼的钻心，豆大的泪已经铺满了脸庞。紧紧咬著嘴唇，但这次不敢说话了。 她也没有想到，李子成说动手就动手，这一脚踢的真用力啊。 不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吗？ 可李子成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比。 “滚出去。” 李彤倒是机灵，收到了他的眼色，赶忙扶著张凯儷离开了摄影棚。 捣乱的人没了，李子成犹自保持著恐怖的架势。 “都愣著干什么？各就各位，重新拍摄。” 这一次满场的人动作飞快，刷地就到位了，然后眼巴巴地看过来，显然在等候近一步的命令。 李子成表面冷峻，內心窃笑。 刚才的做法，虽然是真生气，但也有別的考量在其中。 自从筹建剧组时，他就发现了，在这个剧组中虽然许多都是他找来的年轻人，但总有人还是將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有的时候，他说的话別人都当成耳旁风。 偏偏国营厂就是这样，关係太近，他一个小辈也没办法说的太深。有的时候乾脆把事推给庞学琴、李庚和贝聿成，但有的时候他们仨也不以为意。 李子成早就惦记著要发作一场，整肃剧组的风气了。 张凯儷这个时候跳出来，正好被他当成猴子了。 至於小姑娘遭的罪…… 趁著年轻遭点罪没坏处。 他前世就认识张凯儷，不过那时人家已经六十多岁了，並且功成名就。 不过脾气嘛，和现在一样一样的。 在电视剧中，她是人人可怜的温良贤淑的刘慧芳，可在现实里，这女人性格可没那么好。 凡事都喜欢chua尖（抢风头）。 这种性格是能成事的，毕竟有不服输的精神嘛。但许多时候又不分场合，著实令人討厌。 要不然的话，她做了一辈子演员，最被观眾熟记的，也不会就只有一个刘慧芳了。 她那可是天胡开局啊！ 换到韩国演艺圈，起码一个国民媳妇、国民闺女的称號跑不了。 不得不说，跟她的性格分不开关係。 有了这么一场意外，片场的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凑了起来。再次拍摄时，所有人都很机灵。 李子成原本还担心龚雪和方智丹受到影响，拍不好这场戏呢，结果比第一遍的时候还顺利。 等拍完了，趁著片场重新整理的机会，贝聿成找了过来。 “还愣著干啥？快去看看。你个混球也是的，咋能跟小姑娘动手。” 李子成撇撇嘴。 “是她太气人了，哪有拍戏的时候说话的？” 从本心上来讲，贝聿成也不认为李子成做错了。片场捣乱，到哪儿都得挨批。 可人家到底是小姑娘，麵皮嫩，被他当眾又骂又踢了一脚，指不定闹出乱子来。 李子成也知道棒子打完了，该给甜枣了，就转身出去找人了。 也不用费劲去找，李彤和张凯儷就在摄影棚外的路牙子上坐著呢。 这么一会儿工夫，张凯儷哭的跟喷泉似的，任凭李彤怎么哄也没用。 直到一双大脚出现在俩人眼前，她们才意识到来人了。 一抬头，看著李子成背光的脸，散发著阴暗的气息，张凯儷噶地一声，愣是忘记咋哭了。 “你……你想干啥？李子成，你想打架是不？” “拉倒吧，就你？小鸡崽子似的，打你十个都跟玩似的。” 张凯儷也知道打不过李子成，又想哭。 “你凭啥打人？” “我打你应该，不打你悲哀。” 只一句话，气的张凯儷头顶冒烟，偏偏李子成不给她还嘴的机会了。 “你也是长影长大的，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拍戏的时候开口说话，浪费了多少胶片？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你还有理了？” 李子成充分发挥得理不饶人模式，说的张凯儷哑口无言，当然也忘了在那么多人面被打丟人的事。 成功压制了她的气焰，李子成又化身良师益友。 “还有，你才拍过几场戏，你就来指指点点？管你叫欠登儿，叫错了吗？你要是想好好演戏，找个专业学校努努力再说。” 张凯儷气归气，但也知道李子成说的没错。刚才那会儿，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小姑娘嘛，尤其是东北小姑娘，嘴巴可不饶人。 “哼，去学就去学，等我学好了出来，肯定比你强。到时候看你还得瑟不得瑟？” 第45章 厂长也没跑 张德寧回到了她忠诚的京城。 重进走进燕京文艺的办公室，熟悉的气息让她卸去了旅途的疲惫。 “哟，德寧，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表面看起来很忙、实则閒的放屁的人看到她，登时找到了事。 张德寧一看是李拓，阴阳怪气就上来了。 “誒哟喂，这不是拓爷嘛。这四九城的事儿那么多，怎么有空跑到我们这小庙来视察工作啊？” 李拓老脸一红，隨即想起自己脸皮厚，於是恢復平常。 “等我做了燕京文艺的主编，看我不把你发配边疆。” 张德寧满脸不屑，直接立起了flag。 “你要是能做我们燕京文艺的主编，我就丰泽园连摆十天宴席。” 李拓也不认为自己能当燕京文艺的主编，更关心张德寧的出差。 “怎么样？事情搞定了？那小傢伙怎么样？有啥出奇的地方没？” 燕京文艺就这么大，有点啥事根本不存在保密的可能。再说了，张德寧也没想过保密，所以李拓这个溜达鸡都知道她干啥去了。 说起这个，四周的编辑们全都凑了上来，一个比一个八卦。 “那小傢伙可不得了，现如今报纸、刊物上，全都因为他吵架呢。” “要我说呀，有些人就是心思齷齪。人家写了一篇爱国和美好的文章，居然这也有质疑声。” “呵，能没有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著出国的人那是上躥下跳啊。” 张德寧一听跟李子成有关，登时来了精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怎么了？怎么了？听你们的意思，起论战了？” 李拓拿来一大摞的刊物和杂誌，明显看到眼睛里都是羡慕嫉妒。 “热闹著呢，说啥的都有。有说故事虚构，歌颂虚假美好的。有说立意深远，值得宣传。现如今啊，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这是哪里？ 这是四九城。 所以张德寧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上头怎么说？” 李拓嘿嘿一笑，也知道她为啥这么问。 “上头？上头什么也没说。” 张德寧却不甘心，思来想去，转身去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我回来了。” 李青泉正在办公。 他这个月被派到燕京文艺，走马上任主编的岗位，正在熟悉工作，手头的事多如牛毛。 “哦，是德寧啊，出差辛苦了。怎么样，取得作者的许可了？” 刚才在外面，张德寧没敢多说。此时没有了外人，她嘿嘿一笑，开始献宝一样往出掏。 “何止拿到许可了，您看看，我这一趟啊可是挖到宝了。” 看著张德寧拿出来的一大堆东西，李青泉也知道一时半会捋不清头绪。 “那你简要说说，都取得了什么成果？” 他本以为是年轻人积极性发作，做事没有章法，所以不管轻重什么都搞了。或许张德寧带回来的东西里，值得一用的寥寥无几。 然而等张德寧说完，李青泉人都傻了。 “一首歌卖了五万美元？什么歌啊？金子做的吗？” 张德寧捡出李子成和李香兰的合照，很满意主编的表现。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而人家日本的山叶公司就是买了。这我可是亲眼所见，而且据说这笔钱已经进了部里，您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以李青泉的级別，自然能问到。 这种事从未有过，又过於惊人，估摸著现在上边已经传开了。要不了多久，下面也会知道。 听张德寧这么一说，李青泉就知道事情假不了。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这算是创匯了吧？你做的好。这是第一手资料，下一期上面赶紧安排。到时候，咱们燕京文艺保证一炮而红。” 他做了主编，心心念念地就是搞出成绩。结果张德寧带回来的何止是成绩啊，简直是卫星。 张德寧倒是很有操守，將关於五万美元的事挑了出来。 “这个就別报了，成子不让。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失言。” 要么李青泉是领导呢，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你拿到他的稿子了？” 说起这个，张德寧就不禁呲牙子。 “那小子的案头就摆著一部还没完成的作品，我跟您说，那质量……不比《茶馆》、《雷雨》差。” 嘶…… 李青泉成为了气候变暖的凶手之一。 “稿子呢？” 张德寧唉声嘆气。 “人家答应给上海文艺了，我晚了一步。” 这下李青泉急了。 “这么好的稿子，他答应了你就不要了？你就应该不择手段……啊不是……是不辞辛劳地打动他嘛。” 如果让李子成看到，准会將李青泉和苏耘划等號。 张德寧也怕自己失分，赶忙安慰他。 “別著急，別著急，这次的稿子虽然拿不到，但是那小子已经答应我了，下一个稿子必须给咱们。” 行吧，总算聊以自慰。 李青泉缓过心情来，郑重吩咐道：“你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妥善整理好。即使不提那五万美元的事，也足够精彩了。” 能不精彩吗？ 十八岁的作家，十八岁的编剧，十八岁的製片，还会日语，还会写歌，还会乐器。 这样的人，甭管是妖孽，还是全才，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张德寧却没著急走。 “你这儿的电话借我用一下，我要打给成子。” 李青泉將电话推给她，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手尾吗？” 张德寧把那些报纸刊物给李青泉看。 “这上面闹哄哄的，那小子远在东北，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呢。我怕他年纪小，被嚇到了。” 李青泉点点头，也不禁为张德寧的细心而讚赏。这个女同志，看来可以重点培养，能成为燕京文艺的支柱啊。 电话自然是打到苏耘的办公室，结果没想到苏耘接听了之后，马上就换成了李子成。 “哟，张大编辑，刚回去就想我了？是不是要给我寄稿费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我还没动笔呢。” 张德寧对他的不要脸早已免疫。 “成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话说的严肃，李子成也不说笑了。 “咋滴？有人知道我赚了五万美元，想要抢劫？” 这脑迴路…… “不是，是你的那篇《伐木人》。如今有各种言论，其中不乏批评和指责。不过嘛，在我看来，全都是歪理邪说，你不用在意啊。” 她说完了，李子成却没有回覆。 这让她误以为李子成被嚇到了。 “你放心，肯定没有多大事。我敢保证，你的文章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这时，李子成才回復。 “你给我打电话，就这？” 这下给张德寧干不会了。 “就这……还不够吗？有人骂你，你就不担心吗？” “呵呵……” 李子成说了一句前世烂俗的话，但对於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无比惊艷。 “我又不是人民幣，没指望谁都喜欢我。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饶是张德寧见多了风雨，也不禁为这份豁达的心胸所折服。 “真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 但李子成又故態萌发了。 “主要是那些人又不给钱，我懒得搭理他们。要不你问问他们，如果我跟他们掀起骂战，每篇稿子他们给我稿费，我现在就动笔。” “您呢，还是忙去吧。” 张德寧受不了了，乾脆掛断了电话。 “得，咱们白担心了，人家活的通透著呢。” 这个时代的电话没那么隔音，所以李青泉也听到了。 “是个有趣的小傢伙，绝非池中之物。” 李子成放下电话，座山雕一般的眼神盯住了准备挪动屁股的苏耘。 “走吧，老头，今儿个你跑不掉。” 被发现了，苏耘浑身不自在。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儿多忙，你找別人去吧。我都多少年不拍电影了，我这手都生了。” “嘿，又不用您玩摄影机，手生不生的能咋样？” 李子成直接绑票，架著苏耘就来到了楼下的一间办公室。 这里已经布置好了，符合剧本中的要求。 之所以要用到苏耘，因为即將拍摄的一场戏，是给许灵均恢復身份的部分。 需要一个演员来演董主任。 大家正琢磨谁合適呢，李子成直接將苏耘拉来了。 “厂长来演，那最合適不过了。” “就是，董主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主任，咱们可是厂长出马，手拿把掐啊。” “去去去，你们少起鬨，等著看我笑话是吧？” 奈何这个时候的苏耘毫无威严，甚至不少得到消息的职工都跑来看热闹。 李子成可不管那么多，將剧本塞到苏耘手里。 “大爷，您搞了一辈子电影工作，可是却从未在电影中留下影像，您就不遗憾吗？来吧，跟隨我的脚步，我帮您补上最后一环，这样您死了也能瞑目。” “滚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耘气的要踢他，幸好他躲得快。 不过李子成的话击中了苏耘的软肋。 是啊，从1948年来到长影，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这三十年间，他从摄影科副科长、技术处副处长、处长、副厂长，到如今的厂长。 他的人生早已和电影联繫在了一起，多少精品名作都是在他的主持下拍成的？ 可是那么多经典的电影里，却没有他的形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啊！ 第46章 突发奇想 “成子，我的台词是不是太少了？你看啊，董主任这个角色还是很重要的嘛，他是许灵均人生发生变化的重要环节。只有好好完善了，戏才能好嘛。” 李子成偏著头，看著苏耘唾沫横飞，眼睛里都是鄙视。 口嫌体正直的老头，刚才拉你来你还不愿意，现在居然主动要求加戏了。 “胶片不要钱啊？这可都是国家资產，我们不能隨意浪费。大爷，你是厂长，你得以身作则。” “我……” 苏耘被顶的上不来、下不去，满口牙磨呀磨的。如果可以，真想將李子成塞到两排牙中间，嚼碎了吞下去。 李子成才不管他呢，对於这种戏霸行为必须坚决抵制。 他检查了一下朱石茂的妆容，確信没有问题了，过去抄起摄影机，喊道：“演员就位。” “誒，来啦。” 苏耘过来的速度居然比朱石茂快，他还小跑。 李子成看著直乐，恨不得將这一幕拍下来。 “苏厂长，我第一次演戏，如果表现不好，您多担待。” 得知自己的对手戏搭档是长影厂长，朱石茂有点麻，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没事没事，別慌，我也是第一次。” “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苏老头笑呵呵地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道具文件，神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他来演这种干部角色，那都不需要去揣摩，因为他本身就是干部。比起原版的董主任，那可有威严气度的多了。 朱石茂也赶忙坐下，调整了心情后，朝李子成点了点头。 这些天被李子成反覆折磨，虽然欲仙欲死，但演技和经验都磨练出来了，居然知道主动进入状態了。 既然两个演员都准备好了，李子成也不敢耽搁。他拿著摄影机，走到位置后，向尹黎铭示意了一下。 一共两台摄影机，另一台在七號摄影棚拍別的戏份，所以这台摄影机李子成就主动操弄，让尹黎铭客串一下临时导演。 可临时导演也是导演啊，尹黎铭一下子从场务升为导演，激动的就跟猴子抢到了香蕉一样。 “开……开始！” 苏耘居然很有演戏的天份，根本不管摄影机的存在，很顺利地將台词说完了。而且轻重缓急非常到位， 得知自己的身份恢復了，许灵均泪流满面。哪怕想要努力压制，但就是克制不住。 其实以朱石茂的演技，还做不到要哭就哭，还哭的这么有技术。 从坐下来开始，他就在酝酿和哭泣了。这也是摄影机为何一开始从他后面拍摄的原因，在给他爭取时间。 等李子成运动镜头到了正面，他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好，完工。” 李子成也对这一段很满意，宣布了结束。 “这就完事了？要不要再拍一条？成子，我看你刚才好像手有点抖啊。你到底不是专业的摄影师，我觉得还是保一条比较好。” 这算盘打的长白山都听见了，李子成只是充耳不闻，麻溜收拾东西。 “这败家孩子……” 没能过戏癮的苏耘骂骂咧咧走了，不会在李子成的编剧稿费上动手脚吧？ 当天傍晚，李庚风尘僕僕地回来了。 李子成、贝聿成、庞学琴、李灵修都在等他。 “地方找著了，就在城东的三道村。那里正在集体盖新房，马上就要完工了。我过去一说，当地直接就答应了。” 庞学琴也知道进度，问道：“那秧歌队呢？” 李庚辛苦归辛苦，但工作能力不容置疑。 “恰好跟前有个扶余过来的宣传队演出，我请了他们。人家听说是拍电影，都不要钱。” 这年头拍电影的地位是很神圣的，尤其是对於普通人而言，能有演电影的机会干啥都愿意。 这边拍戏的时候，李庚去做了勘察外景的工作。要找的，就是集体建房的地方。 这段戏是李子成加的，小说中都没有。 情节是林场大队终於要告別环境艰苦的山里，在山下的平原集体盖房。 许灵均和李秀芝热心来帮忙，也为大傢伙生活环境的改善而高兴。可就在最后一栋房子盖到一半的时候，海生不小心说漏了嘴，两人才得知正在盖的房子，居然是大队给他们的。 他们两个虽然是外来户，但这些年下来，大家早已將他们当成了一家人，於是偷偷准备了这份惊喜。 许灵均和李秀芝站在即將完工的新房前，幸福的泪水流淌成河。 这场戏的目的，是为了加深许灵均对林场眷恋情愫的缘由。 从第二天起，剧组就开始往三道村转移道具和设备。又是李庚带队，过去之后进行布置。 这个时代的人十分淳朴，又听说是拍电影，当地百姓都纷纷帮忙，让进度完成的很快。 等摄影棚的戏份都拍完了，李子成又將李彤、张凯儷、李幼彬、许玟广、侯天莱召集到一起。 “走，拍戏去。” 听到终於可以拍戏了，李幼彬三人笑的后牙槽都出来了，纷纷跳上汽车，也不在乎后车斗子有多顛簸。 看著这三位的德行，李子成有些心虚。 人家做圈內大佬，班底不是老谋子、小凯子就是刘德樺、周星星，自己就带这么三个玩意儿？ 一路到了三道村，李子成都没缓过来。 先顾著拍戏吧。 “黎铭哥，带他们去化妆、换衣服，顺便把台词本给他们发一下。” 还有台词？ 李幼彬三人愈发激动。 相反李彤和张凯儷就淡然的多了。 她们早就说过台词了，还被李子成踹了一脚呢。 一想起这个，张凯儷就感到脛骨生疼。恨恨地瞪了李子成一眼，把仇记在了心里。 李子成跑到片场那边，李庚和贝聿成已经在检查半完工房子的状態了。 旁边站著一个老农，咧开的嘴就没合拢过，还跟人吹嘘呢。 “看著没，看著没？这叫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你们著急忙慌地把房子盖完了，这拍电影的好事儿可轮不著你们了。” 旁边几个明显也是这里的村民，全都是一脸的懊悔。 在他们的朴素思维里，如果自己的房子参与了电影拍摄，那可是很光荣的事，能吹一辈子。 李子成听了直乐。 “大爷，等我们拍完了，你就在这儿掛个牌子，写上《伐木人》取景地。说不定啊，还有人远道而来参观的呢。” 那大爷一听，更加高兴了，直拍大腿。 “这招好，这招好。到底是年轻人脑瓜子灵光，谢谢了啊。” 李子成摆摆手。 “没耽搁您住新房就行。” 老大爷很是爽朗。 “这有啥？你们就是把房子扒了都没关係。” 这边检查的差不多了，尹黎铭从村子的东头跑了过来。 “导演，编剧，秧歌队准备就位了，现在就拍吗？” 剧情是房子都盖好了，然后找了秧歌队庆祝。但拍戏不能这么拍，而且李庚找的那个秧歌队都没要钱，所以不能耽搁人家时间。 三人赶紧过去，还没到近前呢，就听到个喜庆的大嗓门笑的跟过年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这啥玩意儿啊？这是扭大秧歌呢吗？这不跟蛆似的鼓秋嘛。” 李子成看过去，也是不禁大乐。 一乐是侯天莱扭大秧歌的德行。 这货干吧瘦，又没有天赋，动起来的时候手在朝阳、腿在宽城，脑瓜子又在净月潭，怪不得被人嘲讽。 但是再一看那发笑的人，那就更招人笑了。 和李子成差不多的年纪，个子不矮，白白胖胖的，大脸盘子能容天下万物，笑起来后仰著脑袋就跟弥勒佛显灵似的。 真是没想到，居然能遇到潜龙。 “行了行了，都別闹了，各就各位。” 李子成拍拍手，让眾人都回到预定好的位置上。然后一指那白白胖胖的姑娘，问道：“这位同志，你叫什么？你的形象不错，站到前头来。” 那姑娘还以为自己笑的动静太大，要挨骂了呢，结果让自己站在最前头，那傢伙高兴坏了，跟犀牛一样就冲了过来。 “俺叫高绣敏，俺秧歌扭的可好了。同志你放心，俺肯定扭出来。” 我知道你叫高绣敏，我甚至知道你未来的老公叫啥。 “这可是你说地啊，到时候我喊开始，你就给我使劲扭。” “誒，你放心吧，今儿他们sei也干不过我。” 年纪轻轻的高绣敏已经有了几分后来的样子，精神抖擞地站在了第一位。 这个队伍，以李庚请来的宣传队为主。但剧组的演员也掺合在里面，还会给重点镜头。 就是突出了普天同庆，热热闹闹。 至於这个宣传队原本是唱二人转的，会不会扭大秧歌？ 这个问题就如同说法军不会举白旗一样，充满了侮辱性。 拍摄的时候，李子成是最閒的，忙的是李庚和贝聿成。 尤其是李庚，这是他作为导演执导的第一场戏，那叫一个认真。 拍摄开始后，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秧歌队和群演们也是各尽所能，因为没有特殊要求，全都放的很开。 李子成站在远处，看著队伍中真心高兴的许灵均，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充满了诱惑性，在不停地唆使他试一试。 最后，他终於忍不住了，拍摄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李庚和贝聿成。 “爸，妈，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没把握，您二位帮我掂量掂量。” 第47章 疯狂还是艺术？ “想法？什么想法？” “这剧本不是很成熟了嘛，临时要改动的话，恐怕……” 当听到李子成突发奇想的时候，李庚和贝聿成都有点疑虑。 以他们的眼光，李子成和李灵修合作的剧本堪称完美，甚至到了完全没有废镜头的地步。 增一分多余，减一分不足。 他俩最怕的就是李子成心气太高，反而坏了好作品。 李子成当然知道他们是好心，苦笑道：“就是一个想法，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的。” 他先指了指正在休息喝水的朱石茂。 “首先不知道老茂能不能演？他要是演不了，说啥都是白扯。” 然后又道。 “另外不知道可不可以拍，会不会犯错误？” 这下李庚和贝聿成全都紧张起来，尤其是李庚急道：“那就別拍唄，干啥自找麻烦？” 李子成挠挠头，满脸的不甘心。 “可我觉著，如果拍出来，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震撼。” 这个家到底还是西太后做主，贝聿成拦住了李庚，关心地道：“那你先说说，你想要拍什么？” 可是等李子成把想法一说，他俩也把握不准了。 唯独两人眼底的狂热，说明他们也被震撼到了。 李庚围绕著自家的崽打转，几次探手又忍住，明显带著“掀起你的盖头来”的衝动。 他很想看看李子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难道从小调皮捣蛋的人，思路就这么异於常人？ 贝聿成倒是很安静，但嘴里念念有词，而且目光空洞，显然是在虚构画面。 “这一幕要是能拍出来，咱们这部电影、朱石茂同志只怕是要影史留名了。” 呵，您不知道吧？ 朱石茂拍原版的《牧马人》也影史留名了呢。 一家三口蹲在一起，商量了一个钟头，还是没有把握。眼瞅著下一场戏要开拍了，贝聿成乾脆提议道：“这样，你骑著车子回厂里，去找苏厂长。让他斟酌斟酌，他说行咱们就拍，他说不行咱们就不拍。” 对呀，有事找领导啊！ 李子成恍然大悟，不禁朝贝聿成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去去去，你以为你是汤首长啊！” 三人商议完毕，李庚和贝聿成继续拍戏，李子成找了一辆自行车，一路往厂里而去。 因为心急，他站起来蹬。反正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苏耘正在办公，看到李子成闯进来，便停下了笔。 “你咋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苏耘捫心自问，赫然发现，最近见著李子成的次数好像挺多的。不知不觉间，这小傢伙居然已经挤进了长影厂的核心区域。 “大爷，江湖救急。” 李子成蹬的大汗淋漓、腰腿酸软，却顾不得狼狈。 等他一五一十地把情况一说，苏耘也傻眼了。 “你这么拍……嘶……你是怎么想的？” 李子成抓起他的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个乾净。 “反差和对比唄，既是新与旧的，也是內与外的，更是美与美的。” 苏耘別看没怎么拍过电影，但鑑赏能力绝对顶级。听他说完，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这段拍好了，咱长影可就出尽风头了。拍，大胆地拍，出不了事。” “真没事？” 李子成可不敢赌，必须妥善才行。 苏耘十分坚定。 “你这个设想，只是拍摄手法和理念比较新奇，更是艺术的融合。以前只是没人想到，但是又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可以拍。” 妥了，有厂长背书，李子成终於放心下来。 “大爷！您是我亲大爷！您等著，我给您拍个经典回来。” 李子成用行动表达了发自內心的感谢。 “誒誒誒，小犊子，你给我留点，我就这么多纸了。” 看著被扫荡一空的办公桌，苏耘气的火冒三丈，却只能听到李子成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您批文件就签个名，要那么多纸干什么？” 反正也追不上了，苏耘慢慢坐下，摇头苦笑。 “这小混蛋……” 再想想李子成说的东西，他还是难免嘖嘖有声。 “老啦老啦，看来要给年轻人让位啦。” 李子成直接回家，没有再去片场。 什么？ 自行车没有还回去？ 车链子都被他蹬断了，怎么还？ 扔到西门外的修车摊上，修好了还得用。 回到家中，安静的环境里让他不受打扰，下笔飞快。先是写了剧本，然后又开始画分镜头脚本。 其实他打算拍的，只是一段剧情，內容並不是很多。但要展示的是新奇的东西，极度考验演员的演技，还有镜头的走位，以及光影的运用。 这件事，只有他能干。 足足了三天的时间，他才把一切弄好。到西门取了自行车，又一路站著蹬回三道村。 当他赶回片场，看著来帮忙的宣传队要收拾东西走人，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范队长！范队长！等一等！” 他拉住了宣传队的队长。 这人叫范大彪，就差一个字，没混成东北第一能人。 “哟，是李小编剧啊，啥事啊？” 你叫我编剧我很高兴，你加个“小”字我很不爽。 “范队长，你们走不了啦。” “啊？” 范大彪唬了一跳。 “这打哪儿说起啊？俺们也没要钱啊，咋还不让俺们走啊？” 李子成终於缓过气来了。 “临时要加戏，还得需要你们。” 一听说是这事，范大彪不乐意了。 “哎呀，不行啊，俺们还有其他任务呢，你找別人吧。” 拍电影就是这么回事。 一开始因为好奇，积极性很高。等到在剧组里混两天，发现根本不像荧幕上看到的那样，人的新鲜感也就过去了。 这三天下来，虽然剧组管饭，可也累的够呛，所以宣传队都想走了。 李子成哪能让他走啊，一把擒住。 “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在这地界我说话就是好使。” 范大彪本来看他乾巴瘦，还以为他不是个呢。没想到手腕被抓住后，跟铁钳子似的，疼他的他脸都变形了。 “干啥呀？干啥呀？你咋欺负人捏？俺们好心来帮忙，还帮出错来啦？” 李子成恶狠狠地道：“之前你们来帮忙，但现在不是了。我们……给钱！” “给钱呢，那啥时候干活啊？” 范大彪跪拜的姿势非常顺滑。 当然得给钱啊。 之前人家是帮忙，怎么感谢都不为过。但是现在要延长拍摄，再耽搁人家的事就不礼貌了。 所以李子成报到庞学琴那里，多批了一笔钱，是给宣传队的劳务费。 宣传队的人本来听说不让走，各个都很生气。等到听说给钱，还给的不少，全都麻溜地卸行李。 “我说老范呢，你们这宣传队也够洋气的啊，还查尔森宣传队，咋不叫查尔斯宣传队呢？” 李子成觉得查尔斯宣传队应该更好。 每天大呼“天下岂有七十年之太子乎？” 那效果槓槓滴。 范大彪已经跟他勾肩搭背了。 “这查尔森，指的是察尔森镇，在兴安盟那边。” “不对吧，那不是察尔森嘛，你这叫查尔森啊。” 孰料范大彪老脸通红。 “咱……咱当初不是不识字嘛，找了人写的，咱也不知道写错了啊。” 好嘛，因为不识字，把老家都给乾没了。 “行了行了，將你们宣传队里懂乐器的人都叫来。” 不大一会儿，十来號人都凑了过来，好奇地看著李子成。 高绣敏也在里面，纯凑热闹的。 李子成问道：“大傢伙会看谱子吗？” 结果一群人纷纷摇头。 草台班子果然是草台班子。 说不懂音乐吧，吹拉弹唱都会。说懂音乐吧，没一个认识乐谱的。 行吧，不识谱就不识谱吧。 这些民间艺人一直都不识谱，还不是吹吹打打，创造了那么多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节目？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傢伙跟我学乐器。等都学会了，咱们再合练。” 因为这些民间艺人的技术很成熟，曲谱也不是很难，李子成预计五天之內就能拿下。 但整个表演当中，又不光只有乐器的吹奏，还有演员的表演，甚至涉及到了舞蹈。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想了想，他朝人群里的高绣敏招招手。 “那个女同志，你来一下。” 高绣敏就是纯看热闹的，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顛顛就上来了。 这丫头一看就是心宽体胖的性格，脸上始终带著笑，见了就让人心情好。 “领导，您找俺啥事啊？” “我不是领导，可別这么叫。” 高绣敏俩手插袖子里，说话吧吧地有劲。 “你不是领导谁是领导？我都看见了，这儿的人都听你的。你放心，俺也听你的。” 李子成哈哈一笑，顺势道：“那行，接下来呢，我教你跳舞。你不但要自己学会了，还得教会別人。” “跳……跳舞？” 高绣敏这下不笑了。 “俺……俺哪会儿跳舞啊？不行不行，丟人现眼可咋整？” 李子成才不信她不会跳舞呢，上了那么多次春晚舞台的演员，底子不用怀疑。 “不要怕，一点不难，都是从大秧歌转化来的。你会跳大秧歌，就能跳舞。” 一听说大秧歌，高绣敏不慌了。 “那成，你说咋跳我就咋跳。” 李子成將她拉到僻静的地方，一边教一边道：“你不光要自己学会了，回头还得教別人，你来当老师，知道不？” 第48章 不疯魔不成活 高绣敏活了二十岁，一直都是宣传队里的老嘎达。一听说能当老师，那劲头呼地一下就上来了。 跟著李子成学舞，学的那叫一个认真。 整个宣传队的人，其实都有一定的大秧歌基础，教起来並不难。 唯独几个演员，完全是从零开始学。 其中学的最快的，是龚雪。 她毕竟有舞蹈基础，虽然没跳过大秧歌，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 在龚雪学习的时候，李子成就在一旁观察。 这段戏里有个重要角色，会非常出彩，他本打算让龚雪来演。但是看了一会儿发现，龚雪的舞蹈里总是若有若无带著江南水乡的味道，展现不出东北粮仓的豪迈和泼辣。 “去哪儿找合適的人呢？”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符合你的要求。” 让李子成为难的事，侯天莱倒是有眉目。 “那人算是我的师姐，如今在省歌舞团，据说跳舞非常厉害。” 时间宝贵，李子成一咬牙，当即做出了决定。 “那走，咱们去看看。” 他又给侯天莱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直奔省歌舞团。 省歌舞团在人民大街，属军队部门，两人到了后，出示了证明，才被放行。 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会儿，有个女孩走了进来。 明明只是走路，但身姿婀娜，带著韵律，一看就是舞蹈高手。 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正是最好昭华，扑灵灵的大眼睛很是有神。 看到来人，李子成一愣，隱隱觉得有些熟悉。 侯天莱引荐的，自然是他先开口。 “您是晓燕师姐吧？我是侯天莱，艺术学院的学生，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冒昧来访，没打扰您吧？” 听说是一个学校的学弟，女孩爽朗地摆摆手。 “你们找我有事？” 侯天莱忙把李子成推了出来。 “学姐，我们正在拍电影，这位是我们剧组的编剧李子成，也是小说的原作者。不知《伐木人》你看过没有？就是他写的。” “哎呀，你是《伐木人》的作者？哎呀妈呀，你的许灵均写的真好。” 显然女孩是看过《伐木人》的。 过去了这么久，小说的威力开始彰显。尤其是在文坛还掀起了爭论，更有助於传播。 果然女孩子都喜欢帅气、悲苦的许灵均，难道这就是伟大的母性气息？ 女孩主动向李子成伸出来手。 “李子成同志你好，我是王晓燕。非常喜欢你的《伐木人》，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臥槽！ 李子成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找人找到了原版，这是什么缘份啊？ 他回过神来，忙道：“能得晓燕姐的喜欢，那是我的荣幸。別说签名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哈哈哈哈……” 王晓燕一看就是性格开朗的人，笑起来跟槓铃似的。 “你们是来找我拍电影吗？我没有拍过啊，我也不会演戏。” 既然是原版，李子成更加不能放过了。 “既是拍电影，也是跳舞。以晓燕姐的舞技，肯定没问题的。” “那……那需要多久啊？会不会耽误我们演出？” 明显看的出来，王晓燕心动了。 李子成赶紧保证。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最多三天就能拍好。如果顺利的话，一天就成。” 听到这么快，王晓燕立刻答应了下来。 “那成，你们去和领导商议吧。领导同意了，我这就跟你们过去。” 搞定了王晓燕，李子成信心大增。回到片场之后，决定折磨朱石茂。 啊，不是，是培训他的演技。 “老茂呀……”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有大名！我叫朱石茂，你应该称呼我的全名，你尊重我一点好不好？” 每一次李子成叫老茂，朱石茂都有应激反应。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被人这么称呼。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天天被叫老茂，愣是给叫的未老先衰。 “知道了，老茂。” “你……” 朱石茂算是看出来了，李子成是故意的。 这货似乎有什么怪癖，总喜欢拿自己开玩笑。尤其是自己越生气，他越来劲。 你说真跟他发火吧，不合適。他毕竟是编剧，还是副製片主任，地位比自己高。 咳咳，当然了，朱石茂同志才不会是承认，他是从长影的人嘴里听了李子成的光辉事跡后，选择从心的。 “你找我干什么？我正背台词呢。”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可惜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就是李子成的玩具。 “老茂啊，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大家都很满意。所以组织上决定了，要给你加加担子。我知道，你有一颗公心，为了咱们的电影更好，你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打住！打住！” 朱石茂急了。 “我的命，凭啥你来安排？” “觉悟！注意你的觉悟。” 朱石茂可不上当。 “你先说，啥事？” 世道变了，淳朴的老茂都有防人之心了。 李子成的感慨有赤道那么长。 “你的舞学的如何了？” 朱石茂把握不准他要干什么。 “学的挺好的啊，所有的男演员里，我可是学的最快的。” “跳一个！別光说，跳一个让我看看。” 这怎么还不信自己呢？ 朱石茂好笑不已，但也不扭捏，站起来就跳上了。 还別说，老茂这山东大汉，扭起秧歌来有模有样的。 不过李子成还是挑出了问题。 “你的表情不行，不够开心和放鬆，要展现真心实意的幸福感。” 跳舞也要演戏吗？ 朱石茂有点明白过味来了，看来李子成不是没事在消遣自己。 如是想著，他开始酝酿情绪，將自己带入到了剧情当中。 这段日子的许灵均演下来，哪怕他没有什么演戏经验，也渐渐和角色融合了起来。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演戏方法有点体验派的味道。反正这么演挺好的，他就这么演。 最起码比起方法派和表现派，体验派是新人演员最容易理解和使用的理论。当然了，体验派也是最难大成的。 朱石茂自以为表演的不错，但李子成开始加码了。 “你可以脱了衣服跳吗？” 朱石茂好悬没被自己绊倒。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李子成认真地看著他。 “我说……你可以脱了衣服跳吗？就剩一条裤衩。” 朱石茂怒了。 “你是在逗我玩吗？那不成耍流氓了吗？” 这个时候的李子成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希望你能做到。” 迎上他態度坚决的眼神，朱石茂头皮发麻，意识到了不对。 “你想干什么？” 李子成没有骗他。 “我新加了一段戏，但是怕你做不到，所以需要磨练和引导你。” “那也没有引导人脱衣服的啊，我还要脸呢。” 李子成哀嘆一声。 “你要脸的话，这段戏就不成了。” 朱石茂围著他转了好几圈，就跟拉磨的驴一样，想要看出他的破绽，但是很可惜並没有。 这让朱石茂意识到，李子成是真想脱自己的衣服。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 “电影里允许脱衣服吗？不怕摊上事吗？” “电影里不用脱衣服，但我需要你现在脱衣服。” 朱石茂一把攥紧了自己的衣襟，一个大蹦离李子成足足五米远。 “成子啊，你清醒一点，你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你的行为很危险。” 朱石茂一双牛眼死死盯著他，只要他有什么异常，立马转身就跑，然后报警。 寧可电影不演了，也绝对不可以做菊內人。 他却不知道，其实李子成也很苦恼。毕竟要將一个新人调教出疯魔演技，实在是难如登天。 “老茂，你知道嘛，演员是不能有自我的职业。一旦在乎自我，就会失去人戏合一的机会。那样演出来的角色，是没有灵魂的。” 朱石茂警惕不减。 “那和我脱不脱衣服有啥关係？” 李子成稍微透露了一点。 “我的目的不是让你脱衣服，而是让你能无视周围的目光。如果你能做到，我也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这有啥？我肯定能做到。” “真的吗？” 李子成拉著他回到片场，来到人群当中。 “来，继续跳一下你的舞。” “啊？就我一个人跳啊？” 朱石茂立时露出为难的情绪。 学习的时候。大傢伙一起跳，並不觉得如何。可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那真是掰不开腿、迈不开步啊。 尤其是周围的人还不是一起学跳舞的演员，而是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幕后工作人员。 朱石茂身处他们中间，总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就说你做不到吧。” 浓烈的嘲讽，让朱石茂登时老脸通红。 想他老茂一生，素来爭强好胜，从不认为自己比谁差了。结果今天被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给蔑视了，这能忍？ “你说的轻鬆？又不是你来跳。你也就是个耍嘴的，成天指挥我们干这、干那……” 没有说完的话，化为目光里的惊诧。 李子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突然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动作正是他学习的大秧歌。 哪怕周围人来人往，哪怕人人目光惊诧，哪怕很快响起了嘈杂的鬨笑声，李子成却仿佛完全听不到。 他的神情独自陶醉，他的舞蹈格格不入，带著一种诡异反差的气氛。 第49章 土豆球子和苞米瓤子【走亲戚真是太累了】 李子成的舞其实跳的很好。 前世就有基础，纵游丛那也是如鱼得水。跳个大秧歌，甚至比专业的还厉害。 但是有舞没配乐，就显得很尬。尤其是还在人来人往工作的地方，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不大一会儿，周围的人就停了下来，对著他指指点点，嬉笑调侃的声音络绎不绝。 朱石茂站在一旁听著，都感到浑身不自在。可是再看李子成，一副浑然忘我的样子，根本就不在乎。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朱石茂捫心自问，换成是自己，绝对做不到的。 然而就在他感慨的时候，让他更加惊恐的情况出现了。 还在舞动之中的李子成突然扒下了外套，隨手甩在了地上。隨手是t恤，光著膀子，在大太阳底下肆意彰显著肌肉。 “啊……” 围观的人里本来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此时全都毛了。 有胆小的，转身就跑。 有胆大的，赶忙捂住了眼睛。就是手指缝有点大，也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骗別人。 朱石茂注意到，李子成的表情从未变过，那种依旧幸福的徜徉感，不知为什么带著诡异。 这个时候，李子成已经解开了腰带，当眾褪下了裤子，两条毛绒绒的大腿极度衝击著人的视觉神经。 “耍流氓啊！” “有人耍流氓啊！”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最胆大的老娘们都嚇坏了，扯著嗓子嚎叫起来。 朱石茂浑身血液凝固，脑子里全是刚才李子成说过的话。 真的有人做到了！ 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別人的眼中，看到的是荒唐。唯独他的思想，裂开了一条缝，仿佛有什么东西灌输了进去。 这个时候，李庚、贝聿成等人已经闻讯跑了过来。 “哎哟，小犊子，你干啥呢？老子抽死你。” 看到李子成就穿著个大裤衩子舞舞扎扎的，李庚急了，更怕李子成惹事。 “別动！” 谁也没有想到，喊话的人居然是贝聿成。 这让大傢伙都很吃惊。 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管儿子的吗？ 贝聿成却目光里带著狂热，丝毫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快步走到李子成的跟前，分別伸出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搭成了一个镜头的框架，围著李子成转来转去。 见她这么做，大家都感到了有情况，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唯独女同志们咽口水的动静，稍微有些刺耳。 李幼彬、许玟广、侯天莱等人也跑了过来，看著光天化日之下李子成诡异的舞蹈，全都遍体生寒。 “成子不会疯了吧？” “不！他是在进行一种很高级的表演。” 不同於许玟广和侯天莱，李幼彬的眼睛里神光湛然，隱隱生起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 这才是表演！ 这是真正的表演！ 另一边，张凯儷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 “我要去报警，有人耍流氓。” 结果被李彤一把拽住。 “別闹，成子这是在表演什么？” “这是表演？” 张凯儷不服气，注意到闺蜜双眼通红，死死地盯著场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小彤，你不会是喜欢上李子成了吧？” 李彤气不打一处来。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是表演的事，你个外行。” 居然被鄙视了，张凯儷愤愤不平。 “你们是长影的了不起啊？等我考上专业学校滴。” 场中，李子成已经跳的差不多了，浑身都是热汗，在十月末的天气里却迸发著激昂的生命之力。 停下来后，依旧不在乎自己的状態，只是看向朱石茂。 “能做到吗？”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这一次听在朱石茂的耳朵里，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双眼也不禁狂热起来。 “我试试。” 终於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答，李子成总算舒服了。一一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贝聿成也高兴了，甚至哼起了歌。 李庚还懵著呢。 “到底咋回事啊？” 贝聿成看著已经开始比划的朱石茂，轻声道：“你忘了成子新加的那场戏了？” 具体的內容，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既然李子成不往外说，贝聿成也帮他保密。 可李庚知道是什么內容啊。 此时一听，立时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 贝聿成不再开口，轻微点头。 “嘶……” 李庚阻止了东北的气温降低速度。 “这小子是怎么想到的？这么表演，弄不好人都会疯掉。” “可这样的表演不是很好吗？” 这一次李庚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成了，確实很棒。 不对！ 不仅仅是很棒，恐怕將开创一段表演的歷史。 此时此刻，他甚至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扮演许灵均的，是自己的儿子多好啊，那么就可以直接拍摄了。 朱石茂？ 他能行吗？ 他不確定，也没人能確定。 反正自从那天之后，片场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到朱石茂跳舞的样子。 同事们的调侃，女同志们的嬉笑，孩子们的童言无忌，全都不能对他產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寒冷的秋雨中，他也在雨幕里舞动。 他的舞蹈动作，一开始越来越乱，乱的不成样子。后来又慢慢变好，精准到位。再然后，又乱了。 偏偏乱的有些章法，其中似乎蕴藏著某种规律，但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拍摄依旧在继续，朱石茂不停在痴狂和正常两种状態里来回切换，神神叨叨的样子让身边的人都有些害怕。 唯独李幼彬不怕，一直往朱石茂身边凑，还不停请教各种问题。 李子成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他清楚，李幼彬能成长为顶级的实力派演员，果然是有道理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雪。 三道村这边的戏份也不能耽搁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间盖了一半停下来给剧组用的房子，经过剧组演员们的双手，已经完工了。 演员们在拍这场戏的时候，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在盖房。 这个时代的人，不分什么职业，都掌握著好几种技能。 修车、盖房什么的，都得会点。 就连龚雪都挑泥浆挑的飞起。 这就导致拍摄的镜头生活感十足，那是怎么表演也演不出来的。 大卡车轰隆隆地开到片场，李子成想要的东西终於到了。 “哎呀我滴妈呀，成子，你可把我害惨了。我这些天呢，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杨国民跟车来的，一下车就叫苦。 “辛苦杨哥了，等回头我去厂长办公室里摸盒好烟给你。” 一说这个，杨国民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那可说定了啊。” 说笑间，车上的道具全都卸了下来。 这一次的道具，全都是衣服，各种表演服装。 “铭哥，招呼大傢伙过来，分配衣服了。” 很快地，整个剧组的人都集中了过来，也包括查尔森宣传队的。 “高绣敏，这是你的衣服。” 高绣敏拿到了自己的表演服，登时不乐意了。 “编剧同志，凭啥给我的，和他们不一样啊？” 李子成忙碌不堪，没空和她废话。 “这都是根据体型製作，你適合这个，当然给你这个了。” 高绣敏都快哭了。 “这土豆球子多丑啊。” 她人本来就胖乎乎的，自然对胖就很敏感。结果演出服是个土豆球子，將她的体型给放大了许多。 “土豆球子咋啦？土豆球子就不是蔬菜啦？再说了，排练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你可是在最前面，镜头里出现最多的位置。再配上这土豆球子，等电影上映的时候，观眾们就只看你、不看主角了。” “是这样吗？” 高绣敏一愣一愣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忽悠了。 “谢谢编剧同志啊。” 她眉开眼笑地换上了演出服，发现格外的合身，心情也美了起来。 能不合身嘛，都是按照他们的体型製作的。 正巧对面走来了几个人，一看到她的模样，全都鬨笑了起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土豆球子也太像了吧，不会是刚从地里刨出来滴吧？” 高绣敏的胖脸唰地就掉下来了。 “你们几个笑啥？还不如我捏。一个个跟苞米瓤子似的，忒丑。” 李幼彬、侯天莱、许玟广全都哑口无言，仔细想想，这苞米瓤子確实没比土豆球子好到哪儿去。 另一边，还有人不满意呢。 “凭啥俺俩是土豆球子，那个女的就是小辣椒啊？” 李彤拉著张凯儷找来，对个別同志羡慕坏了。 不远处，王晓燕也过来了，並且也换上了演出服。通红的小辣椒服装穿在身上，在阳光底下鲜亮鲜亮地闪光。 她本来就是跳舞的，身材保持的极好。这身紧致的演出服，更是將她衬托的美上了好几分。 “你俩本就跟土豆子似的，要啥自行车啊？” 李子成一句话就给她俩顶回去了。 心心念念的小辣椒演不成，张凯儷愤愤不平，张嘴就来。 “亏我们小彤还喜欢你呢，真是狼心狗肺。” “哎呀，张凯儷，你別胡说八道！” 李彤嚇坏了，赶忙去捂她的嘴。 李子成也是一愣，隨即疯狂大笑。 “她喜欢我？她不弄死我就不错了。李彤，我告诉你啊，你不要贪图我的美色。” “啊？” 李彤和张凯儷目瞪口呆。 这年头流行正话反说吗？ 第50章 配乐 “各位老少爷们，咱们这场戏今儿个就要拍了。大傢伙都是第一次演电影，慌不慌啊？” 李庚拿著个铁皮喇叭，站在高处，很是威风凛凛。 三道村这边的戏份，都是他来执导。毕竟这边的景都是他布的嘛，他也更加熟悉。 和贝聿成一样，第一次做导演的李庚很是意气风发，充分发挥了东北人的幽默感。 下边的场地里，站著数不清的人。 其中有剧组的演员，也有当地的百姓。 因为要拍大场面，剧组的人不够用，所以就邀请当地的群眾帮忙。 拍电影这种事，对文艺工作者来说都是大事，更不用说普通老百姓了。於是一声招呼，好傢伙十里八乡的都来凑热闹了。 李子成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本地的乡干部，一个个也都等著分配任务呢。 “大傢伙的戏份很简单，就是站在周围看热闹就行了。等会儿大秧歌舞起来，大傢伙平常咋看戏的，今天就咋看，你们当成参加庙会就行了。” “李导演，就这么点事儿？有没有啥难点的任务啊？你儘管说，俺们给你办嘍。” 群眾中有人不满意了，觉得不过癮。 李庚呵呵一笑。 “王老叔经验足，这么多人不好管理，还得您老来把控。这么些人，还请您多多费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个老头哄的眉开眼笑。 “交给我啦。” 李子成在一旁观察，发现李庚在把控方面非常厉害。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多年的片场锻炼出来的。 这样的人升为导演，只要有好剧本，就不可能拍不好戏。 那边李庚还在吩咐。 “还有啊，大傢伙一定要注意，等会开始拍摄的时候，千万千万別看摄影机。你们就当它不存在，该干啥干啥。” 一群人乱鬨鬨地答应，拍摄也就此开始。 李子成和贝聿成帮忙安排演员就位，又检查了各项设备，最终匯总到了李庚那里。 得知全都到位，李庚喊道：“各部门注意，拍摄……开始！” 话音刚落，锣鼓就敲打了起来。 本来沉寂的场地，迅速变成了农村庆祝的大集。 原本李庚还担心群眾演员不听话，会去看镜头。结果等表演一开始，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全都光顾著看节目，浑然忘记了这是在拍电影呢。 李庚等了一下，掐好时间，迅速给了雷献和手势。 雷献和这才打开摄影机，在摄影助理的帮助下，沿著路线走位。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的手已经稳的不得了。虽然对於一些镜头的用意搞不懂，但拍著拍著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这是一场大戏，涉及到的人员非常多。基本上林场部分的演员，在这里都要出场。 这种拍摄不用说，肯定十分困难。 李庚也怕出了差错，来来回回拍了五遍，还保了几条，这才宣布结束。 “我地老天爷啊，可算是完事了。” 几个穿著大袄、大裤的演员最是辛苦，一听说拍完了，赶忙就往下扒衣服。 这才十月末，虽然秋风很凉了，但还没有到冬季。他们穿的衣服，三九天都很抗冻。 “快，场务，先给他们擦汗，別感冒了。” 李子成注意到了，赶忙对尹黎铭吩咐道。 那边李庚、贝聿成还在应付当地的领导。 “十分感谢长影厂的同志能到我们这里来拍戏，还请多多宣传我们这里。” 自己的辖区成为了取景地，虽然这个时代的干部没有什么经济头脑，但也觉得是好事，所以郑重吩咐著。 李庚、贝聿成一一和干部们握手，嘴里也是好话不断。 “这些天来，多谢本地的同志们大力配合，我们的拍摄才会这么顺利。请放心，等电影製作的时候，我们会在字幕上特別感谢的。” 这番话是李子成教李庚说的。 果然，这些干部们全都乐开了，知道要出名了。 见剧组这边东西太多，甚至还给调了几辆马车过来，免费帮剧组运东西。 查尔森宣传队也领了演出费，到了该告辞的时候。別人还好，高绣敏却找上了李子成，没说话就开始扭扭捏捏的。 “那个……编剧同志，跟你拍戏挺有意思的，以后有这事还找我唄？” 这些天的电影拍下来，高绣敏领了二十五块钱的劳务费，这是她挣过的最大的一笔钱，当然喜欢演电影了。 见李子成答应了，高绣敏高兴坏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不过以后再找我演，別让我演土豆球子了，多难看啊。我也能演小辣椒，不比那小姑娘差。” 想像著高绣敏穿著小辣椒的服装跳舞的模样，李子成好悬笑喷了。 这姐们前世在小品舞台上就挺逗，没想到现实里也是个乐呵人。 “成，下次一定。” 高绣敏就跟小白读者看到作者保证下次加更一样，开心地跑了。 李家三口也是好不容易在家里吃上了饭，但谈论的还是工作。 “我这边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去林场，等下雪了就通知你们过去。” 李庚一边刨饭，一边说著后续的安排。 注意到他的脸瘦了一圈，贝聿成十分心疼。 “林场那边还是我去吧。” “那咋成？” 李庚不答应。 “那边不比家里，要啥没啥，很不方便。又是在山里，比外边冷多了。等我过去把场地弄好，你们再去就能直接拍了。” 看到老爸、老妈互相著想恩爱，李子成很是感动。 “那要不……我去吧？” “行啊，你收拾东西吧。” “我……” 李子成目瞪狗呆，看著理所当然的李庚，严重怀疑自己的血缘。 “算了，我还得弄配乐，老爸你就辛苦一点吧。” 看著他们的父慈子孝，贝聿成又好气又好笑，还得关心工作。 “成子，我总觉著三道村那边后来拍的大戏，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了，李子成也道：“是啊，现场录音效果到底不行，我估摸著剪出来后音效会很单薄。所以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在录音棚里重新做一遍音效，到时候加进去。” 对於他的想法，李庚和贝聿成都很赞同。 “乐团那边的都是前辈，你和人家工作的时候千万客气一些，別耍驴啊。” 李庚太清楚这个儿子什么德行了，马上要走了，还是不放心。 “哎呀，您就多余操心。在这长影厂里，我去哪儿混不开啊？” 第二天，送走了李庚一行人，李子成和贝聿成进行了分工。 贝聿成做拍摄规划，李子成只管配乐。 他先找了苏耘、庞学琴。 做配乐需要长影乐团配合，但得厂里下令才成。哪怕他跟乐团的人很熟悉，也不能隨意打乱人家的工作。 “听说你在三道村那边安排了一场了不得的大戏？” 虽然庞学琴是剧组的製片主任，但这段时间忙著其他的工作，反而不如苏耘熟悉。 苏耘都看过李子成的创意了，庞学琴还只是听说。 李子成赶忙將谱子递过去。 “是有一点想法，得到了苏大爷支持才敢拍。” 庞学琴不懂音乐，看不懂谱子，就只看了看歌词。 “咦，这词不错啊，光看了就能感受到那热火朝天的劳动、丰收场面。” 苏耘可是听李子成演示过的。 “不止呢。这表演里面满满的都是咱们东北的味，对於宣传也是一个好事情。” 他占的位置更高，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最起码李子成弄的这个，虽然和当下的文艺作品迥然有別，可正因为如此，效果也许会更拔群。 从苏耘这里拿到了许可，李子成溜溜达达来到了乐团这边。 这个年代，各大电影製片厂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乐团，负责给电影配乐、配歌。虽然不是包办，但也贡献了许多经典的电影配乐。 乐团已经接到通知了，看到李子成来了，全都嘻嘻哈哈的。 “成子，厉害啦，都能作曲啦？” “你小子写了啥曲子啊？不会是耍流氓的吧？” 李子成对这些调侃浑不在意，挨个发了谱子。 “看看！好好看看！就怕你们做不了，那我就找別人了。” “嘿，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搞音乐，数遍全国也没人能跟我们相比。” 身为乐团团长，尹昇山十分注重自家荣誉。 “就是，你从小在这儿玩到大的，这里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啊？” 刘枳翘著二郎腿，一脸的傲气。 真是的，面对你媳妇的时候也这样啊？ 瞅瞅脸上的血印子，看样子又被挠了。 他们家的事情，还得闹几年才能见分晓的。儘管以刘枳的学生自居，但李子成也不能去管人家的家事。 “刘大爷，《明天会更好》的谱子我也做出来了，您看看？” “哦，这么快？” 李子成先发的谱子，尹昇山、雷震磅、刘枳等人没啥想法，毕竟一时片刻看不出什么来。但《明天会更好》是那天在湖上亲耳听到的，知道歌曲有多好。 见到几个大佬全都凑了过去，其他人面面相覷，但也不敢靠前，只能先熟悉手中的谱子。 李子成，他们都认识，厂子家属里有名的捣蛋鬼。 结果现在成了作曲家，还一口气拿出两个作品，难道新时代的来临还有附加效果？ 第51章 大神们的作用 两首曲子，都是精品，但类型完全不同。 那边雷震邦等人已经看完了第一首，马上给出了结论。 “成子，这曲子好是好，但得重新找人来弄。” 在李子成看过来时，他解释了原因。 “你这曲子用到的都是传统乐器，咱们乐团里没有这样的人。” 李子成恍然。 长影乐团因为主要的功能是给电影配乐，所以比较偏西化。这里的人都是玩西洋乐器的好手，相反对於传统的民间乐器並不是很精通。 “另外还有，这段领唱，一般的歌手不行，得找民间艺人，还得是那种能逗乐的，最好带点地方方言来唱。” 刘枳一开口，就让李子成五体投地。 大拿就是大拿，光是看个谱子，立刻就意识到了精要所在啊。 他虚心求教。 “大爷，咱们本地有这样的人吗？” 刘枳摇摇头，很肯定地道：“要说这方言上的天赋吧，咱们吉林和黑龙江的稍微差点，这两个地方的东北话偏硬。说话逗乐子都行，唱曲就差点意思。要找，得从辽寧那边找。” 说著，他又道：“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了，到时候我给你找齐。” 这人除了感情上乱七八糟的，別的事上都很好，是个热心肠。 回到《明天会更好》上，尹昇山问道：“这首歌你怎么安排？” 李子成早就想好了。 “主唱我已经找著了，如今就在咱们厂。不过还需要配唱的，最好是用一些小孩子。童音加在里边，效果会更好。” “这个好办，到时候联繫少年宫那边，有的是唱歌好的小孩。” 尹昇山將这件事直接定了下来。 这年头要找会唱歌的小孩，反而比后世还容易。因为各个地方都有少年宫，培养青少年的兴趣爱好。 李子成也发现了，这帮大爷们能量通天。只要是音乐的事，找他们都会变得十分容易。 於是他赶忙又拿出两份谱子。 “我这里还有两首曲子，您几位帮忙参详参详？” “还有？” 尹昇山几人都惊了。 等分完了看过后，脸上的震惊那是压也压不住。 刘枳更是一把抓著李子成的脑袋翻来覆去地扒拉，恨不得將他脑浆子摇散了。 “不应该啊！当初就隨便教你点东西啊，都哪儿学来的啊？” “可不是嘛，那些正经学习的徒弟也没这样啊。” 几个老先生跟见了鬼一样。 以前李子成在这边玩，他们也就只当他是在玩。谁閒著了，就逗著玩教一点，都是很粗浅的乐理知识。 也没指望他能学会。 后来李子成净调皮捣蛋了，都觉著这孩子长歪了。 等他写出《伐木人》和当了编剧，大傢伙也都只以为到底是导演的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结果现如今一口子拿出四份曲子，还一首比一首好，老几位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当初隨便教教都这样了，要是从小跟在他们身边细心培养…… 李子成好不容易挣脱刘枳的毒手，顾不得眼冒金，问道：“这两首曲子也成吗？” 尹昇山看著谱子，嘴里已经能哼哼出调子来了。 “何止是成啊，连修改都不用了。” 隨即他气愤地看向李子成。 “我说你这孩子也是真够败家的，一部电影居然要用到四首曲子？你这是拍电影呢，还是拍音乐剧呢？” 难怪他如此。 这个时代拍电影，不是没有插曲，相反还诞生了许多经典名作。但基本上都是一首、两首差不多了，一口气往电影里塞四首曲子，未免有些嚇人。 “电影是画、光、声结合的艺术，音乐对电影剧情有很大的帮助、烘托、引导作用，可以激发观眾的情绪。只要好用就行唄，几首歌不重要。” 李子成说的，是后世隨便一个人都懂的道理，却给老几位带来了极大的启发。 也许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们对於电影配乐的创作，会產生不一样的认知。 过了半晌，回到这两首曲子上，雷震邦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子成先指著第一首。 “这首曲子会放到电影开头，漫天冰雪当中梅绽放，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配上音乐尽显北国风光的壮丽之美。所以演唱者，最好是美声的女高音。” 听他这么一说，老几位全都眼神发亮。 “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忒好了。你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雷震邦乾脆主动请缨。 “我倒是认识一位不错的女高音，不过如今在广州。等我联繫一下问问，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回来帮忙。” 各行各业都有圈子，搞音乐的也是如此。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大忙。 现在就是如此。 让李子成去找女高音，也不是找不到，肯定得费不少功夫。但到了雷震邦这里，一开口就目標明確。 他是看了谱子的，更加清楚什么样的声线、唱法適合歌曲，找的人肯定靠谱。 “那感情好，这件事就託付您了。” 雷震邦摆摆手，实在是见猎心喜。 “那这首歌的配乐，交给我来弄？” 李子成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 “不是您弄，我还不放心呢。” 一老一少只言片语之间就达成了一致，各取所需，都很高兴。 刘枳一见，赶忙將最后一首曲子攥在了手里。 目前李子成拿出的四首曲子，一首是民间艺术，乐团里没人能弄，最多提供录音场地。《明天会更好》在尹昇山的手里，他作为长影乐团指挥，搞这种合唱也比较擅长。 雷震邦抢走了一首，那最后一首他可不想放过。 李子成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大爷，这首歌您有合適的人选吗？” 刘枳有些羞赧，但迅速想到了办法。 “我没有合適人选，不过你乔大爷肯定有。他人面广，你问问他就是了。” 对了，搞音乐怎么能忘记了乔宇呢？ 那位才是真神。 李子成也不耽搁，忙又跑到苏耘的办公室。 “大爷，我打个电话。” “嘿，我这电话倒是成了你专线了。” 苏耘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阻止。毕竟李子成打电话，那也是为了电影，他支持还来不及呢。 李子成一个电话要到中国歌舞剧院，通报了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我是乔宇，哪位找我？” 许久没听到的声音，李子成也不禁有些激动。 “乔大爷，是我呀。李子成，成子啊。” 电话那头明显想了一会儿，隨即老人家的声音带著点训斥。 “成子？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啦，怎么还乱打电话呢？” 李子成o(╯□╰)o 这老头真记仇，不就是当年拿你写歌词的本子捲菸了嘛。 我那也是为了放鞭炮啊！ “大爷，我有正事。” 生怕老头掛掉，李子成赶忙把事情说了。 电话那头的乔宇倒是被震惊了。 “你说你写了曲子？” 虽然许多年没见著李子成了，但这小子的调皮他可是印象深刻。就算是现在看见，都恨不得照他屁股来两下。 “没错，已经给刘大爷他们看过了，都说好。现在就缺个能唱的人，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认识的歌手？” 一听说是正事，还有刘枳等人作保，乔宇也心平气和了。 “我总得知道曲子啥样吧？我都没见过，哪儿知道谁合適不合適？” “哦，这个简单。” 李子成也不废话，直接在电话里將歌唱了一遍。 他唱的隨意，电话那头的乔宇却听傻了。 他是音乐大家，鑑赏品味自然不用多说。虽然李子成只是清唱，但是其中的技术含量之高，让他也不禁大开眼界。 “这真是你小子作的？” 这老头，怀疑心太重了。等將来去了京城，非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不可。 “不信您问刘大爷啊。” 乔宇也反应过来了。 知道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这么好的曲子，连他听了都为之心夺。如果是刘枳他们做出来的，早就跟自己炫耀了。 確定了之后，他略微想了一下，果真想到了合適的演唱者。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跟你们长影还挺有缘分的。行，这事交给我吧。我问问他有没有空？有的话，就让他过去。” 乔宇推荐的人，李子成自然是放心的，赶忙道：“大爷，那人要是能成的话，最好让他春节前后过来。” 乔宇一听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哪有让人大过年跑远道的？” 李子成也是无奈。 “我这儿马上就要去山里拍戏了，等拍完起码得一月份。要是耽搁点时间，春节后能回来就不错了。” 一听说是这么回事，乔宇也知道怨不得他。 “那成，我先问问。” 又搞定了一件事，李子成颇有成就感。 拍电影就是这样。 观眾们只是看一部电影就行了，但身为製作人的他要做的可就多了。 將一部电影的製作各个环节拆解开来，那真是千头万绪，堪比指挥东野打辽瀋战役了。 从苏耘这儿跑出来，他又去招待所將龚雪擒了出来，拎到乐团这边。 “这就是《明天会更好》的主唱。” 可怜的龚雪，还啥也不知道呢，如同小白兔掉进了狼窝，整个人都麻了。 第52章 青涩的东北王 “我……我不会唱歌。” 站在空旷的大厅里，放眼过去，全都是各种乐器。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太过於陌生的环境让龚雪彻底慌了。 尤其是听到让自己唱歌，还当著那么多的人，龚雪颇有一种社死的羞耻感，很想转身就跑。 “拍戏的时候你不是唱过嘛，就是那首歌。” 李子成可不能让她跑掉，赶忙说明了原因。 龚雪撅著小嘴，心里很气。她觉著，得找个时机教训教训这个弟弟了。 要不然的话，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指不定又要让自己干啥？ “那是拍戏，隨便哼哼两句。让我好好唱，我可唱不来。” 看出了龚雪的紧张，雷震邦温和地开了口。 “小同志，不要担心，今天咱们就是试一试。你的嗓音听起来不错，唱歌应该可以。再说了，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再换人嘛。” 龚雪敢和李子成叫板，可不敢得罪这些老前辈。 “雷老师，我从来都没有唱过歌，我会耽搁你们工作的。” 刚才李子成给她介绍了在座的人，好傢伙，光是听著那些履歷，就让她坐立不安。 她何德何能，居然敢和这些大神一起工作啊？ 她俊俏、清秀的模样，让几位老人家十分喜欢。尹昇山安抚道：“没有人生来就能唱好歌，都是一步步学著来的。你先试试嘛，就像老雷说的，不行咱们就换人，保证不难为你。” 老前辈的话可比李子成有信用的多了，说的龚雪也不那么为难了。 她恨恨地瞪了李子成一眼，只可惜没有啥威力。 “那……那我听各位老师的。” 其实她內心之中，是很喜欢《明天会更好》这首歌的。尤其是她的人生经歷，以及现在的幸福，让她觉得这首歌就是为自己量身定製的。 她原本还想著，等以后这首歌出了磁带，无论如何都要收藏。 拍戏的时候，贝聿成让她哼唱，她也只以为是哄孩子的需要，没有多想。 没曾想，一回头居然被拉来当歌手。 只能说，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龚雪儘管从小就学艺术，但长这么大见过的乐器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的多。別说她了，谁看了不麻？ 见她答应了，李子成总算是放心下来，乐呵呵地站在一边，看几位老师指导龚雪唱歌。 “龚雪同志，你先放鬆下来，不要想著唱歌的事，就当出来郊游的。天气很好，微风醉人，你的心情也很好。这种时候，是不是想唱歌？既然想唱歌，那就按照你的心意唱好了。” 在刘枳的引导下，龚雪沉浸了进去，缓缓张开了樱唇。 她唱了几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结果一紧张，后面直接破音了。 这个状况让胆怯的她慌乱不已，低著螓首，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受控制地乱转，生怕被人责骂。 但就是这么几句，几位音乐大佬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 “嗯，是个白嗓，没有经过训练。” “不过嗓音是真的好，太脆了。” 尹昇山几人商议过后，对李子成道：“龚雪同志的资质不错，声线確实適合这首歌。这样，以后每天空出两个小时到这里来接受我们的指导。不出一个月，驾驭这首歌绝对没问题。” 得到了大佬们的认可，李子成自然很高兴。至於要延迟一个月，他也没有意见。 反正在他的规划中，做配乐起码要等到从林场那边回来，也就是春节前后。 “雪姐，听到了吧？几位大爷都说你行的。” 龚雪將几位老前辈的夸讚听在了耳中，被这样表扬，早已欣喜的脸蛋晕红。 “我……我真的能唱吗？” 刘枳很狂傲。 “在我们的指导下，就算是乌鸦也能唱，何况你的底子不错。放心吧，记得每天来学习。” 搞定了一个歌手，工作进度完成了一大截，李子成这才和龚雪告辞离开。 一俟走到外边，不等李子成有所反应，他的耳朵就落在了龚雪的手中。 “哎呀呀，疼疼疼，雪姐，你要恩將仇报啊？” “哼！不给你吃吃苦头，你还要戏弄我。” 龚雪这次是真怒了，手劲很大。 別看她瘦瘦小小的，那也是在农村干过活的。眾所周知，耕田的力气都大。 李子成都被扭成了c，感觉耳朵要分家了。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怎么好人没好报呢？” 龚雪的手上没有再使劲，但也没鬆手。 “为我好？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子成这个冤枉。 “你到处打听打听，全国上下有既能演电影、又能唱歌的吗？我让你双棲发展，都有建树，真是狗咬吕洞宾……” 龚雪还真不知道。 “以前那些演电影的前辈，都没有唱过歌吗？” 趁著她精神鬆弛，李子成一下子挣脱了出来，但也没跑。 “哼，民国的时候有，周璇、姚莉、龚秋霞、李香兰这些都是既能唱、也能演。不过现在嘛，就没有了。” 当然了，再过些年，能唱又能演的套路又在娱乐圈復活了。 连大冪冪都能唱歌…… 听到他这么说，龚雪也不禁心动。 如果自己既能演戏，又能唱歌，那岂不是和那些歷史留名的前辈一样了？ 有了这份心思，龚雪对於唱歌这件事也就没有牴触了。 从第二天起，她就开始一边锻炼演技、一边学习唱歌。 再过不久，朱石茂也加入了其中。 在影片中，《明天会更好》这首歌是贯穿始终的。 最开始是许灵均的妈妈教给他的，在妈妈临去世前还给他唱了。后来他恢復身份，在学校里给孩子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有感而发也唱了这首歌。恰好被前来送饭的李秀芝听到，於是晚上两人相处的时候，从许灵均处学了来。 许灵均去上海见父亲，独守家中的李秀芝一边思念爱人、一边给孩子唱了这首歌。 而这首歌中，也蕴藏著整部电影的基调。 《伐木人》和一般的伤痕文学不同，並不注重对於过去的批判，反而始终传达著振奋人心的希望。 明天会更好，这是经歷过风雨的人最大的期望和心愿。 就在李子成觉得其他三首曲子没什么进展时，惊喜已经降临。 辽寧西丰县剧团，一个正宗鞋拔子脸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张嘴满是大碴子味。 “团长，找俺干啥呀？俺家里的活儿还没完事呢。这眼瞅著要上冻了，再不收拾收拾，今年冬天就得屁股沾炕上了。” 哪怕听惯了这个腔调，再次听的时候，团长也不禁露出笑意。 “本訕啊，有好事找你。” 赵本訕咔吧咔吧眼睛，完全不信。 “可拉倒吧，啥好事能找我呀？別人盖房我搭炕，別人亲嘴我照相，別人挣钱我也赶不上趟啊。” “满嘴顺口溜，你是要考研啊？” 训了一句，团长也怕他大舌头啷嘰地没完没了，赶忙把事说了。 “咱们地区文工团的崔愷崔团长你认识吧？他让我告诉你，长影厂那边找能唱歌的人，觉著你合適，所以推荐你过去试试。” “我？唱歌？” 赵本訕脑袋一歪，两个句號一般的眼眶里全是惊嘆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別逗我啦。找我唱歌？那不是让我出洋相嘛。” 他自觉有点明白了。 “是不是上次我摸了老崔一瓶酒，他老小子要报仇啊？” 团长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拍出了一张纸。 “你不信是吧？自己看，地区文工团把调令都送来了。” 赵本訕嚇的浑身一个激灵，拿起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老崔不是这样滴人啊。不就一瓶酒嘛，这咋还要绑架我啊？” 可不管怎么说，懵逼的赵本訕收拾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长春的火车。 毕竟每天补助三块钱呢，一个月下来快一百块了，还供吃供住，车费报销，比他在县剧团赚的多太多了。 铁岭距离长春本就不远，火车哐切哐切一天一宿也就到了。 老赵下了火车，找人问了问路，提溜著包就寻了过去。 这一路他走的坦荡自然，无所畏惧。 毕竟长了一张无公害的脸，到哪儿都充满了安全感，横看竖看都镶嵌著两个字——没钱。 就算要被拐卖，也没人拐卖这样式的。 於是他顺利地来到了长影厂，出示了介绍信，带著朝圣的心情走进了新中国电影的摇篮。 你说我一个县剧团唱二人转地，咋就跟电影结缘了捏？ 不知不觉中，赵本訕腰板也挺直了，衣领也捋平了。前进帽整了好几次，却还是不行。 不是帽子不好，主要是脸歪。 一路来到乐团这边，领路的人喊道：“成子，你要的人来了？” 李子成这么一转身，一回头，当场就懵了。 “你咋来啦？” 赵本訕傻了。 “我……我不该来？” 李子成看著嫩葱版的东北王，嘴角就起来了，压都压不住。 “崔愷同志说的人就是你呀？” 发现来的人是本訕大叔，李子成那是满意的不能更满意了。 小辣椒找到了原版的王晓燕，没想到主唱居然也是原版。 这下死去的记忆完全復活了，那个经典的表演应该是可以重现了。 第53章 读者来信 “李编剧，我第一次，没啥经验。要是唱地不好，你可得兜住了啊。” 赵本訕怯怯地站在场地中央，看著四周数不尽的乐器，还有一个个叫上名字就抖三抖的大拿，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直乾的都是乡村大舞台，冷不丁来到这么高端的场合，能不害怕吗？ “你唱不好，我咋兜著？你唱好了不就得了。” 李子成可不惯著他。 他太清楚赵本訕有多大能量啊，更不要说还是原版，指定能够唱好。 如果唱不好，那就是欠收拾。 没有得到安慰，赵本訕十分幽怨。脖子窝著，小眼睛眨巴眨巴的，自带三分喜感。 一边的李幼彬、李彤等人轻声嬉笑，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拍戏告一段落，这帮傢伙都没事了，还是都跑过来，对李子成的任何工作都很好奇。 本来就是一群志向演戏的年轻人，既然有机会，当然都想学学了。 尤其是那天在三道村，现在参与了演出，更加知道李子成製作的曲子有多好。 李幼彬这货甚至毛遂自荐，想要来担当主唱。可听他唱了三句，李子成就一脚將他踹沟里去了。 他很不服气，倒想要看看谁能比他强？ 伴奏暂时没用上，李子成先指导赵本訕怎么唱。 他示范了一遍，赵本訕人就跟傻狍子似的。 没办法，没听过这种路子的啊，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有意思。而且不知道为啥，就是感觉这种路子真適合自己。 废话，能不適合嘛。 李子成就是照著他的德行唱的。 “来，老赵，试试。” “別別別，在您跟前我哪儿当得起老赵啊？小赵，您叫我小赵就行。” 明明赵本訕比李子成大了两岁，但態度却很卑微。 谁叫他只是区区的一个县剧团的新人演员呢，人家李子成可是电影编剧，听说还是电影的副製片主任。 那大大小小也是一个官儿啊。 “行，那就小赵吧。” 赵本訕老脸拉拉著，发觉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我谦虚一下，你退让一下，咱们正常称呼吗？ 到时候你叫我哥，我叫你弟，咱俩不就近乎了？ 你还真叫我小赵啊？ 不知道为什么，赵本訕感觉自己的头上多了一辈子的阴影。 “誒，李编剧，那我试试。” 心情不痛快，赵本訕的发挥就不是很好，唱出来的东西跟李子成预想的有点远。 “干嘛呢？干嘛呢？用点心。你瞅瞅，都让你唱成啥样了？” 工作的时候，李子成就跟魔鬼一样，那是半点都不带客气的。別说赵本訕了，整个剧组上下除了李庚、贝聿成全都被他喷过。 偏偏他说的都在点子上，別人儘管很生气，但不得不服气。 这个世界到任何时候都一个样，都得拿本事说话。你有本事，哪怕年龄小，只要不是刻意针对，別人就能认同你。 赵本訕也知道自己表现不好，赶忙打起精神，又重新唱了一遍。 但李子成还是不满意。 “小赵啊，你这没有口音啊。” 赵本訕高兴坏了。 “真滴呀？我就寻思著我也妹有口音啊。” “你这明明有口音嘛，你为何不按有口音的唱啊？” “啊？要带著口音唱？” 发现误会了，赵本訕脸色羞愧。对於自己表现错了这件事，懊恼的不行。 “废话，不带口音唱，我找你干啥？” 被李子成强行纠正后，赵本訕又唱了一次，结果还有瑕疵。 “小赵啊，你唱的不够骚，也不够浪，太端著了。你想想，你在你们县剧团的舞台上都是怎么表现的？就照那个来。” 全国人民认识的东北二人转和东北民间的二人转，那完全是两种东西。 只要钻进东北各地的小剧场，实地看了之后就会明白，那叫一个残暴。 “把你贱嗖嗖的劲拿出来，声音再轻浮几分，但是要带足喜庆，就是要接地气，明白吗？” 要说让这个岁数的赵本訕表演高端的，他肯定不行。没那个见识，也没有那个能力。 但要说正常发挥，其实这个时候的赵本訕更放的开，毕竟年轻嘛。 在李子成的引导下，赵本訕试了试，果然感觉好多了。 “就是这样，就照这个来练习，一定要保持住。小赵啊，你不要怕，你好歹是专业的。你看看你旁边的龚雪同志，她一个业余的都不怕呢。” 龚雪也在旁边练歌，突然被点名，还做了反面教材，那叫一个气。 “小赤佬，儂雀西额？” 赵本訕等人全都第一次听上海话，各个目瞪口呆，就跟听外语一样。 唯独李彤撇撇嘴，语气不屑。 “这位姐姐骂人都不会，一点力道都没有。” “就是，太弱了，叫什么来著？对，我见犹怜。” 张凯儷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们的心目中，像李子成这种坏分子，就该一边骂、一边上去挠，挠的他满脸才能老实。 李子成果然不將龚雪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还有力气骂人？你歌练的怎么样了？你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吗？” 龚雪鼓了鼓双颊，给了他一个白眼，乾脆走的远了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李子成还不准备放过她，结果有人跑来找。 “成子，电话，京城打来的。” 京城打来的电话？ 乔宇找著人了？ 李子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但是等接了之后才知道是张德寧。 “哈哈哈哈，成子，恭喜你啊，你火啦。” 李子成莫名其妙。 “我又没在洛杉磯，我怎么火啦？” “什么洛杉磯？” 张德寧跟不上他的梗，乾脆也不理会。 “这一期的燕京文艺已经发行了，封面就是採用的你照片。你是不知道啊，卖疯了。” 这女人嘴巴跟机关枪一样，也不给李子成开口的机会。 “对了，样刊和读者来信都给你邮过去了，今天应该到了，你接收一下啊。还有，读者来信很重要，怎么地也要回几封信知道吗？” “我这一天天忙的要死，睡觉都站著，哪有功夫回信啊？” “嘿，別人有读者来信，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倒是矫情上了，你这么说要是让你的读者听到了，该多伤心啊。” 李子成浑不在意。 “读者这玩意儿最好糊弄了，今天说腰疼、明天说失恋、后天说感冒，读者不但不计较，还给投月票呢。” “月票？做月子的票？” 张德寧显然想劈叉了。 “你咋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还有，答应我的稿子呢？动笔了没有？” “已经在写啦，已经在写啦，別催。” 李子成信口说瞎话，就跟少妇白说每天三更一样。 隔著电话线，张德寧又听不出来，这才满足地掛断了电话。 读者来信？ 李子成两辈子也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心下也难免好奇，乾脆往门卫室找过去。 那边李幼彬等人也都在外边。 没有了李子成，他们留在录音棚里也没意思，乾脆追了出来。 “咱们干啥去？” 李幼彬和侯天莱一左一右，就跟哼哈二將似的。 许玟广自恃李子成的同学，地位不凡，所以矜持地走在后面。 他更想走在李彤和张凯儷的中间，结果让俩丫头给踢了出来，显得人憎狗嫌。 “燕京文艺的编辑说我有读者来信，我看看怎么回事？” “读者来信？” 李彤一听就来劲了。 “不会是写信骂你的吧？” “骂我也愿意！像你呢，骂都没人稀罕骂你。” 李子成岂能不会还嘴，语气照样尖酸刻薄。 “呵，我有我姐、我妹给我写信，你有吗？你家就你一个，左手给右手写信啊？” 吵吵闹闹，到了门卫室。 “秦大爷，是不是有我的邮件？” 李子成推开门问道。 眼泪！ 谁的眼泪在飞 是不是门卫的眼泪 “哎呀妈呀，成子啊，你可算是来啦。快点！快点拿走。” 秦大爷看到李子成，就跟贫下中农见到了红军一样，立刻化身为勤奋的松鼠，將屋子里的东西都给倒腾了出来。 终於，门卫室不再拥挤，但李子成等人却傻眼了。 足足六个麻袋堆在一起，跟座小山似的，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些……都是我的？” 秦大爷还好奇呢。 “成子，你家在国內也有这么多亲戚？” 看来上次的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滴妈呀，这得多少信呢？” “写书这么容易出名吗？” 侯天莱承认，这一刻的他嫉妒爆棚了。 如果这些读者来信是给他的，哪怕其中只有百分之三十是女同志呢，那得多少啊？ 不行，鞭子不够用啊！ 李子成也直挠头，暗自侥倖跟来的人多。 “都別愣著了，帮我搬回家去吧。” 眾人本来就閒极无聊，现在有乐子了，当然痛快帮忙。 幸好信件比较轻，即便是李彤和张凯儷也能轻鬆拿起，跟著李子成来到了家中。 “成子，快，拆开看看，读者都给你写了啥？” 这帮傢伙比李子成还激动呢，就跟大学宿舍一个女生收到了情书，其他女生比自己的事还上心似的。 “这么多信，得拆到猴年马月去。你们帮帮忙，我先看看编辑的来信。” 李子成找出了张德寧的信件，至於其他的读者来信，都交给这群人了。 第54章 我姐啊！ 燕京文艺的信件，主要是给李子成送样刊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稿费单。 虽然李子成只是接受了採访，但因为內容多数都是他讲述的，哪怕是为了结个善缘，燕京文艺那边还是给了稿费。 有收入，李子成当然高兴了。 不过更高兴的，就是这一期燕京文艺的封面。 相信不只是他，经常阅读燕京文艺的读者也会吃惊的。 因为这一期的封面，不再是画作，反而是人物照片。 採用的正是李子成让张德寧拍的那张照片。 一个俊美至极的美男子静静地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目光深邃有神，仿佛正在进行睿智的思考。 恰好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了他的笔尖，明艷的光线將男子的脸部完美地分割出了线条，即便是最顶级的艺术家也难以捏造出这样的雕像出来。 莫说別人了，李子成看了都心动，哪怕那人是自己呢。 至於里面的內容，李子成压根就没打算看，反正也知道都是什么。 他就那么捧著书刊，看一个封面看了十多分钟。 然而这段时间內，李幼彬等人早已麻了。 他们不是没有写过信，也不是没有收过信，但同一时间內见到这么多信，还是平生第一次。 “成子这是出名了？” 侯天莱一边拆信，一边发出羡慕的感慨。 咱也算一表人才，啥时候能有这待遇啊？ “成子早就出名了，要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信？” 许玟广也是羡慕坏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当初上学的时候，李子成和尹大维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女同学都喜欢往他俩身边凑。 学校里的小姑娘不懂事，看到男孩子长的漂亮心动也就算了，怎么社会上的女青年也这么不爭气呢？ 怎么就不知道去发现內涵呢？ 像我许玟广，就很有內涵嘛。 “臥槽！” 没等感慨完呢，他直接被信封里的东西嚇的一大蹦。 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也是惊叫连连。 “哇，钱，还有粮票呢。” 李彤的双眼都变成了孔方兄，扑过去將钱和粮票捡了起来。数了数，发现居然有五十块之多。 除了李子成，这群人全都呼吸急促，对於这种从未见过的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读者邮钱？” 李子成高兴坏了，从许玟广的手里拿过信，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虽然刚才说不打算回信的，但有人打赏，也不是不能回信。 这不比有些白嫖的读者好多了？ 连个评论都不给，呸！ 儘管有所预感，但看了信的內容，印证了他的猜测。 来信之人果然是个女孩，还是远在四川的姑娘。 【李子成你好，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和你一样，我也是一名知青，也是从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走过来的。十分感谢你，写出了我们这些人当时都迷茫和绝望。更感谢你，让我们重新拥有了希望。期待你的新作品，这些钱和粮票如果能够帮助你专心写作，那真是太好啦。】 哎哟喂，这种读者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为了怕作者饿死，为了让作者专心写作，贴心地给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 要不不搞电影了？ 专心写作？ 李子成突然发现，自己也是非常喜欢写作的嘛。 “这人有病啊，没事送这么多钱和粮票。不就是一部小说，至於吗？” 李彤的语气酸酸的。 五十块钱啊，够她半年的生活费了。 老天爷一定是睡著了，不然这好事咋就能落到李子成的头上呢？ “誒誒誒，你们看，这个读者来信还有照片呢。” 侯天莱也有新发现，小眼睛里冒著光，似乎触发了属性。 一听说有照片，这帮傢伙都来劲了，一窝蜂地扑了过去。 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著一件短袖碎衬衫和黑布裙子，站在盛放的芍药前。別说，模样著实俊俏的很。 相比起照片，信里的內容更是大胆至极。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经歷了许多的苦，遇到了许多挫折，我以为我的人生始终黑暗。直到看见了你的《伐木人》，我终於明白，我找到了属於我的许灵均。我相信，你就是我等待的那个人。我们的灵魂一定是相通的，我们的思想一定是契合的。期待你的回信，只要得到你的消息，我会像海燕一样不顾暴风雨，勇敢地飞向你。】 这毫不掩饰的示爱，可让这帮傢伙疯了。 “哦哦哦哦，成子，看看，多漂亮的姑娘啊，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你可把握住啊。” “我会像海燕一样不顾暴风雨，勇敢地飞向你。这位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成子，你什么感想？” 眾人的起鬨中，李子成无动於衷。 开玩笑，这点程度根本不会让他道心鬆动。 照片上的女孩，一看就是女文青，属於根本不能惹的类型。 “我什么感想？我的感想就是：海燕呢，你可长点心吧。” 如果李子成或激动、或羞涩，保证会被这群货缠住不放。但是见他平淡处之，他们也就没有了劲头。 “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啊，咋就没有人给我写这样的信呢？” 侯天莱一开口，空气里都是醋味。 “你別急，你还年轻，功力不够。等到了时机，羡慕你的人满天下都是。” 李子成的话也不是安慰。 前世谁不羡慕侯总啊？ 侯天莱却误会了他的好心，觉著他是在怜悯自己。撇撇嘴，继续跟大家一起拆信。 这又是钱、又是照片的，让几人全都精神了。都想看看，这些信里还有什么新样。 李子成將刊物扔到一边，也一起拆信。结果隨手拿起的一封信，就让他惊讶不已。 这封信居然…… 是个男人写的。 【李子成同志，你好。我是空政话剧团的演员濮存欣，也是一名远赴黑龙江的知青。从你的作品中，曾经在冰天雪地中战斗的画面歷歷在目。请允许我的自荐，如果《伐木人》拍摄电影的话，我想要爭取一下许灵均这个角色。】 濮存欣也想要演许灵均？ 还別说，这位的形象真不比朱石茂差。要是找不著朱石茂，他还真挺合適的。 奈何电影都开拍了，他没有机会了。 李子成將这封信放到一旁，准备写一封回信。 毕竟將来会在一个圈子里活动，濮存欣也是很有影响力的大佬，既然有了交集，肯定要建立人脉。 虽然这是一个贫穷的年代，可粉丝的疯狂也不比后来的差。几人拆信都没到一半，就找出了大把的钱和粮票。 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都超过五百块了。 “成子，这不会有事吧？” 这么多钱让胆小的侯天莱害怕了，如果李子成说有事，估摸著他起身就要跑了。 “没什么事，別人要送，我也没办法。” 李子成並不担心，就是看著这些信比较发愁。 难道他也要买房子来存粉丝的信？ 这胡思乱想呢，突然听到李幼彬一声见了鬼的叫喊。他看过去时，有张照片从李幼彬的手里掉在了地上。 不等李幼彬去抢，许玟广眼疾手快，一把抓在了手里。 照片上毫无疑问，是个女人。 只是样子嘛…… 这女人穿了一件白色上衣，也不知道是衬衫，还是外套。也没系扣，就那么两只膀子拢在一起。 下身是一条肥噠噠的深蓝色劳动裤，裤襠似乎要掉在地上了。磨盘一样的脸配上两条粗獷的大辫子，再加上豪放的笑容，很令人怀疑精神状態。 “哈哈哈哈，这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吧？哎呀妈呀，这模样不怕嚇著成子吗？” 许玟广一边大肆批判，一边笑的前仰后合。笑著笑著，发现李幼彬不笑，觉得奇怪。 “你咋不笑呢？这不好笑吗？” 李幼彬的脸色只是越来越青，磨牙的动静好像在磨刀。 许玟广终於发现不对劲了。 “这女人……你认识啊？” 李幼彬终於爆发了。 一边哭、一边嚎丧。 “我姐！我亲姐啊！她咋能干出这事啊？妈呀，我没脸见人了啊！我这心呢，拔凉拔凉地呀。”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拆信拆到亲姐给別人发照片，还是自己朋友，还被当场抓到，確实得社死。 李子成拿过照片，看了看后，忙不叠地还给了李幼彬。 “呵呵，你姐……挺爽朗啊。” 李幼彬咬牙切齿地將信揣兜里，打定主意寧死不给大傢伙看。 照片都这样了，指不定信里写了啥。这要是被看了，那他真就自绝於天下了。 不过几人对他姐的好奇心已经產生了，缠住问个不休。 原来照片上的女人，是李幼彬的大姐，家里四个孩子的老大，叫李也萍，如今在地方文工团做演员。 不出意外，也曾有上山下乡的经歷，估计是看了《伐木人》后感同身受，所以写了这封信。 当然了，是看了燕京文艺的封面和採访，见色起意了。 眼见著李幼彬跟恶狼似的瞪著，眾人脖子凉颼颼的，不敢再提，赶紧继续拆信。 不说拆出来的钱和粮票，也不说各种女人的照片，单单是信件上的文字，让大家都感觉到，李子成似乎是出大名了。 第55章 请客 这个时代的风气和舆论，並不注重顏值，但不是说顏值不重要。 事实上，长的好看的人在任何时代都受异性的欢迎。 李子成也是如此。 燕京文艺封面的照片一出来，他是不是全国文采最好的作者不知道，但一定是全国最帅的作者。 男读者还好，看了只会惊嘆一声：这小子真帅。然后就更加关心里面的採访內容，对李子成这个作者有了一些了解，仅此而已。 女读者和女文青就不行了，毕竟都是好为人湿的，恨不得睡觉都抱著杂誌。 为啥娱乐化的时代，女偶像干不过男偶像？ 就因为女粉丝的疯狂是男粉丝比不了的。 男粉丝不管多么喜欢，打了个冷颤后，完也就完了。一旦进入贤者时间，偶像还不如游戏重要呢。 女粉丝那可真是会如痴如狂，要生要死的。 於是全国各地的女读者和女文青纷纷给了李子成写了信。 矜持点的谈理想，豪放点的直接邮结婚证。 幸好燕京文艺和张德寧办事还算靠谱，没有把李子成的住址和身份说出去，否则的话现在长春火车站都该堵塞了。 “哎呀妈呀，太不要脸啦，这光屁股的照片都发啊。” 李彤大受刺激，忙不叠地將照片甩了出去，生怕多看一下会长针眼。 可一听说光屁股，李幼彬三人来劲了，饿狗抢屎一样扑了过去。 当然不是真的光屁股，而是一个穿著泳衣的少女，站在海边卖弄风情，显然对於自己的姿色十分自信。 这种照片李子成连看一眼的动力都没有，可李幼彬三人哈喇子都淌下来了。 “这邮照片都这样了，要是人到了跟前，还不得……” 侯天莱两眼冒光，骨子里有一种因素正在萌发，似乎正在唤醒他的潜意识。 许玟广已经不对李子成嫉妒了。 別人比自己好一点，那才会嫉妒。好的太多了，就会化为崇拜。 “成子，这姑娘可真漂亮，你不动心？” “呵呵……” 这个时代的“呵呵”也能表达很多意思。 三个饿汉子被饱汉子不屑的语气重伤，愈发觉得自己不堪。再一瞅李彤、张凯儷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鄙视，他们也臊的慌。 李幼彬一把將照片扔到侯天莱怀里。 “老侯你喜欢看你就收著，我们给你保密。” “对对对，咱们都是兄弟，不会往外说的。” 许玟广连忙补刀。 “我没说我要看呢。” 侯天莱叫起了撞天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倒是把照片扔了啊，紧紧攥著算怎么回事？ 见李子成面对诱惑无动於衷，李彤平生第一次对他表达了讚赏。 “看不出来啊，成子，你还挺坚定的。誒，你到底喜欢啥样式的？俺俩可认识不少漂亮的，给你介绍介绍？” “滚犊子！” 李子成喷了她俩一句。 “就你们那帮疯丫头，还不如老李他姐呢。” 李幼彬o(╯□╰)o 首先我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 “干啥？干啥？你们闹归闹，別拿我姐开玩笑。” 说起他姐，几个人又来劲了。 “誒，老李，把你姐的信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唄。看看她都给成子写了啥，要是成子做了你姐夫，倒也是一桩美事。” 李幼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滚滚滚，你们別打歪主意啊。” 李子成做了自己姐夫？ 一想到李子成比自己小两岁，却要做自己姐夫，他就心肝乱颤。 只可惜，晚了！ 就在他想要將信揣好时，背后有人突然动手，一把將他禁錮住了。隨即许玟广和侯天莱扑上来，將信夺了过去。 禁錮他的人是李子成，李幼彬根本挣脱不了，急的本来就著急的脸更急了。 “哎呀，你们干什么呀？不能看！千万不能看！” 他越说，大傢伙越好奇，就连李彤和张凯儷都凑了过去。 结果一看之下，上面一句表白的话都没有，可內容还是无比的震撼。 “哈哈哈，老李，你姐挺自信啊，自我推荐要演李秀芝呢。” 听说不是表白的信，李幼彬也安心了下来，爬起来后看了信上的字，反应和大家一样。 “这不扯淡呢嘛，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还演李秀芝？演灵芝还差不多。” 原来李也萍是文工团的演员，看了《伐木人》之后，又得知长影在招募李秀芝的演员，就十分自信地给李子成写了自我推荐信。 奈何这个时代的信息走的太慢，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伐木人》都开拍了。 就算没开拍，她也没戏啊。 想到李家姐弟一对活宝，李子成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其实你姐也不是不能演李秀芝？” 李幼彬在剧组混了很长时间，最是清楚龚雪的厉害。 “少骗人，我姐就算回我娘肚子里改造，也不可能比龚雪同志更好。” “不是电影。” 李子成有损招的时候，习惯性地咬嘴唇。 “你不是话剧团的演员嘛，我可以授权给你，让你们排练话剧。到时候你来演许灵均，你姐演李秀芝……” 好傢伙，没等他说完呢，李幼彬的大脚丫子就踹了过来。 “你个畜生！”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唯有老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眼瞅著都快中午了，也仅仅只拆完了一个袋子的信，大傢伙却累的够呛。 飢肠轆轆之下，许玟广不干了。 “成子，你说你都收了多少钱和粮票了？是不是得请客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来劲了。 “对对对，必须得请客，我们不能白给你干活。” 李子成一看，这信今天是拆不完了，倒也不小气。將整理出来的钱点了点，足足七八百块。 “走，长春饭店，够意思吧？” 听到要去长春饭店，李幼彬几人全都眼睛冒光。 “真请啊？” “那儿可不便宜。” 如今的长春饭店那可是这座城市顶尖的好饭店，菜做的好吃不假，但也是真贵。许多人只从门口走过，根本就不敢进去。 李子成晃著手里的票子。 “嘿嘿，咱老李是谁呀？有钱人，真正的地主老財。” 眾人高兴起来，纷纷起身。 “走走走，打土豪去。” 不过李子成並没有直接去饭店，而是先拐到了长影厂，找到了贝聿成。 下馆子这种事，忽略了谁也不能忽略了自己老妈啊。 尤其是李庚没在家，李子成还肩负著照顾贝聿成吃饭的责任。 “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热闹就行，我中午在食堂吃。” 儿子能想著自己，贝聿成很高兴，但是让她去和一群小年轻凑热闹，她可不愿。 见她態度坚决，李子成也只好罢了。 “那我给您打包回来。” 隨后李子成又去找了龚雪、朱石茂和高强，將他们三个也拉上了。 九个人浩浩荡荡，壮观是壮观了，但也很嚇人。 趁著別人没注意，龚雪拉了拉李子成的衣袖，担心地问道：“这么多人去饭店，你那点稿费够吗？” 真是贤妻良母的好性子。 “好姐姐，你等著吃东西就行了，將来操心我表哥的小金库才是正经。” “哎呀，你又作死。” 龚雪闹了个大红脸，气的不禁打了他一下。 就在三天前，龚雪又收到了贝念书的来信。不光有信，还有贝念书精心准备的沪上小吃，还有家里给她送来的过冬衣服。 走出劫难的贝氏恢復的很快，贝念书表面上只是一个编辑，但贝家的日子已经充裕起来。兜里有钱，让贝念书在追女孩子方面也底气十足。 龚雪虽然对於物质不是很看重，但有人远在千里之外还始终惦记自己，再冰冷的心也捂热乎了。 更不要说，她本就对贝念书很有好感。 尤其是在信中，贝念书絮絮叨叨，看似家长里短，却透露了许多东西。 比如他现在每到周末都会去龚家，不但帮著干活，还陪龚父下棋喝酒，哄的两个长辈眉开眼笑。 贝念书甚至还给龚瀅弄到了自行车票，让小妹上学、放学都骑上了自行车。 要知道龚瀅心心念念自行车许久了，却始终搞不到票。別人如何不知道，一辆自行车已经让龚瀅改口叫姐夫了。 长春饭店就在长影附近，九人很快到了。 这个时代，这么多人一起下馆子，不管到哪儿都会受到瞩目。 一个大堂经理快速迎了上来。 “哟，成子，这地方不能打架啊。” 李子成好悬一个跟头摔死在门口。 “刘哥，我们是来吃饭的。” “吃饭？” 刘文德仔细看这群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多岁，衣著嘛还算乾净，但肯定不像有钱的样。 “我给你们找找地方。” 他刚要动作，被李子成拦住。 “我们去二楼。” 长春饭店共有三楼，一楼是大眾餐饮的地方，有小吃部、包子部、餛飩部和饺子部等等。 桌椅也都是供三五客人用的。 二楼的中餐厅则有四个餐厅，还有一个外宾餐厅，主营川菜和鲁菜。 三楼是办公区域和职工宿舍，不让外人上去。 听到要去二楼，刘文德愣住了。 “成子，別闹，你们这么多人吃一顿，回家你妈打断你腿。听我的，你们就在一楼好了，我给你们找个……” 话没说完，看著李子成拿出来的一大摞钱和票子，刘文德赫然发觉自己很小丑。 第56章 作协会员 “哟，成子你这是发財啦？” 刘文德露出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神色，同时也十分好奇。 “嘿嘿，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上海文艺了。没想到反响不错，各地读者纷纷来信。哎呀，你说来信就来信唄，信里还非夹著钱和粮票。我这帮朋友帮忙拆信，拆了一上午都没拆完。朋友们够义气，咱也不能不讲究，德哥你说是不？” 逼气纵横，吹的刘文德站立不稳。 “你到底写了啥呀？” “今儿出来吃饭，没带在身边。等赶明儿个，我给你送来一本。” 刘文德受不了了，决定不给他继续装逼的机会。 “那成，既然你发財了，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说的好像你请客一样。 二楼找了个包间，九个人一坐也是满满当当，不过足够热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服务员拿上来了菜单，看著上面的价格，李幼彬等人都有些慌。虽然想著宰李子成一顿，但也没想吃穷他啊。 许玟广呲牙咧嘴。 “这急头白脸地吃一顿，得不少钱吧？” 李子成纳闷了。 “这咋还吃急眼了呢？” 这群人里，朱石茂年龄最大，本该稳重，结果却一言不发。 他也看到了李子成拿出来的钱，情知今天能吃顿好的了。 这种机会他可不想放过，毕竟这段时间来他可被李子成骂惨了。还嘴骂不过，那就只能找地方弥补回来。 高强是厚道人。 “要不咱们隨便点两个菜就行。” 一见这帮人放不开，李子成乾脆也不问他们了，自行做主。 “既然都来你们长春饭店了，这三酥三塌总得尝尝。这样，香酥鸡、香酥肉和锅塌鱼，再有炸丸子、红燜肘子、油炸生米、家常凉菜。哦，对了，锅包肉也得有。” 一边的服务员拿著笔记，同时眼神递向刘文德，严重怀疑这帮小年轻吃完能付得起钱吗？ “看我干啥？照著记就行。” 刘文德可不担心，毕竟亲眼看到票子了。 他还贴心地问道：“要喝酒不？咱这儿啥酒都有。” 李幼彬几人立刻露出馋嘴的架势，但被李子成果断否决。 “酒就不要了，来九瓶大白梨吧。” 听到没有酒喝，男人们都很失望，三个女同志却很开心。 等刘文德也去忙了，李子成在龚雪和朱石茂中间坐下。 龚雪可是他重点培养的嫂子，必须严防死守。朱石茂这种脸蛋仅次於自己的，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朱石茂可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贼了，如果知道，非得跟李子成拼命不可。 他早就有青梅竹马喜欢的人了，对龚雪压根没有什么想法。 趁著菜没上来，李子成还有话说。 “咱们去林场的日子不远了，你们回去该准备的准备，东西都带好，尤其是保暖衣服。长春虽然挺冷的，但山里更冷，零下四五十度是常有的事。” 跟工作有关，几个人都很严肃，纷纷表示知道了。 李子成不担心这些本地的，反而担心朱石茂和龚雪。 “你俩呢？厚衣服都准备了吗？” 朱石茂立刻拍著胸脯，十分自信地道：“放心吧，我带了加厚的绒裤。” “绒裤？” 噗嗤…… 一桌九个人，除了龚雪，全都笑喷了。 朱石茂被笑的不得劲。 “咋了？绒裤不行吗？我在山东老家的时候，不管多冷穿绒裤都够用了。” 龚雪见没人注意自己，黑溜溜的眼珠闪烁不停。 看来自己准备了绒裤似乎不够啊。 想想朱石茂是山东人，后来又去了福州，那边更暖和，指望他能深刻理解东北的冷有点难为人，李子成乾脆大包大揽。 “等吃完了饭，我带你俩去弄几件厚衣服。要不然的话，你俩估摸著要成为歷史上第一对拍电影被冻死的男女主角了。” 说起去林场拍电影的事，李幼彬被许玟广和侯天莱怂恿，出头道：“成子，到了那边，能不能给俺们加点台词？俺们大老远跑一趟，不能光露脸没有动静啊。” 要台词？ 李子成点点头。 “行，到时候我跟导演说。” 李幼彬三人扮演的，是林场的小年轻。有一场要许灵均去接受审查的戏，戏中林场的人为了保护许灵均，以任务为条件，將许灵均送上了山。 那场戏里，都是林场的人在说话，把台词分给他们仨倒也不错。 至於李彤和张凯儷倒是没求。 她俩本来戏份就很重，已经知足了。 说话间，一道道好菜端上来，几个人再无心情说话。 这年月日子苦，吃饱就不错了，吃好根本想都不敢想。尤其是肉菜，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大白梨汽水打开，咕咚咕咚润润喉，都没用李子成招呼，这帮傢伙就抡起了筷子。 幸好东北菜量大，要不然的话，上菜的速度估摸著跟不上他们的嘴。 吃好喝好，甚至还剩下了一些。 別人没有怎样，李幼彬看著剩菜，嘴巴开合了好几次，都不好意思出声。 李子成注意到了。 “你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咋呼的多能吃，瞧瞧，都剩下了。这不是浪费吗？” 几个人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摸著圆滚滚的肚皮，真的是无力再战了。 李子成依旧唬著脸。 “剩这么多东西咋办？总不能扔了吧？反正是你们剩下的，你们得负责。这样，一人打包点。” 他跟刘文德要了些铝製的饭盒，分到各人的手中。这个过程中，又给大家使了脸色。 朱石茂、龚雪立刻明白过来，率先推脱。 “我们住在宿舍，也没地方热饭。带回去都凉了，没法吃啊。” 侯天莱和许玟广儘管很不舍，但也只好道：“我俩也是住宿舍的，带不了。” 於是李子成道：“那老李、二丫和小儷，你们仨分分。” 不能只让李幼彬一个人打包，那样太显眼，他肯定不干。陪上李彤和张凯儷，就不会那么不自在了。 李彤和张凯儷儘管吃饱了，但这些好吃的还是很馋，可以打包当然高兴了。 三个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將剩菜折到了饭盒里。 其实这三人带回去也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家里人尝尝。要不然的话，李子成也不至於这么费心思。 “嘿嘿，要不说你们都没口福呢，不像俺老李，下顿在家里就著酒，那可美死啦。” 李幼彬洋洋得意，挺胸腆肚，活像抢了鬼子的军火库。 等李子成结了帐，眾人出了饭店，分道扬鑣。李幼彬落在了最后，突然拍了拍李子成的后背。 “成子，谢啦。” 嘿，都是聪明人啊！ 李子成哈哈一笑。 “赶紧回去吧，记得过后把饭盒给人家饭店送回来。” 李幼彬不再说话，摆摆手，高高兴兴地去了。 李子成追上朱石茂和龚雪，带著两人去厂里的仓库翻翻找找。还別说，真找到了適合他俩的衣。 等三人从仓库里出来，迎面碰上了张天民。 “成子，我正找著你呢。” “大爷，有事？” 张天民推了推眼镜。 “你忘啦？加入作协的事儿啊。” 他这么一说，李子成才想起来。 “哎哟喂，我这段时间忙著电影，都忙昏头了。” 张天民倒也没再嘮叨他。 “既然碰上了，那跟我一起去吧。今天就给办了，正好公老一直想见见你呢。” 前世一说起作协，人人鄙视，但又人人都想加入。加入后再背刺一刀，那是常规操作。 可不管怎么说，加入作协好处多多，李子成傻了才会拒绝。 他和朱石茂、龚雪作別，跳上了张天民的车后座，一路来到了人民大街6255號。 身为作协的副手，张天民对这里熟门熟路，带著他直接来到了办公室。 这里人不少，看到他带著一个小年轻，纷纷询问起来。 “哟，老张，这是你孙子？” 你才孙子呢！ 李子成气坏了，却不敢还嘴。 这地方隨便拎出一个人来，打死他都得说他活该。 张天民眉开眼笑。 “我要有这么个孙子就好了。这就是李子成，写《伐木人》的李子成。” 剎那间办公室里就乱了套，几乎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这个薅头髮，那个捏脸皮，还有谁怎么摸屁股啊？ “都说李子成年轻，居然这么年轻，怕不是还在上高中吧？” “我家小子跟他一边大，成天净惹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大爷您家孩子是……” “我家孩子啊，叫陈卫国，你不认识。” “嗯，我不认识。” 李子成心虚。 我不认识？ 我揍了他不下十遍。 可不能让人家老子知道，否则走不出作协的大门。 正闹著呢，一位精神矍鑠、笑容爽朗的老人徐徐走来。 “小张，听说李子成来啦？” 张天民赶紧將李子成拉到老人面前。 “这就是李子成。” 他又给李子成介绍。 “这就是咱们作协的负责人。” 老人很和蔼，主动向李子成伸出了手。 “小同志，你好啊，我是公沐。” 李子成剎那间一个激灵，乖巧的不得了。 “您好，您好。一直听著您的作品长大，没想到能跟您老人家见面。” 这位老人家有多厉害呢？ 《英雄讚歌》的作词，整理定型了《东方红》的歌词。最重要的是，他创作了《八路军军歌》和《八路军进行曲》。 而《八路军进行曲》，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第57章 下雪啦 作协的工作不是很多，公沐乾脆拉著李子成的手坐了下来，言语之间颇多感慨。 “咱们东北文坛，素来在全国文学领域比较弱势。偶有人才，也不过是曇一现。这些年，我们在工作的时候也很苦恼。现在有了你这样的年轻人，证明咱们脚下的黑土地也是能孕育出文学之的嘛。” 这个夸讚可太过了，饶是以李子成的厚脸皮也不敢应承。 “当初写《伐木人》的时候，並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到自己的知青经歷，还有我堂舅的困难，才萌发了一些想法。现在外界的讚誉和评论，真是让我诚惶诚恐。” 在座的人，都是经歷丰富之辈，什么没见识过？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此谦逊，立刻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但长春就这么大，熟悉李子成秉性的人不要太多。 “哦，你这小猴居然谦虚起来了呀？不上躥下跳的了？” 说笑之中，有人走近。 眾人纷纷打招呼，李子成也看过去，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鄂大爷，咱这正高光时刻呢，您怎么能拆台呢？” 来人是鄂樺，主职是作家，兼职编剧，《祭红》就是他的作品。 鄂樺坐下来，在眾人的好奇中，揭发起李子成来那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这个臭小子，在长影厂那是无法无天，就没有他不敢干的。到那一片打听打听，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眾人鬨笑，倒也不是很在意。 年轻人嘛，调皮捣蛋一些並不令人反感。尤其李子成现在有作品傍身，更是让人觉得他灵气十足。 鄂樺对李子成也是喜欢的，当然不是为了训他。 “成子，你现在有名气了，隨之而来的讚誉很好听，但也很容易让人迷失。记住，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妄自尊大，只有谦虚才能使人进步，明白吗？” 这是过来人的金玉良言，李子成心里感激，嘴上说笑。 “大爷您放心，別人对我说好话，我就成倍地说回去。只要我说的比別人多，那就是別人更倒退，也就相当於我在进步了。” 一群人纷纷绝倒，完全跟不上他的脑迴路。 张天民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笑骂道：“臭小子，在这儿玩相对论呢。” 因为在座的有两位熟悉的人，哪怕是初次来到作协，李子成也並不紧张。 公沐很关心他的情况。 “最近有没有继续写作啊？你的文笔是很有灵性的，要好好抓住年轻精力旺盛的阶段。不然等將来年纪大了，就算是想要创作，也力有未逮嘍。” 虽然这个经验对李子成並不管用，但前辈愿意教导，他的心里自然感激。 “正在创作一部长篇，只是最近忙於电影的拍摄，分身乏术，暂时搁置了下来。” “哦？” 听说他已经动笔了，几人全都关心起来。 “新作品是个什么思路？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虽然见不到作品，但大家都对文学喜好到了骨子里，听听也能满足。 李子成打起精神，將《闯关东》的內容和思路大致讲了讲。虽然只是概略，依旧让公沐等人大为震撼。 “这是属於黑土地的《茶馆》啊！” 杨公冀听的心潮澎湃，脑海里全是故事的情节，已经为朱开山、鲜儿、那文、陈五爷、朱传文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所牵绊，只想知道后续的故事。 他是社会学家，目前主要研究先秦两汉文学史，对这种盪气迴肠的充满了史诗风采的作品最为心折。 其他人也差不多，全部用看神仙的眼神盯著李子成。 如果不是亲口听他说了故事內容，全都十分怀疑，这种厚重感的史诗大作，真的是出於一个小年轻的手笔？ 公沐坐不住了。 “这么好的作品，应该儘快问世才对。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仔细打磨这部作品。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儘管来找我们。” 他是作协负责人，十分清楚一旦《闯关东》问世，將会是吉林作协最光辉灿烂的一笔，是他们所有人的荣光。 没办法，东北文坛在全国领域很弱势，吉林文坛在东北又是弟中弟。无论是名气，还是地位，都远远赶不上黑龙江和辽寧。 如果有了《闯关东》这样的扛鼎之作，吉林文坛不说一飞冲天，起码也在全国的文学领域拥有一席之地了。 面对老人家的催促，李子成赶忙应承。 “请您放心，等电影拍完，我就专心完成作品。” “哎呀，电影有什么好的？成子，听大爷的，你就应该专注於写作。你是最好的作家苗子，拍电影没有前途的。” 张天民明明是长影厂的人，张嘴却满满都是叛忍的味儿。 “张大爷，您这话要是让苏大爷听到，怕是要血溅摄影棚嘍。” 张天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一张老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青、青了又绿。 “咳咳，我是说……你可以一边拍电影、一边写嘛。” 得知是《伐木人》正在做电影改编，公沐等人虽然遗憾，但也知道不能强求李子成非得专注於《闯关东》的写作。 毕竟《伐木人》也是李子成的心血嘛，而且还担任了副製片主任和编剧，显然是怕电影拍的不符合心意。 杨公冀又想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你的《闯关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们。发表的事，我们可以让作家帮忙。” 作家是吉林最顶级的文学刊物，虽然在本省名气不菲，但一直无法和全国同行较量。 这一次李子成也不禁心虚了。 “呵呵，那个……发表的事，已经答应上海文艺了。” 在座的几位都很不高兴。 “怎么是上海文艺啊？成子啊，你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他们上海占的便宜够多了，不差这一部作品，你得先顾著自家人啊。” 李子成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德高望重的前辈只是歷史记录里写的好看，实际上一个个都跟土匪似的。但凡是有好作品被他们看著，恨不得扒层皮下来。 苏耘、庞学琴是这样，作协也是这样。 李子成只得道：“我也知道亲疏远近，可人无信不立，我也没办法。不过您几位放心，我还年轻，创作方面再有新作，肯定先顾著自家人。” 他都把信誉拿出来了，公沐等人也是无法。只是一想到接连错过了《伐木人》和《闯关东》这样的好作品，就十分的不甘心。 明明作家就是本地的啊。 对此，李子成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没办法，好作品也需要好平台的。吉林本地的刊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京沪那些面向全国的同行竞爭。 他要赚钱还要出名，当然是有人民文学投人民文学，没有人民文学就投十月、收穫。再次也得是燕京文艺、当代、上海文艺啊。 其他的，有损穿越者的威名。 虽然作品没捞著，但李子成加入吉林作协这件事没有意外，好歹捞著了人。 一想到收穫大將一枚，公沐等人重新开心起来，利落地给李子成办好了入会证明，又勉励他创作更多更好的作品，还责令他在《闯关东》写完后，弄份副稿送过来，才放他离开。 成为作协会员，对李子成的日常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他依旧奔波於电影製作的各个地方。 唯一让他舒心的是，这个时代的演员们真的很敬业。即使没有人催促和管理，居然也会自行排练。 朱石茂、龚雪包括李幼彬、张凯儷等人，全都在摄影棚里一遍一遍地討论细节。有了足够的预演，等到了现场，不可能拍不好。 哪像后来的演员，正常拍摄还能迟到早退呢。不到现场不看剧本，到了也不看，说完1234567就上车走人。 那戏能看吗？ 看不了。 没那个水平知道嘛。 李子成一边监督演员们的排练，一边还要跑乐团那边，帮著完成曲子的製作。 尤其是其中的一首歌，尹昇山、刘枳等人都拿捏不准乐器的使用，李子成乾脆亲自上阵。 一段笛子吹奏出来，惊艷了所有人，也对曲风把握的更加精准了。 “成子，要不我跟厂长说说，调你来乐团上班吧？你这乐器玩的可以啊。” “是啊，整个乐团里也找不出笛子吹的比你更好的了。” 尹昇山等人对李子成大加夸讚，全都生出了爱才之心。 这里不同於作协，李子成不用那么小心，立刻得意洋洋起来。 “其实我最擅长的乐器是黑管。” 说著，他就拿了起来。略微酝酿了情绪，缓缓吹奏了起来。 明明室內因为供暖很舒服，但是阴森、恐怖、压抑、窒息的曲调一出来，所有人都打起了哆嗦。 “停停停，你吹的啥玩意儿？咋这么丧呢。” 雷震邦忍不住了，赶忙打断了他。 “是呢，听这调子总感觉有人要死了。” 刘枳也瞪李子成，对这小子的搞怪很是无奈。 这可是我的专属bgm！ 一群不懂欣赏的傢伙。 好在完成了乐器指导，李子成知道需要自己的工作不多了，便心满意足地离开。 刚刚走到室外，迎面一片冰冷落在脸上，瞬间浸润了皮肤。 他愕然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已经雪飘舞。 心心念念的雪，终於来了。 第58章 解放CA10 下雪啦，也就意味著林场的戏份可以拍摄了。 李子成二话不说就往厂长办公室跑，都不跟苏耘打招呼，直接抄起了电话。 “混球，电话是你能乱摸的吗？” 苏耘给了他一巴掌，抢过了电话后，这才问道：“要哪儿？” 李子成眼冒金星，可是能怎么办呢？ 只能感慨这个时代联繫是真的不方便，打电话都不痛快。 换成前世，谁打电话啊？ 微信都不乐意发呢。 “要伊春林场。” 苏耘一直都在关注他们剧组的情况，登时反应了过来，抬眼往外面看去。 “下雪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已经白雪如扬，纷纷落下。 电话很快要通，苏耘这在將话筒递给李子成。 “喂，这里是林场，谁打电话？” 那边是一个大嗓门，仿佛声音穿过了山林和旷野，也穿透了时空。 听到这嗓门，李子成脸上满是笑意。 “梁队长吗？我李子成，成子啊！”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隨即笑哈哈的动静就起来了。 “呀，是成子啊！没想到啊，你这一回去就老母鸡变凤凰，成作家啦？看来还是咱们这林场的风水好啊，没有那木头砸一下，哪有你今天啊？” 你可真能揽功。 电话费很贵，李子成也就不跟他扯閒篇。 “梁队长，林场那边下雪了没？” 李庚等人早就到林场了，所以拍电影的事梁队长比谁都清楚。 “都已经下第二场啦，野地里的雪快有一米厚啦。你们快来吧，我整个狍子给你燉上。” 想起在林场的时候，被当地的老少爷们照顾的日子，李子成的心里也暖乎乎的。 “誒，我们这边准备准备就出发。梁队长，你可等著我，给你带点好东西。” “快点吧，啥玩意儿都整好啦，就等你们啦。” 高高兴兴地掛断电话，苏耘也听到了。 “剧组要出发啦？” 李子成点点头。 “早去早回，爭取能回家过年。” “你们这戏拍的是真快啊，可別糊弄事啊。” 苏耘掌握著《伐木人》的拍摄进度，光是看看都觉得心惊。毕竟同时期筹备的其他剧组，连剧本都没写完呢。 虽然《伐木人》占了编剧和作者是同一个人的光，可速度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 “您就放心吧。我们拍的快，是因为我们规划合理，拍摄科学，不像別的剧组那样磨洋工。” “出了这个门別瞎说。” 苏耘训了一句，满怀关爱之心。 隨即他又好奇起来。 “你说你们规划合理、拍摄科学，其中有什么门道吗？” 苏耘不是一般的电影工作者，他是长影厂的厂长，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必然会从经营的角度。 以前不觉得拍电影的进度和效率有什么问题，可怕就怕人比人不是。现在见识了《伐木人》剧组的快速，让他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要不要说呢？ 李子成有点犹豫。 从为长影厂的考虑的角度出发，提出一些意见，能帮厂里改进肯定是好事。 但李子成不抱什么希望。 首先长影厂的制度决定了，即使做改进，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甚至对电影拍摄的效率提升也帮助不大。 如今厂里的人这么多年都是一个节奏，早就习惯了，不是说改进就能改进的。 最重要的是没有参考，贸然提出改进意见，肯定会遭到强烈的反对。毕竟要改进的话，就会让具体工作的人受累。 可快也好、慢也好，挣的都是死工资，那谁愿意受累呢？ 不但不能成功，相反还会让他里外不是人。 更不要说，他清晰地记得，苏耘这个厂长干不了多久。等换了人，厂里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些，李子成嘿嘿一笑，熄了出头的心思。 “大爷，我们的情况属於特例，没法普及全厂。” 苏耘很不满意，还要追问，突然回过味来，难免一声无奈的嘆息。 “连你个小猴子都看的明白，看来前景不妙啊！” 这倒是让李子成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了。 如今特殊时期过去，各大电影製片厂都在热火朝天的开工，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是电影的春天到了。 能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危机，不得不说，苏耘是有点东西的。 但他不认为苏耘看到问题就能解决问题。 受限於见识、经验和环境，苏耘这种老人是不可能给长影厂乃至中国电影解决危机的。 天大地大，电影最大。 既然下雪了，《伐木人》剧组再次运转起来。 不过这一次是要出远门，各项准备工作更加繁杂。哪怕早就做好了预案，等真要出发的时候，都已经是五天后了。 “妈，东西都带好，路上注意保暖。还有注意吃饭，千万別饿著。雪姐，你辛苦一下，监督我妈好好吃饭。” 火车站的站台上，李子成就跟老妈子似的，说的贝聿成烦闷不已。 “好啦好啦，你这孩子……真是的，我是四六不懂的吗？我难道连吃饭都不知道？” 这么多人在呢，也不知道给老娘留点面子。 四周的其他人全都抿嘴偷笑，没想到李家是这么个生態环境。 別人家都是当妈的操持，追著撵著照顾別人。结果李家是两个男的哄一个女人，那真是当成宝了。 龚雪也是羡慕贝聿成的家庭，最起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没有这样的好命。 “放心吧，我会一直跟在贝老师身边的。她要是不吃饭，我也不吃。” 惹得贝聿成不禁打了她一下。 “你是哪边的？” 李子成又將一起出发的朱石茂、雷献和等男同志叫了过来。 “火车上乱七八糟的，啥样人都有，你们一定要留心点。设备要看好，女同志也要照料好。” 明明他年龄最小，但现在却成了领袖，大傢伙也对他的话很信服。 最后又是李彤和张凯儷。 李子成也不废话，抬手就將她俩的狗皮帽子的帽耳朵放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赛脸呢？冻的脸上起皴了，看你俩还美不美了？” 或许是临別在即，感受到了他的关心，李彤和张凯儷没有跳脚，乖巧地扣好了帽子。 这次去林场，剧组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乘坐火车过去，主要以演员、摄影等精贵人员为主。 长影厂作为长春的地头蛇，不但弄火车票很容易，还有一定数量的臥铺票。 当然了，这也跟火车往北走有关。往北去最大的一站就是哈尔滨了，其余的地方乘客有限，所以车票並不紧张。 另一部分要更辛苦一点，得开车过去。 因为还有部分器材没法上火车，只能用汽车装载。这样一来，就得有一定的押运人员。 李子成高风亮节，主动承担了押运的工作，还把李幼彬、许玟广、侯天莱三人拉上。 三个筒子欲哭无泪，终於发现李子成不是一个好朋友。 送別了贝聿成等人，回到长影厂，这边的车已经装的差不多了，都在等他们。 除了李子成四人，还有一个厂里安排的司机郑大友。不过最惹眼的，还是两个保卫员许东成和魏爱民。 两人都抱著56冲，虎眼生威，颇具气势。 这年头乱糟糟的，尤其是东北这地界，城市与城市之间离著远不说，还儘是荒无人烟的野地。要碰上劫道的，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这一车人的安全不说，还拉著胶片等宝贵的道具，苏耘哪能放心？ 於是安排了两个保卫科的跟隨，还都带著武器。 最起码有两支56冲在，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能顶用一下子。 “大友哥，东成哥，爱民哥，这次劳你们受累了。” 长影厂里的人，李自成不认识的不多。一见面，先给三人扔了烟。 “哟，红缨枪誒。” 红缨枪是本地產的香菸，算是好货，一般不好弄。见李子成上来就这么客气，三人全都露出笑脸，对这一趟的远行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成子，咱们现在就走唄？” 郑大友將烟叼在嘴里，开口问道。 看著颇具歷史风味的汽车，李子成不禁咧嘴。 “大友哥，这车不会半路趴窝吧？” 郑大友一愣。 “这大冬天的，还有不趴窝的吗？” 这话太嚇人了。 李幼彬一把拽住李子成的袖子。 “要不给俺仨补火车票吧？” 老子跟车受苦，你们仨要坐火车？ 真当长春饭店是白吃的啊？ “想都別想，我怎么走，你们就怎么走。” 不管仨货怎么苦，李子成倒是对汽车的发动好奇起来。 眼前这辆货车，是一汽生產的经典车型解放ca10，以苏联的吉斯150型卡车为蓝本製造，但外形很像美国的kr11卡车。 在李子成的观察中，郑大友拿出一根三段呈直角的“z”字型铁棍，插入前保护槓中间的小眼，抡圆了膀子吭哧吭哧转了两圈，然后一溜烟跑进驾驶室，拧动了钥匙后，发动机立刻发出呻吟。 呃，不对，是咆哮。 “走，上车！” 李子成招呼了一声，让许东成跟著郑大友坐进驾驶室，其他五人则钻进了车斗。 大冬天了，为了保暖，车斗蒙了帆布，同时带来不少的被褥。儘管这样还是很冷，但也只能如此了。 不少人的关注中，卡车驶出了长影，一如其他剧组的出行。 第59章 大哥，我本地的！ 我真傻！ 真的！ 我单单知道这个时代的公路很难走，没想到这么难走。 顛的五臟六腑都移位的李子成，开始后悔了。 这时代从长春走公路去哈尔滨，只有一条102国道。路况可想而知，加上老旧的解放卡车也没有什么舒適度，真是在快速燃烧卡路里。 再看看李幼彬几人，居然全都挺淡定的。一个个窝在厚厚的被褥里，居然还能睡觉。 李子成摇摇头，对於这个时代的人忍受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扒开帆布的一角，朝外观察。 此时汽车已经快要接近哈尔滨了，天地之间愈发白茫茫的一片。公路上的积雪虽然被清扫出来了，但道路两边堆的跟墙一样高。 过几十年的东北，也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辽阔的东北大地，在这个时节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那就是寂寥。 和繁华的中原、江南不同，东北地广人稀，人烟就显得很宝贵。 举个例子： 南京到上海的距离，和哈尔滨到齐齐哈尔差不多。但南京到上海之间，有常州、无锡、镇江、苏州、崑山等好几个城市，民居房屋连绵成片，几乎看不出城市与城市的界限。 但哈尔滨到齐齐哈尔之间，就只有一个大庆。 所以一旦出远门，行走在旷野里是东北的主基调。 在这个时代的野外，看到动物比看到人更加容易。 这不，汽车过处，路边一条大狗就贪婪地看著，甚至还追著车子跑了一段距离。 不对！ 不是狗，他喵的是狼。 李子成怎么判断出来的呢？ 因为这傢伙的尾巴是下垂的。 正所谓尚书是狗，下竖是狼嘛。 两百多公里的路程，愣是晃荡了一天，才赶到哈尔滨。进城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趁著下地放水的功夫，李子成赶忙安排。 “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再去住宿。要不然的话，该饿肚子了。” 这年头食堂可都是国营的，员工和厨师都是按时按点上下班，一分钟都不会耽搁。真要是错过了饭店，甭指望吃到东西。 再敢囉嗦，可就不是无故殴打顾客了。 听从李子成的安排，眾人在宿舍旁边找了一家饭店。 李子成做主，点了锅包肉、杀猪菜、熗干豆腐、燉老豆腐四个菜，吃的几人眼冒金光。 “成子，咱们这么吃怕是不行吧？” 郑大友歪著靠在墙上，一边说话、一边打饱嗝。 李子成拿眼鏢戳他。 你他喵的吃完了才说，早干嘛去了？ “没事，钱我来付。” 他现在是真正的有钱人，出门在外，可不能委屈了自己。饭票什么的，长影厂给了不少，但饭钱是有数的。这部分他能补贴，其实也不了多少。 吃完饭，几个人在当地的招待所住下，又是一通忙活。 得先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屋子里，要不然第二天早上指不定少点啥。还得给车的前盖用厚被盖上。不然的话，第二天甭指望能发动起来。 全都弄完了，洗漱之后倒在床上，差不多都要八点了。 一天的疲惫涌上来，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一、二、三……起！一、二、三……起！” “换我来试试。” 一群人围著卡车，满脑门子白毛汗。 果然，汽车趴窝了。 郑大友和许东成连番接力，摇把子都转成大风车了，汽车就是没动静。 可偏偏其他人还帮不上忙。 別以为摇车是一件简单的事。 事实上如何启动解放ca10，不单单是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还得讲究运气。特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伤著人。 比如摇的时候，左手得按在防护槓的掛鉤上，这样才能借上力。 摇的右手呢，五根手指都得放在外侧。这是为了防止摇把子一旦倒转回来，手能及时鬆开，以免被打伤。 这都是老司机才有的经验。 像李子成、李幼彬几人只能看著，一点忙也帮不上。 李子成倒还好，对这种老式汽车只是好奇，没啥心思。李幼彬几个却跃跃欲试，恨不得化身司机。 没办法，哪个男人能拒绝机械的魅力呢？ 一直折腾到上午十点，汽车总算给面子打著火了。几人赶忙上车，出发前往伊春。 接下来的路就更加难走了。 不但人烟稀少，许多地段的雪都没有清扫。而且连个路標、路牌都没有，只能靠许东成拿著地图给指引。 绥化、庆安、铁力，总算伊春遥遥在望了。 这么几天的车坐下来，李幼彬三人对机械的欲望在现实的打击下总算是熄灭了。一个个窝在车斗里，比李子成还蔫吧呢。 李子成倒是来了精神，找上了许东成。 接下来的行程就一条路，已经不需要人拿地图指点了，所以许东成和魏爱民可以换班。 魏爱民去了驾驶室警戒，许东成来到车斗里休息。 李子成的眼睛，盯上了许东成怀里的56冲。 见他一直看，许东成逗他。 “喜欢枪啊？” “这话说的，谁不喜欢枪啊？” 李子成也不虚偽，乾脆伸手，想要拿过来玩玩。 “誒誒誒，小心点，有子弹的。” 许东成倒是没阻止，把枪给了他，但还是赶忙提醒。 李子成手里端著枪，观察著每一处的细节。 “保险不是关著呢嘛。” 56冲他前世其实玩过，不过都是商业版的，漂亮是更漂亮了，但是没有手里这种的真实感和粗獷感。 “好玩吗？会玩吗？没玩过吧？” 李子成正跟枪亲热呢，突然被许东成一键三连，那叫一个鬱闷。 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装逼！ “区区56式而已，有啥啊？” 许东成只觉得他在装。 “还区区56式，你懂枪吗？你知道这枪有多好吗？” 看来不打击他是不行了。 李子成一边端著枪做瞄准状，一边开始见识碾压。 “7.62毫米子弹太重，动能过剩，还影响了子弹携带量。导气方式落伍，枪口跳动太大，严重影响精度。连个导轨都没有，根本没法加装配件。枪托不能伸缩和摺叠，对体型、臂展不同的人很不友好。” 这一条条说出来，许东成人都傻了。 就是那种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是加在一起就很迷茫的感觉。 “等等，你说啥？什么……什么导轨？那是啥玩意儿？” 恰好此时车子停了下来，原来是郑大友要放水。其他人也来劲了，乾脆跳下车活动筋骨。 到了空地上，李子成玩起枪来更加舒展。 “导轨就是枪上预留的部件，通过导轨，可以给枪上加装瞄准镜、夜视仪、手电筒、握把、榴弹发射器等诸多配件，能够有效帮助作战。” 许东成可是刚刚退伍的军人，立刻意识到了李子成话里的价值。 “加装瞄准镜？有啥用？又不是人人都当狙击手。” 李子成通过准星到处乱瞄，十分怀念有六倍镜、八倍镜的日子。 “有高倍瞄准镜，打远距离的目標不是更精准？又不是非得狙击手才需要加装瞄具。” 许东成不说话了，而是默默记在心里。 他当过兵，更加明白李子成说法里的价值。 “成子……” 他还想问，孰料李子成突然爆吼道：“臥槽，快上车。” 示警的同时，他看到李子成居然已经打开了枪的保险，同时对准了一个方向，直接就是一个三连发过去。 噠噠噠的猛烈枪声在空旷的山林间非常刺耳，也嚇坏了这帮人，连滚带爬地钻回了车里。 许东成稍微有定力一些，还以为李子成要闯祸，本来想衝过来抢枪，结果顺著枪口的方向看去，登时也头皮发麻。 只见二十米远处路边的林木之间，探出一张斑斕大脸，头顶的“王”字似乎在散发著血腥的警告。 居然碰到老虎了。 许东成汗毛直竖，也扭身回到了车里。 见所有人都上车了，李子成略微鬆了一口气，忙不叠地爬上了车顶，依旧盯著老虎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那老虎什么时候出现的，看那架势恐怕是打算偷袭他们的。幸好被李子成发现了，一个火力警告让老虎顿住了脚步。 一帮人蜷缩在车里，胆战心惊地看著那老虎，大气都不敢喘。 老虎偷袭的计划失败，也被枪声嚇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它，那玩意儿很恐怖，因此不敢上前。 寒风瑟瑟当中，李子成蹲在车顶也是难受。不知道需要僵持多久，再这么下去，老虎一身厚厚的毛皮没事，他要变成冰雕了。 魏爱民忍不了了，从车里探出头来，手中的枪应该也是打开保险了。 “成子，咱们弄死它吧。” 两支56冲的威力，打死一只老虎肯定是没有悬念的。 总有筒子低估枪的威力，觉得这个是小砸炮、那个是放烟的。殊不知，枪的威力十分恐怖。 就连最为人詬病的警用手枪，也有民警一枪毙了发疯的老牛。 不是武器没有威力，而是要看打不打的中。 眾人眼中，李子成持枪的动作非常標准，甚至紧急时刻还知道点射，而不是一股脑清空弹匣，多少让大傢伙安心下来。 “你疯啦？那可是老虎。” 李子成可没想过那么干，虽然如果老虎真的扑过来他也只好开枪。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伤害这种国宝的。 但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那老虎似乎也很生气，突然咆哮起来。 好傢伙，那动静，仿佛整座山林都在晃动。 山林之王，真不是白叫的。 必须得想个办法了。 急切之下，李子成觉得套套近乎也不错。 “大哥，我本地的，自己人呢！” 第60章 北国风光 东北虎指定能听懂东北话。 这不，李子成嗷嘮一嗓子后，那老虎愣了片刻，脸上的凶相散去了不少。 再等片刻，见这边没有动静，似乎没有敌意，老虎本来炸起的皮毛也回落了下去。张开血盆大口呜咽了两声，徐徐从林木后面走了出来。 但是很快地，李子成等人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头老虎的屁股后面，居然跟著两个毛茸茸的小糰子。 哎哟喂，原来不是虎大哥，而是虎大嫂在带娃。 两只东北虎幼崽看起来也就小狗大小，迈著小短腿追著妈妈的脚步，清脆的叫声让人的心都软了。 李子成都想衝过去，將两个虎崽子抱在怀里好好地rua一rua了。 不过想到虎大嫂应该不乐意，他又不会滑铲，还是算了。 原来这一家三口要从路上穿过，结果他们一行人恰好停在这里，让虎大嫂以为他们有什么坏心思，所以才打算偷袭的。 此时见没有情况，虎大嫂也就带著两个娃过了马路。等要再次没入深林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这边。 被地球上最凶猛的恶兽盯著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以至於李子成始终都没敢放下枪。 等看到虎大嫂一家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远处的山岭顶端，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了车顶上。 “哎呀妈呀，这是真虎啊？” 老虎走了，其他人也活过来了。 魏爱民从驾驶室里跳出来，伸长了脖子往老虎消失的方向看，似乎还有点恋恋不捨。 你刚才钻驾驶室的动作可不是这样的。 李幼彬从车斗里探出脑袋，如今还算白净的脸更是看不到一点血色。 “成子，咱们……是不是安全啦？” 李子成点点头，终於恢復了一点力气，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许东成更急，一把將枪抢了回去。 “你个虎逼玩意儿，真敢开枪啊？可嚇死老子了。” 枪是他持有的，要是出了事，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拿过了枪，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结果发现李子成居然连保险都关上了，心里更加惊奇。 尤其是刚才李子成的开枪方式，让他明白这小子绝对是个玩枪的老手。 要知道56冲可只有单发和连发模式，没玩过枪的人很容易在连发状態下將一个弹匣的子弹清光。 可李子成在面对老虎这等凶兽的时候还能打出精度和火力兼具的三连发，如同军队里的老兵一样。 尤其是別人没有注意到，但他看的真真切切的一点。 李子成那三枪不偏不倚，全都打在了老虎旁边的树干上，木屑横飞，枝叶乱颤。 正因为如此，才嚇住了那只老虎。 要是子弹打飞了，老虎说不定就扑上来了。如果打中了老虎，他们虽然安全了，但过后肯定很麻烦。 这年代虽然没有动物保护法，但打死老虎的后续还是有得折腾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掀开帆布，朝里面看去。 “怎么样？都没嚇著吧？” 即使是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李幼彬三人在哆嗦，偏偏嘴还挺硬。 “没事！呵呵，能有啥事？” “老虎嘛，又不是没见过，也就那样。”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了？” 李子成对他们的德行嗤之以鼻。 “不怕？不怕侯天莱你咋尿裤子了？” “啊？” 几人闻声看去，赫然发现侯天莱的屁股底下湿乎乎的一大片，都快要结冰了。 得了，赶紧清理吧，反正车斗里的骚味是一时半会儿散不尽了。 侯总只得將裤子都脱了，光著大腿又冷，只好缩在被褥当中，满脸都是哀求。 “哥几个，千万替我保密啊，绝对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李彤和张凯儷知道。”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许玟广立刻狮子大开口。 “元盛居请客。” 李幼彬战术素养不错。 “三顿。” 李子成笑呵呵的不说话，但意思是一样的。 侯总，你也不想你嚇尿裤子这件事传遍长影吧？ 得，侯天莱明白了。 自己这算是栽在三个人手里了。 “请！我请还不行吗？” 李子成这才悠悠地道：“三顿元盛居便宜你了，本来这个秘密打算吃你一辈子的。” 侯天莱脸都绿了。 “畜生！畜生啊！” 这边正闹著，前方雪飞溅，一队人马飞速靠近。等再近些了，终於看清楚了，原来是一队马拉爬犁。 最前方的爬犁上，一个壮实的汉子马鞭挥舞，每甩一下就是一声哨响，在这旷野里倍有劲道。 等到了跟前，还没停下，就扯开了大嗓门。 “怎么回事？是不是开枪啦？” 这地方空旷安静，枪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一听这动静，李子成乐了，从车斗里跳出来。 “哈哈，梁队长，想死我啦。” 看到他的脸，那汉子也是豪气大笑。 “哎哟，成子，可算是接到你们啦。” 说著，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粗糙大脸，掛满了白霜跟圣诞老爷爷似的。 他从爬犁上跳下来，李子成跑过去，两人抱了下，各自欢喜。 这个时候，其他爬犁上的人都下来了。 “成子，欢迎回家啊！” “哎哟呵，咱们的大作家回来啦！” 全都是熟悉的声音，让李子成欢喜更甚。 “大个子，许小满，二柱子，你们咋都来了？” 大个子叫李洪江，因为个头足足有一米八五，所以有了这么个外號。 “听你爸、你妈说你估摸著今天到，俺们寻思著路不好走，就出来迎一迎。” 这话说起来简单，可是这寒冬腊月的野外跋涉，辛苦可想而知。 不是情谊到了，怎会如此？ 李子成感动在心，也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拥抱。 “辛苦你们啦。” 隨后他又给两边做了介绍。 对於林场的热情，李幼彬、许东成等人已经感受到了。双方聊上几句，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对了，成子，刚才是不是你们开枪？” 梁成武已经注意到了许东成和魏爱民手里的武器，关心问道。 “嗨，別提了。” 李子成將遇到老虎的事儿一说，梁成武等人也是后怕不已。 “那老虎在这一带有段日子了，指不定啥时候就得伤人。队长，要不组织点人手，给它打了吧？” 许小满的提议嚇了李子成一跳，赶忙阻止。 “千万別，那是只母虎，还带著两个崽呢。你们要是给打了，虎崽子肯定活不下来。” 这个时代的人可不觉得老虎有多珍贵。 “那伤了人咋办？” 李子成指了指远处的山头。 “刚才老虎往那边去了，看那架势应该是迁走了。咱们这一带，应该没啥危险。” 老虎是有领地的，一般都会在领地范围內活动。但这只母虎带著幼崽穿越了公路，还走了那么远，显然是要换地方了。 既然没有危险，梁成武等人也就不在意了。 “那还愣著干啥？这天寒地冻的，赶紧走。好吃好喝的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到了家就好好歇歇。” 这淳朴的热情让李子成发自內心的温暖。 “听梁队长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各自归位。马拉爬犁在前边开路，汽车跟在后面，碾压著路上的白雪嘎吱嘎吱作响，宛如白纸上调皮游动的黑线。 漫漫路途终於要到终点了，大傢伙的心情重新兴奋起来。都在车里坐不住，也不顾寒冷，乾脆將帆布扯了下来，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伊春，坐落於小兴安岭中间，群山环绕，景色壮丽。 时值初冬，大雪漫漫，放眼望去，千里冰封，惟余莽莽。 一颗颗倔强的松树绝不肯屈服於严寒，即便披满白霜也守护著这片美丽的土地。 偶尔冬季低矮的红日从侧面闯进来，登时將橘红色的光芒印染到大地之上，瑰丽、冷绝又不失壮美。 李子成看的心旷神怡，没忍住，掏出了相机，咔嚓咔嚓连续拍了好几张。 此时的他最后悔的就是，摄影机跟著火车走的。如果在身边的话，说什么也要將这別处难以见到的风景拍下来，到时候放进影片里，將会是绝杀。 原版《牧马人》开头那祁连山下草长鶯飞、群马奔腾的景象固然很美，但这白山黑水的雄阔和原滋原味，也是世间罕有。 正自心旷神怡，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欢呼声。 “到啦！终於到啦！” “哈哈哈，到地方啦！” 李子成回过神来，向著前方看去，就见一大群人早已从镇子里衝出来，不停地朝著这边挥手。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千里之外重新见到，会师的喜悦油然而生。 不等汽车停稳，李子成直接跳了下去，衝到了父母身边。 “哎哟，小犊子，瞅著点，卡（摔）坏了咋整？” 李庚见面就埋怨，但话语里全是浓浓的关心。 贝聿成眼眶都湿润了，一边为他拂去眉毛上、嘴角边的白霜，一边问道：“路上没事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子成可不敢让母上大人得知情况。 “没事，我们这多人呢，顺利的很。” 儘管如此，贝聿成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长途跋涉的疲惫。 正好梁成武过来了，拽住了李子成的胳膊。 “来吧，大作家，欢迎回家。走，咱们好好喝几杯。” 第61章 棒打狍子瓢舀鱼 “成子，回来啦？” “誒，三婶，您这抱上了孙子，更加心宽体胖啦。” “成子，出息了啊，都成作家啦。” “那还不是靠大傢伙帮衬？没有在林场的日子，咱也写不出来啊。” 一路进了镇子，四面八方都是围上来的人，一个个言语热情，就跟见著亲人似的。 这处林场十分偏僻，总共就那么二十几户人家，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当初李子成来当知青，可以说家家户户都照顾过他。 “成子，再回来还习惯不？” 被这一问，李子成的眼眶也热了，情不自禁地吟起诗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鬢毛衰。借问酒家何处寻，牧童遥指杏村。” …………………… 明明四五十號人都在，但就愣是没有一点声音，表情则各种各样。 有惊嘆的，有错愕的，有恐惧的，还有怀疑人生的。 最后还是梁成武率先活过来，抬手拍了李子成后脑勺一巴掌。 “行了行了，少扯里根儿愣。赶紧把东西都放下，给你们准备的狍子肉燉的差不多了。” 场面瞬间又热闹起来。 “哈哈哈，成子真逗，还少小离家，你总共才走几天呀？” “就是，成了作家还吟诗呢。” 眼瞅著李子成被簇拥著往里走，李庚茫然而立。 见他这样，贝聿成不解。 “傻站著干什么？” 李庚嘶嘶两声，结果寒气伤肺，又咳嗽起来。 “成子吟的诗，是不是哪儿不对？” 龚雪也在一旁。 “我听著也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和林场的人不同，这帮人多少都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居然思索起来。 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问题在哪儿？ 朱石茂帮著將东西搬到了屋里，出来见他们还站著，不禁好奇。 “李导，贝导，龚雪同志，你们咋不进屋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李庚摆摆手。 “我们正琢磨事呢，小朱，你也帮我们参详参详。刚才成子吟了一首诗，你看看哪儿不对？” 说著，他重复了一遍。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鬢毛衰……” 不等他说完，朱石茂莫名地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啊，这首诗有什么不对吗？” 李庚三人面面相覷，终於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嘿，这小子，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贝聿成和龚雪儘管互相扶持著，还是笑的枝乱颤。 “这小子，就会作怪。” 龚雪睫毛很长，在外面被哈气一吹，早就结了一层霜。此时笑的动作大点，霜点子就扑簌簌地掉，但就是忍不住笑。 “让成子这么一弄，都忘了原本的诗啥样了。” 虽然李庚、贝聿成等人更早来到的林场，但李子成才是这里最受欢迎的人，毕竟他和这里有烟火情。 被眾人迎进屋里，看著熟悉的环境，心底难免感慨。 之前他当知青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 还记得那个时候孤零零一个人，米袋子都是空的。一个人坐在炕上，闷声闷气地哭。 三婶就端了一碗麵条进来，还说家里煮多了吃不完。 他是年纪小，可哪里不懂人心暖呢？ 想到这里，李子成赶忙回过神来，忙找到带来的大袋子，打开后就开始往外掏东西。 “梁队长，大个子，许小满，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几个人就在身边，看到他拿出来的一个个盒子，登时眼睛都亮了。 “哟，这是好酒啊！” 山林苦寒，最是难熬。在这地方过日子，不喝点酒可抵挡不住寒气。所以林场的人各个好酒量，也最喜欢酒。 李子成打算回来的那天就开始准备，其中酒是最重要的。 足足五瓶榆树钱酒，他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凑齐。 这酒是吉林特產，外地是喝不到的。要说多好喝，那倒未必。不过给人家带礼物，总归是地方特產最好。 果然，看到是酒，梁成武等人高兴坏了。 “正好，等会儿就著狍子肉，咱们就尝尝成子带的酒。” 隨后，李子成又掏出了两大袋子奶粉，塞到了三婶的手里。 “三婶，这个给大侄子补充营养，等喝完了我再给您邮过来。” 抱著奶粉，三婶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你这孩子，多破费啊。婶儿不缺你这点东西，可別乱钱啦，啊！” 李子成嘿嘿一笑。 “您那是不知道我现在多能挣钱，几袋奶粉算什么？” 隨后他又从口袋里往出掏东西。 鼎丰真的糕点，真不同的酱肉，老茂生的果，堆的跟小山似的。 糕点分给老人，酱肉拿去充当席面，果往孩子堆里一洒，整个林场的人全都眉开眼笑。 忙忙碌碌，热热闹闹，李子成一行人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再次来到室外，就看到空地上並排著好几口大铁锅，此时全都在咕咚咕咚冒著热气，肉香味隨风飘散，別说孩子了，就算是大人都不禁咽口水。 毕竟这个年月，吃肉可不容易。 不过当下在东北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越到山里反而在吃的方面更好。 因为山区地广人稀，但物產丰富。尤其是各种猎物，极大的丰富了这里人们的肉食。 而这里跟外边又不怎么联繫，有什么收穫都是自行享用了。 除此之外，这里的林场家属还自行种地，就是伐木之后剩出来的空地。 这部分產出，也不需要给国家交公粮。以至於人们干活的积极性很高，耕地面积人均三垧多（一垧地约等於十五亩）。 所以別看林场没有电灯电话，外出的交通也不方便，但吃的方面那是数遍全国绝顶的好。 梁成武带著李子成，洋洋得意地介绍起来。 “秋天的时候，俺们进山伐木，看到了这只狍子。设了个套，就给抓住了。本来肉割下来准备冻上，等到过年的时候吃。听说你要来，那不得招待好你嘛。” 李子成也高兴。 “要不说队长最疼我了。” 梁成武哈哈大笑，又指著旁边的几个大锅。 “这几个是杀猪菜、小鸡燉蘑菇、鲶鱼燉茄子、白菜燉冻豆腐，保证让你吃的走不动道。” 鲶鱼燉茄子，撑死老爷子。光是听听，就让人流口水。 这是这个时代能拿出来最好的招待菜品了，却只为了自己。 明明在这里不过是几个月的过客，留下来的人情味却歷久不散。 李子成感慨中，看到女人们忙碌的身影，突然有了想法。 “队长，先跟大傢伙说说，別著急起锅，让我们先拍几个镜头。” 他是突然想起来，剧本里有一段戏是林场搞庆祝，热热闹闹地做大席，但许灵均却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老拐子和海生跑进来，强行將他拉入到了热闹当中。 原本那场戏要过后再拍，但今天看到林场燉了这么多大锅，过后肯定没有这样的事了，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听他说了想法，李庚和贝聿成也觉得好。 隨后雷献和被叫了过来，紧急装配摄影机，又让化妆师给朱石茂等人补妆。 所幸这里拍摄的部分，更强调演员的原生態，所以补妆並不费事。尤其是朱石茂，早已按照要求蓄起了鬍鬚。 这傢伙就是野人，体毛浓密，一段时间不刮，就变得鬍子拉碴的憔悴模样。 许灵均的住处，也是在李庚的带领下早就搭好的。 完全使用木头的小破房子，在林场最好弄了。 不过这房子並非完全体，而是只有一半，面朝著林场的居住区。至於后面朝向大山的部分，则是空的。 这是为了拍摄的需要。 如果拍摄白天的戏份，一半的空缺可以提供足够的光源，用来辅助照明。 要是拍摄夜晚的戏份，就用事先做好的木头架子將空缺的地方挡上，屋子里就黑咕隆咚的。 至於这么搞冷不冷？ 那就不重要了。 紧急安排下，李子成等人到达的第一天，就先拍了一场戏。 难度不大，主要是拍的场面。 最多就是许灵均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著乡亲们欢迎的笑脸，需要几个情绪激动的表情罢了。 虽然大多数演员都是林场的人，但李子成吩咐了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后，倒也像模像样。 等宣布了拍摄结束，梁成武早就按捺不住了。 “还等啥呀？老少爷们，赶紧起锅。还有啊，把各位远道而来的同志都往各家让让。告诉你们啊，都得陪好。谁要是没吃好喝好，我拿你们是问啊。” 林场各家各户的房子都不大，这么多人不可能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於是就被拉著去了各家，被招待的妥妥帖帖。 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从各家各户拿出锅碗瓢盆，排著队走到各个大锅前，盛满了就往各个屋子里送。 梁成武家不用说，自然是一群老爷们围坐。 “来来来，李导演，成长，还有几位演员同志，没说的，十分欢迎各位能来咱们林场拍戏，这是给我们林场扬名呢。就著成子的好酒，感谢的话都在里边了。” 梁成武端起酒盅，直接一口闷了。 別看李庚在家里低眉顺眼的，但是在外边那也是男人气概十足。 “自从我们剧组来了林场，上到各位领导，下到各位乡亲，全都有求必应。没有各位的帮忙，我们的拍摄根本不会这么顺利。我作为导演，谨代表剧组感谢的大傢伙啦。” 见他一个文縐縐的人闷起白酒来那么痛快，眾人轰然叫好，隨即纷纷跟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但是各家各户的欢声笑语声却穿透了冰雪，温暖了这个冬天。 第62章 我做如下部署调整 一顿丰盛的接风宴，洗去了李子成等人的旅途疲惫，也预示著《伐木人》林场部分的戏份正式开拍。 当天晚上，其他人都无所事事，李家三口人还坐在一起对照进度。 “爸，梅树找到了吗？” “早就找好了，在老山岭那边有一片野生的寒梅林，当地人说已经开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李子成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部电影中，梅的寓意非常强烈，是不可或缺的標誌。能不能拍好梅，將影响整部电影的质量。 “那咱们明天就过去，先把梅部分的剧情拍了？” 李子成徵求父母的意见。 “我看可以，早点拍完也好放心。” 贝聿成持赞成態度。 谁也不知道寒梅绽放会持续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场暴风雪就给打落了。要是那样的话，拍摄方面可就抓瞎了。 这年月不像后来，实在不行可以做特效。既要寒梅绽放，又要冰天雪地，很挑时间的。 三人商定后，就將消息传达了下去。 剧组的人心里有数，知道明天会很辛苦，赶紧躺下睡觉。 等到了第二天，才凌晨五点多，天还漆黑一片呢，大傢伙就纷纷爬了起来。整理装备的整理装备，背台词的背台词，还得准备好一天的吃穿用度。 “梁队长，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李子成虽然不抽菸，但是隨身带著，给林场眾人都发了一根。 好烟让人心情也很好，梁队长满不在乎地道：“辛苦啥？反正寒冬腊月的也没事做，再说政府和剧组都给了补贴，我们也没少赚。” 这一次去老山岭，因为道路崎嶇，汽车是走不通的，只能用马拉爬犁。即便如此，爬犁上只能拉东西，人基本上都得走路。 等到东西都装好了，眾人又吃了早饭，就迎著微乎其微的晨曦，在梁队长的引导下走入了冰天雪地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许东成和魏爱民也跟著来了。 本来李子成不让，觉得拍戏和他俩没关係，没必要吃苦，但许东成也话说。 “临出发的时候，厂长可是交待好了，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地方荒山野岭的，要是再蹦出一只老虎来，伤了人可咋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再蹦出一只老虎来？ 呸呸呸，乌鸦嘴。 大山里面，一旦下雪，就是冰雪彻底覆盖。一路行走，感觉雪的深度都到脚脖子了。 李子成好心地道：“各位女同志，你们要是累了，就坐在爬犁上。” 闷头赶路的龚雪一听，登时笑了。 “我们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姐，走几步路算什么？” 居然被看起来最柔弱的女人给顶撞了，李子成著实气的够呛。 “好，看你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出发前他可是问过了，老山岭在十里地之外呢。平常的时候，十里地走一走不算什么。可这冰天雪地当中，体力消耗成倍增加。 他的好心，居然被当成驴肝肺了。 一个小时后…… “哟，成子，咋趴下了？” “你个大老爷们不行啊，还不如人家女同志呢。” “刚才还像回事似的发扬风格呢，原来最弱的是你呀。” 呼哧……呼哧…… 李子成趴在爬犁上，满脸通红。 “你们……你们懂什么？我这叫战术休养，是为了等会儿……呼……等会儿拍电影的时候保持精力。” 龚雪恰好就走在爬犁旁边。 “你可不要再说了，我怕你把肺子都吐出来。” 又被讥讽了。 听到旁边的笑声，李子成恶狠狠地瞪过去，嚇得方智丹小朋友登时捂住了嘴巴。 “臭小子，再敢笑就把你踢下去。”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方智丹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坐爬犁的。 现在嘛，李子成和小孩坐一起了。 看著龚雪走了这么久依旧步伐稳健，李子成十分好奇。 “雪姐，你不累吗？” “这算什么？” 龚雪回答的很淡然。 “当初在部队的时候，第一天的行军训练我们就走了八十里。我的脚都起了血泡，我也坚持下来了。” 她说的轻鬆，可李子成听著就觉得累的慌。 旁边的李彤则更加佩服贝聿成。 “贝姨也很了不起啊，还背著那么重的东西呢。” 贝聿成在前面也不回头，说话的时候都不带喘气的。 “51年的时候我们入朝，一边要躲避敌机轰炸，一边连续行军了十八天，背的东西比现在重多了，不也坚持下来了嘛。” 张凯儷对贝聿成是最不熟悉的。 “呀，贝导，您还当过志愿军呢？” 贝聿成的目光里露出缅怀的神色。 “我们都是文艺兵，比不上前线的战士。” 她说的谦虚，实则李子成最清楚，自己的老妈有多了不起。 入朝那年，贝聿成才十四岁，可残酷的血与火併没有嚇倒她，反而让她成长为了坚强的战士。 电影《英雄儿女》中王芳的原型，就是和贝聿成一个部队的。 电影拍摄时，恰好是贝聿成毕业到长影厂工作，王芳的许多剧情也都从她这里得到了讲述，造型也参考了她的意见。 正因为如此，那十年当中，贝聿成才没有像贝氏的其他人那么倒霉，算是过的比较安稳的了。 得知贝聿成入朝参战过，李彤和张凯儷就缠上了她，非要让她说说那段经歷。 也是，抗美援朝的意义每一个中国人都铭刻在心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几个女人倒是很亲近了。反正也是赶路无聊，贝聿成就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了，照样惹得几个女孩惊嘆连连。 李彤倒是还有好奇的。 “贝姨，您和雪姐是怎么认识的呀？” 她已经知道龚雪是总政话剧团的了，而贝聿成是长影厂的导演，按理说八竿子打不著才对。 这方面的事，贝聿成倒是可以说。 “那是74年的时候，我跟著尹导去南边拍《车轮滚滚》，因为我的老部队配合演出，尹导就让我负责外联。当时小雪就是那里的兵，一聊天，哟，还是老乡，就这么认识了。” 说起往事，龚雪满脸都是甜蜜。 “没有贝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能演电影，多亏了贝老师的指导。” 其他人听了，也不禁感慨缘份的奇妙。 正聊著，前面传来动静。 “都下车吧，前面马车不能走了，只能徒步。” 李子成从车上跳下来，只见前方到了山脚。虽然还有路，但是比较窄，马和爬犁过不去。 於是一群人又从爬犁上卸下装备，人工扛著上了山。 所幸山路不算难行，高度也比较一般，来回搬运了四五次也就完事了。 饶是如此，也给李子成累的够呛。浑身热汗蒸腾，实在没办法，只好將大衣脱掉，这才好受了一些。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附近的风景全都尽收眼底。 片场怎么布置，因为有详实的分镜头脚本，所以不用他操心。他在寻找合適的地方，好用来拍摄片头。 原版《牧马人》的片头別的不说，意境是十分不错的，他的版本也不能输。不但如此，他还准备了一首和片头十分搭配的歌曲，长影乐团那边已经在製作了。 等他回去之后，相信需要的歌手也该到了。 他找上了梁成武。 “梁队长，这附近有没有高一点，视野又很好的山？” 说起这个，梁成武立时反应过来。 “你要拍景？” “是啊。你看咱们这地方，山岭雄阔，林木如潮，冰雪这么一盖，宛如人间仙境。找个高点的地方，按著摄影机拍上一圈，谁看了不心折？” 梁成武被他一说，也心潮澎湃起来。 “那就得去金祖峰。” 这种事上，李子成肯定更相信本地人。 “那成，咱们明天就去。” 只要是为了拍好电影，他也是个疯狂的人。冬雪天气爬山算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事他都干过。 这边正说著话，龚雪看到了他的样子，忙拿著军大衣过来，不由分说给他披上了。 “这么冷的天，不要逞能，冻感冒了怎么办？” 军大衣披在身上，暖意涌动，让李子成的思维活泛起来。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豪情。仿佛百万大军尽在掌握之中，谈笑间便能檣櫓灰飞烟灭。 龚雪的目光里，他的气势十分嚇人，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霸道之音。 “尹黎铭，你记一下，我做如下部署调整。以导演一组、导演二组加编剧组，强化执导能力；摄影组、灯光组、声效组、演员组、道具组、化妆组包办拍摄任务；后勤组加梁队长，负责建立营地；大个子、许小满负责烧水、做饭；二柱子、陈柏光收集木柴；方智丹做总预备队。” 一群人全都停了下来，面容严肃地看过来，已经为他的气势所夺。 李子成冷眼一横，语气虽不猛烈，却內含惊雷。 “你给我复述一遍。” 尹黎铭的咽喉滚动了几次，终於做出了反应。 “复述你奶奶个腿，小兔崽子你还指挥起我来啦？” 看著李子成被尹黎铭追的鸡飞狗跳，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 贝聿成也是忍不住乐。 “臭小子，就会搞怪。” 方樺倒是感慨了一句。 “你別说，就成子刚才这段台词，很见功底啊。他要是做演员，那也不会差嘍。” 第63章 事故不断 身处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应该怎么办呢？ 唯有战天斗地。 顺便苦中作乐。 因为李子成的抽科打諢，拍摄现场欢声笑语不断，人们也多少忘记了疲惫。 很快，布置完毕后，拍摄就迅速开始了。 冬天的白日时长太短，能够利用的光线不是很多，必须得爭分夺秒。 为了演员考虑，第一场戏拍的是李秀芝带著清清等待许灵均归来。 毕竟方智丹是小孩子，大傢伙都怕他在野外时间久了生病、冻伤。 “安排这么多人出场，是不是多余了？” 在演员们站位的时候，李庚还在和李子成探討。 工作的时候，父子俩都忘记了身份，变成了真正的搭档。 身边没有別人，李子成稍微透露了一些底。 “您想想后面部分的戏，不这么做，会很麻烦的。” 李庚一听，不由得扫了一眼儿子。 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吗？ 在贝聿成的指挥下，李秀芝、清清、老拐子、董宽、董大娘、王福兴、牛凤英包括李幼彬、侯天莱、许玟广、李彤、张凯儷等大小角色，全都站在了梅树下眺望远方。 那是许灵均归来的方向。 原版当中，迎接许灵均归来的，只有李秀芝母子。 李子成的坚持下，將这个阵容扩大了，几乎林场的人都来了。 一个目的，是为了突出许灵均为何对这篇土地那般眷恋。 不光是这里有他的妻子、儿子，还因为这里有他的感情牵绊。这份感情，是这里的朴素、善良的人们给的。 一如之前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人们对他的关爱和照顾。 这样一来，也算是前后呼应，让许灵均的行为变得更加合理。 二来嘛，在这个影片的最后，李子成安排了配乐。 曲子嘛，肯定是好曲子，不管过去多少年都经久未衰。但考虑到时代因素，又怕遭遇李谷伊那样的麻烦，李子成做了剧情修改。 有了这个剧情铺垫，到时如果有人批判这是黄色歌曲，李子成直接就可以反懟那些人质疑革命友谊。 来嘛，看谁会扣帽子？ 反正那歌词內容，怎么解读都行。 演员们都站好位了，纷纷摆出笑脸，伸长了脖子看向远方，仿佛许灵均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內。 实则前方除了空荡荡的白雪覆盖的群山，什么都没有。 “好，很不错，大家保持住，马上就可以结束。” 贝聿成对大家的表现十分满意，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刚想要招呼雷献和开机拍摄，孰料侧面突然刮来一阵猛烈的寒风。 风本来不算什么，却吹的梅树剧烈摇晃，也將树上的雪晶都震了下来，洒了大傢伙一身。 得，前面的准备全白费了。 “谁干的？不知道把树上的雪扫乾净吗？” 李子成气坏了，但也很无奈，想骂人都骂不出来。 剧组眾人已经跑上去，给演员们清理身上的雪。 “嘿嘿，这不是没想到嘛，我马上就弄，马上就弄。” 尹黎铭也没有了刚才追杀李子成的气焰，乖巧的不得了。 毕竟他是场务，这些都是他的工作。见识过李子成之前是怎么喷人的，他可不想经歷一次。 要不然的话，还以为怎么在这小子面前当大哥？ 又是一通忙乱，等到再次拍摄，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一次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再出现意外。所幸一切顺利，再没有出现什么事故。 贝聿成是个精细的人，见拍摄顺利，乾脆多拍了两条，还让雷献和找了不同的角度，到时候好优中选优。 其实李子成就发现了，贝聿成后面拍摄的时候，有一场摄影机是从左侧偏下方朝上拍的，这个仰角出来的画面一定会非常好看。 但是他没说，也没有插手。 帮助老爸、老妈成为了《伐木人》的导演，已经打下了基础。李庚和贝聿成究竟能不能成为顶级导演，不可能靠他帮扶一辈子。 他们必须得有自己的艺术理解，这样才能进化。 “好了，清清的戏份完事了，快把孩子送到那边去。” 都不用李庚吩咐，方樺更关心自己的儿子，见方智丹冻的小脸通红，赶紧带著他去了火堆那边。 结果那边又在吵架。 见到是林场的大个子、许小满等人和剧组的人吵起来了，李子成赶忙过去。 “干啥呢？干啥呢？好好的吵什么？” 见到他来了，大个子愤愤不平。 “成子，你来的太好了，这帮玩意儿太不听话了。” “嘿，你咋说话呢？” 剧组的郑小平不乐意了，张嘴就还了回去。 “我们好心好意帮著干活，倒还惹埋怨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光吵吵能解决问题吗？怎么回事？大个子，你先来说。” 李子成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威望，他既然来主持了，大家都不得不安静下来。 大个子嘴比较笨，但为人实诚，所以说话是很令人信服的。 “进山之前，成子你可是千叮嚀、万嘱咐，生火的事要俺们亲自来，我们可是照做了。这几位同志却过来撩拨火堆，我们劝了几句，结果他们就生气了。” 在他之后，郑小平还是气愤难平。 “不是看你们忙不过来嘛，我们就帮著弄弄火，我们还能有啥坏心眼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子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大傢伙都莫名其妙，但气氛倒是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李子成拍了拍郑小平的后背。 “郑叔，你们是好心，但很容易办坏事。” 郑小平不懂。 “办坏事？我们能办啥坏事？” 李子成拉著他坐下来，烤了烤火，身上著实暖和多了。 “这山里啊，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天乾物燥。一个火星，就能变成火灾。你看看这四周，要是烧起来，咱们这些人跑都没地方跑。咱们都没有进过山，如何安全用火，都没有经验，所以我才吩咐大个子他们，生火、用火的事他们要亲自负责。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原来是这么回事。 郑小平等长影的职工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下来。 他悻悻地看了一眼大个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住了啊，俺们不明白咋回事，差点捣乱了。” 大个子等人也没有想到，长影的人道歉这么诚恳，於是也就不生气了。 “没事，没事，都是为了安全嘛。” 许小满更是夸起了李子成来。 “要不说还是成子在咱们林场待过，知道防火重於一切。这火有俺们几个看著，保证出不了错。” 別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在李子成这儿，兴安岭和火只要联繫到一块儿，那必定是要ptsd的。 因此事前他对大个子、许小满等人是嘱咐了又嘱咐，生火、用火的事儿必须他们亲自看管，绝对不允许別人触碰。 可能有人要说了，不生火不就是了。 还真不行。 剧组在梅树这边一干就是一天，这么酷寒的天气，要是不生火取暖，烧点热乎的东西吃吃喝喝，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再说了，林场本地人进山的时候也不是不生火。但都是本地的老人了，如何在山里生火能保证安全，是有规章和门道的。 剧组这些外人就不行了。 於是李子成在做了如上规定。 至於剧组的人…… 別说碰火了，抽菸都严格禁止，可把几个老烟枪憋的够呛。但是对上李子成狼一样的眼神，愣是没人敢越线。 中午，大个子和许小满將带来的大骨头酸菜汤热了热，眾人各分了一碗，就著馒头吃的十分香甜。 吃完了也没有休息，这破地方休息更难受，乾脆直接继续拍摄。 考虑到光线的因素，李庚和贝聿成商量好，决定先拍许灵均回归的这场戏。 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许灵均当然是不能步行回来的。剧情中，是高强扮演的海生驾著马拉爬犁接他回来的。 来到半山腰，朱石茂和高强就位。 “老高，你会赶马车吗？” 李子成关心地问道。 高强咧嘴一笑。 “说啥话嘛，咱老高啥没干过？你就瞧好吧。” 於是李子成让朱石茂上了爬犁。 “注意啊，等会儿动起来后，你的眼睛要一转不转地看向前方，神情要越来越激动。千万要保持好这个渐变的过程，仿佛秀芝跟清清离你越来越近了，林场越来越近了。明白吗？” 朱石茂很自信地点点头。 “放心吧，剧本我都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这段演起来不难。” 沟通完毕，李子成退出现场，交给导演和摄影。 条件有限，地形狭窄，不可能让摄影机跟著移动的马拉爬犁保持平行拍摄，所以只能拍由远及近的镜头。 这就要求爬犁的速度很有讲究。 不能太快。 太快的话，镜头就了，完全报废。 不能太慢，太慢就显得很假。 虽然戏眼在朱石茂身上，但能不能拍好，考验的是高强驾驶的技术。 果不其然，接连拍了三次，全都以失败告终。甚至都不需要雷献和说什么，李子成等人光是肉眼就能看出来。 但碰到这种事是没有办法的，只能一遍遍的调整。 拍电影耗费时间，其实就是耗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第64章 我是我哥 “时间不多了，大家都仔细些。要是还不成，就只能拖到明天了。” 连续三次失败，让李庚也是焦头烂额。但没有办法，只能嘱咐了又嘱咐。 朱石茂和高强才是最遭罪的人，坐在简陋的爬犁上跑了一遍又一遍，屁股都顛麻了。 但这个时代的演员都很敬业，难受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那么多工作人员在这里陪著受苦，人家没生气就不错了。 两人回到出发的位置，打起精神，等著开始的信號。 朱石茂本来要维持刚才的动作，但左大腿落下去，感觉骨头都开始抗议了。无奈之下，他打算调整一下坐姿。 谁知就在他抬起屁股，將左大腿翻过来的时候，开始的信號响起。 高强又看不到他的动作，直接一抖韁绳。 “驾！” 马拉爬犁速度虽然不快，但陡然间从静到动，还是將朱石茂甩了出去。 眾人就看到一团肉球横著飞起，然后跌在了山坡上一路滚了下去。 “快救人！” 所有人都嚇坏了。 这段山坡足足有十几米高，摔死人都可能。就算不摔死，摔伤了的话，这戏也得耽搁下来。 李子成最快，手脚並用就往坡底下追去。 可跑著跑著，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跟在他后面的人也是一样。 想不笑都不行啊。 只见坡底下，朱石茂已经止住了身形。 不过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脑袋朝下，整个人都插在了雪里。只剩下两条腿露在外面，不停地倒腾，偏偏借不上力。 “快拉我出去啊！我在哪儿？” 一群人笑够了，跑上去连拉带拽，好像拔萝卜似的，將朱石茂弄了出来。 重见光明，让朱石茂嚎啕大哭。 “这什么鬼地方啊？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李子成帮他划拉脑袋上、身上的雪，嘴里哼哼道：“正因为是这个鬼地方，你还活著。换成没有雪的地方，你的生卒年就可以上报了。” 朱石茂一想，確实如此。 得亏这种山里雪厚还软，让他从山坡上滚落下来都毫髮无伤。换成普通的山岭，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朱石茂没事，大家也是鬆了一口气。 贝聿成迅速做出决断。 “这段戏是不成了，重新想办法吧。” 大傢伙也都认同，乾脆收拾收拾东西，先回去休息。才下午三点半，天空已经染上了墨色。此时不走，等会儿就该看不见路了。 至於拍戏不顺利，反而没有人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以往拍戏，出问题才是常態。相反在这里，之前那么顺利，还让大傢伙不习惯呢。 等回到驻地，李家三人加上雷献和坐在一起，还得商量拍摄的事。 “咱们的摄影机虽然是最好的，但远近距离的调整还是跟不上爬犁的速度，拍出来的画面肯定模糊不清。最好的办法，还是得跟踪拍摄。” 雷献和从摄影的角度提出了要求。 可李子成三人全都摇头。 “那条路不平坦，要是再动用一辆爬犁，你坐在上面，能保证镜头稳定吗？” 现在的摄影机可没有云台，坐在顛簸不平的爬犁上，全靠摄影师的手保持稳定，能成功那是神话。 “那我们换条路拍呢？” 李庚也有想法。 这一次是李子成给出了否决。 “不太行，镜头里拍到的背景不同，会出现bug。” 別以为荒野里都是冰雪，就以为差不多，实则区別很大的。换成別的地方来拍，如何剪辑不出现断裂感，也是很难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几个人都很鬱闷。 不过李子成倒是通过李庚的动作，提到了提示。 “誒，有了……” 李庚坐在板凳上，正在思考办法。不自觉当中，身子一晃一晃的，让李子成想到了一个很常见的拍摄方法。 那就是骑马戏。 八、九十年代虽然比较穷，条件多有不足，但演员都很卖力，拍骑马戏都是真骑。 可到了后来，一帮小鲜肉拍骑马戏的时候，哪敢真上马啊，於是就坐在木头架子上，靠工作人员摇晃来冒充骑马。 真不知道是他们在演戏，还是工作人员在演？ 但现在遇到了拍摄问题，李子成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咱们明天拍摄的时候，將流程分成两个部分。一个还是正常拍摄，爬犁由远及近。后面呢，不给海生和爬犁镜头，专门拍许灵均的面部表情。至於行走的顛簸感，让工作人员来摇晃代替。” “能行吗？” 李庚三人没干过这种拍法，有点信心不足。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子成说做就做，让雷献和躺到李庚旁边的地上，再让李庚像刚才那样摇晃。 雷献和学著他教的方法，双手圈成一个方框，对准了李庚的脸后，很快露出惊喜。 “这个办法，我看成。” 贝聿成不放心，让雷献和让开后，也躺在地上测试。 “確实可以。” 这下好了，导演和摄影都认可，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其实骑假马的拍摄方法，是长影的老传统了。以前的电影里，就有在卡车的车斗后面搭一块模板，然后让演员骑在上面装作骑马。 摄影师则蹲在车斗里拍摄，完全可以达到同步的效果。 奈何这段山路別说汽车了，爬犁都不好走，只能另外想办法。 第二天，剧组再次出发前往梅树。 这一次更换了拍摄方式，结果一遍就过了。 至於只拍许灵均的脸，背景固定不动的问题，李子成也给出了办法。 爬犁和许灵均不动，摄影机可以动嘛。 解决了一个难题，大家的心气都很高，接著拍摄重逢的部分。 “雪姐，老茂，你们记住了。等下跑向彼此，表情是激动的，最后要抱在一起，明白吗？” 李子成一边讲戏，一边摆弄著摄影机，结果没有注意到朱石茂和龚雪扭捏的表情。 这段戏因为要拍许灵均和李秀芝两个人的跑动，所以需要两台摄影机从两个角度拍，李子成这个客串的摄影师也得上阵。 不过现如今剧组的人都一致认定，其实李子成的摄影技术要比雷献和好的多。 各就各位后，李子成和雷献和分別给贝聿成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后，就打开了摄影机。 贝聿成下达指令，朱石茂和龚雪开始从快速接近彼此。先是快走，然后是跑了起来。其他演员包括清清这个时候都需要慢一拍，给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拥抱留出空间。 距离本来就不是很长，很快地，两人就迎面撞上。 这一次的重逢，是所有情感的大升华，所以李子成决定採取稍微过激点的拥抱来表达。 至於会不会引起爭议和批判？ 剧组经过慎重的討论，甚至包括苏耘和庞学琴都认为问题不大。又不是亲吻那样的行为，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能够接受的。 再说了，拥抱的时间並不长，仅仅只是浅尝輒止。 然而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李子成大为光火。 “停停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拥抱的时候为何犹豫？”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作为摄影师，通过镜头李子成將两人最细微的动作都捕捉到了。 就在他俩要拥抱到一起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羞涩和迟疑。张开的双臂也很不自然，身体甚至还有躲避的趋势。 被他骂了，朱时茂和龚雪更加难受。 “成子，要不……这段戏去掉吧。” 要和一个陌生男人亲密接触，龚雪颇为不愿。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听到李子成的训斥，眾人神情古怪。 这个重要吗？ 李子成已经回到了讲戏的状態。 “这段去掉，如何展现许灵均和李秀芝对彼此感情的重新认知？如何进行情感的升华？如何彰显重逢的喜悦？你们是演员，专业一点好不好？只是让你们抱一下，要是让你们亲嘴，你们还得去死吗？” “亲……亲嘴？” 朱石茂和龚雪瞠目结舌，忙不叠地分別跳向两边，离著彼此远远的，好像已经亲过了一样。 和李子成的暴躁不同，贝聿成说话就和风细雨的多了。 “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只需要將注意力集中在拍戏上，就会发现没有什么的。” 春风化雨的温柔让朱石茂和龚雪总算安稳了一些，朱时茂挠挠脑壳。 “那我……那我再试试？” 李子成翻了个白眼。 “废话，不试试还能干嘛？” 结果第二次拍摄的时候，还是不尽如人意。这一次朱石茂好多了，问题主要出现在龚雪身上。 她还是过不去羞耻和道德关。 看著她瞳孔晶莹的可怜模样，李子成也不敢继续骂了。 这要是给骂崩溃了，不会害得她不敢做演员了吧？ 他將摄影机交给尹黎铭，拉著龚雪离眾人远一点。 “雪姐，如果对象不是朱石茂，而是你喜欢的人，你会抗拒这样的拥抱吗？” 龚雪也知道自己有问题，但还是很倔强。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 “所以啊，你把对象当成朱石茂，所以才过不去心里的坎。如果你想像成心爱的人，不就安心的多吗？” 说著，他不给龚雪反应时间，一把將其抱住。 龚雪大吃一惊，刚准备挣扎，就听到李子成道：“嫂子別动，我是我哥。” 龚雪情知他说的是贝念书，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声若蚊鸣地道：“我……我才不是你嫂子。” 不是，姐们，我在认真讲戏呢，你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好嘛。 “你不想当我嫂子，那你想当什么呀？” 龚雪…… 你这话不是歧义更大？ 第65章 再遇 经过李子成的疏导，龚雪通了。 再次拍摄的时候，表现非常的顺畅。飞奔过去之后，热情地张开双臂，抱住了许灵均。 真就像久盼丈夫归来的妻子那样，终於卸下了所有的患得患失，重拾我爱。 反倒是朱石茂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好在最后还是抱住了李秀芝。 看到这个表现，贝聿成本来想要喊停，但是被李子成阻止了。 等这一组镜头拍摄结束，李子成才说明原因。 “在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感情中，因为两人比较大的年龄差距，所以许多时候都很像父与女的关係。这里许灵均没想到里李秀芝会那么外放和热情，有一丝错愕反而更妙。” “你別说。你別说誒。听成子这么一解释，好像更好。” 李庚也赞成李子成的思路。 见他们父子俩取得了一致，贝聿成便不再纠结。 “那就准备下一组镜头吧。” 下一组镜头是林场的其他人和清清跑过来，许灵均抱起儿子，一边和儿子亲热、一边和林场的人欢聚。 这其实是电影里的大结局镜头。 这一次李子成也手持摄影机加入拍摄。 雷献和拍摄固定镜头，李子成则在演员们表演后，悄无声息地拉著摄影机保持匀速后撤。同时他的身子放的很低，形成一定的仰角镜头。 这样拍出来的画面，会將人物一点一点纳入镜头，而不是一口气出现。最后，眾人欢聚的背后，寒梅俏立枝头，冰雪也不能阻隔。 顺利拍完，大傢伙都很高兴，气氛总算不像前两天那么凝重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中午喝了热乎乎的大碴子粥，大家寒气消除，拍摄继续。 接下来的戏份，就是龚雪、李彤、张凯儷三人的了。 三个山东女孩，一路逃荒来到这里，爬冰臥雪赶路的镜头。 经过化妆师的手笔，三个姑娘的样子全都十分狼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对方欢笑起来。 等到拍摄的时候，三人走到山坡底下，手脚並用地往上走，显得道路艰难。 剧组的人在上面往下扬雪，製造寒风暴雪的效果，更加突出她们的可怜。 “还有多远啊？” “我们不会……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得不说，张凯儷演苦情戏那是天生的。这段台词被她说出来，配上豆大的泪珠，观眾们又该骂王沪生了。 一群京圈的人写的戏，不討人喜欢的男主角叫王沪生…… 你品！ 你细品！ 李秀芝走在三人的最前边，抬起来的容顏上满是坚强。 “不要怕，坚持下去，我们就快要到了。” 这个安排，李子成是故意的。 因为讽刺的是，等到了林场，其他两个姑娘都找著亲戚了，李秀芝却举目无亲，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这才不得不央求撞见的老拐子，给自己找个吃饭的地方。 此时李秀芝看向前方的目光里，出现了迎著寒风怒放的梅，本来布满苦难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杂草一样的生命，酷寒中不屈的梅，要在镜头下相得益彰、彼此映衬，形成精妙的影像语言。 这一段艺术成份很高。 但拍摄起来很容易，几乎三遍就过了。 “好啦，演员们的戏份正式结束。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可以回去了。” 李子成的宣布，让所有人都高兴万分。 总算不用每天一大早就爬起来，顶著黑暗和寒冷跋涉十几里地，又在冰天雪地里耗上一天了。 “妈，你也跟剧组一起回去吧，这里我和我爸就能弄好。” 演员们可以走，剧组还不行，尤其是摄影师和导演得留下。 不过要拍摄的內容很简单，就是围绕著梅树的空镜头。 梅是整部电影里的象徵，需要给到许多镜头。因为李子成分镜头剧本做的细致，所以该怎么拍早就规划好了。 贝聿成也知道工作內容，这一次没有坚持。 “那你们快点，不要拖到天黑。” 李庚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 “放心吧，天黑也拍不了啊。” 等人都走乾净了，现场空旷出来，李子成先指挥大傢伙將梅树周围的雪地重整了一番，不要显出有人来过的痕跡。 等现场处理好后，李子成就拿著摄影机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地採集著合適的镜头。 这一段，有一部分会放入片头，也有一部分会穿插於片中。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运用的好了，那就是艺术。 运用的不好，那就是张大鬍子的武侠剧，全是意义不明的景。 等李子成、李庚等人回到林场，正正好好天黑，一点都不耽搁吃饭。 冻过的白菜用开水“炸”了，鲜灵的很，蘸上鸡蛋酱，能多吃两碗饭。 “爸，妈，明天这边的拍摄就交给你们了，我和梁队长去金祖峰，把景拍了。” “要不……让你爸去吧。” 贝聿成注意到，李子成的双手上冻的都起皴了，眼眶已然发热。 没办法，这种鬼天气在户外拿摄影机，就不可能好。 这个时代的摄影机操作十分不便，根本没办法戴手套。不用半个小时，就是刺骨的疼。 但李子成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苦，可当妈的哪里受得了这个？ “別，这地方我不比我爸熟悉？放心吧，我们去去就回，最多两天。” 金祖峰虽然属於伊春地界，实则位於伊春和鹤岗中间地带，去一趟的路程可不近。 好在沿途有汤旺河，冬天冻的结实。马拉爬犁可以在上面跑，速度还是很快的。 坐在爬犁上，別人如何，李子成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沉沦在了大自然创造的美景之中，无法自拔。 实在忍耐不住，乾脆拿出摄影机，就在爬犁上拍了起来。 绵延静謐的冰封河流，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颗颗笔直高耸，偶尔有些动物被惊扰，好奇地看著这一队过客。 这里的美，不比《冰雪奇缘》漂亮多了？ 这一次出远门拍景色，人员並不是很多。李子成负责摄影，梁成武负责带路和安排，大个子充当劳力。 还有一个人，就是许东成，当然也带上了他的56冲。 其实梁成武和大个子也带著猎枪的。 冬季的深山老林一点都不安全，凶猛的动物还是有的，必须要有防身的武器。 奔驰了一天，四个人赶到了金山屯。 梁成武作为本地人，很顺利地给四个人都安排好了住处。简单的吃喝洗漱后，四个人倒下就睡。 即便是最年轻的李子成，这么走了一天也扛不住。 等到第二天早晨，四人带著简单的器材，开始攀爬金祖峰。 海拔700多米的金祖峰，夏天的时候攀登並不是很难。但在这冰雪覆盖的时节，那真是要人命。 可所有的辛苦，在四个人登上山顶的剎那，全都化为乌有。 “臥槽！” 大个子没文化，只能用最精闢的语言来形容心底的震撼。 许东成瞠目结舌，好像化身成为了山顶的石雕，平生第一次对“人间仙境”这个词有了具体的感受。 就连梁成武这个在本地什么地方都去过的人，也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其时天明，红日如盘，彤光晏晏。云白雾漫，大地苍茫。群山披雪，如白浪涌动。登高极远，天地一色，辽阔而不知其所终。 李子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赶忙打开摄影机，示意三人安静后，仔细地寻找合適的角度，开始贪婪地拍摄起来。 作为一名合格的电影人，看到这样的景色，岂能不起贪心？ 这一拍，就是一个上午，要不是摄影机快没电了，他都不捨得停下。 而就这么一个上午的时间，从山顶上看下去的风景一变再变，並非单调的白。 估摸著回去剪辑的时候，有得头疼了。 不知道该如何取捨啊！ “走吧，下山了。” 李子成收好摄影机，虽然万般不舍，但不得不离开了。 一旦天黑，这山顶可就不美了。 见他要原路返回，梁成武赶忙拉住。 “不能从那边走。” 见三人不解，梁成武解释道：“別看咱们上来的时候从这边很容易，但下去的时候路太陡，很容易摔下去。跟我来吧，安全第一。” 他是本地人，论起对地形的熟悉他是权威。 李子成三人也不纠结，跟上他的脚步，一路蜿蜒而下。 爬山到底是辛苦活，景色再美也抵不住身体上的疲惫，因此走路的时候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再说了，蒙脸的围巾上全是呼吸的热气遇冷后的湿漉漉，难受的要命，更不愿意说话了。 好在下山到底比上山轻鬆，几人很快走到了山腰。 突然，李子成站定，还拉开了围巾，吸了吸鼻子。 “成子，怎么不走了？” 许东成的注意力一大半都在李子成身上，迅速警惕起来。 “有血腥味。” 这话一出来，其他三人全都脸色大变，纷纷將身上的武器摘了下来。当他们也拉下围巾后，果然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 李子成已经辨別了方向，朝著路边的沟里指了指，许东成忙端起枪在前边开路。 四个人下了沟，又翻了两个坡，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沟底的乱石中，倒著两只动物的尸体。其中一只虽然被撕咬的稀烂，但依稀还能看的出来是一头狗熊。 而另一只动物，赫然是一头老虎。 老虎的一条腿已经没了，估摸著是在跟狗熊的搏斗中被咬断的。 恐怕这也是老虎会死在这里的原因。 就在四人惊骇莫名的时候，突然从老虎的身子底下传来嚶嚶嚶的声音。等四人小心翼翼靠近后，才发现死去的老虎肚皮处，居然有两个小傢伙在可怜的鸣叫。 “这不是那天遇到的母虎和崽子嘛。” 李子成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66章 隱藏大佬 虽然是虎非人，但是看著前几天才见过的老虎死了，四人还是有种唏嘘的感觉。 好在没有危险，李子成四人放鬆下来，信步走了过去。 两只虎崽子还在拱著妈妈的尸体，以它们幼小的心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在奇怪妈妈为啥不餵它们吃奶？ 听到脚步声，两只虎崽子努力哈气，想要嚇唬不速之客。 奈何太过於幼小的它们，萌的没有任何威慑力。 李子成一手一个，分別抓在了手里，同时心里豪情万丈。 昔日武松还得喝了酒才能打虎，爷们现在勇擒双虎。 成年的老虎有多嚇人，幼年的老虎就有多可爱。虽然四个人都是大老爷们，瞬间都被虎崽子俘虏了。 “哎哟，快给我抱抱，这小傢伙也太好玩了。” 大个子抢过去了一只，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粗糙的手掌那个温柔劲，摸他媳妇都没有这么小心过。 梁成武和许东成看的眼馋，但还记掛著正事。 “得赶紧將这件事报告上去。” 梁成武没有多想，张口就道。 李子成却拦住了他，目光炯炯。 “梁队，你这么报告上去，这头死虎是不是也得拉走？” “这不是应该的嘛？” 梁成武才说完，就反应了过来，神情也古怪起来。 如果老虎活著，为了这附近的安全，他必须得上报。可现在老虎死了，如果再上报的话，那老虎的尸体肯定要被拉走。 至於拉到哪里去？ 尸体怎么处理？ 可就跟他们没关係了。 上头拉走之后会不会正常处理？ 別逗了。 这年头可没有动物保护法，指不定这么一头宝物落在什么人手里呢。 虎皮、虎骨、虎鞭…… 哦，这是一头母虎，那没事了。 哪件不是宝贝？ 这荒郊野岭的，如果不上报，那就没人知道，东西也就等於落在他们手里了。 这点道理，梁成武还是能想明白的。 这年头的人只是淳朴，又不是傻。这么大的好处，当然不会便宜外人。 可也有为难的。 梁成武看著两只虎崽子。 “大虎的尸体好办，这两个虎崽子咋整？” 別看现在虎崽子可爱的不得了，可迟早会长成猛虎的，林场可养不了这玩意儿。 可要说就这么遗弃了，任凭虎崽子死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即使最硬心肠的人也干不出来。 “还能咋整？上报啊。” 李子成理所当然地道。 梁成武被搞懵了。 “你不是说，大虎……” 李子成这个无奈，明明旁边没有外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我们就说捡到了两只虎崽子，不就没事了？至於大虎，我们没见著，谁又能知道？” 其他三人登时笑开了。 “对对对，我们咋没想到呢？” “成子，还是你脑瓜快啊。” 四个人心思一致，谁也不想將大虎交出去。 李子成补充道：“回去之后，嘴巴严点，將事儿烂到肚子里，听到没？大虎怎么处理，交给梁队负责。” 干这种事，再没有比梁成武这种土著最合適的了，保证无声无息，无人察觉。 梁成武也是胆子大的。 “交给我吧。” 当下四个人动手，將母虎的尸体拉到隱蔽的地方，用雪掩埋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野外基本没有什么食肉动物活动，也不怕被刨了。而且这么冷的天气，尸体放置几个月都不会坏掉。 本来那头狗熊也是好玩意儿，四人也给藏了起来。 將现场仔细清理乾净，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跡，四人这才顺著道路下山。 回到金山屯，两只虎崽子迅速引起了轰动，整个屯子的人都跑来围观。四人口风一致，就说是在半路上捡到的，別人也没有怀疑。 是啊。 如果碰到了大虎，就算他们带了武器，还能这么毫髮无损地回来？ 李子成掏钱，从本地人家买了点羊奶给两只虎崽子喝下去。 肚子里进了食，两只虎崽子终於不再嗷嗷叫的悽惨了。不过依旧能折腾，总想逃跑。 没得办法，四个人只好轮流看护，这才能睡觉。 金山屯没有电话，想要通知上边也做不到。等到第二天，四个人带著两只虎崽子一路回到了林场。 在林场这边，虎崽子引发的轰动更大。 “啊啊啊啊……老虎，我摸到老虎啦！” 李彤要疯了，摸一下虎崽子就嚎叫一声，摸一下叫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触电了呢。 別说她了，就连贝聿成和龚雪这么稳重的女人，都抱著虎崽子芳心萌化。 “明明这么可爱，怎么长大后就那么嚇人呢？” 龚雪抱著虎崽子，双眼卟灵卟灵的，美的令人心醉。 李子成心底一动，赶忙找出照相机，將这一幕拍了下来。 另一边，大个子和许东成唾沫横飞地说著遇到虎崽子的经过。明明信口开河，但是口风之严，愣是让人听不出猫腻来。 这一天，林场就没干別的，就连剧组都难得停工一天。 两只虎崽子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人气巨星。 尤其是见到李子成有照相机后，人人都请他来拍跟老虎的合照。 李子成也是来者不拒，满足了所有人的请求。 反正照相机和胶捲都是长影厂的，不用他自己钱。 不过要说眾多的照片中，顶数龚雪和方智丹跟老虎的合影最漂亮。 龚雪是美女配萌物，方智丹是小孩配萌物，画面十分和谐。 至於李庚將两只虎崽子放在肩膀上，被虎爪子挠破了脸皮…… 李子成无力吐槽。 真欺我幼虎爪无力啊？ 当地政府得到消息，来的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看到果真是两只东北虎幼崽，工作人员全都激动坏了。逮著李子成四人问了许久。 其中就有询问母虎去向的。 四个人都说没见著，死无对证，工作人员也只能信了。 应付完了询问，李子成又给虎崽子餵奶。他知道，两只虎崽子马上就要离开了。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哪怕將来能够见到，它们也会变成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百兽之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任凭他搓揉。 他正在和虎崽子进行最后的温存，有人在旁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伸到一半儿又缩了回去。 有心无胆，还偏偏好奇满满。 “没事，想摸就摸吧，它们伤不了你。” 李子成见那人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笑著鼓励道。 听了他的话，那人这才勇敢起来，终於將一只虎崽子抱在了怀里。一边稀罕的不得了，但话却是对李子成说的。 “李作家，我特別喜欢你的《伐木人》，能给我签个名吗？” 哟，还是衝著自己来的。 李子成在林场这边，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人慕名而来，李子成也很高兴。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没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呢。” 见他这么好说话，那少年一脸崇拜之情，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吉林文艺，庄重地递了过来。 东北这边买不到初版的上海文艺，而转载的吉林文艺就成为了首选。 李子成拿出钢笔，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赶紧道：“我叫解直昆，就是咱们本地的。原本以为这种小地方没有什么希望，但是看了你的小说，让我有了奋斗的希望。” 李子成笔尖一顿，心里暗呼一声臥槽。 居然是毛阿旼的老公。 这位解直昆的大名，许多人可能都不了解，但实则能量很大。 大名鼎鼎的中植集团的创始人，身家几百亿的大富豪，还是北大的名誉校董。 他和他哥哥解植椿，在东北地区的能量可比老赵大多了。 没想到荒山野岭还能遇到大佬，李子成也颇为高兴，手下写的字也就多了一点。 【只要心怀冲天志，千山万水若等閒。赠解直昆，期不负昭华，以梦为马。】 看著李子成长长的一串寄语，解直昆高兴坏了，捧著书刊就撒不开了。 “多谢你的鼓励，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希望我成功的那一天，再与你相见。” 当地的工作人员来去匆匆，也將两只虎崽子接走了。 临走的时候，整个林场的人都出来相送。 虽然仅仅一天多点的时间，但两只虎崽子已经成为了整个林场的宝儿。 不过虎崽子被接走了，林场又恢復了往日的节奏。 电影的拍摄也进入了尾声，再有七八天的功夫，剧组就可以回家了。 算算时间，春节都没有几天了，不少人早已思乡心切。 李子成暂时拋开杂事，协助李庚和贝聿成专注於拍戏。有了他的帮忙，拍摄进度很是顺利。 “好了，我宣布，林场的戏份正式结束，咱们……可以回家啦！” 当李庚大声宣布后，剧组的所有人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情感脆弱的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虽然来到这边之后，受到了林场的热烈欢迎，当地政府甚至还给提供了米麵粮油等帮助。但到底是深山老林之中，环境太过於艰苦，不少人都生病了。 回家，又让大家鲜活了起来。 第二天，剧组眾人早早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並且和当地人告辞。 林场的人也知道留不住，纷纷拿出了许多珍藏的东西。 “这是榛蘑，自家晒的，拿回去燉小鸡，比外面的强多了。” “这是自家炒的榛子，路上当零嘴。” 儘管大家都不富裕，也知道剧组走了之后恐怕不会再来了，但送行的时候还是拿出了不多的好东西。 两边依依不捨，伴隨著告別的泪。 梁成武和大个子紧赶慢赶，总算赶来了。 “成子，李导演，贝导演，你们这就要走了。没啥好给你们准备的，特意弄了几桶酒，你们带著。” 看著每个足足有二三十升的铁皮桶，李庚和贝聿成嚇坏了。 “这也太多了，不成不成，我们不能要，这得多少钱呢？” 梁成武和他俩撕吧，大个子则不管不顾，將桶全都搬到了汽车上。 “啥钱不钱的？你们能来俺们这儿拍戏，那就是俺们的光荣。” 一边说话，一边朝李子成眨眼。 李子成登时明白，这桶里装的，怕不是最正宗的虎骨酒。 也不知道梁成武和大个子什么时候將虎尸运回来的，愣是没人知道。 至於虎皮等其他的宝物，李子成和许东成既没有声张，也不打算要。 那玩意儿太扎眼了，拿回去说不清的。 得了这么几桶虎骨酒，於他俩而言已经赚大发了。 第67章 很大的王夫人 回程的汽车上，李子成目光炯炯，如临大敌。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左手使出龙爪手，扣住了李幼彬的脖子。右手是如来神掌，按住了许玟广的脑门。下面用出无敌鸳鸯腿，夹住了侯天莱的脖子。 “小样，你们仨想偷我的酒啊？” 三个货吱哇鬼叫，愤愤不平。 “那么多酒呢，给俺们喝一口怎么了？” “就是，这么冷的天，我们都要冻僵了。” “成子，你也太抠门啦，连口酒都捨不得。” 李子成鬆劲，將三货扔了出去。 “东成哥不也有酒嘛，你们咋不找他要？” “嗯？” 许东成扬了扬了手中的56冲，给出了最有效的警告。 三人一看没办法了，全都蔫了。 “唉，这世道啊，人心都变坏嘍。你说咱们爬冰臥雪、风吹日晒的，叫过一声苦吗？喊过一声累吗？咱这是拿真心对朋友啊。可人家呢，拿咱当外人啊，喝口酒都不行。这朋友啊，没法处啦。” 看著李幼彬那死出，李子成就想笑。 不错不错，有几分李大团长的风范了。 “等回去之后，再分给你们。” 虎骨酒虽然珍贵，但李子成也不是铁公鸡，真就不分给朋友的。只是在车上，不方便罢了。 听他终於鬆口了，三人全都嘿嘿笑了起来。 “还用等回去干嘛啊？就现在，让我尝一口，就一口。” 看的出来，李幼彬是真的馋了。 但李子成很坚决。 “再不听话，那可就真的没有了。” 见他態度坚决，李幼彬总算哑火了，哼哼唧唧地歪倒在一边。 这货也是个心大的，不到五分钟居然就打起了呼嚕。 回程还算是比较顺利，除了辛苦一些，没有什么意外。 当汽车停到自家楼下时，李庚、贝聿成、龚雪和朱石茂都在这里等著了。 “正好，免费的劳动力有了。” 李子成招呼眾人帮忙搬东西，重点就是那几桶虎骨酒。 “你说你带这么多酒干什么？乡亲们酿点酒容易吗？给你你就要啊？” 李庚帮著李子成一起搬，边搬边嘮叨。 李子成权当听不到，等知道了这是什么酒，李庚肯定比他还宝贝呢。 东西搬完，见李幼彬几人还盯著呢，李子成將人往外边推。 “说了会分你们就一定分，都回家拿东西来装。” 得了他的保证，李幼彬几人这才眉开眼笑地告辞了。 出来了这么久，他们也早就想家了。 李子成又跟车去了厂里，將设备、胶片等仔细归拢入库，查收签字，確保无误之后，也终於一身轻。 走到外边，感受著空气中的硫磺味，这才发现距离春节没几天了。 这个冬天一家三口人都在外边拍戏，也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 好像过冬的白菜都没准备，不会饿肚子吧？ 算了，先不管了，虎骨酒最重要。 如是想著，李子成去了商店，一口气买了十来瓶白酒。 钱虽然了不少，但酒不是重点，重点是瓶子。 当他抱著瓶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楼下热闹非凡。 停著的一辆汽车旁边，李庚、贝聿成等人正在忙碌地进进出出。汽车上堆的满满当当的白菜、土豆、玉米等东西，正在快速减少。 “妈，这哪儿来的呀？” 贝聿成虽然累的满头热汗，但十分的高兴。 “厂里知道咱们家都出去拍戏了，过冬的菜都没有，特意给准备的。” 一听到这个，李子成不禁心里暖融融的。 他前世虽然也在公家单位上班，但那时的公家单位和现在並不一样。看著那些菜被一一搬入家中，终於让他对於公有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体悟。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从楼里走了出来。 “你小子发什么愣呢？还不过来帮忙？” 见苏耘居然也亲自过来帮忙搬菜，李子成心里一热。 “大爷，中午別走，在家喝酒。” 说完，他转身就跑。等再回来时，拎了满满当当的各种菜，为此將口袋里的钱都光了。 但李子成还是很高兴，亲自下厨，煎炒烹炸，弄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大汽车的菜並不是只他们家的，还有对门尹家的。 蔚騫和尹黎铭同样跟著剧组去了林场，尹一清一个人在家，又忙著电影的后期製作，当然也没办法准备越冬的菜。 於是在苏耘的安排下，趁著两家的人一起回来，直接都给送过来了。 十多个人帮忙，活乾的很快。李子成这边做好了饭菜，大傢伙也干完了。 因为李家的饭桌不大，坐不下那么多人，乾脆在李家和尹家各摆了一桌。 李子成將菜炒出来盛好，贝聿成、蔚騫、龚雪三个女同志就两个屋子来回传菜。 李家这屋，喝酒的老爷们凑在了一起。尹家那屋，三个女同志加上开车的司机也是自得其乐。 “来来来，成子，快坐下，就等你了。” 苏耘招手，將李子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如今在他的眼里，李子成可是块大宝贝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这厨艺去长春饭店都是一把好手。” 庞学琴知道的更多。 “贝导忙於工作，听说李家的饭菜都是他们爷俩做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显然都知道李家的风气。 “咱们今天喝这个，等喝完了，瓶子空出来，有好东西孝敬你们。” 李子成拿出自己买的酒，一一给大傢伙满上。这么多人，连续倒了两瓶才完事。 苏耘端起酒盅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什么破酒？成子，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家干活，就给我们喝这个？” 李子成嘿嘿一笑。 “大爷，有句话叫苦尽甘来。这酒虽然难喝，不过等会儿有好喝的，还能让您带回家去慢慢喝。” 苏耘情知其中有事，拿手指点著他。 “你小子，鬼门道就是多。” 李子成买的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这年头能有酒喝就不错了，所以眾人也不是很挑剔。更不要说他炒的菜可是一绝，到了最后，大傢伙还是吃喝满足，意犹未尽。 李子成把空瓶子收集一下，拿去洗乾净了之后，分別往里面舀酒。 铁桶盖子一打开，大傢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成子，这什么酒？好霸道啊。” 见几个人都凑过来，又都是亲近的人，李子成再没有隱瞒。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得嘴上把好门。东西就这么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当听说铁桶里居然是虎骨酒后，几个男人全都眼睛亮汪汪的，丝毫不掩饰贪婪。 李庚也是一惊。 “是那只老虎的？” 李子成没有多说，只是嘿嘿一笑，將装好的酒瓶递给苏耘。 “大爷，这瓶是孝敬您的。” 满满一瓶子酒，也就是一斤多，拿在手里很有份量。可这是虎骨酒，有钱也难以买到的。 “臭小子，没白瞎大爷疼你一回。” 苏耘决定好了，这瓶虎骨酒回到家里就藏起来。不逢年过节的，绝对不拿出来。就算是拿出来了，也绝不给別人喝。 在他之后，庞学琴、尹一清、尹黎铭、朱时茂等人全都分了一瓶，各个都跟宝贝似的藏在怀里。 “成子，你把酒都分给我们了，你家里不要了？” 庞学琴看的分明，被这么一分，酒明显不多了。 李子成则拿起铁桶晃了晃，里面传来明显的撞击声。 “这有啥，再往里添酒就是了。你们也是，酒喝完了就过来再装。” 得知还有后续，几个老爷们越发开心坏了。 尤其是几个岁数大的，经歷过艰苦岁月，风湿、坐骨神经痛等症状家常便饭一样，疼起来的时候比死了还难受。 有了这虎骨酒，对於缓解症状很有帮助。 等到了下午，李幼彬三人也带著酒瓶子过来了。尤其是李幼彬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带了三个瓶子。 “干嘛呀？抢劫啊？只能给你一瓶。等喝没了再来装。” 李幼彬本来不甘心，结果一看铁桶里都快见底了，只好无奈答应。 忙活完，李家终於安静下来。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李庚再也按捺不住，接了一小杯虎骨酒，还让贝聿成陪著一起喝了。 看两口子喝完虎骨酒满面红润、气血沸腾的样，李子成十分怀疑，自己不会多个弟弟、妹妹吧？ 儘管快到春节了，又忙活了一个冬天，但李子成並不得閒。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去了乐团。 这边也有一大堆事等著自己呢。 “老赵，练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成？” 李子成去拍戏的时候，赵本訕一直留在乐团，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练习。一个多月没见，老赵也是大变样了。 鞋拔子脸快要进化成正宗的猪腰子脸了。 “李编剧，你放心，这曲子我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好，很有精神。” 李子成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欣慰。最重要的是拍他肩膀，现在不拍，以后可不一定拍的著了。 另一边，刘枳朝李子成招手。 “成子，过来，给你找的女歌手大老远来了。” 李子成一看，嚯，有点吃惊。 那女歌手膀大腰圆，一看肺活量就十分惊人。最重要的，棕发碧眼，皮肤雪白，居然是个外国人？ 那女歌手却很爽朗，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李作家，你好，我是路瑰樱，十分感谢你的歌曲。” 作曲家挑歌手，歌手也挑曲子。一首好歌，对歌手的加成作用不言而喻。 李子成刚要开口，没想到路瑰樱的背后探出个小脑袋，皮肤更白，眼睛更大，十足的美人胚子，此时正好奇地看过来。 路瑰樱將小姑娘拉到身前，笑道：“这是我闺女王露瑶，留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带过来了。” 李子成大吃一惊。 这就是王夫人？ 很大的那个王夫人？ 第68章 关係网 原著中的王夫人霸道蛮横、凶残冷酷，除了面对段正淳之外，完全的视人命如草芥。 所以03版天龙是完全的演错了。 饶是如此，这版的王夫人人气依旧高的离谱。 究其原因…… 你就说大不大吧？ 那么大的王夫人，还要啥自行车啊？ 要不是自报家门，李子成真的很难將眼前这个八、九岁的小萝莉，和那个印象中的王夫人联繫到一起。 因为这小萝莉一眼看过去，就是完全的白人长相。而那个王夫人大归大，不管怎么看都是正常的汉族人。 可听了刘枳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路瑰樱是俄罗斯族人，所以王露瑶其实是混血。 也许长大后看起来更像是汉人，但此时混血的样子还是很明显的。 这让李子成不得不感慨，兜兜转转，圈子是真小啊。 路瑰樱一家原本生活在哈尔滨，又是搞音乐的，因此和刘枳认识。后来工作调动，去了广州。 李子成想要找一位美声歌唱家，刘枳就想到了路瑰樱。因为说好了是春节期间过来，路瑰樱路上倒是很从容。 “路老师，不介意的话，可以请您试试音色吗？” 既然是刘枳推荐的人，实力肯定不需要怀疑。但合不合適，还要看音色。 你让二手玫瑰唱《容易受伤的女人》，那容易受伤的肯定是观眾。 “那我就隨便唱啦？” 路瑰樱对这个倒是司空见惯，也不怯场，甚至不用开嗓，张嘴就来。 一段《刘三姐》唱下来，当真是令人拍案叫绝，而李子成也终於確定，她的音色很適合自己的曲子。 “路老师，那接下来的时间就合作愉快了。十分抱歉，害得您过年也不能和家人团聚。” “哈哈哈，这有什么？反正家里就我们娘俩，还不如工作呢。” 原来路瑰樱的丈夫王戈情去了国外採访，他们的大儿子也就是王露瑶的哥哥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被中央民族乐团破格录取了，人在京城。 这一家子，原来都是精英啊。 於路瑰樱而言，她也很喜欢李子成弄出来的曲子。 她作为歌唱家活动许久了，但具有代表性的曲子基本没有。这一次担任演唱者，说不定能就此扬名。 人选確定，路瑰樱喜滋滋地带著王璐瑶去招待所办理长期入住证明，乐团这边几位大佬也早就等著他回来了。 看看身边没有外人，李子成开始往外掏酒瓶子。 “几位大爷，我虽然忙於拍戏，但心繫你们的健康，特意给你们带了点好东西。” 他先將一个酒瓶子塞给刘枳。 “大爷您喜迎新欢，夕阳灿烂，此酒可以帮您重振雄风。” “小混蛋，再敢胡说八道，看我收不收拾你？” 刘枳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老脸羞愧难当。可您倒是別要啊，为啥死死攥著不撒手呢？ 得知是纯正的虎骨酒，其他三位也是奉若珍宝。 雷震邦更是得寸进尺。 “成子，你也不想这件事被別人知道吧？再给我们两瓶，我们保证守口如瓶。” 老傢伙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几分田渊正浩的风采。但想就此拿捏李子成，那是他想多了。 只见李子成咳嗽几声，缓缓道来。 “雷大爷，您知道，我比较喜欢写作。我的下一部作品，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打算写一下令尊的生平……” 没等他说完，雷震邦脸色大变，甚至直接上手捂了过来。 “別別別別別呀，小祖宗，我惹不起你，你放过我老头子吧。” 其他几人嘿嘿直笑，显然都知道怎么回事。 小样，还敢要挟我？ 这秘密能吃你家三代。 玩笑过后，一人一瓶虎骨酒，让四个大佬眉开眼笑，都说没有白教李子成音乐。 李子成也相信，这四位只要认真了，曲子的准备工作肯定没有问题。 回过头来，他又偷偷地给苏耘和庞学琴送了过去。 这些都是厂子对他们一家颇为照顾的人，李子成也是知恩图报。 凭心而论，他的表现就算再妖孽，如果没有这些长辈一路扶持和保护，事情也不可能进展的这么顺利。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子成就泡在乐团，分別指导赵本訕和路瑰樱。 路瑰樱是成熟的歌唱家了，而且只需要唱好歌就行，进度很快。 老赵嘛如今还是太嫩了，表演风格还未成型，实力也差了一点，更需要和多人配合，因此总是出错。 但好在曲子热闹，又要追求淳朴的农村风格，大差不差之后，连刘枳、雷震邦等人都说可以了。 完成录製，老赵还晕乎乎的。 “这就完啦？” 他的模样本就招笑，这副表情更是逗的眾人前仰后合。 “咋滴，你还没过癮是吧？” 赵本訕一脸惋惜的样子。 “我寻思还能多住两天呢。” 好嘛，原来是贪图补助啊。 他来长影厂帮忙，除了正常的报酬之外，每天还补助两元钱。这一月下来，那就是六十多块钱。 他在县剧团，一个月工资才十几块，不愿意走也是应该的。 谁能想到东北王还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李子成却也不能多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老赵，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听他说到合作，赵本訕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渴望起来。 “那个，李编剧，有件事我想求你答应。” “有什么事你儘管说。” 李子成也想结个善缘。 赵本訕扭扭捏捏的。 “这次咱们弄的这个曲子，不知道我回去之后能不能表演？” 原来他是看上了这次的曲子。 老赵现在只是年轻，但不代表没有眼光。尤其是这些天泡在长影乐团，净听著大傢伙的称讚了。 他琢磨著，如果回去之后能表演的话，肯定也能受欢迎。 原来是这事。 李子成没有犹豫，很是大方地道：“等电影上映后，你愿意表演，那就隨意。” 他给了一个期限。 电影没有上映之前，为了给观眾们惊喜，自然是不能泄露。但等电影上映后，也就没有留著的必要了。 而且这首曲子，还真就得老赵才能演出那个味。 本来就是老赵的东西，还给他李子成也不心疼。 可赵本訕不知道啊。 “那……那我……那我得给多少钱呢？” “啥钱不钱的，就当交个朋友了。以后你老赵发达了，可別不认我就行。” “哎呀妈呀，李编剧，实在太谢谢您啦，我……我都不知道该咋感谢您了，要不我给您磕一个吧？” 说著，他人就往地上出溜。 可把李子成嚇坏了，赶忙一把拉住。 你比我还大两岁呢，你给我磕头，不是折我寿吗？ “使不得，使不得，就是一首歌而已。我答应你了，儘管表演就是。” 赵本訕眼含热泪，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子成不看重这首曲子，他可明白的很。就凭这首曲子，他赵本訕要出名了。 今后在县剧团，他再也不是小透明了，说不定能当台柱子呢。 这出人头地的机会谁给的呀？ 李编剧的恩情还不完吶！ 送走了赵本訕，忙碌並未减少。 整个长春都硝烟瀰漫，不是打仗，而是春节没有几天了。 但李家三人是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依旧为了电影忙的连轴转。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朱石茂和龚雪的安排。 朱石茂决定先回山东老家，然后直接启程去上海，在那边和剧组匯合。既然顺路，李庚和贝聿成也就同意了。 至於龚雪…… “贝老师，我得走啦。” 龚雪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话语间满是依依不捨。 她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又要回到总政话剧团去。 这一次出来拍电影，儘管波折四起，但结果是好的，让龚雪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再和李家三人见面。 “雪姐，你还走不了。” 李子成笑吟吟的，打断了三人的依依不捨。 在他们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时，李子成信口开河。 “马上就要去上海拍戏了，你这个女主角不在怎么成？” 龚雪莫名其妙。 “上海的戏份，和我没有关係呀。” 李子成的表情连连变幻。 “你是编剧，我是编剧？我说你有戏，你就是有戏。不行，你得跟著我们一起去上海。万一用到你的时候，你不在怎么办？” 龚雪还懵著呢，李庚和贝聿成倒是反应了过来。 李子成这是打算以权谋私啊。 拍电影嘛，规则当然是很宽鬆的。尤其是时间上，根本无法死规定。所以当初总政话剧团放人的时候，也没有做硬性规定。 那么就有了操作空间。 龚雪这个时候回去可以，不回去也没有什么。 至於她在剧组还有没有工作，真就是李家三人说了算的。 另外李子成还存了一层心思。 去上海拍戏，可以让想家的龚雪趁机回去看看，和家人团聚一番。另外还能跟贝念书见见面，小情侣可別因为时间太久而生份了。 龚雪只是单纯，但不是傻，不大一会儿也想明白了。 “李老师，贝老师，子成弟弟，我……” 这姑娘，情绪一上来，眼眶又红了。 贝聿成也可怜她的际遇，拉著她的手做了决定。 “那就听成子的，先在家里过年，然后咱们一起出发去上海。” 听到家乡的字眼，龚雪心潮澎湃，幻化为了满满的幸福。 第69章 发小【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哪怕要等到春节后，龚雪也开心坏了。 这种好心情，被她带到了歌曲的练习当中。 “好，很不错。龚雪同志，你现在的水准，可以跟合唱团合练了。等到过年后，嗯，就初三吧，咱们进行录製。” 监督歌曲製作的雷震邦一席话，让李子成和龚雪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前前后后快两个月了，虽然中间龚雪去林场拍戏耽搁了一段时间，但总算赶上进度了。 毕竟按照李子成的规划，电影配乐必须在春节期间搞好。这样一来，等从上海拍戏回来，就可以直接进行剪辑了。 这边正说著话呢，有人联袂而来。 “爸，成子，你们忙呢？” 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易铭，另一个李子成就更加认识了。 “雷蕾姐，你回来啦？” 雷蕾如今在瀋阳音乐学院读书，显然是放寒假了回家过年。 走到近前，雷蕾就跟看西洋镜一样看著李子成。 “行啊，成子，有段日子没见，你都能作词作曲啦？” 李子成给她搬了个板凳。 “嘿嘿，还不是雷大爷教的好？” “哼，算你有良心。” 雷震邦还对他要挟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怀。 易铭才是最热情的人。 “成子，你这四首曲子，真是绝了。不但曲风多变，而且多有创新，跟当下的音乐完全不同。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李子成得意洋洋。 “我是年轻人嘛，最喜欢新奇的东西了，搞音乐的思路也不一样。”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雷蕾戏謔了一句，看到旁边的龚雪，不禁心生羡慕。 她相貌平平无奇，虽不至於自卑，但在龚雪这等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面前，还是不免自惭形秽。 “这位同志是……” 李子成给做了介绍。 “这是我嫂子，也是《伐木人》的女主角。”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龚雪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別瞎说。” 这混小子到处这么说，弄的整个长影厂都知道她名有主了。可就算她有这个心思，那也不能说出来呀。 殊不知，李子成就是故意的。 这个年代的感情可没有那么隨意，一般相处了的话，只要不是特別不合，基本上都会走到婚姻那一步。 他就这么一直说下来，龚雪和贝念书的关係不知不觉当中也近乎了许多。 得知龚雪有对象了，雷蕾瞬间热情了许多，拉著她的手说说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闺蜜呢。 易铭浑然不知对象玩了心眼，他的心思都在创作上面。接连问了许多技法和思路方面的问题，尤其是对李子成的歌词大为讚赏。 “成子，你这首歌看似写情，实则写志，实在是太高明了。” 李子成面色一囧。 总不能告诉易铭，原版的歌曲就是写情的吧？ 不但写情，还是苦情呢。 只是他觉著挪到电影里很適合，所以才弄了出来。既然被误会了，还是美好的误会，倒也不错。 “当感情和志向能够融合的时候，其实就是最高的艺术。” 李子成挪用了后世的一句艺术创作的经典名言。 但很多影视工作者压根把握不好其中的度，抗战剧拍成了言情剧，铁血战將拍成了霸道总裁，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易铭將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不由得大受启发。 当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过来，离著老远就开心地招呼上了。 “成子！” 李子成抬头看去，见是三个穿著军装的年轻人。最前头的那个，帅气直逼自己。 “哎哟，兄弟啊，你可算是回来啦。” 他更加高兴，一下子跳过去，照著胸膛就是一拳，差点没给打死。 尹大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缓过来，狠狠地还了他一拳。 “亏我一直惦记著你，你是想谋杀老子啊？” 李子成打量他的样子，发现他去了军队后，气质越发出眾。 “你这一走，音信全无，我可是惦记坏了。不过你走了倒是瀟洒，大娘差点没磨死我。” 尹大为登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妈说了，得亏你没去水泥厂上班。” 见李子成的目光看向另外两人，尹大维先介绍了年纪略大一些的。 “这是我的同事黄凯，你叫凯哥就行。” 李子成太了解尹大维的性子了，能被他推崇的人，那一定差不了。於是主动伸出手，亲近地道：“凯哥，大维孤身在外，承蒙你多多照顾了。” 黄凯和他握手，表情更是激动呢。 “我就跟大维一样，叫你成子了。成子啊，你可是写了一篇好文章啊。不是看了你的作品，我都不知道黑龙江有那样的好地方。” 李子成谦虚了一句。 “祖国的大好河山比比皆是，我也只是有幸亲临。只可惜，我的笔下没能写出万分之一来。” 黄凯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到黑龙江来？我给你做嚮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是蒙多吗？ 黄凯之后，尹大维又介绍了另一个年轻点、但李子成早就认出来的人。 “这是凯哥弟弟黄洪，跟咱俩同岁。” 是的。 就是那个“我不下岗谁下岗”“八十、八十”的黄洪，他和黄凯是亲兄弟。 李子成倒是不知道，尹大维还有这层关係。 问了之后才知道，尹大维和黄凯是放假回家过年，而黄洪则是在瀋阳军区文工团。两人路过瀋阳的时候，顺路接上了他。 因为先到长春，所以尹大维邀请兄弟俩来作客。 黄洪是大名鼎鼎了，而黄凯其实也是隱藏大佬。 他是歌手陈虹和孙玥的伯乐。 不是凯哥媳妇那个陈虹，而是唱《常回家看看》的那个陈虹； 孙玥也不是打篮球、更不是说相声的那个孙玥，而是唱《祝你平安》的那个孙玥。 除此之外，《好日子》的作词、作曲也是他的弟子，宋团长这个演唱者也是他选定的。《超生游击队》和《好日子》也是他推荐给央视，从而登陆春晚的。 看看这么多人，全都是年轻一辈，李子成觉得机会难得。 “今儿个雷蕾姐和易铭哥来了，凯哥和洪子也是稀客。咱们走著，元盛居，我请客。” 听说要吃涮肉，眾人都很高兴。 “早就听说你一首歌卖了五万美元？那必须得打土豪啊。” “你以为我们会跟你客气啊？” 李子成哈哈一笑，拉了龚雪一把。 “到了这儿，跟我客气那不是见外吗？今天隨便你们放开肚皮，能把我吃穷了算你们能耐。” 他又找上雷震邦。 “大爷，走唄，俺们伺候你喝酒吃肉去。” “去去去，跟你们一帮小孩（ga）牙子有啥喝的？该干嘛干嘛去。” 辈份不同，雷震邦去了也是彆扭。大家让了让，见他態度坚决，也就自行离去了。 等到了外边，黄洪终於忍不住了。 “成子，你写了啥歌呀，能卖五万美元？” 李子成不愿意多说。 “歌就是那么个歌，日本人觉著好，愿意钱，我没理由不要吧？” 尹大维点点头。 “那是，日本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一群人还未走出大门口，结果迎面走来三个女孩，居然也是来找李子成的。 “哼，李子成，叫你欺负我。现在我姐回来啦，看你还囂张不囂张？” 李彤趾高气扬，原来是报仇来了。 可这边的人都不带怕的，相反各个都很高兴。 “虹姐，啥时候回来的呀？” 李子成和尹大维异口同声，雷蕾更是跑过去，和最大的女孩抱在一起，演绎著姐妹重逢。 等平静下来，女孩也没有为李彤报仇的意思。 “这丫头过年也不回四川，我爸、我妈担心，我就带著丫蛋过来找她了。” 这是李彤的大姐李学虹，在家属院里也是大姐，谁见了她很亲近。 李子成这才看到拽著李学虹衣角的小姑娘，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眉目如画，带著一股子精明劲。 “哟，这不是丫蛋嘛。咋滴，不认识我们啦？” 小姑娘脸上浅笑盈盈，甜甜地道：“蕾蕾姐，成子哥，大维哥。” 李子成一把將她抱了起来。 “你们仨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元盛居涮肉呢，一起走著。” 听说要去元盛居，李学虹打量了一下，发现加上她们三姐妹，足足十个人了，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等会儿就回家了。” “回什么家？难道还要我们去家里找啊？別管了，成子现在是地主老財，真正的有钱人，吃不穷他的。” 雷蕾和尹大维二话不说，直接架住了李学虹，不让他走。 至於李彤…… 这丫头都开始流口水了，估计撵也撵不走。 龚雪在一旁看著，很是羡慕地道：“你们这里的人，关係真好。” 李子成哈哈一笑。 这关係何止是好啊，如果说出这些人编织起来的关係网，能嚇死你。 他对李彤吩咐道：“既然都碰著了，那就乾脆都叫上。你去找张凯儷，我们去找李幼彬、许玟广和侯天莱。” “我去。” 一听说吃肉，李彤从未如此这般乖巧过，转身就去了。 李子成则逗著李殊。 “丫蛋呀，你是喜欢武松呢、还是喜欢西门庆呢？” 李殊咬著小手，本能地觉得这个哥哥不怀好意，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李子成笑的愈发猛烈。 这丫头的老公，正是《水滸传》里西门庆的扮演者李强。 不过这丫头也是李家三姐妹里最厉害的一个。 百盟影视的董事长，《新三国》、《奇葩说》、《致我们终將逝去的青春》等大热之作的製片人。 有意思的是，李强先认识的李彤，还被李彤警告说不许打妹妹的主意。 结果不到一年后，李强和李殊就喜结连理。 第70章 幽默 捡李幼彬、许玟广、侯天莱三人的速度，並不比捡垃圾慢多少。 三个小透明，在单位和学校里无足轻重，存不存在都没人关心。 “哟，成子，你这是良心发现，补偿我们啊？” 听说李子成请客，去元盛居涮肉，李幼彬高兴坏了，但一张嘴就没好话。 “我补偿你们什么呀？” 李子成將李殊的帽子拉低一点，这么一会儿功夫，小丫头的脸蛋冻的通红。 “拍戏的时候你可劲折腾我们了，不该补偿我们吗？” 一说起这个，其他人也来劲了，纷纷控诉起了李子成的暴行。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因为拍戏的时候我笑了一下，这傢伙骂了我半个小时。我从小到大挨的骂，都没有那次多。” “少扯淡，你那次在学校把人家女同学裤子拽下来了，校长可是骂了你两天呢。” 听到许玟广居然敢控诉自己，李子成直接打脸。 瞬间大傢伙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玟广的脸上，尤其是几位女同志，还不自觉地离著远了一些。 许玟广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还说！不是你在背后推了一把，我能摔倒？我不摔倒，我能乱抓？” 很明显，选择和李子成斗嘴，许玟广是自寻死路。 “哟呵，那我问你，当时大维也在旁边，你为啥不抓大维的裤子，偏偏抓人家女同学的裤子？” 尹大维表面阳光，內心黑暗。 “对呀，老许，当时我还上前扶你来著。” 兄弟俩互相配合，许玟广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你们两个损种，真是气死我了，等会儿非得多吃两盘子肉。” 龚雪、李学虹和雷蕾三女年龄相仿，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成为了亲近的朋友，互相挽著手走在后面，看著年轻人的活力，心情也难免飞扬。 “成子当初很淘气吗？” 听到龚雪的问题，李学虹和雷蕾欢快笑起。 “他何止是淘气啊，那可是这一带的小霸王。那年大维让人欺负，他为大维出头，好傢伙，从红旗街一路打到火车站。要不是警察拉著，那些人都要被打死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龚雪听了，不由咋舌。 本来看李子成年纪轻轻的，又有些不著调，还以为就是个调皮的弟弟。哪怕在片场很霸道，也只觉著他是对电影负责。 没想到，居然是个那么凶的人。 这也让她明白了，为啥李子成和尹大维关係那么好了。 “说起当年那场架，成子你是真牛啊，我都听说了。” 侯天莱这个宽城区的人也跟著吹捧，惹得黄凯、黄洪两兄弟频频侧目。尤其是黄洪，本来觉著李子成跟自己同岁，又是《伐木人》的作者，处处能成为不错的朋友，此时嚇的愣是走开了一些。 许玟广还对李子成揭自己老弟很不忿。 “那当然了，朝阳不孝子，长影小霸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龚雪急了。 “成子很孝顺的，你们不要胡说。” 结果一群人全都笑的前仰后合。 雷蕾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 “雪姐你搞错了，朝阳不孝子、长影小霸王是两个人。长影小霸王说的是成子，朝阳不孝子是另一个，都是这一片鼎鼎有名的刺头。” 听说是这样的，龚雪这才鬆了一口气。她也不是好奇的人，没问朝阳不孝子是谁。 其实朝阳不孝子那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大名鼎鼎的和珅和大人。 啊，不是，是王钢王老师。 他也是长春朝阳这一片的。 因为从小淘的没边了，经常被他爸揍。他爸更是屡次捶胸顿足，“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久而久之，他的名气也传了出去。 不过现在王钢已经工作了，在省军区文工团，李子成倒是没见过。 说说笑笑间，元盛居到了。 李彤和张凯儷已经等在门口了，两人冻的嘶嘶哈哈的，不停捂耳朵、蹦脚。 “你俩虎啊？冷不知道进屋啊？” 李彤明明很蠢，非要彰显出来。 “你们都不来，俺俩进去人家问咋说啊？” 尹大维满头黑线。 “能咋说？当然是来吃饭的啊，先要个大点的包间，我们来了不就能直接吃了？” 张凯儷一脸警惕。 “我俩要完了你们不来咋整？把俺俩卖了也给不起钱。” 人和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了。 李子成心累，招呼道：“走吧，赶紧进去，別耽误事了。凯哥，洪子，到这儿了別客气，听我安排就行。” 这一行人十来个，任谁看了吃顿饭消费都不会太低。见李子成平淡入场，黄凯和黄洪都为他的豪爽大气折服。 “那我们就借光了。” 一群人进去后，服务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那是不可能滴。 这年头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不打顾客就是不错了。 李子成只能亲自走到柜檯前。 “劳烦，给我们准备个大点的包间，我们人多。” 服务员这才抬头，也不知道偷摸地看啥违禁小说呢。 “你们……要不先把钱付了吧。” 这是怕吃了饭付不起钱？ 幸好饭店的经理过来了。 “怎么跟客人说话呢？” 转头面对李子成，已经是笑脸相迎。 “成子，稀客啊！” 元盛居老店的地址是在新民大街和桂林路交叉口西边，再往西就是工农大路。而过了工农大路，就是长影厂的地方了。 只要是这一片的，就没有不认识李子成的。 “陈哥，我带几个朋友过来吃饭，有包厢没？” 元盛居的经理姓陈，家里背景不俗，为人精明，办事周到，跟三教九流都能来往，到哪儿都吃的开。 李子成虽然跟他不熟，但也不会得罪，递了一根烟过去，还亲自给他点著了。 陈经理一看是红缨枪，心里也很高兴。 “这话说的，你来吃饭，就算没有包厢了，我也得现给你整一个啊。” 他是看到李子成带了这么多人，故意给李子成捧面子。 要么说混社会，会说话、会来事才能混的好呢。 “有陈哥这句话，我们今天是能吃上热乎的了。” 陈经理一边前面领路，一边胡侃。 “这叫什么话？咱元盛居是火锅店。你在火锅店吃不上热乎的，那不是埋汰人呢嘛。” 见李子成他们人数眾多，陈经理给安排了一个最大的包厢，足够坐下二十个人了。 李子成让大家自行找位置，拉著陈经理到外面开始安排。 “陈哥，你看到了，俺们人这么多，锅子一个肯定不够，起码得仨。羊肉也別省，先来个二十盘，酸菜和冻豆腐你看著上。另外羊肉烧卖先来十笼，不够我再要。” 陈经理补充道：“你都来吃涮肉了，我们家的蒜得要吧？” 李子成一拍巴掌。 “哎哟，要不是你提醒，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 俗话说的好，去元盛居那都是奔著麻酱和蒜去的。 羊肉？ 那是赠品。 陈经理做事，就是让人舒服。 “菜齐了，酒就来德惠大曲咋样？” 其实他是看出来了，李子成的朋友都是一群小年轻，但其中有三个气质精悍，估摸著是当兵的。一般军人都能喝，酒好不好不重要，但得够量。 德惠大曲在长春本地是名酒，放到酒宴上足够档次了。 想到还有女同志，李子成补充道：“野力汽水也来几瓶。” 见李子成点菜如此大方，旁边又没有人，陈经理终於按捺不住，低声问道：“成子，你一首歌真卖了五万美元？” 明明是確认了的消息，此时他问起时，依旧一脸的惊诧。 没办法，还是太过於惊人了。 李子成也知道消息不可能保密，毕竟连部里都知道了，当地的地头蛇那更是消息灵通。 “人家日本人喜欢，我也不能不卖，你说是吧？” 终於从当事人嘴里得到了准確消息，陈经理的好奇心算是满足了。 “你小子，这是一眨眼老母鸡上树，成凤凰了啊。以后有啥好事，可得记著哥哥我。” 李子成隨口应付。 “有事你说话。” 其实两人都知道，一般的小事人家陈经理自己就有关係，根本用不著李子成。大事的话，李子成就更办不了了。 不过他这么说，陈经理还是很高兴。 “那你先坐著，我去厨房给你们催菜去。” 辞別了陈经理，回到包间，这里已经很热闹了。 今儿个的人虽然分成了几帮，李子成又在应付陈经理，但尹大维也是个能撑场子的，愣是让大傢伙很快熟悉了起来。 尤其是黄洪，更是跟年龄相仿的李幼彬、许玟广、侯天莱混熟了。 看著几人的样子，李子成有些后悔。 赵本訕没走就好了。 往他们当中一坐，那真是妖魔鬼怪、歪瓜裂枣凑齐了。 李子成进来的时候，黄洪正在给大傢伙讲笑话。 “你说我就买点打糕，那大哥就不让我走啊，说话还老横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你走一个试试？』哎呀妈呀，可把我嚇坏了，我寻思这不是要揍我吧？我求饶服软的话都到嘴边了，那大哥啪手就伸过来了：你把筷子拿上。” 这反转来的猝不及防，好几个人都笑趴了。 其中龚雪算是比较文静的了，但眼眶里也泛著了。 看来这搞小品和喜剧的就是不一样，幽默都在骨子里啊。 正好看到李子成回来了，黄洪找上了他。 “成子，你有啥招笑的，也跟大傢伙说说唄？” 这事还真难不住李子成，他张嘴就来。 “我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谁知道用东北话咋说？” 一群人纷纷愣住，当然猜不出来。 恰好锅子送上来了，李子成也不耽搁。 “这有啥难猜的？顾头不顾腚唄。” 好吧，这次除了他，没人能好好坐著了。 第71章 留学的消息 元盛居的羊肉，就是羊肉。 绝不会缺斤少两，也不会有冰碴水份。满满当当的一大盘子堆在那里，看起来跟肉山一样。 光是看著，就让人胃口大开。 三个锅子，女同志们共用一个。男同志较多，將其余两个分了。 “来来来，都满上，都满上。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今儿个得喝高兴了。” 李子成和尹大维在一起，那就不可能不热闹。 李子成招呼黄凯和黄洪，尹大维招呼易铭、李幼彬和侯天莱。 至於许玟广…… 废话，自家同学，招呼个屁，自给自足吧。 几个男人碰了杯，辣的嘶嘶哈哈，也不知道喝个什么劲。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劲吃肉吧。 几大盘子羊肉下去，在铜锅的清汤里滚上几滚，变色了就能捞出，蘸上满满的麻酱送入口中，每个人的脸上全是满足。 再配上一口蒜，给个神仙都不换。 吃吃喝喝，肚子里稍微有点底了，见大家动作也缓下来了，李子成才找上李学虹。 “虹姐，你毕业了打算干啥？” 李学虹疑惑地看过来。 “还能干啥？上班工作唄。” 李子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將来我当导演，你过来给我当製片人唄？” 李家三姐妹，李彤后来当了电视剧导演，李学虹和李殊都是製片人。 1998年有部电视剧《女人在家》，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戏里李家四个女人齐齐上阵。 李殊是製片人，李学虹是製片主任，贺晓书和李彤都有出演，李殊甚至还唱了两首配乐。 別说，她的唱功著实不错。 想到这里，李子成不禁多看了一眼李殊，想著將来是不是把她往音乐方面培养培养？ 李殊的模样是三姐妹里最漂亮的，有当明星的潜力。 李子成將来要做自己的事业，肯定是需要帮手的。有个知根知底的製片人，能让他节省不少力气。 “哟，你这长影还没进呢，就想著將来了？” 李学虹调侃了一句。 “成！谁让你是我弟弟呢，將来你要是真做了导演，找我就是了。不过先说好啊，工资你可得多给点。” 李子成哈哈一笑，朝她举起酒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家三姐妹，他是准备都收纳麾下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如果他身边能团结一群长影的朋友故旧，不管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娱乐是个圈嘛。 想要在娱乐圈里有所作为，首先就是得建立人脉关係。別的不说，看看这一桌子的人，李子成突然发现，也有自己的圈子了。 因为他的大方，眾人全都吃的很尽兴。一直到吃不动了，这才散场。 李子成到了柜檯，把帐付清，让本来带搭不惜理的服务员都频频侧目。那个满脸雀斑的，甚至还朝他放电。 毕竟这年头吃顿饭进去一百多块还眉头不皱一下的，指定不一般。 “陈哥，不用送了，咱们之间不必客气。” 饭店门口，李子成和陈经理又是一番推拉，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这才依依惜別。 这顿饭是中午吃的，结果吃完后天都要黑了。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活动，东北的冬季户外能冻死人，全靠吃的羊肉撑著了。 “各位都吃好了？” 眾人眉开眼笑。 “多谢李主任请客，我们吃的很满意。” “那还等啥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唄。还等著我提供晚饭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想想也是。 首先是李幼彬、许玟广和侯天莱提出告辞，他们不住这一片。 “成子，跟你拍戏痛快呀。以后再拍电影，必须找我，知道不？我老李就算是腿瘸了，爬也得爬过来。” 这李幼彬就跟李云龙一个德行，情知李子成是潜龙，肯定要一飞冲天的，大腿必须得抱住了。 “成子啊，你是知道我的。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般，今后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许玟广也恬不知耻。 “你可上一边去吧，当初我和大维逃课，就是你小子找老师打的小报告。” 李子成笑骂不已，但这些都是老同学的回忆，说起来只会让关係更铁。 “成子，你也知道我形象很好，这次是机会不巧，没给我发挥机会。以后你再拍戏，找我来演主角，我保证给你演出彩了。” 侯天莱虽然长的丑，但是想的美啊！ 你当主角？ 我又不拍门房秦大爷。 “滚蛋吧你，有事叫你啊。” 嘻嘻哈哈一番，李幼彬三人走了。 剩下的几个，都是住在长影这一片了，结伴同行。 半路上，张凯丽偷偷拉了拉李子成的衣袖，两人脱离了大部分。 看著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李子成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你想和我搞对象啊？” “滚犊子！” 张凯儷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瞬间破防，抬脚就踢。现在不是拍戏了，可不怕他。 李子成往旁边一蹦，誒，踢不著。 张凯儷倒也不知真想揍他，重新安静了下来。 “成子，你说我当演员合適吗？” 李子成明白了。 看来是演了一次《伐木人》，將张凯儷的演员梦给勾引了出来。 “合適啊，有啥不合適的啊？我跟你说，別看你性格泼辣，但是你的形象很適合苦情戏。” 反正没有他的影响，张凯儷过两年也要从部队退伍，考入吉林艺术学院，进入演艺行业。 再说了，她不当演员，《渴望》还能成为经典吗？ 难得从李子成嘴里听到一次好话，张凯儷立时高兴起来。 正如宋旦旦年轻时是个大美人，现下的张凯儷也如此。幸好李子成知道她將来什么样的，才没有被晃到。 溜溜达达，到了长影家属院，人数开始依次减少。 李家三姐妹也要告辞了。 “成子，听说你在乐团那边忙，我们能去看看吗？” 李学虹回来，就是陪李彤的，閒著也是无聊。 “那就来唄，热闹一点也好。” 她们要去也挺好，李子成还可以顺手教教李殊音乐，提前培养培养。 等到了家门口，李子成和尹大维三人告別。 “明天我和老弟就要回哈尔滨了，日后你到哈尔滨也好、到京城也好，一定要来找我，让我好好招待招待。” 虽然仅仅相处了一天，但李子成的豪爽给黄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已经认了这个朋友。 黄洪也道：“成子，我在瀋阳，有空来找我玩。”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们別嫌烦就行。” 说完话，两边各自开门，黄凯和黄洪今晚就会住在尹家。至於明天回家，李子成肯定是没时间去送了。 等李子成回到家里，李庚和贝聿成全都在家。 “好傢伙，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李庚闻著酒味，免不得牢骚。 贝聿成就没说什么，还给李子成倒了一杯热水。 “成子，你美国的舅舅们来信了。” 只一句话，就让李子成清醒起来。 “舅舅们怎么说？” 贝聿成脸色轻鬆，看起来是好消息。 她把信拿出来给李子成看，嘴上又说了一遍。 “你舅舅们都很欢迎你去美国，就是对你想考南加州大学这件事不太认同。他们都在问，你为何不考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如果你考这两所学校的话，他们都能帮上忙。” 李子成哭笑不得。 “我哪有那本事啊！” 他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构想。 “那考南加州大学是不是没希望了？” “你看，你又急。” 贝聿成白了他一眼，这才说了好消息。 “你聿玟舅舅是富国银行的小型企业银行业务ceo，他经常给南加州大学捐款，具有入学推荐资格，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推荐信。” 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到处都能借上力量。 李子成高兴万分。 “这么说，我出国留学没有问题了？” 贝聿成微笑摇头。 “听我说完。” 她指著信上的內容道：“你聿玟舅舅说，想要以留学生的身份考入南加州大学，首先得有本国的大学资质。也就是说，你得先在国內考入资质不差的院校，然后拿著证明才成。” 李子成明白了。 这是需要先在国內参加高考，考进不错的学府，然后才能去美国留学。 “行吧，我先参加今年的高考好了。” 父母总是为子女操心一辈子。 李庚道：“你既然到美国去也是学习导演专业，那你参加高考的话，最好也是考专业院校。北电、中戏、上戏，你打算考哪个？” 能被南加州大学认可的资质，国內排的上號的，恐怕也就这三所院校了。 见李子成没有打定主意，贝聿成乾脆道：“你还是复习复习功课，至於考哪所学校更好，我帮你问问。” “好吧，我抽空看看书。” 对於高考，李子成其实把握十足。无论是文化课，还是专业考试，他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这个年代高考的难度，於他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也就是他立志於走电影道路，否则的话，考清北也不是不能试试。 不对呀！ 既然如此，好像也能考哈佛啊！ 算了算了，哈佛虽好，也算是继承了家族荣光，但不是李子成的志向。 第72章 快中更有快中手 大洋彼岸舅舅们的来信，李子成都一一看了。对於他要过去留学一事，这些亲戚们都热烈欢迎。 唯一不满的就是，李子成居然不考哈佛，非要去学电影。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贝家的人天生就流著哈佛的血。 进麻省理工和斯坦福都算是血统不纯。 幸好老子姓李，不在叛忍之列。 贝聿玟则在信里保证，南加州大学的推荐信绝对没有问题，还说正在给他搜集相关资料，隨后会邮寄过来。 贝聿洺、贝聿昆、贝聿樺、贝聿凯等几个舅舅，则让他去美国的时候，先到纽约一趟。 李子成將这些事一一记下，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未来有了规划，心里也就有了底，干什么都有了章法。 年前这几天，他就整天泡在乐团那边，加快配乐的製作。 李家三姐妹果然来了。 更確切地说，是李学虹带著李殊跑来玩了。至於李彤，据李学虹说已经开始埋头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了。 “成子，你不是也要参加高考吗？不温习功课，能行吗？” “问题不大，我想考的学校一定能考上。” 李学虹也不知道他的自信哪来的，刚想要再劝，李子成已经冲了出去。 “哎哟喂，你俩別打架啊。” 原来王露瑶和李殊打起来了。 同样都是小萝莉，为啥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明明是在互相打，两个萝莉的表现还不一样。 王露瑶充分展现了俄罗斯族血统的彪悍，越打越勇。而李殊呢，一边打一边哭，明明哪儿都没伤著。 看著李子成跑过来，还挤眉弄眼的，小小年纪就颇有心机。 路瑰樱和李学虹也赶忙跑过来，分別抓著自家的娃就开始数落起来。 这年头人心都比较朴实，家长都会先从自家孩子身上寻找原因。哪像后来，甭管对错，先把锅扣在对方头上再说。 经过询问才知道，两个小萝莉打架的原因让人哭笑不得。 原来她俩都喜欢龚雪唱的《明天会更好》，於是就在一边跟著一起哼哼。但哼著哼著，两人就比较起来，都觉得比对方唱的好。 结果唱歌上分不出胜负，居然发展为了武斗。 东北的妞，果然就是这么直接。 “既然你俩都喜欢唱歌，那就跟著龚雪姐姐一起唱好不好？” 得知原因，李子成灵机一动。 《明天会更好》这首歌除了龚雪这个主唱之外，要想完美，还需要儿童合唱团伴唱。既然如此，加两个小孩子副主唱也不错。 等到了將来，这也是一桩軼事。 听到可以参与到其中，王露瑶和李殊也不打架了，一边一个抱著李子成，那小嘴甜的，十分怀疑刚才的小老虎另有其人。 李子成只是发出个提议，怎么教小萝莉唱歌这件事，还是刘枳、雷震邦他们负责。 “臭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净使唤我们了。” 李子成也有话说啊。 “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虎骨酒喝了也没有用武之地，发挥发挥余热不好吗？” 一句话给几个老头全乾破防了，纷纷拿著鼓棒、小提琴、长號追著他打。得亏李子成跑的快，否则就要成为第一个死於乐器之下的穿越者了。 “路老师，您在演唱的时候，需要更加大气一些。想像一下，咱们这东北大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一定要在歌声里突出其中的雄阔风采来。” 路瑰樱是成熟的歌唱家，技巧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在李子成看来，甚至远比原唱要好的多。 他只需要引导著感情到位，歌曲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路瑰樱的理解力十分不错，再次开口的时候，果然不一样了。 整个录音室都是她饱满的声音在迴荡，令人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龚雪备受衝击。 “要不……这首歌也让路老师来唱吧？” 她只觉得，跟路瑰樱一比，自己就像是业余的。 “雪姐，你不必这样，你就是业余的嘛，何必跟专业的找不自在呢？” 龚雪眼圈红了。 你是会安慰人的。 李子成赶忙道：“歌与歌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路老师再厉害，也不是什么曲子都能驾驭。《明天会更好》真就只有你能唱，別灰心。” 你要是不唱的话，难道我去湾岛找卓伊婷吗？ 话说现在卓伊婷多大了？ 刘枳也道：“小雪啊，你的资质还是不错的，唱这种积极向上、清凉饱满的歌曲，十分適合你的音色。別把唱歌想的太高大上，放开心怀，享受著唱歌最好。” 相比起李子成，刘枳的话信服力就高多了。 龚雪横了李子成一眼，自去练习了。 李子成却看到一个女人逕自朝自己走来。 “英子阿姨，您是来找我的？” 虽然高山英子才二十九岁，但按照辈份，李子成只能乖乖叫阿姨。 因为高山英子和庞学琴以及庞学琴的爱人杨光是至交好友。 而且高山英子还是庞学琴的第二任妻子。 1985年，因为母亲思念故乡，高山英子回到了日本。 后来杨光去世，庞学琴伤心过度，身体每况愈下。庞郝和庞越一看不是办法，赶忙给远在日本的高山英子打了电话。 高山英子也担心庞学琴的情况，通过越洋电话安慰。一来二去，庞学琴渐渐走出了丧妻之痛，和高山英子之间也有了感情。 对於这种情况，庞郝、庞越和高山英子的儿子都乐见其成，还在一旁推动。 只是其时高山英子的儿子正在读大学，她分身乏术，两人只能隔海相望。 一直到高山英子的儿子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高山英子卸去了负担，立刻回到中国，和庞学琴喜结连理。 庞学琴去世后，高山英子回到日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十分思念中国的生活，就又回来了。 “成子，这里有一封你的信，是川上井彦先生邮寄过来的。” 日本来信？ 李子成猜到了什么，从高山英子的手里接过了信。 “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高山英子虽然一直在中国生活，但骨子里始终有日本女人的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 “我左右没有什么事情，到处走一走也是好的。你如果要给川上先生回信的话，就交给我好了。” 李子成和川上井彦之间的交易，高山英子是知道的。如果李子成要跟川上井彦联络，必须要通过她才行。 “好的，到时候再麻烦您。” 李子成也没有推辞。 既然有了川上井彦这条线，日本那边说不得今后要成为他攫取財富的目標。 待高山英子走了之后，李子成才打开信来看。 李学虹很好奇日本人的信是什么样的，凑过来看，结果完全看不懂，撇撇嘴照顾妹妹去了。 李子成看著心中的內容，倒是颇为满意。 川上井彦在信中说了回去之后，歌曲的安排。 山叶公司已经为《旅人之歌》找到了一个合適的歌手，叫中岛美雪，如今正在排练当中。 川上井彦还说，待歌曲出炉后，会给李子成寄来样品。 经典的歌曲回到了原本的怀抱，这让李子成也放心了不少。 《旅人之歌》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在其中倾注的感情也不是別的作品能比的。就是不知道年轻了许多的中岛美雪，到底能不能演绎好自己的代表作？ 只可惜，相隔千里，他也没有办法获知更多的情况。 眼瞅著距离春节没有几天了，路瑰樱和龚雪的歌曲练习渐渐完善，最后一位演唱者也到了。 来人穿著一身军装，中等个头，梳著一九分的髮型，戴著一副黑框眼镜，面容十分清秀。向李子成伸出手的时候，热情的不得了。 “李作家你好，我是蒋大维，乔宇老师推荐我来的。我特別喜欢你的《伐木人》，没想到你还是一位作曲家。” 我靠，怎么把这位真神弄来了？ 李子成实在是太惊喜了。 “啊，你好，你好，远来辛苦了。” 蒋大维还没有前世熟悉的气场，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分开朗。 “不辛苦，到了长影，就跟回家一样。” 1974年，他就为长影的电影《青松岭》演唱了主题曲，所以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到自己的作品有这么一尊真神助阵，李子成也是激动不已。 “不管怎么说，害得你春节都不能在家过年，实在是抱歉啦。” 蒋大维浑不在意。 “李作家，咱们先看看歌曲？” 想不到他还是个工作狂。 李子成太喜欢这种牛马了，便將曲谱找了出来。 “你看著谱，我唱一遍，给你找找感觉。” 一个小时后…… “李作家，我这么唱对吗？” 蒋大维如同回答问题的学生，十分紧张地等待著老师的评价。 老师该怎么评价呢？ 李子成懵了。 这世上居然有人比我快？ 不科学啊！ 就学了一遍，把歌曲完全吃透了？ 他转头看看刘枳，又看看雷震邦，希望两位大佬帮自己找出问题来。 谁知刘枳道：“直接录歌吧。” 蒋大维当即高兴起来。 “太好了，这样我下午的火车就能回去了。” 大哥，你是从京城来的，不是从招待所来的！ 第73章 过年 蒋大维快归快，却解决了李子成的一个隱患。 原版的歌曲，虽然可以多重解释，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矇混过关的。 就如同《乡恋》一样，被人批判的原因，是因为歌词和曲调吗？ 其实也不尽然。 更多的原因，还是在唱法上。 这才是被定性为靡靡之音、h色歌曲的缘故。 李子成弄出来的这首曲子，如果按照原版来唱，自然也有同样的问题。 但演唱者换成了蒋大维，曲风完全不一样了。 这位的嗓音清朗辽阔，自带豪情万丈，充满著朗朗正气，如同正道大光。 同样的曲子从他嘴里唱出来，一下子就充满了战斗属性，反而更加贴近电影主题。 录歌现场，李子成是越听越满意，看著蒋大维两眼放光。 歌唱家到底是歌唱家，果然不是普通歌手能比的。 录歌没啥好说的，一遍过。 蒋大维下来的时候，汗都没有出一滴。但李子成还是亲自端茶奉水，很是殷勤。 “蒋老师，您这嗓子真是绝了。今后有机会，咱们可得好好再合作一次。” 蒋大维其实更加惊嘆。 毕竟李子成太年轻了，才十八岁啊。 这么年轻的作曲家，反正他是从未见过。即便是那些传说中的上古大神，恐怕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吧？ 这一次过来唱的曲子，可以说是让蒋大维大开眼界。 和如今国內的曲风、技法完全不同，而且传统乐器和流行乐器的配合无比协调。 身为歌手，哪个不希望和作曲家打好关係？ 只有这样，才能捞著好歌唱啊。 因此对於李子成，他也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有事儘管联繫我，隨叫隨到。”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和地址，关係也从合作者变成了朋友。 蒋大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天上午到的长影，三个小时內就完成了歌曲的录製，下午就坐火车回去了。 唯独给长影留下了传说，诵传多年。 “子成弟弟，我是不是很没用？” 亲眼看著蒋大维轻鬆完成了歌曲的录製，而自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合格，龚雪居然自卑了。 这哪儿行啊？ 李子成赶紧安慰。 “雪姐，你不是专业歌手，没必要和天才比较。再说了，你看路老师不也挺耽误事的嘛。” 路瑰樱就在旁边，闻言眼角都竖起来了。 “我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这俄罗斯族老娘们不会要动手吧？ 李子成立马从心。 “蒋大维那是糊弄事，不像你俩，这叫精益求精，必出精品。” 两个女人呵呵冷笑，对他的德行早已了解透透的了。王露瑶偎依著妈妈，对於这个哥哥的变脸十分不屑，还朝他吐舌头、挤眼睛。 四首配乐，弄好了两首，李子成已经很满意了。剩余的两首，明显也快了。 他乾脆起身，招呼龚雪和路瑰樱。 “事已至此，先过年吧。” 是的，1979年的春节到了。 空气中浓烈的年味，早已让大家无心工作。听到厂里的广播，纷纷跑到外面，领取厂里分发的年货。 如今长影厂那是红红火火，年货也发的十分丰厚。 每家一袋白面、一桶豆油、十斤猪肉，还有价值五十元的布票和各种零七八碎的票，即使各家各户用不著，拿出去也能换不少钱呢。 李子成也没让李庚和贝聿成来，招呼龚雪、路瑰樱一起，將东西送到了家里。 从今儿个起，长影就放假了。有什么工作，都只能等到初五之后。 帮著送完东西，龚雪和路瑰樱想要告辞，这李子成哪能让走啊？ 一手拽住一个，直接给薅进了屋里。 “走什么走？大过年的你们在这边也没有亲人，就在我家过年了。” 龚雪和路瑰樱连连推辞。 “不了，不了，你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庚却跟李子成站在一起，形同门神，挡住了去路。 贝聿成更会，直接抱起了王露瑶。 这女儿在人家手里，路瑰樱想走也没地去啊。 至於龚雪…… 贝聿成拿捏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往哪儿走？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在这里过年，去哪里过年？” 龚雪听出了她的话一语双关，闹了个大红脸，只好顺从下来。 路瑰樱赶紧翻包，拿出一沓票来，想要递给李子成。 “那我们娘俩不能白吃，要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李子成把票给她塞了回去，笑道：“路老师，您啊，就甭客气了。不怕告诉您，我今年小小赚了一笔，家里什么都不缺，您就安心过年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龚雪劝起了路瑰樱。 “路老师，你就听成子的吧。这小子今年从日本人那里赚了五万美元呢，吃不穷他的。” “五万……美元？” 路瑰樱瞠目结舌，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她在广州生活，因为距离香江很近，对於外面的世界了解更多。美元有多值钱，她也是明白的。 有了龚雪的助攻，路瑰樱总算不再那么推拒了。 李子成趁机將王露瑶抱过来，直接开始安排。 “那就这样，你们既然来了，也別閒著，帮忙干活。路老师，你帮我爸、我妈收拾屋子，贴春联，雪姐、露瑶，咱们找人玩去。” 年纪小小的王露瑶可不知道太多，一听说可以玩，登时高兴坏了。 “哦哦哦，玩去嘍。” 见李子成把闺女都拐跑了，路瑰樱这个无奈，只好挽起袖子，帮著李庚、贝聿成一起忙碌起来。 李子成出了门，直接敲了对家，是尹大维开的门。 “哟，你们这是……” 跟他就更加不需要客气了。 “叫上黎铭哥，咱们出去找乐子。” 正好尹家兄弟也无聊，於是队伍再次壮大。 就这还不够，李子成又把李家三姐妹、张凯儷都叫了出来。要不是李幼彬三人离著太远，也得被他找来。 “这个时候南湖肯定热闹，咱们先去玩会儿，然后再去买东西。”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到南湖，这里果然如同李子成说的那样，湖面上到处都是人。 最多玩的项目，就是滑冰了。 大多数人都是穷滑，有那么几个骚包的穿著黑龙牌冰刀，绝对是湖面上最靚的崽。 张凯儷眼睛好使，看到了一个在冰面上风驰电掣的身影，忙跑了过去。 “乔玻！乔玻！” 那女孩本来正享受速度呢，听到呼唤，脚下的冰刀一错，人就原地停下，朝著这边看来。 待看到是她，也高兴地衝来。 “凯儷姐，你啥时候回来地呀？” 张凯儷和她抱在一起，居然还得需要踩著冰刀的女孩扶著才没有摔倒。 “我回来有段日子了，倒是你……放假啦？” 两个姑娘说话的功夫，李子成等人也过来了。 看到这么大一群人，小姑娘有点好奇，问道：“凯儷姐，都是你朋友吗？” 张凯儷点点头，一一给她做了介绍。等说到李子成的时候，那小姑娘一下子炸啦。 “呀，你就是李子成？果然你和许灵均一样，都是那么多帅。” 看著小姑娘眼睛里都开始闪光了，尹黎铭和尹大维十分气闷。 我们也很帅的好吧。 不就写了本书嘛，作弊！ 小姑娘很活泼，没有张凯儷引荐，就自动说了名字。 “我叫叶乔玻，以前和凯儷姐是速滑队的队友。” 尼玛！ 隨便碰见个人就是大满贯世界冠军啊！ 李子成一下子热情了起来。 “你好你好，看你这技术，迟早能拿世界冠军。” 叶乔玻被喜欢的作者夸讚，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 “你们也是来滑冰的吗？需要冰刀鞋吗？我去给你们借几双。” 都没等大家说什么，她一溜烟不见了。再回来时，手里拎著好几双冰刀鞋。 这下倒是方便了，几个人也匯入了人群中。 “成子，我……我不会滑。” 龚雪是纯粹的南方人，第一次上冰面，只觉得脚下没根，慌的不得了。 李子成只好拉著她的手，安抚道：“不要怕。你越怕，就越掌握不了要领。跟我学，冰刀的刀尖略微內收，膝盖略微弯曲，保持重心。” 因为有人扶持，龚雪试了一下，发现十分稳当，终於不慌了。 接著在李子成的带领下，在冰面上慢慢体验起来。 滑冰对东北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消遣，玩了也就玩了，快乐是快乐，但也没有多余的感想。但龚雪就不一样了，本来很文雅的姑娘，居然玩疯了。 要不是李子成生拉硬拽，她还不愿意下来呢。 將冰刀鞋还给叶乔玻，又感谢了一番，眾人离开南湖，去买了过年的各种食材。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从大清早开始，鞭炮声比加沙还激烈，让最懒的人都不得不爬起来。 今天李、尹两家通力合作，十口子人一下子让家里年味十足。 李庚、蔚騫、路瑰樱三人在厨房里忙著准备年夜饭。 贝聿成和尹一清在桌子上摊开红纸，手写对联。 他俩的字都写的很好，以至於整栋楼的人都来求字。李子成和尹大维如同哼哈二將，站在一边候命。 写好了一副对联，就给一家送去，还得帮著贴上。 王露瑶小朋友嘴里含著大白兔奶，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著。她不是好奇对联怎么写的，她是有点等不急了。 好不容易最后一副对联完工，厨房里的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李子成终於开口。 “走，放鞭炮去。” 王露瑶立刻冲在了前边。 “放炮仗嘍！” 噼里啪啦，硝烟滚滚，驱散邪祟，春风起於微末。 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家万户都借著新春佳节之期，祈祷未来一年的顺利。唯独李子成最是清楚，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要来了。 第74章 困扰的女歌手 1979年1月1日，中美正式建立外交关係。 就在除夕这一天，老人家踏上了访美之旅。等到回来后，就该收拾猴子了。 稍微敏感的人都能感受到，变化已经在进行中。 不过新春佳节之际，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喜庆的气氛当中。 李家四口人，尹家四口人，加上路瑰樱和王露瑶，这个春节过的热热闹闹。 大桌子摆起来，上面堆满了各色菜餚，看的龚雪和路瑰樱都难免咋舌。 没办法，两家人在这个时代都算得上是高收入人群，自然可以过一个肥年。 “大爷，讲两句唄。” 李子成给大家的酒杯都满上，又请年纪最大的尹一清发言。 眾人看过来时，尹一清也是感慨万千。 “特殊时期已经过去了，我们搞电影的人又可以安心从业了。好时代的来临十分不易，更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我已经老了，你们年轻人却要珍惜，莫要辜负了好时光。” 小辈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纷纷点头，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最让我高兴的是，成子也懂事了，不再调皮捣蛋了，还能帮你爸、你妈分忧。今后啊，你们兄弟三个要互相扶持，这样才能走的更远，知道不？” 李子成、尹黎铭、尹大维对视一眼，全都笑起。 “爸，你放心吧。子成和大维都是我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蔚騫却有不同看法。 “依我看呢，將来说不定是成子照顾你们两个才对。” 老太太只看的到眼前，根本不知道她两个儿子的成就。不过这话也不算错，毕竟李子成最近的表现是后来居上，已经抢在了尹黎铭和尹大维前面。 尤其是尹黎铭，已经开始给李子成打辅助了。 李子成却听出了尹一清话语中的有心无力，想到他前世的经歷，情知没有改变的话，再拍一部电影他就要隱退了。 “大爷，等我从上海拍戏回来，就给你写个剧本，怎么样？” 这些年来，李庚和贝聿成没少受尹一清的照顾。尤其是贝聿成，几乎相当於尹一清的学生。 更不要说两家的关係了。 李子成能写剧本，更应该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尹一清年老体衰要退休，起码也要在他退休之前留下一部足以竖碑的作品才行。 尹一清感受到了他的孝顺。 “好，我可等著了。你要是写不好，看我收不收拾你？” 见大家都等著，李庚连忙招呼。 “行了，大过年的，高高兴兴，吃好喝好才是正经。路老师，小雪，还有我们的露瑶小丫头，都別客气了，动筷吧。” 龚雪俏生生地举起饮料。 “尹导演，蔚大娘，李老师，贝老师，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和指点，我才有今天。借著新年之际，我以饮料代酒，祝你们福泽长远、健康长寿。” 四个长辈笑呵呵地举杯，又勉励了她一番，终於开始享受美食。 在中国这边举国欢庆之时，大洋对岸的日本却没有半点气氛。因为日本人不过春节，还在照常工作。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了，川上井彦才终於忙完。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享受妻子的晚餐。 和一般日本男人在下班后留恋於居酒屋不同，川上井彦十分顾家。哪怕妻子劝说过几次，他也依旧如此。 在川上井彦的思想里，如果一个男人连家庭都照顾不好，在外面展现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走出办公室，下楼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杂乱的钢琴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练习吗？ 他寻声找过去，轻轻推开一间练习室的门，就看到一个清秀瘦弱的身影坐在钢琴前发呆。 而这道身影，在山叶公司里非同一般。 这可是连总裁川上源一都喜欢的歌手，如同明珠一般的存在。 “美雪酱，你还在练习吗？已经很晚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女子闻声转头，样子却嚇坏了川上井彦。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子素来以饱满的热情和开朗的精神出现。但是现在，却形容枯槁、髮丝混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川上井彦顾不得回家了，忙走进去。 “美雪酱，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女子朝他微微点头致意，但眼神中却带著寻求安慰的渴望。 “川上经理，我做不到。” “纳尼？” 川上井彦愣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子却泫然若泣，我见犹怜。 “川上经理带回来的那首歌，它是那么的好，可是我却表演不出该有的感觉。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居然和自己有关，川上井彦不免有些慌张。 他可太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在公司里的地位了，要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哪怕他是总裁的侄子也会倒霉的。 “美雪酱对於音乐的理解是天才级別的，纵然一时没有感悟，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肯定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真諦。” 安慰的时候，他也是苦不堪言。 他虽然在音乐公司工作，但他不懂音乐啊。面对这个妖孽一般的音乐精灵，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共同语言。 果不其然，女子的情绪没有任何好转。 “我已经很努力地去感悟了，但这首歌的意境超出了我的极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快要疯了。” 你可不能疯啊！ 你总得考虑考虑我的安全吧？ 川上井彦赶忙道：“既然理解不了，那乾脆將歌曲搁置就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的思想就会和歌曲契合了呢？” 但女子却坚定摇头。 “这样一首触动灵魂的歌曲摆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川上经理，可以给我讲讲，那位年轻的中国作曲家，究竟是怎么演绎这首歌曲的吗？” “这……” 川上井彦头皮发麻。 不是不想说，而是臣妾做不到啊！ 他只能绞尽脑汁，努力回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李桑在演绎这首歌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无比振奋，浑身充满了力量。”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女子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憧憬的光芒。 “那位李桑一定有著无与伦比的魅力，他的思想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也不需要川上井彦回答，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跳了起来。极度高兴的样子，甚至有点疯狂。 “对呀，我所遇到的困境，如果有人能够解答的话，那一定是这个歌的作者，不是吗？” 她霍然转身，开心的样子如同春天里飞翔的黄鶯。 “川上经理，我决定了，我要去中国，我要去见见这位伟大的作曲家。” “纳尼？” 川上井彦都要疯了。 大姐，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中国啊？ 总裁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的。 女子却不管他，已经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川上经理，请为我订去往中国的机票，麻烦你了。” “美雪酱，请等一等。”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也是公司里的当红歌手，川上井彦都破口大骂了。唯独这位不行，他惹不起，因此只好苦口婆心。 “去中国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李桑所住的地方更加不方便。” 可这样的困难岂能打消一颗嚮往的心。 “有困难，去征服它就是了。川上经理，拜託啦。” 川上井彦万分无奈，只好道：“最起码我们应该请示一下总裁，不是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女子就算是再任性，但对川上源一还是十分尊重的。 “那我给总裁打个电话。” 说著，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如同青春少女，活力满满。 在她的背后，川上井彦感觉到，自己遇到麻烦了，恐怕会非常的辛苦。 …………………………………… “好，非常好！雪姐，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这种开朗梦幻的心態，我们要开始录製了。” 《明天会更好》终於到了录製的日子。 在这之前，路瑰樱演唱的歌曲已经完事了。要不是因为王露瑶参与了《明天会更好》的演唱，他们娘俩已经回程了。 好在没有耽搁太久，到了正月初五这一天，录製也开始了。 不开始不行啊。 剧组去往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拍摄是绝对不能耽搁了。 按照计划，三月份之前必须赶到上海，这样才能配合季节拍摄。否则的话，一旦进入三月，上海很快就会温暖起来，就没有拍摄需要的气氛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还有大家的鼓励，龚雪也对自己的唱歌有了足够的自信。 她露出明媚的笑容，朝著这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这个手势还是跟李子成学的呢。 真不知道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北弟弟，为什么有的时候显得比她还要洋气？ 难道家族的基因这么强大吗？ 因为是合唱歌曲，所以是在混录音棚录製的。开放的空间里，对於声音更加敏感。 李子成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赶忙朝尹昇山示意了一下。 尹昇山早已就位，指挥棒跳动起来，现场演奏的旋律瞬间幻化出了美好瑰丽的世界。 第75章 南下 正月初七，新年的气氛正浓，《伐木人》剧组已经开始了忙碌。 大包小包的行李被送上火车，各种设备被妥善保管，一时间乱糟糟的，令人头皮发麻。 “都记住了，无论如何，设备旁边必须有人。如果没人，绝对不许离开。还有必须始终有个人醒著，一定要看好设备。” 李子成喊的嗓子都冒烟了，但是没办法，照顾这二十多號人著实心累。 他都忍不住感佩，那些指挥千军万马的將军们到底是如何做到井井有条、纹丝不乱的？ 这一次南下上海，剧组总共出动了二十多人。 人数虽多，但也还好，最麻烦的是各种设备，光是上上下下搬运，就费了半个多小时。 也幸亏这个年代的火车停靠隨意，耽误一会儿就耽误一会儿了，旅客们並不会有什么意见。 庞学琴和李家三人分工指挥协调，总算所有人都上了车，没出什么大乱子。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这年头没有春运，大过年出行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买到了足够的臥铺票。 要不然的话，想想火车的速度，简直是残忍呢。 “呼……” 看到李子成终於坐了下来，龚雪忙打开水杯，递给了他。 李子成也不管是谁的杯子了，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成子可以呀，看来没少从你爸、你妈那儿学东西啊。这第一次组织剧组远行，就安排的妥妥噹噹，是个做导演的好料子。” 说话的是剧组的新人，但无论是谁都很尊敬。 侯风景，从八一厂借调来的烟火爆破师，但跟长影非常有缘份，也跟李庚、贝聿成是老相识了。 《英雄儿女》里面的烟火爆破特效，就是他做的。 后来的许多经典影视剧中，都有他的身影。比如《血战台儿庄》和《三国演义》等等，经验和手艺非常了得。 “侯叔夸的对，我也觉著我挺厉害的。” 眾人哈哈笑起，显然跟不上他的脑迴路。 “成子，你的小说我已经看过了，里面没有用到爆破特效的地方啊？” 都上火车了，侯风景还是有点摸不著头脑。 《伐木人》讲的是一个被富商拋弃的孤儿，如何在新中国的照顾下经过风雨的打磨而成长起来的故事，没有什么战斗的戏份啊。 李子成將剧本拿出来，递给了他。 “侯叔，你看，这是剧本上的內容。需要您操持的，就是这场戏。” 侯风景翻看了剧本才知道，原来李子成在里面加了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戏的內容是解放上海的时候，部队的指战员在大桥底下发现了年幼的许灵均。一位解放军的连长保护了他，让他没有死於战火之中。 为何要加这么一段戏呢？ 这就要从原著小说和原版电影说起了。 无论是张贤亮的文学作品，还是谢縉的电影作品，在敘事上都是有所疏漏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著重描写新中国如何帮助许灵均重获新生。 只有寥寥的只言片语，显然力度是不够的。反而在许灵均遭受的磨难上大加笔墨，甚至到了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地步。 结果这样的描写当中，许灵均却依旧深爱自己的祖国、自己脚下的土地，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这种精神固然值得讚扬，但起码得有合理的逻辑。 於是李子成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加了这样的戏份。 许灵均为何对自己的祖国爱的深沉？ 因为身为一个年幼的孤儿，他在隆隆的炮火中恐惧无依，隨时都可能失去生命。 在这样危险的时候，是路过的解放军救了他，还將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让他得到了照顾，让他好好地成长了起来。 只有这样，旧世界的鬼变成了新世界的人，所以后来的那些风风雨雨於他而言，也不过是精神的锤炼而已。 可以说，李子成笔下的许灵均，少了许多悲情的味道，却多了几分精神的强大。 因此在上海的拍摄部分，是有一场战斗场面的。虽然戏份不多，但不可或缺。 本来按照其他人的意见，隨便拍拍就行了。但李子成却有其他的想法，愣是磨著苏耘从八一厂將侯风景借调了过来。 这个年代，距离很远，速度很慢，坐在火车上最多的就是无所事事。 除了探討拍摄问题之外，大家都百无聊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自行找点娱乐。打扑克的，下棋的，侃大山的，从车头逛到车尾的，儘量找点乐子。 “子成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广州看我呀？” 路瑰樱和王露瑶也在这列火车上，不过她们娘俩会半路下车，然后转道回广州。 分別在即，王露瑶抱著李子成十分不舍。 哎哟，咱也有好妹妹了？ 李子成这个感动，伸手將王露瑶抱起来，开心地问道：“露瑶会想子成哥哥吗？不会把子成哥哥忘了吧？” “嗯嗯v嗯……” 小姑娘抱的越发紧了。 “子成哥哥给的大白兔最好吃了。” 好嘛，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李子成颇为感动，问道：“哥哥的大白兔给露瑶吃，那露瑶有大白兔的话，给不给哥哥吃呀？” 王露瑶十分坚定。 “嗯，只给哥哥吃。” 李子成泪流满面，老怀大慰，庆幸收了一个好妹妹啊。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大傢伙很快就无聊起来，干什么都没了兴致。一个个度日如年的样子，搞的李子成都想给他们唱《铁窗泪》了。 不过很快地，大傢伙就找到了新的好玩意儿。 “成子，朱开山不会死了吧？” “不能吧，朱开山怎么能死呢？成子啊，你可不能把朱开山写死啊！” 旅途漫漫，正好方便了李子成，他抓紧这难得的时光，决定把《闯关东》剩余的部分写完。这样等到了上海，直接投给上海文艺。 见他动笔，其他人都意识到他要写作品了，纷纷凑了上来。 於是他写一张纸，大傢伙就传阅一张纸。而没看到前面的，乾脆將他的稿子翻了出来，一下子成为了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可这帮玩意儿看就看嘛，还非得指指点点，比长影西门外的自行车摊子还要闹腾。 “你们看不看？不看把稿子还我。是我写，还是你们写？” 李子成怒了。 一帮人在旁边吵个不停，害得他都没办法动笔了。 按理说他这个作者都发火了，总该安静了吧？ 嘿嘿，想多了。 “成子，不是叔说你，你就不能这么写。朱开山可是书中的灵魂人物，你把他写死了，那不扯淡嘛。” “要我说传文最该死，我看见他就来气。” “对对对，成子，你就把传文写死，我们大傢伙都没意见。” 李子成噌地拔掉钢笔的笔帽，闪烁著寒光的笔尖朝著这群人比划。 “我先弄死你们。” 太闹心了，比起点评论区还让人气闷。 不投票也不打赏，还骂骂咧咧，哪有合格读者的样子？ 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在他要动武之后，这帮筒子总算是老实了。不过背著他的时候，关於剧情的討论愈发热烈。 “成子这是写了一部大作啊，仿佛过往的歷史在眼前栩栩如生。” 庞学琴也在看，越看越是迷醉。 他们这一代人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对於书中发生的许多事，甚至都是亲歷者，因此读起来感触更深。 “一部《茶馆》道尽京华烟云，这一部《闯关东》也说尽了东北往事啊。” 雷献和更是看的两眼放光，同时心里產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由自己来拍的话，那真就太好了。” 现在还没有电视剧的概念，他琢磨的是该如何將这么大篇幅的內容拍成电影。 李子成就是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给出中肯的评价。 好，很有精神！ 火车上写作，固然不是很舒服，好在剩余的內容不是很多了。李子成坚持坚持，咬了咬牙，终於在快到终点前落下了句號。 传文得知传武死了，用传武生前的手枪打伤了森田。最后时刻，朱开山用飞鏢干掉了森田。 但哈尔滨还是沦陷了。 朱家人收拾行囊，带著无尽的爱恨情仇，离开了辽阔富饶的东北大地，返回了山东。 可以说，这个结局充满了遗憾，看的人悵然若失。 但无论是谁，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中国人的奋斗和抗爭，並没有就此停止。 谁都坚信，朱家人一定会回到东北，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我是长影的副厂长，也搞了一辈子电影，但还是觉著你不去搞文学，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庞学琴的感慨，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 大家都仿佛见证了一位了不起的文学家在诞生。 唯独李子成不以为意。 他是抄的嘛，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上海站到啦，拿好行李，看好孩子，下车啦！” 列车员的大嗓门唤醒了所有人，一时间群情振奋。 可算是结束了这痛苦的行程，能够脚踩大地了。 眾人纷纷穿好袄，扣上狗屁帽子，还用围巾遮住了脸面，兴冲冲地排队下车。 唯独李子成、贝聿成、龚雪默默地换上了单衣，带著坏笑走在了最后。 第76章 精神点！別丟份！ “哎呀妈呀，上海没有冬天吗？” “等会儿，我先把袄脱了，热死我了。” 下了火车，没等走出站台呢，一群傢伙就感受到了地域的参差。 本来还奇怪呢，为啥下车的时候別的乘客都跟看傻子一样看著他们，现在终於明白了。 一群人吭哧吭哧脱衣服，李子成几人却站在后面偷笑。好在没耽搁事，终於走出了车站。 刚来到闸口，早已有人等候在此了。 “姑姑，姑父，成子！” 贝念书踮著脚，手挥舞的跟大风车似的，生怕別人看不见。 时隔好几个月再次见面，李子成也高兴坏了。 “表哥……” 呜……呜…… 什么东西从身边衝过去了？ “龚雪同志，你辛苦了，快，把行李给我就行。” 呸，舔狗！ 幸好还有別人迎接。 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梳著利落的短髮，带点自来卷，也在挥手招呼。 “老李，小贝！” 真是没想到，老爸、老妈在上海也有熟人。 就看到李庚高兴万分地迎了上去。 “黄鼠狼，好久不见啦！” 女人刷地变了脸色，揪著贝聿成就开始告状。 “小贝，管管你家男人。多少年了，嘴还是那么损。” 李庚笑呵呵的。 “我这不是见著你高兴嘛。” 贝聿成和她手拉著手，目光里满是回忆的喜悦。 “勤勤，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呀？” “石副厂长和谢导也来啦，喏，在那呢。” 顺著她的指点，眾人才看到谢縉陪同著一个老头走了过来，正是上影厂的副厂长石芳禹。 “各位长影厂的同志，远来辛苦啊！老庞，好久不见啦！” 石芳禹笑声爽朗，一一和大家打了招呼，充分展现了主人的热情。 庞学琴和他是老相识了。 “老石，这次麻烦你们啦。” 谢縉同样如此。 “小李，小贝，你们现在可是落在我手里了。苏耘那老傢伙算计我的东西，我可得找回来。” 李庚笑道：“我们厂长说嘍，只要不跟谢导喝酒，那就吃不了亏。” 眾人全都大笑不止，实在是“谢八斤”的绰號在中国电影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唯独在长影厂，被七十度小烧加车轮战给干倒了。 “哎，要不是你们厂长耍诈，这《伐木人》可就是我们上影厂的了。” 他在人群里发现了李子成，立刻招手。 “成子，你过来嘛，怕见我啊？” 李子成只好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別人，过来一一问候。 “这位就是李子成小同志？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看到本人，实在不敢相信，《伐木人》会出自如此年轻之人的手笔。” 石芳禹打量著李子成，满眼都是欣赏。 《伐木人》这种小说，其实在京沪等地所引起的反响才是最大的，因为这两个地方是知青大户，无数的人都能从小说中找到贴合的东西。 和李庚、贝聿成关係亲近的女人更是语气发酸。 “嘿，別看咱老李人不怎么样，生个儿子倒是这么俊俏。没说的，肯定是小贝的血脉好，老李是占便宜了。” 李庚也不恼。 “你就嫉妒去吧。” 见李子成对三人的关係很好奇，贝聿成给他介绍。 “这位是你黄蜀勤黄姨，和你爸、你妈是北电同班同学。” 一提到名字，李子成登时想起来了。 黄蜀勤那也是中国鼎鼎有名的女导演，《围城》就是她的作品。真没有想到，居然和李庚、贝聿成是同班同学。 谢縉最喜欢的，就是李子成终於到上海了。 “你小子可把我坑苦了。” 李子成可不想蒙受不白之冤。 “这话从何说起？” 谢縉看起来一副焦头烂额的德行。 “就你给我那剧本，我回来筹备的时候才发现，千头万绪，无处著手啊。” 得知是这么回事，李子成內心偷笑。 《风声》別看剧情和內容比较简单，但因为风格和节奏的问题，放到这个时代给第三代导演拍，拍好的可能性根本不大。 严格意义上来讲，谢縉確实被他坑了。 但李子成可不能承认。 “拍电影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只要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虽然是一句空洞的安慰，但谢縉总算是心情好了许多。 “时候不早了，厂里给大家准备了车，咱们先去招待所安顿下来，其余的事情，回头再说。” 长途劳顿，大家的体力和精神也都到极限了。听到可以休息，赶忙拿好东西，跟著上了车。 贝念书和龚雪留在了最后。 “李老师，贝老师，我就不去招待所了，先回家看看，等明天再来剧组报导。” 重回故乡，耳闻目见，皆是熟悉的感觉。龚雪早已按捺不住，一颗心已经飞到了石库门。 “这里没有你的戏份，你不妨在家里多住几日，什么时候想来剧组再过来就是了。” 贝聿成对她是真的好。 贝念书跟著道：“姑姑，姑父，还有成子，家里人知道你们来了，全都盼著呢。等你们安顿下来，先回家看看吧，大傢伙都等著你们呢。” “家”这个字眼同样对贝聿成意义非凡。 “知道了，跟家里人说说，我们最迟一两天內就回去看望大家。” 李子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把抓住贝念书。 “表哥，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我啦。咱俩一块走吧，路上说说话。” “不是……我……我……还有事呢。” 贝念书挣脱不开，急赤白脸的样子尽显无奈和羞恼。 “你能有啥事啊？你不是来接我们的吗？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了呀。走吧，快上车。” 贝念书被逼急了，终於脱口而出。 “哎呀，別闹，我还得送龚雪同志回去呢，我都和叔叔、阿姨说好啦。” “咳咳……” 李家三人纷纷阴阳怪气起来，龚雪也闹了个大红脸。 贝念书这才明白李子成是故意作弄自己，恨恨地道：“臭小子，你等著。待回了家里，长辈们那一关看你怎么过？” 最终，贝念书还是带著龚雪落荒而逃。 长影厂一行人坐车来到了漕溪北路595號，也就是上影厂的地盘。 虽然远隔千里，但是看著上影和长影几乎一模一样的大门，就非常有熟悉的感觉啊。 “厂里如今拍的戏也不少，演员们都聚集在一起，住宿条件不算太好，你们多担待。” 安排住宿的时候，石芳禹一个劲地表达歉意。 和长影一样，上影也在特殊时期后迸发了活力，也上马了不少电影，因此招待所都快要住满了。 好在长影提前做了通知，上影这边还是给留出了足够的房间。 其实上影的房间不够也没有问题，南阳路170號的贝公馆即將作为拍摄场地，马上要空了出来。拿来给剧组居住，条件反而比这里更好。 但那毕竟是贝家的公產，除非必要，贝聿成也不想开这个口。 其他人忙著安顿行李，李子成却有关心的。 “怎么样，谢导，劳烦你帮忙寻找的演员，可找到了？” 他说的是宋焦英的扮演者。 谢縉拍著胸脯。 “我谢縉办事，你还不放心？最迟后天，肯定能到。” 李子成听出了什么。 “演员不是你们上影的？” 谢縉摇摇头，说明了情况。 “这个演员，是京城舞蹈学院的，叫陈肖伊。她的气质，很符合宋焦英这个角色。” 这…… 好吧，歷史的惯性著实强大，李子成也无话可说。 这样都把原版的演员给找来了。 不过陈肖伊扮演的宋焦英气质和形象上確实没什么好说的，只需要调教一下演技，相信比原版的会更加出彩。 当天晚上，石芳禹做主，在上影的食堂延请了远道而来的长影眾人，接待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 等到了第二天，剧组眾人坐上上影给安排的车，一路直奔和平饭店。 这一路过去，渐渐繁华。尤其是各种风格的精美建筑，充分妆点著脚下这座城市的洋气，让许多第一次来上海的人看的目不暇接，惊嘆声不绝於耳。 长春也算是大城市了，但是和上海一比，差距立刻就出来了。 尤其是站在和平饭店楼下，仰头看著这座芝加哥学派哥德式风格的艺术建筑，许多人的双腿都开始打哆嗦，由衷產生了敬畏。 李子成甚至还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让他很生气，肃声训道：“你们都是好样的，精神点！別丟份！” 作用嘛，肯定有。但有多大，那就不好说了。 尹黎铭凑到他旁边，低声问道：“成子，你也是第一次来，你不慌吗？” 李子成嗤之以鼻。 “左右不过一个饭店，有什么好慌的？” 说话间，和平饭店一位姓陈的经理已经迎接了出来。 “欢迎各位长影厂的同志来我们这里拍摄，请跟我来吧。各位有什么要求，儘管跟我说。我们已经得到了吩咐，会全力配合你们的拍摄。” 和平饭店作为电影拍摄用地，已经许多次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习惯了，並没有面对电影拍摄的任何新奇和紧张。 这个时候，就连庞学琴和李庚都有些紧张，反而贝聿成的气势和腔调一下子出来了。 “华懋饭店嘛，其他的地方不需要，直接带我们去沙逊套房就可以了。那里的布置，还保持原汁原味吧？” 明明她穿的是一身朴素的衣服，但在陈经理的眼中，不知为何就仿佛看见了曾经流连於奢香华贵之间的名媛。 这让他迅速收起了最后那么一丝丝的蔑视，赶紧头前带路。 第77章 新技术 老上海的文人气息与近代歷史的印记，都在这里酝酿匯集。 旋转门厅进来，丰字型的大堂色调煊柔，八角形的彩色玻璃穹顶垂著古铜鏤吊灯，装饰主义的几何造型仿佛让来过的人沉浸於金澄的美梦。 大家好，我是看得起豪宅的小艾…… 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如果说和平饭店的外部造型就已经让人赏心悦目，那么內里的奢华典雅会无穷放大人心底的参差。 除了贝聿成和李子成，其余的人全都跟延边f4走出仁川码头一样，又像生怕走丟的孩子，一个紧跟一个，但目光已经为周围的豪奢所夺。 李子成来过这里不知道多少次了，比回到自己家还要熟悉，因此悠哉悠哉的，全部心思都在拍摄上。 走进酒廊的时候，他指著正前方的露台，道：“到时候让许景由站在上面，许灵均走进来时，父子遥遥相望，画面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贝聿成站定，顺著他的说法走了一圈，心里有了定计。 “这个想法很好，拍出来的画面一定很好看。” 李庚也回过神来，给出了补充。 “先从下面给许灵均的视角，然后从上面给许景由的视角，因为足够的距离，会產生时隔经年的效果。” 三个主创意见一致，便將这里要拍的第一个镜头確定了下来。 穿过酒廊，来到了东大门，这一次庞学琴也发挥了美学素养。 “可以让宋焦英送楼梯上走下来迎接许灵均，穿旗袍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可以啊老庞，有墨镜王的几分神韵了。 但李子成有不同意见。 “旗袍不行。宋焦英是一个只有皮肤是东方的、但骨子里完全西化的女人，所以还是穿西式裙装吧。” 其实如果换上旗袍，配上《样年华》的音乐，在这里只需要一个出场，那画面必然是绝杀。 但李子成可不想这么经典的镜头，给一个香蕉人角色。 拍戏，起码得知道重点在哪儿。 “那不如换成许景由和宋焦英一起走下来，反正楼梯是两侧相对的，这样画面也会对称。” 雷献和觉得自己作为摄影师不能显得太工具人，也顾不得欣赏这里的美，连忙发表了看法。 还別说，他的思路確实不错。 “挺好誒，许景由回国的目的就是寻找儿子，如今终於见到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亲自跑来迎接，很符合他的人设。” 如今剧组的人跟著李子成，也学会了使用“人设”这样的词语。 集体討论的结果，总是那么的喜人。 李庚连忙拿出导演工作手册，在上面记录下来。到拍摄的时候，顺著思路安排就行了。 一路上楼，来到了和平厅。 里面的宽敞嚇了大家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在寸土寸金的外滩，居然有这样宏大的场所。 李子成却对这里非常满意，漫步其间，仔细观察每一处的细节。 “陈经理，饭店的乐队可以使用吗？我们需要在这里拍摄一场舞会。” 陈经理忙道：“可以，只要你们定好时间，我们这里就会做出安排。不过……” “费用是吧？放心，我们会全额支付。” 李子成知道他犹豫什么，痛快地说了出来。 和平饭店的爵士乐队出场费用可不低，不过李子成不在乎，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钱。 长影也不会在乎。 別看这个时代都很节俭，但是在拍电影方面，各家电影厂都很大方。 陈经理连忙放下心来。 “那好，表演曲目有什么要求吗？” 李子成成竹在胸。 “《天鹅湖》可以吗？”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下去。” 李子成赶忙拉住他，嘱咐道：“还请跟各位乐队的人说清楚，拍摄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都请正常演奏。这是拍电影，要以电影为重，希望他们理解。” 和平饭店乐队的人，都是一帮老克勒。別的不说，腔调那是十足的。 李子成就怕他们到时候受不了，真要撂挑子不干了，肯定耽误拍摄。 陈经理连连点头。 “请放心，我会好好吩咐下去的。” 原版的电影里，舞会上演奏的曲目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不符合李子成的设想，所以改成了《天鹅湖》。 最后考察的场地，是沙逊套房。 对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贝聿成了，她小时候在这里住过。 “整体布置问题不大，不需要做出什么修改。” 她说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李子成见此，也就放心下来。 “庞大爷，爸，妈，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战斗戏的准备情况，顺便研究下爆破和烟火特效。” 贝聿成一把拉住他，郑重吩咐道：“怎么做特效，听你侯叔叔的，不要往跟前凑。”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生怕出现意外。 李子成呵呵一笑。 “我知道了。” 等离开了和平饭店，他就给拋之脑后了。 不是他不孝顺，而是他对这个时代的战爭特效很不满意。 回到上影，侯风景正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配合下研究呢。 李子成凑过去，找上的人却是上影负责陪同的郑伟民。 “郑科长，麻烦你一下，能弄到气泵吗？” “气泵？” 郑伟民有些纳闷。 这不是要做爆破和烟火特效嘛，要气泵干什么？ 但剧组提出要求了，他肯定得想办法。 “我去问问。” 没等郑伟民走远，侯风景奇怪地问道：“成子，你要气泵干什么？” 看著他隨手摆弄的炸药和引线，李子成不自禁地远离了一点。 “为了拍摄更好的效果。” 侯风景一听，当场笑了出来。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拍战爭特效，得用炸药才行啊。光炸药还不够，还得有汽油。” 李子成咂吧咂吧嘴，问道：“侯叔，你上过战场吗？” 侯风景被问的一愣。 “我没上过战场啊，咋了？” 李子成找好了理由。 “我问过当兵的，他们说真实的战场上，爆炸其实是没有黑烟红火的，就是土块、石块乱崩。” 侯风景笑了。 “你当我不知道啊？可那样做特效，摄影机里拍出来的不好看呢。” “那可不一定。” 李子成的理念显然和他不一样，但口说无凭，只能等待。 好在时间不久，郑伟民去而復返，还带著几个人，推著一个气泵过来了。 “李编剧，这个气泵可以吗？” 李子成打量了一下，气泵不小，显然压力足够。 “应该可以。” 他赶忙叫来杨国民。 “杨哥，你安排人去筛土。千万记著，一定要將土筛的足够细，不能有太大、太硬的土块。” 杨国民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过既然是编剧吩咐的，他自然去执行了。 李子成还有吩咐。 “接下来得劳烦你亲自动手，焊几段钢管。 听著李子成一顿比划，杨国民心中瞭然。 “行，交给我吧。” 侯风景等人也不干活了，好奇地凑过来。 “成子，你不用炸药拍爆破的戏份？” 李子成脑子里在构思，嘴上道：“用还是得用，但得换个用法。” 他让侯风景將炸药的用量减半，去掉了其中的汽油等增加火焰效果的材料。 反正是试验阶段，侯风景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忙活到了傍晚，李子成需要的道具全都做好。 “来来来，把炸药埋上。钢管接上气泵，和炸药放在一起。等下千万配合好，炸药起爆的同时，气泵也同时打开，必须要保持一致。” 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种拍摄手法，全都十分紧张，但也很好奇。 李子成又让人拿了一个木头假人放在爆破点不足一米的地方，而他则回去拿来了摄影机，安装在了事先打造好的架子里。 他让杨国民给自己做副手。 “杨哥，你记住，等下爆破发动的同时，你要打开钻头，贴在架子上。瞅著点啊，可別给我身上钻个窟窿出来。” 杨国民虽然是道具，但也懂得摄影的基本原理。 “你这样弄，拍出来的画面还能稳定吗？” 李子成嘿嘿一笑，拿过厚厚的被，披在两人的身上。 “你就瞧好吧。” 看到两人往爆破点走去，侯风景嚇的头皮发麻。 “成子，你干啥去？你不要命了？快回来。” 李子成却已经选好了地方，直接往地方一趴，厚厚的被完全將他和杨国民盖住。就连摄影机都只暴露一个镜头，对准了爆破点。 “侯叔，放心吧，这么点炸药量，伤不了我们。” 侯风景脸色煞白，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就没有看到人凑那么近的。这要是炸出个好歹来，他没法交待啊。 但作为爆破专家，他也感觉那点药量，是伤不了人的。最主要的是，炸药上面覆盖的是碎土，即使直接崩到人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李子成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毕竟这种拍摄手法，在十几年后司空见惯。 “听我口令！爆破组准备！气泵组准备！三、二……” 事到临头了，侯风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低声骂了一句疯子，手搭在了起爆器上。 其他各组人马也是打起精神，完全不敢有丁点鬆懈。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弄不好全都要倒霉。 轰…… 当“一”字从李子成嘴里喊出时，炸药起爆，气泵也开到了最大功率。几乎眨眼之间，地面就剧烈颤抖起来，数不清的碎土呼啸著朝四周席捲。 杨国民不敢怠慢，赶忙打开了钻头，嗡嗡嗡的剧烈转动中，李子成拿著的摄影机都有些摇摇欲坠。 唯独李子成露出满意的笑容，知道这把稳了。 第78章 回家 “成子，这效果不大行，拍出来肯定不好看。” 侯风景言之凿凿。 刚才爆破的时候，他亲自负责起爆的。效果如何，亲眼所见，完全不能跟他本来的手艺相比。 李子成却举了下自己手中的摄影机。 “別著急，咱们拭目以待。” 他找上郑伟民。 “请把厂里的剪辑室给我用一下。” 要想征服这群工作人员，就得给他们看到实际效果。毕竟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到了剪辑室，李子成把门一关，亲自操作起来。 虽然这年头还是胶片，剪辑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剪，但李子成还是能够轻鬆驾驭。要知道中国的影视人才，上学的时候都得学会掌握胶片的摄影和剪辑。 因为拍摄的片段不是很长，所以剪辑很快，等他从剪辑室里出来，外面居然等了一大堆的人。 尤其是李庚和贝聿成都在。 贝聿成还好，李庚上来就是一个大逼兜，差点给李子成干懵了。 “虎逼玩意儿，你咋啥都敢干呢？你不要命啦？” 贝聿成本来也想数落两句，看到李庚下手这么重，当妈的反而心疼起来。 “去去去，有你这么跟儿子说话的吗？” “我……” 李庚很想说，你不是也很生气嘛，现在我成什么了？ 贝聿成可没功夫管他，抓著李子成的衣袖，眼眶先红了。 “你不是答应妈了嘛，不去碰危险的东西，怎么可以骗人呢？” 这可比李庚的大逼兜管用多了，李子成赶忙好言安慰。 “妈，不要担心，其实並不危险。你別听他们瞎说，我还能乱来吗？” 他赶紧把手里的拷贝拿起来。 “不信？我给你放一下就知道了。” 总算见他安然无恙，贝聿成情绪稳定了下来，同时也生起好奇之心。 李子成到底拍了个什么东西？ 值得他亲自上阵。 一群人来到放映室，结果上影这边的厂长徐槡楚、石芳禹还有庞学琴也来了。 三个领导自有沟通的东西，本来和大傢伙不在一块。但是下午爆破的动静不小，他们也知道了。 听说是新玩意儿，他们也很好奇。 等大家都坐下后，李子成亲自操作著放映机，將拍摄的內容展示出来。 画面里，镜头角度是从下往上的，对著道具假人。紧接著一声猛烈的爆炸巨响，只看到数不清的泥土、碎块就朝著镜头砸来，与此同时，镜头也剧烈摇晃，仿佛真的在经受爆炸的衝击波一般。 在座的眾人都是第一次经歷这样身临其境的镜头，全都被嚇的不轻，纷纷发出惊呼。还有一些过于敏感的，居然起身躲避。 等画面暗下来，才赫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放映室的灯重新亮起，大家的目光却只盯著一个人，那就是李子成。 显然所有人都意识到，李子成玩了一种很新的东西。 而要说对刚才的镜头感触最深之人，毫无疑问是徐槡楚。因为他是真正见识过战场的，经歷过血与火的战斗。 那些战爭电影，他是都看过的，知道里面的特效有多假。 唯独刚才这个镜头，让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硝烟瀰漫的年代。那爆炸的效果，几乎和战场上一模一样。 尤其是镜头如此之近，所带来的效果更是身临其境一般。那摇晃的画面，真就如同一颗炮弹在身边炸响。 “李子成小同志，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徐槡楚的询问，李子成刚想要回答，庞学琴一把將他拽开，嘴里儘是数落。 “你这孩子，净让大人操心，以后可不许这么干了。好了，都这么晚了，都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老庞你……” 徐槡楚和石芳禹这个鬱闷。 看到新技术和新理念，他们能不心动吗？ 险些就要套出来了，结果被人老成精的庞学琴给拦住了。 “我们还要在上海拍一段时间，有的是交流的机会，再说，再说啊！” 说完，庞学琴也溜了。 “哼，他们长影的人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石芳禹愤愤不平。 徐槡楚倒是没有那么生气。 “我记得谢縉导演的新作品，就是那个李子成写的剧本？你去找找谢导演，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石芳禹听的是又惊又喜，又学到了东西。 要么说人家是厂长，他是副厂长呢。 这段位就是不一样。 长影眾人回到宿舍，各个都振奋莫名。看了刚才的镜头，一想到类似的画面会出现在自己的电影里，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庞学琴不敢怠慢，抓著李子成仔细吩咐。 “今后再玩这个的时候，一定要把上影的人支走，明白吗？” 虽说全国各大製片厂有很多合作，但也不是不会互相提防。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一点也不新鲜。 要说几大製片厂里谁的地位最超然，那还得是八一厂。性质不一样，跟谁都不衝突，所以李子成教会侯风景，他並不在乎。 唯独上影，要想学的话，得拿东西来换。 “要是上影愿意把他们的鲍莱克斯摄影机给咱们用用，这个技术倒也不是不能教他们。” 李子成立刻想到了条件。 一群人嘿嘿奸笑，显然都觉著这个办法不错。 隨后李庚和贝聿成做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黎铭，明天朱石茂和那个陈肖伊就到了，你负责接待一下。老侯，你继续钻研，爭取早日掌握新的爆破方法。庞厂长，和部队的联繫全靠您了。献和你们几个去考察拍摄战斗场面的场地，最后画图回来。” 眾人纷纷应是，该干什么一清二楚。 至於李家三人…… 第二天早早起来，全都换上了新衣服，拿上了精心准备的礼品，要去见见亲人了 “姑姑，姑父，成子，这里。” 贝念书一大清早就等候在上影门外，不但如此，身边还停了一辆车。 以他的级別，似乎弄不到车吧？ 见三人疑惑，贝念书红光满面地道：“巴老听说成子来了，就將他的配车借了。巴老还吩咐，让成子有时间去社里坐坐。” 得知巴老如此厚爱，李家三人全都惊喜不已。尤其是李子成，恨不得立刻飞到上海文艺，和那位只在歷史书上膜拜的文坛巨擘见上一面。 “即便巴老不说，我也得去一趟。这段时间写了一部长篇，正好请巴老斧正。” “你又有新作品啦？” 得知李子成写了新作品，还是长篇，最高兴的绝对是贝念书。 他算是李子成的负责编辑，成绩肯定算到他的头上。 一行人上车，往南阳路而去。 贝念书滔滔不绝，介绍著家里的情况。 “大家能回来的都回来了，要不是姑姑工作忙，昨天就要来这边看你了。” 近乡情怯，贝聿成也失去了往日的淡雅。 “九姑姑，大姐她们都还好吗？” 贝念书点点头。 “都很好，九姑奶奶本来都要去香港了，听说您要过来，特意多留了几天。”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看向李子成。 “表弟，你要小心嘍，咱们家的那位才女可是早就想会会你了。你可得拿出真本事来，要不然的话，有你受的。” “才女？谁呀？” 奈何贝念书卖起了关子，肯定是想看李子成出糗。 对於这个表哥的小孩心思，李子成呵呵一笑，必然会让他失望的。 慢慢到了南阳路附近，贝聿成的眼睛几乎贴在了车窗上，晶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回忆。 “那是鹤卿先生的故居，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跟著父母还来祭奠过。” 李子成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贝聿成说的人是蔡元培。 “那是马勒別墅，当年我们一群小孩子在这里玩，阿哥他们经常打架。” 李子成顺著指点看过去，见是绿茵草坪当中佇立著一座北欧挪威式的建筑。 这是犹太商人爱立克·马勒所建。 此人在1928年创办了马勒机器製造厂，也就是后来的沪东造船厂。 这一带是贝聿成自幼成长的地方，不管看到什么都如数家珍。 “那是宋家老宅，我小时候还看到过夫人在里面散步。” 贝念书知道一些东西。 “夫人就在上海，不过没有住在这里。” 他们只是閒谈，李子成却偷偷嘆息了一声。 只有他知道，这是夫人最后一次回上海了。再过两年，夫人就会与世长辞。 而夫人那个可怕的三妹…… 不说也罢。 过了宋家老宅，贝聿成一下子激动起来，身子也坐直了。 看到西康路前面的路口，她嘴里念念有词。 “拐进去就是红房子，过了红房子咱们就到了。” 旧上海有三座房子很出名，分別是红房子、绿房子和白房子。 而三所房子，其实都跟贝氏有关。 红房子，指的是张兰坪故居。 1914年一战爆发后，德国人撤离上海，大批顏料无法带走，就折价卖给了瑞康公司和谦和靛青行。 而谦和靛青行的总经理，就是贝润生。副经理是周宗良，监理就是张兰坪。 三人靠著这批顏料发了大財，成为了沪上鼎鼎有名的大商人。 绿房子的主人是吴桐文和贝娟林夫妇，贝娟林就是刚才贝聿成口中的九姑姑，是贝润生的女儿。 至於白房子，就是指已经遥遥在望的贝轩大公馆，乃是贝润生的儿子贝义奎故居。 此时车子已经拐进了南阳路，已经看到了贝公馆的门口，足足有几十个人聚集，正向这边眺望。 看到车子来了，许多人都连连摆手，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第79章 贝氏 许多人一直认为贝轩大公馆是贝聿洺的故居。 实则不然。 贝公馆实际上是顏料大王贝润生为他的二子贝义奎盖的。 贝润生和贝聿洺的祖父贝理泰虽然同样出身吴中贝氏，而且是同辈，但实则谱系非常遥远了。 遥远到什么程度呢？ 即使通婚都可以的程度。 不过因为同在上海，所以关係亲如一家，也让人经常分不清贝理泰一系和贝润生一系。 相比起富裕了十几代的贝理泰一系，贝润生家族本来十分贫寒，十六岁时在姐夫赵雨亭的介绍下，到奚润如开设的瑞康號顏料行学生意。 他有一个师兄，叫虞洽卿。 没错，就是那位运输大队长的金主。 后来奚润如年事已高，便將顏料行交给了贝润生打理、经营，而这成为了贝润生起家的条件。 贝润生共有两子，分別是贝义堃和贝义奎。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家业是需要长子继承的，因此贝义堃分到的財產就多一些。分家后，贝义堃依旧和贝润生住在一起，而贝义奎搬了出去。 可贝义堃生有三子，但贝义奎却生有六子，於是贝义奎就经常跑到贝润生面前抱怨不公平。 为了安抚小儿子，贝润生在1939年用名下的土地给贝义奎盖了一栋豪宅，就是李家三人今天的目的地贝轩大公馆。 而贝润生的住所，其实是在黄陂南路那边。 其实贝氏最鼎盛时期，在上海的房產非常多。光是贝润生一系，就有一千多所房屋。 但时过境迁，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今贝氏在上海还能被人铭记的，就只剩下了贝公馆。 看到门前的人群，贝聿成当即坐不住了，眼眶也红了。不等车子停稳就要起身，幸亏被李子成扶住了。 贝念书已经从副驾驶位跳了下去。 “幸不辱命，我將姑姑一家接来了。” 人群前方，一个个子不高、样子清瘦但书香雋永的老太太连忙上前。 “律娥在哪里？” 迎著眾人的目光，贝聿成走下车来，看著一张张面孔，努力在和记忆对照。 “你……你是大姐？” 老太太一把攥住了贝聿成的手。 “是律娥，果然是律娥回来啦。” “大姐！” 姐俩抱在一起，登时痛哭出声。 其他贝氏的人也是悲戚难抑，但也没有忽略了李庚、李子成爷俩。 男人们凑了过来，热情的不得了。 “妹夫，子成，欢迎回家。” 贝崇威率先迎了上来，知道他俩初来乍到，不认识人，便给介绍了一番。 “这是聿丙，这是聿新，这是聿宏，这是聿琪。” 两边互相招呼，十分热闹。 贝聿丙感慨万分。 “其他人都住在国外，远隔万里也就算了。没想到咱们都在国內，见一面也是千难万难。” 李庚打量著这位国內贝氏当中地位最高的人，从其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贵气。 “阿哥说的是，聿成一直都很想家，又怕给你们添麻烦。所幸都过去了，今后咱们互相走动方便多了。” 贝聿丙和贝聿新都是贝义奎之子，也是贝公馆和苏州狮子林的主人。 说贝聿丙，或许无人可知。但他的另一个名字贝焕璋，在沪上可是影响力非凡。 特殊时期过去后，贝聿丙迅速恢復地位，如今是z协的二把手。 说起贝氏第十五代的眾人，有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很多人都有两个名字。 比如李子成的老妈贝聿成，又叫贝律娥，当初在北电上学的时候就叫这个。 又比如正在跟李庚说话的贝聿琪，他的另一个名字在相关领域可就如雷贯耳了。 贝季瑶，中国现代工具机与工具製造工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今天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迎接贝聿成的。 李子成跟在父母后面认了一圈亲戚，但实在太多，一时也没有记住几个。 唯独依旧抓著贝聿成手的老太太，他是前世就知道的。 贝聿苕，和她的丈夫许士騏是中国画坛鼎鼎有名的神仙眷侣，被誉为艺林奇葩。刺绣师从沈粹縝，山水画师从郑午昌、吴湖帆。 贝聿苕也是贝崇威的亲姐姐，当初她和许士騏结婚时，就是贝崇威送她过门的。 另一个和贝聿成说话的女子是贝聿林，是贝聿苕、贝崇威的亲妹妹，这三人是贝祖善一系。 贝祖善和贝聿洺的父亲贝祖詒是亲兄弟。 別看贝聿林柔柔弱弱的，实则內心非常刚强。 特殊时期，贝崇威远去黑龙江，万念俱灰。她自己都很困难，依旧想法设法给贝崇威邮去了一斤白。 正是那一斤白，让贝崇威坚持了下来。 那段时日，她丈夫也是饱受折磨，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 她就对丈夫说：我对你只一个要求，你不可以死。 幸好苦尽甘来，她的丈夫已经恢復了工作，唯独磨难留下的痕跡让她显得有些苍老。 等轮到李子成时，这些长辈们更是稀罕的很。 “子成写的好文章，简直就是咱们家的写照。看著你的文章，都不知流了多少泪。” “乃姍总是吵著要写文章，结果却被子成领了先，看她还骄不骄傲了？” “哎哟，九姑姑还在里面等著呢。咱们別在门口站著了，律娥，先进去见见九姑姑。” 於是一群人走进院子，簇拥著贝聿成，边走边到处指指点点，话里话外儘是当年的回忆。 看著熟悉的环境，贝聿成也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大家轰然笑起。 这个时候年轻人都跑来找李子成，在他身边围了一圈。 “子成表弟，我是贝念礼，等会儿给我签个名唄，我特別喜欢你的《伐木人》。” “阿哥，你是准备拿著表弟的签名去炫耀吧？” 另外一个姑娘毫不客气地揭短，还將李子成被大家的包围中拉了出来。 “子成表哥，我是贝念洁。我问你，许灵均的演员帅不帅啊？” 贝念礼、贝念藩、贝念洁是贝焕璋的子女，贝念华是贝聿新的儿子，加上贝崇威的儿子贝念书，这就是贝氏的第十六代了。 穿过宽敞的庭院，走到公馆门口，已经有人等在了这里。 一个衣著华贵又散发著傲气的老太太，被一个天生带著笑脸的短髮女子搀扶著。明明佇立不动，但是眼神里的期盼完全遮掩不住。 贝聿成看到，登时激动起来，快步跑了上去。 “九姑姑……” 老太太正是贝娟林，绿屋的女主人，贝润生的女儿。 一俟贝聿成到了近前，她就抓住了贝聿成的胳膊。 “是律娥，果然是律娥。你这孩子，怎那么狠心呢？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贝聿成的眼泪终於落了下来。 “我以为我很快就能回来了，没想到……”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大浪滔滔，人如浮萍，命运难以掌握。 娘俩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贝聿成生怕老太太累著，赶紧和贝聿林搀扶著进了屋。 那个本来搀扶贝娟林的女人直接找上了李子成。 “这就是子成表弟吧？你的文章写的很好，不过我的也不差哦。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新作品？快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 其他人仿佛知道她就会如此，所以並不意外，全都笑呵呵的。 贝念书给李子成介绍。 “这是乃姍嫂子，最喜欢文学了，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原来这是贝娟林的外孙媳妇程乃姍。 这位是鼎鼎有名的海派女作家，文笔之中很好地记录了老上海的过往今生，是了解沪上文化的很好途径。 她爷爷是著名的银行家程慕灝，中银香港的创始人之一，中银总行常务董事。 当年茅盾先生创作《子夜》的时候，因为对金融和股票交易不懂，於是求助了程慕灝。 在程慕灝的安排下，混进了银行里实习，详细了解了金融行业的运作后，为《子夜》的诞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嫂子得名家薰陶，可不是我这样的野路子能比的，有机会一定向嫂子好好学习。” 程乃姍性格很是开朗，一点也没有陌生感。 “年纪轻轻的，真虚偽。我可写不出你那样的文章，学都学不来的。” 李子成陪著她往里走，脑子里回想著这位的文风和笔墨。 “人各有长，嫂子常年往来於沪上和香港，於这两地的见闻最有感触。只需要將这些感触融匯於文笔之间，便自成一家之言，在文学领域当拥有一席之地。” 程乃姍登即站住，眼睛里满是异彩。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连你这个大作家都觉得可行，那我就放心啦。” 贝念书赶忙道：“嫂子，你要是有了文章，可得交给我们上海文艺。” 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子成拿他开玩笑。 “別的编辑为了组稿，天南海北地跑。你可倒好，净找自家人下手。” 一群人哄堂大笑，贝念书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明明身边就有两个了不起的作家，何必捨近求远呢？” 等他们走进去，贝聿成已经朝李子成招手。 “快过来，让你九姑外婆好好看看。” 瞬间一群长辈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子成身上，换个心理素质差的，被这么多人看著恐怕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80章 大风起兮 “姑外婆，这一次回来，看到您身体康健，我妈不知道有多欢喜。她远在长春，最惦记您了。” 看著走近的李子成，贝娟林越看越是喜欢。 “律娥生了个麒麟子啊，相貌才华，即便放到当年的上海滩，也是上上之选。” 她这么说，无人可以反驳。毕竟她当年就是在上海滩风光无限的九小姐，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风流人物。 “孩子，你那文章，他们拿给我看了。很好，自有一股神气，胸怀广博，不像別人写的那些，哭哭啼啼的，一点出息也没有。” 这番话倒是让李子成一愣，浑然没想到她的说辞居然跟老人家评价伤痕文学一样。 看来真正有眼光的人，看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毕竟在特殊时期，贝娟林的日子可不算好，难道她就没有怨恨吗？ 贝娟林依旧拉著贝聿成的手，说起往事，唏嘘不已。 “当初你要去参军入朝，大家都不同意，觉著你太任性了。可如今看来，反倒你是对的。其他人要是有你的聪明劲，何至於现在如此？” 说话的同时，老太太还看了一眼贝崇威。 贝崇威被她看的老脸通红，赶忙低下头去。 毕竟作为一个十四岁就参军入朝的女战士而言，她是经受过考验的。 如今时过境迁了，贝聿成也不想再去追溯这些，笑道：“好在苦日子都过去了，阿哥、阿姐都恢復工作了，今后再不用担心了。” 贝焕璋就摇头苦笑。 “匹夫无罪，怀玉其罪，反正我是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看这意思，两兄弟是觉得贝公馆乃烫手山芋，不打算接受了。 李子成心底一动，忙道：“舅舅，按照去年年末的会议精神，怕是国家要放开经济了，加上今年国內的经济模式必然要发生巨大的变动。连经济都如此，其他方面也会有所改变。贝公馆归还回来，问题不大。” 在座的人纷纷侧目，细细思量其中的关窍。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的位置都很高，关於会议精神比普通人了解的更多。 此时被李子成提醒，要说没点心思，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过了一会儿，贝焕璋还是摇头苦笑。 “就算你说的对，贝公馆拿回来了，我们也养不起啊。那么大的房子，每年的维护都要不少钱呢。” 如果说李子成的话解决了他们心理上的负担，那么维护房子的现实负担就没有办法了。 贝氏如今才刚刚平安落地，各个口袋空空，勉强能吃饱饭，至於其他的就不敢想了。 不单单是贝公馆，也包括其他的產业，贝氏都难以维护。 事实虽然如此，但李子成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这可是贝公馆啊，又是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滩。如今有个机会变成私人的，难道就这么错过了？ 他一咬牙，决定试一试。 “舅舅，如果您难以维持，將贝公馆转给我怎么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惊呆了。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想要贝公馆？ 你养的起吗？ 李庚和贝聿成也嚇了一跳。 “成子，不许胡闹。” 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子成可不想错过。 “舅舅，贝公馆归还回来，如果您无法维护，卖给我怎么样？” 贝焕璋也被他的想法弄的有点懵。 “咱们自家人，你想要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房子很大，每年光是维护的话，可需要不少钱呢。” 见贝焕璋有所鬆动，李子成趁势问道：“舅舅您看，如果將房子转给我，作价多少合適？” 贝焕璋见他似乎来真的，也有点好奇了。 “你真要买？” 李子成不再说话，只是重重点头。 贝焕璋沉默下来，手指点著桌面，噠噠作响。 贝公馆他原本是不想要的，怕再惹上麻烦。但房子的价值，其实他一清二楚。奈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房子这个时候回到他的手中，必然会衰败下去的。 卖给李子成的话…… 一来李子成是自家人，贝聿成小时候也在贝公馆住过，懂得其中的意义和价值，肯定会善待之； 二来还能换一笔钱，改善如今的困境。毕竟他和贝聿新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思考的时间並不久，贝焕璋和贝聿新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终於拿定了主意。 “成子，虽然你是自家人，但话也需要说在前头。贝公馆的价值大家都清楚，你要买的话，起码得三万块才行。” 一屋子人听到这个价格，全都咋舌不已。 换成三十年前，这个价格在贝氏眼中，估摸著也就一顿饭。但是对於现在的大家来说，这笔钱立时就能让生活天翻地覆。 才三万？ 李庚和贝聿成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的同时，李子成几乎要跳起来了。 哪怕现在才1979年，三万块就能买下贝公馆…… 这已经不是捡便宜了。 这是天降奇运啊！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李子成要是不抓住，那绝对是天字第一的大傻帽了。 他迅速想到了別的，找上了贝娟林。 “姑外婆，听说您那个绿房子也不打算要了，不如也一起卖给我如何？我也给您三万块。” 绿房子同样是沪上的顶级豪宅，原本是吴同文和贝娟林的住所，当年號称远东第一豪宅。 是上海第一座安装电梯的私人住所。 前不久政府刚刚做出决议，打算將绿房子还给贝娟林。但贝娟林觉著那房子被別人沾染过了，心高气傲的她就不打算要了。 既然如此，李子成就想著拿下。 李家目前有多少存款，李子成不知道。但他刚刚给家里赚了八万多快，拿下两套房子轻轻鬆鬆。 听到李子成不但没讲价，反而还要多买一处房產，贝聿新颇为惊讶。 “成子，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这年头大家都穷，怎么你就变成富翁了呢？ 收到李子成的眼神示意，李庚笑呵呵地將他一首歌卖了五万美元的事说了。 “一首歌卖了五万？美元？” 贝念书等人惊呼过后，直接动手，开始扒拉李子成的脑袋。 “表弟呀，你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呀，放手！快放手！” 李子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离亲戚们的毒手。 “我也是赶巧了，这样的机会啊，以后是不会再有了。” 他努力降低这件事的影响，生怕被这群亲戚给抓去做人体解剖。 好在贝氏的人，甭管现在过的多么艰苦，好歹是见过世面的。 贝娟林倒是想的多了一些。 “成子有这样的本事，要是去香港的话，肯定能有前途。那边有个叫黄霑的，很有名气，也很能赚钱。你要是去香港的话，有你二姨照顾著，比在內地强多了。” 至於李子成要买绿房子一事，她自然没有异议。 反正是不打算再要的房子了，亲戚喜欢拿去就好。她还能入帐三万块钱，晚年的日子能过的更舒服一些。 李子成笑道：“等我去美国留学回来，到时再去香港拜会二姨。” 当天中午，就在贝公馆內，贝氏一族欢聚一堂，举行了虽然简谱但是热闹的家宴。 即使是吃饭的时候，贝娟林也拉著贝聿成不撒手。 “现在见到你了，看到你很好，家庭和睦幸福，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去香港了，如果你在北边工作不顺，就来找我。要说拍电影的话，香港倒是更自由一些。” 贝聿成看了一眼李庚。 “嫁鸡隨鸡，嫁狗隨狗，我在长春已经习惯了。再说，现在內地也宽鬆了，我们的工作也很稳定。等到日后有暇，倒是可以去香港探望您和二姐。” 贝娟林和吴桐文的婚后生活十分不合，虽然共同生活在绿房子內，但吴桐文和小妾住在楼上，贝娟林独自住在楼下。 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也是久看生厌。 后来吴桐文和小妾自杀，绿房子也被没收了。和贝公馆一样，前段时间说要归还。 原本的时空，贝娟林十分豪气，说道：“不要了，就算拿回来了，也找不回当年的气派。” 这段歷史，李子成曾听母亲说过，如今恰好便宜了他。 连入两座豪宅，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家宴之上，对於李子成的成就，眾人可是夸讚不绝，更是对贝聿成羡慕不已。 谁能想到，家族没落之后，最先復兴的居然是远嫁东北的妹妹呢？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还不是终点。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喧囂。 等贝焕璋接听了电话后，脸色十分精彩。 “成子，找你的。” 什么事居然都找到这里来了？ 结果李子成一接起来，才得知果然是大事。 打来电话的是胡苏，语气里满是振奋。 “成子，刚刚接到通知，文联打算为《伐木人》举行研討会，时间是在今年的九月份，地点是在京城。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准备，听明白了吗？” 李子成登时一个激灵，瞬间想明白了原委。 九月份给《伐木人》举行研討会，看似是很高的待遇。可不要忘了，过后就是文代会了。 显然，这场研討会是刻意安排的。 於他而言，这是东风送与周郎便啊！ 难怪胡苏也好，贝焕璋也好，全都脸色那么精彩呢。 他们都很清楚，李子成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第81章 演员到位 捫心自问，李子成有自知之明。 《伐木人》虽然很好，但也到不了开全国研討会的程度。很显然，他和《伐木人》是被树立为典型了。 原因嘛，其实也不难猜。 就是上面的人对现如今甚囂尘上的伤痕文学很不满意。 前世伤痕文学喧囂一时，但很快没落。內在原因是文学流派的发展导致的，但实际上也少不了官方的发力。 要知道老人家可是亲口说的：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毕竟在老一辈革命家的眼中，上山下乡那点事，算什么苦难？ 再苦能跟建国前相比？ 即便后来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你们觉著上山下乡受尽了苦难，可你们体验经歷的那点事，却是无数的中国农民世世代代都在过的生活。 本来这个时期没有《伐木人》的，也没有原著的《灵与肉》。放眼文坛，基本都是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 这个局面让上面也很无奈，加上一切都在回归正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自然顾不上整顿。 可穿越者的蝴蝶带来了新的变化。 《伐木人》横空出世，给一片批判和反思的文风中注入了不一样的空气，立刻就被树立起来。 借著今年文代会的机会，要用《伐木人》来作为战斗的旗帜、吶喊的號角，提前疏导文坛的风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件事对李子成既有风险，也是机遇。 毕竟他出名了、成功了，就等於堵死了一大堆人的崛起之路，人家能不记恨他吗？ 机遇自不用说。 小小年纪就有了全国研討会的资格和待遇，在作家群体当中地位直接就攀爬到了最高。 说句不客气的话，等待研討会之后，李子成隨便去哪个刊物工作，都得是责编起步。 什么李拓、张德寧、陈健功、刘昕武、虎牙，都得给他打下手。 这件事至关重要，李子成也不得不上心，开始思索如何入手？ “你也不和我俩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张口就来，那可是六万块钱呢。” 回程的车上，李庚终於忍不住了，揪著李子成嘮叨起来。 李家好不容易有点家底，眼瞅著日子好过了。结果李子成这个败家子，一张嘴就把六万块钱出去了。 光是想想，李庚就几乎心绞痛发作。 李子成却美滋滋的。 “爸，那可是贝公馆和绿房子。” “那又怎么了？两座破房子，不能吃、不能住的。听你舅舅说，每年光维护都是一大笔费用，有那钱干什么不好？” 哎，代沟严重啊！ 李子成乾脆找上贝聿成。 “妈，等舅舅那边拿回了贝公馆，咱们马上就付钱过户，千万不能等。” 贝聿成却笑眯眯的，显然对李子成的做法很是赞同。 “臭小子，你这个便宜占大了。也不知道將来你舅舅啊，该后悔成什么样呢？” 李庚听出来了，十分紧张。 “我说，你该不会陪著这小子胡闹吧？” 贝聿成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当初叔祖建造贝公馆和绿房子，了多少钱？” 李庚自然是懵逼的，只有摇头的份。 贝聿成嘆息一声，甚至忍不住揉了揉李子成的脑袋。 “绿房子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贝公馆……当初叔祖建造的时候，足足了十五万大洋。要不是如今阿哥他们怕了，不敢留在手里，怎么也轮不到这小子。” 李庚有些晕了。 他虽然不知道民国时期的十五万大洋值多少钱，但也感觉到那是一笔天价巨款。 “这么说……这小子做对了？” 贝聿成却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李子成，目光里满是探究。 “你真的觉著，政策什么的都不会变了？” 显然，她也跟贝焕璋等人一样，担心特殊时期还会回来。 李子成面对自己的家人，当然不会隱瞒。 “妈，放心吧，好日子在后面呢。” 经歷了这么多事，李庚和贝聿成已经没法將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了。毕竟李子成做的一些事，连他们也看不明白，但换来的结果却很惊人。 六万块钱固然很多，但换来贝公馆和绿房子，那已经不是划算的问题了。 李家三人回到上影，剧组这边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让三人高兴的是，朱石茂和陈肖伊到了。 “老茂，你是不是吃胖了？” 见面第一句话，朱石茂就遭遇了暴击。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太热情了，一个没注意……咳咳……” 李子成很果断。 “从今天开始，不许吃晚饭，每天早上绕操场跑十圈。瘦不下来，我就帮你割肉。” 朱石茂嚇的脸色煞白，忙不叠地跑远了。 可站在一边的陈肖伊慌了。 这剧组这么可怕吗？ 还有这小年轻谁呀？ 说话也太嚇人了。 李子成转向她的时候，却给了笑脸。 “陈肖伊同志，具体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吗？” 陈肖伊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一点都不敢出错。 李子成將剧本和人物小传递给她。 因为她是半路进组的，再让她自行做人物小传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李子成在来上海的路上就动笔了。 “宋焦英是一个从骨子到思想都完全西化的人，认知里也是瞧不起国內的，所以你在表演的时候，要展现出那种高傲和蔑视的架势来。但是呢，因为许灵均是许景由的儿子，很可能是许景由的继承人，所以你的这种高傲和蔑视不能过於明显。其中的尺度，你先琢磨琢磨，等过后咱们再调整。” 见李子成不是那么难说话，陈肖伊著实鬆了一口气。 “同志，你是……” 说了半天呢，还不知道李子成的身份，陈肖伊的心就始终稳定。 “哦，我是这个剧组的副製片主任和编剧，也负责演员的遴选和演技培训。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得知这个小年轻如此了得，陈肖伊暗暗咋舌，如同看到了神仙一般。 等她告辞后，李子成又去找了王英。 “王姐，宋焦英的演员到了，你去给她量一下身材，可以准备服装了。” 王英不慌不忙，找出早就准备好的画稿，逕自去找陈肖伊了。 虽然演员还没有到位，但剧中主要演员的服装，剧组早就做好了图纸。这样等演员就位后，根据身材略微调整，很快就能做出来，一点都不耽搁事。 这其中最费心思的，反而是角色份量並不是很重的宋焦英。 因为这个女人的著装要求，就是洋气和时尚。 原版中宋焦英的造型，即便放到四十年后都不过时。李子成也懒得再去创新，亲自动笔给画了出来。 王英看到这些图纸的第一时间，差点磕头拜师，只感觉自己的服装设计算是白学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子成如今在剧组权威那么高的原因。 不光因为是他是原著作者和编剧，也不是因为李庚、贝聿成。要想令人信服，就得手里有东西。 李子成又急匆匆地赶到操场的一角，这里也是十分热闹，並且人数眾多。 “成子，你来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大龙陈连长和梁为民指导员，他们的连队被指派来配合咱们拍戏。” 本地驻军到了。 这年头拍电影，除了硬体条件不够之外，其余的不要太爽。 比如要拍战爭戏，军方就会提供支持，派来现役军人协助。 这些可都是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人，肯定比横店群演要强的多。不但不会出现老太太充当日军的滑稽场面，还能走出十二兵团根本做不到的行军队列。 “陈连长，梁指导员，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这下我们的工作总算可以顺利展开了。” 看到解放军，总是让人心生亲切。李子成连忙上前，朝两人伸出了手。 两人先是敬了军礼，然后才跟他握手。 “你就是李作家吧？你的《伐木人》写的太好了，我看了好几遍。真是没有想到，能出演你的电影。” 说到这里，陈大龙有些疑惑。 “我记得书中似乎没有战斗场面啊。” “对，书中没有，但电影里加了战斗的场景。” 李子成赶忙拿出剧本，给陈大龙和梁为民看。 “拍摄这段剧情的目的，是为了突出许灵均如何被新中国拯救，也为何会如此热爱脚下的土地、热爱这个国家的原因。” 陈大龙和梁为民恍然大悟。 尤其是梁为民，本身就是做政治工作的，更加感触颇深。 “这个情节设计的好，也只有这样，许灵均的所作所为才能说的通嘛。” 一事不烦二主，李子成找上陈大龙。 “陈连长，这个保护小许灵均的片段，你来演如何？” “我来演？” 陈大龙有点吃惊，同时又有点畏惧。 他可没有拍过电影，完全是他不熟悉的领域，难免慌张。 李子成却觉著他身上完全没有表演痕跡的质朴更好，出现在镜头里也会更加真实。 “问题不大，你不要当成拍戏，而是当成真的打仗，就是在战场上救了一个小孩，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顺著他的思路想了想，陈大龙果然不是那么害怕了。 “那……那我试试？” 演员安排好了，李子成开始在两位的陪同下，检查战士们的准备情况。 可只看了一眼，他就发现了问题。 “全都停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第82章 战爭戏 李子成让陈大龙、梁为民將全部战士都集合了起来。 “同志们啊，刚才你们衝锋的样子，是不行的。” 面对一百多號人，李子成依旧侃侃而谈，毫不怯场。 可士兵们都很纳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哪来的小年轻，还没有他们年龄大呢，居然跑到这里来指责他们的专业？ 有个胆大的，当即就开了口。 “同志，你当过兵吗？” 一个连的战士纷纷鬨笑起来，无形之中在给李子成压力。 陈大龙和梁为民站在一旁，也是笑呵呵的，並不打算插手。 军队嘛，强者为尊。 哪怕李子成並不是连队的人，但是要想让人听话，年纪这么小的情况下必须得有本事才行。 李子成也跟著笑，样子十分淡然。光是这份气度，就让士兵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是没上过战场，可是为了拍好这部戏，我查了不知多少资料。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平常训练的时候，肯定不是这么衝锋的，对不？” 全都不说话了，还有不少人脸上露出惊奇，都在惊讶李子成怎么知道的？ 还是那个胆大的。 “这不是拍电影嘛。” 李子成在眾人前面来回踱步，那姿態就跟老首长似的。 “確实是拍电影，可拍电影给谁看呢？” 他也不用有人回答。 “当然是给观眾们看。观眾们和我一样，都没有当过兵，也没有上过战场。大家肯定都很好奇，对不？” 在士兵们点头的同时，李子成追问道：“那么好了，观眾们看到你们在电影里这样的话，是不是会被误导，不將战场当回事？觉得打仗很轻鬆嘛，衝锋號一吹，嗷嗷叫著大步流星、挺胸抬头往前跑就行了，这能起到很好的教育作用吗？” 犀利的口才让士兵们不说话了，甚至进入了反思阶段。 直到这个时候，陈大龙才插话进来。 “李编剧，我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体现英雄的精神嘛。再说了，以前的电影不都是这么拍的嘛。” 他说的，李子成当然清楚。但李子成更加清楚，这种拍法遗毒无穷，甚至过了四十年了还有这么干的呢。 明明观眾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拿来污染观眾的眼球。 “你都说是以前了，时代总要进步的嘛。再说了，你们就没感觉到，这么拍、这么演是在侮辱咱们的军队吗？让人家一看，咱们的军队原来啥战斗知识都不懂，就会人海战术，不把人命当回事。你们是基层的指挥员，肯定比我更清楚。咱们的军队，不够专业吗？” 这一下可把陈大龙惹火了。 “放屁，我们的战士全都是最好的战士。知不知道他们为了学好技术本领，付出了多少努力，流了多少汗水？” “对呀！” 李子成一拍巴掌。 “你们自己知道，可观眾和外界不知道啊。观眾们就看到你们在电影里这么打仗的，那他们会怎么想？” 打仗，李子成不行。 玩心眼，这些军人们不行。 陈大龙和梁为民立刻就被他忽悠住了。 不但如此，梁为民还很激动地拿出本子。 “李编剧，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要好好记下来。等回去之后，我要如实报告上去。绝对不允许污衊、歪曲我们的情况出现，一定要从根本上纠正观眾们的认知。” 看著情绪被引导到位的两人，李子成很欣慰。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不如就从这部电影开始，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如何？” 陈大龙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了士兵们的前方。 “同志们，你们都听到李编剧的话了吧？现在大傢伙仔细想想，咱们来到这里，是来拍戏呢，还是来作战呢？我们军人的荣誉，我们连队的光荣，可全都要看大家的表现了。有没有信心？” “有！！！！” “能不能做到？” “能！！！！” 一场小会过后，整个连队的精气神完全变了。再排练的时候，那种令人看著头疼的样板戏模式全都不见了。 儘管场地上没有硝烟，没有枪声，但战士们辗转腾挪，互相配合的战术动作，全都表现出来了。 这些可都是他们日常训练的科目，不在军队里是很难看到的。 “我地老天爷啊，打仗原来是这样的啊。” 雷献和拿著一台没有打开的摄影机，跟在后面做拍摄练习，等回来后全是惊嘆。 和战士们一样，他的认知也发生了衝击。 这跟他在厂里看过的那些电影不一样啊。 偌大的场地上，除了指挥员的声音之外，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衝锋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的衝锋號之外，居然是用各种哨子声传达信號的。 不过避开了士兵们，雷献和压低了声音。 “成子，別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么弄专业是专业了，恐怕拍出来的效果不会好看。” 他虽然是新人摄影师，但见识多了，该怎么弄镜头，还是很有经验的。 李子成却一点都不慌。 “以往我们拍战爭片，用的是远距离的广角镜头，为了让场面好看，所以才让演员更集中一些。但这一次咱们採用的是跟拍方式，摄影师和镜头都在战场中，所以才能这么拍。” 他日后要想在影视圈有所作为，能力是一方面，人脉是一方面，还得有可靠的班底。 雷献和，就是他打算招入麾下的人才之一。因此面对雷献和，他是不吝教导的。 “战爭电影，要想拍的刺激好看，其实近景镜头比远景镜头要更带感。也就是將战斗场面缩小，集中於某一点，而不是放大到全局。” 后世有名的战爭影视作品，《拯救大兵瑞恩》、《集结號》、《能文能武李延年》等等，战斗场面其实都很小。 可就是让观眾看的热血沸腾，血脉僨张。 为什么呢？ 因为镜头离著近，枪林弹雨通过荧幕就好像发生在身边，反而增添了刺激感和紧张感。 相反远景镜头的战爭戏，除了寥寥几部，比如《解放》、《大决战》等等，都很难拍好。 一个剧组再厉害，你也集中不了那么多人来拍啊。 即便是《大决战》系列，好看的大场面镜头其实也不多，反而许多地方都充满了瑕疵。 李子成把这个原理一说，雷献和登时两眼放光，情知自己学到了东西。 而李子成已经跑到了排练的士兵们当中。 “同志，你这个拿枪的姿势是错的。” 他看到有许多士兵拿枪移动的时候，使用的是双手。一手放在枪托、扳机的位置，另一只手抓著前端，这样的姿势仿佛隨时都能开枪。 但李子成查阅过权威文献的，情知栓动步枪的持枪移动姿势不是这样的。 “移动的时候，应该单手握著枪枝的中部，这样才能保持平衡，不至於太累。试一下，是不是这样？” 那个被他拦住的士兵，遵照他的吩咐换了持枪动作，来回跑了一圈，登时满脸高兴。 “誒，確实轻鬆多了。” 其他的士兵嘖嘖称奇，但也有迷惑不解的。 “编剧，这样持枪的话，碰到敌人怎么办？” 李子成也能解答。 “你们衝锋的时候不是在交替掩护嘛，当然要靠战友啊。” 陈大龙在一旁接上了话。 “编剧说的没错，真实的战场上，衝锋不能一直跑，要隨时寻找掩体，躲避子弹。也是为了调整，方便观察。当寻找到掩体的时候，就可以举枪瞄准警戒了，也就避免了被敌人突然近身的危险。” 有了陈大龙的解说，战士们全都恍然大悟，开始调整各种动作。 看著排练有模有样了，李子成也很有成就感。 按照这个进度，只需要三到五天，就可以实地拍摄了。 他在这边工作投入，另一边还有人在议论他呢。 “誒，小贝，你儿子可以啊，年纪轻轻的，居然懂这么多。” 黄蜀勤没事干，跑来这边学习。当然了，也是老同学多年不见，份外想念。 和李庚、贝聿成一样，黄蜀勤毕业后分配到上影厂，也是从场记干起。 最近被安排到谢縉这边，担任副导演。 可谢縉筹备电影的速度缓慢，她这个副导演又不是排名靠前的，並不负责核心工作，因此很閒。 眼见著当年的同学都开始担任导演了，黄蜀勤岂能不羡慕。但是到了这边才发现，李庚、贝聿成固然將剧组安排的井井有条，李子成这个年轻人仿佛才是剧组的主心骨。 “这孩子从小就在厂里乱跑，什么地方都去，跟著长辈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成想学到了这么多东西。” 只在电影厂里乱跑，就能学成这样？ 黄蜀勤严重怀疑。 要不让自己的儿子也去上影厂里多跑跑？ 她儿子郑大圣未来也是导演，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水平十分扎实，也参与了不少影视作品的製作。 “那这部电影，是你和老李当导演啊，还是你儿子当导演啊？” 看著人一家三口互相配合拍戏，黄蜀勤更加羡慕。 贝聿成心思剔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要是没事做，就在我们这边帮忙如何？” “我？我能行吗？” 你说话的时候別笑的牙子都出来啊！ 第83章 拜会巴老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长影就是没有好人了。” 谢縉很討厌。 也不管別人忙不忙，就蹲在一边嘚吧嘚，嘴就没有閒的时候。 李子成受不了了，隨手將引线递给他。 “去，拉到那边去。” “我……” 谢縉一口气憋在胸口。 “合著你们抢了我的副导演不算，连我也抢啊？” 李子成都不拿正眼瞧他。 “你不是挺閒嘛，帮忙干点活怎么了？” 誒，稿费到手就是这么硬气。 就在刚刚，谢縉代表上影厂过来，將《风声》的剧本费交给了他。 八百块，一下子让有些乾瘪的钱包又鼓起来了。 既然稿费都收回来了，那还需要客气什么？ “我说成子，你可不能光收钱不干活啊。” 谢縉老老实实地將引线拉过去交给侯风景，跑回来又开始了唐僧式的嘮叨。 “你们给稿费，我出剧本，我哪里不干活了？” 谢縉急了。 “你可是编剧，不能光写了剧本就完事了啊。后续的筹备，你也得出力才行。” 李子成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很认真地看著他。 “得加钱。” 谢縉恶向胆边生，抄起旁边的钳子就对准了李子成。 “畜生，你敢耍赖？” 李子成拿起手中的东西，冷笑连连。 “想玩命啊？来呀，看谁怕谁？” 谢縉这才看清楚，李子成手里的东西居然是起爆器。 “呵呵，你看你这人，我跟你开玩笑呢。” 从心虽然可耻，但是能活命啊。 谢縉低眉顺目，转换赛道。 “成子啊，你也知道我为了个剧本吃了多少苦。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对不起你吧？你说把《伐木人》交给你父母拍，我没意见。你给我写的这个剧本，我也痛快付了稿费。將心比心，你不能撒手不管呢。” 就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演技，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李子成被烦的没办法了。 “好啦好啦，等我这边忙完，就去帮你，如何？” 总算得了保证，谢縉高兴的跟孩子似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 看他要走，李子成赶忙拉住。 “你先別急，我还有事问你呢。你当初说想要雪姐来演顾晓梦，和总政那边打好招呼了？” 说起这个，谢縉就神情扭捏。 “放心吧，没多大事。我……我多试几次，肯定能成。” 就知道这货办事不靠谱。 事关亲戚，李子成乾脆给他透露了一点口风。 “我建议你不要著急，邀请雪姐这件事呢，你可以去找宋崇导演帮忙。” 李子成也不知道宋崇有什么本事，反正前世龚雪在《祭红》之后，接著就主演了宋崇执导的《好事多磨》。 既然宋崇那个时候能把人弄出来，换成这个时空，应该也可以。 “宋崇导演？” 同样是上影厂的导演，谢縉自然认识宋崇。他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也知道李子成不会无的放矢。 “行，我去试试。” 谢縉这边刚走，一辆自行车懟到了跟前，好悬没撞到李子成。 一抬头，才看到是贝念书。这还不算，一个轻灵的倩影从车后座落地，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美顏来。 “子成弟弟。” 龚雪居然和贝念书一起来的，还同乘一辆车。 “哟，这是过来发喜的吗？” 被他一调侃，龚雪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戇戇，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罢，就跑去找贝聿成了，估摸著得告状。 贝念书没去，只是看著龚雪的背影笑的跟傻子一样。 李子成八卦之火旺盛，凑到跟前低声问起。 “表哥，你跟雪姐进行到哪一步了？” 贝念书笑的跟痴汉似的。 “呵呵，她刚才……搂了我的腰。” 德行，又不是你搂了她的腰。 “你不上班吗？有了女人就开始玩物丧志了？” 贝念书清醒过来，脸色不虞。 “说什么呢？我是奉命来找你的。” “找我？” 李子成若有所感，隱隱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贝念书道：“小琳姐听说你来了上海，还带来了新作品，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你呢。怎么样，有空没？咱们现在过去？” 要去上海文艺？ 李子成四处看看，发现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地方並不是很多。 这几天剧组都在准备当中，还不到拍摄的时候，他確实不需要时时盯著。 “那我拿点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李子成返回住处，翻出带来的虎骨酒，又借了一辆自行车，隨著贝念书往巨鹿路675號而去。 从上影厂去往《收穫》需要经过武康路，结果两人在半路上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给拦住了。 “念书，这里……这里……” 贝念书有些奇怪。 “小琳姐，你原来在家啊。不是说好了，在办公室等我表弟吗？” 李小琳顾不得解释，先看向了李子成。 燕京文艺以李子成为封面的那一期，她已经看过了。当时就十分吃惊，没想到自己负责的作者如此帅气。 此时见到真人，才发现照片显示出来的，根本……比本人帅多了。 那没办法，燕京文艺的封面照片，那可是李子成精心设计的，造型、光线、氛围全都拉满。 日常生活里的李子成，只是收拾的乾净一些，当然比不过艺术照。 “您就是李主编？幸会，幸会，终於和您见面了。” 面对李小琳，李子成很是乖巧。 不说这位有个了不起的父亲，单单是她本人在中国的文学领域都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 她的贡献和成就，完全值得敬佩。 李小琳已经拉住了他的手，高兴地道：“你是念书的表弟，和他一样，叫我小琳姐好了。成子，可算是见著你了。真是没想到，《伐木人》那么经典的作品，居然被年纪轻轻的你写出来了。多亏了你的作品，我们的刊物销量提升了一大截啊。” 得知有这样的结果，李子成也很高兴。 “那我有提成吗？” “没有。” 笑容消失了。 毕竟快乐是別人的。 李小琳被他逗的笑容不止。 “我们也很想好好感谢你，只可惜有规定，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今后你再投稿的话，我们一定会优先处理。” 这是好处吗？ 我现在缺投稿的地方？ 李子成很自信，现在的自己不管是往那家刊物投稿，都会被优先对待。 《伐木人》的作者，就是有这个底气。 他发现了，这帮搞文学的，人品似乎没比搞电影的好到哪里去。 李小琳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画大饼非常自然。 贝念书在一旁问道：“小琳姐，咱们去社里吗？” 李小琳却站著不动。 “去什么社里？都到这儿了，先去见见我父亲。他听说成子来了，特意等在书房呢。” 要见巴老了吗？ 李子成还有点紧张。 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名人已经不少了。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跟巴老没法比。 毕竟这位是在教科书上学习的人物，地位无与伦比。 李小琳的背后就是巴老的住处，一走进去，才发现闹中取静，环境非常优美。 院墙之內，绿树成荫，草繁盛，不但庭院森森，小楼掩映之间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气。 李子成看的眼热，忍不住问道：“小琳姐，这样一幢房子，多少钱能买到？” 李小琳顿住，转头看了看他，虽然不想表露心思，但嘴角还是抽了抽。 “省省吧，这种地方有钱也买不到，这是公家安排的。” 李子成不免有些气馁，看来有钱也不是万能的。 等进了屋，他也不敢胡闹了，亦步亦趋地跟著李小琳。 沿著红木楼梯一路来到二楼，稍微一个偏转，装修古朴但是书香四溢的房间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位满头银髮、容顏方正的老者，正坐在铺著绿布的办公椅上，隔空向这边慈祥看著。 李小琳一马当先。 “爸，咱们的小作家来啦。” 眼瞅著巴老要站起来，李子成速度更快，越过了李小琳一把扶住了。 “巴老，怎能劳动您的大驾？这让我们做小辈的，情何以堪？” 巴金乾脆顺势重新坐下，但始终抬头打量著李子成。 那张肆意张扬著青春的脸，仿佛又让他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发表文章的岁月。 那个时候，他也这么大，怀著宏大的理想，向半月杂誌社投了一篇稿子。本是少年人的热血，却开启了人生的文学之路。 如今回首，已是夕阳斜照，但文学之路却有后来者。 “第一次看到稿子的时候，就很想见见你了。奈何山高水长，只能神交。” 巴老延请李子成和贝念书坐下，话题直接进入了文学。 “你的文字之间充满了澎湃的力量，还有一股子对於土地和国家热爱的坚定。这样的精神，不管在任何时代都能激励人心。尤其是在当下，更是殊为难得。” 贝念书迷糊的时候，李子成和李小琳全都听懂了。 这位老人家，对於当下盛行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看来也不是很感冒。 也是，真正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们，还不至於对过去的十年那么斤斤计较。 而从巴老的態度里，李子成更加明白了上层的想法。 看来这个开时代风气之先河的任务，他是必须得担负起来了。 第84章 获奖 “中国漫长的歷史长河中，从不缺乏苦难，也始终铭记苦难。可以说，苦难贯穿了中华民族的始终。我们不该忘记苦难，但也不能只铭记苦难。我们古老的国家能披荆斩棘走到今天，最根本的原因是始终能够战胜苦难。只可惜，我们的文学创作者，现如今忘却了这一点。他们只强调苦难，只宣扬痛苦，过往的人生经歷仿佛只有血淋淋的伤口。从中不难看出，他们其实从未真正地走到乡土民间，他们的灵魂还是飘著的。你很好，虽然你的知青生涯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感悟到的东西却已经化为充实的血肉。” 巴老一上来，就是对李子成毫不吝嗇的夸讚。 虽然经常被人夸，但从这位老人家的口中说出来，那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子成也是忍了又忍，差点抓耳挠腮。 旁边的贝念书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要是自己能被巴老这么夸奖一番，恐怕能一个月不洗耳朵。 “听说你最近在忙著拍电影？” 李子成赶忙回过神来。 “是的。长影厂看到了《伐木人》当中的改编价值，决定將这部小说拍摄出来。因为我是原著作者，所以被委任为编剧，又担任了副製片主任。” 巴老默默点头。 “虽然我不懂得电影拍摄，但通过这样的改编，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作品的魅力，確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巴老十分清楚，相比起电影，文学毕竟是有门槛的。 如今中国还有大量的文盲，无法阅读文学作品。但电影不同，只需要放映出来，任何人都可以看懂。 当然了，他关心的依旧还是文学。 “你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千万不要辜负了这份天赋。最近有没有什么思路？” 李子成不敢怠慢，连忙从包里掏出稿纸。 “虽然一直忙於拍摄电影，但文学创作我也没有放鬆。这段时间写了一部长篇，本就打算投稿到上海文艺的。” “长篇？” 李小琳一跃而起，直接將稿子抢了过去。一边递给巴老的同时，一边做出了决断。 “成子，这部作品就不要投给上海文艺了。” 什么情况？ 上海文艺的编辑，居然不让他投稿，难道未卜先知、知道自己的作品不好？ 贝念书却在一旁急了。 “小琳姐，你可不能这么干啊。虽然你离开上海文艺了，但这里始终都是你的娘家。” 李小琳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文雅，如同下山的土匪。 “我说贝念书，你站在哪一边的？当初我就让你过来帮我，你怎么分不清远近亲疏呢？” “我……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嘛。” 贝念书气势被压制了，吭哧吭哧地辩解起来。 李子成在一边完全懵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到底怎么回事？小琳姐从上海文艺离职了？” 李小琳坐回来，笑呵呵地道：“我是离开上海文艺了，不过我现在是收穫的主编。成子，你姐姐我新官上任，你是不是得送上贺礼啊？” 李子成登时一惊。 “收穫復刊了？” 即便不是文学爱好者，对收穫的大名那也是如雷贯耳啊。毕竟这可是全国最顶级的文学刊物之一，是和人民文学、十月、当代一较长短的。 上海文艺、燕京文艺在收穫面前，那就是纯弟弟。 按照余樺的理论就是，投稿得先投收穫。如果收穫不收，才能考虑上海文艺。 而且相比起上海文艺，收穫才是巴老真正的心血。显而易见，今后巴老和李小琳的精力都要放在收穫上了。 其实李子成不知道的是，巴老之所以心心念念推动收穫復刊，除了这是他老人家的心血之外，还因为上海文艺里面的情况太过於复杂。 上海文艺的官方属性太强，內部声音错乱复杂，严重影响了文学的宗旨。不像收穫，这是巴老的自留地，可以让他摒弃所有的束缚，专心推动纯文学的办刊宗旨。 原本的歷史上也是如此。 收穫歷来是全国所有刊物当中胆子最大的，许多其他杂誌不敢刊发的文章，收穫都照发不误。 一旦引起爭议和责难，李小琳二话不说就全力倚父。 作为硕果仅存的两位文学大佬之一，巴老的地位和话语权可想而知。更不要忘了，巴老的老乡是谁。 所以有巴老这尊真佛在，收穫那叫一个肆无忌惮，也是能够並列刊物第一梯队的原因之一。 现在收穫復刊了，李小琳还亲自发出了邀请，李子成自然不会拒绝。 “既然小琳姐发话了，我就用新作品当做贺礼。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希望小琳姐不要嫌弃。” 李小琳登时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哈哈哈，还是成子懂礼数。” 说话的时候，白眼是送给贝念书的。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结果却被抢了，贝念书急的满头大汗。 “表弟，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早知如此，刚才给李子成带路的时候，就不走这边好了。 “我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小琳姐什么时候是外人了？” 李子成小嘴抹了蜜，哄的李小琳眉眼都笑的看不见了。 贝念书急的都上手了，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忘了？我才是你至亲至爱的表哥啊。你把作品给了收穫，那我们上海文艺怎么办？” 李子成眨巴眨巴眼睛，十分理所当然地道：“你跟著小琳姐去收穫，不就没有关係了嘛。” “啊？” 贝念书彻底傻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傢伙的脑迴路完全异於常人。 李小琳更感动了。 “你看看，你看看，连成子都这么说。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里抹了浆糊，还在犹豫什么？” 贝念书不说话了，脸色变来变去，显然是陷入了挣扎。 小辈们的闹腾，巴老並不在意，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文章中走了出来。虽然不说话，但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李子成。 没办法，虽然只看了一个开头，但巴老已经体会到了小说当中思想的厚重。 而这份厚重，他只在《茶馆》、《子夜》等寥寥几部作品当中见过。 这种以小见大，將一个时代融入一个家族当中化为悲欢离合的写法，居然出现在一个年仅十九岁的青年身上…… 对。 巴老不得不用“青年”这样的字眼来概括李子成的身份。 如果用“少年”的话，那太嚇人了。 他轻轻地將稿子推给李小琳。 “你真是个幸运的，收穫刚刚復刊，就被你得了这么大的宝贝。” 李小琳登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爸，成子的新作品很好？” 巴老没有评价，只是笑道：“你看了就知道。” 原本他还想拉著李子成，聊聊《闯关头》的內核与精神，以及创作思路，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移了话题。 “成子今天来的恰好，正有一件喜事要通知你呢。” 在李子成看过来时，巴老笑吟吟地道：“你的《伐木人》荣获了今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颁奖日期是在今年的五月一日。你有空的话，得去一趟京城了。” 自己获奖啦？ 李子成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伐木人》的质量摆在那里，原著都曾获奖呢，更不要说还经过了他的增益，质量远超当下的作品。 他不了解的是当下有什么奖项。 在他的印象里，文学奖项里比较有名的就是茅盾文学奖。但那是根据茅盾先生遗愿创立的，是两年后的事情。 经过李小琳的解释，李子成才知道，原来这个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份量其实不轻。 因为这是人民文学评选出来的，是文学领域最具权威性的奖项之一。 贝念书却比李子成还要高兴。 “表弟，这下你可真成为知名作家啦。” 但李子成却没有什么高兴的。 “五月一日？恐怕我没办法去领奖了。” 在三人的疑惑中，李子成说明了原因。 “这边的拍摄结束，起码要到四月份了。回去长春，就要进行后期的剪辑製作，实在分身乏术啊。” “电影怎么比得上文学呢？” 李小琳嘀咕了一声，但没有说出来。 站在她的角度，当然是希望李子成获奖並去领奖。毕竟《伐木人》是在她的任上，发表於上海文艺的。 哪怕她现在离开上海文艺了，虽然精神离开了，可肉体还在呀。 咳咳，收穫和上海文艺其实还在一个地方办公。 《伐木人》获奖了，她作为负责人，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但是想到李子成的出身，显然相比起文学，他更加看重电影。 “没关係，你去不了的话……” 李子成很感激她为自己著想。 “誒，对了，我可以让燕京文艺的张德寧替我代领啊。” 这话一说出口，李小琳登时脸色变了。 “成子啊，你可不要忘了，你生是我们收穫的人，死是我们收穫的鬼，你可不能背叛革命啊！” 冷颼颼的话嚇的李子成浑身麻痹。 我就写个小说，至於要生要死的吗？ 可李小琳不能不紧张啊。 现如今优秀的作家比大熊猫还要宝贵呢，各家刊物小心看护还来不及呢。一听说李子成跟其他刊物勾勾搭搭的，李小琳就开启了警戒模式。 第85章 表哥的前途 《闯关东》最终落在了李小琳的手里。 反正李子成和上海文艺没有什么交情，当初之所以投稿，也是因为贝念书的缘故。 要论感情，那也是从李小琳、贝念书这里论。 再说了，收穫的平台也不是上海文艺能比的。《伐木人》作为短篇小说，还不用考虑那么多。《闯关头》这样的鸿篇巨作，放在收穫最贴切不过。 “成子，只要《闯关东》质量过硬，我就做主放到下一期的头版。” 巴老年纪大了，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疲惫。李子成和贝念书一见，適时提出了告辞。 不过临走之前，李子成腆顏跟巴老要了一幅字。 巴老欣然答应，当场挥墨，送了李子成一句名言。 【少年强则中国强】 “我们这些老人已经隨著歷史的风雨而日渐凋零，掌舵这艘大船的重任，迟早要交到你们年轻一辈的手中。希望你始终铭记《伐木人》中的精神，全心全意地去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番话说的李子成热血沸腾。 一直都说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难道真要接班了？ 告辞离去的时候，李子成小心翼翼地捧著巴老的墨宝，已经决定要当场传家宝收藏起来了。 收穫是双月刊，今年一月份復刊的，所以下一期是在三月份。 刚刚执掌收穫，李小琳虽然很振奋，但要说一点惶恐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多少双眼睛看著呢，如果她虎父犬女，丟的可是巴老的脸。 因此为了攒稿，李小琳真是用尽了浑身的本事。不但从上海文艺劫夺稿子，还给以前在浙江文艺的同事打招呼，希望能推荐优秀的稿子过来。 余樺为何主要的作品都是发表在收穫的？ 就是因为李小琳、程永欣和余樺都跟浙江关係密切。 “我对《闯关东》有十足的信心，不过小琳姐也看到了，我很忙，如果要改稿的话，可能只好在工作的空閒时间，就怕赶不上三月刊了。” 李小琳已经了解了李子成的情况，十分决断地道：“没关係，如果赶不上的话，我们就延迟到四月份发刊。” 这么隨意的吗？ 看到他瞠目结舌，李小琳笑著解释起来。 “我们收穫是双月刊嘛，第一期復刊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就没有想那么多。这段时间大家討论后都觉得，既然是双月刊，在单数月份发刊总归有些彆扭，早就想要改成双数月份了。” “那这样的话，我的时间就充裕多了。反正我在五月之前都会在上海，关於稿子的任何问题，小琳姐如果不方便的话，让表哥跟我沟通就行了。” 他的提议很好，但李小琳很不满意。 “呵呵，你这个表哥啊……” 李子成知道为什么，笑道：“交给我吧。” 贝念书在一旁稀里糊涂的，一直到告辞离开了还晕乎乎的。 “表弟，我是上海文艺的编辑，你和收穫的事情让我来负责，这不合適。” 李子成停下自行车，转头看著他，一直看，看的他头皮发麻。 “我……我说的不对吗？” 看著贝念书清澈的眼神，李子成哭笑不得。 “表哥啊，你觉得收穫好，还是上海文艺好？” 贝念书情知里面有事，小心翼翼地道：“有什么区別吗？反正都是在一起办公。” 我一个做表弟的，真是为了你们操碎了心吶。 奈何这是自家亲戚，李子成避无可避，还得苦口婆心。 “表哥，咱们就不说收穫是巴老的心血，在国內的文学期刊里地位如何。我就问问你，你是小琳姐招进来的人，从一开始你的身上就打上了小琳姐的標籤。现在小琳姐走了，你在上海文艺不尷尬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贝念书其实也不是蠢，只是作为新人刚刚工作，还处于谨小慎微的阶段，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在他想来，刚刚进入上海文艺工作，还没稳定呢就要去收穫，总觉得好说不好听。但经过李子成的分析，让他彻底明白，如果继续留在上海文艺，他是没有前途的。 因为他是李小琳的人，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李小琳都走了，別人怎么会提拔、重用他？ 这是办公室政治的基本逻辑，和人性好坏没有关係。 相反去了收穫，他依旧在李小琳手下。而且收穫草创，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他又根正苗红，前景一片大好啊。 “我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贝念书很快想通了，对这个表弟更是感激不已。要不是李子成点拨，他还要稀里糊涂的呢，说不定就错失了大好机会。 递交稿件的事情完成了，还见到了巴老，李子成心满意足，回到剧组终於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 战斗戏的准备漫长而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法开拍，但和平饭店的戏份必须得抓紧了。 和平饭店业务繁忙，虽然必须得配合剧组的拍摄，但时间也十分紧张。 剧组正式进驻和平饭店。 许多人儘管考察场地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了，但重临这里，依旧还是被华丽和奢华给震撼的不轻。 至於第一次来这里的陈肖伊，更是双眼放光，连呼吸都忘了。 李子成没空去管她的感受，喊了王英过来。 “宋焦英的服装准备好了没？” 王英拿过一个大箱子。 “都在里面了。” 李子成只一看箱子就一清二楚。 “借用这里的设备，赶紧把服装熨烫出来。” 那箱子並不是很大，那么多的衣服堆在里面，肯定会有褶皱。 王英连忙找到陈经理，自行去整理服装了。 另一边，贝聿成还在照顾庞越。 “小越啊，马上要拍戏了，怕不怕？” 庞越人小鬼大，脑袋高高仰著。 “婶子，不用担心，我肯定比方智丹那个小屁孩表现好。” 你十岁，他八岁，你骄傲什么？ 不过看到庞越虎头虎脑的，贝聿成算是放心了。叫过来龚雪，吩咐道：“你带著庞越走一走路线，告诉他怎么演。” 上海这边的剧情，是没有龚雪戏份的。但她是老实人，觉得借著这个机会躲在家里过意不去，依旧跑到剧组来帮忙。 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贝念书下班之后往这里跑就行了，两人相处的机会更多。 见她有心，贝聿成乾脆带在身边，从基本的场务开始教她。 李子成也乐见其成。 “雪姐，演员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尤其是女演员，年轻时和年纪大时，境况那是天上地下。你要是有心的话，学些导演技术也不错，等將来说不定能开闢新的职业生涯。” 龚雪本来没有心思，被李子成一说，心里就泛起了波澜。 相比起剧团的工作，她更喜欢做演员。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年龄比较大了，入行太晚，就像李子成说的那样，恐怕很难维持长久。 要是能做导演的话…… 这么一想，她干活的时候就更加用心了。 和平饭店的第一场戏，是在酒店外面的门口。 不是按照剧情顺序，而是配合和平饭店的营业。 拍戏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妨碍饭店的营业。尤其是门口的位置人来人往的，只能抓住时间儘快完成拍摄。 “老茂，等下你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口的时候，凝视的时候目光里要有回忆的神采。” 为了这部戏，朱石茂已经被李子成折腾的快要走火入魔了。李子成一讲戏，他就迅速进入了状態。 各就各位后，李庚下达了开拍的命令。 一辆汽车从远处开到饭店门口，穿著淡蓝色中山装的许灵均从车上下来。除了简朴的包裹之外，还提著一个篮子。 篮子里面是茶叶蛋，李秀芝给素未谋面的公公准备的礼物。 在遥远的林场，茶叶蛋可是很珍贵的东西。甚至那里的人们都不知道鸡蛋还可以这么吃，还是她从山东老家带来的做法。 只做了一次，大家就都喜欢上了。 李秀芝朴素的想法里，公公应该也会很喜欢。 下了车来，许灵均被和平饭店的大门所吸引，思绪穿越了歷史时空，回到了他年少之时。 到了这里，朱石茂的戏份结束，接下来是庞越的。 庞越已经换上了格子衬衫，外面罩著羊毛衫，下边穿了一条工装短裤。虽然在这个时节很冷，但是为了拍戏，也只能委屈他了。 换成一般的小孩，说不定会哭出来。但长影的孩子到底懂得什么是拍戏，庞越表现的很自然。 而他的样子，就是民国时期富家少爷的造型。 得到命令后，庞越笑嘻嘻地推著和平饭店的旋转门，一蹦一跳地从里面走出来。 而这一段，就是许灵均回忆的画面。 等到后期剪辑的时候，李子成会將这一段的画面做旧，显得有年代感。 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將画面调成昏黄色。 许多影视剧都是用这样的办法来表现过去，比如tvb的金庸剧、韩剧《信號》等等，效果非常好用。 等庞越这一段拍好，饭店门口的戏就全部结束了。 在李庚的指挥下，剧组將门口收拾的乾乾净净。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仅仅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陈经理一直在旁边看著，忍不住发出感慨。 “和平饭店接待了许多剧组，只有你们的拍戏，效率是最高的。” 第86章 上架感言 大家好呀，终於到了上架的时刻，在此和大家说一说心里话。 《1978从长影厂》开始呢，是受到了少妇白的影响，觉得这个题材很有意思，並且作为时代的老人，相关方面的东西还算是比较了解，所以才决定入笔的。 之所以选择从长影厂入手，其实原因很简单。 北影、北电、中戏甚至包括上戏、上影这些，作品已经不少了。可以说，作为全国文化的中心地带，北上广天然具备很多可写的东西。 再从这些角度入手，也没可能比同行们写的更好，所以便决定另闢蹊径，写一写曾经在中国文艺事业上辉煌过，但是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角落。 在写作的过程中，看到许多读者说第一部电影的东西写的太细了，过於拖沓，这里解释一些。 第一部电影是一个贯穿开篇剧情的引子，其作用有几方面： 一是作为主角入行的敲门砖。 主角只是长影子弟，不是长影职工，想要在行业內部有所作为，就需要通过一个途径来树立权威。 完成一部好的电影作品，展现自己的能力，获得別人的认可，这是必须的过程。 二就是通过电影製作，打造主角的关係网。 相信看到现在的大家也发现了，因为电影製作出现的人，主角父母的人脉网络，主角伸出的触角等等，都在为主角构建一张可以在文艺界呼风唤雨的大网。 截止到目前为止出现的人物，也都是主角立足的助力。 娱乐是个圈嘛。 什么圈？ 关係圈罢了。 三就是希望展现一下过去和现在电影拍摄的不同，理念方面，技术方面等等，这些差別和现在的数码时代是完全的两种东西，描写一下应该也比较有意思。 反正我在看胶片电影剪辑方面的內容时，也是大开眼界。 还有一个重要的爭议方面，这里著重说一下。 许多人都说开头就送女，所以不喜欢。 在作品开始之前，我就已经强调过了，本书不是后宫文！ 什么？ 两个女主角？ 两个女主角算什么后宫文？ 而且两个女主角的感情线也和大家想像的不一样，不要当成一般的男欢女爱来看待。 真正的意图就是，想写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故事，而不是局限在裤襠里的那些事上。 毕竟后宫文多了，也不缺我这一本。即便是书中的角色，我也希望是活生生的人，有独立思想的人，而不是无脑的npc。 本书当中有不少借鑑少妇白思路的地方，也从她那里知道了许多密辛，爭取从不一样的角度去解构那个年代，写出不一样的思路来。 最后，本书要上架啦，跪求大家多多支持啊！ 第87章 天堂太远【求月票 求订阅！】 第87章 天堂太远【求月票 求订阅！】 “大爷，准备好了没？” 马上要拍许灵均和许景由父子相见的戏份了，李子成给庞学琴打气。 不过看到庞学琴的样子，他都难免嫉妒。 老先生年过五十，仍旧帅的一比。哪怕特意做了老年妆，依旧难掩清雋儒雅的风采。 怪不得能把日本们都迷住呢。 “还別说，多少年不演戏了，真有点紧张呢。” 庞学琴穿上西装外套，站在落地镜前仔细检查，態度一丝不苟。 他的服装是特意跟和平饭店借的，无论是款式还是材质，都十分出眾。 李子成拿在手里一看，好傢伙，居然是zegna的。 只能说，和平饭店到底是和平饭店，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完全不像是在一个国度。 这边庞学琴的造型弄完了，那边陈肖伊也走了出来。 立刻现场就响起了阵阵的惊嘆声。 李子成转头看去，就见陈肖伊容光焕发，走一步路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丝毫不掩饰喜欢。 王英给她弄的造型，乌黑亮丽的秀髮盘起，蓬鬆而高耸，尽显妇人的雍容。 顺著她精致的脸型，重点突出了眼线和唇线，復古中带著优雅。 衣服是一件芥末黄的长袖连衣裙，典雅而不失时尚，简洁而不失细节，配上白色的高跟鞋，顏色对撞当中又增添了几抹活跃。 单单就这个衣服的搭配，完全体现出了宋焦英的身份。 表面上是许景由的秘书，实则是许景由的情人。 再配上多彩珠子的项炼，可以说將顏色的衝突感发挥到了极致。但偏偏不突兀，和谐的浑然一体，即便放到当下的全世界任何地方都属於鹤立鸡群的存在。 王英也跟著过来了，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感慨不已。 “成子，这些妆造的搭配，你究竟是从哪里学的？我可是学了一手啊。” 李子成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作弊者，只是笑道：“关於外国电影的杂誌也不少了，只要隨使看看，汲取些灵感就行了。” 王英张口结舌。 看外国的电影杂誌就行了？ 我也天天看呢，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隨著庞学琴和陈肖伊的造型做完，剧组开始各就各位。庞学琴和陈肖伊站在酒廊的夹层露台上，遵照李庚的安排，隨意地相对而站。 这个时候，许灵均从外面走进来。似乎心有所感，三人隔空对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先拍朱石茂的部分，雷献和拿著摄影机，从朱石茂的位置將镜头送上去，但效果不是很好。 贝聿成掌看喇叭挨个指出问题， “庞厂长，您的惊喜表情给的太快了。许景由和儿子三十多年没见了，必然是十分陌生的。但血脉相连的感觉还在，所以这个惊喜的表情要慢一点的渐进。小陈，宋焦英和许灵均没有什么关係，不该有喜悦的表情。你的笑要带著假意在里面，目光里要有傲慢的审视。” 庞学琴和陈肖伊连忙表示明白了，拍摄重新开始， 庞学琴是老牌演员了，虽然多年不演戏了，但功力还在，这一次完全达到了要求。 而陈肖伊虽然很稚嫩，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演这种香蕉人仿佛天生的。呈现出来的神情，甚至让剧组的许多人都感觉到了生气。 等雷献和拍完退场，朱石茂站回原来的位置。 这一次轮到李子成拿著另一台摄影机，从露台的角度拍他。 朱石茂的表现就没有瑕疵了。 將一个即將和父亲久別重逢、见面了又难免心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来经受他的摧残还是值得的嘛。 这段戏拍完，剧组移师下一个地方，东大门的楼梯。 许灵均走到这里的时候，许景由和宋焦英走下来迎接他“你们两个先在上面的台子上站一下，再看一眼许灵均，然后分別从两侧走下来。注意步调，要一致，不能出现偏差。” 李庚指挥布置，李子成就亲自给两个演员讲戏。 內容不多也不难，庞学琴和陈肖伊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可等到拍摄的时候，还是出现问题了。 “停！” 李子成喊了停。 在许多人不解当中，他指出了问题。 “陈肖伊，你下楼梯的时候，为什么扶著栏杆？” 陈肖伊没想到是自己的问题，赶忙解释起来。 “编剧，我怕摔倒，所以才扶著的。” 李子成很鬱闷。 “你这么做，整体的风韵就全没了。你要走出感觉来，丰姿绰约，懂嘛？” 陈肖伊茫然摇头，显然不懂。 她更担心的是，穿著不適应的高跟鞋走下楼梯，如果不扶著东西，必然是要摔的。 贝聿成站了出来。 “小陈，不要紧张，穿高跟鞋下楼梯是有技巧的。” 她对尹黎铭吩咐道：“去帮我找一双高跟鞋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贝聿成是要亲自给陈肖伊示范。 只是—她能行吗？ “注意看，下楼梯的时候，腰板要直，扭臀的同时，膝盖要略微內收，这样重心就稳了。脖颈可以稍微三十度偏一些，带著目光流转” 场面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著示范的贝聿成。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灯红酒绿的旧上海。 一位真正的豪门千金在无数人的仰慕中，带著无上的贵气降临会场。 可明明贝聿成只是穿著最为普通的深蓝色工作服，脸上也不施粉黛，可就是走出了无与伦比的典雅高贵之气。 只能说，她虽然离家日久，但留存在骨子里的豪门千金基因是无比强大的。而且当年就是这个楼梯，她肯定走过许多次。 因为李子成注意到，贝聿成走下来的时候，眼晴的余光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台阶，但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稳稳落地。 这不是熟悉到了极点，是绝对做不到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陈肖伊彻底服气了。 明明都是下楼梯，但贝聿成身上散发的气韵，就是和她的土气不一样。 她不禁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华丽，平生第一次產生了自卑的心里。 原来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可以这么大。 但有了贝聿成的亲自示范，陈肖伊很快掌握了要领，再次拍摄的时候顺利走下了楼梯。 剧组的拍摄，统筹方面做的不错。即便是在和平饭店內部的戏份，也是如此。 沙逊套房里面的戏份集中到一起拍，外面的戏份也集中到一起拍。 拍完了许灵均和许景由的见面，接下里是三人吃饭的戏。 这场戏被安排在了西餐厅。 原版是在中餐厅。 但李子成自有想法，於是安排在了西餐厅。 群眾演员已经都就位了，放眼看去，儘是西装革履、锦罗华服，许灵均简朴的中山装往这里一坐，格格不入的画面衝突感就出来了。 任由李庚给三人讲戏，李子成绕著西餐厅转了一圈，检查有没有穿帮的地方。 这是他前世拍戏养成的习惯，在这方面从来不相信別人。 有一次拍古装三国戏，那个筒子场务言之凿凿说场地没问题。结果拍摄的时候，关羽和顏良都交上手了，张飞骑著自行车从旁边笑呵呵地路过路过当时给李子成气的，差点没把场务给打死。 一圈检查下来，很好，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是等他回到拍摄这边，却发现这里居然吵起来了。 还是陈肖伊在跟人吵架。 “凭什么我不能吃？我难道不是坐在饭桌上吗？” “怎么回事？” 李子成走过去，冷声询问起来。 尹黎铭一看是他，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成子你来的正好，是陈肖伊同志对这场戏有异议。” 李子成便看向陈肖伊。 “这场戏有什么不对吗？” 陈肖伊眼眶已经红了，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愤愤不平地跟李子成控诉起来。 “编剧，剧组凭什么歧视人？” 这个质问弄的李子成一愣。 “歧视人？怎么回事？” 陈肖伊指著桌子上的菜，“明明在我的面前也摆了牛排，为什么只有我干看著、不能吃？” 原来是这个。 李子成有点生气了。 “你没看剧本吗？你在这场戏里的任务是什么？你是作为一个反面人物，用你傲慢、 蔑视的表现来反衬主角的。你不想著怎么表演，居然想著吃牛排？你是没吃过吗？” “我是没吃过呀。” 好傢伙，陈肖伊一句话给李子成干沉默了。 陈肖伊也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我我是—我是想这么好的牛排，都做出来了，如果不吃，不是·.不是浪费了嘛。” 李子成明白了。 这姑娘估计是没有吃过西餐，或许也很少吃肉。陡然看到那么大的一块牛排，肯定是馋了。 別说她了，整个剧组的人都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现在，有一份肉，还是牛肉，摆在陈肖伊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想吃？ 结果尹黎铭却告诉她，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她才急了。 “想吃牛排不算什么，等会儿拍完了，你不吃也要浪费了。所以，不要急於一时。” 李子成轻轻安抚了一句。 一听可以吃到，陈肖伊果然脸色瞬变，一下子开心起来。 她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有注意到，李子成转头的瞬间，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 唯独龚雪注意到了，觉著这个臭弟弟似乎別有想法。 第88章 如神如魔【补老衲:木叔万赏加更！】 第88章 如神如魔【补老衲:木叔万赏加更！】 “成子，她只是心里有落差，所以才会那么激动。其实———她人不坏。” 神奇的是，许多人都看不透李子成的秉性，唯独龚雪可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弟弟表面上看起来有点不著调。做事也好，说话也好，都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很和善。 但龚雪就是觉著，他的骨子里似乎存在著一股子令人恐怖的狠劲。虽然从来没有爆发过，可一旦应到某个人的身上，那將是绝对无法承受之惨痛。 心善的她，怕陈肖伊被李子成收拾，忙找了个机会进行劝说。 李子成笑呵呵地看著她，也被这个姐姐的精明嚇了一跳。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姐姐前世的人生，似乎也显示了这一点。 龚雪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柔柔弱弱、脾气温顺的小姑娘，而且还很倒霉，总是碰到糟心事。 但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就会发现，这个女孩每次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能逢凶化吉。 明明她遇到的事，换成別人都是难以翻身的困难，但她就是闯过去了。 显然这个女孩有著极其强大的毅力，可以支撑她去闯过这些困难。现在她能发现李子成的不虞，也就不奇怪了。 “你以为这种人是物质上的贫瘠？呵呵，其实啊，他们最贫瘠的是精神。” 李子成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令龚雪皱起了眉头。 幸好李子成自行说了出来。 “来到和平饭店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她的表现。她的眼晴可从没有掩饰过贪婪和渴望，恐怕做梦都想拥有这样的生活。而她这样的人，不是个例。”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子成不禁想到了上影厂的那些女演员。 从陈充到张瑜，再到殷婷茹和丛姍当时演艺界还有句笑言，金鸡百最佳女演员就是出国通行证。 这些跑出去的人，又有几个真的是为了理想？ 还不是贪慕国外的好生活，以为可以进入人间天堂嘛。 什么？ 龚雪也去美国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还真不一样。 龚雪可没改国籍。 “当然了，人各有志，谁也没有权力干涉。只要不影响拍摄，我才不会去管呢。” 李子成知道龚雪在担心什么，所以乾脆明说了。 他记得陈肖伊本来有一次婚姻，后来觉得不幸福，离婚之后嫁给了个老外工程师。 当然了，对外说法是这样，实际如何无从得知。 反正那个老外工程师也没有给她幸福，最终还是以离婚告终。 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人家的私事，他才不会管呢。 他又不是圣母。 而且人这种生物，你苦口婆心去劝什么，人家未必会领情。只有挨了现实的毒打，不死的话才能转过这个弯来。 一段小插曲过后，拍摄正常进行。 这场戏里，宋焦英其实是主角。在许家父子品尝牛排店时候，她並未开动，只是坐在那里，戏謔地盯著许灵均。 显然是想要看看许灵均在刀叉面前怎么吃的。 结果许灵均在最开始的笨拙过后，使用刀叉的动作不但很流利，而且自带一股贵气。 因为许灵均小的时候经常和父母出入各种高档餐厅，只是过去了三十多年，有些东西生疏了，但是並没有忘却。 这是李子成给的许灵均的全新人设。 就是要將洋气和质朴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都加诸在这个角色身上，才能很好地体现出內与外、过去与现在、保守与开放等多种对立的统一。 或许这也是上面特意將他的作品给拔高的原因。 这段戏拍完，整个剧组都如临大敌。 因为最为重要的舞厅的戏到来了。 之前这场戏还藏著掖著，一直到了上海之后，李子成才向剧组揭示了全貌。 当时剧组上下如同见鬼的样子，如果被摄影机拍下来，或许都能比2024年的春节档电影更能打。 2025年的春节档肯定打不过。 那个三岁小孩太猛了。 看著剧组紧锣密鼓地布置，贝聿成还在紧张。 “能不能行啊？这太考验朱石茂同志的演技了。” 別说她了，李子成也好不到哪里去。 乾等不是办法，他转身去找朱石茂了。结果跑了好几圈，最终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处看到孤独一人的朱石茂。 他刚想要开口，就看到朱石茂好像中邪了一样，神神叨叻地走来走去，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內神情似乎变化了上百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担心了。 等他再次回到舞厅的时候，相关人员已经就位了。 偌大的和平厅里，名贵的地毯铺满每一个角落，保证任何舞步在这里都会变得轻盈。 绚烂的灯光已经开始调试，尽显纸醉金迷。 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將实地演奏的管弦乐队。 一群老克勒閒適地准备著乐器，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即使摄影机到了脸上，也不能令他们有任何的波澜。 这群老克勒最年轻的都五十岁了，在这和平厅里见证了多少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区区一场电影拍摄，於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值得惊奇的东西。 希望等会儿他们也能如此淡定。 拍摄开始，许灵均三人坐在一旁，看著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热情奔放地楼楼抱抱。许景由和宋焦英神色淡然，目光里只有欣赏。 许灵均的表情则要多样。 既有回忆，又有不適。 结果被宋焦英看到，向他发出了邀请。 “不不不，我就不必了。” 原版的这里，许灵均並没有参与跳舞，宋焦英则和別人走进了舞池。但李子成的改编中，宋焦英极力相邀，许灵均不得不起身，踏入了不属於他的环境。 “许先生，你从未跳过舞吧？没关係，不要慌张，跟著我的脚步就行了。 宋焦英言辞上和善，实则包藏了幸灾乐祸。 西餐桌上没有让许灵均出丑，这种场合他也能適应吗？ 果不其然，没跳上几下，许灵均就在慌乱之中踩了宋焦英的脚。 两人的舞不得不停下，还有一个看不下去的路人从许灵均的手中抢走了舞伴。 结果偌大的舞池里，別人都是成双成对，唯独许灵均孤零零的站著。 镜头的构图里，当真是最热闹的孤独，也最具有艺术性。 李子成都快呼吸不能了，一个劲地轻声念叻。 “老茂啊老茂，你可不要拉稀摆带啊，这段演好了，我请你喝一年的酒。” 餵？ 拉稀摆带不是四川话吗？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现在到了朱石茂（许灵均）的showtime。 舞池中央的许灵均是孤独的，如同一个被拋弃的孩子。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的思绪开始发散，脸上的笑容开始浮现。 不是陶醉於音乐，而是在追忆自己的过往。 那些在他父亲口中惨不忍睹的生活，此时想来却是那么的甜蜜。 他被从地狱拉了回来，他拥有了新生，他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林场的一切啊，是那么的美好！ 那里有白山黑水，有无边无际的旷野森林，也有各种各样或可爱、或可怕的动物。隨手摘下的野果，散发著大地的清香。辛苦收穫的麦粒，饱含著生命的真諦。 那里也有音乐。 虽然朴实，却发自劳苦大眾的內心。 尤其是收穫之后的载歌载舞，远胜於这漂洋过海而来的喧囂。 眾目之下，朱石茂露出了神经病一般的笑容。他的眼睛明明睁著，却没有焦点。 他脸部的肌肉是鬆弛著的，显示了他已经脱离现实。 他动了。 他即使没有舞伴，也一个人舞动起来。 只属於他一个人的舞蹈，儘管很荒唐，但是很美好。 然而和这悠扬的《天鹅湖》比起来，他舞动的大秧歌处处充满了悖论。 不在统一的曲调上，也完全达不到任何的和谐，但许灵均的秧歌舞驱散了那些假悍悍的翩翩起舞。 人们陆续惊觉，纷纷如同见了鬼一样朝著四周散开。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沐浴著五光十色的彩灯，跳的却是最质朴的舞蹈。 明明知道这是在拍戏，但真真切切看了全部过程的人们，浑身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已经没有人可以分得清，朱石茂这究竟是演技、还是深陷其中。 可无论是哪一种，唯一能让人们想到的词汇，就是“ 恐怖。 当然了，这是在现场拍摄呈现的效果。如果后期剪辑完成，那么就得换成另一个词汇了。 艺术。 但知道电影全貌的，到底只是少部分人。所以其他人的眼中，朱石茂就是一个破坏者。 要不是其他人都是剧组安排的群演，吩咐了好好演戏，说不定都有人要找朱石茂的麻烦了。 而知道全貌的人，则全部转头看向李子成。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个小子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设计出如此惊才绝艷的剧情？ 怎么能將效果给呈现出来的？ 但一声突兀刺耳的噪音，让所有人都从如神如魔的幻境里惊醒出来。 就看到一个老克勒怒气冲冲地跑进舞池中央，指著朱石茂怒骂起来。 “小赤佬，你是来这里捣乱的吗？乡勿寧上不得席面，高雅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剧组的人纷纷大怒，就想要上前理论。 李子成咳嗽了一声，音量虽轻，但是却镇住了所有人。 没办法，经过了今天这一场戏，所有人都对他刷新了认知。 第89章 豪门底蕴 第89章 豪门底蕴 “儂是吴师傅吧？真是好久不见了。” 李子成之所以制止了剧组的人闹事，只因为他看见贝聿成走了过去。 这里是上海。 老妈的主场。 他也想看看，这位一直温文尔雅的老妈，这一次怎么处理爭端？ 熟悉的上海话，让那个本来怒气冲冲的老克勒略微平缓了下来。待看到是一个穿著蓝色粗布工作服的女人时，眼神里又不免闪过一抹轻蔑。 好在那声“吴师傅”让他意识到，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你是哪位？” 贝聿成就那么淡然地站定，眼角始终含笑。 “我姓贝，家住在南阳路来著。” 瞬间，那老克勒的气焰就完全散尽了。不但如此，神情里还有著浓浓的尊敬。 “不知安哉公—” 贝聿成的笑容里全是高贵的自信。 “正是家祖。” “哦哟——” 老克勒的膝盖都软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么，才將將站定。 “原来是贝家小姐，真是神志糊知，有眼不识泰山。” 贝聿成对他的前后恭视而不见，温柔款款的语气，仿佛就在敘旧。 “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三十年前就在这里，亲耳听过吴师傅的演奏。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吴师傅的技术还跟那个时候一样。” 李自成噗一声，愣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幸好他离著远，笑声没有被那个吴师傅听到。 其他人则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贝聿成还在追忆往昔。 “记得当年在这里，杜大亨冒犯了您，多亏家祖转圜，才没有闹大。不过现如今是新中国了，人人平等，您倒是不用担心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吴师傅老脸通红，但不得不连连鞠躬。 “是是是，贝小姐说的是。现如今我们这些下里巴人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 贝聿成语气愈发亲切。 “您是老艺术家了，我们这些后辈拍电影，如果有不足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 老克勒嚇的连连挥手。 “贝小姐说笑了，我哪懂拍电影？都是我老糊涂了，耽搁了你们的工作。您有什么吩咐，儘管开金口就是了。” 到了这时，贝聿成才收了功力。 “那多多麻烦各位了。” 吴师傅也好，其他的老克勒也好，再无刚才趾高气昂的腔调，纷纷坐回原来的位置， 乖巧的就跟幼儿园的孩子似的。 尹黎铭看的一脸憎。 “成子，到底咋回事？那个老傢伙好像很怕儿啊。” 李子成虽然也听了个不清不楚，但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怕？何止是怕啊，当年我外曾祖父救过这老傢伙的命。” “这从何说起？” 李子成好笑地看著他。 “你以为杜大亨是谁？当年在上海滩，哪个姓杜的最出名？我妈是给他面子，他一个破拉大提琴的，杜大亨要弄死他，能费什么事？” 尹黎铭终於想明白了。 “哎哟，你外曾祖父那么牛逼，连那个姓杜的都给面子？” “切·—” 李子成懒得理他。 姓杜的算个屁，蒋、宋、孔、陈都得给面子。 原本一场突发的衝突，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在贝聿成的三言两句之间就结束了。 至於贝聿成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 这个时候贝聿成走了回来，问道：“拍摄继续吗？” 李子成回过神来，找了一圈，发现朱石茂正孤独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神色已经恢復寻常，並且还带著一股子炽热的神圣。 “继续吧，趁著朱石茂的状態好。过段时间再拍，恐怕是不成了。” 顺著他的目光，李庚和贝聿成也注意到了朱石茂，不得不认同李子成的观点。 而再次开始拍摄，跳舞的片段已经结束了。 本来眾人还觉得不保险，想要多保一条，但是被李子成否决了。 因为他看出来朱石茂已经走出了那种如神如魔的状態，再重新拍的话效果肯定差太多。 至於只有一条会不会瞎了？ 李子成一点都不担心。 也许雷献和会拍瞎了，但他绝对不会。 是的。 刚才那场戏，是用两台摄影机拍的。而且主位是李子成，雷献和是打辅助的。 之所以如此，就在於李子成才明白需要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见他坚持，其他人也就没有了意见。 接下来拍摄的，就是许灵均在舞池里发完疯之后，跑回到许景由的身边。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到林场，那里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在等我。” 这番话说的无比迫切，仿佛许灵均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回那个令他魂牵梦縈的地方。 许景由则一直保持著惊定的样子。 当然了，前后两段惊是不同的。 前一段的惊论，是他误以为许灵均发疯了。而后一段的惊论，则是许灵均说的话。 “什么？你要回去？你不和我走吗？我已经失去了你整整三十年，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呵呵，诚如您不想失去我一样，我也不想失去我的爱人和孩子。” “我可以带著你们一起走。” “可您带不走这片土地呀。” “这里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眷恋？忍飢挨饿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许灵均的目光里满是幸福的微笑，带著无与伦比的坚定。 “牛奶会有的，麵包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许景由满脸担心。 “你不该这么想。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不会有牛奶和麵包的。” 镜头这个时候从斜下方给到许灵均，让他浑身都披著璀璨的灯光。 “我们中国人可以用一百多年的拼搏换来新生，同样也可以再用一百年的拼搏换取幸福。我们有这样勤劳的双手，什么不能创造？” “好！结束！” 李庚一声慷慨激昂的命令，拍摄终於完成。但许多人都无法走出来，还沉浸在刚才父子交锋的台词里。 雷献和甚至都忘记关闭摄影机了。 “成子，你的台词写的真好。可是—我们真的会有牛奶和麵包吗？” 李子成已经在帮著收拾场地了，但话语既是对他说的，也是对所有人说的。 “1949年以前，又有多少人相信中国能重新站立起来？既然百年屈辱都被我们踏平了，再用百年吃到麵包、喝到牛奶，还会更难吗？ 1 只有他知道，其实根本用不到百年。 即使身处这个国家的人，也不明白这个民族自身在万眾一心之下，究竟会进发出怎样的能量。 “成子，我演的怎么样？” 人都走了，朱石茂才跑过来，如同一个做好了题等著老师点评的学生。 就是不太礼貌。 以前你都叫我编剧的，现在居然叫我成子。 但李子成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的蜕变。 只能说，这个时空的朱石茂，被他催熟的太快，刚刚发芽直接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这样的朱石茂，从《伐木人》剧组走出去后，恐怕演技將会碾压群雄，无人能及。 就刚才那一场戏，李子成很有自信，绝对能够名列中国电影.不对—是世界电影百大演技排行榜的，而且还得是排名前五的存在。 朱石茂演的好是一方面，氛围、光影、镜头、音乐的衬托，共同塑造了这个不可复製的经典。 接下来几天的戏份，就很平淡了。 都是在沙逊套房內拍的，基本以许氏父子、宋焦英三人的对话为主。 其中最出彩的一场戏，就是许灵均拿出李秀芝精心准备的茶叶蛋，邀请许景由和宋焦英品尝。 原版里，这篮子茶叶蛋是始终没有拿出来的。 因为许灵均觉得自卑。 但李子成却不这么认为。 牛排是一场食物，茶叶蛋也是一种食物。食物与食物之间，最珍贵的是其中蕴含的感情，而不是高低尊卑。 尤其是许灵均这么一自卑，反而让整部电影的格调落入了下乘。 他就是要拍许灵均大大方方地拿出了茶叶蛋。 宋焦英难掩嫌弃地拒绝了，而许景由吃了一口，却说吃不惯味道。 当看到许景由吃不惯的时候，许灵均的台词才能点题。 “您离开这里太久了，您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 许景由然抬头，隨即悲伤浮上心头，最终化为老泪横流。 和平饭店的戏份拍完了。 许多人都像做了一场梦。 尤其是杀青的陈肖伊，依依不捨地归还了那些好看、华丽的衣服，又在套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副很不想离开的模样。 李子成还是老样子。 视而不见，无心去管。 这部电影过后，未必再有机会见到了。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和他有什么关係？ 佛度有缘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走出和平饭店，就看到扶著自行车的贝念书在等著。 “哟，来接雪姐的？很积极嘛。” 贝念书被他调侃的不好意思，但还是道：“也是来找你的。” 说著，打开隨身打背包，拿出一大子稿子，递交到了他的手中。 “你的稿子，巴老和小琳姐已经看完了。其中需要修改的地方，他们都標註出来了。 巴老吩咐，希望你儘快修改，还能赶上四月刊。” 第90章 好久不见 第90章 好久不见 “这么多？要不我转投燕京文艺算了。” 李子成看著稿子上標註的修改地方，脸都绿了。 不能说很多吧，起码和重新抄一遍差不多。 没办法，他是作者，写的时候天马行空，不受约束。但要想发表出去，必然要符合格式、用词、规范等许多条件。 “千万別啊，不就是改稿嘛，你就在標註的地方旁边改了就行，不用重新抄一遍。” 贝念书已经去了收穫，重新成为李小琳魔下走狗，一心一意为收穫著想。 《闯关头》他也看过了。 就一个字.— 惊艷。 《伐木人》虽然已经让他惊为天人了，但是和《闯关头》一比，比十年练习生和两年半练习生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毕竟一部是短篇小说，而另一部是长篇小说。 这不仅仅是字数上的区別，又不是起点水文，无脑堆字数就行了。 整部《闯关头》构思之精巧，內容之惊奇，敘述之宏大，都称得上史诗级別的。用巴老的话来说，这是一部中国式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如今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在国內的认知还是小眾，知道的人不算太多。李子成这部作品，算是开了先河。 以收穫的调性，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作品叛逃？ 整个编辑团队一致决定，《闯关头》就是下一期的头版，而且还要头版连载。 不但如此，巴老已经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文学大家在作品问世后，为其写评论文章。 “那样写上去，你们能看清楚吗？” 李子成瞅著自己的稿子，上面因为各种標註，已经里胡哨的了。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再往上面添加东西，那不成了天书了？ 可贝念书却不以为意。 “你这份稿子算是乾净的了，最起码你的字跡工整。有些作者的文章，我们光辨別文字就费了不少功夫呢。” 行吧，既然人家编辑都没有意见，李子成自然不会客气。 改稿的事情说定，龚雪也出来了。看到贝念书来接，娟秀的笑脸浮起幸福的红晕。 既然碰到了，李子成乾脆关心了一下。 “话说雪姐什么时候去家里做客啊？舅舅没说吗？” 这年头虽然也时兴自由恋爱，但绝不可能像后世那样，一谈谈几年、十几年。基本上双方观感不错，接触几次，婚姻大事就要定下来了。 像贝念书和龚雪这样，已经算是比较拖沓的了。 即便不结婚，起码也得见见家长，双方家庭將婚事商定下来。 在这件事上，显然贝念书也很急切，娶媳妇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呢，不过到底该怎么办，还要看小雪的想法。” 反正他已经见过龚雪的父母、哥哥和妹妹了，並且已经得到了认可。接下来，自然是龚雪去男方家里的程序。 龚雪却没有什么羞涩，反而落落大方，直接问了关心的方面。 “去你家里的话，需要买些什么礼物吗？”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爱情观、婚姻观，如果都觉著该结婚了，那么上门的时候也会认为是理所当然了。 龚雪之所以这么大的年龄还没有结婚，纯粹只是被各种经歷和风波耽搁了，绝对不是她不想结婚。 这个时代的女演员也没有什么结婚了会耽搁工作、耽搁赚钱的想法，更不会有结婚了会影响人气的顾虑。 既然碰到了合適的，那就结婚唄。 贝念书早就想好了。 “咱们没有什么钱，家里又那么多人，买太好、太多的东西都负担不起。就正常地准备礼物好了。” 龚雪迟疑了一下，看向李子成。 她总觉得在这种事上，李子成的意见似乎要比贝念书更靠谱。 但这一次李子成也支持了表哥。 “雪姐，不用將贝氏想的多了不起，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如今都是普通人。” 不管贝氏曾经有多么的辉煌，现如今確实只是普通人家。虽然按照贝氏的底蕴，重新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但最起码眼下的贝氏族人是不会有嫌贫爱富心理的。 有了李子成的说辞，龚雪这才安心下来。 “那我登门拜访的时候，成子你和贝老师去不去？” 龚雪想的是，如果到时候有熟人在场，她也能有些依靠。 李子成呵呵一笑。 “如果你近几天去的话，那还真凑巧了。马上剧组就要去南阳路拍戏，我和我妈肯定在那边。” 龚雪登时一喜。 “那行，我回家和阿爸、阿妈说一声。” 虽然她现在还是军人，结婚的事没有那么容易，但如果婚姻的问题定下来，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是的。 有些事情龚雪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她许多时候外出演戏的机会被推掉，並非是她不想去，也不是话剧团真有什么任务。 而是那种地方，暗存心思的人太多。 龚雪也收到过明里暗里许多暗示，但她只是当做听不懂， 也就是现在了，许多女孩子心思单纯。要是换成后来，能有攀龙附凤的机会恐怕早就爭抢起来了。 不过龚雪单纯的心思，倒是便宜了贝念书。 说好了接下来要在贝公馆拍戏，结果剧组却遇到了麻烦。 室內的戏份不多，很快拍完了。但是等要拍摄室外戏的时候，居然始终不下雨。 这是一场许灵均被妈妈领著离开豪宅的戏份，也是他悲惨、跌岩人生的开始。 按照李子成的设想，將会在雨中展开。 阴冷的雨幕中，伤心欲绝的妇人带著孩子离开了豪宅，从此以后小许灵均富足安逸的生活就消失了。 这段戏要利用贝公馆外的庭院和园。 妇人带著小许灵均一路走远，许景由站在二楼的阳台注视著她们的离去，一个新的女人从后面走来，攀附著许景由的胳膊。 这样的拍摄，充分体现了由来只有新人笑、哪曾听闻旧人哭的悲愴。 设想很好，可是不下雨啊。 这年头人工製造雨幕又不现实，所以只好等了。 “妈，您来演许灵均的母亲如何？” 閒极无聊，李子成萌生了新的想法。 “我？我不行。我从来没有演过戏。” 贝聿成嚇了一跳，没想到李子成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哎呀，这段戏又不难。只需要您穿上旗袍，牵著庞越的手一路走远就行了，最多加上点伤心的表情嘛。” 李子成还真是临时起意。 就是那天在和平饭店，看到贝聿城教陈肖伊下楼梯的动作时萌生的。 当时贝聿成示范的动作，完全彰显了什么叫做豪门名媛的风范。那种气韵，根本不是能够隨便学来的。 李子成几乎可以想像，贝聿成换上旗袍，摇曳在轻风细雨中的曼妙了。 同时，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让许灵均虽然身处穷苦中却能接受良好教育拥有合理的逻辑。 本来许灵均母亲这个角色，是委託上影厂的。毕竟份量不多，一共就两场戏，台词也没有几句。 但既然贝聿成更加合適，何必捨近求远呢。 被李子成一说，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成子说的没错，小贝你还真挺合適的。” 庞学琴也给出了意见。 “对呀，贝老师身材这么好，肯定適合旗袍。” 龚雪也跟著。 “这..” 贝聿成不是扭捏的人，略微迟疑了一下。 “好吧，我来演好啦。” 解决了许灵均母亲的演员，並没有什么用，因为老天爷还是不下雨。 见无所事事，李子成乾脆带著尹黎铭、雷献和，带著摄影机，先去了黄浦江。 既然来了上海，要拍出上海的味道，怎么能不拍黄浦江呢？ 这段空镜头在影片里，是要通过许灵均的视角呈现的。 幸好这个时代的浦东还没有开发，站在外滩这边拍过去，画面和民国时期没有什么区別。也就是说，一段画面，只需要做些色彩处理，可以用作两个不同的歷史时段。 不过等要拍摄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的时候，李子成却很不满意。 哪怕已经靠在江边的栏杆上了，镜头依旧无法呈现出全景来。於是他们联繫了部队， 借用了部队的江上巡逻艇，这才拍摄到了想要的镜头。 到了傍晚，终於完成拍摄，李子成三人脚步虚浮地回到岸边。 雷献和这个完蛋货，居然晕船了。李子成只好一个人拿著两台摄影机，让尹黎铭扶著他。 而就在李子成的双脚踏上江岸时，有人快步走来。 “李子成同志吗？” 李子成寻声看去，走来的人穿著板正的中山装，左胸口的口袋处还別了一支钢笔。 嗯，是一支，那就是公家人了。 果然，那人开口说明了来意。 “有从日本来的客人，过来找你的。” 日本来的客人？ 李子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川上井彦，毕竟他和山叶公司有业务往来。但是越过这位公职人员，看向他背后的时候，李子成的心臟愣是被击中了一下。 一个身材清瘦娇小的女孩，背著一把几乎和她身高相仿的吉他，此时正用蕴含著无尽光辉的星眸看过来。 他见伊人多嫵媚，殊不知伊人见他亦如是。 暮色泼染天际，黄浦江漾起碎金。忽见如玉君子临风而立，剪影如新裁的水墨惊鸿。 天际线在他的背后燃烧成玫瑰色，挺立的短髮镀上琥珀光芒，连匆匆的行人都在江风里凝固成了虚焦的惊嘆號。 即便多年以后，那句温暖的招呼依旧让她难忘。 “美雪酱，好久不见！” 第91章 可可爱爱美雪酱 第91章 可可爱爱美雪酱 “明明初见，为何总觉得你如此熟悉？” 远方的夕阳横亘在两人的目光中间，为这个见面蒙上了一层氮盒般的炫彩。 中岛美雪幻想过许多次，初次见到李子成的情形。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个初见並不陌生。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她第一次来到中国，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仿佛一切都好像理应如此， 相比起她来，李子成更要舒心的多。 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子，虽然是满满的少女风，但是在他的眼里，早已幻化为了前世那个七十岁还依旧在舞台上光芒无限的第一歌姬。 中岛美雪漂亮吗？ 略显平凡的五官，蓬鬆而有些凌乱的头髮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可以算作清秀，但和倾城倾国、美艷无双的形容是完全不搭边的。 中岛美雪身材好吗？ 纤巧的身高，乾的主干，背著一把仿佛比她还高的吉他，需要仰著头才能跟他对视。 可她是中岛美雪啊！ 这四个字已经足够了。 是那个前世站在舞台上，只需要用歌声和热情，就能够征服全世界的亚洲第一女歌手。 “或许我们前世见过，今生有缘。” 是啊！ 如果不是有缘的话，为何会让这样的两个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终於站在了一起呢？ 日本和中国在文化方面相通的地方很多，所以他的说法，中岛美雪听懂了。 愣了一下，这个女子隨即露出温婉和煦的笑意。 “是呢，缘份。” 旁边的中山装眼角都立起来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怎么办？ 这样的对话要不要上报？ 话说这小子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这么光明正大地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要不是说的日语，起码得安他个流氓罪。 还有这个日本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么过份的话，怎么能笑的出来？ 不是应该生气嘛？ 比他还不如的，是尹黎铭和雷献和两个棒槌。 他俩不懂日语啊。 “成子，怎么回事？这个日本娘们是来找你的？你可要小心呢，日本娘们阴险狡诈， 你可別上套了。” 尹黎铭將李子成拽到一边，以哥哥的身份对他淳淳教诲，生怕他跳进火坑。 你还是先顾著你那法国娘们的弟媳吧。 “之前我给日本方面写了一首歌，就是这位姑娘唱的。她现在找过来，应该是歌曲方面的问题。” 说完，他又吩咐了一嘴。 “你先和献和哥回去，顺便跟我爸妈说一声，晚上不用给我留饭了。” 雷献和不知死活。 “咋滴？要跟日本人吃饭呢？带我一个没说完，就被尹黎铭拽著，化作一道风消失在了天边。 中岛美雪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 “你的朋友—为什么走啦？” 李子成无事一身轻，语调愉快。 “他们也是好心，希望我们的见面不受打扰。” “斯国一！” 中岛美雪郑重地点头，腔调就跟日本动漫里一模一样。 真是一个始终保持著少女心的精灵啊。 “你的吉他，需要我帮你吗？” 李子成早就注意到了中岛美雪背著的吉他，对於她小小的身躯来说，似乎过於沉重了“啊———这个？没有关係。它已经和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李子成也就没有再坚持，任由中岛美雪自己背著。 中山装在一旁看不懂了。 这小年轻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人家女士说不要，你就停了？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李子成和中岛美雪的相处十分自然。两人並肩走在黄浦江边，也是李子成先开口的。 “歌曲的录製遇到问题了？” 换成別人，肯定惊莫名，怀疑他未卜先知。但中岛美雪就是那么点了点头，语气幽幽。 “对不起，辜负了您的作品。” 李子成背起双手，语气却很认真。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如果中岛美雪都演绎不好这首歌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任何人可以。” 中岛美雪闻言站定，偏著头看他。蓬鬆的发间溢出夕阳的朦朧，让这个女子也多了几分神韵。 “那需要你的帮助。” “好。” 就跟在两人后面的中山装，乾脆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为何明明听到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到一起却懵逼呢？ 前边的话题已经跳跃了。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说起这个，中岛美雪似乎也被自己的勇敢折服，笑呵呵地像个小傻子。 “我先去了长春，但是他们说你来了上海，於是我又追到了上海。子成君，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生活的地方居然有那么多的人懂得日语，怪不能你能写出那么具有哲理的名曲呢。” 李子成好笑地摇头，心中並不敢居功。 有些歌曲，抄了也就抄了，没有什么营养。但有些歌曲，能抄的了词曲，却抄不了精神。 “美酒配名器，红妆配佳人。歌曲再好，如果没有美雪酱，也是长剑空利。” 中岛美雪鼓起了脸颊，终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子成君，你不可以称呼我美雪酱的，我比你年龄大啊！” 这么严肃认真的態度，反而惹得李子成哈哈大笑，故意道：“我对日语不是很懂呢， 怎么办？就喜欢称呼你为美雪酱。” 好吧，中岛美雪很无奈。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你不也是嘛。” 於是两人一起捧腹大笑，笑的中山装莫名其妙。 俩神经病啊！ 但李子成和中岛美雪却都觉著很舒服，如同老友重逢。毕竟相比起语言和环境，精神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美雪酱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我住在衡山宾馆。” 这个时代外国人来中国，能住的地方很有限。上海这边能接待外宾的地方，就是衡山宾馆。 虽然中岛美雪是以私人身份来的，但有山叶公司出具的证明，这边还是按照外宾接待来安排的。 “子成君，我肚子饿了，带我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如何？” 这就是李子成很喜欢和中岛美雪相处的原因。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但两人谁都没有什么矜持的念头。中岛美雪也不会刻意保持淑女的风范，饿了就会说。 她很相信，李子成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果然，李子成已经考虑起来。 “你在中国的时间不会太久，恐怕无法品尝太多的中国美食。所以咱们集中一下，去个美食集中的地方如何？” 说看，李子成的手指向了身后的和平饭店。 中岛美雪对於这个安排，显然另有想法。 “这么高档的地方，要让子成君破费了。” 李子成昂首挺胸，已经头前带路。 “你不该怀疑一位五万美元富翁的能力。” 这话惹得中岛美雪笑的枝乱颤，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对对对，我忘记了呢，子成君可是一首歌能卖出五万美元的天才音乐人。” 李子成不高兴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我？” 顿了一顿，他很洋洋得意地道：“应该是天才音乐人、天才电影人、天才文学家才对。” 少年人的自吹自擂並不惹人討厌，中岛美雪甚至推著他前进。 “快走吧，天才先生。再耽搁下去，我这个天才歌手就要饿死啦。”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矜持吗？ 中山装有点怀疑人生，但想到自己的工作，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半路上，李子成询问了他的姓名。他只说自己姓林，多余的就不肯透露了。 李子成也不以为意，乾脆称呼他林同志。 “李子成同志，和平饭店这种地方，恐怕不適合你们进餐。” 林同志以为李子成不懂，怕他等会儿出，所以找了个机会，用中文向李子成提醒。 但李子成不以为意。 “没关係，今天我请客。” 我是差你一顿饭吗？ 不过是和平饭店的话，倒也不能错过。 林同志起了好奇心，就想看看李子成究竟是怎么能进入和平饭店的。结果等进去之后，三言两语说完，酒店的经理居然亲自跑来了。 “陈经理，实在是麻烦你了。今天主要是想请一位日本友人吃饭，恰好就在附近，首选当然是咱们和平饭店了。” 这话连捧带吹，让陈经理高兴坏了。 “哈哈哈，李编剧太客气了。你能来我们这里消费，那是我们饭店的福气。来，这边请，今天咱们用龙凤厅如何？” 之前拍电影，李子成自然和这里的负责人熟悉了。安排吃顿饭，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陈经理更知道他是闻名全国的青年作家，別的不说，《伐木人》这篇小说陈经理自己都看了许多遍。 一路去往龙凤厅，陈经理一边和李子成隨口聊起小说和电影，难掩期待之心。 “李编剧你还不知道，自从你的《伐木人》发行之后，来我们和平饭店的客人多了许多。但凡是来的，都想要住进沙逊套房，还想要去和平厅跳舞。你啊，可是给我们打了个活gg啊。” 这个时代大部分国人都没有gg的概念，但和平饭店的人经常接触外部的事物，懂的更多一些。 而陈经理说的这些，也是李子成能在和平饭店自由进出的根本原因。 毕竟他给这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第92章 枪炮少女 第92章 枪炮少女 “这里和我见过的其他地方很不一样，难道这才是中国的样子吗？” 一路乘电梯去往龙凤厅的路上，中岛美雪问出了好奇。 她这次到中国来，先到了长春，又到了上海。沿途见闻，多种多样，在和平饭店这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里是中国未来的样子。” 李子成很有自信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个时代中国的大多数地区，都是贫穷而落后的。即便是在上海这样的中国前沿城市里，大部分地区也是如此。 唯独外滩，唯独和平饭店，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这里也有百年的歷史了，但无论是建筑形式、还是韵味风格，即使再过百年也不落伍。 李子成说这里是未来中国的样子，倒也没有说错。 毕竟2025年，这里也照样成为外国人旅游打卡、惊嘆感慨的圣地。 说话间，龙凤厅到了。 顾名思义，既然叫龙凤厅，这里就是享用中餐的地方。 请中岛美雪吃饭，总不能请日本料理吧？ 別说和平饭店现在没有日料餐厅，就算有，那也不礼貌啊。 居中的典型中式红木对开双门，连同两侧的鏤玻璃窗，一下子將人的心境从西洋镜拉回到了东方神韵。 中岛美雪甚至站定，仔仔细细打量了这里的装饰，由衷发出了讚嘆。 “能够將对冲的不同艺术凝练成统一的韵味，这一定是大师的杰作。” 李子成也认同这个观点。 “和平饭店本身就是艺术。” 说著，他和陈经理一同推开双门，向她发出了邀请。 “美雪酱，请。” “麻烦子成君啦。” 中岛美雪欣然走进龙凤厅，迅速沉浸在华丽的中式装潢当中，也不知心里到底泛没泛起什么灵感？ 反正李子成倒是很期待，如果中岛美雪能写出一首相关的歌曲来，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里是陈经理的主场，在他的引领下，几人来到窗边。 “这里是龙凤厅最好的位置，从这里可以完美地欣赏整个外滩和黄浦江，风景无出其右。” 果然，李子成和中岛美雪並肩站在窗边，看著浩浩汤汤的黄浦江从脚边流过，仿佛岁月在洗礼著心灵。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次美好的中餐之旅。没有想到，风景之美更在美食之上。子成君，让你费心了。” 李子成没有居功。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算是借了你的光。” 中岛美雪笑的很开心。 “这样算不算，我和子成君有了共同的回忆呢？” 真是一个感性到了极致的女人呢，怪不得能写出那么多触动人心的作品。能成为艺术家的品质，果然非同一般。 “你看这江水，千古以来东流入海，而海的那一边，就是美雪酱所在的地方。也许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美雪酱站在海边，也能聆听到我的心愿。” “一定能听到呢。” 中岛美雪的回答，让林同志摸不著头脑。 算了，他已经放弃了，决定做个正常人。 此时的龙凤厅客人並不是很多，因此各种佳肴很快送上。 白瓷圆盆里盛著同样洁白的豆腐，被粘稠的汤汁包裹，又点缀著金色的斑点，好似满天星光。 服务员刚想要介绍，李子成已经拿起勺子，为中岛美雪盛到了小碗里。 “这是蟹粉豆腐，以秋季饱满的蟹黄和手工豆腐为原料，配上顶级大厨调製的汤汁， 是十足的老上海味道。” 李子成多会做人了，照顾中岛美雪的时候，也没有忽略了別人。 “林同志，別客气啊，自己动手就行。” 林同志— 你这重女轻男的行为是可耻滴！ 嗯，蟹黄豆腐真好吃！ 林同志又盛了一碗。 遵照李子成的指点，中岛美雪留了一勺豆腐送入口中。 剎那间，醇腻的蟹黄和滑顺的豆腐，裹著浓密的汤汁经过唇舌的翻卷，在口腔里绽放出了鲜活的味道。 中岛美雪一下子睁大了眼晴，那里面都是喜悦的光。 “斯国一！这就是厨艺仙人的味道吗？” 想不到你也是中二魂爆表的美雪酱！ 下一道菜也是正宗的本帮菜，而且和大眾的认知还不太一样。 本帮炒鱔糊。 中岛美雪显然已经被正宗的中国美食征服了，这一次都没用李子成介绍，就自行上了筷子。 “这是什么肉？好神奇的味道。” 李子成做了介绍。 中岛美雪显然吃进了肚子里，但是记在了心里。 “我曾经吃过大阪的中华料理，那是在日本號称最正宗的中华料理。但是和这里的完全不一样，难道是食材的缘故吗？” 李子成一边为她夹了第三道的本帮红烧肉，一边笑道：“因为是在日本经营的料理， 自然要照顾大多数日本人的口味。加上食材、调料、水土、烹飪等多方面的原因，自然会跟本土有所区別。” 他虽然为正宗的中国美食自豪，但也没有去贬低那些漂洋过海的改良品。 毕竟都是將中华文明带出去的一份子，总归是值得称讚的。 至於正不正宗？ 正宗的中国料理在异国他乡，老外也吃不惯啊。 李子成是有钱人，儘管和平饭店很贵，但他还是很好地尽了地主之谊，让中岛美雪彻彻底底地享受了落地中国后的最完美的一顿晚宴。 “子成君，谢谢你的款待。这一次的中国之行，让我充满了希望。” 中岛美雪有种魔力，当她目光凝视著对方说话时，会令人从身到心升起温暖舒適的美好。 那种目光，李子成曾经在她的舞台上见识过， 他知道，那是温暖人心的力量。 如果一个人遇到了困难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寻找方向的时候，建议去听一听中岛美雪的歌。 那些歌声里，自有一种令人奋发向上的精神。 与她的演绎相比，那些汉化的版本，却可惜地变成了单调而下乘的情歌， “放心吧，我会让你满载而归的。” 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很神奇，总是没头没尾，但都能互相知晓彼此的心意。 中岛美雪终於有些吃惊了。 “你知道我的困难？” 李子成哈哈一笑，在黑夜里绽放著自信的光芒。 “当然知道，毕竟是我造成的嘛。对不起，美雪酱，我太心急了。” 中岛美雪满心温暖，缓缓摇头。 “不，是我成长的太慢了。” 她是一个对音乐痴狂的人，既然寻找到了方向，那便恨不得立刻投入。 “子成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d 虽然中岛美雪的到来是个意外，但李子成並没有任何慌乱。 “如果你不急的话，不如先看看我拍摄的电影如何？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再为你解决问题，可好？” “啊，对哦，子成君还是一位杰出的电影人呢。” 中岛美雪想起了来时林同志的介绍，同时也升起了好奇心。 此时的中岛美雪还是一位全心全意的歌手，还没有参与影视剧的演出。影视剧於她而言，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李子成的邀请让她动了心。 “如果不打扰的话.” 那就是答应了。 幸亏李子成懂得日本人的说话方式，否则的话还以为她婉拒了呢。 “那我明天就在片场恭候大驾了。” 寒暄完毕，两人依依道別，都觉得第一次的见面太匆匆。 幸好当太阳重新升起时，又是再见面的喜悦，所以也就不是那么可惜了。 目送中岛美雪走进衡山宾馆，李子成这才转身返回住处。 结果刚刚回来，就被李庚、贝聿成给堵住了。 “说，那个日本娘们是谁？” “爸，注意你的措辞。” 李子成白眼连翻，不想和这个不著调的老爸对话。 还是贝聿成稳重。 “那个日本女孩是为了歌曲来的？” 毕竟他俩知道事情的经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是啊，她在录製歌曲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於是亲自来找我这个作曲人了。” 贝聿成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是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呢，怎么样，漂不漂亮？” 好吧，到底还是八卦了。 如果是別人，说不定会害臊，但李子成不是这样的。很坦然地摇摇头，只是道：“如果是中岛美雪的话，漂不漂亮並不重要。” 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如繁星，但中岛美雪只有一个。 只可惜，他的意思无人能懂。 李庚就摇摇头，很担心他的状態。 “儿子啊，你不会是被砸坏了脑子后，分不清美丑了吧？” 李子成准备去休息了，走到门口才道：“我当然分得清美丑。比如我妈就很美，您就..” “嘿，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第二天，剧组移师青浦。 就在朱家角的外围，已经圈出了一片地。 片中唯一的战斗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既然老天总是不下雨，剧组经过商议，乾脆先拍战斗的戏份。毕竟总不能一直拖著人家解放军在这里，耽搁人家的正常工作。 李子成到的时候，解放军指战员们已经换成了过去的军装。一个个互相看著彼此，都觉著很新鲜呢。 毕竟那是他们的先辈，他们都是听著先辈们的事跡成长起来的。如今要扮演先辈们， 绝对不能丟人。 “哇，那是真枪吗？” 李子成还未如何，跟著过来的中岛美雪已经兴奋了。腾腾腾跑过去，就要去拿。 “小心，危险。” 怎么也没有想到，可可爱爱的美雪酱居然是一位枪炮少女，李子成赶忙衝过去保护。 这位要是伤著碰著，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第93章 直面歷史的人 第93章 直面歷史的人 “这不是拍电影用的道具枪吗？” 见武器被李子成一把抢走，中岛美雪有些惊讶，还有一些慌乱。 身为日本女人，天然之中带著不愿意给別人带来麻烦的属性，她还以为自己给李子成惹麻烦了。 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土下座吧？ 可还没等李子成说什么呢，枪被顺走的演员土兵跳了起来。 “日本鬼子？” 看那一脸愤恨至极的表情，恐怕手里有枪的话，说不定直接扣动扳机了。 “呀，你扮演的是解放军，不是八路军，你激动什么？” “啊？哦。呵呵—.” 小战士终於反应了过来，在其他人的鬨笑中，不好意思地挠著脑瓜壳，一边不好意思地跟中岛美雪道歉，一边害羞地跑开了。 不过周围的土兵演员全都好奇地看过来，不明白为何会有日本女人在这里？ 中岛美雪当然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眼晴看过来，纯真的跟孩子一样。 “他串戏了。” 李子成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是略微解释了一嘴。生怕中岛美雪纠缠不放，他乾脆掌起来枪，给中岛美雪解释起来。 “这虽然是拍电影的道具枪，但也是真枪。可以发射空包弹，自然也有杀伤力。” 空包弹也可以伤人，这是在未来人人皆知的道理。但是在这个时期，非军事人员还真不知道。 为何拍电影用真枪呢？ 实在是留存下来的武器太多太多了。 加上这个时代的电影特效不过关，不可能通过电脑技术做出枪火效果。所以为了拍出像样的武器开火戏份，只好使用真枪。 这个年代的各家电影厂，基本上都有这种保存了武器的仓库。其中拍摄战爭电影最多的长影厂和八一厂，將库存的武器拉出来，足够武装一个师的。 放到解放战爭年代，那也是不俗的战力。 话说一个重装合成旅，后勤无限的话，回到二战时期，能不能打贏日军？ 哪个筒子无聊透顶，在网上问这种二货问题？ 得知居然是真枪，中岛美雪惊讶过后，居然还往前凑近了几步。 “这是真枪吗？搜得死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武器呢。不过这是什么枪啊？” 李子成揉揉鼻子。 “这是三八式步枪，来源於当时的侵华日军，后面也成为了许多战场上我军使用的武器。” 得知这居然是一支日本製造的武器，中岛美雪居然笑了。 “被侵略者製造的武器，能够用来帮助人类解放的事业，真是一种奇妙的美好啊！” 哪怕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人，听到这番话，还是让李子成心里翻起浪涛。 毕竟能够坦然面对那段歷史，还能说出正义之言的日本人，实在是不多呢。 “是啊，我们要拍摄的戏份，就是反映那段解放歷史的。” “子成君编剧的电影，一定会让人惊嘆的。” 这个女人，用明亮光彩的眼晴说著崇拜的话，真是让人豪情万丈。 真是看不出来，堂堂的中岛美雪很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啊。饶是李子成两世为人，也忍不住挺起了胸膛，誓要將这部分的戏拍到最好。 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李子成就顾不上中岛美雪了。 “雪姐，这位是中岛美雪小姐。她从日本远道而来，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你帮我照顾一下。” 李子成將中岛美雪託付给了龚雪。 两人年纪差不多，同样都是出色的佳人。 龚雪胜在貌美如，中岛美雪胜在气质绝伦。此时並肩站在一起，颇有双姝爭艷的格局。 “龚雪小姐的气质，一定可以成为最顶级演员的。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松坂庆子的气质。” 別说，中岛美雪的眼光確实毒辣。 龚雪和年轻的松坂庆子，確实颇为相似之处。也许在这个时代，这就是顶级女演员该有的神韵。 虽然李子成不在身边，但因为有翻译，所以龚雪和中岛美雪还是聊的很愉快。 听说有个日本女歌手来找李子成，龚雪也很好奇，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可以大胆到漂洋过海的程度。 而通过交谈，她赫然发现，这个身材娇小的日本女子，居然有著令人敬佩的大心臟。 而且对於事物的看法，往往很有哲理性。 这让她不禁有些明白，为何李子成会对她这么看重了？ 片场这边，李子成早已摒弃私心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拍摄的事前准备当中。 即將拍摄的可是战爭戏，各种爆破镜头十分危险，容不得半点疏忽。 侯风景已经带著特效团队布置现场了，李子成则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检查。 “跑位的地点用白灰画成圈，爆点的位置用白灰画个叉，千万不要画错了。要是有战士因为拍戏受伤，我就把你们绑在炸药上。” 听到李子成阴森森的话，眾人连忙打起精神，不敢有任何疏忽怠慢。 拍爆破戏，最重要的就是配合。 为了演员跑位不出现差错，必须要在地上做出明显的標识。高於地面的標记是不行的，因为会在镜头里穿帮。 所以最常用的做法，就是在地面上用白灰画出標识。 这样镜头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演员能分辨出来。 足足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第一个镜头的爆破才完成部署。因为事情太过於重要，大家都是在片场吃的盒饭。 让李子成没有想到的是，中岛美雪居然也跟著吃了盒饭。 “美雪酱，你不需要跟看我们吃苦的。” 中岛美雪吃的很欢快。 “我们有什么不同吗？虽然我不是你们剧组的人，但是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呢。你也好，龚雪小姐也好，都是很好的人。” 他俩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另一边李庚和贝聿成却面面相，难免胡思乱想。 “他妈，你儿子不会被日本狐狸精勾引了吧？” 贝聿成还未如何，龚雪噗笑出声来。 “李导，那位美雪小姐是个很不错的人，不是什么狐狸精。” 李庚想到上午就是龚雪陪著的，不免好奇地询问起来。 “小雪，你觉得那个日本娘女孩子很不错？” 龚雪想了想，才组织好了语言。 “那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许多思考的逻辑和成子很像。我感觉他们两个很像是同一类人，应该有共同语言吧。” 贝聿成吃饭的动作慢下来。 “为何这么说？” 龚雪显然也难以说的太清楚。 “他们两个都有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明明看起来很不正常，但偏偏最后的结果又很好。除了成子之外，我只在美雪小姐身上见过这种方式和方法。” 李庚和贝聿成面面相，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不会要多个日本儿媳妇吧？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中岛美雪的年龄，其实比龚雪还要大一岁。但本身就是搞文艺的，其实很明白这类人许多时候心灵的契合要远远大於现实的差距。 吃过了午饭，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而且午后的阳光正好，最適合拍摄。 剧组便全部到位，结果摄影师这里出现了差池。 “献和哥，你抖什么？” “我我没抖，我冷。” 雷献和嘴硬，但骗不了人啊。 摄影机都快被他扔出去了。 “算了，摄影机给我吧。” 李子成也没有苛责。 毕竟这里的拍摄方法是中国电影从未有过的，雷献和驾驭不了再正常不过。谁叫拍摄的位置距离爆炸点仅仅十米不到呢，绝对会被波及到。 別说雷献和了，换成这个时代任何摄影师，哪怕是好莱坞的，都会心生畏惧。 见李子成要亲自上阵，李庚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贝聿成挡了下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微摇头。 相比起比较单纯的李庚，贝聿成显然更有头脑。 这段时间剧组的运作，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李子成虽然顶著副製片主任和编剧的职位，但到底年龄太小，加上长影厂里关係错综复杂，许多时候李子成的话语权都受到了削弱。 这种情况下，李子成要想真的树立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技术上的真本事。还要能常人所不能，这样才能彻底折服別人。 这一次代替雷献和，亲自上场担任摄影师，固然十分危险，可一旦成功了，別说在这个剧组，今后在电影界都不会被人忽视。 毕竟他们要完成的，可是史无前例的镜头。 等到电影上映时，这样的画面说不定能掀起技术革命。 在这个方面，贝聿成很好地继承了贝氏的家风。 要想出人头地，固然会有家族的支持，但更多的要靠个人的能力。 “成子，要不—我——” 听到李子成要亲自上阵，雷献和十分羞愧，也为自己的胆小而懊恼。 “哥，不要掛在心上。相关特效都是我弄的，我肯定是最有把握的人。第一次由我来拍，也算是给大家打个样，今后大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善解人意的话，很好地安抚了雷献和。 尹黎铭等人则不敢怠慢，拿来厚厚的服，將他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唯独摄影机的镜头暴露在外，看著他坚定地走到了预定的拍摄位置。 单单是这一幕，就让许多人心生佩服。 毕竟敢直面爆炸的人，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第94章 主角行为逻辑的铺垫 第94章 主角行为逻辑的铺垫 见李子成披掛上阵，李庚赶忙对几个战士演员做最后的吩咐。 “同志们，一定要看好位置，千万不能跑错。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拜託你们了。” 那几个要上场的战士演员，老实说也有点紧张。 別看他们是军人，但也没有上过战场。枪炮虽然打过，但是没有挨过。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里难免发慌。 幸好之前做过试验，让他们知道这种爆破看起来很厉害，实则杀伤力很小，心里才没有那么的慌。 演员和摄影师都就位了，收音设备是早就布好的，所有无关人员全部都退到了安全线以外。 看到气氛这么凝重，中岛美雪也不禁紧张起来。 “子成君很勇敢呢。” 龚雪也对臭弟弟佩服到骨子里了。 “我们拍摄的过程中，他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他，电影不可能这么顺利。” 她们两个的谈话，不影响进程。 隨著李庚下令开始，那三个战士演员立刻窜了出去。李子成扛著摄影机，披掛著一身的防护也不影响速度，赶紧追了上去。 这种场面，摄影师远比演员还要重要。 演员只需要按照固定的路线跑就行，摄影师不但要跑，还得拍出感觉来。 什么感觉呢？ 那就是人在剧烈运动中和心情紧张下的顛簸感。 这种镜头在后世的战爭电影里都用烂了，可在当下绝对是蝎子粑粑一一毒（独）一份。 当看到第一个战士的脚即將踩到圆圈位置时，李子成连忙站定。 轰—. 爆破点被引爆，黑乎乎的泥土突元地冲天而起，然后如同下雨一样泼洒下来。 即使李子成站在后方，都能感到有些没有粉碎的土块里啪啦地打在自己的身上，也让镜头前多了一层黑雾。 他適时地摇晃摄影机，拍出爆炸震动余波的效果。然后关掉摄影机，又去追第二个战士演员。 第二个战士演员是完全標准的战术动作，在他的镜头里猫著腰、小碎步，移动的如同狸猫一样。三两步找到掩体，窜过去趴好，已经拉动枪栓，並且完成了射击。 因为使用了空包弹，所以枪火的效果很漂亮。唯独枪声太过於单薄，李子成十分肯定，收音器的捕捉差强人意。 最后一个战士则是匍匐前进，冒著枪林弹雨爬到铁丝网前，然后用钳子將铁丝网剪断“好，很好，结束啦！” 命令是李子成下达的，毕竟拍摄效果如何，只有他这个摄影师最清楚。 场面一下子活跃起来。 场务和医疗人员赶紧衝进场內，去检查第一个经受爆炸的战士情况。 那小子大大咧咧的。 “我没事，好著呢。” 结果被陈大龙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给我老老实实躺下，爆炸的衝击波是开玩笑的吗？” 直到医务人员检查过，確认他的肾臟等器官確实无碍，这才让他起身。 下一个镜头，还是第三个战士的。 他在剪断铁丝网后，被流弹击中，壮烈牺牲。 这次拍的是正面。 等李子成架好摄影机，那个战士继续之前的动作，起身去拉铁丝网的剎那，胸前猛地进出一大团的血液，还有厚厚的衣服也残缺了好大一块。 既然是李子成搞的特效，那就必须逼真。看那样子，就好像真的被全威力的步枪弹给打穿了一样。 那个战士演员也遵照排练的要求，直接向后栽倒。 可不像有的影视剧里，挨了7.62毫米的步枪弹，居然软趴趴地倒下去。就这种全威力步枪弹，將人打的翻跟头是再正常不过了。 观眾们看的战爭戏场面，是十分连贯顺畅的。但是在拍摄的时候，则十分繁琐和细碎。 类似於这样的镜头，都需要来来回回布置场地好几次，一天下来也拍不了多少。 哪怕《伐木人》这部电影里，战爭戏份只是点缀，但也拍了七天。 这七天里，中岛美雪始终都在现场，一点也不厌烦。很好奇地溜溜达达，还跟李子成询问了解放战爭的歷史。 从李子成的口中了解的情况，让这个日本姑娘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房子、工厂这些不都是死的吗？打坏了还可以再建，这样的战斗方式，会有多少无辜的人牺牲啊？” 得知了解放上海的全过程，中岛美雪面容悲戚。 李子成收拾设备的动作顿了一下，笑意有些勉强。 “没办法啊，那个时候的中国太穷了。这里的一切，是我们仅有的家底。如果將这里打烂了，刚成立的新中国连活下去都做不到呢。先辈们在作战的时候心里一清二楚，但是为了国家的未来，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坦然面对牺牲。” 中岛美雪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个箱子上，看著眼前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场地，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这是一个善于思考的歌手，自有其思想，李子成也没有打扰她，逕自去找了庞越。 此时的庞越已经换上了破破烂烂的乞弓装，化的妆也是脏兮兮的。但是个没心没肺的，捧著个大苹果吃的开心无比。 苹果是龚雪带给他的。 不得不说，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龚雪是真有天赋。 “怎么样，小子，怕不怕？” 庞越味味將最后一点苹果吃完，明显怕李子成抢。 “不怕。” “真不怕？” “我肯定比方智丹强。” 好嘛，原来是小孩子之间的竞爭啊。 还別说，当庞越被安排到位置后，真的表现挺不错的。收到命令，就开始哭，而且哭的很逼真。 “连长，我们发现了一个孩子，就在桥底下。” 陈大龙也参与到拍摄当中了。 当得到战士的匯报，他在枪林弹雨中朝桥下搜寻，果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坐在烂泥地里无助地哭豪著。 “掩护我。” 这个时候，解放军的职责让他做出了选择。发出命令里，他就冒著生命危险趟过了河水，来到了小许灵均旁边。 “孩子，不哭，叔叔保护你。” 陈大龙也不知道是演技天生的，还是解放军素来如此，一把將孩子抱住，还贴心地为他遮挡枪炮声。 有了大人的保护，小许灵均渐渐安定了下来。 “孩子，你爸爸、妈妈呢？” 小许灵均悲伤地低著头，但是没有说话。而他脏兮兮、破烂烂的模样，其实已经表明了一切。 陈连长心疼不已，连忙浑身摸索，最终翻出一块巧克力。 这是从敌人身上缴获的。 “饿了吧？快吃吧。” 小许灵均是认识巧克力的，咕嚕嚕叫唤的肚子让他狼吞虎咽起来。 陈连长仔细地为他整理凌乱的头髮，口中说道：“不要怕，咱们中国马上就要解放了，你不用再流浪了。你会去上学，会吃饱饭，会好好长大的。” 小许灵均抬起头来，迎著陈连长坚毅的容顏，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明亮的光。 至此，战爭的戏份全部拍完了。 许灵均为何对脚下的这片土地爱的热烈而深沉？ 就因为在他孤苦无依、举目无亲、生死难料的时候，是最可爱的人救了他，还为他安排了照顾和学校，让他终於可以安定地成长。 与那种刻骨铭心的经歷相比，后来的一切於他而言，都不过是春风化雨，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以说，这场戏才是最终许灵均做出选择的铺垫。没有这场戏，许灵均的选择就会显得很假、很空。 戏，拍完了。 陈连长等人都很依依不捨。 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一次的拍戏经歷很不一样。 李子成找到了他。 “陈连长，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们，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陈连长笑声爽朗。 “只要是跟拍电影有关的，你儘管说话。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全力配合你们。” 李子成略微宽心了一些。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现场录製的枪炮声效果有些单薄，所以想要做具体的录音，这可能需要用到部队的靶场，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当然没问题啊。” 陈连长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都需要什么武器，你告诉我，我现在就打报告上去。” 当天下午，李子成一行人就来到了当地驻军的射击靶场。因为这种地方没有保密要求，所以中岛美雪也跟著来了。 “子成君，可以在这里射击吗？” 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中岛美雪呢？ “放心吧，今天让你好好过癮。” 听说真的可以开枪，中岛美雪笑容无比灿烂。 陈连长他们也將需要的武器都带过来了。 其实还是那天拍摄用到的一些道具，不过多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据陈连长说，这还是从博物馆里拉过来的呢。 值得一提的是，居然还有真炮弹可以用。 “你也知道，那些年为了防备北边的老毛子，全国都在加强战备，各种武器弹药不知道生產、储藏了多少。这一次打猴子，总算是能消耗一些了。” 说起南边和猴子的衝突，在场的人全都激动不已，恨不得能够跑去参战。 唯独李子成最清楚，那边的衝突將会持续1989年10月份，猴子完全成为了我军提升技战术能力的磨刀石。 第95章 玩枪 第95章 玩枪 “陈连长，我们可以使用多少弹药？” 陈大龙浑不在意地挥挥手。 “你们想打多少打多少，直到打不动了为止。” 李庚听了，有些担忧。 “那多浪费啊。 2 陈大龙帮他们將武器从箱子里拿出来。 “嗨，这些都是库存的弹药，你们就算不打完，也没用了啊。』 尹黎铭將一支水连珠抓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同时，也十分纳闷。 这“年代拍电影，王面的此巴日，比如开火巴、於弹有点巴1 干多都是用道具模擬出来的。 可实际上，这种模擬出来的声音，跟真实的声音相去甚远。 就那种许多观眾都很熟悉的“biu~biu~biu”的动静，一点都显示因此李子成决定换个办法，也是前世影视製作行业经常採取的办那就是採录真实的武器声音。 但不是一遍。 而是连续录製好几遍，然后將声音叠加，这样不但音效更逼真， 今天这个靶场，就是要完成类似录製的。 剧组的录音设备不够，又从上影厂借了一些，分別埋设在了射击付近。 陈大龙回了一个军礼。 “隨时注意监视。” 几个靶位的录音设备布置，顶数火炮的靶位附近的设备离著最远度无法保证，指不定一颗炮弹就把设备炸坏了，所以只能部署的稍微所幸炮弹数量充足，一次不行，就多录几次好了。 因为火炮是大傢伙，笨重不说，危险係数也最高，因此大家商量干火和炮弹的爆炸音效。 在陈大龙的指挥下，眾人纷纷退到安全位置，全部的操作都只能日就见战士们迅速完成了装填，然后收到观察哨的信號，炮手迅速本来寧静的空气猛地撕裂，带著一股子令人失聪的强大声波，甚口中岛美雪给掀翻了。 这还只是九二式步兵炮，真不知道换成155榴弹炮，该会多么的震李子成等人也听到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炮弹落在了靶位，尹全，不用赔钱了。 炮兵们一口气打了十发炮弹，完成了剧组的要求。等陈大龙示意安劳著剧组往靶位跑去。 到了那边，才发现原本平整的地面，变成了好几个深达数米的大的硝烟气味。 不过李子成更关心的是录音设备，一一拿出来检查后发现完好无这个时代的录音设备没有实时播放功能，录製的效果好不好，只能火炮的声效採集完毕，接下来就是枪械的了。 这个时候动用的器材，除了录音设备之外，还有摄影机。 因为李子成还要收录子弹的弹道，到时候剪辑到影片里。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宝贵的財富，不是使用了一次就没用了，还可！ 陈大龙从连队连挑选了五个枪法最好的士兵，按照李子成的要求未、三八式、m1加兰德、捷克式轻机枪、歪把子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杨姆逊衝锋鎗、mp40衝锋鎗等，利用曳光弹打出了十分完美的弹道。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高速摄影机，无法將弹道拍的清晰。否则的采拍《黑客帝国》了。 饶是如此，丰富的弹道影像资料，拿来製作后期足够了。 在李子成的安排下，各种枪械的弹道影像资料都做了標记，等后其云，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这些工作繁琐而漫长，许多人都等的心里痒痒，眼巴巴地等著呢“好了，我宣布录製完成，接下来大家想玩枪的，一定要遵照占设？” “哎呀妈呀，可算是轮到我啦。” 没等他话音落地，好几个老爷们就冲了过去，纷纷挑选起喜欢的就见中岛美雪本来纠结的脸蛋瞬间春暖升，可嘴比贝壳还硬。 “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了？” 算了，李子成乾脆上手，拽著她上前。 “你想玩哪种枪？” 中岛美雪对於李子成的知心可意很高兴，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著星“我不懂枪，子成君可以教我吗？” 打量了一番她的小身板，李子成想了想，拿起一支三八式递给她“你第一次打枪，还是用栓动步枪比较稳妥一些。” 李子成可不敢给她衝锋鎗，这要是一个没把握住楼火出来，说不肖。 中岛美雪可以玩枪就幸福的没边了，並不在乎玩什么枪，喜滋滋李子成给安排。 隨后拿起一个弹夹，压入了弹仓，並將子弹上膛。 “美雪酱，你的眼睛可以通过孔和准星，然后瞄准靶子，这样“靶子在哪儿？” “嗯？” 李子成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问题，一时竟然懵了。 再一看，好悬笑趴下。 原来中岛美雪不知不觉中，竟然將枪给抬了起来。结果她眯著一！ 背上的菊图案。 这要是能找著靶子才有鬼呢。 “你把枪放平嘛。” 李子成不得不再次帮她把步枪放好。 突兀的枪声嚇的李子成一大蹦，脸色都白了。 “八—.” “嘎”字没出口，他才发现不对。 开枪的人並非中岛美雪。 他转过头去，才发现在自己的身后，贝聿成已经完成了蹲姿射击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老妈。 別说他了，在旁边照应的士兵都傻了。 因为贝聿成这一枪，居然命中了靶子。 看著贝聿成熟练地拉动枪栓，將子弹壳退膛，明显不是生手啊。 贝聿成再次眼晴贴上枪声，仿佛感受到了李子成的目光“哇，您的母亲好厉害。” 仅仅一枪，贝聿成在中岛美雪的心目中就形象无比高大起来。 她甚至想要跳起来鼓掌。 “哎哟喂，姑奶奶，小心点，子弹可上膛了。” 第96章 不屈的脚步 第96章 不屈的脚步 “子成君，现在可以射了吗？” 心情悸动，中岛美雪只好转移注意力。 她是转移了，换成李子成悸动了。 大姐，你说话注意点，容易让人误会。 啥？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懂日语？ 那没事了。 话说自从那天之后，那位林同志就只把人接送，然后就离著远远的，如同透明了一样。 看来是得到了指示，不用看管的那么严了。 “射吧。” 得到命令，中岛美雪深吸一口气，紧接著扣动了扳机。 刺耳的巨响当中，她感觉到肩脚骨好像被撞碎了，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不行！ 这射的力道太大了！ 完全承受不住呢。 老实说，其实三八式步枪的后坐力並不是很大。毕竟打的是6.5x50毫米的步枪弹， 后坐力远不如7.62毫米的其他步枪。 但中岛美雪是个娇小的女孩子，又是第一次玩枪，儘管有李子成的提醒，还是被射的不轻。 好在略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发觉没有大碍。再一想到自己居然完成了武器的射击，这个女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哇，我开枪啦！我还打中了呢！” 因为靶子就在五十米外，所以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靶子上的弹孔。首发就命中，想不到自己还有成为神枪手的天赋呢。 “那是別人的靶子！” 李子成满头黑线。 “嘿嘿·——” 中岛美雪汕笑不已，尷尬地恨不得抠出三室一厅。隨即想到了什么，赶忙恭维起来。 “子成君这么了解武器，射击的本领一定很厉害吧？能为我展示一下吗？” 呵，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中岛美雪。 究竟是如何用这么清纯的容貌，说出如此腹黑的话来呢？ 不过看著別人呼呼磅磅打了半天了，李子成確实已经忍耐不住。 他忙跑过去找了一支枪回来。 见李子成没用自己的枪，中岛美雪很是奇怪，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唯独陈大龙看到李子成挑选的步枪有点吃惊，刚想要开头提醒，就看到李子成已然將弹夹顺利地卡入弹仓。並且收手的动作飞快，好像知道慢了就会夹手一样。 隨即李子成採取蹲式射击的方法，对准五十米外的靶子，一口气將八发子弹全都打光。 叮... 一个金属片从枪膛里跳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李子成露出浑身舒爽、精神满足的笑容。 舒服了！ 彻底舒服了！ 就为了这一声“叮”，他才选择了手里的步枪。 这一声“叮”堪称是战场上敌我双方都喜欢的纶音，本方听了浑身舒坦，敌人听了心神放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枪呢？ 而在旁边，看著靶子上密集的弹孔都集中在八环、九环之內，甚至还有十环的，別说中岛美雪了，就连陈大龙都惊掉了下巴。 “李编剧，可以啊，你这水平到了部队都是神枪手了。怎么样，要不要来当兵？” 李子成將大八粒扔给他。 “让一位未来的亿万富翁来当兵，你很有思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远赴千里拍戏，又是夜以继日的工作，整个剧组的人其实早已疲惫不堪，精神和肉体双重疲惫。 今天在靶场玩了一下，算是彻底释放了压力。 眼瞅著大傢伙兴致勃勃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李子成也就放心了。 “子成君，我有些感悟，想要和你说说。” 中岛美雪又恢復了嫻静的样子，不但如此，神情之间还很严肃。 李子成看懂了。 应该是关於音乐上，这个女子有了新东西。 “那我们走走吧。” 李子成跑去找贝聿成，说明了情况。 看著儿子要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离开，贝聿成的心里空落落的。 “不管做什么，问问自己的心，不要后悔。” “我们就是找个地方聊聊天，晚上就回来了，怎么弄的我好像要离家出走似的？” 李子成。（口)o 跟剧组借了一辆自行车，停在了中岛美雪面前， “美雪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载著你兜兜风如何？” 中岛美雪的眉眼登时弯了，可绽放的却是璀璨的星光。 “那辛苦子成君啦。” 说著，她轻巧地跳上了后座，还伸手抱住了李子成的腰。 李子成撑地的脚一用力，自行车就稳稳地滚动起来，告別了大家，匯入了街道。 “哎哟喂，你们看见了没？那个日本娘们抱了成子的腰。” “还是日本娘们胆子大，我估摸著成子是逃不脱人家的魔掌了。” “哎，小燕啥时候能坐我的自行车、抱我的腰啊？” “我抱你奶奶个腿。” 时值三月，北方虽然依旧寒风呼啸，但是上海这里已经春风送暖，鸟语香。漫行於街头，看著两旁的树权上含苞待放，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美雪酱，是不是有些懂了？” 《旅人之歌》之於现在的中岛美雪，难的地方並不在技法上。中岛美雪虽然还很年轻，但她是天生的歌者，可以驾驭任何唱法和表演。 可唯独精神层面的东西，是需要淬炼和蜕变的。 既然中岛美雪主动发出了邀请，显然不会无的放矢。 身后的中岛美雪沉默了许久，就在李子成以为她没有听到的时候，她才突然开口。 “是的，我懂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也许是被春风吹散了许多。 “我明白了战斗的意义。那並不是美好的，而是残酷的。就像经歷了风雨的朵，也只有经歷了风雨，朵才能更加娇艷一样。” 李子成抿嘴一笑，愉悦不已。 果然呢，中岛美雪到底是中岛美雪。 虽然《旅人之歌》不再是她创作的，但她的灵魂还是在无限接近歌曲的真实意义。 没有得到他的回覆，中岛美雪也不著急，依旧自得其乐地笑著，仿佛时光就该如此。 一直到自行车停了下来，她才发现，原来他们又来到了外滩，此时就在黄浦江边。 七十年代的外滩，还不是闻名世界的旅游景点。 黄浦江的对岸，陆家嘴依旧处处贫瘠，不见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不可能有魔幻绚丽的灯光秀。 万国建筑群和江边之间，还是繁忙的车水马龙，路过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对这里的风景並不在意。 两个驻足的人，虽然很突兀，但也不会被打扰。 李子成凝视著江水，语气悠悠。 “虽然你听说过他们战斗的故事，但也仅仅是听说过，並没有亲歷过。加上你还年轻，所以无法感受到精神的真諦。” 中岛美雪也在凝视著江水，无比郑重地点头。 “是的，这是我的遗憾。” 心灵共通的人就是这点好，能够快速地寻找到共同点。 李子成指看浩浩汤汤的江水， “曾经我们也有无数的先辈在这里战斗过、牺牲过，被最亲密的战友背叛了，整条江水都染成了红色。但残存的先辈们没有放弃，也没有被嚇倒，他们重新站起，重新拿起了武器，重新投入了更加残酷的战斗，这才有了我们的今天。” “是的，我感受到了，哪怕只是电影而已。” 中岛美雪的语气无比郑重。 过往的歷史她不是很了解，但是亲歷了电影的拍摄，这让她对於战斗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她偏过头来，忧伤的自光里带看渴求。 “他们说，战斗已经失败了，辉煌已经过去了。子成君，是这样的吗？” 李子成的思绪穿越了歷史长河，从今以后日本四十多年的歷程在脑海里不停闪烁。 那里面，有绝望的寂静，有崩塌的信仰，有颓丧的沉沦，也有无尽的荒唐。 白头鹰傲慢的翅膀下，日本果真没救了吗？ 也许如此。 也许不是。 “理想是不灭的啊，无论任何时候，心怀理想的人都会战斗不息的。也许这种方式不行，那么不如换成另外一种方式。” 说到这里，李子成也被自己说服了。 “只要我们每前进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世界就是不同的。这应该就是旅行的意义，而只要我们的脚步不停，最终肯定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只要脚步不停，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中岛美雪心有所感，突然摆动双臂，旁若无人地迈动起了脚步。虽然是原地踏步，却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 都说男人会有男人的归宿都说女人会有女人的归宿一无所有的只有流浪的人们只有不知归途在何方的人们明明还是一样的歌词，此时却仿佛变成了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战斗號角，江水滚伏的浪也似乎在为其伴奏。 小小的女孩昂首挺胸，以无尽的豪情將歌声远远传达，仿佛无穷无尽。直到高潮的部分，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给予她热情的回应。 纵然那段往日逝去梦想仍旧不会消逝请你为我歌唱吧请为我歌唱李子成已经迈著和她同样的步伐，用真心涌起的声音为她和音。 那澎湃的力量最终匯入江水，一路向东，应该可以抵达彼岸吧？ 也许在即將到来的失去的三十年中，这种声音能够保留住最后一丝精神，坚持到新世界的曙光降临。 第97章 《习惯孤独》 第97章 《习惯孤独》 “子成君，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那里的人们，很需要这样的歌声。” 成功解决了一大难题，中岛美雪好似要飞起来一样。並肩和李子成同行，脚步一点一点的，好像下雨天踩水坑的小女孩，充满了童真和快乐。 “这也是我当初作曲的初衷，我也坚信美好的希望不该断绝。” 儘管两人都没有明言，但彼此都知道在说什么。 此时已是傍晚，人间烟火漫漫，送来饭菜的香气。 “美雪酱，你饿了吧？我们吃点东西如何？” 中岛美雪確实饿了。 “那可不可以吃一些日常的美食？我想体会一下普通的上海生活。” 儘管只是第一次来，但中岛美雪已经喜欢上了上海。 之前她只是从各种途径听说过上海，知道这里曾经是远东第一大城市，而且別具情调真切地在这里住了几天，虽然没有太多的游览，但是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的都市刚刚在沉睡中觉醒，显然带著无与伦比的生机和活力。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感受寻常。但身为最顶级的艺术家，中岛美雪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 她发现了，这里正在彰显的气质，恰恰是之前二十年日本所具备的。但很可惜，现如今的日本表面上看起来烈火烹油，却已有沉沦的跡象。 她不知道为何如此，只觉得可能是盛极而衰，心中难免忧虑。 她的许多作品，既是怀念那些心怀理想而奋斗的左翼，又何尝不是在祭奠那些蓬勃积极的岁月？ 现在，她又在上海这座城市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將欲勃发的气机。 而要想更好地观察一座城市，市井之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 “那我们去城隍庙吃小吃吧。” 想到外滩距离城隍庙不算太远，李子成提出了建议。 其实他们走到的位置，已经在豫园了。直接一个转弯，就到了热闹的城隍庙。 现如今的城隍庙还不是外地人来上海后的必游之地，穿梭和生活在这里的还是本地土著。 匯入人群后，就能听到乱糟糟的上海话此起彼伏，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李子成对於这样的环境並没有任何不適，毕竟他就会上海话。 出奇的是，中岛美雪也对这里很感到亲切。李自成一问才知道，原来中岛美雪觉著上海话似乎和日语有许多相近之处。 也確实如此。 上海话和日语、韩语都有许多音调、读法方面的近似之处，也许是地区相近、文化传播的缘故吧。 “你坐一下，我去点些食物回来。” 现如今的饭店指望服务態度，顾客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殴打顾客就算是好的了。 既然中岛美雪想要品尝地道的街头美食，李子成便点了一些具有特色的本地小吃。 南翔小笼包、酒酿圆子、八宝饭、蟹壳黄、条头糕和排骨年糕。 虽然他点的样式多，付了不少钱和票，但是对不起，做好的食物还得自己一样一样端回去。 李子成只好来回几趟，著实在饭前开了胃。 不过最后一次折返的时候，他突然站定，目光凝聚在饭桌边的中岛美雪身上。 明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明明人来人往，说笑纷紜；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她一个女子绝世而独立，静静地散发这不一样的光。 仿佛她並不属於这个世界，拥有著別样的气场。 中岛美雪托著下巴，好奇而探究的目光正在看向四周，显然是在观察著视野所及的一切。凭空而生出的孤独感，仿佛在她的身边树立起了和外界隔绝的墙。 恰好此时中岛美雪也看到了他这个大男孩手里端著食物，站在人流之中，洁白的衬衫也不知道是被灯光反射的还是怎样，总之遍体氮盒，还与爽朗的笑容相得益彰。 四周色彩繽纷，红的、黄的、黑的、绿的、蓝的交织错杂，唯独这一抹白色不与任何相融。 “真是一个孤独的人呢。” 中岛美雪心生触动，嘴里喃喃自语。一直到李子成终於走了回来，她都没有从这份意境中走出来。 “子成君，是不是在你的心目中，这个世界有些不太真实？” 李子成先是一愣，隨即吃惊。 没想到，第一个对自己有所透彻的人，居然会是远道而来的中岛美雪。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个世界之於他，確確实实有些不真实。 而这种不真实的原因，並非是他的各种感觉无法与这个世界融入，而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经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一旦人拥有了先知的能力，难免会有一种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超然之感。 就好像在上帝视角下玩游戏一样。 虽然可以顺畅通关，但是却缺少了真切的参与感和成就感。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李子成做了许多事，取得了许多成就，但其中遭遇了多少困难吗？ 並没有。 付出了多么大的心血吗？ 其实也没有。 这自然而然会在他的身上產生一种和这个世界的疏离感。 別的穿越者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旦遇到这样的机会，必然是南龚雪、北朱琳，一个也不放过。但在他的心目中，龚雪却像一个npc似的。 而在这一刻，似乎看透了他的中岛美雪，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没有发觉，那是一个人、一种思想突破了他的壁障，进入了他內心的表现。 “你也如此吗？” 难道中岛美雪也是穿越者？ 他的目光里，中岛美雪轻轻点头。 “从小我就喜欢站在一个安静的位置，然后细心观察这个世界。久而久之，我就发现，我似乎和这个世界是不融入的。偏偏这种观察，又能让我领悟到许多东西。我身边的人也经常说，美雪啊，你仿佛不像一个生命呢。” 原来如此。 李子成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世界，绝对不允许有两个穿越者。 这个时代的城隍庙小吃居然味道不错，確实可以算作上海美食的代表。 天知道后来为何变成那个德行？ 从城隍庙出来后，李子成將自行车摆正了位置。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我该送你回去了。” 中岛美雪也觉得这一天过的很有意思，不但亲自打了枪，还解决了横亘於心头的大难题，又品尝到了上海地道的美食，还遇到了心灵契合的朋友。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她跨坐在了自行车上，两只脚踩著轮轴的突出部，两只手把著李子成的腰。 男与女之间，不是特別亲密的关係，是不会这样坐的。 但李子成的心中並没有什么旖旋的念头，心境非常的平和。 自行车穿行於大街小巷之间，所过之处，有步履匆匆的行人，有忙於果腹的市井，有无忧无虑的孩童，也有家长里短的吵闹。 夕阳將城市染成金黄，微风为生灵送上和煦，他们两个仿佛穿行於浮世绘，一边在欣赏风景，一边在成为风景。 心有所感，李子成突然想到了一首非常適合他们两个的歌曲。 我的归宿是充满你声音的街角任冬雨吹打搜寻著你的脚步声你的归宿是將我遗忘的街角你抱紧的人是与我不同的长髮女人我的心在街角哭泣哭闹著说不要拋下我一个人— 明显感觉到，抓著自己腰间的双手突然用力，背后的女子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李子成却不去管，依旧纵情放歌。 不要说我习惯了一个人不要只带走我的心不要丟下我离开我並不喜欢孤单一个人—— “啊子成君，你为何这么討厌？” 这样的话语，以往並不会出自中岛美雪这样优雅之人的口。但是现在吶喊出来，却带著浓郁的哭腔。 人生最大之痛，莫过於触动心扉。 孤独与爱情写尽的地方，或许就是中岛美雪的命运禁区。 想到这个女人始终隱藏於迷雾之中的感情史，李子成心底升起一抹怜惜，歌声也温柔了许多。 好在，她是中岛美雪。 急剧的痛过后，很快又洒脱起来。而李子成唱起的歌，已然俘虏了她。 她在晚风中迷醉，放下了矜持的自己，突然张开双臂、双腿，以最大的面积迎接著风，也从李子成这里接过了歌曲。 就像雨水一样你和我曾如细雨般坦诚相爱如今却流进离別的大海请不要写信给我因为我会不停地为此流泪川流不息的街道仿佛静止了，一路过处，人们停下了匆匆，甚至回首相望追隨。 哪怕听不懂，也被歌曲中的意境所薰染，过往的记忆也浮上心头。 相比起李子成，中岛美雪显然更能驾驭演歌的唱法，也更加直击人心。 不要说我习惯了一个人不要只带走我的心不要丟下我离开我並不喜欢孤单一人· “子成君，这首歌是属於我的。” 衡山宾馆的门口，分別在即，中岛美雪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带著点倔强，带著点幽怨，又带著点崇拜。 李子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还突然伸手揉了揉她蓬鬆捲曲又有些凌乱的长髮。 明明你才是弟弟呀！ 中岛美雪有些气愤地起了小嘴，可以看著个子高大的男孩，只能无奈忍受了。 “可是我付不起五万美元的製作费。” 李子成这才笑的眼中带著星光。 “没关係，一万美元就行。先放在你那里，我会去日本找你的。” “纳尼？” 惊讶的中岛美雪很萌，颇有点熟女时期的风情。 “子成君难道不怕吗？” 李子成已经调转车头，瀟洒地朝著后面摆摆手。 “中岛美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名字呢。” 不太明亮的路灯下，男孩的身影因为远去而模糊。中岛美雪俏丽宾馆的门口，笑容才是最好的光明。 第98章 房子过户 第98章 房子过户 “消防车！把消防车叫来！我叫你把消防车叫来！” “犊子玩意儿，消停点！你是要上天呢咋滴？” 李子成的暴躁，成功被李庚镇压。 其实也不怪他暴躁，剧组的其他人也很难受。只因为所有的戏份都拍完了，就剩下最后的雨中戏了。 结果呢，嘿，老天爷就是不下雨，就是玩儿！ 於是整个剧组就停顿了下来，陪著老天爷一起耗时间。 相比起爷俩的屁股底下长钉子，贝聿成倒是很閒適，正在琢磨表演的问题。 因为李子成的临时起意，她要在片中扮演许灵均的母亲。虽然只是一场雨中离去的戏，还没有台词。可越是如此，越是需要通过肢体语言和表情眼神来传达神韵。 “你要是没事做，就去谢縉导演那边看看。人家几次三番请你，你总是不去，也不太好。” 贝聿成提醒儿子。 李子成收拾收拾东西，边走边嘟囊。 “老谢这人白目的很，请人都不加钱的。” 说归说，他还是去了。 《风声》剧组就在上影厂的摄影棚內，还在做前期准备呢。而且这部电影的许多情景都是在狭窄的室內空间，只需要在摄影棚內搭景就行了。 “哎呀，我说你可算是来了。怎么著，非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呀？” 看著剧组的人在弄道具，李子成蹲在谢縉旁边，气哼哼地道：“我说你们这效率也太慢了，都几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开始拍摄。” “拍电影可不得谨慎仔细嘛，要不然拍瞎了呢？” 黄蜀勤因为跟李庚、贝聿成是同学，所以在她眼里，李子成就是自家孩子，別说骂两句，打两下也正常。 “谨慎仔细不代表就一定要慢啊，我听说你们每天就干八个小时的活儿，那不耽误事儿嘛。” 严格落实的八小时工作制啊，真是令人羡慕。 “急也没用，演员到现在还没有找齐呢。” 谢縉其实挺愁的。 他本以为这电影情节场面不大，很好筹备。结果弄起来才发现，演员成了大问题。 实在是这部戏对於演员的演技要求，和当下的区別很大。別说演员了，就连他这个导演都有些把握不准呢。 “別的不说，单单李寧玉这个角色，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合適的。” 这下李子成惊讶了。 “不会吧？你们上影別的不多，女演员可不缺啊。』 七、八十年代各大电影厂的金里面，顶数上影厂的质量最高。要样子有样子，要成绩有成绩，要出国有出国。 “厂里的那些？” 谢縉摇摇头。 “她们都太柔了，演不出李寧玉冷静英气的品质来。” 原版的李寧玉可是李冰冰演的，那种大的气场还別说，真不是上影厂如今这些演员能比的。 “冷静英气—” 李子成是编剧，自然明白李寧玉这个角色需要什么样的形象。 要不..发动一下收集癖？ “京城那边的医科院卫生研究所有个叫朱琳的，你可以试试。” 谢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找的是演员，不是大夫。” “我知道，但你要是听我的，儘管试试。” 说完了，看看这边其实也没啥事，李自成就准备走了，结果被谢縉一把住。 “你等会儿！我问你，你也没去过京城，你咋知道那里有我需要的人呢？” 多大岁数了，为啥这么好奇呢？ 行走天下为啥要兄弟多？ 因为关键时刻能挡锅。 “我听尹大维说的，那小子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不过没成。照片上那模样，喷喷有种你谢縉就去找尹大维对帐！ 一直到李子成都走的不见影子了，谢縉才反应过来。 “尹大维是谁？” 等李子成回到招待所，发现龚雪和贝念书都在。尤其是龚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哟，这是咋啦？你俩弄出人命了？” 贝念书和龚雪齐齐懵逼。 “瞎说什么，我俩可是守法公民。” 李子成眼珠子上掛著坏笑。 “我说的是那个闹出人命。” 屋子里的四个人足足反应了好半天，才终於跟上了后世的语言艺术。 “小赤佬，起西伐！” 李子成遭遇了贝念书和龚雪的男女混合双打，李庚和贝聿成却笑的直不起腰。 他俩还是第一次知道，“闹出人命”居然可以这么用。 等闹够了，李子成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龚雪要去贝家登门了。 事到临头，难免志芯，尤其是想到贝家那么多人，她一个细声细气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应不应付的来？ 想到最近剧组停工了，两人就商议著，想请贝聿成陪同，这样也好有个主心骨。 “明朝你们两个过来匯合，咱们一起过去。” 贝聿成对於两个小辈的事很热心，当场答应了下来。隨即又看向李子成，说的却是好消息。 “你聿丙舅舅来消息了，让我告诉你，房子的事情搞妥了。最好明天过去一趟，趁著收回来的时机完成过户。” “噢哟，那可是太好了。” 李子成心心念念的，就是贝公馆和绿房子啥时候能到手，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其实这里面贝聿丙也是思量了一番，乾脆安排在了房屋归还的这一天。 別看贝氏的人如今已经住在贝公馆里面了，但实际上房子还没有正式归还。明天是官方敲定文书的日子，也就意味著房屋主人明確这件事有了法律效应。 贝聿丙就打算房屋归还和房屋过户放在一起弄，到时候直接写上李子成的名字。 原因在於如今还没有房屋买卖规定，相关政策要到明年才会出台，但贝聿丙没有未下先知的能力。 唯一能钻的空子，就是房屋归还的这个时候。毕竟政府只是把房子归还回来，至於在房產证明上写谁的名字，那都不重要。 贝聿丙这么著急，还有一个原因。 贝念礼即將去香港工作，到时候需要很大一笔钱。 见贝聿成答应了，龚雪的志芯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贝老师，那我该带什么礼物合適呢？” 这也是令龚雪为难的地方。 在她想来，贝氏那么了不起，太过於普通的礼物恐怕不行。但贵重的礼物，她又囊中羞涩。 贝聿成知道她担心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带著菸酒茶和水果就行了。如今大家都很困难，没人挑礼的。” 龚雪对她是一百个信服，终於知道怎么做了。 “你看，我早就说了，姑姑也是这个意思，你偏不信。” 贝念书在旁边嶗嶗叨叻，收穫了龚雪的白眼一枚，败退。只好找上李子成，问道：“对了，成子，你那个日本女朋友呢？不如明天也请她到家里坐坐？” “那是日本朋友，不是日本女朋友。” 李子成气歪了嘴巴，严重怀疑这位表哥是故意的。 “早晚的事！不如趁著就在上海，让家里的长辈们也见见。” 见家长什么的都是扯淡，不过自己以后在上海有房子了，倒是可以邀请中岛美雪参观一番。 第二天，李子成起的更早一些，跑到了衡山宾馆。把事情跟中岛美雪一说，这姑娘可没有什么矜持和羞涩的，乐呵呵地就答应了。 等李子成驮著她来到贝公馆的时候，这里已经足够热闹。 “这么漂亮的房子，是私人住宅吗？” 中岛美雪的美学鑑赏能力不用怀疑，一下子就看出了贝公馆的好。 “是的，如今是我的族人住在这里，不过今天以后，这里就是属於我的了。” 得知李子成已经將这里买了下来，中岛美雪惊讶中带著羡慕。 “如果还有这么好的房子，我也可以买吗？” 她可比李子成有钱多了，登时就心动了。 中岛美雪要在上海买房子？ 李子成对此倒是欢迎之至，但还是道：“等下去办理手续的时候，我帮你问问相关政策吧。” 他也不知道外国人可不可以在国內买房子。 中岛美雪的到来，受到了贝氏上下的热烈欢迎。而且贝氏当中许多人都能说英文，和她交流起来不算太难。 又因为女人眾多，大家很快熟络，让中岛美雪迅速融入其中。 这是个很细心的女子，奉上了从日本带来的礼物。虽然都是一些小物件，但精巧文艺，又不喧宾夺主。 她也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龚雪。 李子成本来还想要在一旁照应著，被贝聿丙和贝聿新找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办理过户，免得后续麻烦。” 房屋过户，这確实是大事，於是李子成跟中岛美雪交待了一声，让她留在贝公馆。 一同去办理过户的，还有程乃姍。 她是代表贝娟林来的。 老太太已经去香江了，受不了上海湿冷的气候。 静安没有多大，房管所很快就到了。 所长亲自接待的，对於两处房產都写李子成的名字十分好奇。 “这位是—” 贝聿丙不想细说。 “家里的外甥，说是喜欢，就转让给他了。” “哟，那么大的房子，说转让就转让了？” 贝氏的两处房產，无论谁看到都眼红啊。如今多少人家挤在石库门里，睡觉都翻不了身呢。 “我穷光蛋一个，那么大的房子也照料不起，留著迟早要损坏掉。还不如给他们小辈，说不定还能好好保存下去。” 在房管所这里，只是完成了过户。至於钱財交易，则是家里人背后完成的，这个没必要登记。 毕竟贝聿丙和贝娟林爱把房子给谁，別人也无权置喙。 拿著新鲜出炉的两本房產证，李子成可是美坏了。 上海虽大，也有我的家了。 第99章 目標：中戏 第99章 目標：中戏 “舅舅，都办好了。” 手里捧著两本房產证，李子成眉开眼笑，走过来招呼贝聿丙。 “来，成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房管所的李所长。以后关於房子的问题，你找他就行。” 贝聿丙给李子成介绍人脉。 “李所长，你好，你好。” 李子成从兜里掏出了烟，直接给李所长和贝聿丙、贝聿新点上。 他虽然不抽菸，但隨身一直带著。办事、交际的时候拿出来，比乾巴巴地聊更有效果以他的身家，隨身带著的自然是好烟。 李所长一口就抽了出来，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李子成来。 “这位小同志怎么称呼？不知做什么工作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子成跟他握了握手，笑道：“贱名李子成，平时写写文章，目前在做电影编剧工作。” “哎哟，原来是位大才啊！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天算是见著了。” 李所长一边恭维，一边暗暗惊嘆。 贝氏到底是贝氏，没落了那么多年，底蕴还是如此深厚。 隨即他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惊讶。 “李子成？你莫不是—·《伐木人》的作者？” “李所长也知晓拙作？” 李子成坦然承认，更加让李所长客气啦。 “哎呀呀，哎呀呀，真是没有想到，《伐木人》的作者居然就在我们身边。李子成同志，你的作品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们閒著没事的时候，都在討论你的作品呢。” 房管所本来就不大，又没有什么人办事，因此很安静。李所长这大嗓门一喊起来，瞬间四周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议论声更是喧囂。 更有一些女同志，两眼都开始冒星星。 本以为燕京文艺上的封面已经拍的够帅气了，此时见到真人才发现，原来男人也当得上“人间绝色”四个字啊。 外界的纷扰，李子成从不在意。 正好房管所所长当面，李子成顺势问道：“李所长，有件事想跟您请教一下。不知道外国人想在沪上买房子，有什么条件吗？” 李所长一时也难住了。 “喉哟，真是对不住，相关政策我们也没有把握。不过你要是不著急的话，容我问问，到时候给你回復如何？”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这件事搞定，李子成等人也就告辞离开了。 等回到贝公馆，这里居然开起了音乐会。李子成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大家在聆听中岛美雪唱歌。 她演唱的歌曲，正是令她真正走红、名声大噪的《时代》。 这首歌盪气迴肠，悠扬曲转，动人心魄。 在座的人全都听的入了迷，就连李子成几人回来了都不知道。 程乃姍也是一下子被抓住了耳朵，忍不住捅咕了一下李子成。 “表弟，你这个日本女朋友好厉害呀。我怎么感觉，她不是在唱歌，好像是在写文章一样呢？” 李子成已经懒得反驳家里人的误会了，同样专注於聆听美雪的歌声。 “她是这个时代，下个时代，下下个时代最好的歌手。她確实不是在唱歌，而是在书写时代。” 程乃姍已经沉浸在了旋律当中，没有给予回应。但是微微闭起的眼睛，轻轻哼唱的附和，就是最好的答案。 中岛美雪是清醒的那一个，所以她看到了李子成。 目光隔空碰撞到了一起，女子露出欢快的笑意，手中的吉他突然变换调子，响起了《习惯孤独》的前奏。 乐曲一下子从深沉激盪转变为轻快优雅，堪称教科书级別的吉他弹奏將中岛美雪的音乐造谐彰显无疑。 其他人惊於她对音乐的驾驭如此广泛，各种风格都能信手拈来。李子成则十分欣慰，没想到中岛美雪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吃透了这首新歌。 直到中岛美雪的表演再次结束，大家才发现了回来的四个人。 “事情都办好了？” 面对贝聿林的询问，李子成哈哈一笑。 “欢迎大家来我的家里作客。” 眾人鬨笑，纷纷扬言要霸占这里，將他这个主人驱逐。 实则大家的行李都早已搬走，已经给李子成让出了地方。经歷了风波、好不容易迎来了平静的贝氏族人，已经不敢再和过去有任何牵连了。 加上大家工作、生活的地方分布各处，其实住在这里反而不方便。 哪怕各家的新住处远远不如这里奢华，他们也並不在意。 还是那句话，如果住在贝公馆的话，昂贵的维护费用就能拖垮他们。 为了庆祝拥有新家，李子成做主，在贝公馆里准备了丰盛的午宴。 “美雪酱，关於房子的事情，我已经询问过相关部门了，他们说会儘快给我回復，还请不要著急。” 不在舞台上的中岛美雪始终都很恬淡，说话也不疾不徐。 “如果可以和子成君做邻居的话，才是最好的呢。” 李子成点点头，將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俗话说，好与坏是不停轮迴的。 李子成这边豪宅入手，正喜气当头呢，贝聿成却告知了他一个坏消息。 “关於考大学的事，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北电今年並不招生。看来，你只能在中戏和上戏之间选择了。” 这个情况让李子成有些鬱闷。 如果要考取国內的影视专业院校，显然北电是首选。因为北电是专门的培养影视人才的学校，不像中戏和上戏，其实重点是在戏剧方面。 但人家北电不招生，他文能如何？ 怪只怪他穿越的时机不对，错过了去年的高考，没能和大名鼎鼎的北电导演系78级成为同学。 不过李子成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反正他的终极目標是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 在国內考大学，只是为了拿到留学的通行证罢了。 北电既然不行，那就中戏、上戏选一个好了。 吃过了午饭，他暂时將这件事拋之脑后，带著中岛美雪，加上还有贝念书和好奇的龚雪，一起去了绿房子，查看自己的另外一处房產。 贝公馆是在南阳路170號，只要顺著南阳路向西走，走到和铜仁路的交叉路口往北拐，没有几步路就到了绿房子。 贝氏的老房子，其实都在这附近。 “哇！” 这是所有第一次见到绿房子的人，都会有的反应， 中岛美雪和龚雪手牵著手，一起惊嘆的样子，颇有漫画感。 中岛美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依旧为绿房子的杰出而折服。 龚雪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绿房子。 以前在上海生活的时候，没少从这边路过。但只能在外面看到冰山一角，如今却站在房子前的草地上，近距离欣赏这座曾经的远东第一豪宅。 草地也属於绿房子的一部分，现在也是李子成的。 相比起中规中矩的贝公馆，出自顶级建筑设计师鄔达克手笔的绿房子显然充满了艺术气息。 没有四棱八角的笨拙，更多的利用曲线勾勒人文的婉约，就是绿房子最大的特色。 从一楼到四楼均有曲线勾画的露台，就是绿房子最大的韵味。使得人不管站在哪一层，都能领略不同的风景。 尤其是此时的绿房子四周，还都是各种低矮建筑，更加突出了它的瑰丽。相反几十年后，被各种高层建筑遮掩起来的绿房子，反而显得秀气了许多。 吴同文是个会享受的人，因此绿房子里藏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舞厅，撞球室，酒吧等等，不一而足。 舞厅甚至有弹簧地板。 即便特殊时期这里被没收，遭遇了一定的破坏，但此时一一检查下来，四人还是被这里的豪华所震撼。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里居住起来更好一些。” 贝念书的话得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认同。 贝公馆不是不奢华，但是太单调了一些，风格过於厚重。不像绿房子，能令人时刻沉浸於艺术当中。 “要想让这里恢復过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实地检查了过后，李子成也终於明白贝娟林为何嫌弃这里了。 当年的装修和布置，只留下了那些无法拆除的部分。剩余的家具、材料等，都已经不知去向。 想要找，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又是这么个资源匱乏的年代，要把这里重新恢復起来，肯定要大费周章。 好在如今房子在自己名下了，李子成也不著急，慢慢拾缀就是了。 看了绿房子，李子成的心情又好起来了。但是再见到谢縉的时候，坏消息又来了。 “成子，我帮你打听过了，今年上戏不招生。” “我—” 李子成很想骂一句脏话。 你们搞电影的是不是串通好了啊？ 就是不想让老子考大学怎么地？ 北电不招生，上戏也不招生没有学生，你们怎么收学费？ 不收学费，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什么？ 这年头的大学不收学费？ 那没事了。 一共就三所院校，结果北电和上戏都不招生，选择的余地也就消失了。 “那就考中戏吧。” 虽然中戏更偏重於话剧和舞台，但在影视领域也不是没有作为。考入中戏，也能学到东西。 不对！ 他已经不需要学东西了，他的目的是文凭。 明確了目標，李子成开始为高考做起准备。 这和正常的高考是不一样的，除了文化课之外，还要求专业能力。起码得先弄清楚中戏考什么，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这要是没考上，那可太给穿越者丟人了。 第100章 比邻而居 第100章 比邻而居 不拍戏的日子，李子成的过的很悠閒。 一边改改《闯关东》的稿子，一边陪著中岛美雪游览上海。而他渊博的知识，也让他成为了最好的导游。 “这里是宋氏的祖宅，当初宋家三姐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而她们三人后续的人生经歷，完全就是一本厚重的史书。” 中岛美雪虽然从未来过中国，但是对於宋氏三姐妹的故事还有有所耳闻的，毕竟孙先生和日本关係匪浅。 此时听了李子成的讲述，不由心生嚮往。 “令堂成长於这样名人、气运匯集之地，怪不得能够抚育出子成君这样的天才呢。” 李子成摇头失笑，也没有办法解释太多。 安静的窄巷中，两人並肩而行，气氛略显惆悵。 “子成君，我该回去了。” 终於到了要告別的时候。 中岛美雪这一次过来，就是因为吃不透《旅人之歌》的精髓，这让她无比苦恼。没想到来了一次中国，不但问题解决了，又得到了一首《习惯寂寞》。 相比起《旅人之歌》在精神上的契合，《习惯寂寞》完全走进了她的心坎。 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將两首歌製作出来。 作为刚出道的歌手，打响名气、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中岛美雪不管不顾跑到中国十几天，已经是无比任性的行为了。 她要不是山叶的亲女儿，经纪公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瞭然这些，李子成没有去说些无聊的挽留的话。 “《旅人之歌》和《习惯孤独》放在一张专辑里，是不是有点违和？” 他对中岛美雪的歷史十分了解，对她的每一首歌都无比喜欢。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中岛美雪发行的第二张专辑应该是《欢迎回来》。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只因为这张专辑是將她写给別人的歌做了一个回收。 也就是说，这並非是一张全新打造的专辑。 这张专辑里有一首名作，就是《口红》。后来改编成了中文歌曲风靡一时，那就是《容易受伤的女人》。 “他们需要这样的歌声，我不能等待下去了。” 中岛美雪说的“他们”是谁，李子成一清二楚，也终於明白了她的心跡。 是啊。 那些苦苦坚持又过於执的人们，原本已经到了绝路，只是抱著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就在今年，听到了中国这边的消息，他们彻底绝望了。 其中许多人甚至选择了自杀，用自己的血祭奠了一个时代的落幕。 《旅人之歌》如果能对那些人有所帮助，也是李子成的心愿。 没有得到李子成的回应，但中岛美雪知道，她的想法李子成肯定是支持的。心灵相通的人就是这样，总有奇妙的氛围在蒙绕。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打算將这两首歌作为单曲发行，並不影响原本的计划。” 显然李子成想到的问题，中岛美雪也想到了。 专辑虽然是诸多歌曲的收录集，但必须要有一个主题，所有的歌曲都要围绕这个主题进行创作。 既然《旅人之歌》和《习惯寂寞》和既定的主题不符，中岛美雪又不想拖延时间，那么发行单曲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中岛美雪发行的单曲里，经典之作非常多。 就比如说《习惯寂寞》，其实就是她明年发行的单曲，结果大红特紫，甚至变成了流行语。 1981年发行的《恶女》，足足卖出了八十万张，成为了冠军单曲。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回到贝公馆的时候，这里依旧热闹。一群人围著龚雪，似乎在欣赏什么。 “看，这是大姨送给小雪的画作。” 贝念书得意洋洋，把画作展现给李子成和中岛美雪看。 原来是贝聿苕送给他们二人的礼物。 整幅画作明艷轻快，色调清新，远山漫绿，万柳垂絛，繁抱精舍，农人田下忙。 观之令人心旷神怡，阴霾尽去，好一副万象竞新、春计长远之相。 贝聿苕將这幅《春风杨柳万千条》图送给贝念书和龚雪，显然含有祝福这对新人携手並肩筑新家、创未来之意。 龚雪的父亲就是从事美术工作的，她自幼受其影响，也有一定的美术天份。小时候参加美术比赛，画的《葡萄图》还备受好评。 此时得了这么一幅好画，当真是喜不自胜。拿在手里反覆观摩，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俩是高兴了，李子成可酸死了。 “唉，这外甥到底是不如侄子啊。人家侄子得了一幅画，我这个外甥却什么也没有。 一眾人鬨笑中，贝聿苕不禁打了他两下。 “臭小子，偏偏你怪话多。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说我老太太偏心？喏，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一听说有自己的，李子成立马化身狗腿。 “嘿嘿，我早就说了，大姨对我们小辈那是疼到了骨子里。可不像其他的长辈，什么表示都没有。” 好傢伙，这地图炮一开，贝聿林、贝聿新等人全都亲自动手了，差点没把他拆了。 “律娥，你家这个小子啊，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光是说话就能把人气个好岁的。” 面对兄弟姐妹们的吐槽，贝聿成笑容温婉慈祥。再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更高兴的了。 李子成已经拿到了画作，忙不叠的打开，立时被其中的意境所吸引。 贝聿苕对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將《秋色放新晴》图送给了自己。 这是贝聿苕画作当中艺术比较高的作品了，极具收藏价值。 別看贝聿苕声名不显，画作的价格也不高，但书画这个行业指不定哪天就被炒起来。 即便不考虑市场价值，这可是长辈的心血，李子成必然要好好保管。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李子成更想要二姨夫许士騏画室里的一幅墨宝。 那幅墨宝只有四个字：士騏画室。 值钱的地方，在於落款：悲鸿。 猜猜是哪个悲鸿？ 另外还有一幅“黄山艺苑”的墨宝，是郭沫若题的，也在他的垂涎范围內。 哦，对了，许士騏和黄宾虹是至交好友，那是不是“ 只可惜这段时间许士騏回老家办事去了，未能见到，殊为可惜。 这边热热闹闹呢，贝聿丙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在房管所见过的李所长，但走在前面的人气度不凡，就连贝聿丙也小心对待。 没想到的是，这两人是来找自己的。 “这位是外办的李储玟同志，听说了你的事，特意过来洽谈的。” 李子成也没有想到，帮助中岛美雪买房子的事，居然惊动了外办。 李储玟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精神翼，神采奕奕，看起来颇为精干。 “这位就是中岛美雪小姐吧？” 李子成忙为两人做了介绍。 得知了李储玟的身份，中岛美雪相当惊讶，浑然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在上海买座房子，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动。 所幸李储玟带来的是好消息。 “目前我们国家正在对外开放，十分欢迎外国友人来华工作和居住，对於外国友人购买房產一事也是持支持態度的。不知中岛小姐对於购买房產，有什么想法吗？” 得知自己可以买房子，中岛美雪高兴坏了。 她看了一眼李子成，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我十分喜欢南阳路和铜仁路这边的环境，加上子成君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离他近一些就好了。” 李储玟和李所长明白了。 中岛美雪想要买的房子，最好是在贝公馆或者绿房子附近。 而说到房產信息，李储玟只能询问李所长。 “李所长，不知这附近可有合適的房子吗？” 李所长寻思了一番，笑道：“按照中岛美雪小姐的要求，还真有一处不错的房子，距离李子成同志的绿房子，也不过几步路。” 绿房子在哪儿，在场的五个人都很清楚。 李子成忙道：“那不如我们这就去看看？” 於是一行人离开贝公馆，顺著南阳路走到了和铜仁路的交叉口。 站在路口的位置，往北走就是去绿房子，但这次李所长的手指向了南方街对面的一处房子。 “就是那座房子。” 谁知李储玟一看，登时笑了。 “哟，这不是就在我们外办门口嘛。” 可不是嘛，顺著那座房子再往南走不过百米，铜仁路和南京西路交叉口，就是外办的办公室了。 等五人到了近前，李所长才介绍这座占地面积2494平方米的园住宅的情况。 “这里是史量才先生的故居，前不久刚刚清退出来，暂时还没有处理的办法，因此空置了下来。各位也都看到了，距离绿房子不过几步之遥，很符合中岛小姐的要求。” 得知是史量才的故居，李子成都怦然心动了。 没办法，这种有底蕴的老建筑可是太难得了。 两座若即若离的红瓦黄墙建筑，带著浓郁的民国风情。宽敞的院子里还有两颗史量才先生亲手种下的槐树在春风里摇曳，完全可以想像先生当年的风采。 光是一个外景，就折服了中岛美雪，她激动地问道：“不知买下这里的话，需要多少钱？” 终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李储玟竟然有点紧张。 “按照我们的估算，这套建筑作价两万美元，而且必须以外匯交易，不知中岛小姐可否同意？” 第101章 杀青 第101章 杀青 如今人民幣对美元的匯率是1.49：1，两万美元，也就是两万九千八人民幣，將近三万块钱。 比李子成买贝公馆和绿房子还要便宜。 当然了，贝公馆和绿房子都附带了不小的院子，占地面积更大。而史量才故居，面积大多集中在房屋占地上。 “才两万美元吗？” 得知报价，中岛美雪惊呼出声。幸亏李储玟和李所长不懂日语，否则的话非得后悔。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建议买下来。” 不到三万块就能买下两千多平米的地方，只能说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很穷，根本没有几个能掏的出三万块的，因此这些豪宅相对於后世来说，也是绝对不便宜的。 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中岛美雪。 这位虽然才出道没几年，但因为是创作型歌手，所以是绝对的小富婆。 “你说的对，我要买下这里。” 中岛美雪和李子成的想法一样，直接就下定了决心。 听到中岛美雪很满意报价，李储玟和李所长全都高兴坏了。 至於像史量才故居这种建筑会出售，其实原因什么的，李子成已经猜到了。 根本原因，还是缺外匯闹的， 要搞改革开放，要和外界往来，没有钱是不行的。但人民幣目前在国际上没有信用， 人家不收，所以必须要储备足够的美元才行。 可几十年的隔绝，导致中国的口袋里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外匯。 这就成为了改革开放的一大难关。 为了吸收足够的外匯，国家和各地都想了许多办法。其中对外国人出售房產，就是最重要的財源。 而在这个方面，其实上海比京城更具备优势。 京城其实没有太多吸引外国人购买的房屋。 总不能让外国人买四合院，然后每天早起倒马桶吧？ 所以为了吸引外国人购房，京城不得不建造了华侨公寓，这才开张。 而除了比较现代化的华侨公寓，京城的其他房屋出售都不算顺利。 上海这边虽然也有华侨公寓，但原本就有的房屋对外国人同样吸引力巨大。 这些房屋都是民国时期建造的，虽然也有几十年的歷史了，但因为原主人都是一些了不起的人物，建造的房屋在艺术性和实用性等各个方面都十分超前，居住起来十分舒適。 就以李子成买到手的绿房子为例，別说在三十年代，也不要说当下，就算放到四十年后都一点也不落伍。 只可惜前世的绿房子变成了保护建筑，只供人参观游览，完全失去了居住功能。 史量才故居也是一样的保护建筑，不过被中岛美雪买到手里，只要她来了中国，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在李储玟的主持下，房屋的过户手续办理的飞快，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史量才故居的户主就变成了中岛美雪。 “太好啦，我在上海也有了家。子成君，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经常过来，一点一点装饰我的新房子。” 听到她的想法，李子成心念一动。 “美雪酱，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吗？』 在中岛美雪看过来时，李子成郑重地道：“因为工作和学习的缘故，我没办法经常过来这边。所以贝公馆和绿房子的修整，可以劳烦你吗？” 中岛美雪的艺术鑑赏能力绝对不用怀疑，这两处豪宅交给她来弄，或许比李子成亲自搞还要更好一些。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 这个时代物资紧缺，个人想要整修房屋，很多材料是完全弄不到的。但中岛美雪顶著外国友人的头衔，就要容易许多。 要想让贝公馆和绿房子能儘快达到入住的標註，託付给中岛美雪是最好的。 明明是很麻烦的事，但中岛美雪痛快地答应下来。 “好。” 她也不说担心整修后的风格不適合李子成怎么办，只因为她很有信心，李子成一定会喜欢的。 这就是属於两人的默契。 李储玟也知道两人会对房屋进行整修，临別之际做了提醒。 “二位，这三处房屋都属於保护性建筑，具备很高的人文价值。如果你们要进行修整的话，最好事先和我们外办商议。到时候我们会帮忙邀请专家，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建筑。” 这是应有之义，李子成和中岛美雪答应了下来。 等送走了李储玟和李所长，中岛美雪一刻也等不了，打开门后，一路向房屋的內部徜祥而去。 在她的背后，李子成笑意盈盈，实则內心波澜四起。 中岛美雪懵懵懂懂，以为自己了两万美元，所以就买到了房子，可李子成却知道背后並不简单。 因为这个时期外国人在国內买房子，是有严格规定的。 基本来说，有四个限制。 第一，就是身份证明，需要持有有效护照和签证，而这个是最简单的： 第二，需要在中国有正式的工作和学习证明，这个条件中岛美雪明显不符合。毕竟她只是短期入境，很快就要回国了； 第三，还有用途限制。外国人购买的房屋，只能用於自住，禁止出售和出租； 第四，是数量限制。为了避免外国人垄断房源，可以购买的数量是有严格要求的。 也就是说，按照以上四点限制来说，中岛美雪完全不具备购买房屋的可能。 结果呢，她就是买到了，还是史量才故居这种非常有价值的房產。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肯定是在李子成察觉不到的地方，上头始终在留意他的一切。不但如此，应该也对中岛美雪进行了严密的调查。 知道她的身份，了解她的思想以及所作所为，认为她是真正的国际友人，所以才会开放了限制。 当然了，两万美元的外匯也很重要。 可不管怎么说，因为李子成的影响，中岛美雪这个亚洲第一女歌手，和中国有了更多的牵绊。 也不知受到中国蓬勃崛起影响的中岛美雪，她的音乐之路会有怎样的蜕变？ “子成君，我要走啦。如果你能去日本的话，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机场，李子成亲自来送行。 中岛美雪依依不捨，对他发出了邀请。 “我会去的，不要忘了，我的製作费还在你那里呢。” “啊——搜得死內。” 中岛美雪也想了起来，登时笑如。 “那么，我就告辞了。十分感谢你的歌曲，我会好好传达给那些人们的。” 听到这话，李子成突然心里一动。 “美雪酱，等一等，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那些人们。” 说著，他发出纸笔，快速地写了一行日语，然后郑重地交到了中岛美雪的手里。 “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將这一行字放在单曲的mv中吗？” 中岛美雪低头看去。 【诸君，继续战斗吧！岂能將美好的世界拱手让给邪恶的魔龙？】 瞬间，她的眼睛就红了。二话不说，连连朝著李子成鞠躬不已。 “请放心，子成君的勉语一定会鼓舞大家的。” 广播响起，飞机即將起飞了，中岛美雪不得不走了。 走到海关的入口，她猛地回头，手臂浪漫地摇动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子成君，下雪的时候，我会在北海道等你。” 中岛美雪走了，似乎也带走了最后一丝阳光。调皮了好久的老天，终於飘起了雨滴。 “我滴老天爷啊，终於下雨啦！” 三月份的雨，冷入骨髓，却让剧组上下一片沸腾。 实在是出来的太久，大家都已经想家了。只想赶紧拍完，然后踏上回家的火车。 “妈，里面要不要穿些保暖的东西？这样很可能会感冒的。” 贝聿成摇摇头，任凭化妆师给她做头髮。 “不行的。旗袍是最挑剔的衣服，差一点就会很难看。” 身为桑海女寧，她比任何人都懂旗袍的好与坏。所以儘管今日气温很低，但是为了达到拍摄效果，她坚持只穿旗袍。 “那就喝点薑汤，这样也能防寒。” 李庚比李子成还担心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熬了薑汤。看著他亲手餵贝聿成喝，李子成也被狗粮塞的满满的。 不看了！ 受不了。 他转身去查看庞越的情况。 和贝聿成要突出风情万种不同，庞越就是正常的穿著。虽然也很单薄，好歹还能挡一挡风雨。 “臭小子，我告诉你啊，你婶子冻不冻感冒，全看你的了。要是因为你拖延了拍摄， 我就亲自辅导你写作业。” 庞越嚇的脸色煞白。 “成子哥，你放心，我保证一遍过。” 所有人全部就位。 庞学琴扮演的许景由站在二楼的阳台，贝聿成和庞越站在楼前的甬道上。 李子成亲自给雷献和撑伞，还要负责雷献和倒退时的安全。 李庚负责执导，跑了一圈，查看了所有环节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开始！” 瞬间，贝聿成牵著庞越的手，和雷献和的摄影机同步移动。 拍摄的时候很乾，但后期剪辑的时候，这里会配上悲愴的大提琴，气氛就烘托出来了。 第一遍，就只拍了贝聿成牵著庞越走路， 第二遍，贝聿成站定，和庞越最后一次回首，凝望曾经的家。 这一段是重中之重。 还別说，庞越表现的很好，小小年纪居然就演出了悲伤的感觉。 至於贝聿成当眼角的清泪滑落时，所有人都为之心夺。 也就是在拍摄中，要不然的话，掌声早已四起。 第三遍，是从背后拍摄贝聿成和庞越的远去，展现的是许景由的视角。 这一段的拍摄的宗旨，就是唯美。 烟雨濛濛之中，穿著旗袍的婉约女子，带著无尽的情殤离开伤心之地。摄影机的镜头里，姣好的身材在旗袍下飘渺如云，走出了江南无限的诗情画意。 最后一遍，专门拍摄许景由。 他凭栏远眺，看著妻子和孩子远去，视线日渐模糊之时，似乎又有一个女子走到他身边，还攀住了他的肩头。 这一段拍完，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了李庚。 承受著大家的期盼，李庚慢慢放下话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宣布—《伐木人》正式杀青！” 第102章 退伍的办法 第102章 退伍的办法 从1978年10月到1979年三月中旬，歷时五个半月，《伐木人》的拍摄终於杀青了。 当工作终於放下时，所有人才感到疲惫不堪，精神也放鬆了下来。 虽然这个剧组的拍摄效率远比其他的电影快的多，用时也很少，但是在李子成的筹划下其实工作强度非常高。 这种高还不是体力上，而是节奏上。 许多人的感觉就是，往往上一段的拍摄还没有精雕细琢、慢慢调整呢，结果就开始下一段的拍摄了。 因为没有监视器，拍摄当中看不到效果，许多人其实都很担心，生怕拍摄的內容不行。 真正对效果做到心里有数的，也就李子成、李庚、贝聿成和雷献和四人。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杀青了，剧组就可以收尾，准备回家了。 趁著有点时间，李子成赶紧忙活自己的私事。 “成子，这是老梁和王阿姨，你把房子交给他们两个照看，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买下了贝公馆和绿房子，但李子成暂时还无法在上海长住，两个豪宅只能空著。 但不说房子空著会造成的损害，这年头治安又不好，没人管理指不定里面的东西就被偷了。 听了他的担心，贝聿丙给他找来了两个看家护院的。 按照贝聿丙的说法，老梁和王阿姨都从单位退休了，如今赋閒在家，但腿脚、精神尚好，根本就閒不住。而且性格本份，勤劳善良，用来照顾房子最好不过。 贝聿丙的眼光，李子成自然是信得过的。 “梁叔，王阿姨，今后这三所房子就拜託你们了。也不需要做什么，日常过来看看， 打扫打扫卫生就行。257號这套房子，它的主人可能会经常过来，是个女孩子，你们多照顾点。” 李子成没有和老梁、王阿姨签僱佣合同。 这年头也没法签合同，还容易惹上麻烦。而且他又没啥级別，不够资格配保姆。 所以许多事情就私底下说好，每个月给老梁、王阿姨开工资，他们的老年生活不至於无聊，还有一份收入，求之不得呢。 “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散步，晚饭后也是如此。每天就在这周围转一转，保证给你看好。” 老梁说了想法，让李子成倍感安心。 王阿姨也道：“我每隔三天就过来收拾收拾，不会让房子里落灰的。” 事情商量好了，李子成给他俩配了钥匙，房子也就安心了。 之后则是《闯关东》的稿子，他已经改好了。 约上贝念书，一起去了武康路113號。 按理说，既然是交稿，应该去收穫编辑部。奈何李小琳千叮寧、万嘱咐，不让李子成过去。 收穫和上海文艺虽然分家了，但还在一个地方办公。如果李子成过去，被上海文艺的人看到，指不定就被人拉交情给抢走了。 为了严防死守，李小琳在编辑部的时候压根就从未说过李子成到上海了这件事。 “怎么办个刊物，跟搞地下活动似的？” 听到他的疑问，巴老哈哈大笑。 “当年我们办杂誌的时候，可不就是地下活动嘛。” 难道这种事还能遗传？ 李小琳可没有心思废话，拿过稿子挨个检查。 因为只是修改，而且修改的內容就写在原稿旁边，所以李小琳检查起来很快。 “嗯，可以了，完全达到了发表的標准。” 一想到收穫將会有王牌文章坐镇，李小琳的心情就美上天了。 如今各大文学刊物都在復出，看起来百齐放，但因为刊物多、作者少，所以竞爭十分激烈。要想杀出重围，没有別的办法，只能靠好文章。 本来靠著巴金的人面，收穫已经约到了很多不错的稿子，但是在李小琳看来，份量全都不如《闯关东》。 毕竟这可是史诗类型的巨著，而且风格完全不同於当下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另有一股子蓬勃向上的奋发精神。 其实上头对於文学界如今的风潮是很不满意的。 毕竟当下最大的大事是改革开放，是转变思想、探索新道路。可文学界还在过往的糟心事里打转，完全落后於时代和形势。 別人或许感受不出来，但巴老和李小琳作为顶级刊物的掌舵人，还是深有体会的。 李子成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和担忧，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好好安慰他们的。 不用担忧，虽然现在文艺界的理念跟不上时代和形势，但过了四十年还是跟不上。 什么眯眯眼的少年啊、嘴炮大侠郭靖啊、疯神啊等等，还不是层出不穷。 《闯关东》通过了审核，可以发表，李子成也是鬆了一口气。 这没有电脑的年代，写一部五十万字的长篇，实在是太费人了。这要是放在后世的网文界，五十万字狗都不看。 月底了，狗读者都不投月票的。 接下来，李小琳就充分展示了为何收穫能够在全国文学刊物当中成为翘楚的缘由。 “成子，你的稿子质量很高，即便是放到人民文学上也绰绰有余。你能选择我们收穫，这份情谊我们不能不有所表示。稿费標准，我们还是给你千字四元。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不过在补贴方面，我们可以对你进行补偿。嗯，你是二月十日到的上海，就从那天算起，正好一个月吧。每天补助两元，一共是六十元。你看如何？” 李子成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 《闯关东》一共五十二万三千七百多字，按照收穫的標准，稿费一共是1572元。 別急，还得扣税呢。 去掉20%的税，也就是说，最终到手的仅仅只有1257元。 “喉，写书真不赚钱呢！” 听到他的感慨，李小琳很是不满。 “这不少啦，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呢。” “那你知道我给日本人写了一首歌多少钱吗？” “那你给日本人写小说去啊。” 李小琳牙尖嘴利，直接了回来。 可她这么一说，李子成眼晴亮了。 对啊！ 国內写书不赚钱，完全可以在外面写嘛。 国外可是按版税算稿费的。 那些日本的作家个个不要活的太瀟洒。 管他想的多美，收穫给他的稿费就只有1257元。虽然聊胜於无，但是在买了两座豪宅之后，总算是回回血了。 在上海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贝念书和龚雪订婚了。 两人都见过家长，其实事情也就板上钉钉了。 经过商议，两家找了一个小饭店，双方长辈坐在一起吃个饭，他俩的婚事也就算有了定数。 “你就是子成弟弟吧？果然和封面上一样帅气。” 年轻人坐在一起，一个和龚雪眉眼有七分像、但姿色却颇有差距的女孩，直接找上了李子成。 李子成知道这是龚雪的妹妹龚瀅，笑道：“瀅姐也为我的美色所迷吗？” “哈哈哈，你这人———“”“ 龚瀅笑的前仰后合，发现李子成果然像龚雪所说的那样有趣。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燕京文艺，递到李子成的面前。 “子成弟弟，帮我签个名唄。到时候拿给我同学看，保证羡慕死他们。” 自家亲戚，李子成服务到位，直接写了一大串。 【赠至亲至爱、温柔贤淑、美丽动人、善良可爱的龚瀅小姐：祝贺你从今以后终於可以睡单间啦！】 “哈哈哈哈—— 龚瀅笑到一半，发现不对，连忙挤出悲伤的情。 “真捨不得我姐啊！” 知妹莫过姐，龚雪给了她一个白眼。 “德行。” 龚家居住面积有限，即便大哥龚除结婚后搬出去了，但每次龚雪回来，姐妹俩还是只能挤一张床。 龚瀅不止一次嶗叨过，希望姐姐赶紧嫁人。 注意到龚雪的神色並不舒展，李子成关心问道：“雪姐，啊，不对，嫂子，有烦心事？” 听到他的改口，龚雪脸色一红，隨即想到这个弟弟最有办法，也就没有瞒著。 “我是在想，回去之后，团里怎么办？” 她虽然和贝念书订婚了，但她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军人。 忧心的也是两件事。 一个是和贝念书分隔两地，难以见面。另一个就是始终困在话剧团，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贝念书忙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工作比较清閒。等我放假了，我就去看你这情话固然让龚雪心里暖暖的，但並不解决实际问题。她只希冀地看向李子成，也不知道这位弟弟能不能有办法？ 李子成笑呵呵，不见任何为难。 他还真有办法。 “嫂子，这件事吧，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现在电影拍完了，你得回去报导吧？要我说，你要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总得和同事们分享分享不是？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发发喜。” 龚雪有些莫名。 “发喜——·就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些事，李子成不好当眾讲出来，实则其中的门道他前世也了解过不少。 像龚雪他们这样的女文艺兵，许多时候遇到的麻烦，跟一些歪风邪气脱离不了关係。 可只要龚雪结婚了这件事传出去，那些本来有些想法的人也就绝了念头，再缠著她就没有意思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申请退伍或许不行，但如果別的单位申请调动，话剧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阻挠了。 第103章 剪辑 第103章 剪辑 因为军人的身份，龚雪要结婚的话，得先打报告。但只是订婚，就没有限制了。 不过在这个年头，其实订婚和结婚差不多，都等於明確了婚姻关係。 这就是李子成给龚雪找的漏洞。 只要她回到话剧团，把喜一发，那些有心思的人也就没心思了。到了那时候，再拦著她就没意义了。 而且龚雪的年龄，其实在话剧团的演员里算是比较大的了。再申请退伍，团里应该也不会阻拦。 听了李子成的分析，龚雪双眼冒光，暗暗记在了心里。 千万不要被她纤细柔弱的外表骗了。 事实上这个姑娘的意志很坚定，做事很有章法，头脑也一直清明。否则的话，就她前些年的遭遇，换成一般人说不定都要崩溃了。 参加完龚雪和贝念书的订婚宴，剧组也到了该启程回长春的时候。 临別之际，各种不舍。 贝聿苕、贝聿林、贝崇威、贝聿丙等人各个落泪，只因为这一次分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他们可不知道將来的交通会越来越方便，天堑也能变通途，让亲人的团聚也变得容易起来： 谢縉得到消息，也赶来送別。 “成子，要不你就留在上海吧。 谢縉看李子成的眼光，就跟狗看到了屎·.怀呸呸，是狼看到了肉。 別的不说，如果李子成留下，他筹备电影的进度肯定能加快不少。 谢縉可是太眼馋《伐木人》的拍摄进度了。 “不行啊，我还得回去准备高考呢。” 李子成可不想跟谢縉在这里耗费时间，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事实上他心里门清，谢縉恐怕是拍不好《风声》的。没那个见识，除非他手把手教， 否则的话谢縉百分之百会拍瞎。 林朝阳那个二百五居然还让谢縉拍《赤壁大战》，纯粹是搞笑。 只要是看了谢縉拍的《鸦片战爭》就会明白，这位老先生根本没有驾驭大片的能力。 他的导演功底，全都是旧时代的痕跡，想要进化到新时代的范畴，那是强人所难。 什么？ 《风声》拍瞎了怎么办？ 拍瞎了就拍瞎了。 反正李子成剧本费已经收完了，拍好、拍坏跟自己有啥关係？ 谢縉是个厚道人，就算拍瞎了，他也只会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行。 他还得谢谢咱呢。 “唉，你说上戏今年咋就不招生呢？要不然的话，咱俩就能一起拍电影了。不过咱得说好啊，等你高考完了，没入学之前，千万要过来一趟，知道不？” “一定，一定！” 李子成化身b友，应付的那叫一个痛快，这才被谢縉放行。 另一边，龚雪也在和贝念书告別。 这订了婚，就是不一样。也可能是分別在即，小两口有点忍耐不住，居然在火车站台就牵起了手。 龚雪更是话。 “没有我的日子里——” 李子成顺口接上。 “你要保重你自己——” 好好的气氛全没了，也让他再次遭遇了男女混合双打。 贝念书更是恶向胆边生，泛起了一个念头。 此弟不可久留！ 好在有李子成的抽科打浑，离別的伤感气氛荡然无存，亲人挥手告別时还面带笑容， 这不比哭哭啼啼的强？ 火车一路北上，到了京城，龚雪也跟大家告別。 在一起相处了五个多月，龚雪的漂亮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很是依依不捨。 “雪姐，千万记得，一定要给同事们发喜。” 车窗外，龚雪泛起笑容，挥手告別。 “等你考入京城，我来接你。” 呵，等我入学的时候，你在不在京城还不一定呢。就算没有退伍，估摸著也去《风声》剧组报导了。 接下来的路程没啥好说的，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忠诚的长春。 难得的是，苏耘居然亲自出来迎接。 “辛苦辛苦！本以为你们要到五月底才能拍完，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快。” 庞学琴將庞越交给老婆杨光，接了苏耘的烟，想起拍摄的过程还是快慰。 “多亏了成子，这小子就是拍电影的天才。要不是好几天没下雨，说不定我们早就回来了。” 苏耘看著人群中忙碌的身影，也是感慨连连。 “是啊，你们在山里拍戏的事，我都知道了。这小子脑袋和別人不一样，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等他大学毕业回来，咱们厂又添一员虎將啊！” 李子成可不知道正、副厂长正在构建自己的未来，他可忙的很。 小心翼翼地將一盘盘胶片卸下来，他郑重交待著雷献和和尹黎铭。 “你俩辛苦辛苦，赶紧把胶片送过去冲洗，以免出现损毁。” 这年头的胶片都很娇贵，尤其是拍摄完到冲洗出来之前的这段，一个不小心就是前功尽弃。 只有等冲洗完了，才容易保存，也方便剪辑。 李庚就在附近，多想了一层。 “还是我跟著去吧。” 他好列是导演，在厂里现在有地位了。雷献和和尹黎铭两个小年轻的，说不定冲洗房那边不当回事。 总之，在电影上映之前，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李子成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顾不得担心老爹辛苦，目送他们带著胶片远去了。 等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了，他和贝聿成才过来和苏耘等人寒暄。 “厂长，幸不辱命，我们完成拍摄任务了。” 终於完成了职业生涯第一部电影的拍摄，贝聿成颇有些意气风发。尤其是电影的质量让她信心十足，预感到要一鸣惊人了。 虽然这份成就是依靠儿子才做到的，但做爹妈的可不会嫉妒自己的孩子。 “你们一家三口都外出工作，家里都下了。这次回来，先好好歇几天，剪辑的事不用著急。” 苏耘好心地表示，也確实是觉看不用看急。 明白他是好意，李子成也没有显摆。反正该怎么工作，心里是有计划的。 等到李庚送完胶片回来，一家三口终於可以回家了。 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对门的蔚騫就出来了。 “就知道你们该回来了，都没吃饭吧？把东西放好就过来吃饭。” “大娘做了啥好吃的？” 两家的关係，已经不需要客套了，李子成说话很是隨意。 “上车饺子下车面，我给你们煮了打滷面，酸菜滷的。” 光是一听，人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三人进屋把东西放好，甚至连屋子都没有多看一眼。 根本不需要。 三人都很清楚，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蔚騫和尹一清肯定给照料的很好。 这种情况在长影厂很常见。 许多家庭的两口子都是拍电影的，经常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甚至有跨年的。於是家里就需要邻居帮忙照料，以免长时间不住人落灰、东西腐坏什么的。 就比如李家，过年的时候厂里发了不少年货，可他们根本没有吃多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东西肯定放坏了。 都是蔚騫和尹一清帮忙处理了，所以屋子里清清爽爽，什么怪味也没有。 美美地吃了一顿下车面，蔚騫又把米麵粮油等物事给李家匀了，让李家回来就能开火，日子就恢復了平常。 第二天一早，看到李子成就要出门，贝聿成问道：“干嘛去？你不说要准备高考嘛， 还不复习功课？” 李子成信心十足。 “文化课没啥好复习的。” 他又不是要考清北，考个中戏，文化课足够用了。 至於专业课· 他也不是谦虚。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给面试老师当老师。 贝聿成可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刚想要再说什么，结果这小子一溜烟不见了人。 李子成当然不是胡闹，而是为了电影的事，跑到了长影厂的冲洗房。 长影厂的冲洗房很大很大，光一台冲洗机器就足足有十五米长。而这样的冲洗机器， 长影厂足足有七、八台。 冲洗电影胶片虽然和冲洗相片的原理是一样的，但规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一盒照片胶捲才多少？ 而电影胶片的长度，可是十分惊人的。 就以李子成他们拍摄的《伐木人》为例，胶片总长度多少呢？ 两千五百多米。 这还是由他精准计算著来拍。 换成某个火柴人导演，不得用个七万米胶片啊。 到了冲洗房，胶片已经在冲洗了。 李子成掏出两盒上海牌香菸，让人家怀里一塞，登时收穫了笑脸。 “王师傅，金师傅，我们这胶片每一寸都很宝贵，您二位可得用点心。” 两个冲洗师傅很满意。 “你就瞧好吧，保证不会有一点问题。” 礼节到位，干活的师傅也就上心，而且特意將《伐木人》的胶片排在了前面。 结果没用五天，就全部冲洗好了。 李家三口全都干劲十足，一刻也等不得。听说胶片冲洗好了，立刻向厂里申请了剪辑室。 苏耘十分重视，指派了刘瑛来帮助剪辑。 刘瑛是长影厂的老牌剪辑师了，从1953年就开始从事剪辑工作。 她丈夫是袁乃晨，也是著名导演，《留下他打老蒋》、《普通一兵》、《崑崙铁骑》 都是他的作品。 安排刘瑛来担任剪辑师，苏耘也是了心思的。 李家三人说到底都是年轻一辈，安排个女剪辑师，性格不是那么强势，更容易配合。 要知道许多剪辑师自恃技术，甚至会压制导演的想法。以至於最后电影剪完了，算不算导演的作品了都难以评说。 第104章 后期製作 第104章 后期製作 “嘘，这剪辑室可真够简陋的。” 李子成也是第一次进长影厂的剪辑室，毕竟这地方很私密，轻易不让人进来的。 他要不是电影的副製片主任和编剧，还负责把控整部电影的脉络，也是进不来的。 而七十年代的电影剪辑室，给了他亿点点的震撼。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一张小小的台子，上面摆放的居然是可携式剪辑器。小小的一个，还没有小霸王游戏机大呢。 除此之外，就是剪辑器上方横著一根白炽灯灯管，这是用来查看胶片影像的。 “电影不都是这么剪辑的吗？难道有不一样的？” 刘瑛招呼李家三口坐下，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態。 “我看国外的杂誌上说，欧美的电影剪辑，已经用到了平板剪辑器，莫维拉已经被取代了。” 李子成当然不是从杂誌上看到的，而是熟知电影工业的发展歷史。 具体到电影剪辑领域，一开始的剪辑是完全手工的。 就是胶片、剪刀、胶水，剪辑师按照导演的要求，將胶片剪开、粘合，工作相对单一，但需要心思细腻。 因此一开始的电影剪辑师，几乎都是女性。 1924年，第一台电影剪辑器面世，就是莫维拉生產的。 那种剪辑器很大，有点像电动车上面蒙了塑料棚子。有意思的是，最开始这种剪辑器是作为家庭放映机售卖的，但是销量惨澹。后来改为电影剪辑器，结果大行其道。 到了二战期间，莫维拉生產的可携式剪辑器开始流行，並且一直影响到了现在。 中国电影事业多是从那个时期延续下来的，又因为长时间的封锁，加上受到苏联电影的影响，所以在电影製作的器材领域已经严重滯后。 目前国际上已经普遍使用的平板剪辑器，国內应该还没有。 所谓的平板剪辑器，就是一座桌面大小的工作檯。这种剪辑器已经可以自动传导胶片，並且附带屏幕，可以让剪辑师实时查看到工作的画面。 当然了，即使这种剪辑器现在进入了国內也不大能够应用。 因为这玩意儿是需要电力驱动的，而在国內大部分地区，电力还不够稳定。 算了，手动剪辑就手动剪辑吧。条件有限，李子成也不是不能吃苦。 他也拿过来一台剪辑器，又拉过来一盒胶片。 李庚看到，嚇了一跳。 “哎哟，小犊子，別乱碰，这玩意儿是你能糟蹋的吗？要是剪废了，重新冲洗多不少钱呢。” 李子成拉出胶片盒前面的空白部分，笑道：“我不是没玩过嘛，就隨便试试。” 见他摆弄空白部分，李庚这才安心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可就在他的屁股刚刚坐稳时，李子成已经拉出了成片部分，拿到白炽灯底下对照了一下，咔咔咔就动起手来。 李庚脑瓜子喻地一声，几乎当场脑淤血。再想要衝上来阻止时，眼神已经和贝聿成、 刘瑛一样，全都目瞪口呆。 因为李子成的手底下，剪辑出来的胶片已经被他用胶水妥善粘好了。不但粘好了，甚至严丝合缝，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黏贴的痕跡。 李庚三人可是经常泡在剪辑室的，当然明白剪辑的技术含量。李子成这一手露出来， 完全镇住了他们。 就连刘瑛都有点傻眼，赫然发现李子成的技术好像比自己更厉害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真以为前世的行业大佬是胡吹的？ 哪怕在数码时代，但胶片该怎么玩，那可是必修课。 光是这一手胶片剪辑，李子成当初就练的欲仙欲死，到了看见胶片就想吐的地步。 李子成把剪出来的片段放在灯光下，展示给李庚和贝聿成看。 “妈，这段按照这个节奏来如何？” 儘管只是小小的16毫米的胶片，不贴近了根本看不清，甚至还没有顏色，但贝聿成作为经验丰富的导演，脑子里已经出现画面了。 “你打算在这里用长焦的那些镜头？” 李子成剪的这一段，就是他在金祖峰上拍摄的景色。 “这一段要展示北国的辽阔和壮丽，只有长焦镜头才能体现出这种感觉来。” 其实拍摄的时候，因为没有监视器，所以並不能知道哪种效果好。因此李子成是三种焦距的镜头都拍了一遍，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中选取。 虽然还没有成片，但是胶片这么一拉出来，哪种镜头的效果更好，已经一目了然。 李庚还不信，又將短焦的胶片拉出来，这么一对比，也没脾气了。 “你咋会剪辑的啊？” “我会到多了，您儿子啊，可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 李子成自吹自擂，这一次再动手剪辑，谁也说不出话来了。不但如此，他还能一边剪辑，一边指导刘瑛选取画面。 “婶子，这里做好標记，到时候会调成冷色。” 光看看胶片硬说，李庚和贝聿成都有点迷茫，李子成也不得劲。 想了想，他乾脆跑了出去。等再回来时，手里拿著好几样工具。 他先是在墙上钉了一块白布，然后在白布前方半米左右的位置竖起了一块小板。小板上有个小孔，约莫眼球黑色部分那么大。 然后李子成拉过另一根白炽灯，將光源对著了那个小孔。 一开始李庚三人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当他將胶片拉出来，竖著放入光源和小孔中间后，白布上登时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而且还是彩色的。 “哎呀，这个办法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刘瑛懊恼地直拍脑门。 千了二十多年的剪辑工作，就只是勤勤恳恳地趴在台子上剪啊剪的，却从未想过如何让剪辑工作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贝聿成两眼放光，情知李子成做的东西，绝对是电影剪辑工作的一大进步。 毕竟他们能够直观地看到拍摄的內容了。 其实李子成弄的，不过就是平板剪辑器的简陋版，而且还没有电力驱动，並且还不够稳定。但能不能直观看到胶片上的画面，那效果是天差地別的。 尤其是当李子成拿起调色板和胶片对照在一起，白布上的画面一下子变成了冷色调， 他所说的效果登时清晰明了。 新的工作方法，让几个人热情高涨，立刻做了分工。 李子成负责主剪，刘瑛负责副剪，贝聿成负责归纳，李庚则给剪辑好的胶片做標记。 一天忙碌下来，进度是以前的五倍都不止。 “照这个速度，恐怕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剪完了。” 晚上在家里吃饭时，李庚兴致勃勃，头一次没有李子成。 贝聿成往儿子的碗里夹了块五肉，心情快慰， “到底是年轻人，脑子活，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回头得跟厂里说说，如果推广开来， 能省不少事呢。” 见李庚也是一样的想法，李子成苦笑摇头。 “这玩意儿就是应急的，其实並不规范。如果技术不到家，反而会坏事。要想提升剪辑的效率，最好是引进专业的平板剪辑器。” 贝聿成顾不得吃饭，问道：“你说的平板剪辑器是什么样的？” 李家三口人都一个德行，只要討论起电影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子成知道嘴上说不清楚，乾脆进屋拿了纸笔出来，当场给李庚、贝聿成了一份平板剪辑器的草图。 “您看，这几个圆盘一样的东西，都是转台。將胶片、声带分別掛在上面，就可以通过驱动进行剪辑、混音了。这里是屏幕，类似於电视一样的东西，让剪辑师当场就能看到画面，知道剪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这东西得不少钱吧？” 都是专业的，李庚和贝聿成一下子就看出了平板剪辑器的好处，可笑容却十分苦涩。 没钱的问题，其实也在困扰看各大电影厂。 这个没钱，指的不是没有人民幣，而是没有外匯。要买平板剪辑器，显然只能动用外匯。 对此，李子成並没有说什么。 平板剪辑器虽然风靡一时，但也很快就成为了古董。 1971年，cmx公司发布了世界上第一款非线性剪辑系统cmx-600。 注意，是系统，而不是剪辑器。 这是一款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產品。 因为就是从这里开始，电影的剪辑正式进入了电脑时代，甚至还是触控萤幕的。 剪辑师可以直接在屏幕上標註剪辑事项。 但很可惜，这种先进的设备目前还仅仅在美国国內使用，就连欧洲都还没有引进。 这也是明年程龙第一次闯荡好莱坞，拿著把大剪刀要剪辑电影的时候，把好莱坞的人嚇够呛的原因。 閒话不影响正常的工作。 电影剪辑这块，李子成又跟了几天，发现贝聿成完全跟得上自己的思路，就和李庚去搞音效了。 他俩带著剪辑好的胶片来到音效室，这边也已经部署完毕了。 需要配的，是许灵均和老拐子在暴风雪夜戏份里的音效。 而做这种音效，长影厂已经非常熟练了。 场地中间放著个类似滚碾的东西，外面是一片一片的铁皮，只要摇动起来，就会发出狂风呼啸的动静。 虽然不是那么的逼真吧，但已经是这个时代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当胶片通过放映机出现在荧幕上，音效师就跟著节点摇动起来，而声音就会被录製， 再送到剪辑室进行混音合成。 如果不当成工作，而是玩游戏，还是很有趣的。 將来长影变成了博物馆，展览室里就放了这个东西，游客们可以自己操作，体验原始的音效製作方法。 第105章 大眾电影 第105章 大眾电影 虽然才时隔五个多月，但是重新站在话剧团的门口，龚雪愣是有一种陌生感。 她只以为是出去的久了，却不知道，其实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在门口登完记，回到宿舍，里面有人在。 “呀，雪姐，你回来啦？” 一个小姑娘正躲在床上看书，听到开门声赶紧將书塞到被子底下，估摸著不是啥正经的书。 待看到是龚雪，先是一惊，隨即一骨碌爬起来，衝过去將龚雪床上的东西卷吧卷吧抱回了自己的床上。 龚雪看在眼里，眉眼深处闪过一抹不喜，但没有表现出来。 这小姑娘虽然和她住一个宿舍，但关係不算太好。或者说，整个话剧团里的女孩子， 互相之间的关係都一般般。 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人心复杂，而且都是漂亮的姑娘聚在一起，难免各种风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般来说，女人聚集的地方要想和睦，就必须一个漂亮的旁边配几个姿色平庸的。要都是漂亮的，堪比皇帝的皇宫。 “呵呵，是小芳啊，你今天没任务？” 小芳看著满床的杂物正在头疼，听到龚雪的问话，语气颇为不耐。 “天天任务，累也累死了。不像雪姐，能出去拍电影。你不知道，大傢伙多羡慕你呢话里有话啊！ 龚雪听出来了，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打开自己的柜子，將被褥拿出来，抖落抖落一一铺好。 北方比南方好的地方就在於，环境足够乾燥。被褥即使放著好几个月不洗不晒，也不会潮湿难耐，拿出来就能用。 “拍电影可不是什么轻鬆的工作，特別是去了大山里面，能把人鼻子都冻掉了。” 龚雪说话的时候也是暗藏玄机，倾倒著自己的苦水。 可惜她的苦別人不知道，也並不认同。小芳撇撇嘴，闷声收拾自己的东西。 龚雪这一回来，她的东西就没处放了，只能挤在自己的床上，能高兴才有鬼呢。 龚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本来打算去找领导销假。转身的时候，看著小芳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李子成的话。 她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幸福，决定试一试。 “来来来，小芳，吃。” 看到被送到手里的，小芳有点纳闷。 “这是什么呀？” 龚雪露出幸福的笑容，故意用清脆的语调道：“这次拍戏的时候，回了一次上海。正好利用机会，和我爱人完成了订婚。” “雪姐要结婚啦？” 小芳因为过於惊，甚至有些破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儘是震动，情知要起变故了。 “只是订婚，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要想结婚的话得先打报告。” 龚雪背对著她整理东西，眼睛里满是计划通的窃喜。 “呵呵，那恭喜雪姐了。你確实该结婚了，毕竟咱们团里就你最大。” 死丫头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又过了一会儿，小芳实在忍耐不住，和龚雪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龚雪很清楚，小芳这一去，不用半天时间，自己订婚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话剧团。 她则故意拖延了时间，中午还去食堂吃了饭，下午才去了领导办公室。 果不其然，看到她出现，领导的神色很复杂。 “龚雪同志，拍摄还顺利吧？” 龚雪道了谢，事情说在了前头。 “就是四月末的时候还得去一次长春，给电影做后期配音。” 这年头拍电影，指望现场收音，根本达不到要求。所以等初步剪辑完毕，还需要演员给角色配音。 有的演员本身音色不行，还得另找配音。像龚雪这种清灵剔透的嗓音，当然是自己配自己的角色最好了。 这是应有之义，领导也说不出来。 “四月末吗？这时间可有点紧啊。” 现在都快四月份了，眼瞅著很快就到了。而话剧团的任务，基本上一安排就是半年起步。也就是说，龚雪还是无法参加团里的活动。 想到这里，领导犹疑片刻，终於忍不住问道：“龚雪同志，听说你订婚了？” 这个时候的龚雪，可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领导拍案而起，训斥她肆意妄为。 “是的。家里说我年纪不小了，不好再等下去。” 领导当然知道她的年龄，毕竟之前就没少拿这个理由点她。结果现在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鬱闷至极。 “嗯，呵呵，能想著成家立业，这很不错嘛。哦，对了，男方是做什么的呀？” 这是来打听情报了。 龚雪也不隱瞒，痛痛快快地说了，甚至连贝崇威、贝聿丙的工作也说了。 领导一听，心里唯有无奈。 龚雪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背景，很好拿捏。 如果男方家里也一般的话，他说不定还有些想法。结果得知了贝崇威和贝聿丙的情况，他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他只是替人办事，可不是替人受罪。 “龚雪同志，你要知道，咱们话剧团的情况特殊。如果你要结婚的话，相关的工作恐怕不好安排。具体的，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如果有了什么想法，再来找我。”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龚雪愣是忍不住打了哆嗦。 李子成的办法果然奏效了！ 而她还不知道，远在长春的李子成，正在帮她扬名。 “大眾电影的记者？” 看著被庞学琴领来的人，李子成有些莫名。 “郑育新同志你好，欢迎来我们长影。” 大眾电影，李子成当然是知道的。这是中国最权威的电影刊物，长久以来始终备受欢迎。最巔峰的时候，发行量高达九百五十多万册。 就在今年一月，大眾电影正式復刊，结果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郑育新三十多岁，年富力强，性格爽朗。打量著年轻的过份的李子成，毫不掩饰惊嘆。 “李子成同志，你可不知道，你现在啊可是咱们中国电影界的传奇。许多观眾都翘首以盼，等著《伐木人》上映呢。有鑑於此，我们大眾电影想要对你进行一个採访，不知道可以吗？” 说到这里，他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们的问题都会围绕电影展开，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有什么为难的？ 李子成知道他的意思是怕自己面对媒体紧张和退缩。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淳朴和保守，不善於展示自己。但李子成可是从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过来的，深知成名要趁早的道理。 尤其是他今年还要高考，如果登上了大眾电影，考中戏的时候必然会有暗地里的加分项。 “哎呀，我只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何德何能受到全国人民的喜爱啊？” 郑育新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可是没办法，他远道而来，任务就是这个，只能强行忍耐。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採访正式开始。 “李子成同志，大家都知道你是《伐木人》原著的作者，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成为了电影的编剧呢？” 沐浴看春日温暖的阳光，李子成目光深邃， “当得知《伐木人》要改编成电影的时候，我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电影完美地反应原著的精神呢？最终，我有了一个真实的答案。” 郑育新忙问道：“什么答案？” 李子成的话掷地有声。 “那就是没有人比我更懂《伐木人》。如果不是由我来亲手改编的话，那么这部电影將会失去它的光彩。於是，我来了。” 郑育新好想打人啊！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可不管怎么说，李子成外放、逗比的性格，让採访一点都不沉闷。 “你说朱石茂是在你的严苛指导下才演好许灵均的，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你希望电影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呢，你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想想嘛，难道连想想也不可以？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別？” 一场採访下来，郑育新发现自己的嘴没啥事，就是腮帮子有点疼。 那是因为笑的太多了。 “李子成同志，真没有想到，你是那样的风趣幽默。相信这篇採访刊载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的。” “只可惜你的採访没有体现出我魅力的万一，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郑育新已经磨练出来了，充耳不闻。 “因为这一期你是主访人物，所以我能给你拍张照片，作为杂誌封面吗？” 李子成却没有答应，而是想到了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做杂誌封面，对你们的销量没有任何帮助。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用龚雪同志更好一些。” 他居然还懂这个？ 郑育新也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我们再联繫龚雪同志的话，恐怕来不及了。” “这个好办，等我一下。” 李子成迅速跑回家里，等再回来时，將一张照片递给了郑育新。 “你看，用这张照片做封面如何？” “呀！” 郑育新已经给不少人拍过照片了，但此时看到李子成提供的素材，还是瞪大了眼睛。 照片中的龚雪，虽然穿著厚厚的袄，带著毛茸茸的狗屁帽子，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笑脸，似乎不够光彩夺目。 但是她的手中，居然抱著两只萌萌的小老虎，登时神采斐然。 “这张照片太神了。” 郑育新几乎没有犹豫，百分百敢確定，拿回去之后社里也会选择这张照片作为封面的。 第106章 礼物 第106章 礼物 萌萌的女明星加上萌萌的老虎崽，瞬间征服了郑育新“哟，这哪儿来的老虎崽啊？真漂亮。这就是龚雪同志吧？这份灵秀可是少有啊。” 做了那么久的大眾电影的编辑，別的不说，因为见识过的演员多，郑育新的眼睛已经练出来了。 仅仅通过一张照片，就发现了龚雪的不凡。 特別是两只老虎崽，给照片增色的太多了。他都能够想到，只要这张照片放在第五期的封面上，大眾电影的销量肯定得拔高一大截。 “李子成同志，多谢你提供的素材和照片，这下我们大眾电影可是要出彩了。” 见郑育新要告辞，李子成赶忙拉住。 “等等，郑编辑，封面照片有了，封底照片呢？” “封底？” 郑育新愣住。 大眾电影每一期都会採用两张照片，一张作为封面，另一张作为封底。可一般来说， 只会给一部电影提供一个位置。 “你看我这么帅，我这么有名，上个封底不过份吧？” 封面可以让出来，毕竟那是龚雪，自己嫂子，李子成也乐於推动她出名。但要是连封底都捞不著，岂不是太亏了？ “哈哈哈，行，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就给你拍几张。” 对於选用李子成做第五期封底这件事，郑育新倒是没有什么牴触的。反正真正的决策人是主编，他只负责把照片带回去。如果社里不採用，他也没有办法。 如果社里採用了，他还能卖李子成一个人情。 別的不说，就单单看李子成这个架势，未来在中国电影界肯定是一號人物。和这样的人交好，能得到的资讯不要太多。 於是借著长影厂里的景，郑育新给李子成咔咔拍了四五张照片。言明如果真能登录封底，到时会优中选优，给李子成选一张最好看的。 而无论李子成，还是郑育新，全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李子成干涉，第五期的大眾电影將会闹出轩然大波。 原本这一期的封面人物，是主演了《青春》的陈充。但在李子成的干预下，被龚雪给顶了。 李子成就是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保证用点手段，让她一期也上不了。 带来风波的，则是这一期的封底。 大眾电影原本在这一期的封底，採用了英国童话电影《水晶鞋与玫瑰》的剧照。 可引爆眼球的是，这是一张接吻照。 在这一期发行后，一个叫问英杰的干部写了一封很长的质问信，对大眾电影进行了严厉的批判。 大眾电影丝毫不忧，乾脆將这篇名为《你们在干什么》的文章刊发了出来，並且还配发了一篇署名为叶嘉的回应文章。 《一张封底照片引起的对话》 隨后相关的討论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份，总体来说，支持大眾电影的多，支持问英杰的少，人心向背可想而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现在李子成主动要了封底的位置，说不定引发风波的接吻照就没了。 刚刚送走了郑育新，苏耘就找了过来。 “成子，你说我们长影作为全国电影的龙头老大，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份属於我们自己的刊物？” 李子成一愣。 难道《电影世界》要提前面世了吗？ 长影其实以前有过一本刊物，叫长春电影画报，但特殊时期被停刊了。 估摸著苏耘是看到大眾电影办的红红火火，因此起了心思。 “就冲咱们长影和您苏厂长名头，配个电影刊物，那是一点都不多。” “少扯犊子.—“”“ 苏耘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有了什么主意。 “要办杂誌的话，厂里可以提供支持，但懂文学和编辑的人才不多。成子，要不等你大学毕业后回来，把这摊子事管起来？” 我信了你的邪。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燉的老母鸡熟了。大爷，回头再嶗啊！” 看看李子成一溜烟没影了，苏耘气急败坏。 “混帐玩意儿，比狐狸还精。” 李子成一路跑到大门口，就看到贝聿成正大包小包地归拢包裹。 “妈，这都啥呀？” 贝聿成抹了一把汗。 “都是邮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你的。” 自己这么受欢迎吗？ 李子成略微查看了一番，发现还真都跟自己有关。 一份美国的邮件，是贝聿玟邮来的，估摸著跟留学的事有关。 还有一份邮件，是从京城邮来的。原本李子成以为是龚雪的，但看了看署名，並不是贝聿成拿起来看了看，很確定地道：“应该和高考有关，等回家拆开来就知道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包裹都很大。而最让李子成欣喜的，则是日本邮来的包裹。 不用猜，肯定是中岛美雪的。 还有几个袋子，里面都是读者来信。 儘管《伐木人》发表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林林总总各种刊物转载，让小说的影响力还在扩大。 娘俩將包裹分了分，拿回家里，著实累的够呛。 读者来信不用管，先放到了一边。 重点是贝聿玟的邮件。 毕竟这关係到李子成能否留学。 在李庚和李子成的注视下，贝聿成將邮件拆开，三人的脑袋顶著看了起来。 信中的內容，果然是关於留学的，却是非常好的消息。 贝聿玟说，他已经和南加大电影学院的负责人弗兰克·丹尼尔、大卫·霍华德交谈过了，他们都对来自中国的学生十分欢迎。 当然了，究竟是真心欢迎，还是欢迎贝聿玟的赞助，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有了这两位负责人的许可，李子成入学的障碍算是消失了。 而接下来的部分，才是重点， 贝聿玟嘱咐李子成，如果做好了留学的准备，必须要在六月份之前寄出考试论文，这样才能赶上sat的考试时间，还能赶上南加州大学的春季开学。 在邮件里，贝聿玟还附带了弗兰克·丹尼尔和大卫·霍华德的相关资料，这些东西对於李子成的论文怎么写，有著巨大的帮助。 眾所周知，论文这种东西，其实是没法量化的。如果想要取得好成绩，投考试老师的所好希望更大。 可以说，贝聿玟这个舅舅已经把一切都铺垫好了。 他是担心李子成在国內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何下手。殊不知李子成对南加大电影学院的两位负责人，其实比他更熟。 毕竟这两位可是电影编剧领域的宗师级人物，后来的电影製作人都需要学习他们的理论知识。 大卫·霍华德的《基本剧作法》是每一个电影人都必须阅读的圣经，地位和《演员的自我修养》是划等號的。 有了这份了解，李子成的论文就可以对症下药，准確地搔到弗兰克·丹尼尔和大卫· 霍华德的痒处。 至於国內的高考部分，邮件是寄给贝聿成的。里面的內容也很硬核，对李子成的帮助很大。 其中是关於今年中戏面试部分的考核內容，这样李子成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临阵抓瞎。 显然，能得到这些东西的，肯定是系统內部的人。 而这，就是贝聿成、李庚人脉发挥的作用了。 去美国留学的事，不急於一时，反而是报考中戏更加重要，於是李子成仔细翻了翻。 要想考入中戏，除了相应的高考成绩之外，面试环节共分为三个部分。 初试包括朗诵和命题表演。 考生可以自行选取散文、诗歌、小说片段、寓言等，限时长度两分钟。 而命题表演则只有即兴表演，並没有后来的集体小品。可能是中戏刚刚恢復招生，考虑学生们的素质，要求才没有那么高。 复试部分则是笔试。 考的是戏剧作品或影视作品的评论，甄別考生的作品分析能力。 三试最重要，要考命题编讲故事和综合素质面试。 不过李子成信心十足，知道这些考试环节难不住自己。 最后，就是中岛美雪邮寄来的包裹了。 很大，很重，看起来里面的东西不少，但打开来一看果然如此。 这个时候贝聿成和李庚没有插手，但是眼晴始终盯在上面。显然对於儿子跟一个日本姑娘来往，做家长的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子成没去管他们的心思，挨个查看里面的东西。 首先是一封信，李子成妥善收好，准备独自观看。 接著是几张黑胶唱片，全都是中岛美雪的专辑。不但有她的首张专辑《听得见我的声音吗》，还有几首影响力非凡的单曲。 《受伤的翅膀》、《蓟姑娘的摇篮曲》、《时代》和《离別之歌》。当然了，也有已经完成录製的《旅人之歌》和《习惯孤独》。 算算时间，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日本发行了。 这个姑娘很细心，想到了中国这边没有其他的播放工具，所以选择邮寄的是黑胶唱片，生怕李子成不能欣赏到她的音乐呢。 另一个小盒子，李子成一看就笑了，拿起来递给了贝聿成。 “妈，这是美雪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是成套的化妆品，高丝的美容液、液体粉、乾粉，club荷尔蒙乳霜，露姬婷洁面乳，资生堂的睫毛膏等等，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美妆平台。 贝聿成拿著这么多东西，心情怎能不波动？ “这姑娘太客气了，你在回礼的时候也要用点心。” 不像別的女人，推脱拉扯，贝聿成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贝氏的小姐，那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区区一点化妆品，並不能让她手足无措。 第107章 作品和作死 第107章 作品和作死 “这日本娘们怕是没安好心啊。” 看著贝聿成面前一堆堆的化妆品，李庚语气酸溜溜的。 恰好此时李子成又从包裹里抖落出东西来。 “爸，美雪也给您邮了礼物。” 东西展开，是一件风衣，高仓健同款。 《追捕》爆火的时代，高仓健穿的风衣是当下最好的流行物。所有男人都以拥有一件这样的风衣为梦想，只要穿出去就是最拉风的靚仔。 “哟，这日本姑娘有心啦。” 你刚刚明明叫人家日本娘们的李庚抢过风衣，套在身上，来回扭噠起来。 “嘿，他妈，你看看，我帅不帅？” 贝聿成抿嘴轻笑。 “帅！你最帅了！” “那是，要不然当初我能打败那么多竞爭对手，娶到你吗？” 贝聿成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李庚也怕李子成追问他们当年的往事，连忙住了嘴。 其实李子成並没有心思去问，给老爸、老妈留点甜蜜的回忆挺好。 等到东西都规整出来，李子成这才拿起信件，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拆开后才发现，原来里面的信件分成了两份。一份是中岛美雪的，一份是川上並彦的。 他心里一动，先看川上並彦的信。看著看著，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川上並彦的信中，有一段文字，只有他们三人才能看懂。 【樱依旧绽放，世界终將美好。】 那些原本会绝望而逝去的人们，到底在他的影响下坚持住了。 並且他们换了战斗的方式，纷纷投身到各个领域，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別。 但这些不曾忘记了战斗的人们，一定会將最大的热情投入到新的战场，將来会有什么成就，实在是令人期待呢。 川上並彦在信中又告知了一个关於他的好消息。 鑑於中岛美雪的新单曲成绩斐然，他已经被山叶公司任命为音乐部部长，主管山叶公司的音乐製作、发行事务。 李子成心里一动，连忙又拿出中岛美雪的信，果然看到了《旅人之歌》和《习惯孤独》的情况介绍。 中岛美雪的字跡轻舞飞扬，明显能够感受到她欢快的心情。 据她说，这两首歌一经发布，就迅速风靡日本，成为了当下最火的歌曲。其中《旅人之歌》以昂扬的战斗精神为人们所喜欢，竟然卖出了五十七万张的夸张数据。 要知道，这首歌推出还不到一个月呢。 按照日本流行音乐市场的习惯，全年预计的话，销量破两百万近在尺尺。 如今在日本，已经有人以“国民歌姬”称呼中岛美雪了，毕竟她在创造奇蹟嘛。 如果轨跡不曾改变，日本歷史上第一张销量破百万的专辑，应该是1987年发行的松任谷由实的《delightslightlightkiss》。 但是在李子成的帮助下，这个记录要落在中岛美雪的身上了。 【如今的我，依旧习惯於在晚饭后，骑著自行车畅游於东京的街巷。这里很安静，没有上海的喧闹，能让我更好地体会孤独，也更好地—想你！】 看到女人如此大胆的话语，李子成也是心里一热， 他的记忆里，前世的中岛美雪终身未嫁，即使七十多岁了依旧在舞台上风光无限。 他不相信这样的女人没有过爱情，也不相信没有人喜欢她。为何她子然一身，难道是没有灵魂共洽的伴侣吗？ 李子成陷入沉思，也开始审视自己的心。 不过知道了中岛美雪回去之后一切顺利，他也就放心了。回信的事，倒是不急於一时他也得筹谋自己的事，总不能落后太多。 关於中戏的考试资料，他又整理了一份，送给了李彤。 “这些东西都好好看看，千万別到考试的时候摸不著头脑。” 李彤拿著资料，翻来覆去看了看，满脸狐疑。 “这些东西真的假的？你不会故意害我吧？” “我——” 李子成想动手了。 “我为什么要害你？” 李彤自有一番逻辑。 “还不是怕我考上了中戏，而你考不上，到时候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唄。” “呵呵，睡吧，梦里啥都有。” 一直到他走远了，李彤的喊声才远远传来。 “李子成，去京城的时候，一起走啊！” 李子成也没回头，只是隨意摆摆手，那叫一个瀟洒。 有他的参与，电影剪辑速度很快，就是他要的风格，让李庚和贝聿成有点担忧。 “你这么剪，剧情是不是太紧凑了一些？许多地方不仔细看，很容易就错过了。” 李子成放下手中的胶捲，决定趁机给父母灌输点新东西。 “电影就是靠故事取胜的，而故事如何能精彩呢？跌岩起伏的剧情，峰迴路转的展开，还有就是节奏的连贯性和衔接性。您二位没少看好莱坞的內参片，应该发现了好莱坞已经有这种趋势。不出意外，將来也会按照这样的方向发展。一部电影，满打满算，充其量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故事架构，节奏就至关重要。最起码不能让观眾看的昏昏欲睡，那就是最大的失败。” 七、八十年代的老电影，李子成可没少看，包括谢縉导演的《牧马人》。 怎么说呢·——· 电影是好电影，立意也很不错，色彩和画面也颇有可取之处。就是节奏太慢了，比起精彩的故事，更像是徐徐展开的生活画卷。 这种毛病一直贯穿这些导演的始终，即便二、三十年后也不曾改变。 就比如谢縉执导的《鸦片战爭》，明明是大製作，但就是看的人沉闷无比，完全抓不住重点。 那场失败，也给了谢縉巨大的打击。 在那之后，谢縉不甘心失败，又拍了一部《女足九號》，力图突破自己的藩篱。只可惜，他的年纪和精力已经支撑不了他的雄心，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一代名导，至此落幕。 如果说谢縉有节奏上的不足，起码还能讲好故事。他后面的张一谋、陈凯戈等第五代、第六代导演就更过份了，连故事都讲不好。 这是李庚和贝聿成执导的第一部电影，虽然在此之前他们饱受行业风气的薰陶，肯定有见识不足的问题。但李子成觉著，在自己的干预和影响下，他们应该可以转变。 毕竟他俩还是导演界的新人，渴望成功和被认可的心思下，是愿意去主动改变的。 就是怕说不清，否则的话李子成都想將大卫·霍华德的《基本剧作法》弄出来一份， 让他们感受一下好莱坞的商业片是怎么拍的。 李庚和贝聿成顺著他的讲解，就著胶片感受了一下剧情，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李子成的剪辑之下剧情確实看点十足。 他们还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后来有个叫法：全程没有尿点。 相比起剪辑室，李子成去的更多的地方，其实是混音室。尤其是在现场录製的多条枪炮声的音轨，只有他知道怎么弄。 一开始，混音师还觉著他是在胡闹，颇有些不愿意合作。在李子成塞了一包上海牌香菸后，这才捏著鼻子听从指挥。 不过等混音完成后，这货就只剩下了目瞪口呆。 狭小的混音室里，枪炮隆隆，震耳欲聋。每响一下，他都要哆嗦一阵。 “我滴老天爷啊，我还以为真在打仗呢。” 李子成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多么的得意。 “张叔，这段音轨帮我多录製一份。” 长影厂是大厂，財大气粗，加上又是国营厂，所以这里的人都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对东西不太珍惜。 李子成敢保证，他弄的这段混音音轨，如果他不要求多录製一份的话，过后指不定扔到哪个角落去，根本找不到的。 但这种枪炮声特效，其实可以反覆在许多影视剧当中使用的。 既然不能指望厂里，他就打算自己保存一份。 时间接近五月，剪辑的工作也开始进入尾声。幸亏现在是胶片时代，剪辑都是线性的，所以难度不大。 如果换成数字时代的非线性剪辑，技术上更先进了，效果也更加出眾，但也更加耗费时间。 看看差不多了，贝聿成便给朱石茂、龚雪等人去信，让他们来长春为电影配音。 而赶在演员们到来之前，李子成要做的，就是將字幕弄出来。 “吴大爷，给片中的每句台词都配上字幕，应该不难吧？” 吴自然抬头，將他从头到脚看了足足五遍。 “喏，你来写。” 这年头的字幕，都是完全手工写的。要是给片中每句台词都配上字幕，那工程量堪比写一本鸿篇巨製了。 吴自然没抽他，都算是爱护晚辈。 这老头，一点都没有为革命积极奉献的精神。等哪天去你家里，非得摸几幅字才能补偿。 吴自然除了是长影的字幕师之外，还是著名的书法家。 他的字，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快点，都要做哪些字幕？” 吴自然可不知道他惦记上了自己的字，开始催促起来。 李子成不敢怠慢，將所有的演职员写出来，交给吴自然的时候，又有了一个想法。 “吴大爷，你说，等所有演职员的字幕过去后，就在正片开头，放上『李子成作品”五个字如何？” “呵啊——” 吴自然冷笑不止。 “不如我给你写上『李子成作死”五个字如何？” 第108章 准备高考 第108章 准备高考 “嫂子，这里！” 五月，是重逢的季节。 火车站出口，李子成的喊声让龚雪不再迷茫，满心欢喜地跑了过来。 “来来来，行李给我。” 李子成抢过大包小包，护著龚雪往外走。 “来，同志，让让，让让啊，別挡嗨。” 朱石茂— 我也是剧组的啊！ 我也需要人接啊！ 不过等到了外边他才舒心，因为李幼彬、侯天莱、许玟广都在，而且守著四辆自行车“先帮你俩把行李放了，然后咱们大吃一顿。” 几个月的相处，眾人都是年轻一辈，很快就混成了朋友。 “你是该请客，来来回回折腾我们多少次了？” 朱石茂可不感动，发出了对有钱人的声討。 大家都知道李子成有钱，所以吃他的大户那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只要电影拍好了，让我顿顿请你们都行。” 电影的进展顺利，李子成心情很好。 如今的后期製作，需要他的地方已经不多了。等朱石茂、龚雪等人完成配音，就会进行二遍剪辑。 第二次剪辑並没有什么剧情、顺序上的重组，只是把他们的声音加进去，因此他盯不盯著都问题不大。 之后的胶片配光、音画合成、校正拷贝等步骤，就是纯粹的技术工种了，有李庚和贝聿成完全足够。 只有到標准拷贝这一步，李子成才会做最后的检查。 这样的標准拷贝是原底片，是电影艺术创作和摄製投资的结晶，具有很高的保存价值，因此並不用来直接大量印製。 需要製作翻底片，然后才出產大批量的电影拷贝， 大量拷贝之后，再经过整理鑑定，也就到了最后的包装发行阶段。 算算时间，七月份能够全部完工。 吃饭的地方，还是在长春饭店。 这年头没有那么多选择，即便是长春饭店的二楼也没有多少客人。而且大家的肚子里油水空空，有肉吃就很香了，根本没资本挑选菜系和菜品。 “雪姐，你们单位可有什么安排？” 龚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抿嘴一笑，抑制不住的高兴。 “没有什么安排，我回去之后把情况做了匯报。团里说暂时各项活动都已经展开，我也不好半途加入进去，所以就閒了下来。” 李子成点点头，心里明悟。 一个多月都没有给龚雪安排工作，看来上头是放弃她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加一把火了。 等回到长影，他就钻进苏耘的办公室，给远在上海的谢縉打了电话。 “老谢，你的电影筹备的如何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縉就来气， “你还说！你小子一溜烟跑了，我连找个人商议的都没有。有你这么做编剧的吗？你这叫不负责任。” “哎呀，老谢，你是老牌导演了。你导过的片子比我看过的都多，这么点小事能难倒你吗？” 李子成一个劲地给他戴高帽，反正去上海是不可能去的，他可不想被抓壮丁。 也不给谢縉再次劝说的机会，他直接抢在了前面。 “老谢，这次给你打电话，可是有好事。龚雪同志你知道的，如果我说现在有机会將她调到上影去，你有没有想法？” 电话那头的谢縉登时一个激灵。 “你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嘿，好你个老谢，不识好人心呢。我告诉你呀，你们上影要是没动静，我们长影可就出手了。” 虽然李庚和贝聿成也很看重龚雪，长影这边也觉得龚雪是个人才，但李子成还是觉著，龚雪去上影比较好。 毕竟离家更近，而且能跟贝念书好好过日子。 至於回到上海，会不会遭遇前世的那些流言语？ 显然是不可能了。 龚雪都已经订婚了，名有主，风波再怎么传也传不到她的身上。 再说了，背后还有贝崇威和贝聿丙呢，有的是给龚雪遮风挡雨的人。 “別別別，我们先试试。如果我们不成，你们长影再出手。” 上影眼馋龚雪不是一天两天了。 早在1973年，龚雪就和上影结缘，结果遗憾地错过。 1975年，导演宋崇再次邀请龚雪出演电影，结果被话剧团给拒绝了。但宋崇对龚雪印象深刻，终於在1980年邀请龚雪出演了《好事多磨》。 从那以后，龚雪就开始频繁出演上影厂的电影，直到转业，正式成为了上影厂的一员现在李子成將时间提前了，上影厂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把龚雪的人生安排的明明白白，李子成也得安排自己的人生了。 他叫上了李彤，两人一同骑车前往教育局，以社会人员身份完成了高考报名。 “今年的高考有政治、语文、英语、数学、歷史和地理六个科目，你们最好事先预习一下，否则的话难度很大。” 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很热心，尤其得知李子成是《伐木人》的作者后，好心地给他们做了指点。 “怎么办？怎么办？要考这么多科，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走出教育局，李彤就开始原地转磨磨，显然是慌了。 “哎呀，你是驴吗？转个什么劲？” 听到李子成的吐槽，李彤颇为不爽。 “难道你不著急吗？这次可是要考六科呢。” “考就考唄，难道你著急了，就能减少数量啊？” 李子成还真的不著急。 只是考个中戏，又不是考清北，文化课成绩嘛过得去就行。 所以说啊，为啥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电影搞不好？ 就因为这帮搞电影的没文化啊。 一帮子文化水平一般般的人拍文化產品，这要是能拍好了，才是没有天理呢。 你像郭帆和饺子，不是电影科班出身，结果呢碾压了一群所谓专业的。 回到马上就要到来的高考这件事上，李子成是信心十足的。 六个学科，政治、语文、英语、歷史和地理他是手拿把掐，绝对不会翻车。 至於数学这个最简单了。 因为不会啊！ 什么？ 不会可以学？ 別逗了。 数学这么学科最公平了，不会就是不会，完全骗不了人。 以李子成的预期，只要数学能有个四、五十分，他就满足了。 1979年的高考，六门科目中，除了英语是十分制之外，其他五科都是百分制。而英语则是作为重点院校录取的参考，换言之，考中戏几乎用不著英语成绩。 可偏偏他的英语，是完全碾压这个时代的。 “咱们现在咋办？” 李彤有些麻爪，只觉得前景黑暗。 高考要考六门科目，已经让她晕了。可不要忘了，考中戏的话，还有专业考试呢。 这得准备多少东西啊？ 李子成虽然很有信心，但也不想打没准备的仗。 “走，咱们回学校去问问。” 虽然他俩现在是社会閒散人员，但其实从年龄算，还没有从高中毕业呢。高考的事情，还是学校里知道的最多。 实验中学坐落於南湖的东面，也是大多数长影子弟就读的学校。 重新回到这里，站在大门口，看著操场上无忧无虑奔跑的学生们，李子成都有点羡慕他们了。 毕竟这些学生们不需要操心太多，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而他和李彤，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 “走吧，找老霍去。” 老霍就是当初李子成的班主任，是个挺慈祥的老头，深受学生们的爱戴，因为他很少发脾气。 校园本是寧静祥和的，李子成和李彤也很享受这里的气氛，直到“ 对面走来两个学生，一打眼，看清了李子成的样子。 “快跑啊！李子成来啦！” 剎那间整个学校地动山摇，无数的人鬼哭狼豪，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我——” “咯咯咯—” 李彤在一旁抱著肚子，笑的都快要抽气了。 “你说你，都离开学校一年多了，名声还是顶风臭三里。” “你懂什么？我那是教育他们成长。俗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餵啾啾，他们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 因为无人挡路，所以两人顺利找到了语文组办公室。探头瞧了瞧，里面人数不多，但老霍在。 小老头的位置靠窗边，在没有暖气、天气又不是很暖和的时候，这种位置可以享受阳光。肯定是其他人照顾他岁数大，把好位置让给他了。 李子成出现在门口，登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看见是他，所有人都笑了。 “哟，这不是大作家嘛，这是衣锦还乡啦？” “成子，出息啦，都能写文章啦？” “李老师好，陈老师好，王老师好———” 李子成一路进来，一路问候，倍感亲切。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很熟，只因为这间办公室他来了太多次。 別问为啥来滴，总之就是缘份。 老霍或许是被阳光晃了，足足適应了半天才看清他的样子，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鬆弛的麵皮带著满足的笑意。 “老霍，不要在阳光底下看书，伤眼晴。” 李子成自己拿了一把椅子。 回到这里，就跟回到了家一样，是那么的轻鬆自在。都不用老霍招呼，自己就坐· 在了地上。 再一看，椅子让李彤给抽走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 满屋子笑声中，夹杂著李子成的气急败坏，一如曾经。 第109章 恰逢其会 第109章 恰逢其会 得知李子成和李彤是来諮询高考的，老霍颇为讚许。 “你们两个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能够想著上进，这就很好。既然你们想要考取中戏，文化课这方面就比较容易。” 他是语文老师，便主要给李子成两人讲了讲语文方面的要点。 “当下的高考在难度上不会太高，很可能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另外出题的角度，也会结合当下的局势，比如改革开放，比如和南边的衝突等等。你们在准备的时候，多从这些方面下手，应该能押题。” 李子成豁然开朗，对老霍连连感激。 “多亏了您指点，要不然的话我们两个还盲人摸象呢。” 老霍连连摆手，並未居功。 “你现在是我们实验中学走出的最大的名人，学校当然也希望你越来越好。这样我们做师长的，也脸上有光啊。” 对於学校而言，走出去的名人无疑是顶好的招牌，不但能提升学校的知名度，也能成为政绩。 也就是现在。 再过些年，各个学校就很乐衷於弄知名校友之类的东西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至於不知名的——— 路边一条。 “多亏了学校的培养，我才能有今天。” 看看李子成乖巧的模样，李彤惊为天人。 你平常不这样的啊？ 呵，虚偽。 不过看著李子成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样子，而自己无人问津，李彤的心里著实酸酸的。 哼，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等我考入中戏，成为武兆堤、苏里、张莘实、谢縉那样的大导演，看谁还敢小瞧我？ 李子成带著李彤，在学校里游走了一圈，拿到了许多情报。 “你都听到了没？知道回去之后该复习什么了吧？” “复习什么？” 李彤两眼当中都是问號。 “算了，实在不行的话，你过来找我，咱俩一起复习吧。” 李子成放弃了，决定换个方式， 熟料李彤登时退后，满脸警惕地看看他。 “你啥意思？不会是觉著自己考不上，还想拖我下水吧？哼，我可跟你不一样。警告你啊，不要来打扰我。” 嘿，真是的，谁给你的勇气？ 看到门卫秦大爷朝自己招手，李子成不再理会李彤，逕自走了过去。 “成子，你的邮件。我说你一天天的都干啥呢？咋这么多信呢？” 李子成拿起来一看，邮包是收穫寄来的。不出意外，应该是给他送样刊的。 也是，现在都五月了，《闯关东》肯定已经发行了。也不知道是收穫有事耽搁了，还是邮寄的半路上出了意外。总之，他这才收到样刊。 “国家机密。” 李子成不愿意和秦大爷说太多，以免產生不该有的想法，毕竟长影厂里没有姓白的少妇。 等回到家中拆了包裹，里面果然是收穫的第二期，另外还有李小琳的信。 在信中，李小琳说明了样刊邮寄延迟的原因。 在如何连载《闯关东》上，收穫编辑部出现了分歧。 有一部分人觉得每期刊发十万字，这样可以一直持续到年底，让《闯关东》成为年度作品。 但李小琳、贝念书都觉得这么干有点过份，说不定会被读者骂。 毕竟这么好的作品，要每隔两个月才能读到后续，这会让读者抓狂的。 两边僵持不下，只好请巴老决断。 巴老也觉得连载太多期不好，甚至可能把小说的热度给耗没了。 最终，决定分成两期连载，每一期二十五万字左右。 这么做其实也有问题的，那就是其他作者的作品不得不延后，只为了给《闯关东》让出版面。 但《闯关东》的水准摆在那里，又是当下少有的鸿篇巨製，抢了版面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子成美美地打开杂誌。 果然，头版就是自己的作品，这份待遇也算是少有了。 尤其难得的是，这一次巴老依旧给他写了书评。在文章中，巴老依旧给了极高的评价《闯关东一一中华民族勃勃生机经久不衰的最好詮释！》 光是这个標题就让李子成明白，文坛宗师就是文坛宗师，已经读懂了文中的內核。 就是不知道外界的评价如何？ 他还不清楚，外界的风云已经被《闯关东》搅动。 上海，惠民中学的门口报亭。 虽然还没有到放学的时间，但已经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师傅，收穫到了伐？” 程乃姍顾不得气喘吁吁，趴在摊子上搜寻起来。 “有的有的，我拿给你。” 摊主知道她是学校的老师，说话很是客气，同时將收穫递给了她。 程乃姍道了谢，拿著书刊回到办公室，直接阅读了起来。 那个远在长春的小亲戚著实恼人。 自己这边还一篇文章没出来呢，他居然都发表了长篇。之前还是上海文艺，她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换成了收穫，老实说让她有些气馁。 她有心从事文学，自然对国內各大刊物都有过研究。 收穫是什么水准？ 她可从未奢望过自己的文章可以发表在上面。 当她打开杂誌，看到头版就是《闯关东》后，呼吸不免一顿。 收穫的头版，巴老的书评，待遇这么高吗？ 如果说刚才买书的时候，她还抱著审判的態度。那么现在的她，已经生起了拜读的心思。 同一时间，京城，侨办。 秘书悄悄的走进来。 “廖老，本期的收穫送来了。” “哦？快，拿来给我看看。” 廖老从案读当中抬起头来，根本不掩饰面容中的笑意。这让秘书著实吃惊，也在心里记了一笔。 要知道这样的大领导，许多时候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就怕下面的人揣摩上意。 现在廖老这么高兴，足以说明那个在收穫头版发表文章的小傢伙是很有东西的，必须得谨慎对待才行。 待秘书出去后，廖老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杂誌。 巴老的书评在许多人眼中珍贵无比，但廖老却直接忽略，他只看文章。 不是他不尊重巴老，而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巴老的书评，是文学界的事，影响力也只会局限在文学界。但身处他的位置，他要考虑的是更高层次的问题。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唯有时间在慢慢流逝。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杂誌时，廖老才赫然发觉，原来已经天黑了。 不过身体的疲惫，根本无法掩盖精神上的愉悦，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这股子朝气蓬勃的劲头，难得啊！难得！” 他想了想，將秘书叫进来。把杂誌交给对方的时候，特意吩咐道：“送到海子里去， 一定要让老人家看到。” 秘书大吃一惊，浑然没想到一篇文章居然会直达天听。 他不敢怠慢，连忙转身离去。 廖老喝了一口茶，脑海里翻涌著访美期间的所见所闻。再转首窗外，不知何时，已然奼紫嫣红，春风浓郁。 “这样才对嘛！中国这艘大船要调头嘍，就应该有与之匹配的號角声。总是哭哭啼啼地怨天尤人，徒增烦躁啊。” 当天晚间，这样的一段话从海子里流传出来，迅速被每一个有心人听到。 然后喜好文学的人们就发现了一个惊恐的现象一一收穫买不到了。 无论去哪个书店，无论问哪个报亭，没货，全都没货！ 至於各地要求加急配送的电话，早已將收穫淹没。许多正常的工作都已经无法展开了，从李小琳以下所有人，全都在接电话、接电话，接的昏天黑地。 上厕所都成了奢侈的休息时间，结果碰到同事，第一句话就是喂，然后相视苦笑。 但苦中值得高兴的就是，第二期的收穫销量呈直线暴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卖出了近百万册，並且还没有到达极限。 “有没有问过，销量增长的原因？” 巴老也很关心这件事，特意来到收穫坐镇。 李小琳揉揉额头，倒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问过了，基本上是许多机关单位集体订购的，都说是拿回去学习其中的精神。真是的，明明一篇小说，倒成了学习文件。” 了解到了原因，巴老已经猜到风向从何而来，但是没有当眾说起。 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社里的人为妙，否则的话他们做起工作来恐怕要束手束脚。 就这样，《闯关东》一下子成为现象级的文学作品。 一千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么多的读者对於作品的感悟也是多种多样。 各级公职人员联繫到那番话，再看看《闯关东》里各个人物的闯劲，哪里还不知道上头的深意？ 文学界眼中的《闯关东》则是开创了一种新式的文学风格。 这种文风和当下的文坛截然不同，带著一股子锐气和荒诞，使得文中的情节每每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展开。 看起来荒诞不经吧，但是细细品味，又总是能够找到现实的影子。 就在许多人摸不著头脑的时候，王濛在人民文学发表了评论，第一次指明《闯关东》 里运用了在拉丁美洲大行其道的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手法。 这一下不得了，许多作家都震撼难平。 想不明白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作家，为何能將外国的先进写作手法吸收的这么快、这么好？ 一时间，李子成这个名字，成为了中国文坛大肆討论的对象。 第110章 家有一老 第110章 家有一老 《闯关东》的水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一飞冲天的原因，其实和作品质量的关係不大。 只能说坐在了风口上罢了。 不同於《伐木人》发表后渐渐火起来的情况，《闯关东》迅速横扫了文学界，並且在更多的领域打响了知名度，甚至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 各机关单位，各企事业单位，各级学校，也包括各地部队，都组织了阅读和学习《闯关东》的活动。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力量在推动，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一次，准確抓住了时代的脉搏，这才崢尽显。千万不要觉得是自己的能力做到的，这样会让你迷失的。” 公沐特意將李子成叫到作协，避开別人，慎重地给出了叮哼。 “您说的对，其实我现在也是诚惶诚恐，总觉著不太现实。思来想去，乾脆还是將心思都放在准备高考上，其他的方面还需要再沉淀沉淀。” 听到他的回答，公沐老怀大慰。 “你能这么想，足以证明你慧根了得。咱们吉林的文坛，能有你这么个人才，何其幸运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子成非常感动，情知公沐这是出於一片爱护之心。否则的话，何必说这些话？ 换成有野心的，说不定会借著他的名头大搞特搞，搞的繁似锦才好。毕竟这可是政绩，其中可以捞取的好处数之不尽。 至於李子成会变成什么样，才不会在乎呢。 这其中的道道，李子成前世就是大佬，比任何人都清楚。 “目前有不少人提议，就《闯关东》的思想和现象，进行更具深度的探討，把你树立为全民学习的典型。不过这件事被我拦回去了，如果有人找你，你就推给我好了。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高考。你还年轻，一时的名利不可能长久，脚踏实地才能走的更远。” 这是大佬给自己保驾护航了。 “有您遮风挡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回到长影，刚刚走到大门口，秦大爷就从门卫室里探出头来。 “成子，厂长找你，让你回来之后马上过去。” 苏耘找自己？ 李子成不敢怠慢，赶紧去了厂长办公室。 “大爷，是不是电影的事？” 苏耘正在喝高碎，被他一喊，茶叶沫子没吐出去，全都咽进了肚里。 见到是他，眼底先是一喜，隨即又严肃起来。 “成子，现在厂里做出了具体的安排。接下来的时间，你搬到小白楼去住。別的不要操心，专心准备高考就行。” “啊？” 李子成懵了。 好端端地，给自己关小白楼干啥啊？ 长影有一座小白楼，素来是给剧本创作使用的。因为条件比较好，又很安静，有利於作家们发挥。 但李子成创作剧本多快啊，用不著去小白楼闭关吧？ “大爷您要剧本的话，我在家就能写。” 没等他说完，苏耘就开始吹鬍子、瞪眼睛。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记住了，我不叫你出来，你就不能出来。” 李子成登时反应了过来。 “大爷，是不是因为《闯关东》的事？有人找我了？” 对於他的聪明，苏耘也是惊嘆不已。 “一汽那边来的，说是请你去做报告，讲一讲《闯关东》精神。一群抢大锤的莽夫， 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你记住了啊，就安安心心在小白楼准备高考。如果实在閒了，就写写剧本。至於这些杂事，一概不参与。” 得了，李子成明白了。 苏耘的心思和公沐一样，都怕出现伤仲永的情况。 要知道眼下的风潮，可是有官方在背后推动的，已成燎原之势。 人民文学、十月、当代等文学刊物纷纷出手不说，人日、光明、新h社、红旗、军报等等权威性报纸，也都刊发了评论员文章。 显然，《闯关东》让上头看到了推动经济改革和思想改革的抓手，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起来。 这可是前世不曾有的情况。 前世这个时期，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大行其道。虽然也有改革文学，但始终不成气候。 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只有对过去的批判，却没有对当下的反映和对未来的引导，也就是说没啥促进作用。 几篇改革文学作品，也都落点太小，无法完全契合国家的思路。 现实如此，上头也是无奈。 毕竟改造思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不能强按著头喝水吧？ 那样会適得其反的。 结果就是在这万马齐暗的时候，先有《伐木人》横空出世，隨即《闯关东》直接扣准了时代的脉搏。 《伐木人》还仅仅只是在精神上对未来抱有希望，《闯关东》则是將突破黑暗、勇闯直前的锐气彰显无疑。 而改革开放需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种勇於突破的精神嘛。 全国各地的反馈还没有到来，吉林本地就已经风起云涌了。作为长影的邻居，一汽率先动作了起来。 想要仗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直接找上了李子成这个作者。 但很可惜，被苏耘给挡了回去。 现下的情况就是，公沐帮李子成挡住了官面上的纷扰，苏耘帮李子成挡住了社会上的涌动。 两位老人为了保护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大爷，这样做不会给咱们厂带来麻烦吧？” “有什么麻烦？” 苏耘別看鬚髮皆白，但是虎目如电，气势冲天， “只要我还是一天厂长，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我的。” 这位大爷可是真正的硬骨头，那十年当中都不曾低头过。如今的这点风浪於他而言， 只能算和风细雨了。 得，有两个大佬给保驾护航，李子成高兴还来不及呢。和李庚、贝聿成说了情况后， 当天就搬进了小白楼。 外界风雨漫捲天地，他则在小楼里自成一统。 复习课本是不可能复习的，高考虽然很重要，但於他而言，没啥难度。 想了想，李子成决定写剧本， 早就说好了的，要给张莘实、尹一清写剧本的。 这两位老人家余暉將尽，即將在中国电影事业里谢幕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两位老牌导演不留遗憾。 李子成的记忆里，张莘实在《祭红》之后，还有一部电影作品。 《他们並不陌生》 电影没什么好说的，算不得优良。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黑土的梦中情人。 以这样的一部电影谢幕，未免太过於遗憾。 脑海里过滤著张莘实的电影生涯，李子成开始思考，有什么作品適合他呢？ 思考的时间並不长，李子成很快动笔。 1978年的冬天，年轻姑娘周瑜贞向宋薇讲起她在天云山的奇遇李子成决定把《天云山传奇》这部电影送给张莘实。 如果不出意外，金鸡百奖就要面世了。而《天云山传奇》在第一届金鸡奖上大放异彩，在第四届百奖上也收穫了最佳故事片的奖项。 让张莘实以这样的荣誉满载退休，毫无疑问是最好的。 《天云山传奇》原本是谢縉的作品，但考虑到谢縉如今在筹备《风声》，忙的焦头烂额，进展不快，恐怕是没有时间再去搞別的了，这么好的作品不搞出来有点可惜了。 而且让张莘实拍《天云山传奇》，有一个谢縉没有的优势。 前世《天云山传奇》上映后引起了极大的爭议，谢縉没少挨批判。这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差点没崩溃了。 但其实那些批判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有人无事生非，更有倚老卖老的歪风邪气。 如果导演换成张莘实，倒要看看哪个敢倚老卖老？ 再老能有新中国电影的奠基人资格老？ 张莘实只是观念和技法上有点跟不上时代，但在胆量上可不是谢縉能比的。《天云山传奇》里的爭议內容，在他眼里肯定算不上什么。 想做就做，李子成下笔飞快， 小白楼里安静的如同隔绝尘世一般，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他一天就能写出三千多字。 当然了，他也不是真就完全困在小白楼里不出来，《伐木人》的后期製作还是要操心的。反正只要不离开长影，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到了六月初，电影的后期製作大体完成，开始进入矫正拷贝阶段。李庚和贝聿成一颗悬著的心也终於放下，总算不是那么劳累了。 至於给尹一清的剧本，李子成也很快选定了。 故事发生在1975年冬天的德惠县太兴村，许茂老汉的四女儿许秀云拒绝了三姐秋云给她说妥的亲事，不肯改嫁，引发了父亲和姐妹们的不满。 《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同样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佳作，原著小说已经发表在了今年的红岩第二期上。 在创作剧本的同时，李子成以长影厂的名义，给红岩和作者周克勤去信，希望获得电影改编权。 这部小说一经发表，就引起了各大电影製片厂的关注。 李子成记得北影的厂长汪洋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隨后八一厂也要改编这部电影，於是就出现了著名的题材撞车事件。 这件事甚至闹到电影局出面协调，结果两家电影厂互不相让，成为了一时趣谈。 所以下手必须要快，抢先一步拿下改编权，北影和八一厂也就不用爭了。 唉！ 李子成深深为自己的做好事不留名给感动了。 第111章 高考来了 第111章 高考来了 成都。 红星路二段85號，还是和往日里一样安详。 火炉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蝉儿在枝头烦躁地扰人。 周克勤摇著一把大蒲扇，哪怕提供不了一点风，依旧不捨得撒手。进入办公室，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就发现案头摆著一封信。 “谁会给自己写信呢？” 他拿起来，看了看来信地址。 长春电影製片厂。 这让他有些明悟，同时心头火热， 身为一名作家，自己的文学作品被电影厂看中，这毫无疑问是一大认可。 心热之下，拆信的动作就很快。不到十分钟，信里的內容他就看完了。 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样，长影厂看中了他的小说，想要改编成电影。但让他惊奇的是，来信的人居然是那个素未谋面但是已经如雷贯耳的李子成。 《闯关头》如今风靡全国，各个地方都在组织学习，他们文联更是首当其衝。他的案头，就摆放著一本收穫，並且被他翻阅了不知道多少次。 看一次，震惊一次。 那宏大的敘事风格，那跨越时间的风云突变，还有那奇峰叠起的写作手法，都让他大涨见识。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居然小说可以这么写。直到看了王濛的文章后他才知道，原来这种写作技法叫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仔细想想，这个提法还真的非常到位， 大受启发的周克勤甚至產生了一个念头，也打算写一篇这种风格的作品。但对於李子成，他是心生久仰，却不觉得有何联繫。 毕竟两人一个在大西南，一个在大东北，相隔万里之遥。 没想到，电影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李子成的《伐木人》已经被改编成电影，他还是编剧这件事，周克勤早已知晓，因为大眾电影上面已经报导了。 上一期的大眾电影在文联內部已经成为了抢手货，尤其是那些年轻小伙子，张口、闭口都是龚雪。 听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想不知道都难。 也是在那一期的大眾电影上，他才第一次知道了李子成的模样。 十几岁的英俊少年，又一次给了他巨大的衝击。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现在，当下全国最受热议和关注的作家，要改编自己的作品，这毫无疑问是一桩美谈，周克勤基本上想也没想，就在回信中答应了这件事。 当然了，足足一千块钱的改编费，也让周克勤感受到了李子成的诚意。 他当天就给李子成写了回信，然后就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一边等著长影厂的匯款单结果长影厂的匯款单还没来，有人来了。 “周克勤同志你好，我是八一厂的导演李骏。” 一个身材清瘦、相貌儒雅又戴著眼镜的军人，满心欢喜地向周克勤伸出了手。 “李导，你好你好。 得知是八一厂的人找自己，周克勤有些纳闷。 什么时候，自己在电影界这么受欢迎了？ “周克勤同志，我这次远道而来，是想要求得你的许可，將《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改编权交给我们八一厂，我们十分想要將这部作品搬上大荧幕啊。” 在说出来意的时候，李俊信心十足。 这年头有哪个作家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吗？ 更不要说电影厂给的改编费可比稿费贵多了。 结果听他说完，周克勤顿足不已。 “哎呀，李导，你来晚了呀。” 李骏登时急了。 “你把改编权给北影了？” “北影？没有啊。” 周克勤都憎了，这还有北影的事吗？ “不是北影吗？” 李骏也懵了。 因为都在京城，所以北影和八一厂之间的消息很难瞒住对方。北影厂的汪洋看中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这件事，八一厂这边早已知晓。 只是导演王炎对於更改拍摄对象这件事很牴触，因为他准备《拉车人》已经许久了， 不想前功尽弃。 汪洋最近就一直在劝说王炎，两边还在僵持。 这让李骏觉著是个机会，生怕有变，乾脆亲自赶到了成都，就是希望用诚意来打动周克勤，抢先拿下改编权。 谁知蚌相爭，不知何处冒出了渔翁。 等周克勤把情况一说，李骏也是吡牙咧嘴。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允许我们进行电影改编，然后我们去跟长影沟通，保证不让你为难。” 为难！ 很为难！ 周克勤现在就很为难。 “李导啊，我的作品能被你们八一厂看中，这是我的荣幸。可是不行啊，我答应了长影的——是独家改编权啊！ 真当李子成是冤大头啊，隨隨便便就给一千块的改编费？ 要的就是这个独家改编权。 这· 李骏彻底无奈了。 怎么就没发现，长影做事这么绝呢？ 还独家改编权— 怎么不全国就你们一家拍电影呢？ 看来老大哥就是老大哥啊，这手腕是真厉害啊。 李骏表示，自己学到了一招。 同时也对李子成记在了骨子里。 毕竟纵横影坛几十年，结果栽在一个小年轻的手里，这印象可太深刻了。 李子成可不知道自己被大佬盯上了。 拿到了周克勤的允许，他直接带著剧本去了隔壁。 “大爷，您看看，我这个本子成不？” 《灯》已经上映了，反响著实一般，拷贝卖的很不理想，让长影亏了钱。 如今厂里已经有风言风语泛起，都在说不行了就赶紧退下来，好给別人让路。 尹一清要强了一辈子，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 心里著一股火，只想证明自己还没有老。这些天他就恋在家里，想要构思新的题材。 但效果嘛，实在是令人恼火。 有个事实不得不承认，人一旦上了年纪，创作的精力会直线下降。 他已经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好好地完成一部全新的剧本了。 就在这时，李子成找上门来， 看著厚厚的剧本，还有这小子眉开眼笑的模样，尹一清哪里不懂？ 老怀宽慰的同时，多日的阴霾尽数散去。 “不好好准备高考，净整这些没用的。” 老辈人都这样，最擅长口是心非，反正李子成知道他高兴了就成。 “您也知道我在准备高考，过了夏天还得去上大学，有了剧本也没功夫拍。正好您老能者多劳，可千万別嫌烦。” “那行，我就帮你看看。” 尹一清还在摆谱呢，直接被蔚騫戳穿。 “这老登，捧你两句你就上炕。也就是成子孝顺，你就美吧。” 说著揉了揉李子成的脑袋，吩咐道：“等著，大娘给你做红燜肉去。告诉你爸、你妈一声，晚上在这儿吃。” 这跟自己家一样，李子成可不带客气的。 “再炸个鸡蛋酱唄，等会儿我去弄点婆婆丁。春天晚儿了，咱们也败败火。” 蔚騫应了，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这么一会儿功夫，尹一清已经看了好几页，神情越来越激动。 “这电影，我拍。” 过於精彩的剧本，让老先生斗志昂扬，当仁不让。 “除了您，我是想不到谁还能拍好这样的本子了。” 李子成不会客气，尹一清也不跟他客气。 “知道你要准备高考，没多少功夫，我就问紧要的。这电影要是你来筹备，想要谁来主演？” 虽然最近赋閒在家，但《伐木人》剧组的情况尹一清一直都有关注，也没少听蔚騫和尹黎铭说起。 最让他惊嘆的，就是李子成选择演员的眼光。 剧本都写的这么详细了，他要是再拍不好，那就是真的不行了。只要把演员的阵容弄好了，其余的他都能驾驭。 送佛送到西。 李子成也不谦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迅速给出了选择。 “许茂的演员，岁数差不多的都可以，面容和气质上带点苦大仇深就行。” 在他讲解的时候，尹一清也不怠慢，赶忙拿起纸笔做了记录。 而对他的分析，更是十分赞同。 別看电影叫《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但实际上在片中出彩的是女儿们，而不是许茂。 这个角色不可或缺，但对於演技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岁数相当的演员，长影厂遍地都是。 “四姑娘许秀云，温柔善良，表面柔弱，实则坚强。如果可以的话，让龚雪姐姐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转来转去，又是龚雪。 没办法，谁叫这姑娘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呢？ 凡是苦大仇深、我见犹怜的角色，李子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尹一清自然是见过龚雪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也十分认可。 李子成又提醒了一句。 “上影厂那边，谢縉导演正在谋划让龚雪姐姐出演《风声》，很可能档期衝突。您最好想个备选，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尹一清连声称是，对电影的筹划更有信心了。 就这样，一老一少，一个说、一个记，等蔚騫將饭菜做好，尹一清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本。 当天晚上，就在尹家，两家人凑在一起，吃著红肉、就著婆婆丁，终於感受到了春天的清香。 第二天一早，李子成去查看电影后期的时候，门卫秦大爷递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很简单，告知他6月1日，前往实验中学，参加中戏的初试。 心心念念的高考，终於来了。 第112章 初试 第112章 初试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李子成早早醒来，神清气爽，一柱擎天。 算了，日子不对，先熄火。 比他起来更早的，是李庚和贝聿成。 “东西都带好了没有？” 眼瞅著他要出门，两公婆比他还要紧张。 “带了。” 李庚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要不要我陪你去呀？” 李子成满头黑线。 “我就去实验中学考个试，几步路的功夫。” “嘿，这孩子，狗咬吕洞宾呢。” 贝聿成打了他一下，嗔道：“你儿子是狗，那你是什么？” “您二位啊，就在家里等候捷报吧。” 李子成摆摆手，仰天大笑出门去，差点没从楼梯滚下去。 他没有急著去考场，先拐弯去找了李彤。 虽然这丫头片子素来对自己不够恭顺，但好列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李子成不能不念旧。 等来到李彤她家，，屋里那个热闹，就跟二哈拆家似的。就见一道残影来回乱窜， 瞬里啪啦的动静就没消停过。 李彤闹的灰头土脸，一只手举著，一只手到处乱翻，嗓门里带著哭音。 “我准考证呢？我准考证去哪儿了？我明明刚才还看见了呢？” 李子成无奈，走过去指了指她举著那只手里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 李彤就像被点了穴一样。 看看手里的准考证，再看看入室盗窃现场一样的家里，终於意识到大事不妙。 “哎哟，快走，快走，等会儿我奶就回来了。” 你奶回来肯定得削你。 被李彤拽著逃离犯罪现场，三拐两拐就到了实验中学。 前段时间俩人刚来过，中戏的初试考场设在这里，不得不说让他俩有了天时、地利之便。 別说，考生人数还真不少。 形形色色的，明显看的出来有学生，也有参加工作的了。 但无一例外，在李子成两人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怎么都看咱俩啊？是不是咱俩的衣服穿错了？” 李子成云淡风轻，脚步轻快。 “也许是被咱俩的帅气逼人所吧。” 他这么一说，李彤就高兴了，小脸蛋通红。 “咱俩——有这么好吗？” “怎么没有啊？我跟你说，咱俩这组合，那叫天衣无缝，而且分工明確。你看，我负责帅气，你负责逼——-哎呀，李彤你属狗的啊？真咬啊？鬆口，你鬆口啊！” 上午九点，考试开始。 五百多考生排成队，一路进入了教学楼，然后按照號码被分配到不同的教室。 李子成没和李彤分到一块，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种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中戏的初试，主要考两个方面，一个是朗诵，一个是才艺展示。 朗诵考察的是学生的语言表达和情感把握能力，才艺展示则跟后来不太一样。 后来的才艺展示，唱歌、跳舞、演奏什么都行。 也就是说，如果你来一段练习了两年半的唱跳rap，再结合了篮球，那么很可能就过关了。 不对。 刘燁那小子只说自己会打篮球就被录取了。 难道他才是小鸡子派的祖师爷？ 但是现在的才艺展示，则是小品表演。 在走廊里排队等了一会儿，李子成和另外几个人被叫到了教室中。其他人都十分紧张，李子成则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有两男一女三个老师负责考试。 其中的一男一女不认识，唯独中间坐著的那个，让他心里惊呼了一声臥槽。 想不到自己的初试老师居然是洪涛。 人艺大戏《雷雨》里的周萍，《日出》中的方达生，《家》中的觉新“ 只要是对戏剧表演有所关注和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位的了不起。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女老师道：“各位考生，你们的考试顺序就是你们的准考证號。你们有十分钟左右的准备时间，才艺表演的题目是《一支钢笔》。” 隨后除了第一个考生，其他人暂时退出教室，可以在走廊里构思小品表演。 而留下的第一个考生，需要展现朗诵的功底。 薄薄的教室门根本就不隔音，里面的声音轻易就传了出来。凝重的气氛，让等候在外的考生几乎难以安静地准备，各个心烦气躁。 李子成是没有这种苦恼的，靠在墙上闭起眼晴，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就构思好了要表演的內容。 不大一会儿，就轮到他的顺序了。 他信步走进教室，这一次是单独面对三位老师，但一点都不紧张，笑容很是灿烂。 “各位老师老，我叫李子成，今年十九岁—“” 在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三个老师全都眼神古怪，不停地打量著他。 显然，这三位已经认出他来了。 毕竟他的照片已经连续两次登在了刊物上，这张帅气的脸想不被记住都难。更不要说他的两篇作品所引起的反响，中戏也在波及范围內。 李子成不知道的是，中戏內部甚至已经在研究了，想要將《伐木人》搬上话剧舞台。 不过这三位老师谨记场合，並没有和他寒暄，而是由洪涛开口。 “李子成同学，请介绍一下你准备朗诵的內容。” 李子成认真地道：“各位老师，我准备朗诵的，是一首英文诗歌。” 洪涛三人面面相，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新鲜事。 这年头比较封闭，接触外国作品是很难的事情，即使能够看到，也大多数都是中译版本。 更没有哪个考生敢用英语来考试。 那不仅仅是懂不懂的问题，一旦口语不行，可就出洋相了。 但这是李子成自己准备的，三位老师也不能说什么。 “说说诗歌的情况。” 李子成放慢语速，仿佛要说起的是三位老师不知道的掌故。 “曾经有一位了不起的將军，他在登临泰山的时候写下了一篇非常具有解构性的诗歌。这首诗歌对泰山进行了新颖的詮释，我觉得非常具有意境。” 洪涛三人完全懵了。 他们自涉猎已经很广泛了，但李子成说起的事，他们完全没有听过。 这就是作家的实力吗？ 另一个男老师完全来了兴趣，忍不住催促道：“那好，现在让我们欣赏一下这首別具一格的诗吧。” 李子成点点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咏嘆调从他的丹田进发，令整间教室都充满了激盪的回音。 farawaymounttaishan show a dark figure asolidfoundation supportingshallowhigh-levelofficials ifoneday someonehasturnedtheworidupsidedown outdatedtraditions willinevitablyencountergroundfissuresandlandslides““ 最后一句，李子成的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仿佛夏季从太平洋深处席捲而来的风暴，让三位老师感受到了强大的室息感。 同时一种史诗般的壮丽，就那么鲜活地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三个人彼此对视，內心震撼，神情迷茫。 不应该啊！ 这么优美的诗歌，哪怕是英语的，他们也不应该没有听说过啊！ 这么具有艺术性的作品，按理说早就应该流芳百世才对啊。 洪涛是一个对艺术很有追求的人，按耐不住地问道：“李子成同学，请问你在何处看到的这首诗歌？” 李子成摇摇头，道：“我只是听一位外国友人说起的，他说是一个叫庄重禪的人所做，並且还翻译成了中文。” “哦？中文版本你知道吗？” 李子成当然知道，这一次依旧用咏嘆调，將中文翻译版朗诵了出来。 遥远的泰山展现出阴暗的身影厚重的基础支撑起浅薄的高层。 假如有一天有人將那乾坤顛倒陈旧的传统必將遭逢地裂天崩—— 结果洪涛三人更憎了。 凭心而论，这个中文翻译的版本水准只能算一般般，但也过得去，远不如英文版那么恢弘壮丽。 可既然是一首现代诗，他们不应该一点都不知道啊。 就在女老师忍不住刨根问底的时候，李子成主动开口了。 “哦，对了，这首诗还有一个七言绝句版本。流行最广，世人皆知。 洪涛三人已经不信，但还是决定听一听。 李子成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冷！ 仿佛冰河世纪一般的冷。 三个老师化身为了冰雕，目瞪口呆地看著朗诵完后一脸平静的李子成。 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三位老师，我的朗诵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三个老师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只是齐齐点头，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动，直到他消失在了门口。 足足过了半响，哗啦啦一片响声。 洪涛和那个男老师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至於那位女老师，则抱著肚子笑的稀里哗啦。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唉哟，不行了，肚子好痛。” 洪涛也是气笑起来。 “还以为年纪轻轻写出那么好的作品，定然是个才华横溢、傲气凌人的天才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个促狭鬼。” 另一个男老师已经將眼镜摘下来，不停地揉眼晴了。 没办法啊，笑的太厉害了，眼镜都了。 “你別说矣，你別说，这首破诗被他这么一改，还真有气势！” 洪涛一边揉著自己的腮帮子，一边问道：“李老师，你的英语最好，他刚才朗诵的內容你都记下来了吗？” 女老师摇摇头，努力回忆道：“他朗诵的有些单词我也不知道，反正听起来挺高深的。” 洪涛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等回头再问问他，到时候拿著回去，唬一唬別人。』 两人一听他的想法，画面就不禁出现在脑海里。 一想到中国戏剧界要是因为这么一首诗而鸡飞狗跳，笑声就不免又起来了。 “那这小子的朗诵怎么算？” 男老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还能怎么算？別管他促狭不促狭，就刚才他那倍儿地道的咏嘆调，你能给他不合格？” 洪涛的专业性绝对不需要怀疑。 “再说了，那可是李子成，要是进了咱们学校，能馋死北电那帮傢伙。” 第113章 复试 第113章 复试 朗诵环节，李子成並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不重要，而是重要的不在朗诵水平和作品上。 这是考导演系，又不是考表演系，所以展现的好坏不在观感上，而是在听感上。 只靠正確地通过朗诵將情感正確传达到位，证明了具有足够的艺术鑑赏能力，这一关也就合格了。 相反在千篇一律的朗诵中，他恶搞了张宗昌的《游泰山》反而会让老师印象深刻。 接下来的命题表演，说是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实际上因为朗诵的耽搁，变得十分充裕。 等开始考核时，都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也就是说，初试完结，起码得三个多小时以上。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著一个个考生进去，待出来的时候或喜不自胜、或抓耳挠腮， 或形容灰败，当真有一种观尽人生百態之感。 终於轮到李子成了，他重新回到教室。 洪涛三人正襟危坐，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抽动嘴角。 没办法，后劲太大了。 “李子成同学，你这一次不会也表演喜剧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因为是看好的人，所以洪涛很乐於跟他交流。 李子成摇摇头。 “各位老师，我准备的表演不算很长，但需要一张桌子和椅子。” 这下三个老师更加好奇了，示意他自行到旁边取来。 等桌椅摆放好，李子成招呼了一声，就开始了一人分扮两角的表演。 他先是装作拿著什么东西从远处走到桌子前，让东西放在桌子上。 “老王，文件送来了，该报谁的名字，你来写吧。” 隨后李子成来到桌子后坐下，深深地埋著头，始终一言不发。但是两只搁在桌面上的手始终保持著颤抖，反向拧动著什么。 三个老师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拧开钢笔的动作。 可钢笔似乎拧开了，但又被那双手给盖上了。而抓著钢笔的双手，已经青筋直冒，仿佛耗尽了力气一般。 就在三位老师猜测李子成要表演什么的时候，李子成猛地抬头，一张脸上已经肌肉抽搐，热泪盈眶。 洪涛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嘆这孩子的哭戏来的好快。偏偏还哭的这么隱忍，忍而不发，却尽显悲痛，实在是一种很高明的演法。 这抬起的头，角度对准的是刚才第一个角色站立的位置。 至於在远处观看的三位老师，始终没有进入李子成的视线。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事实上在考试的时候，这种情况是巨大的加分项。 因为很多考生都没有经验，情不自禁地会去关注老师的反应。换到片场，那就是追镜头了，会被导演骂死的。 三人的关注中，李子成的嘴角颤颤巍巍，终於说出了台词。 “我-我写一个名字容易，但这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就这样轻易地决定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吗？” 台词说完，李子成迅速收敛表情，站起来朝著三位老师鞠躬，代表著他的表演结束了。 洪涛三人一时无言，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不是不满意，而是在回味。 李子成的考题是《一支钢笔》，显然表演要围绕钢笔展开。但李子成的表演当中，通篇没有给钢笔一个台词，唯有想要拧开钢笔写字的动作。 但最后的台词却成为了点晴之笔。 钢笔虽轻，但落笔之下，却是某个人淒凉的一生。 这个表演，如果放到二三十年后，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刚刚过去的年代，洪涛三人立刻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 那个时期，往往许多人就是这样被钢笔写上去，然后就成为了永远消失的名字。 反过来，李子成悲痛的演技，完全將这段表演的要素展现了出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洪涛才发出一声嘆息。 也不知道是在嘆息过往，还是在嘆息这样的表演结束太快。 “李子成同学，你的表演很好。这一次的考试结束了，请你回去等候通知吧。” 这把飞龙骑脸，稳了。 听话听音。 换成一般的学生，肯定会心怀志芯的回去。但李子成是老油条，从“等候通知”这四个字里就听出来，自己肯定是进复试了。 “辛苦各位老师了。” 他再次鞠躬，然后离开了教室。 走廊里还在等候的考生，此时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希望看到他笑呢、 还是他哭呢？ 大体上说希望他哭吧。 毕竟全国九万多考生，最终能被中戏录取的，仅仅只有二十多个人而已。 这个比例，远比正常的高考还要残酷， 李子成没有著急回家，而是去找了李彤。 很好找。 这丫头就在教学楼外的门口，豪陶大哭的样子，跟鯨鱼喷水似的。 “喉哟，这是咋啦？这是考砸了，还是被人打啦？” 李彤看到他，哭的更大声了。 “啊啊啊啊啊—李子成，我完蛋啦！” “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彤因为要说话，所以哭声总算是停下来了。但是一边说话、一边硬硬，就跟要断气似的。 “我—我——我朗诵的时候，打了个饱！” 李子成嘴角抽抽，想笑吧，又觉得不礼貌。 “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打个饱隔嘛，我还见著有人放屁的呢。不用在意，只要你表演没有问题，肯定能进复试。” 他平常虽然有些毒舌，也跟李彤打打闹闹习惯了，但是安慰起人来也是很到位的。 李彤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还能关心他的情况。 “你表演的题目是什么？” 李子成说了，再问她。 “我的题目是《小马拉车》，我一想这个太简单了，於是就扮成小马的样子，卯足了劲在教室里跑了好几圈呢。” “啊？” 李子成膛目结舌。 大姐，你的阅读理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但是想到刚才李彤哭的那么伤心，他就没敢说。 三天后，实验中学贴出来的复试名单中，果然没有李彤的名字。 发现自己落选了，李彤眼眶又红了。 但是在看到李子成的名字在第一位，她哭的更狠了。 “行了行了，失败又算的了什么？只要你还有梦想，还有志气，考它两次、三次，肯定能够考上。” 李子成祭出大预言术。 反正姐们你是考了三次才考上中戏的。 轮到自己，李子成尽显悲壮。 “你放心，我会带著你的遗志，勇敢地走下去。” “你给我滚续子！” 李彤边哭边挠，倒是有些忘记因为啥伤心了。 复试是在吉林大学的主教学楼。 李子成赶到的时候，发现考生数量已经稀稀落落。 竞爭的对手虽然少了，但是每个考生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因为这淘汰率也太恐怖了点，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闯过这一关。 复试主要考三个方面：戏剧作品或影视作品笔试评论，命题编讲故事，命题小品並进行书面阐述。 毫无疑问，这个复试的难度比起初试来，提升了不止五倍。 考生们被集中在一间放映室里，集体观看电影。 这一次播放的电影，是《魂断蓝桥》，电影歷史上的名作。 但对於许多考生来讲，都是第一次看。 这种时候，李子成这种电影厂出身的人，毫无疑问占了很大的便宜。 更不要说，他前世就看过许多次这部电影了，更且在课堂上给学生们以这部电影为蓝本讲过课。 於是就在许多考生全神贯注看电影的时候，他已经动笔写起了影评。 环境虽然昏暗，但洪涛游走在周围，还是能够看到考生们都在干什么的。 当他发现李子成已经动笔了，不由皱眉，觉著这位天才少年是不是太孟浪了一些？ 不过隨即想到李子成是长影子弟，他也猜到了李子成肯定是看过电影了。 甚至没少从长辈们那里听过这部电影的评价，此时写评论比別人更有优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电影才放映一半，李子成的评论已经写完了。 洪涛心痒难搔，悄悄地走过去，將他的试卷拿了过来，然后来到外面直接看了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別的考生还没有动笔写呢，但洪涛也能猜到，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只能从人物、剧情等角度去做电影分析。 但是李子成的影评里呢· 全景镜头和移动镜头展现城市的的慌乱，为罗伊和玛拉的相遇创造空间和情感上的铺垫。 使用近景镜头突出人物性格，展示人物关係的远近亲疏等等这里面许多东西，在中戏的教学当中，甚至大一、大二都未必会涉及到。 尤其是有些分析，他这个做老师的看了都茅塞顿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是给中戏招学生呢，还是招老师呢？ 想到李子成是有名的作家了，他不禁期待接下来的编讲故事和命题小品。 “各位老师，我要讲的故事，题目叫《忌日快乐》。” 当抽到“生与死”的命题后，李子成微微一笑，决定给老师们亿点点小小的震撼。 虽然奢侈了一点，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再说了，也不是日后不能再用了。 第114章 倒反天罡 第114章 倒反天罡 命题编讲故事，每个考生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来讲述。大部分时候，考生们是用不完这些时间的。 毕竟要在十分钟之內想一个故事，还得有一定的条理，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但李子成这里是个例外。 他拿出来的是《忌日快乐》的完整剧本，情节非常完备。哪怕他的语速算很快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到了，他还没有讲完。 见他不说了，老师急了。 “后面呢？继续啊！” “老师，时间到了。” 今天为了考试，李子成將李庚的手錶带来了，展示给老师们看。 “时间到了吗？” 三个老师面面相，浑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么快。 李子成不管，反正自己的命题编讲故事弄完了，水准肯定不错，还得去准备下一个环节呢。 “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 三个老师却不让，唤住了他。 居中而坐的男老师明显一副心痒难搔的架势。 “李子成同学，能不能详细讲讲你这个故事的敘事技法？” 没办法，命运掌握在人家的手里，李子成只能重新坐下来，回答他的问题。 “我採用的是以时间线为基准的解构主义方法，通过环形敘事中的差异来推进剧情。” 明显看到三个老师有点憎。 女老师最先忍耐不住，急急问道：“在你的故事中，具有强烈的剧本风格。那是不是说，你所说的解构主义也是一种电影拍摄手法？” 李子成信口道来。 “解构主义是法国哲学家德希达提出的一个哲学术语，在《论语法学》中正式提出。 解构，顾名思义，就是对原有结构的拆解和重组，以求达到新的敘事方法。其实在我们原有的创作中，就已经大量运用了解构主义的方法。比如倒敘、排比、插敘等等，也可以算是解构主义方法。” 他慢条斯理地说著，只想著快点回家。时间这么久了，肚子好饿。 一抬头嗯？ 只见三个老师全都埋头奋笔，比课堂上的三好学生还要用功。 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他不说了，另一个男老师赶紧提问。 “我们注意到，你的故事里存在大量的第一人称视角，还有各种情绪的变化，如果拍摄成电影的话，你该如何呈现这些元素？” 这不是复试现场嘛？ 怎么感觉更像论文答辩呢？ 不对。 李子成反应过来了。 这他喵的是博导在给学生解惑啊！ “旋转镜头。我会在其中大量运用旋转镜头。每当循环重启时，三百六十度环拍镜头將场景转化为囚禁主角的视觉牢笼，这种带有电子感的镜头语言，暗示著敘事空间的虚擬性特质。” 明显可以看到，三个老师的脸上满是获取知识的幸福，笔下更是不停，肯定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了下来。 “李子成同学——” 眼瞅著没完没了，李子成赶忙开口。 “各位老师，我的考试应该结束了吧？外面还有不少考生等著呢。” “啊？” 三位老师这才想起，原来这里是中戏的复试现场。 可是这种获取新知识、新理念的好机会半途而废，实在是太难受了。 好在他们很有职业道德，情知李子成说的没错，不能耽误別的考生。 居中的男老师咂吧咂吧嘴，低声和其他两人交流了几句，再看向李子成的时候，已是笑容满面。 “李子成同学，你的表现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接下来的命题小品和三试，你都不必参加了。回去之后，安心准备文化课考试就行了。” “啊？” 这回轮到李子成憎了。 “我后面的考试不用参加了？” 那个男老师微笑摇头。 “以你表现出来的水准，老实说，即便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如果你这样的水平还不能进入中戏，那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合格了。” 女老师看向李子成的时候，也是满满的爱才之心。 “接下来的文化课考试是最后的关卡，你一定要用心准备，千万不要倒在这里。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於紧张，我们中戏的录取分数並不是很高。” 李子成行礼道谢。 “多谢您的提醒，我会好好准备的。” 对於文化课能不能过关，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虽然1979年的高考，被称为史上最难高考。 但难的地方在於录取比例。 全国共有468万名考生，但仅仅录取了28万，录取率仅为6%。 可时代的局限性决定了，这个时期的高考题目不可能太难。尤其是经歷过后世学业的人，解答这个时代的题目，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省去了两个环节的考试，李子成也是轻鬆了不少，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家。 结果李庚和贝聿成还没有走，见到他回来了，颇为纳闷。 “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子成將书包扔到一旁，说了情况，让两人惊奇不已。 “我儿子就是厉害。” 贝聿成捏了一把他的脸蛋，满满的都是骄傲。 她是经歷过影视院校考试的人，十分清楚这种艺考的麻烦和难度。 结果李子成居然提前过关。 那不是天才是什么？ 李庚也难得点头，但说出来的话却跟《伐木人》有关。 “正好矫正拷贝完事了，你也一起，看看片子咋样。要是没问题的话，就要开始包装了。” 这可是大事，李子成不敢怠慢，跟李庚、贝聿成一起来到了厂里的拷贝车间。 不但他们一家三口，苏耘、庞学琴、鄂樺、张天民等人得知消息，也都赶了过来， “这电影一直都听说怎么怎么好，今儿个正好看看。” 整理鑑定环节，虽然有专门的技术员来做。但最好的鑑定方法，肯定是將电影放一遍嘛。 於是眾人带著拷贝来到了放映室，成为了电影的第一批观眾。 两个小时后，放映结束。 明明放映室里的灯光已经亮起，但苏耘等人全都没有动弹。一个个膛目结舌，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走出来。 “几位大爷，片子咋样，你们给点意见啊？” 其实看这老几位的表情，李子成就知道电影在质量上是成功了的。但取得成就不能光自己觉得，还要听別人吹捧和夸讚才舒爽。 被他唤醒，苏耘反反覆覆地打量他， “那段战斗的戏份，是谁设计的？” “我设计的啊。” 苏耘不信，转头看向李庚和贝聿成，结果这两位也点头，但他更不好了。 “不应该啊！ 你小子也没有去过战场，怎么就能拍出那么惟妙惟肖的战斗场面来呢？” 老几位可都是战爭年代走过来的，都亲眼见证过战斗。 越是如此，看到片中那短短几分钟的战斗戏，越是惊莫名。 怎么说呢？ 和以往看的战爭片完全不同， 以往的那些电影，《地道战》也好、《上甘岭》也好，哪怕是动用了五十九万人的苏联电影《解放》，管场面多么恢宏壮观，但看的时候都能明白，这是在拍电影。 因为真实的战场不是这样的。 真实的战场上，不存在昂首挺胸衝锋的情况，也不会傻了吧唧地高呼战斗口號，军旗什么的也不会隨便竖起。 生怕敌人打不著你是吧？ 之所以这么拍，往往都是出於宣传的目的，为了表达指战员们的英勇。 可是在一部主要讲述青年成长和时代动盪、国家与个人关係的剧情片里，竟然看到几乎以假乱真的战斗场景。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观看的时候，看著那近在尺的爆炸、看著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被炸成两截、活生生的人胸膛突然被大口径子弹打出血洞时，全都跟著惊惧和担心起来。 鄂樺作为编剧，从剧情方面发表了感慨。 “你的改编很好啊，剧情层层推进，错落有致，没有沉闷的地方，看的让人全心投入庞学琴作为电影的参与者，此时看了全片，也是难掩震惊。 “当时我就在阳台上这么一站，也没有觉著怎么样。怎么到了你的镜头里，颇有文艺气息呢？” 李子成哈哈一笑。 “这不就是电影的魔力嘛。” 至此，矫正拷贝是没有问题了，只等包装完成，就可以进入发行阶段了。 李子成满以为这一天很快，结果三天后苏耘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电影的发行被上面叫停了，让我们九月份带著拷贝进京。” 难道出现了变故？ 在李庚、贝聿成担忧不已的时候，李子成开口问道：“是不是审查方面出了问题？” 苏耘这才注意到李家三口情绪不对，不由得莞尔一笑。 “怪我没有说清楚，不是坏事，是好事。” 电影发行被推迟了，怎么还成好事了？ 苏耘眉开眼笑。 “部里说，领导对这部电影很关注，打算亲自看看。” 李子成更不懂了。 “领导要看，那不是隨时都能看？干嘛要推到九月份去？” “混小子，没事的时候多看看新闻。十月份有什么大事，你不知道吗？” 李子成懵逼的时候，贝聿成“啊”地一声，脸上儘是惊喜。 “文代会。” 李子成登时一个激灵，终於反应了过来。 第四次文代会要来了啊！ 第115章 进京 第115章 进京 1979年的第四届文代会，在中国的文艺歷史上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可以说，未来三十年的文艺发展情势，都跟这次的会议脱离不开关係。 这次会议最大的意义，就是给文艺事业鬆绑。 从此以后，被摧残殆尽的文艺事业开始重新焕发生机，进入了百齐放的新时代。哪怕中间偶有波折，但大趋势不可逆转。 就是没想到，这样的盛会居然跟自己也有关係。 但事情的发展，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苏耘又道：“还有，这次的文代会，你小子也得参加。” “啊？” 李子成脑子乱鬨鬨的。 “我也参加？我哪有资格参加啊？” 他也不是谦虚。 这一次参加文代会的，基本上都是全国文艺领域里的大佬。隨便一个名字，那都是宗师级別的。 他一个十九岁的小年轻，去里面给人家端茶倒水，都得被人家嫌弃。 苏耘却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不去不行，这是上面要求的。” 我这是被钦点了？ 得知情况，李子成难免有些飘。 要不这么给上头回覆： 我也不是谦虚，我一个拍电影的怎么就到京城来了呢？ 虽然你们讲，大家已经研究决定了。 要不我就念两句诗. 算了，不作死了。 於是他也参加文代会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李庚和贝聿成才是最不好的人呢。 “不是，凭啥呀？这小子整天游手好閒的，凭啥他去参加文代会啊？” 李庚絮絮叻叨，充满了不忿。 这儿子一下子跑到老子前面去了，今后还怎么管教？ 贝聿成的心情却很简单。 “到了文代会上，见著的都是了不起的前辈，凡事多看多听，少说话，记住了没？” 拳拳爱护之心，溢於言表。 现在，电影的后期製作完事了，中戏的艺考也结束了。李子成突然閒了下来，一时无聊，乾脆將手头的事规整规整。 首先给中岛美雪回了信，探討了一些音乐问题，又请她告知川上並彦，对於那些人的转变十分高兴。 同时拜託中岛美雪能否邮寄一台轻便的录音机和磁带过来？ 他记得没错的话，就在今年，walkman应该是面世了。 之后则是《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剧本。 尹一清已经催了几次，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只想儘快开工。 至於给张莘实的《天云山传奇》，因为老张同志还在忙碌《祭红》的后续，反而並不著急。 时间充裕，无人打扰，剧本的写作就很快。 “你这剧本——” 尹一清把剧本看了，有点欲言又止。 李子成知道他的想法。 “您是觉著，將重点放在四姑娘许秀云身上不妥？” 李子成写的剧本，採用了北影厂的版本，而不是八一厂的。 尹一清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部戏叫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许茂似乎更应该被侧重。如果以许茂这个人物来打造剧本的话，会增加剧情的厚重感。” 他是老派导演，思路和八一厂不谋而合。 但李子成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弃用了八一厂的版本。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大爷，您觉得接下来电影界再大一点范围，整个文艺界的风向和趋势是什么样的？” 尹一清一愣，没有开口，静等李子成的后续。 李子成也知道他回答不上来， 不单单是他，让当下的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回答。 因为这些人是亲歷者，而不是见证者。虽然参与其中，但也当局者迷。 “刚刚经歷特殊时期，曾经样板戏大行其道，过往的文艺界如果准確形容的话，就是过於沉重了。您也知道，马上就要召开文代会。依我看来，这次文代会一个重要的使命， 就是给文艺事业鬆绑。未来的趋势，告別严肃將会是大势所趋。放到咱们电影领域，拍摄题材多样的、特色鲜明的电影，將会是指日可待的。也就是说，未来的电影要具备足够的娱乐性。毕竟人民群眾压抑的太久了，强烈的情感需要释放。虽然在开始阶段，因为文艺作品数量稀少而没得选择，不管什么电影都喜欢看。但等最初的热情褪去后，肯定是轻鬆愉快的娱乐性电影会占据主导地位。” 前世的李子成是做过这个时期的相关课题研究的，光是论文就不知道写了多少，因此认知非常清醒。 可以说，整个八十年代文艺界的总体趋势，就是告別严肃。 在上面有意放纵的情况下，可谓是群魔乱舞，什么都敢拍。 圣费尔南多谷的同行，都得说一声佩服佩服。 这种趋向虽然引起了极大的动盪和非议，但不得不说，积极意义更大。 让中国的文艺界以比较快的速度感受了商业化和市场化。 要不然的话，慢慢放开的话，到两千年也未必能形成有效的市场机制，就更別提后来的电影改革。 中国电影也不可能迎来大片时代。 所以虽然普通大眾对於八十年代后期到千禧年初的中国电影批判大於讚许，认为中国电影差点玩完。 但是站在更高层面的角度去看，好与坏是存在转化可能的。 改革开放是摸著石头过河，电影行业的发展和改革，其实同样如此。 就像工业发展要经歷西方的环境污染等种种问题，等崛起后才能再去治理一样，中国电影的发展也得把各种问题都经歷一遍，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不是你说怎么做，就得怎么做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指引的道路是正確的呢？ 既然明白这种趋势，所以在创作剧本的时候，李子成的选择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的解释角度是当下绝对没有的，也让尹一清陷入了沉思。 但这种沉思的结果很不好。 因为尹一清赫然发现，自己果然老了，完全跟不上时代的脉搏。 罢了，罢了。 人不服老是不行了。 孩儿辈孝顺，弄了一个这么好的剧本，让他的职业生涯能以一个比较光荣的方式结束，他已经很满足了。 从那天起，尹一清就不再有各种各样的疑问，而是一心投入到了电影的筹备当中。 剧本上报到厂里，苏耘组织了相关方面的人进行评判。 大家一致认定，这是一部很具有意义的作品。 於是电影的立项也顺利通过。 在最重要的角色、四姑娘许秀云的选角上，尹一清一开始是按照李子成的建议，询问了龚雪。 结果得知龚雪那边已经接到了上影的邀请，准备收拾行装去上海拍摄《风声》了，尹一清就转头找上了姜黎黎。 在金东水的选角上，尹一清从长影挑选了一个容貌俊秀的新人。 可李子成看到人时，当场嚇得一大蹦。 “你你—你不是湾岛人吗？” 寇震海莫名其妙。 “我是绥化人啊。” 靠，都怪琼瑶。 不过得知长影里有这么一號人物，李子成也就留心了。 今后拍戏需要被妻子背叛的悲情男子角色，不愁找不到合適的演员了。 嗯，妻子的出轨对象，就找侯天莱。 绿帽男和鞭妇侠——· 绝配！ 在这期间，李子成还参加了决定许多人命运的高考，但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果然，8月21日这天，他接到了中戏的录取通知书。 “喷喷喷，435分，你还不如报清华了。” 看著录取通知书上的成绩，李庚难掩惋惜， 因为这个分数，是吉林的高考状元，百分百可以考入清北的。 李子成也很冤枉。 我也没发力啊，就隨便考考。而且我那数学成绩，当年全班倒数第三的存在。 有这么一科拖后腿，他还担心分数不够呢。 只能说，刚刚恢復的年代，確实考生们的水平不是很高。 就连省里都觉得惋惜，奈何录取通知书都到了，木已成舟，无可修改。 9月10日，还没有教师节，利出行。 长影热闹非凡，人员匯聚。 李家三口也齐齐收拾行囊，又要离开家一段日子了。 “成子，你那虎骨酒多带一些。” 见老爸、老妈神色严肃，李子成没有多问，乾脆装了六瓶带上，无论如何都够用了。 等李家三人来到厂里匯合时，队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人。 其中苏耘、庞学琴、张莘实等人是电影界的代表，刘积、雷振邦等人是音乐界的代表，郭振青、恩和森、梁音、宋小英、蒲克等人是表演界的代表。 李子成也是代表，但不知道自己在哪一类里，反正年龄最小，望之不似代表。 至於李庚和贝聿成，则是去参加《伐木人》审核的。 等到了火车站，匯聚的人数就更多了，浩浩荡荡的占据了整整两个车厢。 其中许多人都是多年老友，此时旅途中见面，热闹非凡。 李家三人窝在角落里，这个时候就显得很格格不入。 宋小英也是年轻人，凑在一旁，倒是和李子成聊的很好。 “对了，小英姐，尹大爷那边正在筹备新电影。等你回去后问问，里面有你適合的角色。” 看到了宋小英，李子成才突然想起，《许茂和他的女儿们》里面有很多年轻女演员的角色。以她的形象，很符合三女儿许秋云。 宋小英刚刚拍完《苦难的心》，如果没有李子成横插一槓，她应该会去出演《刑场上的婚礼》。 但听说是李子成的作品，她就上了心思。 毕竟《伐木人》的好，如今在长影厂里都传遍了。凡是看过的人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作为演员宋小英当然也希望演好电影。 “多谢弟弟想著我，等你回长春，我请客。” 第116章 同学重逢 第116章 同学重逢 “你不单单是长影厂的，也是我们作协的。等到文代会的时候，也得代表咱们作协活动，知道吗？” 眼瞅著火车快要到站了，公沐和鄂樺抓著李子成，一再嘱咐。 相比起星光熠熠的长影，吉林作协实在是有些黯淡。好不容易有了个李子成，几位领导当然要紧紧抓住。 “重振吉林文风，我辈义不容辞。” 李子成胸脯拍的响，也逗笑了几位长辈。 “臭小子，怪话就是多，不过够提气。” 因为是祖国的心臟，所以京城火车站不停地吸纳著四面八方的来客，从未有一刻的安静。 挤著繁忙的人流，一干人等终於走了出来。 老远就看到中戏的牌子高高举起·.那是不可能滴。 他喵的中戏居然十月份才开学，突出一个閒情逸致。 也就是说，李子成其实来早了。 不过他可並不轻閒，这个九月份会非常忙碌。毕竟在文代会之前，还有一个《伐木人》的研討会呢。 另外电影的过审问题，他也得全程关注。 “老苏，你们住哪儿？” 来时是一起坐火车，但长影和作协的人住宿是不在一起的。 公沐等人將直接去国谊宾馆，那里是参加文代会代表们居住的地方。 本来长影的人也应该住在那里，不过苏耘等人还身负送电影审核的任务，另有住处。 “我们去北影，如果有事的话，往那边打电话就行。” 苏耘看了一眼李子成，明白公沐为何这么问。 毕竟李子成是双重身份参加的文代会，而且还有个作协主持的研討会，他在文坛那边的活动也少不了。 两边说好，暂时分別。 苏耘带著长影的人一路往北影而去。 虽然没有北影的人来接待，但全国的电影人到京城工作期间，基本上都跟北影打交道，所以怎么去熟悉的很。 文代会期间，长影的人会住在北影招待所。 “看著没，再往前走就是广场，可惜今天不顺路，你是没有眼福嘍。这条路就是王府井大街，天南海北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喏喏喏，这就是中戏，你今后要上学的地方。” 重来京城，李庚很是开怀，一路上给李子成讲著街道名胜，结果一点回应都没有得到转头看去，发现这小子居然在闭眼休息。 “嘿，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你就不好奇？” 李子成连扯动一下嘴角都欠奉。 好奇？ 这里我比您更熟悉。 我曾经在这里拥有三套四合院，我骄傲了吗？ 就这么说吧，您去过的地方我都去过，我去过的地方您不够级別进去。 兴致勃勃遭遇了冷场，李庚鬱闷无比，只好冲贝聿成发牢骚。 “你说这小子像谁呀？我也不这样啊。” 贝聿成看著迥然有別的爷俩，唯有抿嘴轻笑。 好在北影很快就到了。 眾人在苏耘的带领下，出示了介绍信，一路入內。 还未走远，前方已经有人迎了过来。 “哎呀，老苏，欢迎啊欢迎。” 看到对方，苏耘也是高兴万分，和对方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汪，咱们总算是又见面了。” 来人是北影厂厂长汪洋，当年和苏耘都在山西抗日前线做文艺宣传工作，是老相识了时隔多年再见，均是满头华发，不胜晞嘘。 不过见面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一会儿，汪洋脸色突变，气哼哼地道：“那个叫李子成的小同志在哪儿？” 李子成当场一个哆嗦，胆战心惊地看过去。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跟北影厂有什么瓜葛啊？ 但汪洋已经发现了他，三步並作两步衝过来，胡萝卜粗细的手指都点到他的鼻子上了。 “你这个小同志，真是不当人子。你们长影缺好作品吗？为啥要抢我们的？还搞什么独家改编权，你这是要吃独食啊！” 李子成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抢先一步，搞走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改编权，而且是独家改编权， 北影扑了一个空。 汪洋这是来找自己算帐了。 “auv，汪厂长，你不能不讲理啊？我谈改编权的时候，可没有你们北影什么事啊， 得讲究先来后到吧？您这后上车补票，多丟份啊。” “啊...” 这一口碎嘴子，愣是给汪洋说笑了。 “行行行，不愧是大作家啊，嘴巴就是利索。可不管怎么说，你抢了我们北影的戏， 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要不然啊，你们长影的人就睡大街吧。 “对，他们长影最不是东西了，就该让他们长长记性。” 斜刺里过来几个人，领头的身量中等，面容宽厚，带著黑框眼镜，看向苏耘的眸子里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苏耘可不怂。 “嘿，狗咬耗子，多管閒事。这是我们长影和北影，中国电影大哥和二哥的事，轮得到你们上影这个三弟都算不上的玩意儿说话吗？” “呵，你说你是大哥，你就是大哥了？当大哥的明目张胆抢人家剧本，让大傢伙评评理，这是大哥呀、还是强盗啊？” “徐楚我告诉你，你少血口喷人。剧本是我们长影人写的，根子上它就是我们长影的。我们长影高兴了给你，不高兴了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原来是上影的人到了。 眼瞅著三大电影厂厂长骂街，李子成是看的津津有味。 可恨手里没有摄影机，要不然拍下来，能吃这三个老傢伙一辈子。 这三位都是老革命了，生生死死都经歷过了，骂街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徐楚背后的人却过来找上了李子成。 “我说你小子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想找人出出主意都找不著。” 谢縉一见他就没有好脸色，不像黄蜀勤，已经和贝聿成手拉著手说说笑笑了。 “我要准备高考啊，我哪儿有时间啊？再说了，该讲的我不都讲了嘛。老谢，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导演了，你要学会独立解决问题嘛，你不能总是託庇於我的羽翼之下啊。” “滚蛋！” 谢縉更怒了。 但也知道李子成说的是实情，他也確实不能耽搁人家高考。 “龚雪同志那边，话剧团已经放行了。真让你说著了，看来话剧团留她的心思不如以前那么强了。我打算等拍戏拍到一半的时候，让厂里给话剧团发调令，將人要过来。” 龚雪回上海有望，李子成自然高兴。 “你办事，我放心。” 苏耘、汪洋、徐榛楚三人吵来吵去也吵不出结果，其实也是老战友见面瞎扯淡。 最终，长影的人还是入住了。 黄蜀勤没有离开，好不容易见著老同学，她也是外来户，还不如跟贝聿成说说话更舒服。 等眾人都安顿好了，苏耘找过来做了吩咐。 “这几天没啥事，大家愿意走走看看的，就去吧。想要见见朋友什么的，也儘管去。 我先去部里匯报工作，看看审查安排在什么时候？” 等苏耘走了，李庚和贝聿成对视一眼，由贝聿成开口。 “小勤，我想去看看司徒他们，你去吗？” 黄蜀勤登时高兴起来。 “你不说，我也正要提呢。司徒他们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都是怎么过的？” 三人心意相同，立刻行动起来。 李庚和贝聿成拿出了带的礼物，还让李子成將虎骨酒拿出来。 等黄蜀勤再回来时，身边还跟著四男两女，欢声笑语远远传来。 等看到了李庚和贝聿成，双方全都激动万分。 “哎呀，老李，小贝！” “老同学，总算是又见面啦！” 李庚和贝聿成也是眼圈通红，和他们互相打量，寒暄不止，哪怕只是稍微提及往事， 都是不胜晞嘘。 总算是聊的差不多了，贝聿成这才想起什么，將李子成叫了过来。 “这些都是你爸、你妈的同学，也是你的长辈。” 她先是指著一个戴著眼镜、相貌慈祥的老先生道：“这位是你段吉顺段伯伯。” 李子成登时將名字和事跡联繫到了一起，恭恭敬敬地问好。 段吉顺是北影厂的导演，代表作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下一位比贝聿成稍微年轻一些，也戴著眼镜，冷不丁一瞧很像罗大佑。 “这位是你许雷许叔叔。” 许雷也是北影厂的导演，代表作《陌生的朋友》。 第三位李伟，也是北影厂的导演。还有一位李新，也是北影导演。 至於已经和贝聿成拉著手的女人，即使不用介绍，李子成也认了出来。 著名导演琪琴高娃，但总有人將她和斯琴高娃弄混。 另一个女人，开口就是埋怨。 “你们两个真是的，上次去上海，就不能多留一些日子，等我回来？” 这位叫卢萍，和黄蜀勤一样都是上影的导演。 《伐木人》剧组在上海拍戏期间，她因为工作外出公干，结果就没见著。 这四人和黄蜀勤一样，都是李庚、贝聿成在北电导演系的同学。但1964年毕业后天各一方，这年头通讯又不方便，很难获悉彼此的消息。 此时重聚，感情远远不是后世的同学聚会能比的。 “这小子当初尿了我一身，还以为是个淘气鬼。没成想，真是有出息啊。” 段吉顺拉著李子成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满脸慈祥。不单单是他，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见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黄蜀勤笑吟吟地道：“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就在北电，我们都抱过你，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李子成这才恍然。 自己是1960年出生的，而当时李庚和贝聿成还是北电的学生，这些老爸、老妈的同学必然是养护过他的。 第117章 同门 第117章 同门 曾经的青葱学子，如今都已为父为母。但李子成在北电导59眾人的心目中，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他是在这些人求学期间出生的，这些长辈当时全都照顾过他。 哪怕多年不见，对他的亲切感还是不减。 “我说我拍电影也好，写文章也好，全都灵感如同泉涌，原来根子在这儿。” 李子成说著俏皮话，把所有人都恭维了，惹得眾人大笑。 “小贝，你这儿子是怎么养的啊？哎哟喂，我家的那个，就跟混世魔王一样，管也管不好呢。” 琪琴高娃唉声嘆气，看见別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心情愈发鬱闷。 贝聿成也以自己的儿子为傲， “说起来惭愧，我和老李工作都忙，平时也没有怎么教过他。多亏了厂里的大傢伙照顾，总算没有长歪。” 大家都知道她在谦虚，但也没有揭破。 只是看著俊秀挺拔的李子成，想想这个孩子的成就，多少还是有些心热的。 他们和李庚、贝聿成是同学，关係上天然亲近。將来李子成混的好，他们的子女其实也能借光。 一群人离开了北影的招待所，坐上公交车，往朱辛庄而去。 路上，大家分成两拨， 李庚一帮男人回忆往昔，高谈阔论。 黄蜀勤、卢萍和琪琴高娃拉著贝聿成，说著家长里短。 李子成坐在中间，安静听著，倒也得知了许多不曾流传出去的秘闻。 说话间，朱辛庄到了。 一下车，就只见四周空旷荒凉，农田遍布，完全就是一个大农村。 但就是这么个地方，座落著中国最好的影视学院。 北电的大门十分简朴，就一扇单开的铁柵栏门，左右两边的柱子上掛著“北京电影学院”的竖匾。 许雷上前，跟门卫沟通过后，眾人走进了校內。 不过这些北电的曾经学子，对这里並没有太多的感触， 他们上学的时候，校址並不在朱辛庄，而是在小西天-新街口外大街25號。 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曾经的青葱岁月。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们心態轻鬆，可以看到更多东西。 段吉顺朝著侧面走来的两人招手，喊道：“状状，凯戈———“” 李子成顺著喊声看过去，就见两个年轻人摇摇晃晃走过来。 其中一个的相貌，仿佛集中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所有苦难。 另一个个子高大，挺胸碘肚，带著目无余子的傲气。 哟，这不是禁片之王和大诗人嘛。 看到这两人，李子成就忍不住乐。 田状状另说，大诗人可是一生都是乐子。 到了晚年，甚至被同门师弟指著鼻子批判，可谓是声名扫地。 不过也是他自找的，拍主旋律电影都敢用阿瑟，脸都不要了。 两人到了近前，可没有半点傲气。 陈凯戈笑嘻嘻地问道：“段老师，您几位怎么来北电了？” 他爹陈怀愷也是北影的导演，田状状的父亲是北影原厂长，和段吉顺等人是同事。 他俩没事总在北影晃悠，关於电影的知识，也都是从北影学来的。 在这些人面前，是正正经经的晚辈。 段吉顺道：“我们来找你们班主任，他在不？” 田状状忙道：“在在在，我俩刚从办公室出来，这就带你们去。” 有了领路的，眾人直接去了办公楼。 路上田状状和陈凯戈总是打听北影的拍片计划，显的跃跃欲试。 不过说起拍片，段吉顺指了指安静的李子成。 “这是你们李庚师叔和贝聿成师叔的孩子，今年考了中戏，算是你俩的师弟。你俩是本地的，日后多多照顾些。” 其实田状状和陈凯戈早就注意到李子成了。 毕竟其他人都是长辈，就他这么一个年轻的，还长的阳光帅气，想不注意都难。 现在有了介绍，田状状伸手搭住了李子成的肩膀。 “小师弟，你可了不得啊。登了你照片的燕京文艺和大眾电影，我们学校的女生都收藏了。要是知道你来了，她们都得疯掉。” 相比起他来，陈凯戈比较矜持，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比较。 肯定是在寻思，这小子哪点比我强啊？ 怎么就写了那么受欢迎的小说呢？ 还改编成电影了。 我写诗也不差啊！ 李子成心里可成熟多了，立刻泛起亲切的笑容，和田状状勾肩搭背。 “两位师兄好，以后都在京城，有事你们说话。”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相当长的时间里在中国影视圈都有著莫大的能量，和他们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既然有同门之谊，当然是藉机扩大关係网嘍。 就是可惜，辈份已定，没办法管大诗人叫大侄子。 陈凯戈这才给了一个笑脸。 “小师弟好。” 但接下来的话就带著浓浓的指教味道了。 “小师弟既然是咱们北电的人，怎么去考了中戏啊？那不成了叛徒吗？” 李子成这个腻歪，但还是耐心解释了。 “咱们北电今年不招生，我只好选了中戏。” 正常人说到这个份上，就知道该结束了。陈凯戈不，非要纠缠不放。 “那你可以等到明年再考嘛，到时候跟著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学学，才更有前途嘛。” 段吉顺、琪琴高娃等人面面相，很想挖开他的脑壳好好看看。 人家李子成虽然年纪轻，但已经是销量几百万的顶级作家了，而且还亲自参与了电影製作，马上就要上映。 你还困在电影学院，前途未下呢。 叫人家跟你学习？ 学个屁！ 好在导78的教师办公室到了，田状状抢先上前，敲了敲门，推开后朝里面喊道：“司徒老师，北影的段老师他们来了。” 办公室里坐著一个乾瘦的男子，虽然才四十出头，但饱经沧桑的模样，就跟贝崇威刚回来时一样。 他闻言抬头，恰好和段吉顺对上，忙扔下了手里的笔。 “哎呀，顺子，你咋来啦？” 段吉顺呵呵一笑，顺势往里走，笑道：“可不光我来了，你看看，这是谁？” 男子顿住，看著呼啦啦走进办公室的一大群人，眼晴一时忙不过来。 李新、李伟、琪琴高娃三人，他已经认了出来。 毕竟都在京城，他回来后已经聚过了。而另外三人，则让他有点恍。 不过很快就激动起来。 “你—.你是李庚？你是———你是小贝？你是小萍？哎哟喂，你是黄鼠狼？怀呸呸， 你是黄蜀勤？” 黄蜀勤本来热泪盈眶，让他一句话给乾的变脸了。 “嘿，好你个司徒，我就多余来看你。” 见她作势要走，男子赶忙上来，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总算惹得黄蜀勤重新笑了起来。 “来来来，快坐，快坐。真是没想到，还能见著你们。” 男子手忙脚乱地招呼大家，隨即想起什么，对田状状和陈凯戈吩咐道：“你俩去找下韩小磊老师，让他赶紧过来。” 等田状状和陈凯戈走了，李庚问道：“小磊也在学校？” 多年同学再次重逢，男子的激动始终难消。 “在的，他知道你们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段吉顺帮看给眾人倒了茶。 “小李和小贝今天刚到京城，就张罗著要来看你。难得大家聚的这么全，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男子的神情带著劫后余生的感慨。 “我也没有想到，还能活著回来，还能见著你们。” 其实在听到要来北电找一位姓司徒的老师时，李子成就知道是谁了。 毕竟北电的歷史上，姓司徒的老师只有一位，而且教出了北电歷史上最星光熠熠的一届导演班。 那就是有“中国纪录片之父”称號的司徒兆激。 司徒兆激也是一位奇人。 他的曾祖父是保皇党人，祖父是美洲华侨领袖， 父亲司徒惠敏是伍豪同志派往好莱坞学习电影技术第一人，正担任文化部门的二把手，中国电影家协会的副会长。 他的母亲虽然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女，但做衣服的手艺很出名。 他也回到了北电，做了导78班的班主任。 也是靠著这层关係，北电78级毕业后分配到广西电影製片厂的张一谋、何群等人才能得到展现的机会，早早就成名了。 因为当时在广西电影製片厂主持具体工作的人，是郭保昌。 而郭保昌，也跟司徒兆激、李庚、贝聿成、黄蜀勤他们是导59的同班同学。 也就是说，不是广影厂大力提拔新人，所以被张一谋、何群等人抓住了机会。 而是因为有了他们，所以才有了提拔新人的计划。 郭保昌这个做师叔的，当然会照顾师侄们啊。 同样的，后来郭保昌苦心孤诣將《大宅门》搬上荧幕，张一谋、陈凯戈等人才会巴巴地跑来客串捧场。 根子，就在这里。 时隔多年，还能重聚在一起，大家都心情可想而知。 真应了那句话，渡尽劫波兄弟在。 导59级的感情是很不一般的。 第118章 北电78级 第118章 北电78级 北电校园不大，找人是很快的。 这边还没有寒暄几句，办公室外伴隨著脚步声，还有急切的声音。 “人呢？在哪儿呢？” 话音未落，一张乐观开朗的脸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司徒兆激、李新、许雷等人在所平常，李庚、贝聿成、黄蜀勤和卢萍齐齐跳了起来， 一窝蜂地迎了上去。 “老班长！” 来人，正是北电导59班的班长韩小磊。当年在学校时，他和司徒兆激就是班干部。 “哈哈，各位老同学，咱们又见面啦。” 韩小磊嗓门很大，自带喜庆，有他在场面自然热闹。 又是一番寒暄后，数了数人头，韩小磊颇为感慨。 “难得聚的这么齐，可惜其他人不在。” 当年从北电毕业后，大家就被分配到天南海北，別说见面了，连听到消息的机会都很少。 李庚倒是有话说。 “我俩来的时候，老刘可是托我们带话了，他很想念你们啊。” 李庚所说的“老刘”指的是长影的导演刘忠明，也是北电导59班的。参加不了文代会，自然也就不在进京的队伍中。 刘忠明也是个妙人，不喜欢拍传统类型的剧情电影，反而愿意探索商业片。 八十年代受到《少林寺》和港台动作片的影响，他还拍了一部《八卦莲掌》呢。 田状状和陈凯戈將人找来，倒也没有离去，反而凑到了李子成的身边。 “成子，我们正准备国庆献礼话剧，是你的《伐木人》。怎么样，跟我们去看看？你这个作者，给我们点意见。” 得知自己的作品被排练成了话剧，李子成很想问一句，你们给版权费了吗？ 不过想到这帮学生都是一群穷逼，而且也不是商用，只好算了。 “等我问问爸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今天李子成过来，就是陪父母认认长辈的。但是长辈太多，草草认了一圈，也就混个脸熟。日后的人脉，还得慢慢经营。 恰好这是贝聿成也在找他。 “我们要去看看师母，暂且不管你了，你没来过北电，正好让他俩带你到处逛逛。” 时机赶巧了。 田状状笑道：“对对对，成子你虽然是北电的叛徒，但我们也不嫌弃你。这就跟我们走吧，接受我们的批判。 ， 相处了一会儿，李子成已经感受出来了。 田状状虽然长的著急，但是个热心肠，对身边的人很好，怪不得前世一开始能是这批人的老大呢。 后来不是受到禁片的影响，导致事业中断，说不定能始终压张一谋、陈凯戈他们一头。 至於陈凯戈，就跟他见识过的一样了。 总是端著，习惯用鼻孔看人，带著若有若无的傲气。说话嘛，也爱指点江山，好为人师。 也就是说，不是地位比他高的、成就比他大的、资本比他雄厚的，他是不会谦虚对待的。 至於说为人如何？ 据他前世在圈內的了解，倒也不算是多么的坏。 他和倪苹的事，与其说是他渣男，始乱终弃，倒不如说他是被貂蝉给拿捏了，並且一辈子被貂蝉拿捏的死死的。 至於前世风传的貂蝉被滕氏父子接班，然后甩给他接盘，纯粹是扯淡。 也不看看貂蝉家什么背景？ 给滕氏父子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那我这边逛完，就自己回招待所了。” 李子成將带来的东西交给贝聿成，然后和田状状、陈凯戈自行离去。 这身边没有了长辈，陈凯戈又故態萌发。 “小师弟，我跟你说，要想在中国拍电影，还是得来北电学习。中戏——-到底差著意思。他们搞话剧是把好手，培养不出好导演的。要不你先在中戏混一年，等明年再考北电，这才是正经路子。” 李子成情知得想个办法，不然这老小子吧没完。 “呵呵，多谢师兄指点。不过问题不大，明年我就去美国留学了。这次考中戏，就是为了拿个证明。” 陈凯戈的唾沫横飞真然而止，和由状状面面相。 “留学？去美国？那你要是去留学，考影视学院干什么呀？” “我去美国，也是学电影啊。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啊。” 一句话给俩人干不会了。 陈凯戈的眼睛里更是羡慕坏了。 “留学—.学电影？扯淡吧？没听说有这种名额啊？” 如果有的话，他绝对比任何人都要积极呢。 毕竟去了美国，就有机会坐凯迪拉克，就能成为上等人了。 “啊—.不用公费留学名额，我走的是外国亲属邀请，自费留学。” “你家在国外有亲戚？” 由状状和陈凯戈的心態不一样了。 虽然是同门师弟，但想著是外地来的，作为四九城的顽主，多少还是有些傲慢在的。 现在才发觉，这个小师弟人不可貌相啊！ 不对！ 他喵的比貌相，他俩输的更惨。 残酷的事实打击，让两人意兴阑珊，接下来的路上话都少了许多。 李子成的耳朵终於清静了，跟著他们溜溜达达来到了一间空旷的教室。 屋子里人不少，正在做各种各样的练****走进来，立刻就被注意到了。 虽然李子成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很快就被人找上了。 “哟，瞧瞧，瞧瞧，这谁呀？这不是咱们长影小霸王嘛。” “咋滴，长春不够你闹腾的？你跑京城撒欢来了？” 看著围上来的两人，李子成挤眉弄眼。 “这话说的，有您二位在，我哪敢啊？” 当先一个姑娘眉目如画，落落大气，丝毫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捏著他的脸肆意搓揉。 “你有啥不敢的？你当初拿著化妆间的假髮扮鬼嚇唬人的胆子呢？” 李子成好不容易才摆脱出来。 “小力姐，好汉不提当年勇。” 另一个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戏謔不已。 “咋滴？成了大作家啦，怕人知道你当年的事？” 李子成恭维不已。 “晓丹哥是越来越帅了。” 女孩叫李小力，本是长影的演员，最为观眾熟悉的角色，应该就是林清霞主演的《滚滚红尘》当中的小妻子了。 男的叫杨晓丹，也是长影的演员，跟李小力现在都是北电錶演系78级的学生，演过《建国大业》里的张治忠將军。 他还是傅艺瑋的前夫。 这边正说看话呢，由状状带了人过来。 “成子，你看一下，这是周里惊，他和你们电影里的许灵均，谁更帅？” 一个个子高大、国字脸、阳光正气的男同学上前，碘地向他伸出了手。 “李作家，还请你多多指点。” 李子成忙和他握了握手，谦虚地道：“千万別客气，你们是田师兄、陈师兄的同学， 也就是我的师哥、师姐。” 等田状状说了他的情况，大傢伙对他更加热情了一些。毕竟考入北电的人在所多有， 但出生在北电的可就稀奇了。 “成子，你这根正苗红的北电人，居然去了中戏，做了可耻的叛徒？” 李小力笑嘻嘻地调侃，看来是想要找回当年的场子。 但很可惜，她碰上的是李子成。 “什么叫叛徒？我这是去臥底的。以后有我在，你们想要得到中戏的情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眾人哄堂大笑。 “不知道有周师兄在，如果知道的话，当初选演员的时候我们就没必要捨近求远了。 虽然周里惊的形象其实和许灵均有点区別，但李子成也不会实话实说。 反正木已成舟，没必要得罪人。 被他这么一夸，周里惊总算是在高兴中安心下来。 这可是作者的夸讚，比任何讚誉都要高。 也就李子成是实在人，没啥好处还说好话。 你看看人家金墉，只有收了钱的情况下才会说“我要和我的乔峰喝一杯。” 那乔峰演成了什么德行，大眾心里没数吗？ 就不能提金墉。 当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站在面前，向李子成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李作家你好，我是郭靖，我在戏里演李秀芝。” 你一个可可爱爱的大姑娘，居然叫郭靖？ 女孩被他看毛了。 “有—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初次见面，但李子成还是好心提醒。 “郭师姐，將来你做了演员，最好——.嗯———改个艺名。” “这是为啥呀？” 郭靖心说我这名字哪儿不好了？ 为啥让我改名啊？ 李子成一派高人风范。 “將来郭靖这个名字必定家喻户晓，可惜不是你。你要是不改名的话，怕难有出头之日。” 郭靖满心欢喜过来和作者见面，结果名字都没了，心情可想而知。看著李子成神神叻叨的样子，心下又不禁嘀咕。 难道这个作家，还是什么世外高人？ 李子成没有提《射鵰英雄传》的事情，毕竟这书如今在內地还没有。 他要是说了，该解释不清了。 乾脆转移话题，问道：“许灵均和李秀芝有了，谁来演老拐子？” 陈凯戈洋洋得意地道：“你別看我们都是学生，但我们当中也有形象不太过关的。我们从摄影系拉来一个，绝对適合老拐子。” 话音刚落，有人从外面跑进来。 “听说《伐木人》的作者来了，在哪儿呢？” 李子成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看年龄可以是三十，也可以是四十，说是五十也不为过， 说是六十也不突兀的傢伙，带著三秦大地千年风韵走来，好像徐徐打开了史书。 第119章 你懂什么阅读理解？ 第119章 你懂什么阅读理解？ 三十岁的张一谋和六十岁的张一谋没啥区別。 老！ 还是老！ 所以来演老拐子，获得了全票通过。 另一个显得老的由状状，则会演许景由。 不过李子成觉著，他就是想做周里惊的爸爸。 因为他已经进入角色了。 “儿子，过来，咱们对对戏。” 周里惊火冒三丈。 “再踏马这么叫，老子弄死你。” 一群人嘻嘻哈哈，气氛倒是很轻鬆。 “李作家，您看看，这是我写的人物小传，这么演老拐子没问题吧？” 张一谋凑到李子成面前，递上来了一张纸，带著谦虚的求教心態。 国师的职业生涯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有一点是值得表扬的。 那就是始终保持著强烈的学习心態，勇敢追求新事物，从不故步自封。 这一点，是其他顶级导演不具备的。 对，说到就是你，卖大碗茶的大侄子。 最起码李子成来了有一会儿了，这帮玩意儿討论的热热闹闹，唯独张一谋拿了人物小传来找自己求教。 “我看看。” 李子成接过来，第一时间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没办法，张一谋的字忒丑了。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国师，艺术素养大成的状態。 不过他的字颗粒分明，倒是不影响阅读。 看的出来，对於人物和作品，张一谋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他的人物小传很有东西。 但是他的理解吧.. 不能说不对，只能说南辕北辙。 “老拐子这个人物，是典型的东北人，骨子里始终带著乐观精神。但这不是他精神强大，而是苦中作乐。比如东北人在碰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时，会怎么说呢？他们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自暴自弃，最多来一句『那能咋整？』就完事了。然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总体来说，老拐子是许灵均前期的精神慰藉。你理解的老拐子，却成为了许灵均的精神导师和保护神，这是不对的。许灵均的精神一直都很强大，他不需要被保护。” 张一谋睁看大眼晴，完全听楞了神。 他拿人物小传给李子成看，未尝没有显摆的意思。 因为在北电78级里，他基本上处於生態链的末端。 年龄太大，来自於偏远落后的地方，对於影视製作的理解最浅，也知道其他人瞧不起自己。 但他骨子里是个心高气傲的，一直都在琢磨著怎么证明自己。 找上李子成，从作者这里得到肯定，就是他的心愿。 结果没想到，被李子成批的体无完肤。 如果是別人，他还能辩驳一二。但这可是原作者啊，从李子成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权威。 谈，你別急，有人就不这么认为。 “成子，你说的不对。” 陈凯戈仰著脑袋过来，一开口就是优势在我。 “许灵均从一个好好的城市青年，落魄到了艰苦偏远的林场，还遭受了不公的待遇， 他明显是脆弱的、是悲愤的、是伤痕累累的，这样的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当然需要指引和保护。也只有这样，许灵均也好，老拐子也好，他们的人物色彩才能丰满。” 李子成膛目结舌。 “我没写许灵均绝望啊。” “所以你写的不对。” 陈凯戈言之凿凿，气势冲天，一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架势。 这一刻，李子成被周国坪、王濛、王埡、韩涵附体，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谁写了《伐木人》？ 而我又写了啥？ 谁是我？ 我是谁？ 纵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涌到喉头全都化为了无力。 “呵呵————.对对对，你说的对。”“ 可这个回復，瞬间让陈凯戈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眾所周知，“呵呵”二字涵义广泛，在伤人方面那也是无与伦比的。 其他人也是脸色微妙，同时默默地將心里的想法都收了起来。 他们还要点脸，知道李子成是作者。在人家面前秀理解，纯粹是自取其辱。 但陈凯戈却不行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侮辱了。 “小师弟，这是我们编的剧本，虽然和原著不太一样，但还请你斧正一下。” 李子成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摆手。 “矣，各位师兄、师姐都经过专业的学习，掌握的知识和经验不是我能比的。我就是写了一本书，哪儿懂影视製作啊？等我学几年，再来和大家交流。” 他给了。 他不要，还说了好话。 陈凯戈脸色总算舒缓，重新恢復了傲气。 “你也不要担心，影视专业看似高深，但只要虚心学习，还是很容易入行的。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儘管来找我。” 李子成连连点头。 “今后少不了麻烦师兄的地方。” 一时间兄友弟恭，场面十分和谐，排练重新开始。 李子成也是到处看看，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如果让他真心评价，其实四个字足矣。 什么玩意儿？ 好好的《伐木人》明显被这群货给搞偏了，成为了伤痕戏剧。 换成一般的作者，肯定早就暴跳如雷了。 不过他是二般的，所以心情没有任何波动。 自己的心血被人改的乱七八糟的，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前世他写的战友情的剧本，被人给改成耽美剧，他说什么了吗？ 还不是巴巴地在微博上说尽好话。 如果一个人总是受到道德的折磨，那就別进入娱乐圈好了。 因为只要进了这里，你就会发现道德的底线根本没有底限。 李庚、贝聿成他们去看望师母了，估摸著后面还有聚会，李子成也不想留在北电受折磨，乾脆和田状状、陈凯戈等人招呼了一声，一个人走了。 “你能找著回去的路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3 田状状果然很热心，生怕李子成走丟了，打算將他送回北影。 “我这人呢，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来时的路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保证丟不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对於李子成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 反正就那么一路公交车，这要是还能走丟了，太给穿越的同行们丟脸， 田状状还不放心，吩咐道：“如果遇著顽主，不要招惹。有人要钱，你给了就是，回头我帮你找回来。” 李小力在旁边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成子没別的，打架从来没输过。谁要是惹著他，那可就倒霉嘍。” 长影厂的人，可都知道李子成的武力值。 田状状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里是京城，一块砖头砸下去，指不定后面连著谁。能不惹事，千万不要惹事。” 这话就老江湖了。 李子成也很感激。 “多谢师兄提醒，我低调点就是了。” 见他从善如流，田状状这才放心。等他走了后，將陈凯戈拉到没人的地方。 “我说你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气？天底下就你一个能人了是吧？你能比人家成子更懂作品？丟人现眼。” 北电78级的这些同学里，陈凯戈对谁都是鼻孔看人，唯独在田状状面前傲气不起来。 废话，他爸只不过是北影的导演，可田状状的老子当过北影厂长的。 田状状，才是78级的大哥大。 “我我就是觉著他那么写不对，咱们也是吃过苦的人，那种苦日子你忘记了？凭啥不让咱们要个说法？中国的事，光唱讚歌能行吗？” 田状状咂吧咂吧嘴，语气幽幽。 “以前吧，我比你还要生气呢。你说咱们年纪轻轻的，大好时光全踏马被耽搁了。不过最近看了成子的书，突然觉著，过去的经歷其实也是一种学习。成子的书里有句话说的很对，咱们只不过上山下乡劳动几年就怨天怨地，可那些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当地的人有说过什么吗？” 陈凯戈登时愣住，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 如果李子成在这里，估计是最惊的一个了。 要知道田状状可是第五代导演里搞伤痕电影和反思电影最积极的一位，更因为这个几乎断绝了职业生涯。 哪怕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爹都没能避免，按理说应该是最死硬的才对。 结果没想到，看了他改编过的《伐木人》居然思想出现了转折。 李子成虽然一个人，当然不会迷路，但他没有回北影，而是去了万寿寺。 到了门口，理所当然进不去，哪怕掏出文代会的证件也不行，只好向里面通报， 等了一会儿，两个人急匆匆跑来。 正是尹大维和黄凯。 兄弟见面，还是在异地他乡，感想更加不同。 “电影不是早就拍完了嘛，咋才来京城？” 之前李子成说过，电影大约六月份就能弄好。尹大维知道长影厂的流程，一般七月份就会送到京城审核。 结果这都九月了，李子成才来。 “嗨，別提了。” 等李子成把事一说，尹大维和黄凯眼晴都直了。 “你要参加文代会了？” 明明大家都是小嘍囉，凭啥你这么秀啊？ 那可是文代会啊！ 整个中国所有文艺领域最优秀的人才能参与的盛会，即便是长影厂都仅有几个名额。 结果李子成混进去了。 “哎呀，我也只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啊。” 李子成的洋洋得意让尹大维、黄凯心態炸了，一左一右擒住了他。 “不行，东来顺走起，不狠狠宰你一顿，难消我们的心头之恨。” 李子成也知道自己有多气人。 “別急，咱们先去找雪姐。” 第120章 多重身份 第120章 多重身份 国防科工委文工团在万寿寺，总政话剧团在西三环北路，附近还有中国剧院。 反正秉承东北人的特性，来都来了，李子成就决定去见见龚雪，顺便问问她转业的事情如何了。 谁知到了话剧团一问，龚雪居然外出了。 这年头也没有手机，想联繫也联繫不上，李子成也没辙，乾脆三人直奔东来顺。 到了地方，因为不是饭点，人不多，把菜点上，三人就吃了起来。 第一口羊肉下肚，三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不如元盛居。 因为尹大维和黄凯等下还得回单位，李子成也事忙，所以三人都没有喝酒。 吃了个七七八八，尹大维说起了心事。 “成子，你说我考专业的艺术院校如何？” 嗯？ 这是哪一出啊？ 李子成偏头看去，观察尹大维的神色，从中看出了一丝丝的傲然。 得，他明白了。 这货估计是受到了自己的刺激，有点不满足於现状了。 以前他在科工委文工团上班，好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且军人的地位也高。 李子成呢，林场回来后就成了无业游民，生活都成问题。 那个时候，尹大维对这个发小是关心加担忧的。 谁知转眼过来，老母鸡变凤凰，李子成一下子成了闻名全国的大作家，甚至都能参加文代会了。 尹大维就觉著自己落后发小太多了。 他太想进部了。 啊，不是，是进步。 李子成倒是没有什么阴暗的心思，发小愿意努力，他也为之高兴。 “那想好考哪儿了吗？” 尹大维摇摇头，面色凝重。 “北电，中戏，我原本想过。不过一想到要做你师弟，我就放弃了。” “嘿，你是一点都不想吃亏啊。” 李子成笑骂了一句。 尹大维跟著乐，隨即道：“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考上军艺？” 你也想去做军艺校草？ 明白了尹大维的想法，李子成还有一个提议。 “其实你要是想搞电影，不需要那么复杂，直接回长影就行。大爷那边，我刚给他写了一个剧本，你回去之后，大爷的电影里怎么也有你的位置。” 谁知听他这么一说，尹大维登时脸色涨红。 “我才不回去！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靠老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可丟不起这个脸。” 李子成脸色古怪。 做你爹的阿瑟有什么不好？ 別人想做还没得做呢。 而且这年头做你爹的阿瑟，没那么容易挨骂啊。 不过显然尹大维是有骨气的，並不想靠家里的关係。 “我决定了，就考军艺。” 见他態度坚定，李子成也就没有再劝。 以他的资质，又有科工委文工团的身份，考个军艺是手拿把掐的。 只是从尹大维的话中，李子成感受到了什么。 “文工团的日子不好过了？” 听他问起，尹大维和黄凯齐齐嘆气。 黄凯放下筷子，低声道：“有消息说，文工团可能要裁撤了。不光是我们文工团，其他的军队艺术部门都要调整。” 李子成一听就明白了，看来军改快要来了。 说起军改，很多人的印象都是因为对猴子的战爭，让上面意识到了问题，所以才做出的改革。 但其实原因並非全都如此。 整个军改，是分成好几个部分的。 作战单位的改革，和对猴子的战爭有关。但文艺部门的改革，纯粹是財政负担过大， 部门也过於繁多，所以上面早就有心要动一动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实施，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心人都能感受的到。 原本的歷史上，也正是这次军改，给了龚雪退伍的机会，成为了上影厂的专职演员。 不过现在有了他的策划，加上风声已起，龚雪提前好几年可以转业了。 文工团朝不保夕，所有人都得谋划出路。 尹大维打算考军艺，黄凯也找好了关係，到时候会调回黑龙江。 李子成知道，他將来会在黑龙江电视台工作。 三人吃完了饭，在东来顺的门口告別。 反正今后李子成也在京城了，虽然距离不近，但来往还是很方便的。 辞別尹大维和黄凯，李子成一路回到了北影招待所。 结果这边更加热闹，虽然李庚、贝聿成他们还没有回来，仍旧到处都是老友相聚的欢声笑语。 李子成走近了一看，郭振青、恩和森、梁音、宋小英、蒲克等长影厂的人正凑在一起说笑不停。 其中还有一个人，居然是李亚琳。 他是作为峨眉厂的代表来参加文代会的。 李子成走过来，自然被他们看到了。 “喏，咱们长影最年轻的代表来嘍。” 李亚琳打量看李子成，都有些不敢认了。 “这才几年光景，成子都这么大了？” 而看到李亚琳，李子成的眼圈就红了。 “大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二丫，让她—·让她———” “滚犊子，我闺女是没考上大学，让你一说还以为死了呢。” 李亚琳满头黑线，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李子成嘿嘿一笑，凑过去告状。 “大爷你是不知道啊，二丫太贪玩了。我一直劝她，她就是不听啊。你可得好好管管，这么下去她就废了。” 李彤我谢谢你啊！ 说起子女的事情，李亚琳也是脑壳疼。 “小彤这孩子吧，我是不大愿意她考影视院校的。她其实没有什么天份，就怕將来耽搁了。” “谈，老李，你可不能这么说。她是你闺女，俗话说虎父无犬女，小彤只是这次发挥失常，下次再战就是了。” 其他人劝慰时，李子成不禁点头，对於李亚琳的清醒认知佩服不已。 李彤確实没啥天份，看过她拍的戏就知道。 否则的话，就以她的背景，不说赶张超陈吧，圈子里还不是平趟？ 也不至於声名不显，没有什么代表作了。 不过作为亲近的人，李子成倒是不在乎她有没有才华和天份。大不了做个工具人，拿著他给的剧本拍电视剧就是了。 就不信了。 有他在后面指点，李彤还能拍瞎了？ 餵也能餵出一个顶级的电视剧导演啊！ 下午五点，李庚、贝聿成等人居然和苏耘、庞学琴一起回来的，显然两帮人撞到了一起。 “《伐木人》剧组的跟我来，咱们开个会。” 苏耘这么说，代表著电影的审查应该是安排下来了。 几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苏耘这才说明情况。 “我今天去了电影局，领导那边已经做出了安排。五天后，咱们带著拷贝过去接受审查。这是最后一关了，只要过去，咱们的电影就可以发行。在这期间，拷贝一定要保管好。” 眾人自然点头，情知这是大事，肯定不敢疏忽。 苏耘又找上了李子成。 “今天领导还问了你的情况，审查的时候你也得跟过去。我知道你事情多，这几天里都赶紧处理乾净了。” 说起李子成，苏耘也是喷喷称奇。 这小傢伙明明没有任何职务和岗位，可哪儿、哪儿都有他。 电影这边他要参与，文学那边他要参与，音乐那边他还要参与。 整个文代会，好像他才是最忙碌的人，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大堆的私事呢。 中戏的报导不能错过吧？ 《伐木人》的研討会这可是大事，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呢。 还要给燕京文艺供稿吧？ 至於私事，也没有处理乾净呢。 之前请乔宇帮忙，找了唱电影配乐的歌手，跟乔宇又有师徒名份。这一次到了京城总得去拜访拜访吧？ 苏耘觉著，李子成恐怕得脚踩风火轮，才能忙得过来了。 他又哪儿知道，脚踩风火轮的那个现在都一百多亿了。 “大爷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李子成也知道自己没有閒工夫了。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规划好了行程，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前门西大街97號。 还別说，到底是京城，门外大爷的觉悟都不一样。 哪怕李子成通报了姓名，甚至拿出了文代会的证件，都不给放行。 这要是换成长影的秦大爷，坦克衝过去了都未必看得见。 没招了，李子成只好等著通报。 幸亏时间不长，一辆小坦克跑了出来。 “auv，大作家，您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您將我们这小庙给忘了呢。” 一见面，张德寧就阴阳怪气。偏偏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就跟深闺怨妇似的。 “哎呀，这整个中国文坛的担子，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我也是分身乏术啊。” 不就是逗壳子嘛，咱东北人还能输给你京片子？ “行，您有种。等文代会的时候，您就这么说。” “那我等文代会过后再来？” 张德寧一把住了他。 “想跑？没门。” 被张德寧擒到楼上，还没进门呢，这娘们的大嗓门就豪上了。 “领导！领导！李子成让我逮来了。” 我是华雄吗？ 等一进屋，李子成当场腿就软了。 好傢伙，足足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看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狼窝呢。 当先一人走过来，戴著眼镜的长方脸努力隱藏著阴险。 “李子成小同志，欢迎啊欢迎。我们燕京文艺盼你来，可是望眼欲穿啊。』 张德寧在一旁介绍。 “这是我们领导，李清泉李主编。” 主编都出面了？ 李子成赶忙谦卑。 “领导好，不敢劳您迎接。” 李清泉倒是不客气。 “稿子带来了吗？” 第121章 一鱼多吃 第121章 一鱼多吃 特殊时期过去，文学急速復甦，远远走在了其他文艺行业的前头。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文学创作相对比较简单。 毕竟搞文学创作，只有有笔、有纸、有手就行了。 再过三十多年，没手也行，可以语音打字。 但其他的文艺行业，电影也好，戏曲也好，音乐也好，都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工具， 而且內容更要做到杂並蓄，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1978、1979年的电影，与其说是特殊时期之后的爆发，倒不如说是捡回了曾经的未完待续。 正因为文学领域恢復的足够快速，导致的结果就是各家报刊欣欣向荣，但好的文学作品却凤毛麟角。 可以说，这是文学创作者最好的年代。 只要创作的作品不是太差，基本上都能得到发表的机会。 人民文学、收穫、十月、当代不行，还可以投给燕京文艺、上海文艺等。 这些不行，还有更下一级的刊物。 甚至每个省、市，包括县，也都有各种刊物，这得需要多少文学作品？ 这种状况带来的结果就是，好作家成为了疯抢的对象。 李子成就是其中之一。 他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忙著拍电影和高考，但约稿的信件始终不断。现在他亲自走进了燕京文艺，李青泉可管不了太多。 燕京文艺盼望好的文学作品，已经到了饥渴的程度。 “不完成使命，我怎敢登门？要不然的话，张大姐还不得埋汰死我？” 听到这话，燕京文艺的一眾编辑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刘恆挤到他的身边，急急问道：“快把稿子拿出来，让我一睹为快。” 他虽然不是李子成的负责编辑，但是欣赏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也能愉悦身心不是。 这段时间他审阅全国各地发来的稿件，被那些残次品弄的都要精神错乱了。 李子成没有急著拿出稿子，而是问道：“你们想要哪一篇？” 嘶——. 编辑们大吃一惊，瞬间眼睛都红了。 林靳澜更是高声呼喝。 “关大门！” 不但如此，李子成瞬间就被包围了，想要动弹一下都不行。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张德寧笑的跟七十六號似的。 “嘿嘿，成子，到了这里，你就认命吧。稿子，所有稿子，全都拿出来吧。” 李子成明白了。 这帮货是想全都要啊。 他一把护住书包，紧张兮兮地问道：“先说好，你们给多少稿费？” 陈世崇看起来跟老好人似的，结果第一个动手。 “哎呀，你还不知道我们吗？我们燕京文艺最是公道，肯定给你最高標准。” 李子成捏著他的手腕，一拧一送，將他推开。 “少来！最高稿费標准才三元，我可不吃这个亏。” 见他动作利索，似乎武力值强悍，一帮耍笔桿子的有点。 张德寧到底是他的责任编辑，开口问道：“上海文艺和收穫给你多少？” 李子成信口开河“巴老对我那是没得说，知道我写作不容易，特批的千字七元。如果你们也按这个標准来，我就同意了。” “怀” 一群人齐齐吐口水。 “千字七元，你小子跑到这儿来诈骗了？我这就打电话给巴老，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李青泉满头黑线，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年轻人。 呵，你喊著“关大门”的时候，就不觉得自己无耻了？ 见这帮人不上当，李子成份外惋惜。 “好吧好吧，看在李主编和张大姐的面子上，我吃点亏，让两块钱。千字五元，这个標准可以了吧？” 林靳澜作为燕京文艺的二把手，果断道：“只能给你千字三元，剩下的算作改稿补贴》 有的时候，规定就是规定，不能违反的。 现如今稿费的最高標准就是千字三元，燕京文艺要是敢擅自提高，一旦被人捅出去， 那可是很麻烦的。 这跟上海文艺、收穫还不同。 那边山高皇帝远，氛围比较自由。加上巴老本身就是大佛，镇得住场子。 燕京文艺这是在天子脚下，包括李青泉这个主编在內，份量上都差点事，可不敢在原则问题上犯错。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们也知道千字三元的稿费有点对不起人。 如果李子成是新人，他们当然不会退让，甚至稿子收不收，还得挑挑拣拣呢。 但李子成现在可是当下最出名的作家，《闯关东》的加持下收穫都卖出五百多万份了最重要的是，最上面都发话了，举国上下都在学习《闯关东》精神。 一句话，李子成红的发紫。 如果燕京文艺的稿费不能令他满意，他也不是没有去处。 谁都相信，只要李子成走出这个门，人民文学、当代、十月能为了抢人打起来。 燕京文艺到底和人家差点档次，要想留住稿子，就得大出血。 改稿补贴，就是能够做文章的地方。 “一天补贴两块钱，我们给你算两个月的补贴，如何？” 李子成忙道：“两个月得按三十一天算。” “嘿，你是真算计到家了矣。” 一群人对他唾弃不已，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最终，双方达成了协议。 燕京文艺以千字三元的最高標准，外加两个月的改稿补贴，获得了李子成的两份稿子李子成一边往外掏稿子，一边丑话说在前头。 “事先声明啊，我这段时间忙的很，改稿是不可能改稿的。如果你们觉著稿子有问题，就派人来找我。我说，你们负责动笔。” 关於他的行程，燕京文艺这边门清。 “放心吧，您贵人事忙，我们担待著就是了。” 无论是《伐木人》的研討会，还是文代会，那都是头等大事。 燕京文艺可不敢在这些事上耽误李子成，否则非得吃不了兜著走。 即便是中戏的报导，那也关係到李子成的人生大事，排在改稿前面的。 说一千、到一万，先看稿子先。 两份稿子拿出来，瞬间被编辑们瓜分。 张德寧作为负责编辑，有优先权，抢到了一份稿子。 《风声》的標题，让她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气韵。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很快就被震动。 这居然是一篇谍战小说。 在新中国的文学史上，谍战小说算是一个大的分类，也一直颇受欢迎。 见李子成写了这么一部作品，张德寧不禁有些担心。 他年纪轻轻，真能驾驭这种题材吗？ 之所以將《风声》文学化，是李子成的无奈之举。 他的事太多，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写书，尤其是写长篇。 思来想去，乾脆就將剧本给改成小说，好给张德寧交差。 好吧，他其实是为了一鱼两吃。 虽然上影厂给的剧本费挺不错的，但能再赚一份稿费，何乐而不为？ 李青泉作为主编，不用抢，也拿到了第二份稿子。 第二部作品，就是李子成新写出来的。 而书名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李青泉，甚至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额尔古纳河右岸》 原本是美女作家迟子建的作品，获得过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也是一部讲述东北大地故事的长篇小说。 借著曾经在小兴安岭林场知青和拍戏的经歷，李子成写出这样的作品，十分贴合自己的身份。 在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居住著一支数百年前从贝加尔湖畔迁徙而至、和驯鹿相依为命的鄂温克人。 他们信奉原始的宗教，驾驭驯鹿，追隨食物而搬迁、游猎，在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同时，也艰辛非常，人口渐渐缩减。 在自然的伤害、外敌的入侵、时代的浪潮和文明的侵扰下，他们顽强不屈，为了命运殊死抗爭，但是在歷史的大潮下又无能为力。 一代又一代的爱恨情仇，一代又一代的独特民风，一代又一代的生死传奇，都將弱小民族的顽强生命力和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彰显无疑。 字里行间渐渐铺陈开来的域外风貌，更是令人仿佛走进了童话世界。 李青泉仅仅看了一个开头，就意识到了这篇小说的价值。 这在当下，绝对是绝无仅有的风格。 作家通过笔端，將视野凝聚於一域，注重突出乡野的色彩。 或许会因为地域性，让许多不是东北的读者有些摸不著头脑，不了解许多风俗人文。 但也能够开拓读者的视野，认识到更多的不同。 燕京文艺的编辑们，此时此刻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乖巧。 他们分成两组，一组跟著张德寧，一组跟著李青泉。等两人看完一页，他们就传读一页，速度倒也不慢。 读个几千字，大家就有了基准的判断。 “虽然是谍战小说，但內容、风格、构架、技法全都是上乘之作，颇有悬疑色彩，远超同类作品。” “这篇也不差，古朴自然，真实强烈，还带著对少数族群的关怀，还能让人领略原始风貌。” 两边的人各自阐述，一时难以抉择。 最终，李青泉找上了李子成， “成子，你觉著，这两篇文章哪个放在头版更好？” 眾目之下，李子成撇撇嘴。 “隨便啦，反正放在头版你们也不多给稿费。” “嘿，这孙贼是死认钱呢。” 眾人笑骂一片，拿他的混不客也是没招。 第122章 南龚北朱 第122章 南龚北朱 “我觉得《额尔古纳河右岸》放在头版比较好，这篇文章思想足够深刻，內容瑰丽而奇幻，成子在其中使用的写作手法也值得推崇。” 既然李子成无所谓，燕京文艺的编辑们就开始討论起来。 林靳澜態度明確。 他实在是太喜欢《额尔古纳河右岸》的风格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这篇文章读起来，很有《闯关东》的架势，但更加的悲壮。那种和时代、时间对抗的勇气，读之令人心潮澎湃。” 支持他的人不少，纷纷发声，一时占据了上风。 “我推荐《风声》，这篇谍战小说在以往的同类作品之上推陈出新，让人看起来欲罢不能，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张德寧也开口了，但想法和別人不同。 “小张啊，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们搞文学，首先要注重挖掘文学作品里面的思想性、艺术性，向大眾推荐真正好的作品。” 陈世崇也是林靳澜一派的，並且站在了更高的高度去反驳张德寧。 而张德寧这一边呢，支持她的，多是年轻编辑，话语权不够，越来越式微。 眼瞅著大局將定，张德寧突然看到李子成在一旁笑呵呵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就很难受。 “成子，这两篇小说都是你写的，你觉得哪个放在头版好？” 怎么又找上自己了？ 李子成摊手。 “我不是说了嘛，我无所谓呀。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怎么排版，那是你们编辑部的事啊。” “嘿！” 张德寧当场拍了桌子。 “我说你这个作者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你的作品吗？爹妈生孩子还得操劳一辈子呢，你写完了书就不管是吧？” 和她暴跳如雷形成鲜明对比，李子成云淡风轻。 “这话说的，孩子能长大，小说是能变厚啊还是能变长啊？一部作品完成之后，其实就和作者没啥关係了。怎么解读，那都是读者的事。”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儿个在北电，几个学生要將我的《伐木人》排练成话剧，我就说了几句，好傢伙，居然说我不懂小说。所以啊，书，咱写完了。其余的，咱就不掺合了。反正你们燕京文艺也不给钱，我的付出没有价值啊！” 一群人听的又古怪、又想笑，又脑壳痛。 李青泉率先做出批判。 “李子成同志，你的资本主义思想要不得。怎么能开口、闭口就提钱呢？没钱就不写书了吗？我们写书是为了什么？不搞清楚这个，是不能成为一个好作家的。” “好作家稿费更多吗？” 李子成一句反问，就给李青泉乾没电了。 隨后李子成才笑嘻嘻地道：“我呢，主业是拍电影的，不是作家。写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赚点生活费，没想那么多。” 刘恆气哼哼地质问道：“你这话骗的了別人，骗的了我们？你只为了赚生活费，就能写出销量几百万的文章来？” “恰恰因为我要赚生活费，所以我才能写出销量这么高的作品来。” 编辑部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李子成的话，一开始让他们觉著无理取闹，但是仔细品味品味，赫然发觉有点东西。 最后还是李青泉开了口。 “成子，你仔细说说。” 要我说，我就说唄。 “这写书啊，其实和做买卖是一个道理。做买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赚钱嘛。那怎么才能把东西卖出去呢？当然是顾客需要什么就卖什么唄。如果顾客需要鸡蛋，你却卖饲料，那能卖出去吗？不行吧？所以，要想作品销量高，当然是读者喜欢看什么，那就写什么。这也就是你们燕京文艺抠门，要是按版税给我结算，我都成百万富翁了。” 这年头国內虽然没有施行版税制度，但作为刊物的编辑，这些人不可能不懂。 而李子成说的道理，也是比较浅显的，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按你这意思，《风声》会比《额尔古纳河右岸》受欢迎？” “呵啊—— 这个问题，李子成都不屑於回答。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除非李青泉等人睁著眼睛说瞎话。 既然如此的话... “那个，我觉得吧，《风声》作为头版也不错，毕竟故事通俗易懂嘛，能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文学的魅力。” 李青泉眼珠子向天，张口就是大道理。 “对对对，《风声》在写作技法和结构处理上非常具有新意，开了国內写作的先河， 值得整个文学界深入研究。” 林靳澜也是言之凿凿，仿佛刚才大肆吹捧《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人跟他没有血缘关係似的。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一致认定，《风声》才是放在头版的最好选择。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几百万的预期销量让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说，什么理想、什么艺术，在实打实的收益面前，都是浮云。 “成子，眼瞅著中午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走，姐请你吃食堂。” “啊？我就这待遇啊？” 他还寻思著，自己巴巴送来两篇稿子，怎么也得混一顿全聚德啊。 这回轮到张德寧呵呵了。 “姐们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请客的事，记著吧。” 算了，食堂就食堂吧。 还別说，燕京文艺食堂的饭菜还不错，居然有一菜一饭。 吃的李子成没等吃完就溜了，拉都拉不住。 一路惊魂未定地回到北影，还在招待所楼下，迎面就来了三个人。 “哎呀，成子，你跑哪儿去了？” 谢縉热情洋溢地招手，但李子成的目光已经被他左右的人给吸引去了。 没办法，並蒂双，春兰秋菊。 一个好似清丽雋永的风景画，需用工笔浸润江南的烟雨。 另一个如同艷阳绽放的牡丹，雍容华贵中彰显著国泰民安。 臥槽！ 这两人怎么在一起？ 双方走近，不等谢縉再说什么，李子成猛地伸出双手，將谢縉搬开，和自己换了位置。 “你干什么？” 谢縉懵逼。 李子成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终於心满意足了。 “我说老谢你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你一个糟老头子和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站在一起，你就是那个破坏画面的人啊。你看看我，只有我这么帅气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画面啊。” “小赤佬！” 谢縉登时涨红了脸。 噗l...—· 国泰民安的美女没忍住笑了出来，另一个抬手就打。 “臭弟弟，不许做怪。” 然后才对国泰民安脸道：“朱琳姐姐，你別见怪，这个臭弟弟最是调皮，日后你习惯了就好。” 日后？ 李子成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 可以吗？ 当看到国泰民安脸点头时，他著实激动坏了。 你可是答应了啊，不能反悔的。 国泰民安脸可不知道他的脑洞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落落大方地向李子成伸出了手。 “小李作家，你好，我是朱琳。听说是你向谢縉导演推荐了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力和谢縉、龚雪在一起的人，正是朱琳。 李子成也没有想到，谢縉的动作这么快，居然找著人了。 但他心思转的快，很自然地道：“我一个朋友，对你可是仰慕已久，没少念叻。后来得知你结婚了，他伤心的都要自杀呢。” 尹大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么直白的话，让朱琳俏脸羞红，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女人嘛，没有不喜欢被人夸讚的。 尤其是被李子成这么一个全国闻名的作家夸讚，那感觉更是不同。 虽然他说的仰慕者，是他的朋友，但朱琳还是有些飘飘然，很想问一问“·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不过想到李子成是第一次来京城，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也就息了心思。 知道了怎么回事，她也就不好奇了。 至於那个仰慕者，朱琳很有礼貌地没问。 三人寒暄了一番，李子成才知道事情原委。 “听说你们来了京城，我就请了假过来，谁知你们昨天出去了，我就去找了谢导。正好谢导要去见见朱琳姐姐，不熟悉道路，我就陪著去了。本来想著今天早上过来，结果你又出去了。你说你，都在忙些什么？” 龚雪语气里都是埋怨。 毕竟这年头交通不便，她又是在话剧团。虽然现在团里不怎么管她了，但频繁外出还是好说不好听。 “auv，结介，您可冤枉我嘍———“”“ 一句话没说完，朱琳抱著肚子笑的五官纠结。 “你这你这怎么京城话和天津话混在一块了？” 本来谢縉和龚雪还没听出来，此时被朱琳这么一指出来，两人也是大笑不已。 “我这知识啊——都学杂啦。 李子成嬉笑了一句，然后才说明情况。 听到他又有新作品了，而且已经投给了燕京文艺，朱琳立刻有了好奇心。 “还是像《伐木人》和《闯关东》那样的作品吗？”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这其实是李子成误会了。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读书是最基本的选择了。 朱琳整天泡在卫生所里无所事事，全靠看书打发时间了。 恰好刚刚看完了最近大火的《闯关东》，现在又见著作者了，当然是格外上心。 第123章 造型 第123章 造型 “一部是关於东北少数民族题材的，还有一部是谍战题材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关注下个月发行的燕京文艺。” 得知李子成的新作品风格大变，朱琳喷喷称奇。 她虽然不懂文学创作，但也知道一个作家能够更换题材和风格后还能轻易获得发表机会，足以说明其本身具备了极高的文学素养。 李子成：我抄的嘛，你想要什么题材，我就抄什么题材呀。 等他和朱琳说完，谢縉一把拽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成子，知道你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今儿个下午，先可著我来，如何？” 李子成满头问號。 “还有啥事啊？在上海的时候，不是都说了嘛。” “那才哪儿到哪儿啊？” 谢縉满脸纠结。 “別的不说，单单是演员，我现在能確定下来的，就只有龚雪同志和朱琳同志，其余的，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你小子选演员有一套，可得帮帮我。” 原来是这事。 但李子成也很为难： “我其实不认识多少演员，不好帮你呀。” 他还真不是瞎说，而是事实如此。 原版《风声》的阵容，他是如数家珍。 但换成这个时代来拍，能找著龚雪和朱琳，还是幸好看了许多年代文。其余的合適演员，如今又没有网络，怎么去找？ 这和《伐木人》还不一样。 《伐木人》的原版就是这个时代的，虽然內容大改，但演员阵容大差不差。 有原来的演员就用原来的，没有再替换合適的，都很简单。 现在要给《风声》找演员，那无异於大海捞针。 如果他很閒的话，那还好说，大不了陪著谢縉磨。 可他现在的事情多如牛毛，每一件事都得小心对待，根本不敢分心啊。 “就算能帮一个、两个也是好的呀。” 谢縉看来是真急了，要求放的很低。 既然如此，李子成也没办法冷酷拒绝到底了。那样的话，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再一想到，《风声》是自己扔给谢縉的，要是什么都不管，也坏自己的名声啊。 “那你请客。” 但忙不能白帮，正好李子成在燕京文艺吃的不爽，乾脆让谢縉出血。 见他总算答应了，谢縉这个高兴。 “走，咱们下馆子。” 四个人走出北影，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国营饭店。 身为顶级大导演，谢縉可不差钱，很是豪爽地点了四道菜。他还想要酒，连忙被李子成拦住了。 虽然这年头的国营饭店服务態度不好，但手艺是没的说，李子成总算是吃舒服了。 龚雪和朱琳都不是很饿，陪著吃了一点。注意到谢縉几次欲言又止，龚雪善解人意地替他出头。 “成子，《风声》也是你的心血，你也不想电影拍瞎了，对吗？” 这浓烈的日本太太味啊，害得李子成都想歪了。 不行！ 这是自己的嫂子。 把对象换成朱琳矣，就没有负罪感了。 不对呀！ 这位现在是人妻呢。 那把自己幻想成曹操，也就顺理成章了。 足足吃了一大碗饭，看到谢縉等急了，李子成这才缓缓开口。 其实他借著刚才吃饭的功夫，已经在全力开动脑筋了。 这个时候，心里多少有点谱。 “所有的演员该怎么选，我是无能为力。不过其中的几个演员，我倒是有点想法。” “没关係，就算是一个也成。” 谢縉还真没有说谎，他的要求不高， 之所以缠著李子成不放，就是因为他知道李子成这个作者没多少时间跟隨电影製作， 能利用的机会必须要紧紧抓住。 至於演员阵容凑不齐，在这个年代真不是什么大事。 这年头拍一部电影，费个一、两年都是寻常的。再长一些，四、五年也不是没有。 谢縉又不是穿越者，並不知道因为这部电影的耽搁，自己会错过多少经典。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当下。 李子成斟酌著道：“武田这个角色，虽然年轻，但是足够阴险和狠毒，因此需要年轻的男演员来演出这种特质。我认识一个人，雪姐也认识，或许比较合適。” 龚雪听到说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愣了一下。 “他叫李幼彬，是长春话剧团的。刚刚参演了《伐木人》，在里面发挥不错。这小子有股子亦正亦邪的气质，正派、反派的角色都能演，你可以將他叫来试试。” 李子成开始提拔自己人。 虽然现在的李幼彬还是演员的初期，还没有经过多少磨练。但李子成毒辣的眼光，已经看出了他的潜质。 更不要说，李幼彬的演技好不好，前世已经证明了。 总比黄教主好吧？ 由他来演武田，说不定可以大放异彩。 提及李幼彬，龚雪恍然。 “这个演员虽然年轻，但是不怯场，导演要求的东西都能做到。气质也很好，不高兴的时候有股狠劲。” 听龚雪也这么说，谢縉就上心了。 “那成，我记下来，等回头给长春话剧团发调令。” 开局顺利，李子成也来了劲头。 “白小年这个角色，长影厂有个男演员叫寇镇海，自带一股柔弱的气息，你也不妨试试。” 虽然和寇镇海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位给李子成的印象太深了。而且总演苦情绿帽角色，演一演小受白小年，应该问题不大。 谢縉这个时候不敢和李子成爭论，反正李子成说什么，他就记什么。 先把人弄来，不行再换嘛。 “刘林宗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你可以找一个叫许玟广的人来演。” 谢縉问道：“这人在哪儿？” “吉林话剧团。” “你很熟？” “我同学。” 谢縉顿笔。 “你怎么净推荐你的熟人啊？” “废话，不熟的我怎么推荐？” 李子成一句回，让谢縉不得不点头，承认了他的逻辑。 有一种事，在国政上、职场上都很令人討厌，那就是任人唯亲。 很多时候，批判前朝灭亡原因时，也都有这么一条。 但实际上，任人唯亲这种事总是在发生的。而且不管是在事態良好时、还是事態不好时。 难道开国之君就不任人唯亲了吗？ 肯定不是。 別的不说，西汉的开国君臣和大明的开国君臣，基本上都来自於一个地方，这不是任人唯亲？ 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创下了万世基业。 所以啊，错的不是任人唯亲，而是任人唯亲引发了坏的结果。 皇帝把基业传给皇子，父母把遗產留给子女，这不也是任人唯亲？ 毕竟要想做事，並且成功，就得任用信得过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能信得过呢？ 肯定是熟人啊。 虽然这种做法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又一个圈。但这种事是很难逆转的，而是人性使然。 推荐演员这件事，李子成也就到此为止了。其他的角色，一时片刻实在是想不到合適的。 为了避免谢縉继续纠缠，他挑起了別的话题。 “老谢，你这部电影要想成功，除了拍好剧情和画面之外，人物的造型也不能忽略了。別人暂时不管，雪姐和朱琳姐的话，我给你弄两个造型如何？” 谢縉果然上心了。 “你怎么弄？” 李子成没说话，隨手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直接画了起来。 这一手镇住了三个人，纷纷凑头过来。 李子成先画了龚雪的造型。 龚雪他早就熟悉了，根本不用再去观察，拿起铅笔一而就。 不大一会儿，一个鲜活的形象就出现在了纸上。 李子成画出来的龚雪，身穿一件系带长风衣，足下是一双裸足的高跟鞋，露出完整的纤细小腿。 头上带看一定圆形的宽檐礼帽。 帽子微斜，將巴掌大的小脸做了清晰的切割。婉约精致中又带著三分俏皮，观之令人欣喜。 “哇——” 別人还未如何，龚雪先自欢喜起来。尤其是盯著图中的帽子，幻想著自己戴上的效果。 没办法，她是出了名的帽子控。 谢縉也是看的两眼放光，同时开始在心里构图。 不得不说，李子成弄出来的造型，不但完美符合片中的风格，还特別赏心悦目。 朱琳则略微期待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李子成的笔下又会如何？ 没有人知道，李子成弄出来的这个造型，其实是参照了《色戒》当中的汤维。 这种民国戏，许多造型都是可以通用的。 接下来的旗袍造型，依旧照抄汤维復古的盘头捲髮，最大限度呈现面部五官的精致和婉约。 裸臂的修身旗袍很好地展现了龚雪柔弱的杨柳之姿，宛如民国的风情画。 一连两幅造型出炉，彻底征服了龚雪和谢縉。 別的不说，单单是这两个造型，只要真的做出来，保证龚雪会通过电影而被观眾牢牢记住。 接下来，就是朱琳了。 要说朱琳最为人知的造型，莫过於女儿国国王。 但这次是民国戏，不是古装戏，李子成必须要下一番功夫才行。 好在他笔下生辉，很快就弄了出来。 在他的设想中，朱琳依旧是短髮，不过头髮捲曲蓬鬆，富有波浪感和层次感，为她增添了优雅高贵的同时，又不失英气勃发。 配上她爽朗的五官，颇有奇女子的风范。 这也是李子成改动的地方。 原版《风声》当中，两个女主角在许多时候气质有些过於相近。 现在换成龚雪和朱琳，一个展现柔美，一个展现讽爽，才是相得益彰的搭配， 第124章 夸张的规格 第124章 夸张的规格 內地的电影製作，如今还比较保守，並不注重时尚和流行。 要一直到《庐山恋》上映后，剧组从香港弄回来几十套的时装，加上令人膛目结舌的吻戏和泳装等，一下子给民眾打开了新世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光鲜亮丽的概念开始出现。 李子成觉著，《风声》可以走在《庐山恋》的前面。 虽然这是一部民国谍战戏，但不代表在造型方面不能有所突破。尤其是两位女主角， 龚雪也好，朱琳也好，这可都是八十年代中国影坛最漂亮的代表。 把她们弄的好看了，想不吸引眼球都不行。 当然了，除此之外，李子成也有私心在里面。 谢縉拍的《风声》是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原版的。 不是谢縉的功力不行，而是有些东西拍不了。 比如两个女主角受刑的剧情，放在这个时代要是拍出来，那必然是闹出大乱子的。 虽然没有那些剧情，《风声》也能成为经典的电影，但总归差了些味道。 剧情方面无法还原，李子成便打算从其他方面找补。两个女主角的造型，就是出於这种心思。 不能残忍，但是可以漂亮吧？ 反正在场的三人是被他彻底征服了。 朱琳拿著画稿，愣愣地看著，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可以这么漂亮。 虽然日常的生活里，夸她漂亮的人很多，但和画稿上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画中的自己，既贵气、又英气，颇有幣幗英雄的风范。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妙的缘分？ 为何这个初次见到的年轻人，比自己还懂自己？ 李子成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对谢縉指点道：“朱琳姐的形象，很合適雍容华贵、大气典雅的形象，比如女王啊、皇后啊、贵夫人什么的，演女侠也比较合適。你如果將来要拍秋瑾的话，她绝对能够驾驭。” 李子成记得谢縉好像拍过《秋瑾》，本来找的女主角是龚雪，后来发现不合適，换成了李秀明。 龚雪到底娇弱了一些，让她演巾幗英杰，確实难为了她。 但朱琳却很合適，李子成决定帮她爭取机会。 听他这么一说，谢縉再仔细打量朱琳，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还別说，你小子眼光是毒啊。” 李子成呵呵一笑。 也就是时间不允许，要不然弄出女儿国国王的造型来，保证让你老谢明白明白，什么叫国泰民安。 一顿饭吃完，谢縉三人全都收穫颇丰。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存货，不逼一逼你，你就不肯说。今后啊，还得找你。” 到了要告辞的时候，谢縉还意犹未尽。 “只要你在京城，隨时来找我。” 李子成也没有说死。 反正让他去上海陪谢縉搞电影，他是没空的。但如果谢縉主动找上门来，他也不是不能帮忙。 谢縉摇摇头，情知这样的机会不多。先和三人告辞，独自一人走了。 剩下李子成陪著两个漂亮姐姐，惹得路过的男同志全都嫉妒的要命。 “两位姐姐，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龚雪拉著朱琳的手，道：“琳姐邀请我去她宿舍玩，你要去吗？” 看著两女並肩站在一起的模样，李子成感慨不已。 怪不得写年代文的，都想把两人往一起凑。实在是这样的两个大美人站在一起，画面太过於美好了。 现在两人有了认识的机会，居然一下子就成为了朋友。 “那我把你们护送到地方，至於女生宿舍，我就不进去了。” 换成別的男主角，恨不得直接进去脱裤子。但李子成很清醒，並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这两个女人，如今都是名有主的。 他可不想学火柴人导演，被人家丈夫拿著菜刀逼著写悔过书。 话说那位丈夫，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本来有老婆的，还跟刘阿姨勾搭上了。 只能说，绿人者，人恆绿之。 发生那样的事，他也怨不得別人。 如今回城的知青多了，社会治安不算是很好。朱琳和龚雪这么走在街上，李子成也不放心。 听到他要护送，两女都很开心，三人一路往医科院卫生所而去。 “成子，你说我真的適合做演员吗？” 从龚雪处了解了李子成的事跡，朱琳向他请教起来。 显然这一次出演谢縉的电影，让女王的文艺之心活泛了起来。卫生所无聊的工作，让她已经不耐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有许多角色很適合你的。就是做演员的话，生活会很不稳定， 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儘管知道前世朱琳是转行做了演员的，但李子成还是没有一味地鼓励。 毕竟事关他人的人生，越短代皰不是一个好行为。 朱琳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当中。结果没注意周围，突然斜刺里衝出来几辆自行车拦在了前面。 “嘿，姐们，认识一下唄。” 几个小青年嘻嘻哈哈的，看向朱琳、龚雪的眼神里丝毫不掩饰淫邪。 还真被说著了。 龚雪嚇的脸色煞白，朱琳则是柳眉倒竖，刚想要开口骂人，被李子成拦住了。 “姐，交给我吧。” 他走到两女前面，挡住这帮货色的眼晴，只说了一个字。 “滚。” 几个小青年一看就是顽主，登时变色，口中不逊起来。 “哟，哪儿来的兔儿爷，跑这儿逞英雄来啦？” “知不知道我们谁呀？今儿咱们练练？” 要不是身边有两个女同志，李子成还真想和他们练练。看看这群货色的打架能力，和一汽的工人比起来如何？ 他笑吟吟的，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准了这帮玩意儿。 “你们想好了，真要惹我？” 几个顽主本来挺囂张的，待看清了他手里的文代会工作证，登时全都了。 连狠话都没敢说，骑上车子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混不吝，但不是傻子。 如今京城里头最大的事就是文代会，什么人能参加这样的大会也有所耳闻。 换言之，隨便一个与会的人，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不说別的，他们要是真將文代会代表给打了，整个京城都得翻天，家里啥背景都没用。 见李子成轻轻鬆鬆就解决了难缠的顽主，朱琳好奇不已。 “你拿了什么东西？公安的证件？” 待看到是文代会的证件，朱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才多大啊，就能参加文代会了？” 李子成晞嘘不已。 “唉，別说了。我也觉著我德不配位，可是他们说了，没有我这文代会就开不成，说我是中国文坛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这人心善，也不想他们为难，所以就勉为其难了。” 听他胡吹大气，两个女人笑的互相扶起来。但是在朱琳的心里，李子成的形象更加鲜活了。 到了医科院卫生所的门口，李子成和两女告別。 临走之前，还对龚雪吩咐道：“实在不行，你今天就住在琳姐这里好了。反正团里有你没你，没啥区別，安全最重要。” 龚雪点点头，让他路上也注意点，不要惹是生非，便和朱琳消失在了门后。 李子成回到北影，结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哟，老茂，你怎么来了？” 朱石茂风尘僕僕，一边摆弄行李，一边有些得意。 “让我来参加《伐木人》的审查，我还纳闷呢，这种事有你们不就行了吗，为啥让我来呀？” 朱石茂也要参加电影审查？ 李子成本能地觉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不过故友重逢，还是很高兴的。 当天晚上，就在北影的食堂，自己钱招待了朱石茂一顿。 他实在太忙了，也没空多管朱石茂，放任他在北影里到处乱窜，一大早就奔赴国谊宾馆。 因为有证件，所以没有受到阻拦，寻到了吉林文联和作协下榻的地方。 “你小子总算来了。” 一见到他，公沐就埋怨不休。 “这几天你都干嘛去了？你说你这个研討会的主角不在，我们不成瞎忙活了吗？” 李子成连连告罪，等到把行程一说，公沐等人才知道是误会他了。 “你来的正好，关於研討会的事，这里和你说一说。” 公沐让李子成坐下，神色之中难掩红光。 “你小子真是不得了，这一次的研討会啊，可是惊动了各路神仙。据说真理部的周部长也会参加。” 李子成倒吸一口朱石茂。 “不会吧？” 真理部那是什么概念，他还是很清楚的。 按理说这种文学研討会，文化部能来个负责人就算不错了，都是非常高的规格了。 基本上全国性的研討会，都是文联或者作协就主持了。 现在居然惊动了真理部——— 鄂樺在一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止呢，这一次参加研討会的，都拥有重要职务。各地的文联、作协负责人不说， 其余的也都是数得上名號的作家。你小子，这是要捅破天了啊。” 但李子成经过了最初的惊后，反而已经冷静下来。 就如同他在上海时猜测的那样，看来自己是真的站在了风口上。 国家要搞改革，向经济方面转变，结果自己的《伐木人》恰逢其会，暗合国家的战略意图。 这种情况下，上面大力宣扬和鼓励，也就说得过去了。 第125章 木板房 第125章 木板房 “这次的研討会虽然规格很高，但你也不要太紧张。到了会上，你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说创作理念就行。至於其他的，会有人补充的。” 公沐担心李子成年轻，陡然听到这么大的场面会嚇到。 结果说完一抬头，发现李子成没事人一样。 也不知道是大心臟，还是搞不清状况。 其实李子成在想別的。 公沐说的话就很有意思。 明明他才是作者，结果研討会最后的成果，却跟他没啥关係。 好嘛，不单单北电的陈凯戈等人会自行做阅读理解，上面也会啊。 不过无所谓，有这场研討会，他的地位就算稳固了。 至於得出什么成果，他並不在乎。甚至如果成果不够的话，他还能帮忙添柴扇火。 如是想著，他的心里也就有底了。 从吉林作协这边出来，李子成又上了一层楼，找著了巴老和李小琳等人。 结果还没等他问好呢，就被人擒住了。 “李子成同志，你是我们上海文艺走出来的作家，你怎么能做叛徒呢？” 唐原抓著李子成，语气之幽怨，堪比秦香莲见著了陈世美。 不等李子成有所回復，李小琳冲了上来，跟母老虎似的將他护在了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能宽容一点？我们小辈做事不容易，就让让我们唄。” 看来收穫和上海文艺因为《闯关东》闹起来了。 李子成明智地没有掺合，直接跑到巴老身边。 “这次研討会的规格太高了，我这心里啊怕的不得了。您老人家到时候可得给我做主，要不然我都不敢去了。” 巴金宠溺地看著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你呀就放宽心吧，这样的会议上不会有人批判你的。” 別以为文学研討会就是作家扬名的地方，事实上在研討会上挨骂的作家也不是没有。 颇有一些作家，在研討会上被弄的灰头土脸，苦不堪言。 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李子成。 如果是以前，他还真有可能挨骂。毕竟不喜欢《伐木人》的在所多有，尤其是那些抱著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喜不自胜的人。 《伐木人》的出现，不吝於將他们的傍身法宝给无情地劈碎了。 但上面的意志加持之后，这件事就具备了不可逆性。 不但如此，但凡是能参加研討会的，管原本心思如何，都不可能提出反面意见。 其实这个道理，李子成心里门清。 但还是在巴金面前说出来了，把自己摆在小辈的位置上，接受老人家的遮风挡雨。 不管巴老看没看出来，反正他这么顛顛地跑来寻求保护，肯定会让老人家高兴的。 这种简单的相处之道，李子成玩起来驾轻就熟， 反正他是决定了，必须要充分地利用自己年轻的优点。 毕竟在社会上，年轻的好处很多很多。 “研討会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9月21日，你想好在会上怎么发言了吗？” 別看李子成在身份上属于吉林作协，但因为《伐木人》是上海文艺的作品，所以在研討会上为他站台的人，只能是巴老。 这样其实更好，巴老的地位和能量，可不是公沐能比的。 即使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巴老也能镇得住场子。 “《伐木人》是以我亲身经歷以及听到的故事汲取灵感而来，东北大地的严酷和当地人们的乐观精神感染了我，这是我写作的基础。我决定从这个角度来讲一讲，或许不够深刻，但绝对真实。” 巴金默默听看，轻轻点头。 “你有这个想法就很好，文学创作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你身为作者的理念才是最真实的。除此之外，便不要过多言论，保持本心就好。” 这拳拳爱护之心，让李子成颇为感动。 “我记住了。” 那边，李小琳和唐原的battle並不能有什么结果。 收穫和上海文艺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係，毕竟办公都在一个地方。 李小琳全力倚父，唐原老奸巨猾，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 巴老也对这个情况头疼不已，乾脆对李小琳道：“你带著成子去文联一趟，协商好研討会的事。” 李小琳这才罢口，一把扣住李子成的脉门，拽著他离去。 至於唐原怎么和巴老拉扯，那就是老一辈的事了。 “成子，你变了。” 去文联的路上，李小琳悲伤不已。 “姐矣，说清楚，別让人误会了。你可是有夫之妇，你不要清白了？” 李小琳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我问你，为啥新作品给了燕京文艺？他们还不如上海文艺呢，你怎么分不清好赖啊？” 看来《额尔古纳河右岸》和《风声》投给燕京文艺这件事，李小琳已经知道了。 文学圈的事，传播的就是快。 “这件事你不是知道吗？我当初答应张德寧的。” “那给她一篇也就是了，怎么能给两篇呢？我们收穫可还饥渴著呢。” 你就算嫁人了，用词也不能这么虎狼吧？ 李子成节节败退，只好仔细解释。 “严格算起来，其实就一篇。《风声》是早就给了谢縉导演的剧本，我又改成了小说而已。” 李小琳突然站定，隨即重重拍打自己的脑门。 “哎呀，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隨即她又找上李子成。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剧本？能改成小说的？” 李子成算是看出来了，这姐们火气很大，需要消火。 奈何他跪不下去，只好想別的招。 “有有有，还有一篇。你要的话，我回头改改给你。” 李小琳拍了他一巴掌。 “你这小子，属闷葫芦的，打一下放一个屁。” 到了沙滩北街2號，看著红旗杂誌社的招牌，李子成有些纳闷。 “不是去文联吗？来红旗干什么？” 李小琳的表情有点古怪。 “文联暂时也在这个院子里办公。” 说话间，两人入內。 看到李子成往楼內走去，李小琳一把拉住。 “干嘛去？” “进楼啊！” 李子成还纳闷呢。 “文联在这儿呢。” 李小琳却指了指楼外的空地，嘴角已经勾起。 “这是———文联？“” 李子成懵了。 只见楼前的大院空地上，佇立著一排简陋无比的木板房，看起来和贫民窟似的。 如果李小琳不说这是文联办公的地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居然是全国文艺工作的最高单位。 “这也太—” 李子成备受衝击，信步走过去，抬脚踢了踢木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这一脚下去，那些木板立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整体也摇晃起来，仿佛隨时都会塌。 里面更是大呼小叫，好像黄鼠狼衝进了鸡窝。 好大一群人逃出来，带著惊魂未定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待看到风平浪静，万物安详，这些人才情绪稳定下来， 李小琳看了全部过程，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成子啊，你这一脚差点让中国文艺工作中道崩殆啊！” 李子成也是挠挠头，苦笑连连。 “我就说搞文艺没前途嘛。” 他俩在这里肆无忌惮，早就引起了主意。一个面容肃穆的老人走过来，张口就是埋怨。 “小琳啊，你们这是想要谋朝篡位吗？你爸想来文联，说一声就是了，何至於下此毒手？” 李小琳连忙认真起来，语气恭谨。 “周部长，这是《伐木人》的作者李子成，我是带他来了解研討会情况的。” 隨后她又给李子成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周杨，文联的负责人，也是真理部的二把手，妥妥的大佬。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大佬也在木板房里办公，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呢。 周杨得知了李子成的身份，一下子和蔼起来。 “哈哈哈，李子成小朋友，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 李子成伸出双手，语气谦卑。 “早就该来听从指示，只是被其他事耽搁了，还请您海涵。” 周杨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行了，你也不是什么稳当孩子，到了这儿也不要拘谨。隨意一些，该怎样就怎样。” 没想到自己已经上达天听了，李子成脸色涨红， “世间流言，多有不尽不实之处。如果您多多了解就会知道，我其实———” “其实更淘气？” 没想到周杨这种大佬居然也拿小辈开涮，让李小琳笑的动静更大了。 完了呀！ 名声坏了啊！ 不会从今以后，在大佬眼里，自己成孙猴子了吧？ 被领到办公室，周杨亲自给两人湖了高沫。 “我们这里条件简陋，多担待一些。” 眼瞅著缸子里的茶叶沫子一直不落下去，李子成对茶叶的品质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还是不喝为妙。 “您这里如此艰苦，还要为文艺事业操心劳力，真是令人感佩。关於研討会的事，敬请您吩咐。” 周杨点点头，神情转为严肃。 “具体的情况，相信巴老、公沐同志已经和你说了。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顺势而言，就是最好的。当然了，如果你还有什么见解，也可以大胆发言。你是年轻人嘛，即使说错了也没有关係，同志们还是能够包容的。 第126章 乐坛大佬 第126章 乐坛大佬 周杨官腔打的很好，李子成却也能够参透， 总体来说，研討会尽在掌握，不会出现什么偏差。 上头对这次研討会的定义非常明確，就是要作为改开的信號。 研討会后面连著文代会，如果还有人不明白，硬要对抗著来，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放到李子成这个当事人的身上，反而工作並不是很多。 该说的说，说错了也没有关係。 就像周杨说的那样，他还年轻嘛。 而年轻，往往很多时候都是最好的保护壳。 这也是李子成明明体內是个老阴比的灵魂，却始终装嫩的原因。 周杨说起的另外一件事，则让李子成和李小琳为之侧目。 那就是研討会的举办地方。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居然放在了国谊宾馆。 那里现在可是参加文代会的代表们下榻的地方。 把研討会放在这里，固然许多人不会参与，但离著那么近，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只能说，上头已经把工作做足了，也算是苦心孤谐。 从文联离开的时候，李子成还在不停打量那些木板房。 “看什么呢？” 李小琳奇怪。 “小琳姐，你说我要是几脚下去，是不是中国的文艺事业將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李小琳满头黑线，实在搞不懂他的脑迴路。 “你是敌特分子吗？老想著搞文联干什么？” 李子成撇撇嘴。 “我要是敌特分子，我才不搞文联呢。” 至於后面的话，就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了。 “那不是误伤队友嘛。” 两人回到国谊宾馆，李小琳自去照顾巴老，李子成则去了音乐界代表那边。 结果到了一问，刘积、雷振邦等人全都出去了。 他便转头回了北影，拿了准备好的礼品，前往东三环的垂杨柳小区， 很普通的居民区，看起来平平常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饶是如此，转了两圈，他也不敢確定方位。 恰好对面走过来一个青年男子，手里还拎著两瓶二锅头。 “同志，你好，请问乔宇老师家怎么走？” 青年登即站住，狐疑地打量他“你是—” “我叫李子成，从长春来了，特意来看望乔宇老师。” 他这么一自我介绍，青年便露出了笑脸。 “哎呀，你就是成子啊，可算是见著真人了。” 见李子成迷惑不解，青年很爽朗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乔京，最近总听我爸提起你。你作的那首曲子是真好，连我妈都喜欢唱，唱的我们全家都会了。” 原来是乔宇的长子。 这位在音乐行业也有一席之地“原来是师兄，真是太巧了。』 乔京很热情，拉著李子成的胳膊往家走。 “可不是嘛，我要不是出来买酒，你还得在这儿瞎转悠呢。” 李子成这才想起来。 “大爷还喝酒呢？大娘没收拾他？” 听他这么一说，乔京忍不住哈哈大笑。 “今儿个家里有客人，我妈只好收收威风了。” 乔宇和他爱人佟奇的日常生活颇为有趣。 这两口子的个性，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佟奇爱乾净整洁，乔宇则有些遥里退。光是一个洗手的问题，两人就经常吵架。 后来有一次乔宇实在无法忍耐了，將佟奇拉到书房门口。 “洗一次可以，但不能洗五次呀。一次不是刁难，五次难道还不是刁难？不信你试试。让你进书房洗一次，出书房洗一次，进厨房洗一次，出来再洗一次” 佟奇听著听著，自己也乐了。 乔宇爱喝酒，佟奇爱唱歌；乔宇喜欢看书看报，佟奇呢偏偏喜欢叨。 可就是这样格格不入的性格，两人携手並肩走了几十年，依旧恩爱有加。 听到乔宇家里来了客人，李子成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凑巧，结果乔京说道：“刘积叔叔、雷振邦叔叔他们一早就到了，刚才还说起你呢。现在你来了，他们指定高兴。” 好嘛，怪不得找不见人，原来都跑这儿来了。 上了楼，乔京刚一打开门，里面滚滚吵闹声就喷涌而出，恨不得將人掀个跟头。 还有乔宇那熟悉的嗓门。 “让你买两瓶酒，你是酿酒去了？” 不怪他著急，今天好不容易老友相聚，可算是逮著喝酒的机会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被老爸训了，乔京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道：“爸，你看看谁来了？” 他往旁边一让，露出李子成的身影。 乔宇凝神看了看，有些疑惑。 “这谁家小孩啊？” 李子成立刻吐槽上了。 “哎哟，大爷，您发达了就不认人了啊？唉，世態炎凉，人心不古啊。” 他这么一开口，乔宇登时对上號了。 “哈哈，成子，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快快快，快点进来。” 光说还不算，乔宇从饭桌边绕过来，一把抓住了李子成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当年你调皮捣蛋的时候，才腰那么高。唉，时间过的真快，如今都超过老头子了。 看著乔宇满头华发，李子成也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形。 这位大名鼎鼎的音乐家，私下里其实非常和蔼。 那个时候小孩子们不懂事，吵吵闹闹的，他也不恼，还耐心地教大家乐理知识。 当时只觉著这个大人很叻，如今回想起来，孩子们憎懂之间错过了怎样的机缘啊！ “大爷您倒是老当益壮，佳作不断。这些年听著您的歌，没少汲取灵感。” 乔宇將他拽进屋，满面红光的样子显然很受用。 “臭小子，长大了，也会拍马屁了。” 刘积和雷振邦就在酒桌旁边，也笑呵呵地看著李子成。 “这小子如今在长影可是一號人物了，连厂长都被他指挥的团团转。我们整个乐团， 都陪著他瞎胡闹。” 旁边圆脸戴著眼镜的老头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教了个好徒弟，不要显摆了。” 另一个方脸的老头也是吐槽，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曲子是你们作的呢。打打下手，还邀功上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畅快。 乔宇的爱人佟奇迎上来，从李子成的手里接了东西。 “孩子，你写的歌真好，我可喜欢唱了。今后多写点好歌，別学这帮老头子，净弄一些让人跟不上溜的东西。” 佟奇和贝聿成同岁，模样清瘦，不算美貌，但很时髦。居然烫了捲髮，身上的衣裳明显还自己改过，显得更加合体。 “大娘您喜欢啥样的歌就说，我给您弄。” 佟奇高兴坏了，拉看他坐在酒桌上。 “你先坐著，大娘给你拿碗筷去。” 刘积应该喝了不少酒，此时老脸红彤彤的。斜眼看著他，问道：“你这些日子干嘛去了？我问他们作协的人，结果谁都说不上来。” 李子成如实相告，听的几个老头频频咋舌。 “瞧不出来，你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忙。” 圆脸老头在李子成进来后，就一直打量他， “这就是成子吧？你的音乐真是跟这几个老傢伙学的？” 雷振邦知道他不认识，主动给他做了介绍。 “这是你吕远吕大爷。” 李子成一个激灵，情知遇到大佬了。 “吕大爷好，从小就听您的歌，让我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位有个特点，那就是头衔多。 什么艺委会主席、海政歌舞团艺术指导、文联委员、音乐家创作委员会理事、外事委员会顾问、首都医科大学名誉教授、东北师大兼职教授等等等等，数都数不过来。 他的作品也是如雷贯耳，享誉盛名。 《克拉玛依之歌》、《祖国明天多美好》、《泉水叮咚响》、《牡丹之歌》等，尤其是七律长征，更是气势雄浑，传诵千古的史诗。 另一位老人唐柯，也是了不起的大佬，並且和吕远是多年搭档。 《牡丹之歌》就是他俩作曲，乔宇作词，蒋大维演唱的。 这一次来京城参加文代会，又都是音乐圈子里的多年好友，这帮人便聚在了乔宇家中李子成往中间一坐，画风就很奇怪。 反正吕远和唐柯就是一个劲地怀疑，他的音乐不是跟这三位学的。 “他们仁的本事，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老乔写词还行，五线谱都不熟呢，笛子和簫都分不清的主儿，还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老刘就更別提了，这些年家里鸡飞狗跳的，哪有心思搞音乐啊，能活著就不错了。至於老雷，涉猎面根本没有那么广，教不出这么全面的徒弟来。” “就是，他们仁就是看人家成子有成就了，跳出来抢功劳的。” 吕远和唐柯互相配合，话里话外都是嫉妒。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创作精力已经大不如前，退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相比起自身的成果，反而很在意一身所学能不能传下去。 结果这三位不声不响的，蹦出来这么个厉害的传人。 他俩怎能不酸？ 眼瞅著乔宇三人吹鬍子、瞪眼晴，就要battle，李子成连忙出面。 “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各位师长的悉心教导。没有乔大爷、刘大爷、雷大爷的指点，就没有我的今天。即便是您二位，虽然素未谋面，但您二位的作品也是晚辈学习的养料。从这方面来讲，您二位也算是我的老师。” 人在江湖混，多认几个师傅肯定没坏处。 尤其是有本事的师傅。 君不见韦小宝到处拜师，所以不管在哪里都混的开嘛。 第127章 电影审查 第127章 电影审查 “你小子既然认了我这个老师，那文代会上你也不能避让。音乐界举行会议的时候， 你也得过来。” 乔宇明显喝美了，开始给李子成安排任务。 本来这是好事，可李子成却欲哭无泪。 “大家，我就这一副身体，实在分身乏术啊！” 电影界离不开他，文学界也离不开他，结果现在音乐界也找上了他。 李子成不禁开始寻思，自己在舞蹈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曲艺家协会、民间文艺研究会、戏剧家协会、摄影家协会有没有关係？ 会不会也被拉去开会？ “你这么年轻，叫什么苦？別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 乔宇板看脸训斥，一副怒其不爭的样子。 “成子，这件事，听你乔大爷的。” 刘积在旁边帮腔。 他们这些人已经老了，精力耗尽，还能创作多少音乐，根本就说不准。 此时看到后辈崛起，便开始给李子成铺路了。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我就听您几位的安排，到时候一定去。” 他这么一说，几个老人全都高兴起来，又举起酒杯喝了一轮。 估摸著乔宇很长时间没有喝的这么高兴了，最后居然醉倒了过去。 见此，眾人也就散了。 李子成护送刘积、雷震邦回国谊宾馆。 半路上，刘积强撑著酒意，还在对李子成言传身教。 “成子，你要想在音乐领域有些建树，切记不能困在长影。如今外边的音乐变化的太快了，等將来进了国內，保证会让国人大受衝击。你要去美国留学，这个想法是对的。到了美国后，也不要只专注於学习电影，音乐方面也要多看、多学。最好將国外先进的东西引进来，这样才能守住我们的音乐阵线。” 大佬就是大佬，真知灼见预测了將来的情况。 李子成很想告诉他. 大佬，不用担心，中国音乐的情况一直很稳定。 虽然现在有点拉跨，但將来更拉跨。反正没有雄起过，也就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了。 他怕这么说出来，刘积能当场抽过去，赶紧连连保证，要为中国音乐尽一份心力。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国的音乐是单独属於一个赛道的，和全世界的音乐都不是一个玩法。 全世界的音乐，都是旋律在前，歌词在后。 旋律决定了音乐的高度。 但在中文的环境里，並非如此。 只能说中文的属性太强大了，自身就带著最高等级的审美。所以中文歌曲的好坏，往往歌词更加重要。 从这方面来说，中文歌曲虽然相比起国际上的流行音乐声名不彰，但好岁自成一统。 不像旁边的韩国。 韩流音乐本来兴盛一时，但后来盲目地****，结果把自身的优势和特点丟的乾乾净净。 如果不事先知道的话，你都听不出来那是韩国人唱的歌，还是英文歌。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长影厂的眾人全都紧张起来。 “拷贝检查了吗？” 苏耘挨个数人头，见该在的都在，又关心了拷贝的情况。 李庚將拷贝举了起来。 “放心，我亲自看著呢。” 一切都很稳妥，苏耘总算安心了。 “那咱们走吧。” 一行人出发，直奔电影局。 这边也早就准备好了，陈波局长亲自等候。 “部里的领导都在等著了，这次审查的级別很高，你们確保电影没有什么问题吧？” 现阶段的电影审查，並不归电影局负责。而是在部里特別成立了一个机构，叫电影复查小组。 这个小组的工作，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个是建国以来的所有电影，尤其是特殊时期因为各种原因被禁止的电影。 只要没有大的原则问题，都將会重新面世。 另一个就是对新完成的电影进行审查，以便儘快地放映给广大群眾。 八月份的时候，198號文件下发，《关於改革电影发行放映管理体制实行方案》开始进入探討阶段。 不过要等到文代会结束后，才能形成决议。 到了那时，部里就会发布《电影剧本、电影审查试行办法》的文件，电影的审查工作才会落在电影局头上。 但电影局也是部里的下辖部门，所以电影事业还是归部里管。 直到后来因为部里的权限太大、太广，遂进行了拆分，才有了广电的出现。 眾人又在陈波的带领下来到部里，果然如他所说，这边的规格很高。 黄震、贺静之等领导居然都在。 等两边寒暄过后，贺静之招招手，让李子成上前。 “这就是李子成，沾上毛比猴子还精的小傢伙。” 黄震哈哈一笑。 “老贺说的没错，年纪轻轻的，居然敢在我们面前打马虎眼了。” 李子成赶紧哆嗦，装也得装出来。 “auv，领导，您可不能诬赖好人吶。我一个小年轻，才刚刚工作，什么都不懂，聆听教诲还来不及呢，咋就成了奸臣呢？” 黄、贺两人仰头大笑。 “哼，当初老贺去长春，问你点东西，你却支支吾吾的不尽不实，你还说你没打马虎眼？” 看来当初的做法没瞒住大佬的法眼。 “嘿嘿，我那不是胆小嘛，哪敢乱说啊。” 黄震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来想拍头的，但李子成的个子太高，所以换了。 “你不想说没关係，但是要好好做。中国电影断代的时间太久了，如今人才方面更是青黄不接，你们年轻人要勇於承担责任。” 第五代导演为何能崛起的那么快？ 原因也在这里。 特殊时期一过去，万物復甦，电影界也是焕发了生机。 可是呢，尷尬的情况出现了。 从业人员老的老、没的没，还能支撑的只有谢縉等寥蓼几个。 其余的大多数虽然恢復了工作，但离开电影行业的时间太久，技术和思想都已经跟不上了。 包括李庚、贝聿成其实也是如此。 没有李子成干涉的前世，他俩合拍了不少电影，但是一部大红大紫的都没有。 而第五代导演作为特殊时期过后的全新一代，年富力强不说，接受的也是新式的教育，自然会被大力培养。 “请放心將中国电影交给我们年轻一代，我们必將让中国电影成为国家的一面旗帜。 这个时候是不能怂的，也不需要谦虚。 李子成气势昂扬，言之凿凿，带著无与伦比的信心。 黄、贺二人也不禁为他的气场所夺，突然发现对这个年轻人要另当別看了。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种古怪的气场，平时不显露出来，可一旦显露出来，他们也只从地位更高的人身上见识过。 而且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令人信服，也不知道为什么？ 顿了一下，黄震回过神来，道：“走吧，咱们去放映室，先看看电影如何？可不要文章做的好，电影却拉跨嘍。” 李子成微微一笑，没有爭辩。 反正马上就能看到了，事实胜於雄辩。 进了放映室，李庚將拷贝交给放映员，然后乖巧地坐在了后面。 李子成一打眼，不禁偷乐。 只见过来的人里，除了苏耘之外，其他人全都跟鶉似的。 庞学琴还好点，只是比较严肃。 李庚和贝聿成的脸都煞白煞白的，显然无法承受命运的判定。 至於朱石茂和龚雪— 没出溜到地上去，已经算是他们够坚强了。 没办法，这种地方於他们而言，实在是过於室息了一些。 其实李子成也没有想明白，审查电影而已，为何要让两个主演过来？ 这种事跟他们也没有关係啊！ 正想著呢，突然有工作人员进来，在黄震的耳边低语了一番。明显看到黄震的脸色变幻，然后拉著贺静之就出去了。 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长影眾人伸长了脖子观望，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幸好等待的时间不长，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黄震和贺静之一左一右陪著一位老人，有说有笑地进来。 其他人懵懂的时候，苏耘却激动地迎了上去。 “廖老，您怎么来了？” 饶是他老革命了，但是在这位面前也毕恭毕敬的。 李子成一个激灵，终於知道来者是谁了。 一个电影审查，居然將真大佬都吸引来了。 等黄震介绍了老人的身份后，长影眾人更懵了。同时又带著看到大领导的欢欣，纷纷上前和廖老问候。 廖老是一个很亲切的人，挨个和大家握手，还勉励了几句。 李子成没爭没抢，站在最后，但廖老在他面前却站定了。 “小朋友，你可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啊。后来我去日本访问，特意了解了一下那边的文化產业，才发现你居然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接轨嘍。” 李子成知道他说的是五万美元的事，忙道：“事起凑巧，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我一个人走的快些作用不大，什么时候我们的文化產业能追赶上国际的步伐，才是真的进步了。” 这话高屋建，让廖老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总之有了你的例子，我们做起工作来也有的放矢。你这个示范作用很好，今后大胆去做，有我们这些人给你做后盾。” 第128章 国家任务 第128章 国家任务 本来一场普普通通的电影审查，电影局的出场都已经很出格了。 现在可好，居然连廖老都来了。 別看廖老主要负责侨办的工作，似乎和文化口没什么关係。 “你的《伐木人》很好，在万马齐暗的时候发出了强音，这对於重塑国家精神、民眾精神非常重要。我们要改开了，要迎接前所未有的局面，究竟会面临怎样的困难，如今是举目茫然。不少同志们很担心，很害怕，不愿意走出这一步。这个时候，勇敢的精神很重要。” 听话听音。 这番话显然不是廖老一个人的想法，或许是在传达什么。 李子成就属於听懂的那些人之一。 “国有所需，愿为前驱。” 明显看到廖老的脸色微微一变，化为无尽的欣慰。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转为隨和。 “大傢伙也別等著了，先看电影吧。小朋友坐我旁边，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好好讲讲北其他人纷纷侧目，惊地看向在场的唯一年轻人。 这受重视的程度，可不一般啊。 苏耘、庞学琴等人都颇为担心，生怕李子成应对失矩。 然而他们的眼中，李子成淡淡一笑，还主动伸手扶廖老坐了下来。 “正好我们在电影里实验了许多新东西，也不知妥不妥当。有您指点，才能万无一失。” 临坐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警到李庚正紧张地看过来。无声开合的嘴里，明显念念有词。 “小续子，你可得悠著点。敢闯祸，老子打不死你！” 李子成撇嘴。 真要闯祸的话，还轮得到你削我？ 你都得挨收拾。 看著一老一少和谐的场面，庞学琴没忍住，悄悄凑到苏耘的耳边，低声道：“这孩子有点邪性啊！” 苏耘没说话，但轻轻点头，显然很认同他的说法。 年轻又有才华的人，他见识的多了。 可不管多么厉害的年轻人，在面对顶层人物时，根本不可能做到淡然自若。 这是见识的差距，不是靠天份就能弥补的。 唯独李子成，面对廖老等人，虽然表面上儘是少年心性，但应对之从容，仿佛他本就是大物一样。 他们很惊讶也很疑惑，但不明就里。 原因就在於，前世的李子成本就是大物，是在全世界都能呼风唤雨的存在。 什么？ 咳咳。 是的，他是从那样的时代过来的。 其他的穿越者仅仅见识过鹰酱的衰落，而他则经歷了鹰酱的未来。 隨著廖老的吩咐，一群人纷纷坐下。 李子成陪著廖老坐在了第一排，就连陈波都只能坐在第二排，已经从主角沦为了配角也就是说， 李庚、贝聿成、朱石茂、龚雪则只能坐在第三排，即使如此还战战兢兢，颇有一种林黛玉误闯鸿门宴的感觉。 “姑姑，成子能不能行啊？” 龚雪把著贝聿成的胳膊，小声嘀咕，颇为担心。 因为和贝念书的关係確定了，所以她也改了口，称呼上更显亲密。 贝聿成其实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从背后看著儿子跟廖老等人谈笑风生，还是有点恍惚。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长成了奇怪的形状，当妈的肯定迷糊。 “应该·没事吧？” 说话间，放映室里暗下来，一束光打在了荧幕上。 眾人不再说话，开始专注欣赏起电影来。 李子成主持製作的《伐木人》，对於这个时代的人来讲，毫无疑问是衝击力十足的。 毕竟理念不同，语言不同，呈现出来的东西也是跨时代的。 一直到电影放完，在场的人除了长影的几位，全都难以走出来。 几位大佬的关注点还各不相同。 黄震就没忍住，不等廖老开口，抢先一步问了出来。 “电影中的那段战斗的镜头，究竟是怎么拍出来的？” 他参加过寧都起义，参加过长征，抗日战爭时和解放战爭时也一直都在作战的第一线，对於战斗非常熟悉。 刚才看到战斗时，著实嚇了他一跳。 枪林弹雨扑面而来的震撼，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战场上，那些前仆后继、捨生忘死的战友们重新变成了清晰的记忆。 过於真实的战斗场景，让他浑然忘记了是在看电影，全心为片中的人物担忧起来。 尤其是看到小许灵均独自在桥下哭泣，四周炮火连天的场景，更是令人揪心。 这样的场景，在战爭年代实在是太常见了。 “我们採用了全新的拍摄手法，放弃了过去的广角镜头，而是將摄影机推近到了场景中，再配上一些特殊的拍摄技巧，才取得了这样的效果。” 这个回答模稜两可，也是李子成有意为之。 怎么拍出来的，这是技术，轻易不能外泄，甚至可以成为长影厂的杀手。 黄震当然也不会追问，只是感慨道：“这才是战爭片啊，如果让观眾们看到这样的电影，才能真正明白我们的国家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 过去的战爭片，不得不说，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影响。 那就是將战爭描写的太过於简单了，甚至有点喜剧的成份在里面。 这种思路，甚至是从《地道战》、《地雷战》开始的。 虽然当时是限於条件和技术，只能那么拍。但不得不说，著实影响了许多后来者。 可以说，那些被人詬病不已的抗日神剧，多多少少也有这种因素在其中。 毕竟拍摄抗日神剧的那些人，许多都是看著这种电影长大的，骨子里的认知已经固定了，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这是一部好电影，是具有开创意义的好电影。看了你们的作品，我终於有信心，坚信中国的电影会重新起步，並且再创辉煌的。” 廖老给了电影很高的评价，然后“不是，到底能不能上映啊？怎么不给个准话啊？咋还把拷贝拿走啦？” 长影眾人懵逼了。 一般来说，审核完毕，电影行还是不行，肯定要给出意见啊。 行的话，就可以召集中影和各地的发行公司来商討拷贝数量了。 不行的话，也会告知哪里不行，让电影厂拿回去进行修改。 这什么结论都没有，还把拷贝给带走了，算是什么意思？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苏耘也没办法，只好带著大家返回招待所，耐心等待后续。 事已至此，李子成也无法可想，只好先忙別的。 “写不写？你再不动笔，我就动手了啊。” 国谊宾馆。 李小琳虎视耽，就差拿著皮鞭挥舞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比起点读者催更还要恐怖。 “你给燕京文艺一写就是两篇稿子，怎么到了我们收穫这里，就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小赤佬，文代会结束之前，你要是不给我交一篇稿子上来，我绝对饶不了你。” 李子成都快嚇尿了。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一个女编辑能这么恐怖。 他很想逃跑，奈何房间的门被李小琳挡住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跳窗户了。 可他喵的这里是七楼啊！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国谊宾馆的。 李小琳为何这么生气？ 就在昨天，新一期的燕京文艺新鲜上架。一经发售，《风声》就迅速引起了反响。 別的地方或许会晚一些，但是在这四九城里，已经到处都是討论的场景了。 毕竟从未见过这样的谍战小说啊，风格冷峻，內容诡奇，绝望中带著血腥，坚韧著带看信念，一个个的人物都刻画的栩栩如生。 光是阅读文字，就能令人不寒而慄。 大家甚至开始猜测起来，到底谁是老鬼？ 李小琳不管到哪儿，都听到关於《风声》的內容。 一想到这样的作品是李子成写的，再一想到这样的作品居然不是收穫的，她就恶向胆边生，把李子成关了小黑屋。 虽然李子成这里没有什么创作的瓶颈，毕竟是抄书嘛。但被人这么监视著，也是浑身发毛啊。 就在他不知如何脱身时，救星来了。 “李子成同志，请跟我走一趟吧。” 来者是个中年人，一身得体的灰色中山装，带著文质彬彬的眼镜，语气十分温和。 李子成认识，廖老的秘书。 李小琳再霸道，这种时候也只能无奈让路，眼睁睁地看著李子成上了轿车，一溜烟不见了。 廖老找自己，应该是关於电影的事。可按理说，应该先找苏耘等人才对呀。 一路上李子成胡思乱想，始终猜测不透。 可是等到了侨办，看到苏耘、李庚、贝聿成等人都来了，他这才预感到，事情似乎並不简单。 果然，廖老出现之后，直奔主题。 “各位同志，现在有一项任务交给你们长影，希望你们能够担负起责任来。” 第129章 战爭片 第129章 战爭片 “小朋友，你可是深藏不露啊。” 一见面，廖老就意有所指。 李子成当场一个哆嗦，赶紧坦白从宽。 “领导啊，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我是一颗红心，只为国家。我和外部势力之间，那都是清白的。” 一群人哄堂大笑，苏耘无奈端了他一脚。 “混小子，不许胡说八道。” 廖老也是一个风趣的人。 “你和外部势力之间的事情，我们一清二楚，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我要说的是，你在电影当中的作用。”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后，语气中依旧难免感慨。 “原本以为，你在写作上才华横溢，所以才写出了那么好的小说和剧本。没想到，整部电影都是在你的掌控下完成的。” 黄震在一边接茬。 “年轻人到底不一样，想法出奇出新，別具一格，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贺静之也跟著补充。 “不止这些呢，这小子在音乐上也有一手，连日本人都服气，痛痛快快掏了五万美元。就说这电影里的几首曲子，也都是別出心裁。要不是今天刨根问底，这小子还不知藏到什么时候呢？” 李子成这才明白，原来在自己来之前，苏耘等人已经把电影製作的情况都说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找自己来，恐怕事情不会简单。 果然，几个大佬调侃一番后，廖老神色郑重起来。 “你在《伐木人》的製作上，想法很好，拍的也好，完全拍出了国家想要的东西来。 在这个时候，有这样一部电影，对我们的事业帮助太大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挑起更重的担子？” 换成別人，肯定腰板一挺，直接给出保证了。 可李子成是什么人？ 什么没见过？ 当下不但没有热血沸腾，反而心生警惕。 “呵呵，我这稀里糊涂地过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几位领导这般夸讚，看来这担子不轻。就怕我这小身板承受不住，万一耽误了国家大事，可就不好了。” 一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 先得知道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 別以为大领导就不坑人，哪怕不是主观意愿上故意坑人，但也容易把人埋进去。 苏耘嘘著脸，训道：“混蛋玩意儿，为国效力，理所应当。这是你的荣誉，哪容你挑三拣四的？” 李子成不声，只等情况揭晓。 廖老几人对视一眼，全都心生惊奇。 年轻一代里面如此稳如泰山的，还真是见都没见过。 尤其李子成的出身，放在文化界算是不错，但从未接触过高层政治，竟然也能和他们分庭抗礼。 简直就是妖孽。 不过李子成如何应对，他们都无所谓，毕竟不是坏事。 “目前国家在南疆那边，和安南人的衝突还没有结束，相信你应该知道吧？” 李子成点点头，这个时候可以多说一些。 “安南人贼心不死，看来还需要长时间的消耗，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 廖老没有就战事说的太多，毕竟那不是目的。 “前期作战的时候，我们的进展很快，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是现在处於相持阶段， 前线的指战员们都打的很艰苦。对此全国人民都十分关心，更有人因为久不经歷战爭，心里怕的要死。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文艺界在宣传上面多多发力，既要宣传英勇的指战员们，也要起到稳定人心、激励士气的作用。我们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拍摄一部有关於此的电影出来？” 黄震帮著补充道：“你们的《伐木人》里，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战斗戏，却展现出了不一样特质。这说明你们长影厂在拍摄战爭电影方面，有著独一无二的见解和特点。也只有你们来担当这个任务，才能很好地完成国家的意图。各位同志，还要勇於担当啊！” 贺静之跟李子成到底关係亲密一些，巴掌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尤其是你小子，不许做缩头乌龟。我们本以为你就是个编剧，没想到整部电影都是你的手笔。要想完成这个任务，你必须首当其衝。要拿出捨我其谁的精神来，不要辜负了国家的期望。” 其他人热血澎湃时，李子成有些明白了。 老实说，当下这个时期的文艺界，其实是有点拉跨的。 毕竟百废待兴，等於重建。 文艺界忙著舔过去的伤口，总是在以往的伤痛上做文章，让国家很是不满。 但因为歷史原因，总得给人发泄的机会和渠道。 要等过两年，发泄的差不多了，上山下乡的成果才会展现出来。 《红高粱》、《活著》、《人生》、《白鹿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等一大批反应中国农村、农民、农业以及乡土歷史的文学作品才会发光发热。 后世受到国际局势变迁、国家实力增长、民族意识形態变化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普遍对这些文学作品的评价不高。 尤其是謨言，更是被低毁的不轻。 许多人都认为他刻意贬低国內，用来討好西方，甚至冠以“謨太君”的罪名。 其实《红高粱》等文学作品，具有重大的意义。 其中刻画的內容，也確確实实是中国广大农村、农民、农业间存在的，更是隱藏在中国民间社会里的顽疾。 为什么要有上山下乡？ 就是希望本来不接地气的文化者，能够实地到广大农村、偏远地区去看一看，然后通过他们的笔墨將这些情况反映出来。 毕竟他们不写出来，国家怎么知道问题在哪里？ 又怎会知道该从什么角度去解决问题？ 这些文学作品的诞生，是有积极意义的。 这些文学作品改编成的电影，也同样具有积极意义。 唯一值得商权的，就是这些电影被拿去外国参加电影节，从而成为了西方认知中国的途径。 虽然获奖了，但也在国际上留下了关於中国的刻板印象。 但同样的现实问题是，中国的电影人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呢？ 在有限的条件下，在实力不足的时候，能够拿出去和人家交流、学习的，除了这样的作品，还有什么呢？ 最起码，好列这些作品为国家带来了荣誉，让中国在世界上拥有了知名度，毕竟还是有些益处的。 这个时代的中国电影人，不是穿越者，他们看不到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和演变。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身周围有限的资源和能力，去儘量做到最好。 后来的人们站在上帝视角去批判他们，这是不可取的。 享受成果的人，不该去低毁靠著勇气去探索的先辈。 当然了，这仅限於第五代导演群体。 至於后来的第六代等等，还是死一死的比较好。 即便是第五代里，陈大诗人如果拍完《霸王別姬》就掛掉，將会成为永垂不朽的传奇。 正是基於这样无奈又冷酷的现实，李子成这种扇动翅膀的蝴蝶才会先得弥足珍贵。 因为他给正处於迷茫和重生期的中国电影，带来了不一样的风。 这个时候的中国电影，还在努力构建本来坍塌的基础，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新时期的电影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所以这个时期的出品的电影，就会呈现一种十分混乱的局面。 各种风格都有，各种题材並列，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核心思想趋向。 要求这个时期的中国电影去承担起意识形態宣传的重任，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而这，就是李子成存在的意义， 他把这段混乱的时期给缩短了，让国家一下子意识到新时期的电影事业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新时期的电影应该怎么拍。 “希望你们能够延续《伐木人》的风格，拍出广大解放军指战员的风采，拍出有血有肉的故事，凝聚民心士气，你们能做到吗？” 廖老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看李子成。 別看在场的人里他最年轻，但所有人都清楚，新时期的电影怎么拍，只有他最懂。 拿著《伐木人》去跟港台乃至欧美的电影去比，不但毫不逊色，甚至在许多方面都更为优秀。 这件事能不能成，全看他的了。 千钧重担扑面而来，李子成却没有多少波澜。 拍电影嘛，哪怕是要求和《伐木人》质量相当的电影，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 但该提条件的时候一定要提，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解决好了后顾之忧，才能轻装上阵嘛。 “我有一个问题。” 隨著他的开口，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讲。” “要我接下这个任务，可以。但是明年年底之前，我就要去美国留学，时间十分紧张。” 苏耘急了，喝道：“出国留学哪能跟国家任务相比？” 在他看来，李子成就是有点拎不清，这是要犯错误的。 李子成不见慌乱，笑道：“大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知不觉中蹺起了二郎腿，惹得苏耘等人连连变色。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摆谱的吗？ “如果能够得到国家的全力支持，我有信心在明年年底之前，將电影拍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已经没人在乎他蹺二郎腿的事了。 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在胡吹大气？ 第130章 跨厂合作 第130章 跨厂合作 李子成的回覆，不让人意外，又让人意外。 不意外的是，作为当下时代的人，大家已经习惯了国家下达任务並认真完成的模式。 既然是国家任务，没有人可以拒绝。 李子成的反应也不出大家的意料，他果然答应了下来。 原本以为他会用出国留学作为藉口，但没想到的是，他要说的是，需要將电影製作的时间压缩。 现在是1979年9月份，要在明年年底之前完成电影製作，这可能吗？ 在场眾人，除了廖老之外，其余的人其实对於电影製作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你们的《伐未人》製作了多久？” 黄震问道。 “去年九月份確定拍摄，十月份成组，十一月份完成了摄影棚拍摄，十二月份到一月份在伊春林场完成户外拍摄，春节期间完成配乐製作，三月到五月完成了上海的拍摄。如果不是因为日本来人和家事耽搁，后来又有高考的牵扯，其实七月初就能完成剪辑、封装。按照正常的流程，现在电影应该已经快要完成上映了。” 廖老等人迅速计算起来，神色越来越惊。 这速度快的有点离谱了。 “你们为何拍摄的如此快？” 陈波作为电影局局长，非常想要了解其中的门道。 毕竟当下各大电影厂的拍摄，那叫一个漫长。 虽然也有不到一年就完成的电影，但质量上完全不能和《伐木人》相比。 《伐木人》对標的，可是国外的电影。 绝大多数的电影拍摄周期，基本上都是一年半到两年起步。再有什么变故的话，那就更长了。 耽误时间不说，每多耗费一天，那可都是钱呢。 虽然现在还没有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但帐该怎么算，大家也是心里有数的。 “这部电影虽然製作精良，但其实內容还是比较简单的。真正有技术含量的那场战斗戏，也只是小场面，加上有现役军人辅助，所以进度很快。如果要拍真正的军事战爭片， 那就不一样了。如果没有国家的支持，一年多的时间肯定不够。” 廖老等人默默点头，情知他没有夸大其词。 “那如果国家有足够的支持，你打算怎么做？” 廖老是十分稳重的人，打算先了解一下李子成的思路。 如果刚才李子成没有说那么多的见解，他是不会问的。 毕竟今天突然把人叫来，正常来讲还搞不清楚状况呢，就算是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但李子成洋洋洒洒，见解清晰，认知明確，显然是內有乾坤的。 李子成的自信，不是来源於当下，而是来源於前后两世的经歷。 战爭片，他前世也没少拍，从他手中也诞生过无数教科书级別的作品。 该怎么拍战爭片，他的心中自有定数。 可能有人觉得，这个时代技术简陋，理念落后，好的战爭片很难拍。 其实不然。 越是这个时期，其实战爭片越好拍。 因为在当下需要投入的高科技技术、设备几乎没有，先进的理念可以进行简化，拍摄的手法可以寻找替代。 不像几十年后拍战爭片，一个电脑特效要想精益求精，就得磨上一年半载的。 而越是落后的拍摄技术，对於他这种穿越者来说，反而驾驭起来越轻鬆。 毕竟都是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东西，拿来就可以直接用。 这才是他敢说，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拍出来的原因。 甚至要不是为了掩饰穿越者的作弊属性，还可以更快。 毕竟剧本怎么写，演员怎么找，都是现成的，照搬就是了。 “十一之前，我会完成剧组的组建。如果有国家支持，我就可以调遣各路精兵强將。 文代会的开幕时间是10月30日，那么在十一完成入学后，我就可以带人奔赴南疆，进行实地採访，並且和当地部队沟通，安排拍摄的初步事宜。回来参加文代会的过程中，顺便进行剧本创作。不出意外，12月到来之前可以完成演员的招募。” “招募？” 黄震意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词汇。 “不是应该选拔吗？” 李子成严肃地道：“我说的这些，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的鼎力支持。也就是说，我们剧组看上的演员，就必须服从徵调。哪怕他们还在进行別的拍摄，也得服从命令。” 廖老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对他的霸道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怪不得这小子一直强调国家支持，又十分肯定能在一年之內完成拍摄呢。 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毫无疑问，这种做法肯定会引起非议和麻烦，到时候一定骂声四起。 毕竟许多剧组乾的好好的，你却把人给抢走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 但要想儘快完成电影的拍摄，恐怕也只能採取这个办法。 如果有国家任务的名义，別说，还真的能搞定。 毕竟国家任务这个概念意味著什么，大家都懂。 苏耘等人对此很是悲观，觉得李子成还是太年轻了，想法过於天真。 国家怎么可能— “李子成同志，我在这里明確地告诉你，这个任务会得到国家的全力支持。要求只有一个，拍出一部真实的、正確地反应当下我军的作品，要將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通过电影展现出来，重塑新时代的民心士气，要符合时代发展的潮流。” 最后一句话，廖老著重加了音量，李子成瞬间心领神会。 果然，改开是当下的头等大事，即便是军队也要为此而做出改变。 而这种改变之下，將涉及到无数人的命运。 李子成连忙问道：“涉及到军队的问题，电影中可以展现吗？” 他问的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中间的环节，直接找能拍板的人，效率將会直线上升。 “那这个任务，我接了。” 短短几个字，却代表了许多东西。 廖老扬声大笑。 “哈哈哈，好，年轻人意气风发，无所畏惧。中国有你们这样的新一代，何愁不兴。 从始至终，都是李子成在跟几位大佬沟通交流，苏耘、庞学琴、李庚、贝聿成是一句话也没有插上。 他们早就紧张坏了，浑然没想到拍了一部电影，怎么就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呢？ 廖老临走的时候，还在给李子成打气。 “这次的事情，你放心大胆去做。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大家都等著你的好消息。” 至於这个“大家”是谁，他也不需要明说。 懂的都懂。 廖老是拍板的人，至於电影怎么製作，他老人家是不懂的。 等他走后，由黄震、贺静之、陈波三人牵头，眾人转移到会议室，开了一个事前的通气会。 不过看著除了李子成之外，长影厂眾人的神色，黄震好笑不已。 “各位，不要垂头丧气嘛。这也是国家的看重，只要做好了，是能够名垂青史的。” “那要是做不好呢？” 没有了廖老，苏耘在面对这些领导时气场就回来了。 他的职级，甚至比陈波还要高呢，只不过权限仅在长影厂罢了。 反问过后，还恼火地瞪了李子成一眼。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这老头估摸著都要动手了。 李子成依旧笑呵呵的，完全不见烦恼。 见他如此乐观，贺静之便找上了他， “臭小子，好好说说吧，你有什么思路？你再藏著掖著，你们厂长、你爸你妈都要撑不住了。” 他看出来的，李子成自然早就看出来了。 知道得拿出新东西来才行，这样才能安抚眾人的心情。 “其实拍摄这样的电影，说难也难，毕竟涉及到许多专业的东西。但说容易也容易， 只需要做好规划，保证项目推进的效率，是可以做到预期完成的。” 眾人都知道这些话是铺垫，因此没有打扰，反而迅速进入了状態，支起耳朵聆听。 李子成一旦进入工作状態，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仿佛在场的眾人里，他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首先，必不可免的，就是需要人，大量的人手，还得是专业的人手。” 见苏耘似乎要说什么，他抢在了前面。 “光靠长影厂不够。长影虽然职工眾多，但没有那么多拍摄战爭片的专业人才，这需要八一厂的协助。” 黄震三人齐齐点头。 “这件事我们会安排，你们需要什么人，到时候给名单就行。” 这话就非常提气。 不是协调，不是討论，而是安排。 要知道那可是八一厂。 虽然是拍电影的，但隶属的部门可不一样，部里和电影局对人家的影响没那么大。 但黄震三人既然敢这么说，显然是有足够底气的。 应该是国家给了充分放权。 李子成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愈发放得开了。 “除此之外，电影的內容是反应南疆战事的，长影太远，不適宜作为拍摄基地。最好是在京城建立总部，然后还要在南疆那边部署拍摄场地。这需要北影厂、广西厂的协助， 另外南疆的驻军也得出动部队协助拍摄。” 黄震依旧淡定。 “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你们有什么想到的，过后都可以补充过来。” 苏耘几人齐齐侧目，终於意识到了这一次是要玩真的了。 第131章 各大电影厂 第131章 各大电影厂 九月的京城，不见清凉。 秋老虎依旧肆虐，年久失修的电风扇在棚顶吱呀哎呀地转著，让人担心隨时都会跌落下来。 室內闷热不堪，哪怕窗门全都大开也无济於事。 偏偏这时，电话铃声格外刺耳。 “喂，我是汪洋。” “开会？好，我马上就到。” 掛断电话，汪洋有些眉。 文代会在即，他作为北影厂的代表，肯定是要参与的。 到时候在会上关於电影方面的討论，他也在细心地准备著发言稿。 至於厂里的工作，他也没有耽搁，因此变得格外忙碌。 结果这时部里打来电话，让他赶过去开会。 到底是什么会，竟然如此重要？ 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也没有想到最近有什么大事。 身在皇城根下，又是他这样的位置，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肯定比一般人要更快得知。 但部里的这个电话，没头没尾的，著实让人紧张。 可再紧张也没用，该去还是要去。 汪洋收拾收拾东西，叫来厂里的其他领导通报了情况后，就来到了部里。 到了这边，早有工作人员接待，引著他去了会议室。 可等进去后，他不免一惊。 “哟，老张，你也来了？” 已经到来的人，穿著一身军装，是汪洋的老相识。 八一厂的厂长张景樺。 看到汪洋，张景樺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老汪，你也来开会的？知不知道什么事？” “你也不知道？” 两人对了帐，结果比中美网友还要憎逼。 既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两人就各自占据桌子的两边，远远相望。 如果可以的话，寧可不见彼此更好。 虽然都是搞电影的，但一山不容二虎，都在京城这个地界，北影厂和八一厂明里暗里斗的不亦乐乎。 爭抢《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这件事，其实就跟他们两个厂长的纵容分不开关係。 原本的歷史上，两个厂子同时拍摄这部电影，成为了中国电影史上鼎鼎有名的撞车事件。 就连部里协调都没用，谁也不让著谁。 拍摄的时候，两个剧组近在哭尺，却老死不相往来。 有一次在机场遇见了，都当没看见。 好在尷尬僵持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又有人进来了。 “两位好，我是广西厂的郭保昌。” 来人近四十岁，远比两位厂长年轻的多，看起来风尘僕僕，应该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听说是远在天边的广西厂的，汪洋和张景樺都放鬆下来。 “坐坐坐，你们韦厂长近来可好？” 汪洋主动开口，套起了近乎。 会议室里一共就三个人，將郭保昌拉过来，就等於孤立了张景樺。 “多谢您惦记，韦厂长年富力强，正准备带领我们厂大刀阔斧地创业呢。” 郭保昌挨著汪洋坐了，但也跟张景樺打了招呼。 这两位都是大佬，他一个也惹不起。 好在他是广西厂的，这两位管不到他的头上。但是夹在两个大佬之间，还是如坐针毡。 他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快点来人，好缓解他的尷尬。 也许是心诚则灵，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人比较多。 但是看到进来的人，除了张景樺，汪洋和郭保昌全都一跃而起，可目標却不尽相同。 “老苏，老庞，你们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汪洋找上了苏耘和庞学琴，语气里有点埋怨。 这些人就住在北影的招待所里，结果发生了什么也不告诉他，真是不够意思。 苏耘和庞学琴笑呵呵的，只是道：“稍安勿躁，马上你就知道了。” 郭保昌却找上了后面的两位。 “庚哥，贝姐，是你们吗？” 李庚和贝聿成本来有说有笑，听到这声招呼，登时呆住。 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两人眼圈一红，同时跑了过去，一人拉著一只胳膊，眼泪就掉下来了。 “小郭，真的是你？” 郭保昌也是他们北电导演系59级的同学，还是班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当初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很照顾他，將他当成了弟弟看待。 一別经年，音讯渺渺。期间的风波，更是生死难料。 此时见到，情就完全进发了。 “是我！是我！” 郭保昌也是红了眼睛。 “几个月前我回来过，见到了大傢伙，还去见了师母。只是你们两个还有黄姐、卢姐远在外地，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著了呢。” 贝聿成抹了一把眼晴，又將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他无恙，心情总算平復了许多。 “我们都听说了，正好黄蜀勤和卢萍也在京城，等今天完事，带你去见他们。” 得知老同学都在京城，郭保昌高兴坏了。隨即想起往事，心中难免愧疚。 “庚哥，贝姐，当年都是我任性，害得你们——· “嗨，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嘛？再说了，那是大家一致的决定，怎么能怪你呢？” 当初在北电的时候，郭保昌拿出了《大宅门》的剧本，大家一致认为很好，想要作为节目排练出来。 结果遭受了猛烈的批判，差点没能翻身。 郭保昌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所以看到老同学的时候都很愧疚。 但大家都明白，那是时代的错，怪不得他，反而始终鼓励他，將《大宅门》的稿子重新整理出来。 同学三人聊了一会儿，多年不见的陌生感散去。贝聿成想到了什么，將李子成拉过来“小郭，你看看，认不出来了吧？他当年还在你被窝里撒过尿呢。” “这是—” 郭保昌愣愣听著，脸色渐渐惊喜。 “哎哟，这是成子？都长这么大了？” 郭保昌打量著李子成的模样，著实难掩欣喜。 当年李庚和贝聿成生了孩子，这在班级里可是新鲜事，大傢伙都对新生的婴儿很好奇，抢著照顾。 郭保昌因为年龄最小，和婴孩最亲近，有的时候睡觉都搂著，结果就被李子成水淹七军了。 “郭叔叔好，我爸妈说当年您对我最好了，怪不得一见著您就亲切呢。” 得知和大导演有这种缘份，李子成也很高兴。藉此扩大的人脉圈子，將会更广了。 两帮人马各自热闹，在新人到来之后才停止。 但是看到这次到来的人，所有人都为之紧张。 没办法，规格有点嚇人。 黄震领头，跟著贺静之和一位老者。 他们三个陪同的人，穿著一身军服· 这位军官虽然个子不高，相貌敦厚，但神色之间难掩杀气，眼神锋锐难当。 別人还未如何，张景樺最是激动，迅速站的笔直，恭敬地给那位军官和老人敬礼，完全没有刚才面对汪洋时的桀驁不驯。 那个军官只是点了点头，老人却很和蔼。 “小张啊，你也来了？” 张景樺挤出笑脸。 “老厂长，今儿个到底啥事啊？” 老人也不说，只是让他坐下。 “等下就知道了。” 在张景樺之后，则是李庚、贝聿成、郭保昌一起走到了老人面前。 “司徒叔叔，您老的身体还好吗？” 老人呵呵一笑，慈祥的目光扫过他们。 “时间过的真快，你们这些小傢伙都能独当一面了。” 这位老人是司徒兆激的父亲司徒惠敏，和贺静之一样，都是部里的二把手，正好主管电影工作。 李庚忙道：“我们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国家也给了我们机会，才做出了一点点的成绩。” 司徒惠敏颇为赞同。 “是啊，你们赶上了好时候。既然明白这一点，就要抓住机遇，把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来自长辈的教导，三人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下来。 人都到齐了，黄震主持会议。 一开始，他先介绍了那位军官的身份。 “这位是韦长官，將会代表军队和大家通力合作，共同完成国家安排的任务。” 汪洋、张景樺和郭保昌都是心头巨震。 到底多大的事，竟然让总政的负责人都来了？ 李子成则目光灼灼地看著那位长官。 哪怕在这个时代见过不少名人了，但开国上將还是令人心折的。 贺静之將文件分发给大家，也介绍了会议的宗旨。 “如今我们中国的电影界，正百废待兴，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暂时还没有定论。不过长影厂的同志们开了一个好头，拍出了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因此国家决定，以长影厂为核心，联合你们北影厂、八一厂、广西厂，还有军队的协助下，拍摄一部反应当代军人、自卫反击方面的电影来。要通过这部电影，弘扬新时代、新风向、新风气，探討新时期军队何去何从，进而引申到国家前进的方向。接下来，就需要你们各单位之间通力合作了。怎么样，都有什么问题没有？” 他的话结束，但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汪洋、张景樺和郭保昌全都陷入沉思。 尤其是汪洋和张景樺全都眉头紧皱，看起来不大情愿的样子。 至於郭保昌，只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別的，倒是没有。 广西厂毕竟是小老弟，各方面都不能跟三位老大哥相比。 给三位老大哥打下手，还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呢，没有愿不愿意的说法。 现在，就看北影厂和八一厂的態度了。 第132章 超豪华阵容 第132章 超豪华阵容 来参加会议之前，汪洋和张景樺绝对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电影厂之间联合拍电影—— 从来没搞过啊，都不专业呀。 导演、演员等工作人员，倒是经常跨厂，拍摄其他厂的电影。 可电影厂和电影厂合作，到底该怎么算？ “这次合作以谁为主导？” 汪洋资格老，即使面对这么多高层也不忧，问出了核心问题。 反正他是想好了，如果让北影厂给长影厂、八一厂做小，他是寧死不从的。 哪怕这个厂长不干了，他都不会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回到厂里还能拾得起头来？ 至於广西厂. 让广西厂当老大，他们敢当吗？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问，黄震严肃地道：“藉助今天的会议，將组建电影筹备委员会，我、司徒同志、贺静之同志、韦主任以及你们四个电影厂的厂长，都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主要由我负责。” 此言一出，哪怕是长影厂的眾人都为之一震。 部级领导亲自掛帅，显然事情的重要性已经拔到了最高。 汪洋和张景樺对视一眼，全都息了其他的念头。 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该爭的时候是要爭。但眼见著局面搞这么大，他们要是还敢乱来，那就不是爭先恐后了，而是在爭著送死。 黄震继续道：“至於汪洋同志问的，谁来主导电影拍摄的问题，今天也可以明確下来。在电影筹备委员会下面，还会组建电影专项委员会，由李子成同志担任主要负责人， 苏耘同志、汪洋同志、张景樺同志以及没有到场的韦必达同志担任委员，全权负责电影的拍摄工作。我强调一点，一切以李子成同志的意见为主。” 李子成登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毕竟相比起其他的老革命，这小子才十九岁，却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他能行吗？ 不过之前的內容，让眾人都意识到了不简单，因此並未发出任何质疑。 见场面可控，黄震十分满意，转向李子成。 “李子成同志，千斤重担都在你的身上了，你有没有信心啊？” 事到临头，李子成完全没有年轻人的胆怯和惶恐。那镇定的模样，仿佛千军万马若等閒。 “多谢各位领导的信任，予以我重任，唯有完成任务回报。” 想起上面来的一份评价，黄震再看李子成，目光里也是满是激赏。 “那你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將会如何展开？” 苏耘、汪洋等人迅速认真起来。 之前说的东西，都是大而化之的。虽然涉及到了权力的划分，但这几位其实並不在意。 明显是国家主导的项目，他们只是负责执行的。 筹备委员会也好，专项委员会也好，都是临时机构。电影拍完之日，这些机构也就解散了。 但具体的拍摄过程中，可就涉及到各个厂子的利益了。 李子成翻开自己面前的本子。 这段时日他也没有閒著，思路什么的也准备了一些。 “按照国家的要求，我们要拍前所未有的战爭电影，並且通过这部电影展现更多的东西，那么就需要全新的运作模式，这样才能如臂使指，效率通畅。我准备亲自担任电影的总製片人，请苏厂长、汪厂长、张厂长以及韦厂长担任副总製片人，全权主抓所有环节。” 这个说法，让许多人为之一愣。 贺静之忍不住问道：“李子成同志，不是该你来担任导演吗？” 《伐木人》的情况，他们已经很了解了。 虽然导演掛的是李庚、贝聿成的名，但严格算起来，李子成在其中的作用更大。 李子成摇摇头，很肯定地道：“一部电影的好坏，相比起导演来，製片人更加重要。 这是整部电影的大脑，要负责连通各个部门、各个环节。只有製片工作做好了，其他的才能保证推行下去。” 既然有机会，李子成便决定推行一下製片人制度。 不管怎么说，製片人中心制对於电影行业来说，远远要比导演中心制更科学合理。 因为製片人更理性，可以让项目变得可控。 与之相比，导演因为身上背负的艺术因素，往往在拍摄的过程中更加散漫一些，经常製造不可控的变故出来。 老谋子、大诗人、墨镜王、姜闻等人，莫不是如此。 即便是在好莱坞，詹姆斯·卡梅隆、史匹柏、克里斯多福·诺兰、麦可·贝等导演也都是不靠谱的主。 当然了，製片人制度也不是没有缺点。 那就是能保证下限，却无法提升上限。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好莱坞漫改电影大行其道，具有艺术含量的电影几乎销声匿跡的原因所在。 漫改电影稳妥，只要拍了就稳赚不赔，作为製片人当然喜欢。 但是这种电影却没有什么创造性，久而久之就会令电影人的创造力泯灭，最终出品的都是干篇一律的爆米电影。 观眾们看腻了，也就不买帐了。 不过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以当下的中国电影来说，反而需要大力推广的，就是製片人制度。 毕竟电影厂模式下，又没有市场压力，肯定会製造一大批放飞自我的导演出来。 他们拍电影，不需要考虑票房，不需要考虑口碑，不需要考虑受眾，只需要肆意表达自己的理念就行。 他们是痛快了。 但却让整个电影行业失去了正规化的先机。 等到外来电影不停衝击的时候，中国电影的落后尽显无疑。如果没有国家的保护，下场几乎不可想像。 虽然李子成这一次搞製片人制度，也不会持续下去，但好列在行业內部埋下了一颗种子。 最起码让中国的电影人了解到，在导演中心制之外，拍摄电影还有別的模式。 当原有的途径走不通的时候，撞的头破血流的电影人起码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去改变。 总比前世盲目地学习外国、追隨外国、追捧外国要好的多。 在座的眾人也不大懂什么是製片人中心制，但还是能听明白的。 李子成虽然不亲自做导演，但整个项目还是他说了算。 只是一想到要在一个小年轻底下听命，汪洋和张景樺心里就很腻歪。 郭保昌倒是很平静，反正届时到任的是韦厂长，又不是他。 “李子成小同志，这次的任务调动了如此多的电影厂合作，规模可想而知。组织上把重担交给你了，究竟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张景樺这人坏的很，说话阴阳怪气的。还特意在小同志的“小”字上加了重音，轻蔑之意尽显。 李子成笑呵呵的，仿佛没听出来。 “哎呀，张厂长这话让我更加惶恐了。其实都是领导们的厚爱，我一个小年轻，哪有什么头绪啊？咱们这个专项委员会，还要靠各位前辈撑起来。什么正的副的，遇到事了， 咱们商量著来唄。” 听他这么说，汪洋和张景樺的脸色总算是好点了。 唯独长影厂的人各个脸色古怪。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他们已经能够想像到，李子成炸毛的场面了。 安抚了汪洋和张景樺的情绪，李子成迅速进入状態。 “要想完成这次的任务，拍好电影，一个强大的、专业的团队，才是根本和保证。所以我这里需要合適的人手，还请各家通力配合。” 有黄震等人撑腰，李子成也不客气，直接开始点將。 “苏厂长，立刻给厂里去电话，把尹黎铭、雷献和、明裴、钟泉、邢国昌、杨鹏辉、 施殿宝、王英、孙民、杨国民等同志调过来。”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李子成始终谨记这一点。 毕竟都知道他是长影出来的，如果这个时候表现的和长影过於亲密，会让汪洋和张景樺心生嫌隙。 苏耘倒是不在乎这么多，听了李子成指定的名单，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都参与了《伐木人》製作的啊。 他也明白了李子成的意图，用熟不用生嘛。 “我来安排。” 李子成又找上了张景樺。 “张厂长，剧组这边需要侯风景同志的技术，也请他儘快前来报导。” 和侯风景合作了一次，对这位老前辈的爆破技术，李子成是万分佩服的。 最重要的是，合作了一次之后，侯风景能理解他的意图，由其来担任特效主要负责人，李子成才能安心。 听到李子成管长影要了一大堆的人，到了八一厂这边就只要了一个侯风景，张景樺很不高兴。 “我们八一厂优秀的人才很多，尤其是拍摄战爭电影，我们八一厂才是最专业的，人手方面你是不是多考虑一下？” 李子成想了一下，道：“那就从导演里面选择几个吧。丑话我说在前面，到了这里之后，必须要服从安排，听从命令，不要指手画脚的，免得麻烦。” 张景樺这才满意了。 拍战爭片，缺了八一厂能行吗？ 爭取到了好处，他挑地看向汪洋。 看来这次合作啊，北影要沦为老三了。 汪洋当然很恼火，也找上了李子成。 “李—李子成同志，我们北影的任务是什么？” 第133章 心思各异 第133章 心思各异 “北影厂一直是中国电影的翘楚，在电影界拥有无与伦比的地位。可以说，谈起中国电影，北影厂是绝对绕不开的丰碑。这一次能有北影厂参与，咱们的项目才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在场地、后勤等方面，就多多拜託北影厂了。” 忽悠！ 狠狠忽悠！ 儘管高帽一顶接著一顶，如果换成別人，恐怕早已沦陷其中。 可汪洋是谁？ 登时眼角就立了起来。 “怎么个意思？合著瞧不起我们北影是吧？觉著我们北影的人不堪大用是吧？我们北影比他们八一厂差在哪儿啊？” 张景樺无妄之灾。 “老汪啊，这可跟我没关係啊，你不要胡乱攀咬。” 汪洋懒得理他，只找李子成。 “小子，我告诉你呀，这一次的合作，如果没有我们北影厂的人，別怪我不配合你。” 真是太气人了。 长影厂和八一厂的时候，点兵点將。结果到了他们北影厂，居然就只能提供场地和干后勤。 汪洋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坏了。 老同志不好忽悠。 李子成也不禁吡牙咧嘴。 老实说，对於北影厂的人，他还真的不怎么需要。 毕竟北影厂和长影厂重叠的地方太多，能从北影厂找的人，长影厂肯定也有。 既然如此，当然是用熟不用生啊。 尤其是在他如此年轻的情况下，长影厂的人好列还知道他的厉害。 北影厂的人见他年纪轻轻，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子成时间有限，可没空和这些人勾心斗角。 但意图被汪洋识破了，他也不能不给面子。要不然的话，这等老同志真要动粗，他也不好受。 他只好找上黄震。 “领导，您也知道，咱们这次的项目非同小可，要拍的电影也和以往的截然不同。能不能给各位厂长放一遍，好让他们做到心里有数。这样组建团队的时候，也能做到有的放矢。” 潜台词就是，把选择权交给三个兄弟单位。 看了《伐木人》的成片，知道新电影是个怎么回事，相信他们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就算要往团队里面塞人，必然也会仔细斟酌。 没想到韦首长居然也开口了。 “早就听说了《伐木人》非常精彩，正好藉助今天这个机会，我也一饱眼福，如何？ ， 他都发话了，那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一群人起身前往放映厅，先睹为快。 汪洋、张景樺和郭保昌是对电影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见大家十分重视，乾脆也放下了心头的千头万绪。 先看了李子成的作品再说。 看之前没有什么，可是这一看，新来的几位全都被震傻了。 当看到战斗场面的时候，韦首长和张景樺猛地坐直了身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钻进荧幕里去。 这两人一个是沙场走出来的悍將，一个是主持八一厂的老电影人。对於战爭和战爭电影，他们当然不陌生。 但《伐木人》里所呈现出来的如假包换的战斗场景，居然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寒而慄。 “这是怎么拍出来的？” 韦首长和张景樺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当然了，他俩的自的並不相同。 韦首长是忆往昔、峰嶸岁月稠，陷入了回忆当中。 想的是，如果把这样的战爭场面广为宣传，对於群眾们认识战爭、知道战爭的残酷以及和平的不易，有著莫大的作用。 张景樺则是想要知道具体的技术。 其实侯风景回到八一厂后，他曾经询问过。 但侯风景只说新东西很了不得，但具体如何，侯风景也说的不尽不实。 不是侯风景打了折扣，而是他对许多地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现在张景樺亲眼看到了，终於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一想到接下来的项目是纯粹的战爭电影，將会是八一厂学习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打定了主意。 汪洋和郭保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看到许灵均在和平厅跳舞的那一段，两人翻遍毕生所学，也不知道这种表演方法和拍摄技法叫什么。 反正看的他们浑身布满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什么时候，中国电影的理念这么先进了？ 和张景樺一样，汪洋也迅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动员北影厂的人参与其中。 哪怕只学到十分之一，都够北影厂长足进步的了。 至於郭保昌，就没有类似的想法。 广西厂人才短缺，就算想要塞人都没得塞。而且在三个老大哥面前，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 乾脆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了。 即便如此，他也难以按捺內心的震撼。 正好他坐在里李庚和贝聿成旁边，老同学之间说话也方便。 “多年不见，你们两口子都这么厉害了？这些东西，当年学校里可没教啊。” 贝聿成抿嘴一笑，並不居功。 “这种拍摄手法，是成子弄的。我俩可没有这个能耐，说来还是借了他的光。” 其实拍摄的时候，李子成要这么搞，他们两个还有点不太理解。 理念过於先进，以至於他俩看著分镜头剧本都莫名其妙。 即使拍完了，也似懂非懂，只是觉著很厉害。 还是看到成片后，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可以说，通过这个片段，李子成给他俩也上了一场声、光、影、演以及剪辑的生动的课。 电影放完了，汪洋和张景樺最后一点傲气也没了。 李子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电影界和其他行业没啥区別，行不行要靠本事说话。 尤其是如今的电影界还比较淳朴，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学习就是了。 还不像后来那么费拉不堪，自己票房不好，別人票房爆炸，就说都去看动画片了、中国电影要毁了之类搞笑之言。 没本事拍好电影就是没本事，怪罪这个怪罪那个，局势不知道从自身寻找原因。 “本来让你一个小孩子担当这么重要的任务，我还比较有疑虑。现在看来，也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啊。小同志，一定要在新电影里拍出同样精彩的战斗场面来，要好好展现我军的风采。” 韦首长满意而归，临走之前拍著李子成的肩膀，目光和言辞中儘是欣赏之意。 被拍过的肩膀，让李子成骨头都酥了三分。 回去就把这件衣服供起来，绝对不洗了。 汪洋和张景樺倒是没有说什么，但目光同时锁定了李子成。 “这小孩考入了中戏，那就是在京城了。还有好几年呢，期间略施手段，只要拿下来，可保未来一片光明。” 隨即两人瞪视彼此，心生警惕，都在想著不让对方得逞。 等回到了厂里，张景樺直接就將厂里的主要技术骨干都召集到了一起。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电影我看了，非同一般。这次的任务我们能够参与，是我们的机会。除了侯风景同志，还有谁想参与啊？” 话音落地，场面一片寂静。许多人都目光漂移，面色不渝。 又有怪话冒了出来。 “这真是出了西洋景，拍了一辈子电影，到了却要给个小屁孩打下手。咱可丟不起那个人，更丟不起八一厂的人。” “谁说不是呢，拍电影，咱八一厂比谁差了？更不要说拍战爭电影了。要我说，这事咱们厂自己就能干，凭啥还要给別人打下手？” 风言风语不绝，张景樺眉头紧皱，当场拍了桌子。 “一个个的怪话那么多，还有没有点军人的自觉？怎么，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就满足了？就看不到別人的长处？丟人现眼。” 这一顿臭骂下去，怪话终於消失了。但大多数人还是闷头，显然是不想参与。 “厂长，那个小同志，是不是就是抢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李子成？” 李骏徐徐开口，惹得所有人都看过去。 张景樺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小子。” 李骏微微一笑，道：“那我去吧。” 眾人惊讶不已，不理解他的选择。 要知道他可是八一厂的招牌，早就功成名就了。 现在要去给別厂的人打下手，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骏自然注意到了同事们的態度，但是微微一笑，充耳不闻。 自从《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被抢了之后，他就对李子成好奇起来，私底下没少打探这个年轻人的消息。 《伐木人》和《闯关东》他全都看了。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电影导演，他敏感地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影视画面来哪怕《伐木人》只是照著文字去拍摄，都是一部优秀的电影。现在张景樺大加褒扬立刻让他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凡。 他很想认识认识李子成，看看这个年轻人对於电影是怎么理解的。 李骏开了口，另外一个人马上道：“呵呵，我和老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既然老李去了，那我也只好去了。” 杨远今年刚刚接受李骏的邀请，执导了《归心似箭》。 他和李骏的关係非同一般，对於李骏认定的事情，即便不理解，也是先跟隨了再说。 总算有两个人站了出来，这让张景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北影厂那边如何了？ 要是汪洋一个人都派不出，自己能笑话他一辈子。 第134章 研討会 第134章 研討会 “怎么？都哑巴了？说话呀。平时一个个胡吹大气，志得意满，现在要你们出去和人家合作，全都做缩头乌龟了？” 让张景樺猜著了，北影厂的会议上气氛很不融洽。 汪洋回来把事情一说，得到的是长久的冷场，没有一个人响应。 这可把老同志气坏了，唾沫横飞地喷了起来。 但国营单位就是这样。 哪怕你是厂长，你可以骂人，甚至打人都行。但除此之外，拿下面的人办法也不多。 人家是有编制的，你又开除不了。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没办法强迫。 那样会让人离心离德的，他这个厂长的位子也坐不踏实。 “厂长，和別的厂合作，咱们也不是不能干。可是给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屁孩打下手， 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就是！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搞了一辈子电影，却让一个小毛孩子做老师，还能抬起头来吗？” “干什么？干什么？瞅瞅你们那点小心眼。” 下面人的牢骚，让汪洋更加生气了。 “电影可是我亲眼看到，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就那个拍法，你们不去学习，一辈子都拍不出来。” 只可惜，激將法没用。下面的人照样呵呵，不为所动。 汪洋也是心累，摸出根香菸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说动这群顽固呢？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人帮他解了围。 “厂长，大家都有工作，实在脱不开身。我是閒人一个，不如让我去吧。』 汪洋登时大喜，抬头看去，见发话的人是陈怀凯，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心底的想法。 陈怀凯是北影厂的老导演了。 1949年就担任副导演，资歷在北影厂也是一等一的。 但陈怀凯却有一个尷尬的地方。 那就是鲜少有独当一面的机会，经常给其他导演做副手。即便自己独立执导的作品， 也大多数都是戏曲片。 不少人都说他高风亮节，不爭不抢，但他的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想法？ 只是北影厂里名导演太多，每年的项目却很有限，真的很难分到他的头上。 这一次陈怀凯主动提出，代表北影厂参与到合作项目中去，怕是被汪洋的话给吸引了。 全新的电影拍法，如果能够学到手里，是不是就可以开创新的途径，在北影厂里变成独一无二的选择呢？ “怀凯同志主动请缨，心怀大局，我代表厂里要好好感谢你呀。” 汪洋总算有了笑脸。 別管陈怀凯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北影厂没有拉膀。 “厂长，我估摸著其他厂派的人，应该也是导演之类的。但一部电影的拍摄，需要的岗位是很多的。不如我也去吧，说不定能从其他方面学到东西。” 说话的是人江怀言，北影厂文学部主任，在剧本创作、策划等方面颇有建树。 汪洋更高兴了。 “江主任说的没错，咱们既然要去学习，那就全方位地学。那好，就由你和陈导演代表咱们北影厂，参与到这次的合作当中去。” 北影厂和八一厂风起云涌，李子成暂时没管。反正这两个厂子派了什么人来，他都无所谓。 到了他这里，都是牛马。 他得忙活眼前的大事。 《伐木人》的研討会，终於到了召开的日子。 一大早上，李子成就被贝聿成给拉了起来，拿出早就清洗、熨烫好的衣服，仔仔细细给他穿上。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冒出来的发茬都给整理好。 “哎哟，行了，我又不是上门姑爷，用不著再打理了。” “去，胡说八道。” 贝聿成喜滋滋地打了他一下。 十九年了，头一天看他这么顺眼。 “这可是研討会，是专门给你搭建的舞台，知不知道有多重要？记住了啊，到了会上，发言要谨慎，要多多聆听前辈们的指点。千万不要觉著写了一篇文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母凭子贵。 贝聿成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会上啊，我就是个摆件，没多少表现机会的。” 李庚和贝聿成或许看不明白，但李子成却很清楚。 他会因为这次的研討会扬名，但会上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以他的意志为准。 “行了，快走吧，別人巴老久等。” 李庚明明有很激动，偏偏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突出一个假。 可是看看李子成出门了，又站在后面抬头眺望。 李子成分明从那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信息： 恨不得取而代之。 一路来到国谊宾馆，公沐、鄂樺、巴老和李小琳自然已经在等著了。 他们四个，也会参加今天的研討会。 前两者是李子成所属作协的代表，后两者是作品发表刊物的代表。 “怎么样？有没有紧张？” 见了面，巴老笑呵呵地询问。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您看，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我昨晚睡的那叫一个舒坦，就差睡不醒啦。” 一群人哈哈大笑，公沐调侃道：“行，有大將军雷震於前而不变色的能耐，到了研討会上不会被人笑话了。” 巴老关心问道：“发言稿准备了吗？” 李子成明白，他这是要过目，赶忙从兜里拿出来递了过去。 巴老一目十行，草草瀏览了一遍。再抬头看李子成的时候，目光深处明显带著惊。 “大势如潮，风雨交织。可能看明白大势所趋的，又有几个？你很好，保持住。” 李子成当然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微笑著点点头。 “今后还少不了您老人家指点。” 巴金在他的扶下起身，信步起行。 “你呀，只搞文学和电影，未免有点可惜了。” 李子成亦步亦趋，小心看护。 “不管做什么，只要於国有益，便是好的。” 巴金停住脚步，满脸欣慰。 “不错，不错。年轻人能有你这样的认知，殊为难得。怪不得老人家.“” 似乎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却不说了。 李子成这个急啊。 就算你是文学宗师，你也不能这么断章啊。 老人家说什么了，这可关係重大啊！ 奈何巴老不想说，李子成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啊。 一行人下楼，来到了会议室。而这里，早已热闹非凡。 “巴老，您可算是来了。我们是群仙毕至，只等真君啊！” 一个笑容儒雅的人快步迎了上来，明明已经满头发，但是在巴老面前还是持晚辈礼。 “哈哈哈，今天能和文学界诸位贤达共聚一堂，畅谈文学新气象，也是我的心愿啊。” 知道李子成不认识，他便给介绍了。 “这位是张光年同志，人民文学的主编，今天的主持人。” 这名字在年代文娱里面可是如雷贯耳，远远不是张德寧这种小杂菜能比的。 “张主编，感谢人民文学的厚爱，给予了我这样的舞台。” 张光年仔细打量著李子成，发出了和別人一样的感慨。 “初读《伐木人》的时候，便感到一股子无所畏惧的锐气。我就在想，这篇小说的作者一定是个年轻人。就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年轻。” 他拍了拍李子成的肩膀，感慨万分地道：“如今文学界正在復甦，虽然好作品、好作者开始不断涌现，但文风如你这般轻快、昂扬的，还是少见。怎么样，什么时候给我们人民文学也送点好的稿子？你以后常在京城，就不要千里迢迢地送到上海去了，何必大费周章呢？” “矣，张主编，您这当面挖墙脚，过份了啊。” 巴老还未如何，李小琳开始护食，甚至还將李子成拉到了身后，虎视耽耽地看著一屋子的同行。 “早就听说江南虎踞龙盘，抢人抢稿如抢劫，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又有人闻声过来，调侃起李小琳来丝毫不见嘴软。 李小琳也是无奈。 別看她是收穫的负责人，但实际上扯的是巴老的大旗。 而在这里，隨便哪个人都让她发忧。 “秦主编，你们当代臥居首善之地，名望天下景从，就不要跟我们小门小户地抢人了吧？” 得知是当代的主编秦照阳，李子成赶忙乖巧地打招呼。同时也终於感受到了，这次的研討会规格不是一般的高。 事实也是如此。 当研討会召开后，张光年亲自主持，先是介绍了一下与会的人员。 除了巴老、李小琳、公沐、鄂樺之外，还有当代的秦照阳、十月的苏予、作协的刘白宇、文联的林墨涵、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严文景，全都是执掌中国文学刊物的顶级大佬。 除此之外，还有当下文坛出名的几位作家，刘昕武、冯驥材、諶蓉等。 放眼看去，明显官面上的人比较多。 与其说这是一次文学研討会，倒不如说是一次政治风向的討论会。 但见每个人都神色平常，显然在来之前都已经得到通气了。 李子成坐在其中，年轻的有些过份，就算是端茶倒水都犹显不足呢。 结果却是研討会的主角。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我们文学界诞生了一部特殊的作品。其中没有沉重的文字， 也没有沉浸於过去，反而在悲苦中歌颂希望，在绝境中讚美生命，诚如我们的当下，正在拋弃过往的沉重负担，要迈步走向新的前方。今天邀请大家来，就是要畅谈一下在新时期当中，我们的文学之路，究竟该怎么走？我们能否把握住时代的脉搏，让文学成为国家、 民族、社会前进的助力？” 张光年洋洋洒洒做了开场白，也直接点明了研討会的宗旨。 第135章 不一样的观点 第135章 不一样的观点 这一次的研討会，是完全不同的。 主要是在会上，不会出现任何批评的声音。虽然这样的潜规则便宜了李子成，毕竟有那么多的大佬给他背书。 但大家都明白，这次的研討会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根本目的，是要为改开做势，从文学思想领域为改开寻找法理依据， 几十年后的人自然都看到了改开的成果，也见证了一个腾飞起来的中国。但在这个时代，改开的信念可没有那么充足。 还有许多人没有从旧思想中走出来，也有许多人对新鲜事物存在怀疑。 毕竟那可是坚守了许久的东西，说改变就改变，会让人接受不了的。 尤其是改开之下，需要靠近西方社会，更让许多人本能地牴触。 从前的宣传里，西方国家几乎和魔鬼划等號的。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更是人人深谱。 这也是为什么改开之后，中间经歷了长时间的反反覆覆。 一会儿高潮，一会儿低谷，有许多人今日是爭相宣传的先锋，再过不久甚至变成了阶下囚。 只能说，时代的大潮下，人的命运也变得很奇妙。 原本的歷史中，这一个时期的文学是不太能指望的。 文学作品能对过去进行批判，否决其法理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相比起发展的趋势，文学界的认识是明显落后的。 后世许多人都因此而批判中国的文科专业，觉得一无是处，严重拖了国家的后腿。 其实这其中也有时代的因素影响在里面。 要知道在特殊时期，文科领域是遭遇破坏最大的，属於绝对的元气大伤。 这种伤害想要弥补，必须需要长时间的培养。 而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各种问题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国家也看得到这一点，显得远比普通民眾更有耐心。迟早有一天，文科领域会追上国家发展步伐的。 李子成和他的《伐木人》的出现，无意中给国家的战略方针提供了文学和思想领域的推力，於是就被推了出来。 其实说起改革文学，最为人所熟知的，肯定是《乔厂长上任记》。 但《乔厂长上任记》的內容过於单一，虽然讲述了一些现实问题，却没有从精神领域对改革进行扩展。 当下的中国，与基本的改革方法相比，推动改革思想的宣传和认可，显然更加重要。 而这，就是《伐木人》的意义。 《伐木人》通篇没有提到改革的事，但字里行间所宣扬的精神，无不暗合当下的现实。 在张光年之后，秦照阳大谈特谈文中的精神属性，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书中的许氏父子，选择了截然不同的结局。李子成小同志，你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是否存在这样的对比？” 諶蓉没有发表观点，反而问起了李子成。 她的问题，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作者身上， 被那么多大佬盯著，李小琳、公沐等人为李子成捏把汗的时候，他却很是淡然。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部老电影，叫《大浪淘沙》。讲述的是大革命时期，面对著反动派的气焰日盛和血腥屠杀，电影中的主人公们分別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有人立场坚定，坚持革命；有人信心动摇，选择了逃避；有人经受了血与火的锤炼， 成长为了坚定的战土；有人在威逼利诱面前，做了可耻的叛徒；有的人不被理解，但却始终坚持信念；还有的人左右摇摆，难以扶择。 虽然如今的形势远不如大革命时期那么的残酷和艰难，但我要说的是，任何变革之下，都会催生出不同的选择。 这其中有的好选择，自然也有坏的选择。 但我们需要明確的是，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需要沿著什么样的方向前进？ 只有明確了这些，那么在前进在的道路上即使出现任何波折，我们也不会动摇，始终坚定地走下去。”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只有沙沙沙的写字声。 一开始，大家都不觉得李子成一个小年轻能说出什么振聋发的话来。但是这一番话，甚至让在座的人也不禁为之茅塞顿开。 其实对於上边很重视《伐木人》这件事，即便是坐在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很是不解。 毕竟这篇文章通体看下来，没看出来和改革有什么联繫嘛。逼的大家不得不绞尽脑汁，努力往上面凑。 也就是在座的这些人都认可改革，否则的话说不定有人都要发作了。 但李子成提供的角度，让许多不解的人也通透了。 特殊时期结束后，事实上在思想领域確实很混乱。而且也不是一下子扭转过来，其中还经歷了两年的僵持。 最终还是老人家一举定乾坤，改开才成为基本国策。 但是在现实里，有许景由这样的人吗？ 不但有，还很多。 各种想尽办法想要出国的人，身上都有许景由的影子。 甚至一度在社会上形成了不好的舆论，让人们觉得外国的月亮就是圆，中国是没有希望的。 哪怕就是留下坚守的人，在面对发达的国外时也难免气短。 试问这样的思想之下，改开还会那么容易吗？ 也许，这就是《伐木人》存在的意义。 巴老作为李子成的领路人，这个时候自然要把话题引导好。 “那你觉得，许灵均这样的人可以实现他的理想吗？麵包会有吗？牛奶会有吗？” 这是书中引起爭议的一个地方。 作品面世之后，颇有一些言论对许灵均的这番话之以鼻。 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悲观思想作票，或出於自卑心理，或出於其他的目的。 巴老的想法，就是要通过本次的研討会，解决掉这个疑难的点。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李子成回答不上来，他就要亲自出手了。 可为了今天的研討会，李子成做了充足的准备。 別人没指望他能有什么表现，但他自己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哪怕他从未想过要在文学界走的多远，但机会来了就要抓住。 没有人嫌弃自己的成就太多不是嘛。 他从包里拿出稿子，通过这样的动作表现自己的郑重，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年轻人还真有想法？ “我始终坚信，麵包一定会有的，牛奶也一定会有的。” 这是引言，不需要別人提问，他就继续下去了。 “因为我们的国家足够贫穷，也足够落后。” 嗯？ 在座的人都傻眼了。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贫穷和落后不是坏事嘛？ 怎么听他的意思，贫穷和落后还成为美事了？ 李子成微微一笑，对自己的铺垫很满意。 “事物之间是可以进行转换的，也是对立统一的。贫穷和落后固然是一个国家的困境，但也为一个国家的腾飞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当下人们普遍存在的一个疑问就是，改开能成功吗？西方国家会帮助我们吗？我们在国际经济当中处於劣势地方，这个差距该如何弥补？” 他顿了顿，甚至还喝了一口茶水。 嗯，为了今天的会议，准备的是好茶。 不是高沫。 只是看他喝茶的动作跟老干部似的，不少人都满头黑线。 你倒是说啊，停在这里，是在起点学过断章吗？ 好在李子成比较有良心，迅速继续了下去。 “正因为我们贫穷和落后，所以我们的改开就一定会成功。西方国家不管是自愿的， 还是出於其他的想法，都会在经济发展方面帮助我们。这里涉及到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当一个地区从贫穷落后到繁荣发展的过程中，將会產生巨大的財富。这个財富总量，將会吸引著国际资本敢於无视任何阻碍而投身其中。而这，就是我们改开一定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 其实这个理论，也是李子成在前世完整经歷了几十年的磨礪后，才慢慢想通的。 尤其是一带一路的政策，给了他巨大的启发。 眾所周知，西方国家的崛起，在工业革命和思想解放的前提下，其实少不了的就是掠夺和殖民。 从全世界各地抢夺了大量的財富以供养自身，这才造就了西方国家的强大。 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却出现了不通过战爭和掠夺而富裕起来的地方。 比如日本的重建，比如韩国的汉江奇蹟，比如亚洲四小龙，也比如中国。 这些没有通过战爭和掠夺崛起的地区，显然表明了国家的富强和发展，是存在其他路径的。 这些二战后发展起来的国家和地区，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徵，那就是从发达国家承接了大量的產业，从而促使了自身的发展。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中国。 吸引外资，其实也是一种產业转移的表现。 那么问题来了？ 发达国家为何要將產业转移到这些地方呢？ 发达国家在做善事吗？ 是为了腾空旧有的產业，为新產业提供空间吗？ 相信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经过长久的观察和研究，李子成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究其根本，就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一个国家和地区，从贫穷落后到繁荣富裕的过程中，才是能够產生最大財富的时候。 而这，才是发达国家转移產业的根本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取財富。 只不过这种產业的转移，必然会帮助落后国家崛起而已。 在这里，李子成提出这个观点，也是为了帮助国家坚定信心，同时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明白其中的原理，从而做出冷静、客观的判断。 第136章 好与坏 第136章 好与坏 改开是个宏大而复杂的课题，是需要从上到下千千万万人参与才能进行的浩大工程。 在这样的大势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成为其中的一颗螺丝钉。 需要做的，就是发挥该有的作用。 从一开始，李子成就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和作用。 为改开提供精神加持，强化上上下下的改开信心。 除此之外，不需要他越短代庵。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讲话的时候，始终围绕著这个主题。 其余的东西，他不是不懂。 毕竟是穿越者，而且穿越之前坐过高位，拥有的见解十分惊人。 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再说了，他也不想被拉去解剖。 唯独提供了一个新奇的观点，就是贫穷落后可以成为改开的成功基础。 这个观点果然在现场引起了轰动。 儘管在座的都是文学领域的大佬，对於经济不是多么的精通，也被这个新奇的观点给勾起了好奇心大家纷纷围著李子成刨根问底，想要明白其中的原理。 对此，李子成倒是进行了畅谈，並没有丝毫隱瞒。 这充其量就是一种独到的见解，可以帮助人们打开思路。除了增强信心之外，不会影响太大。 他从美国援助欧洲的马歇尔计划开始，到美国向日韩进行的產业转移，一直说到眼下的改开，將整个逻辑链条都做了完善。 关於马歇尔计划，绝大多数的认知都是，这是美国为了对抗苏联的扩张，因此扶持欧洲所採取的行动。 但实际上，从整个马歇尔计划中受益最大的，並不是经济復甦的欧洲，反而是看起来好似大公无私的美国。 因此復甦过来的欧洲，在之后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美国各种商品的倾销地，一直都是美国的提款机。 后来日韩其实也是一样的结果，到2025年的时候看的就更加清楚了。 韩国连最以为傲的娱乐文化產业都丟的差不多了。 当中国这片蓝海敲开怀抱的时候，获取巨大利益的机会出现在眼前，国际资本就不可能不涌进来。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会让各路国际资本赚的盆满钵满，但中国的体量和实力决定了， 主导权始终都在自己的手中。 这是欧洲和日韩所比不了的。 为什么贫穷落后会成为收益的绝佳场所呢？ 这其实是一个逻辑问题。 比如说一个发达国家，其財富从100发展到101，这叫什么？ 这叫增长。 虽然也创造了大量的收益，但因为基础过高，所以收益的质量却颇为不足。 而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发展的基础是什么呢？ 是0。 从0发展到100，这叫什么？ 这不叫增长。 这叫膨胀！ 其中所產生的財富，是呈几何倍数翻增的。 这种情况下，资本和產业会如何选择？ 其实后来许多產业从中国转移到东南亚、印度，逻辑也是一样的。 当中国的经济发展到100的时候，资本和產业的收益也必然会陷入缓慢状態，那么就需要去寻找新的热土。 人们对这种產业转移进行了严厉的批判，认为有损国家利益。 当然了，国家利益確实受损。 但这也是资本和產业的特性，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区別只在於，东南亚和印度根本不具备成为新热土的条件，那些转移过去的產业和资本全都碰的头破血流。 最终灰溜溜地回来了。 有思想，有思路，有见解。 可以说，李子成在研討会上的发言是大获成功的。 在这个基础上，研討会的气氛迅速进入热烈的阶段。 其实能来参加今天这个研討会的，肯定都被事先打过招呼了。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早有定计。 无论与会的这些人对李子成是什么看法，对《伐木人》是什么態度，都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划来发言。 当天晚上，研討会的內容就摆在了有关领导的案头。 而第二天，人日的头版头条，就刊发了题为《弘扬许灵均精神、坚定不移地执行改开路线》的评论员文章。 两万多字的文章中，详细介绍了研討会的情况，还特別將李子成的新理论发表了出来。 文章的最后一部分內容，更是彰显了国家的坚定意志。 【曾经我们不畏艰辛、不惧自然，用勤劳的双手將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今时今日， 我们依旧有信心建成工业上的北大仓、经济上的北大仓、科技上的北大仓。】 文章一出，举国轰动。 但凡是有心的人，都感觉到了风云乍起的波动。 连带著《伐木人》也再次引发了关注，许多读者纷纷致信上海文艺，希望能够重新印发这篇小说。 “你这——.你这都上人日了？” 李庚捧著报纸。 看一眼报纸，看一眼儿子。 哪怕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依旧难以从震撼中恢復过去。 那可是人日矣！ “二流报纸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李子成宠辱不惊，早已恢復了工作。 摆在他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新电影。 这可是国家任务，半点疏忽不得。 其实新电影要拍什么，聪明的读者都已经猜到了。 反映南疆自卫反击的电影，又能名垂青史的，有且只有那么一部。 《高山下的环》 可虽然有现成的，但於李子成而言，难度一点都不低。 时期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嘛。 原版的电影，就是一部反映我英勇指战员和军中问题的好作品，並没有被赋予更多的意义。 但现在他领受的国家任务，必须要和国家意志相结合。 照搬著原版来拍，国家不会满意，他也不会满意。 必须得改！ 而且得大改！ 趁著后续工作没有展开的宝贵时间，李子成要做的，就是总结原版的经验教训，然后理清改动的思路。 首先要明確的，就是原版的优点。 其一，是深刻的社会批判和人道主义关怀。 这部电影最大的创新，是突破了传统英雄主义敘事，以冷峻的剧情揭露了官僚主义对基层的伤害，把军队內的形式主义、阶层差异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 其二，人物塑造非常成功，十分具有立体化。 英雄不再是完美的英雄，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缺点，更加有血有肉，更加真实。 其三，情感表达的克制和真实。 片中没有进行刻意的煽情，但无处不令人潜然泪下，而这就是最高级的表达。 其四，就是对歷史语境的精准捕捉。 这部电影很好地还原了时代特色和风貌，把改开初期的时代焦虑展现的淋漓尽致。 城乡差异，商品经济萌芽等等，贯穿於影片的始终。 这些东西，都是李子成需要保留的。 因为这些东西是电影的魂，也是电影能够打动人心的根本。 但这些还不够。 因为国家任务赋予了电影更大的职责，都是需要他扩展的地方。 那就不得不提到这部电影的缺点了。 首先是最大的问题，敘事结构的失衡，也是谢縉一贯的老毛病。 电影整体基调过於平淡，缺乏必要的戏剧张力，对於观眾的衝击力不够。 而能改动的最大不足，就是战爭场面。 名为战爭电影，但是战爭场面在这部电影里更像是点缀，以一种需要存在而存在的方式呈现，而不是必要性。 之所以如此，也跟电影製作的时代局限性有关。 当下的战爭电影，都有一个显著的毛病，那就是文戏和武戏是完全分割的。 情感的表达、思想的立意都在文戏方面，武戏更多的是强调英勇和牺牲。 但后世经常看战爭电影的观眾都很清楚，其实武戏中的文戏才是最为高级的表达。 因为残酷血腥的战场上，才能更好地反衬出人性的光辉。 另外战斗的场面太少了，而且全都放在了中间部分，导致两头轻飘飘的。 至於其他的意识形態的妥协性、女性角色的工具化、战爭反思的局限性等不足，在李子成这里完全都不是问题。 国家任务里也不包括这些方面，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去往里面添加。 他又不是第五代、第六代导演，净喜欢在电影里添加自己的主观意识。 拍的不好被观眾骂，还抱怨观眾不懂欣赏。 毛病！ 他足足思考了三天，才终於理顺了思路，做到了心里有数。 当然了，剧本暂时还不能写。 必须要等去了南疆实地考察后才能动笔。 否则他一个从未亲临南疆的小年轻，直接就写出了意义时刻的剧本来，那可不是惊艷，而是惊嚇了。 好在他需要的人手，已经接到了调令，纷纷匯集过来。 “李子成同志，你可害得我好苦啊！” 李骏和杨洗远来的很快，一见面就跟李子成抱怨起来。 得知李骏为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千里迢迢跑了一趟四川，结果还跑空了，李子成也不好意思。 “实在对不住，不知道您也看中了这篇文章。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也得让给您。” 反正改编权已经到手了，吐出来是不可能吐出来的，尹一清也不可能答应， 所以李子成信口开河，反正道歉又不会损失什么。 李骏是个厚道人，可不知道李子成的肠子，他更加关心一件事。 “李子成同志，不知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伐木人》啊？” 第137章 群英薈萃 第137章 群英薈萃 李骏和杨洸远在中国电影的歷史上，有著特殊、崇高的地位。 別的不说，单单一部《大决战》就足以让他们名垂青史。 光是里面的各种梗在后世的网络上都泛滥了。 李子成是真没有想到，八一厂这么大方，將这样的顶级好导演给派了过来。 而且就接触而言，李骏和杨远虽然是军人，但脾气都很温和，不是强势的人。 这样最好，让他不用担心电影製作的过程中產生矛盾了。 “等大家都到齐了，一起看如何？” 这点要求，李子成肯定不会拒绝。 李骏和杨远之后，北影厂的人也到了。 “陈伯父您好，我和凯戈师兄乃是同门，这次咱们能一起工作，您可得多多指点。” 来报导的时候，陈怀愷还是有点担心的。 得知主负责人是个小年轻，就怕心高气傲，不好打交道。待得知了和陈凯戈的渊源后，总算是放心下来。 “汪厂长將你夸出来了，证明你是有真本事的。我和老江这次过来，就是抱著学习的態度。如果有什么工作，儘管安排就是了。” 陈怀愷一上来就表明了態度，他本也不是强势的人。 从这方面讲，北影厂和八一厂都派了性格隨和的人过来合作，倒是让李在辉舒坦了许多。 至於江怀言，他当然也认识。 江姍的爸爸嘛。 那可是京圈第一代大讽蜜，风采之盛，远超后面的寧静、许情、高媛媛、杨蜜等人。 江姍现在还是个小萝莉吧？ 要不要养成呢？ 和这四位相比，侯风景是老相识了。重新相聚，唯有高兴。 “侯叔，这次是真正的战爭电影了，场面很大，能不能行，全看你的了。” 侯风景咧嘴。 “你问我行不行，我也没把握啊。所以我这次找了个厉害的行家，如果他都不行，那就真没有人行了。” 侯风景把身边的人介绍给李子成，登时让他惊喜无限。 於泽，中国电影烟火特效领域的权威，被誉为烟火大王。 《大决战》里宏大、惊艷的爆破特效场面，就是他全权负责的。 虽然其中存在著瑕疵，但考虑到局限性和客观条件，已经是那个时代的巔峰之作了。 有这位大能加盟，加上侯风景，最起码电影的爆破特效是不需要担心了。 “於老师，这次我们可能会採取一些新技术和新理念，到时候会很辛苦，具体的工作方面就麻烦您了。” 作为技术人员，於泽最希望的就是新技术。 “之前听老侯说起了《伐木人》的拍摄，可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了。李主任，有什么安排儘管说就是。” 和技术人员来往是最简单的。 只要你有本事，对方就服气，不会有別的因素。 既然汪洋和侯风景都说《伐木人》里面的爆破技术很牛，於泽就愿意听一个小年轻的。 见人都到齐了，李子成安排了放映室，给他们放映了一次《伐木人》。 李骏、陈怀愷的表现，和之前汪洋、张景樺等人別无二致，都被镇住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导演，关注的地方不单单只是剧情、特效，其余的镜头、色彩、剪辑、架构等，几乎所有地方都与当下的电影截然不同。 他们从头看到尾，几乎没有任何松解的时候。只觉得每一帧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越看越是回味无穷。 即使他们都是看过原著小说的，但看了电影之后发现，居然和原著差別可以那么大。 明明李子成没有按照原著来拍，可整部电影的剧情中，处处都极度符合原著的精神。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还没有认识到，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因为载体的不同，是不能完全照搬原著的。 即便按照原著来拍，哪怕节奏、剪辑方面问题多多，但观眾们还是能看的津津有味。 一直到《西游记》的拍摄开始，从业人员因为资金、规模等问题，终於意识到不能完全按照原著来拍了。 这才做出改变。 当然了，影视改编可是一门高深的技术。 改编的好了，像徐可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就是不灭的经典。 改编的不好，就是徐可的《射鵰英雄传翔之大者》，骂声一片。 於泽和侯风景就很简单了，只关注电影里面的战斗场面。 结果確如汪洋所说的那样，场面之震撼竟然如同真实的战场一般。 尤其是听著里面的枪炮音效，於泽百思不得其解。 那明明是真实的枪炮声啊，尤其是子弹打在掩体上的声音，还有重机枪的子弹直接穿透沙袋的真实感。 这究竟是怎么拍出来的？ 什么时候长影厂的技术这么夸张了？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庆幸答应了侯风景的邀请，否则的话怎能见识到这么厉害的技术？ 长影厂的人是最后到的，规模也最大。乌决决的一个集团，瞬间將北影的招待所住满了。 不过在这其中，还有一个二货。 “成子，我谢谢你啊，你就是我老李的再世恩人。没说的，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从今以后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你要娶我姐，也不是不行。” 看著李幼彬耍宝，李子成呵呵一笑。 “那你跪吧。” 李幼彬呆若木鸡，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你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捏？我隨便夸你两句，听听就得了。我给你跪下磕头，你也不怕折寿。” 老李端起来了。 不过李子成知道，他的感谢是真心的。 毕竟一下子要成为谢縉电影里的主演，这对於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超级大的迁跃提升。 “走吧，带你去见见谢縉导演。” 谢縉虽然住在国谊宾馆，但始终留在北影厂。这样离李子成近一些，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方便请教。 他也在忙著《风声》的筹备，开始挑选演员了。 北影厂的演员资源非常丰富，是他的首选。 “老谢，李幼彬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演武田没问题吧？” 谢縉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李子成屁股后面的李幼彬。 粗一打量，这小伙长的有点清瘦冷峻，目光和嘴角都像狼似的，有股子狠劲。 这让谢縉登时双眼冒光。 “不错，不错，形象上倒是很符合。” 他也看过《伐木人》了，经过李子成的指点，见过李幼彬的样子。 但《伐木人》里李幼彬演的是林场的伐木工人，扮相过於老土，还是让他有些疑虑的此时的李幼彬穿著一身乾净利落的中山装，气场就出来了。 “谢縉导演您好，咱们什么时候试戏？” 李幼彬是个非常有自信的人，他从不觉得自己不行。 现在机会到了眼前，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死抓住。 只要演一次谢縉的电影，他就出名了。 到了那时，从长春话剧团这种小地方跳出来也就指日可待了。 “试戏的事先不急，你来的正好，先帮我处理一下其他的工作。” 谢縉在这边的帮手不多，只有黄蜀勤一个。但电影的筹备工作很多，急需人手，为此连龚雪和朱琳都被他拉来了。 龚雪和李幼彬是老相识了，一见面就寒暄起来。 老李看到龚雪和朱琳，想到拍戏的时候有这么两个大美女，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李子成来都来了，也关心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朱琳。 “怎么样，角色能驾驭吗？” 朱琳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谢縉，微微眉。 “角色有点复杂，我还在感悟中。” 李子成不知道谢縉是如何给他们做角色分析的，但是怕谢縉的工作不到位，影响了演员们的表演。 尤其是朱琳，这是她的第一部电影，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又是面对李寧玉这么复杂的角色，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管怎么说，是他的翅膀煽动，改变了朱琳的人生轨跡，起码也要负责。 才不是因为国王陛下美丽无双呢。 “李寧玉这个角色，不是非黑即白的英雄或者叛徒，而是在极端环境下极力维持人性底线的普通人。她的不参与和不揭发，其实是一种乱世下真实存在的消极反抗。这个角色的魅力，就是在於这种模糊性当中。要展示的，是在宏大敘事之外，那些未被歷史铭记的个体如何以微小的姿態守护灵魂的完整。” 讲解的时候，李子成生出灵感，指点道：“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老舍先生的《我这一辈子》。李寧玉的身上，和书中的主人公有些相通之处。 其实李子成说的这些，朱琳是没有怎么听懂的。 她既不是经验丰富的演员，也没有从事过文学，对於这种大而化之的分析，做不到迅速提取精华。 但在迷茫的时候，有人愿意耐心指点，她是无比感激的。 “多谢你啦，我先把你说的话记下来，然后再去找找你说的书。” 这姑娘明艷大气，性格爽朗，和她相处令人很是轻鬆。 “不用太担心，谢縉导演拍电影是有名的慢枪手，你有很多时间准备。” 朱琳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出来。 “哪有你这么形容谢导的？要是被他听到了，肯定饶不了你。” 第138章 方向问题 第138章 方向问题 谢縉拍电影，那是出了名的慢， 说好听点叫精雕细琢，说不好听那就是效率低下。 当然了，不管多慢，谢縉对於电影的態度是认真的。 不像画火柴人的和戴墨镜的，不坑死投资人不罢休。 將李幼彬交给了谢縉，李子成也算是安抚了老谢的情绪。 至於原定的出演白小年的寇镇海· 李子成询问过后才知道，因为家里有事耽搁了，过后会自行去上海。 《风声》他是没有功夫操心了，新电影这边已经让他分身乏术。 各大电影厂支援的人手到位，领导们都很关心进度，特意找了李子成询问。 “其实人手方面，还远远不够。目前能够搭建的，只是上面的框架，还缺少下面具体干活的人。” 李子成一上来就说明了情况，让黄震等人颇为惊异。 “你们剧组的人，不少了吧？” 李子成进一步说明道：“目前的这些人，只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但他们的下面，还需要辅助的人手。” 贺静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反正这是国家任务，缺什么补什么就是了。 就是如此豪横。 “那你们还需要多少人手？” 他却不知道，李子成就等在这里了。 “领导，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缺多少人手，而是能不能有合適的人手。” 黄震几人面面相，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 司徒惠敏开口了。 “咱们中国这么大，人那么多，你就说说想法嘛。不管需要什么样的人手，我们都负责调来。” 他有这么说的底气。 毕竟这个项目是最上面下达的命令，全国上下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李子成要的就是这个。 “我们需要的是，暂时还没有太受电影界影响的人才。” 他也知道这三位领导不算是电影行业的专家，乾脆说的明白一些。 “咱们电影行业目前的人才，大多数理念都过於陈旧，而且受到苏联和欧洲的影响比较大。让他们参与这样的项目，不但不会成为助力，反而还会成为阻力。所以我需要一些理念上比较清白的人，这样可以一边拍摄电影，一边將新理念灌输给他们。” 李子成开始上眼药了。 当他接到这次的任务后，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或许可以改变中国电影生態的机会。 当然了，能不能成，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但机会既然出现了，总得试一试，要不然多遗憾呢。 电影行业的构建和发展，千头万绪，因素眾多。但归根结底，都得由一个个人才来作为基石。 没有人的行业，那也不是行业了。 未来几十年里中国电影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如果能从现在起就改变电影行业的走向，那绝对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可三位领导都被他的说辞震撼的不轻， 这口气太大了。 一句话就否决了整个行业，甚至还对苏联和欧洲的电影极度蔑视。 如果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说不定李子成要变成眾矢之的，被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给埋葬了。 “不要胡说八道，那么多前辈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也是你能隨意评判的？” 司徒惠敏训道。 他是司徒兆激的父亲，算起来是李子成祖父辈的，不管怎么骂都是维护。 “欧洲是电影的发源地，对世界电影的发展有著重大的影响力。欧洲的电影我们都看过，艺术性、思想性非常高，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你的这些话，出去就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为了这次的任务，贺静之也没少补充电影知识，因此能说上来一些。 不过和司徒惠敏一样，话里对李子成也是颇多爱护之意。 还是那句话。 对於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长辈们都是很愿意爱护的。 別的不说，哪怕只是结个善缘呢。 说不定將来福泽就会落在子孙后辈身上。 李子成当然明白三个领导的心意，但这个机会他也不想错过。尤其是会议室里只有他们四人，法不传六耳，他也不担心泄密的问题。 “领导，我是长影子弟，可以说从小就是躺在胶片上长大的。电影嘛，欧洲的、美国的、日本的、苏联的，基本上都看过———“ 他这么说，黄震三人並不认为他是在吹牛。 越是在信息闭塞的年代，其实行业之间的壁垒也越严密。 为什么这个年代能考入专业影视学院的，基本上本身都跟相关行业有关，不见一个完全的白丁？ 就因为完全的普通人，压根就没有途径接触专业的影视知识。 最多看过几部电影乐呵乐呵。 什么镜头啊、表演啊、剪辑啊、布景啊之类的，別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过。 那还怎么考？ 李子成身为长影子弟，天然上就比普通人能更多地接触到电影知识， 他说这番话，谁也不认为他是在吹牛。 “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欧洲的电影，存在著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不接地气，换个说法就是脱离群眾。” 他非常清楚怎么说才能让三位领导重视起来。 这三位首先是国家干部，其次才是文化领域的掌舵人。 要只是大谈特谈艺术和技术什么的，他们未必听得懂，也未必认可。 但只需要一句“脱离群眾”就够了。 这不，黄震三人登时严肃起来。 脱离群眾，这在国家层面可是天大的问题。 “你为何会这么想？仔细说说你的观点。” 黄震在发问的时候，甚至將本子打开了，显然是要准备记录。 不但是他，贺静之和司徒惠敏也是同样的动作。 这样才对嘛。 李子成內心偷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输出自己的观点。 “欧洲的电影，相对於美国而言，过多的强调艺术性和思想性，但是他们所谓的艺术性和思想性，更多的是脱离实际的形而上的东西。比如欧洲的电影过度强调所谓的艺术创新，甚至为此陷入了『为了实验而实验”误区。这种做法，是一种典型的精英主义的傲慢 说到这里，见三位领导有些憎，李子成赶忙转换了用词。 “哦，用我们的说法就是，他们的作品过於阳春白雪，从而忽略了下里巴人。” 他这么一说，三位领导一下子就懂了。 也明白了他之前提到的欧洲电影“脱离群眾”的问题。 此时结合他的理论，再回想一下看过的那些欧洲电影，他们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些明悟。 “欧洲的电影人总是將艺术、思想掛在嘴边，靠著这样的言论来拔高他们的电影地位，虽然可以起到欺骗的作用，但到底是空中楼阁。这其中共有几个值得商榨的地方，我说一说，还请几位领导斟酌。” 黄震三人没有回应，但是目光灼灼的样子，显然都在认真等候。 “首先，就说艺术和思想。究竟电影要表达的艺术和思想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欧洲人说的才是电影的思想和艺术？那么是不是在欧洲之外，电影还可以用不同的艺术和思想表达方式？这里面涉及到意识形態的问题。谁说的艺术才是艺术？谁宣传的思想更加重要？” 黄震三人都是老革命了，听到他的话，愣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作为文化领域的掌舵人，这些东西他们还真的没有去考虑过。 不，或者可以说，是从未发现过。 他们对於意识形態领域的宣传方法，还是从前的老一套。 虽然知道电影承载著意识形態宣传的重要作用，却没有想到爭夺话语权其实是在电影之外。 李子成说的，其实也是后来许多大导演和电影团队经常会犯的毛病。 电影拍出来了，观眾不喜欢，票房不理想，批评声络绎不绝。 他们却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大言不惭地指责观眾们看不懂，欣赏不了艺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些人里，有一些是纯粹的坏，还有一些就是真的走不出自己的圈子。 可他们的圈子是如何形成的呢？ 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 基本上从他们开始接受电影教育的开端，就已经跑偏了。 后来为了在国际上出名，获得所谓的认可，不得不屈从於西方尤其是欧洲的理念，结果就渐渐变成了脱离群眾的样子。 所以在这里，李子成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课题。 电影的艺术谁说了算？ 谁倡导的思想才是真的思想？ 不能欧洲人说这么拍电影是艺术，那就是艺术。 事实上所谓的艺术，是最虚妄的东西，很难进行范围界定。 在这方面，美国人就做的很好，完全不理会欧洲人的那一套。 直接用强大的国力和工业实力碾压过去。 “当初在看这些电影的时候，我就注意观察过其他人的反应。许多人普遍都说，欧洲的电影没有美国的好看。这些人不是什么专业的电影专家，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这让我不禁沉思，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或许，我们是不是被欧洲的宣传给欺骗了？” 李子成开始往更深层次引导。 “领导，我有一个建议，可不可以请我们在欧洲的同志，向欧洲民间做一个问卷调查。问问真正的普通欧洲人，他们更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也许搞清楚了这个问题，对於我们的电影未来如何发展，將会有很大的启发作用。” 第139章 改变中国电影的机会 第139章 改变中国电影的机会 艺术的定义是很模糊的。 而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定义的权力。 这是时代赠给欧洲人的福利，广大的第三世界国家就是受害者。 唯独不同的，就是美国人。 在这方面的话语权上，美国人是可以和欧洲人分庭抗礼，並且占据上风的。 哪怕欧洲人对美国的电影之以鼻，但美国人从不认为自己的电影就不是艺术。 工业艺术也是艺术，科技艺术同样也是艺术。 而实际上，工业艺术和科技艺术的厉害，又远远超过了思想和人文界定的艺术。 前世的欧洲电影就被好莱坞大片打的溃不成军，丟城失地，最终只能在有限的几个电影节上圈地自萌。 而广大的欧洲民间，人们压根就对他们所谓的艺术电影一点都不感冒。 偏偏令人无奈的是，在遥远的中国，还有那么一群站不起来的人。 都2025年了，还要去拍摄八、九十年代的农村题材，去欧洲的电影节上摇尾巴。 既然有机会，李子成就赤裸裸地將其中的道理和规则给揭开，也让黄震等人目瞪口呆这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领域。 之前在工作中和中国的电影人沟通时，听著他们对於欧洲电影的吹捧，也难免生出低人一等的认知来。 反正中国是贫穷落后的嘛，要多多向西方国家学习。 电影领域也学习就是了。 结果李子成將面纱揭开，才让他们意识到这里面居然存在著巨大的陷阱。 时间到2020年后，中国的观眾早已对欧洲电影祛魅，知道欧洲电影就是空中楼阁，是少数人的封闭城堡。 但是在这个时代，中国人可看不到这一点。 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名號还稳压奥斯卡一头呢。 谁能想到从观眾市场去看待欧洲电影呢？ 但群眾这个概念，在中国有著不一般的意义。李子成从这个角度下手，自然会引起国家的重视。 诚如他所说的那样，欧洲电影好不好，到欧洲的民间问一问就知道了。 虽然现在好莱坞还没有凭藉强大的实力在全世界肆意扩张，但欧洲观眾喜不喜欢那些堪称歪门邪道的艺术电影，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只要让国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那么扭转中国电影界乃至文艺界的认知，將会变成可能。 当然了，李子成说这些，也有现实的自的。 “老的电影人，固然经验丰富，技术嫻熟，但他们的认知和理念，已经很难改变。中国电影要想发展，是指望不上他们的。现在各大艺术院校大量招收新生，显然国家也是在为未来的文艺领域储备人才。可要是再让他们在学院里接受这样的教育，等他们出来后， 情况將不会有任何转变。恰好我们这个项目缺少大量的人手，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让现有的院校生加入进来，通过实践的方式学习新的电影理念，各位领导觉得如何？” 李子成门上了北电的78级。 第五代导演群体，不是天生就那个样子的。 他们也是在接受教育和从业阶段，受到了太多的影响才变成了令人惋惜的模样。 既然有机会，为第五代导演群体重塑精神认知，李子成还是很愿意去做的。 他的理由也很正大光明。 光在学校里闷头苦读有什么用？ 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啊。 这年头的北电还是很穷的，摄影机、胶片都不富裕，所以学生们根本没有多少实操机会。 把他们弄到剧组里来，在自己的魔下实地参与电影製作。能够看到、学到的东西，不比单纯的课堂更好？ 当然了，这种事他是无能为力的。 他跑去北电沟通，人家肯定不理会他的。 但现在带著国家任务的性质，要是能说动部里的三大领导出面，那机会就大了。 现在就看黄震等人认不认可他的理念了。 各大影视院校的老三届，为什么人才辈出、成果辉煌？ 除了影视行业百废待兴，人才奇缺，给了他们发挥的机会之外，国家的重视也是重要因素。 如何培养这些人，使之成为能够为国所用的人才，国家显然也有思虑在其中。 只可惜，现实问题让第五代导演的发展，严重落后於国家发展的速度。 他们受到了太多负面因素的影响，取得的成就和製造的麻烦一样多。 还有由状状这样的，几乎职业生涯断送的。 院校里的教学情况如何，学生们的状况如何，其实黄震等人是不太了解的。 他们的位置太高了，工作繁忙，很难去关注具体的基层工作。 但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这个理念，他们还是奉为圭泉的。 “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仔细研究的。至於调遣院校的学生来参与项目，还需要和院校方面沟通一下。” 说到这里，黄震看向司徒惠敏。 “这件事由你来跑一趟，如何？” 司徒惠敏知道他为何这么说，毕竟他儿子是北电导演系的系主任嘛。如果这件事能够成行，负责的人肯定是司徒兆激。 “那我就去一趟。” 这个年代官员的行动力都很强，会议结束后司徒惠敏叫上李子成，直接就去了北电。 如今的北电院长是卢孟。 对於司徒惠敏的到来，他难免惊讶。 “领导大驾光临，不知对我们北电有何指示？” 做北电院长，卢孟属於临危受命。 工作的重心就是让北电快速恢復教学工作，建立完善的教学体系。 已经六十二岁的卢孟，其实已经到了退休的边缘，当北电院长也是过渡的。 可比较搞笑的是，接替他的成殷和他同岁，却比他更早地去世，他反而活到了2005 年。 司徒惠敏没有废话，把李子成的想法一说，卢孟也有点憎。 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他他明白，也认为这个办法很不错。 北电实在是太穷了，总共就那么点教学器材。 以至於学生们想要练手都没有办法。 拍电影手生怎么成？ 可问题是，这么一个小年轻哪来的自信，觉得他搞的项目就比北电的教学更强？ 面对卢孟的质问，李子成信心十足。 “之前我在长影已经完成了一部电影，就是我的作品《伐木人》改编的。如果可以的话，想请北电的各位前辈点评、指教。” 行不行，別废话，作品来定。 “就是大领导也说好的那部《伐木人》？” 卢孟消息居然很灵通，还知道《伐木人》背后的其他事。 司徒惠敏也是信心十足。 “等你看了之后，就知道好不好了。” 卢孟作为老革命，行事颇为果决。 “那好，咱们就先看电影。嗯，我召集一下全校的老师和学生一起看，没问题吧？” 他虽然是院长，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他一言能决的。 既然要靠电影来说话，那就让大家都看看，这样才能服眾嘛。 对此，李子成也好，司徒惠敏也好，都没有异议。 不过在准备的时候，李子成想起一件事。 “领导，话说我们这电影审也审完了，到底什么时候能上映啊？” 一般的电影审查，基本上电影局看过后，当场就会给出意见。 能上映，就会召集中影和各地发行公司举行看片会。 不能上映，也会说明原因。该改的改，该禁的禁。 哪有《伐木人》这样的，都到处放好几轮了，结果能不能上映还没有结论。 “你不知道吗？” 他这一问，司徒惠敏也挺纳闷的。 “上头已经决定了，这部电影將会作为文代会的公映影片，让全体参会代表观看。等文代会之后，就可以全国上映了。” 李子成倒吸一口朱琳。 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虽然知道文代会上，会有代表现场表演节目。但现场放电影，还是给全国电影同行里面的翘楚放这是什么？ 这是国家给予的最大讚誉啊。 不是真正优秀的影片，会有这个待遇吗？ 第一次得知这个情况，李子成也终於明白了，为何这么重要的国家任务，会选定他来做这个总负责人了。 看来《伐木人》在国家上层的认定中，意义比自己想的还要重大。 行吧。 既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事相报。 胡思乱想当中，电影的放映工作准备好了，北电的人也基本到齐了。 这个时期的北电规模很小，教职工加上学生也没有多少人。 听说是新电影，大家都很高兴，毕竟大家日常拉片拉的都快要吐了。 司徒兆激跑过来，压低了声音。 “爸，今儿个这是什么节目啊？” 司徒惠敏没告诉他。 “先看电影，看完了会跟你们说的。” 另一边，田状状、陈凯戈等人也看到了李子成。 “那不是小师弟嘛，跟谁坐一起呢？” 田状状认出了司徒惠敏，一说出来，大家全都惊不已，更是对李子成產生了別样的想法。 毕竟能跟副部坐在一起还谈笑风生，换成他们恐怕早就心慌意乱，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给大家太多乱想的时间，放映室里暗下来，电影开场了。 当“伐木人”三个字出现在荧幕上时，大家这才知道，今天看的居然是李子成的小说改编的作品。 这小子难道是专门跑到北电来炫耀的？ 可带著一位副部过来炫耀，阵仗是不是太大了些？ 第140章 牛马 第140章 牛马 考入北电的人，內心必然是骄傲的。 毕竟这里是中国电影的最高学府，因此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担纲中国电影大任的心气在。 正因为如此，在观赏別人电影的时候，这些人的心里难免带上三分审视。 可穿越者带著四十多年的差距，一上来就给了他们致命打击。 “呀！” 当看到开头的漫天雪景中的镜头平移时，张一谋没忍住，发出了惊呼。 不但是他，他身边的摄影系的同学们也是如此。 在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曾经告诉过他们，雪景並不好拍。 因为雪天的顏色过於单一，如果拍的不好，画面就会白茫茫的一片，成为废镜头。 但此时呈现在他们眼中的画面，明明是从高向低的俯瞰镜头，可是却层次分明，景观清晰。 即便是远处的山峦起伏，也勾勒著令人心驰神往的曲线美。 这摄影的人，实力不俗啊。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正確的镜头应用，都好好观察，回去写一篇心得。” 摄影系的老师张益福就坐在旁边，適时地展开了授课。 张一谋等人不敢怠慢，也確实被镜头镇住了，全都打起了精神。 至於其他人，则感想不同。 “这歌不错啊，和这景绝配。” 陈凯戈多么傲气的人啊，难得夸讚別人的好。 “这小师弟还会作曲呢。” 田状状留意到了字幕，赫然发现，做配乐的人居然是李子成。 当故事来到和平饭店的时候，司徒兆激忍不住了，拽了拽李子成的衣袖，低声道：“你爸、你妈功力见涨啊，这剪辑的厉害。” 李子成抿嘴一笑，倒也没有欺骗老同志。 “是我剪的。” 司徒兆激等人目瞪口呆，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线打量这个大侄子，心中暗。 难道导演和导演的结合，就能生出这么厉害的电影人？ “auv，这段拍的真好。” 如果说和平饭店这一段，最搔中了谁的心，那毫无疑问就是陈凯戈了。 那轻歌曼舞的配乐，那舒缓流畅的转场，那处处透露出来的文艺气息，全都是他做梦想要实现的画面。 要不是正在看著呢，要不是现场有大领导，陈凯戈都要窜过去，和李子成好好探討一番文艺了。 陈肖伊扮演的宋焦英娉娉婷婷走下东大门台阶的画面，差点让他流出口水来。 怎么可以把女人拍的这么美？ 这才是艺术啊！ 美术系的那边，同学们也始终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嘿，想明白这色调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这段镜头这漂亮，就跟油画似的。” “呵，满天冰雪里寒梅绽放，偏偏红的还不突兀，这画面绝了。”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么议论纷纷，动静还是传了出来。 李子成微微一笑，智珠在握， 有这样的作品，不信北电不合作。 这帮学生留在课堂上，学到毕业也接触不到这种水平的作品。只要学校不傻，肯定会给他们实际参与电影製作的机会。 当许灵均在和平厅跳舞和战斗场面出现的时候，才是最为震撼的时刻。 全体北电的人都张大了嘴巴，一直到电影放完了都没有回过神来。 尤其是表演系的学生们，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巴根直衝脑海，隱隱有什么壁障被打破了。 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东西，但他们十分肯定，真的学到了有用的知识。 哗哗哗· 当放映厅的灯光亮起时，也没用谁开头，掌声就自发地响了起来。 相比起普通的观眾，这里的人到底鑑赏水准更高。也正因为如此，对於电影的感悟他们也更加深刻。 而其中最大的感想就是这是中国电影？ 什么时候，中国电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不管学生们作何感想，卢孟等院领导和司徒兆激、张益福等系领导齐聚会议室，自然也包括司徒惠敏和李子成。 卢孟还是无法平復心情，说话的时候都带著颤音。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的意见呢？” 眾人原本以为是有好电影，所以才召集观赏和学习的。 待得知要让在校学生参与到电影製作当中，会议室里登时就跟开了锅一样。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如果是这种水准的电影，別说对学生们了，就算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学习机会。” 司徒兆激第一个开口，並且態度明確。 別说主持此事的人是他父亲，即便没有这回事，他也会赞成的。 在教学的过程中，他最大的烦恼就是资源有限，无法给学生们提供更好的教学环境。 但这是客观条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变不出教材和道具来。 现在有实际的剧组邀请，给学生们练手的机会，这要是不抓住，那可就太傻了。 更不要说还是《伐木人》这种水准的电影。 他都不敢想像，学生们在这样的剧组里经过薰陶后，水平將会提升多少。 说话的同时，他不禁看向老神在在的李子成。 这个大侄子，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怪不得当初李庚和贝聿成连连谦虚呢，原来这电影的製作还真不是他俩完成的。 李子成才是那个幕后真神啊！ “司徒主任说的没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的电影教育也是如此。无论怎样纸上谈兵，都不如实地操作一次。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也同意参与。” 韩小磊也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態度。 他和司徒兆激不单是同事，还是老同学。 从人情上讲，司徒惠敏负责的项目，他当然得支持。 而这个项目的好处，又是显而易见的，对於北电的人才培养確实有著莫大的帮助。 於公於私，这都是该推动的好事。 其他人纷纷跟著发言，但意见是一致的。 毕竟谁也不傻，这么大的国家任务，能给北电的学生参与机会。 別的不说，如果他们敢不答应，回过头来都得被学生们记恨。 卢孟见眾人意见一致，心里也鬆了一口气，转头找上了司徒惠敏和李子成。 “那不知道需要我们北电出动多少学生？” 问话的时候，他还在纠结。 估摸著选人的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他们能看到其中的好处，学生们也不是傻子。 这样的机会，谁不想参与？ 不说为了机会打的头破血流吧，最起码肯定少不了闹腾。 可就在他烦恼的时候，李子成贱兮兮地看过来。 “卢院长，如果我说——-我全都要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吧？” 嘶京城的二氧化碳含量足足降低了三个百分点。 卢孟以下，北电的领导和老师们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子成，严重怀疑耳朵听错了。 “小同志，你说什么？你说——都要？” “成子，不许胡闹，你知道那有多少人吗？” 司徒兆激因为亲近，赶忙把话说在了前边，这样別人即使想要指责，也不好说什么了李子成却很认真。 “导演系、美术系加上摄影系，不过才八十多人。看似很多，但我们这一次的电影製作，要採取不一样的流程和方法，也算是一次中国电影的探索。这点人手加入进来，其实还远远不够。” 李子成打算在这次的电影拍摄里添加私货，也就是把后来的电影標准化製作的流程给搞出来。 儘管因为技术、资金等方面的原因，不能完全做到好莱坞那样的程度，但起码能给这一批电影人的脑子里植入相关的概念。 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那么將来的中国电影肯定会大变样。 再说了，八十多人放在一个战爭电影的剧组里，真的不算多。 別看这些学生都是导演系、摄影系、美术系的，但是只要进了剧组，在李子成的心目中都將是完全平等的。 他们都將会获得一个统一的称號： 牛马。 多好的壮劳力啊，只需要管饭，对吃的还不挑，又不用给钱。 这不往死里用不对！ 这叫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將来他们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当李子成洋洋洒洒地將组建剧组的思路说了后，卢孟等人全都忍不住毗牙咧嘴。 能不能成不知道，反正他们从李子成的讲述中，就感受到了两个字。 专业。 顺著李子成的思路稍微想想，就赫然发现似乎电影製作的过程也变得清晰明了，不再那么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了。 单单就凭这个，就足够学生们学习的了。 “这么多学生出动，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学校必须全程跟隨和看护。这样，司徒老师，韩小磊老师，张益福老师，就由你们三位负责带队，务必要保证学生们完成课题的同时，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听著卢孟的安排，李子成差点衝过去握住他的手，大喊一声“好人”呢。 光送学生还不够，又送了老师来。 你以为这三位到了剧组，就不是牛马了？ 就算是北电的狗到了剧组，它也得干活。 “欢迎，欢迎啊！有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加入，我们的工作將会更加顺利。到时候还请三位老师多多操心，能者多劳啊。” 司徒兆激、韩小磊和张益福三人不知道怎么地，就感觉浑身凉颶的。 第141章 中戏也来掺合 第141章 中戏也来掺合 成功地將北电78级的学生们收入魔下，李子成非常高兴， 只要这帮傢伙在他的手底下，被他摧残个一年半载的，就算是洗脑也能把他们的思想给扭转了。 不过京城就这么大，影视圈子就更小了。 这边刚在北电取得突破，就有人主动找到了北影招待所。 “李子成同学，想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苏耘领了一群人过来，为首的人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很慈祥地主动招呼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李子成不敢怠慢。 “您好，您好，几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苏耘知道他不认识，赶紧道：“臭小子，还愣著干什么？这位是你们中戏的院长金山同志。” 李子成登时一个激灵，身子也矮了三分。 没办法，他现在是中戏的新生了。 现官不如现管，自己的学业可掌握在人家手里。 “哎哟，金院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知会一声，我马上就赶过去了。” 现年六十八岁的金山，身体状况不算是很好，却亲自跑来见一个学生，这让李子成诚惶诚恐。 “李子成同学，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哪里还坐的住啊？” 金山的后面闪出一人，熟悉的面孔让李子成不敢怠慢。 “哟，洪老师，您也来了。” 正是考试的时候见过的洪涛。 洪涛看著李子成成熟了一些的样子，满眼都是心满意足。 “你这孩子，既然来了京城，为何不到学校去看一看？难道我们这些老师就那么可怕吗？” 明是责问，但饱含关爱和宠溺之情。 没办法，不管什么学校，有这么一个名声大噪的学生，师长们都会是这样的態度。 “嘿嘿，不是不想去，实在是到了京城后一直忙，路过咱们学校好几次了，我也是望眼欲穿呢。” 听他这么说了，几位师长这才欣慰。 等洪涛给他介绍了其他几个人，李子成整个人都不好了。 导演系教授曹琪敬，任课老师王大瑛、白式本，全都是中国戏剧界泰山北斗级別的人物。 结果现在集体来找他一个小年轻，让他意识到了事关重大。 “李子成同学，虽然你父母都是北电出身，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是我们中戏的人了，怎么能厚此薄彼、吃里扒外呢？” 曹琪敬张嘴就扣帽子，嚇的李子成一身白毛汗。 “auv，曹老师，您这话可是让我太无地自容了。不过就算杀头，也得明正典刑吧？ 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曹琪敬虎著脸，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我问你，咱们中戏比他们北电差在哪儿啊？你如今弄的这个国家任务，需要人手的话，跟学校说嘛。咱们中戏就没有人才了？你这不算吃里扒外，是什么？『 “啊？” 看到苏耘幸灾乐祸的眼神，李子成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著自己手里的这个项目成了唐僧肉，中戏也盯上了啊。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国家任务，无论是资源还是规模，必然都是空前的。 在这个条件圆乏的年代，谁都明白国家任务的含金量， 不用说太多，单单就摄影机，这个项目都要比其他的电影多的多。 最起码黄震等大佬可是保证过的，要什么给什么。 那李子成申请个十台、八台摄影机，不过份吧？ 这在別的剧组，想都不敢想， 再说了，《伐木人》里玩了许多新东西这件事，风声明显传了出去，圈子里的人该知道都知道了。 中国电影人当然知道自身的落后，也很渴望能够取得进步。 在还无法更多和国际接轨、交流的情况下，国內的进步必然是爭相学习的对象。 李子成从北电大肆招兵买马，第一时间就被中戏知道了。 金山等人一听，这还得了？ 明明是中戏的学生，却放著自家师门不顾，跑到死对头那里招人“ 是可忍、敦不可忍。 於是这几位也不顾师道威严，亲自跑过来兴师问罪了。 “各位老师，你们真是太冤枉我了。” 李子成知晓了事情的缘由，二话不说就开始喊冤“我当然想要先顾著咱们自家啊，可是——可是我们导演班还没有入学啊。就算入学了，同学们一点知识还没有学到呢，即使招入剧组，也不合用啊。” 金山等人一听，不免脸色汕汕。 实在是李子成的理由太充分了。 和北电78级不同，中戏导79班现在还没入学呢。即使入学了，也是一群纯粹的新兵蛋子。 如果是一般的项目，李子成带著也就带著了。但这是国家任务，上面的期许很高，容不得一丁点的马虎。 他怎么敢带著一群几乎不懂影视製作的人进入剧组？ 那不是帮忙。 那是捣乱。 可儘管他说的有道理，中戏眾人还是不甘心。 毕竟不爭取的话，中戏导79可要被北电导78拉开很大的距离了。 哪怕中戏培养人才的方向是话剧，可影视方面也会兼顾的。 本来影视方面不如北电，大家也不会怎样。毕竟术业有专攻，北电在话剧方面也不是中戏的对手。 但现在不是有了李子成嘛。 这个还未入学的新生，已经在影视领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哪怕《伐木人》还没有上映，但圈子里已经传疯了，都在称讚这部电影的了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中戏当然希望在影视方面也能超越北电，成为中国演艺领域的第一学府。 现在李子成把现实的困难摆出来，金山等人赶忙凑在一起商议。 过了半响，金山代表中戏，小心地提出了想法。 “你现在执行的是国家任务，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敢影响具体的工作。不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要想想办法，给你的同学们一点机会。” 显然中戏的领导们改变了想法，不再想著和北电一较长短，而是给学生们爭取一定的学习机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子成不禁沉思起来。 中戏导79的学生，就如同他一样，其实时机不算很好。 最起码这次的项目，他们是没办法捞到太多好处的。 可正如金山说的那样，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的话，李子成也有点不甘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中戏导79的这些同学们未来都是行业內的顶级大佬。 而这些人，也是將来他立足行业的人脉。 这一次的机会，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成为他和同学们联繫友谊的纽带。 毕竟他不会在中戏一直到正常毕业，而是只有一年。 如果这一年的时间正常在学校上课，也没有什么关係。但他现在被安排了国家任务， 几乎没有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他和导79的同学们基本没有什么建立关係的时间。 他在中戏的生涯，弄不好就是查无此人。 但如果將导79的同学们也拉到剧组中来，那么就有了较长的相处时间，关係网也就建立起来了。 他思绪万千，金山等人却等的有点心焦。 不会条件放的这么低都不行吧？ 就在他们要失望的时候，李子成终於开口了。 “各位老师爱护同学们的心情，我也是感同身受。能成为中戏的学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既然各位老师如此良苦用心，无论如何我都得想个办法。这样如何？既然同学们没有多少基础和经验，那上半学期先让他们在学校里补充缺失的部分，然后等到下半学期再让他们进组，完成理论和实践的结合。” 说完，李子成就静等金山等人的回覆。 这算是最折中的办法了。 至於能不能行，那就要看中戏方面了。 “把一个学期的课程压缩到半个学期—” 曹琪敬自言自语了一句，猛地一拍大腿。 “我看行。” 白式本也道：“本来的期末作品排练可以取消，反正他们要参加实践了，不如就將剧组的表现当做考核好了。” 按照原本的课程安排，导演系的学生要在每个学期的期末，集体排演一场作品。 基本上大一的期末作品，多是以话剧为主。 但这个规定不是死的。 既然有更好的东西可以学，更改课程就被纳入了考虑当中。 当然了，能够决定课程更改的，是学校领导，不是他们这些负责教课的老师。 金山琢磨了一番，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 他们这些人不单单只是学校里的老师，本身也参与了大量作品的创作和演出，深知实践和理论完全是两回事。 理论上的东西，如果不能通过实践转化，在学生们的心目中永远都是空洞的文字，很难被消化为自身的知识。 虽然课程压缩到半个学期，会变得十分紧张。 但戏剧院校，其实教学內容素来都很灵活，並不像普通的院校那样照本宣科，调整起来也很容易。 现在李子成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给开了口子，如果还不抓住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回去之后我就召集学校领导，开会研究。” 金山也是果决之人，迅速打定了主意。 这件事，他一定要推行下去。 第142章 庞大而专业的剧组 第142章 庞大而专业的剧组 李子成的表態，让中戏的领导们很满意。毕竟自家的学生，还是为自家著想的嘛。 “你现在执行国家任务，责任重於泰山。开学报导之后，就先忙著工作好了。至於学业的问题，我会和相关老师打招呼的。” 辞別之际，金山拉著李子成，把一起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原本还很担心李子成忙著拍电影，不来学校上课，学业都得耽误下来。但是看了《伐木人》之后，金山等人全都认清了现实。 就这水平，即使坐在中戏的课堂里也学不到什么啊。 不对。 是中戏的老师根本就教不了他啊！ 他来中戏做老师都绰绰有余。 既然如此，上不上课已经不重要了。 “多谢各位老师的理解，我一定好好完成国家任务，不给学校丟脸。” 李子成言之凿凿，已然给自己贴上了中戏的標籤。 有这个身份，只要他这次的项目弄好了，那中戏也会跟著沾光。 金山等人听了他的说法，果然各个眉开眼笑，儼然已经將他当成了最得意的弟子。 “你小子，现在成唐僧肉了。』 送走了中戏眾人，苏耘上下打量著李子成，心中的感慨如云翻涌。 这个小傢伙，可是他亲眼看著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这让苏耘生起一个不好的感觉。 恐怕长影是留不住这样的人才了。 可是没办法，总不能跟国家抢夺吧？ 幸好李子成是长影出身，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份香火情，將来长影说不得要借他的光了。 “北影到了，排队下车。” 客车停稳，司徒兆激高声招呼，让学生们喧闹起来。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带著清澈而火热的眼神，来到了未知之地。 “司徒，这边。” 李庚热情洋溢地过来迎接，看著八十多个学生，打从心眼里高兴。从这些学生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当年。 当年他们就是在田风老师的带领下，跋山涉水，完成一个个课题。 时过境迁，他们这些曾经的学生如今也要提携后辈了。 他在感慨万千，这些学生里却想法各异。 有激动难奈的，幻想著投入工作后该干什么呢？ 有胆小畏怯的，生怕做不好丟人的。 还有愤愤不平的。 “不是，咱们都到这儿了，成子也不说来迎接一下，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些师兄了？” 陈凯戈看看安静的四周，不满全都在脸上。 他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过来助阵，李子成不说倒履相迎吧，起码也得门口恭候吧。 结果呢，人都看不见。 但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就连田状状听了他的话之后都不禁皱眉。 “行了，到这儿就老实点，別到处显得你能。” 如果是別人，陈凯戈非得扯扯不可。但骂他的人是田状状，他就只能著。 李庚和司徒兆激、韩小磊三人沟通了一番，就带著学生们去了北影的招待所。 在电影製作期间，这些人都会住在此地。 別看北电也在京城，但朱辛庄太远了，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年代，让学生们两头跑不现实。 李子成和黄震、司徒惠敏等人商议后，乾脆在北影的招待所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也就是说，在电影完成製作之前，这些学生基本上不用回去上课了。 当然了，北电对此是毫无意见的。 课堂上学到的东西，哪能跟剧组的实践相比啊？ 等学生们安顿好后，就被带著来到了一间礼堂。 在这里，陈凯戈终於看到了李子成。 只是这么近、那么远。 明明都在一个礼堂里，他却坐在下面如同嘍囉而那个小师弟则坐在主席台上，正跟黄震、苏耘等人谈论什么。 陈凯戈一直都是很骄傲的人，尤其是进入北电后，面对著其他对电影一知半解的同学，他非常有优越感。 但是现在，他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明明是小师弟，还去中戏这种二流学校，甚至还没有入学，结果却能跟部级高官谈笑风生。 而他呢，屈身於一群学子中间，泯然眾人矣。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才高八斗的我，却得不到赏识呢？ 我的文学素质也很不错啊！ 我的诗歌，难道太曲高和寡了？ 李子成可不知道他的样子，让陈凯戈產生了思想的参差。即使知道，也会之以鼻。 大诗人就是这样，永远认不清自身的问题，也不知道哪来的傲气？ 或许趁著现在还年轻，可以將他敲打成不同的形状。 很快地，小礼堂就被充满了。 乌决决的坐了上百號人，一时人声鼎沸，各有感想。 台下的人看著台上各有思虑，台上的人看著群英薈萃也是心潮澎湃。 “这么庞大的剧组，驾驭起来可不容易啊。” 黄震给李子成提前打预防针。 以前拍电影，动员的人力比这个多的，在所多有。 但那是总人数，像这样光是集中起来的主创人员就超过一百多的，大家都没有见识过。 对此，李子成云淡风轻，浑不在意。 一百多人的主创团队就嚇人了？ 后世完全工业化的电影团队，轻则上万人他都如臂使指。团队越大，越会让他兴奋。 等人都到齐了，李子成伸手在麦克风上敲了敲，瞬间刺耳的锐鸣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小礼堂也安静了下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开会。” 台下的绝大多数人都瞪大了眼晴，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在许多人的想法中，今天这个会议主持的人应该是黄震。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他这个小年轻控场。 这个时候，李子成也不再装年轻人了，气场全开。 “隨著大家的到来，也预示著我们的剧组正式成立了。至於我们剧组的目標，相信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在这里，我先强调一点，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以免有人心理准备不足。这一次的任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从上到下，无论是谁，都必须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在工作中，不要突发奇想，不要特立独行，一切以集体利益为重” 陈凯戈. 怎么感觉他在点我呢？ “我们这次的剧组，是完全不同的。专业化，规范化，模块化，是基本要求。希望大家能够明白各司其职的含义，也儘量適应新式的工作方法。” 一百多號人愣愣听著，至於听懂了多少，显然不太乐观。 不过没关係，许多东西都需要在工作中进行磨合，才能加深他们的理解。 “下面我来宣读一下剧组各部门的人员构成，被念到名字的人，会议之后去寻找自己的部门报导。” 进程这么快吗？ 所有人都暗暗心惊，对於李子成没有废话连篇的风格很是意外。 台上，李子成已经展开名单，当眾公布起来。 “本次剧组共分为製片部门、导演部门、管理部门、技术部门四大类，在四大部门之下，还有若干个小部门。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很多人还不熟悉，我念到名字的请站起来，让大家认认脸。” 事关工作，每个人都认真起来，等著下面的章程。 “製片部门，为本剧组最高负责机构，拥有一切事务的最高决策权。由本人担任总製片人，各部门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李子成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大家是看清楚了，但是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这么大的剧组，不到二十岁的总负责人，真是让人嫉妒啊！ 不少人都捫心自问，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在干嘛？ “製片部门副製片人，有长影厂的苏耘厂长、北影厂的汪洋厂长、八一厂的张景樺厂长和广西厂的韦必达厂长。因为韦厂长无法到任，所以由郭保昌老师代行职权。” 郭保昌在其他几位厂长之后站起来，心里忍不住哆嗦。 没办法，別人都是一方诸侯，唯独他不是啊。 结果现在被摆在了和大佬们一样的位置，怎一个诚惶诚恐、胆战心惊？ 幸好他已经得到了广西厂的授权，否则的话这个副製片人很难服眾。 和李子成这个负责具体工作的总製片人不同，四位副製片人的职责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协调。 毕竟剧组的人都是从各个厂调来的，就这么凑到一起，工作的时候少不了摩擦和爭执一旦发生了，只需要这四位出面，问题都会很好解决。 李子成这么安排，也是人尽其用，也得到了黄震等人的认可。 “接下来是导演部门” 李子成的语速依旧不疾不徐，但语调非常清晰，一百多號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本次剧组共设总导演两位，分別是李庚导演和贝聿成导演。” 李庚、贝聿成夫妻一起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却收穫了一大片的喻喻声。 许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疑问。 没办法，这两位名声不显，看起来也还年轻，更没有什么代表作，这么大的剧组让他们担任总导演。 这能行吗？ 不过看了《伐木人》的，倒是心里比较平静。 毕竟那种水准的电影，人家都能拍好，水准显然已经在同行之上。 但不管怎么说，李庚和贝聿成担任总导演这件事，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支持，就不可能发生变动了。 第143章 苦心 第143章 苦心 李庚和贝聿成作为电影的总导演，也只能由他们两个担任， 不是李子成任人唯亲，而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和他的意图契合，配合起来也更加容易。 尤其是经过了《伐木人》的拍摄，李庚和贝聿成的导演技术和理念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说他们两个走在了全国同行的前面，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这件事，他早已和黄震、苏耘、汪洋等人沟通过。 对此这些大佬们都没有意见，反正北影厂、八一厂就是抱著学习的態度来的。 “副导演，李骏同志，杨远同志和陈怀愷同志。” 李子成安排了三个副导演，都是经验丰富之辈。 其中李骏领衔剧本创作组，杨洗远负责现场拍摄组，陈怀愷则负责场景效果组。 李骏作为大决战系列电影的总导演，剧情构建能力无须质疑，能够很好地帮助李子成完成剧本创作的任务。 杨远是《大决战之辽瀋战役》的导演，其中的战斗场面李子成也是印象深刻。由他来负责现场，也是人尽其才。 至於陈怀愷，外界始终都有一种说法，《霸王別姬》其实是他拍的。 只是掛了陈凯戈的名。 这种说法没有任何根据，但陈怀愷在片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他深厚的戏剧功底，很好地帮助陈凯戈搭建了鲜活真实的场景。 加上他多年作为副导演的从业经歷，用他这份能力来负责场景，李子成的安排是十分精確的。 剧组构建到这里，所有人都很平静，因为相应的人事安排全都十分合理，挑不出毛病来。 但接下来，李子成开始搞事了。 “管理部门负责人—.尹黎铭。” 坐在人群中的尹黎铭本来神游天外，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忙清醒过来。 但迎上所有人怀疑的目光，这才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对。 雷献和在旁边嘀咕道：“还愣著干什么？你是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啊。” 尹黎铭直接傻了。 这次的四大部门，他居然是其中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老天爷啊，他何德何能，拿什么服眾啊？ 就在他站起来想要推辞时，李子成適时开口了。 “尹黎铭同志曾经在《伐木人》剧组担任后勤主管，从头到尾工作认真负责，极大地提升了电影的拍摄效率。鑑於他有相关的经验，所以在这里任命他为管理部门的负责人。” 那没事了。 得知尹黎铭做过《伐木人》的场务，大傢伙的质疑迅速消散了。 《伐木人》的质量就是最大的底气。 哪怕场务工作不会体现在画面上，但谁也不敢说电影的成功跟场务没有关係。 而场务作为许多人接触电影的第一份工作，谁都明白其中的复杂和难度。 尹黎铭既然能驾驭《伐木人》剧组，那么就肯定比別人更適合。 至於他显得年轻？ 拜託，上面还坐看一个更年轻的呢。 其实李子成也担心尹黎铭不能胜任。 虽然想要將尹黎铭培养成嫡系，但拔苗助长未必是好事。所以在这后面，他给尹黎铭安排了一个副手，那就是庞学琴。 虽然庞学琴是长影的副厂长，地位比尹黎铭高的多。但老庞还有其他的工作，不可能一心扑在剧组这边。 他来担任副手，说白了就是给尹黎铭撑腰的。 庞学琴也明白这一点，笑呵呵地领取了任命。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看到长影这边副厂长都心甘情愿地给尹黎铭打下手，越发对尹黎铭慎重起来。无形之中，增加了尹黎铭的威权。 “技术部门，负责人由我亲自担任。我们这次要拍摄的，是战爭电影。这对技术的要求非常高，也是最辛苦、最复杂的环节。希望今后的工作中，大家精诚团结，共同完成国家交予的任务。” 大家原本以为技术部门的负责人应该是侯风景，要不然就是於泽。 待得知是李子成亲自兼任，都不免觉著这个小年轻是不是太贪权了一些？ 但侯风景和於泽却没有不满， 侯风景跟李子成合作过，深知这个年轻人在特效方面的厉害。由他亲自来负责特效又可以跟著学习到更多的东西了。 於泽虽然和李子成不熟，但是从侯风景这里听了太多关於李子成在技术方面的水平， 他也想要好好学习。 四大部门的人事安排下来，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场面比较安静。 毕竟这种事都是大佬们的，和其他工作人员无关。 他们更关心的，是具体的工作安排。 李子成转头徵询黄震的意见。 “领导，那我继续公布名单了？” 黄震想到李子成的安排，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慌，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点了头。 李子成似乎想到了等下的热闹，脸上浮现了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关於各位同学们的安排，请大家听好了。” 瞬间，北电的学生们都直起了腰板，支楞起了耳朵。 这位小师弟，应该了解他们的才干吧？ “以下念到名字的，去剧本创作组报导。白洪、崔晓芹、胡梅、李少虹、姜海洋、张一谋、顾长蔚、冯晓寧、霍健起。” 底下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著，结果名单出炉，就这么几个人，立时就炸开了。 许多人都憎了。 先是导演系这边。 “怎么没有我啊？写剧本怎么能没有我呢？这不是胡乱安排吗？ 陈凯戈的嗓门最大。 他可是北电第一才子，创作这么体现艺术性的工作，怎么能没有他呢？ 和他一样，田状状也脸色黑黑的，对李子成印象大坏。 亏他当初还对这位小师弟嘘寒问暖呢，结果工作安排上竟然胡搞。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存了多少想法？ 就等著一个机会来施展，好一鸣惊人呢。 结果，好嘛。 剧本创作居然没有他的事。 摄影系这边，张一谋和顾长蔚也是晕晕乎乎的。 他们是学摄影的啊，怎么给安排到剧本创作去了啊？ 但他俩比较稳重，也没有什么恃才傲物的本钱，所以没敢声张。 至於美术系这边的冯晓寧和霍健起，就更没有资格了。 “闭嘴！老实待著。” 或许是嗓门太大，陈凯戈的声音被他老子听到了。 陈怀愷怒不可遏，回头就骂。看到老子不高兴了，陈凯戈这才地老实下来。 但他已经决定了，等会儿会议结束，一定要跟李子成扯扯。 接下来的人事安排，在许多人看来，基本等同於乱命。 压根不考虑大家本来的专业，就好像抓阉一样隨意。 这样的剧组，能搞好吗？ 其实大家根本不了解李子成的苦心。 他的安排，是有意为之。 比如將老谋子和顾长蔚、冯晓寧、霍健起安排到剧本创作组去，就是因为李子成知道这几个人未来都会从摄影转为导演。 既然如此，提前帮他们掌握剧本创造的要领，对於提升他们的创作能力將有著莫大的好处。 尤其是老谋子。 你那讲故事的水平什么样，自己没点数吗？ 老谋子毕竟是中国电影的代表人物，虽然缺点很多，但不能否认他对中国电影的贡献。 说他是中国电影的一张名片，这丝毫不算过份。 既然有机会亲自调教老谋子讲故事的能力，李子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其实这四个非导演系的学生当中，要说讲故事能力最强的，肯定是冯晓寧。 他的战爭三部曲，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奈何生不逢时，使得他没有获得应该的荣誉和认可。 现在落在李子成的手里，不介意帮他儘早蜕变。 导演系选的这几个人，也是有考量在的。 李少虹和胡梅不用多说，也是前世比较知名的导演了。电影领域成就一般，电视剧领域算是地位不俗。 她俩讲故事的能力还是可以的，缺点是过於文艺，而且严重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现在將她俩安排到剧本创作组，藉此机会帮她们在文艺和商业上取得平衡，或许可以走的更长远一些。 当然了，只要不拍《红楼梦》，那就是好同志。 至於白洪和崔晓芹，名气虽然远远不如同班同学，但这两人有个特质，那就是不挑题材。 这两人没什么思想包袱，也不执於所谓的艺术，什么类型的电影都能拍。 也就是没有赶上好时候，加上所处的位置提供不了多大的助力。 李子成很期待他们两个在自己的手底下，能够绽放出怎样的光彩来？ 唉，这中国电影八大製片厂、港澳台的未来，全都在他的肩上啊。 只可惜，当下的人们並不理解他苦衷。 会议刚刚结束，他就被陈凯戈等人包围了。 “小师弟，你先別走，咱们说道说道。” 陈凯戈急赤白脸地拦在了前面，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其余的由状状、张一谋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不是来感谢的。 既然如此，李子成也认真了起来。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陈凯戈等人“李李—李主任” 陈凯戈这个噁心，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等有一天我职位比你高的，我一定要找回场子。 “李主任，我想问一问，我们剧组是不是存在不合理的现象？为什么在人事方面，没有做到量才施用？” 第144章 《闯关东》出版 第144章 《闯关东》出版 “看来各位意见很大啊！” 李子成背著手，跟老干部似的。 明明他年龄最小，但是跟气势汹汹的陈凯戈等人一比，反而显得老成持重。 “我们当然有意见。” 就连张一谋等忍不住开口。 要知道他平时话並不多，就跟兵马俑似的呆板。但这一次的安排让他难以接受，所以也愤愤质问起来。 “那好吧，反正我还有点时间，正好听取一下你们的意见，顺便解答一下你们的疑惑 李子成注意到陈怀愷等人要往这边走来，他不著痕跡地挥挥手，示意自己能搞定。 要是陈怀愷过来，陈凯戈弄不好得挨一顿揍。虽然能暂时压制他，但他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李子成太了解这货的性格了。 那就是属驴的，得顺著毛摸，要不然就得子。 当然了，他现在心情好，事不多，所以还愿意耐心应对。 要是在片场这帮玩意儿敢跟他炸毛，他下手比陈怀愷还要狠。 见他態度和蔼，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陈凯戈等人的怒气多少消散了一些， 既然陈凯戈是领头的，他也第一个开口。 “小师弟——不是，李主任啊，不是我自夸。在我们班，要说编剧的才能，我也算得上名列前茅。更且我对这次的电影，也有许多新颖的观点。可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去管理部门呢？那工作都是底下都没有发挥余地啊。” 好傢伙，这骨子里居然有阶级思想啊。 李子成並不会把心里的恼火表现出来，而是笑呵呵的，仿佛真的在聆听他的想法。 当陈凯戈等候回復的时候，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陈师兄啊，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我想的不对？哪里不对？” 陈凯戈有点懵，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李子成瞎话张嘴就来，仿佛在妙瓦底进修过。 “你也说了，你的编剧水平在同学们当中都属於比较厉害的。既然如此，还让你来做编剧，那对你有什么提高吗？並没有啊。相反，安排你去管理部门，站在全局的角度来了解一个剧组的运作，帮助你完善短板，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全面的导演啊！” “是——是这样吗？” 明显看到，陈凯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显然是舒服了。 原来不是我的编剧水平不行，而是太行了，不需要再到剧组里磨练。 已经可以去学习其他方面了。 小师弟这不是乱命啊！ 他这是用心良苦啊！ “小师弟，对不住，是我-是我误会你了。你放心，管理部门有我在，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陈凯戈把胸脯拍的眶眶响，信誓旦旦的样子，儼然已是李门走狗。 田状状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突然心生惶恐。 这个小师弟，望之不似人状啊！ “那我去技术部门，也是这个原因吗？” “田师兄，你家学渊源，其实导演方面的知识，你在考上北电之前都已经会了，对吧？其实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导演了，唯独欠缺的，就是实际操作的机会。课堂上终究和片场是不一样的，我是希望你能够通过实践，把学到的知识都激发出来。这样將来我们中国电影界，就有了一个现成的参考经验。” 你就別去琢磨你当年那点破事了，別总是跟特殊时期过不去了。 老老实实去玩炸药。 如果炸不死，应该能进化吧？ 对于田状状，其实李子成是颇为腹誹的。 可以说，后来中国导演的一些坏毛病，都是他开的坏头。 一味地追求所谓的艺术表达，完全不顾观眾的感受，飘在上面不接地气，將电影当成了圈地自萌的阳春白雪。 正因为如此，李子成才要改掉他的毛病。 你不是飘著嘛，那好，我让你去玩炸药。 让你整天和接地气的工作打交道，不信磨不平你的稜角。 田状状之后是张一谋。 面对这货，李子成就更加隨便拿捏了。 “老谋子啊—” “我不老！” “我知道了，老谋子。” 张一谋心累，但也选择了接受。 刚才听了李子成对陈凯戈、田状状的安排，他甚至有点期待。 难道这位年轻的小师弟，也对自己煞费苦心？ “老谋子，你难道就打算做一辈子的摄影师吗？难道你就不想做导演吗？” 轻轻的一句话，就好像百万伏电流贯穿全身，立时让张一谋汗毛乍竖，面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我” 他很想说：我的想法，你怎么知道？ 但是想到身边还有一大堆人，终究不好意思。生怕说出来后，会被人嘲笑。 “不想当导演的摄影，不是好摄影。” 李子成挪用了拿破崙的名言，一下子就让张一谋红了眼眶。 他来自贫穷的黄土高坡，但也有著老秦人的坚韧和顽强。古拙的表面下，是一个旺盛的进取之心。 整个摄影系里，他是唯一一个勤快往导演系课堂跑的人。 有的时候，他的行为甚至不被人理解，经常能听到嘲讽之声。 面对这种情况，张一谋没有用语言反驳。 他也不是一个语言上的强者。 他只会闷头去做，或许只有出了成绩的那一天，才是他扬眉吐气之时。 可不管怎么说，人最难得是知己。 听了李子成的话，张一谋千万言语都涌到了喉头。想要一吐为快，偏偏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子成不用他开口。 “要想成为一个好导演，讲故事的能力是首要条件。跟著有经验的前辈好好学习，期待你能讲出自己故事的那一天。” 趁著这些第五代导演还没有入行，先行给他们灌输理念，这將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陈凯戈等人怒气冲冲而来，欢欢喜喜而去。再说起李子成时，每个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至於多少年后能反应过来？ 那已经不重要了。 李子成回到招待所，结果被管理拦住，告诉他巴老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去一趟国谊宾馆。 巴老亲自相招，肯定是大事。李子成不敢怠慢，回屋放下东西后就奔了过去。 到了巴老这边，居然还有別人在，但也是熟人。 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严文景。 “其实是我找你。” 严文景说出了目的。 看来巴老就是搭桥的，但严文景找自己不等李子成猜测，严文景已经直奔主题。 “你也知道，我们是出版社嘛，做的就是图书出版的工作。你的《闯关东》如今已经在收穫发表完毕了，外界反响很高，读者们都在呼吁，希望能够看到实体图书。所以我这一次过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將《闯关东》的实体书出版，交给我们人民文学出版社。” 果然是这么回事。 在《闯关东》发表於收穫的时候，李子成就预感到，距离实体书出版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要知道《闯关东》可是帮收穫的销量突破了百万份大关。而且还有上面的特意推动， 已经成为了现象级的作品。 就这么说吧。 如果李子成不是拍电影，而且还领了国家任务，光是关於《闯关东》的报告会、研討会就能让他不用干別的了。 现在《闯关东》的连载完毕了，出版实体书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而人民文学出版社近水楼台先得月，趁著他就在京城的时间，第一个上门了。 李子成没有著急开口，而是先隱嗨地看向巴老。 得到了巴老的点头后，他才有了定计。 虽然刊物发表和图书出版是两回事，收穫也不做图书出版，但巴老这根大腿，李子成是要牢牢抱住的。 他也怕关於图书出版巴老另有想法，所以才徵询老人家的意见。 既然老人家点头了，李子成也就没有了顾虑。 “人民文学是咱们中国文学的领头羊，《闯关东》能由人民文学出版，这是我的荣幸，也是作品的荣幸。” 李子成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没有拉拉扯扯，也没有討价还价。 这年头也没啥好討价还价的，图书出版的规定简单透明，换成是谁都一样条款，换成哪家出版社也都是一样执行。 既然如此，卖严文景一个好，何乐而不为？ 见他痛快答应了，严文景著实高兴坏了。 “哎呀，我原本还准备了很多说辞，结果全都没用上。” 他现在越看李子成，是越喜欢。 之前在研討会上见过，但廖寥数语，並没有多聊。 只是觉得李子成过份年轻了一些，就怕写出了《闯关东》后难以为继，变成了伤仲永。 更怕李子成早早的年少成名，万一滋生出傲气来，恐怕难以打交道。 没想到居然视钱財如粪土，都不问稿酬的，让人民文学出版社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他是厚道人。 李子成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好意思占便宜。 “你可能还不知道，明年出版行业的规定要改了，国家准备执行印数稿酬制度。你看这样如何？咱们现在敲定了协议，我们出版社那边排版、矫正也需要时间，真正能够刊印发行，怎么地也得明年了。我这里做主，给你按印数稿酬结算，如何？” 他满以为这么说了之后，李子成肯定惊喜莫名。 谁知这个小年轻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成，听您的就是。” 他又哪里知道，只要不换成版税，李子成压根就看不上这点收入。 第145章 中戏开学 第145章 中戏开学 “一部电影，最多两个钟头。时间有限，因此对於故事的构成要求非常高。我这里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在创作剧本和使用镜头上，不能有拖沓和毫无意义的部分。” 剧组终於建立，首先要做的，就是要给所有人灌输理念。 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跟得上自已的理念，这样工作起来才不会节外生枝。 李子成站在前面侃侃而谈，上百號人在下面排排坐好，一声不地做著记录。 虽然心里想法各异，但这个时候不会质疑。 李子成还在继续。 “镜头於电影而言，就相当於说书人的嘴。电影的故事，都要靠镜头来呈现。所以在拍摄的时候，你们必须要做到镜头言之有物，实景、色彩、变幻等各种內容，都要和剧情紧密联繫，绝对不充许出现空洞无物、意义不明的废镜头。” 来自於电影高度发达的时代，经歷过各种类型的电影洗礼，李子成在这方面的要求有著变態式的严苛。 他太清楚这个时代的导演，在拍电影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乱来。 这个不规定好了，指不定这些傢伙到时候给你搞出什么样来。 “李主任，这样的要求下，恐怕许多內容都无法完整展现，难以向观眾讲述完整的剧情，达不到教育的作用。” 看著陈凯戈站起来侃侃而谈，李子成额头直冒青筋又是你！ “观眾又不是你的学生，需要你教育什么？” 可这话一说出来，底下轰然一片，许多人都对李子成的说辞很不认可。 这个年代的电影人，颇有担当和责任感。 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通过电影来讲述道理。 因为这是他们指点江山的方式。 甚至就连黄震、司徒惠敏等人都面色犹疑，要不是自重身份，恐怕也得加入反驳李子成的队伍中。 毕竟他们是国家干部，电影在他们的心目中可是重要的工具。 李子成不说话了，抱著肩膀静静站立，如电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等著他们说个够。 渐渐地，眾人安静了下来，对李子成的淡定有些疑神疑鬼。 他们不说了，李子成这才开口。 “正好今天有机会，我在这里真诚地正告各位，希望你们能够永永远远地记住。电影，只有宣传的作用，没有教育的作用。千万不要妄图利用电影去教育人，那样只会让观眾远离电影。” 眼见陈凯戈又要跳出来，李子成瞪了他一眼，让他汕汕地坐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不信，那这样好了。今天结束后，你们可以到外面的街上，隨意採访路人。问问普通人，他们看电影的目的是什么？” 李子成信心十足，知道结果一定和他说的一样。 “观眾们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已经很累了，看电影对观眾们来说，是一种消遣和娱乐方式。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学生，你们都烦长辈、师长的嶗叻和说教，也要对观眾將心比心。” 他可太了解观眾的心態了，偏偏这些导演不知道。 尤其是第五代、第六代的导演，最喜欢在电影里进行说教。 甚至生怕说的不够，导致电影又臭又长。 李子成要改变中国电影的风气和方向，这个方面也是要纠正的。 这一次他说完，没有人出声反驳了。 因为他提到了一点，那就是问问观眾们的意见。 天大地大，观眾们的意见最大。 陈凯戈、张一谋等人不管什么样，现在还是没有入行的小年轻，不是前世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然固化的行业大佬。 对於现在的他们来说，观眾们的意见可是很重要的。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等结束后就去街头问问。 看看观眾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並没有意识到，让他们脱离象牙塔，也是李子成目的的一部分。 “李主任” 散场之后，李骏找了过来。 明明在剧组里面最德高望重，但李骏最为谦逊，並没有因为李子成年轻而有任何轻慢，很是端正自己的位置。 “如今剧本创作组已经成立了，但剧情该怎么写，留在京城不是办法。所以我想带著剧本创作组先行赶赴南疆，提前收集素材。” 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同志啊。 “那这样好了，你们剧本创作组、拍摄组、技术组、场地组也一起出发。素材收集、 场地勘察、技术应用、美术设计等需要和实际结合的部门，都率先开始工作，您看如何？” 两人的想法凑到一块了，李骏也觉著不错。 “那就这样定了？” 李子成多想了一层，拉著他去找了还未离去的黄震和司徒惠敏。 將想法说了后，李子成提出了条件。 “这么多人出行，资金方面需要部里的支持。另外南疆还在打仗，大家的安全问题也需要当地驻军保护。千头万绪，需要领导牵头。” 这个时候的南疆可不安全，猴子的人经常会越境搞破坏，可以说危险的很。 不过在接受任务之前，大家就有心理准备，对此倒不是很害怕。 至於钱的问题，隨著剧组的组建，也確实需要部里拨款了。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可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即使他不提，黄震等人也早就做好了预案。 “你们需要多少费用？” 嗯？ 李子成有点懵。 “相应的费用，没有指標吗？” 黄震有点纳闷。 “你们又没申请，哪来的指標？” 李子成懂了，但更加无力吐槽， 合著根本没有预算的概念啊。 想想也是，正常的製片厂拍电影，都是向上申请后，上面就会按照標准拨付资金。 这个资金是有定数的，不管够不够用，都需要电影厂自己负责。 超支了，就电影厂自己往里填补；剩余了，也落入了电影厂的口袋。 但这次的项目不同，这是国家任务，不属於任何一家製片厂，財政自然也直接走部里的渠道。 李子成本来安心地等待部里拨款呢。 结果呢，部里也在等他们报帐。 也就是说，他们报了多少，部里就会拨付多少。 两边想岔了，今天要不是他问起，恐怕钱还拨付不过来呢。 “那等我们做好预算，上报之后，部里再拨付资金吧。” 李子成灵机一动，决定在剧组里推行新的资金运作方式。 那就是做预算。 虽然这么干，他什么好处都捞不看。 但做好这个，能给后面的电影製作打好样。將来一旦中国电影要进行改革的话，能少走许多弯路。 “做预算？电影也能做预算吗？ 黄震这段时间对电影做了一番了解，自认不是门外汉。但李子成的说法，还是让他觉著新鲜。 在他的认知里，拍电影是很感性的事情，导演和剧组经常突发奇想，改来改去的变个不停。 这样的工作方式也能做预算？ “拍电影其实和其他的工作没有什么区別，一切都可以事先进行计算，做预算也是可以的。” 说话的时候，李子成的目光警向远处的陈凯戈、张一谋等人。 只要把预算制度推行下去，这帮傢伙將来拍电影的时候，多少就有一个约束手段了， 避免他们乱来。 和黄震等人商討完毕，李子成再次將李庚、贝聿成、李骏、杨洗远、陈怀愷、尹黎铭等人集中到一起，说了预算的事。 “这个工作虽然是管理部门的责任，但咱们的管理部门新建，经验不足，大家都需要参与其中。这件事做好了，以后再拍电影的话，就可以专业化、流程化，一切尽在掌握。” 眾人虽然不明白预算在电影製作当中的作用，但既然是李子成的想法，大家也没有意见。 反正到这个剧组来，就是来学新东西的。 预算虽然不是电影拍摄的一部分，但也是新东西。 把这件事交待下去，李子成不得不抽身出来。 10月份到了，也到了中戏开学的日子，他得去一趟东胡同。 “呵，这小破院子，都让人抬不起头来呀。” 李子成来的很早，中戏的门口还很安静，显然在为学生报导工作做准备。 他溜溜达达进去，就看到欢迎新生的条幅已经掛出来了。 这是中戏在特殊时期后的第一次招生，等於是学校的重新开张，因此学校上下都十分重视，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热情。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来学校，但一点都不见外，直接晃荡到了办公室。 “哟，你来的挺早啊？” 办公室里，洪涛等人都在忙碌著，看到他自己来了颇为惊讶。 “唉，居课堂之中，则忧其责；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师。我是天生劳碌命啊，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呵，这是自比范文正公啊。那你说说，咱们这里谁是宋仁宗、谁是欧阳修、谁是富弼啊？” 王大英拿他调侃起来。 这位也是导演系的大佬，虽然第一次见李子成，但听过他的事跡，情知这是本届导演系里的头號骄子。 老师嘛，就是这样，对於成绩好的学生总是很慈祥。 “眾正盈朝，眾正盈朝，咱中戏正因为诸位老师而欣欣向荣，可喜可贺啊！” 听著他大拍马屁，老师们鬨笑不已，迅速和他亲近起来。也不拿他当外人，乾脆给他安排起活来。 第146章 我的同学是大佬 第146章 我的同学是大佬 “看看，因为你，我们连教材都改了。” 曹琪敬笑呵呵地递过来一大堆的资料，憔悴的神情里带著些许不满。 没办法，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导79的教学计划，早在上半年就开始制定了。结果突然出了李子成这么个妖孽，原本的计划统统作废了。 中戏作为专业的戏剧院校，第一学期的课程，自然是关於戏剧基础知识的部分。 电影在中戏的教学当中，其实比重並不是很大。 也是到了后来，话剧、戏剧渐渐没落了。 为了招生、教学考虑，才渐渐增多了影视方面的教学內容。 但李子成手里的项目，中戏不想错过。又知道即將入学的新生比北电差的有点远，所以就赶忙调整了教学方案。 將影视方面的相关內容放到了第一学期。 “隨著科技的发展，影视才是未来的主流。咱们学校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算是跟上了时代的步伐。” 李子成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也把观点说了出来。 但他的话，却让王大英、曹琪敬等人颇为凝重， 他们可都是搞话剧出身的，舞台在他们的心目中拥有著无与伦比的地位， 当然了，他们也不会就此对李子成指责和批判。 这点雅量和胸怀还是有的。 再说了，这个学生不一般。 既然能被国家如此重视，而且他弄的《伐木人》大家也亲眼看到了，確实惊为天人。 至於电影和话剧的优劣，大家也不是没有思考过。 不过此刻被李子成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现实的问题让他们也无法迴避。 “你觉著话剧没有未来吗？” 白式本替大家问了出来。 他很怕从李子成嘴里听到负面的说辞，但又不得不志芯地面对。 李子成却没有把话说绝。 “话剧始终都是戏剧表演的基础，好的话剧演员从事影视表演的话，也一定会很出色。不过话剧受限於技术条件，发展至今已经基本到了尽头。观眾们可以被演员们精彩的表演吸引，但和影视通过技术手段所展现的更加梦幻的场景相比，毫无疑问是严重落后的。总之，戏剧很重要，但也要明白未来的趋势。” 李子成提前给中戏打了预防针，但信心其实比这些老师们还要足。 毕竟未来中戏发展好好的，在中国影视领域的地位一点都不比北电差，也是大量出產演员和明星的地方。 甚至单就演技而论，中戏出品的演员，可比北电强的太多了。 毕竟中戏很挑学生的天赋，而北电后来生冷不忌，什么人都大开方便之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以至於许多毫无专业素养的流行小鲜肉、小都充斥其中，也败坏了北电的名声。 留给了中戏老师们一个沉重的课题，李子成做好事不留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扭身去了教室。 到了这边，新生们都已经到了。 不大的教室里坐了二十个人，正在互相认识和说笑。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学生，基本上在进入中戏之前，就已经是各地文艺单位的骨干， 来到这里之后很放得开。 听到脚步声，大家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的过份、帅气的过份的人施施然走进来， 迎著大家的目光一路上了讲台。 这一下不得了。 底下的人全都惊讶莫名。 “这是咱们的老师？” “好年轻啊，有没有咱们大呀？” 二十个学生，其中十二个男生，八个女生。 男生们议论李子成的年龄，女生们嘀咕李子成的帅气。 教室就这么大，李子成听的一清二楚，但他並不在意。 他来到讲台正中站点，双手扶著讲桌，俯视著这些人。 “同学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中戏—” 嘈杂声马上消失，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静等下文。 眾人的目光里，李子成带著无比自信的光芒。 “在来到中戏之前，各位同学都已经在各自的文艺单位从事具体的工作了，大家的心里应该都有一定的自信，觉得戏剧也不过如此。但是今天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里是中戏，是中国戏剧的最高学府。只要来到了这里，那么就要忘掉你们曾经的一切， 摆正自己的位置。” 二十个人听的心肝胆颤，只觉得中戏不愧是中戏。光是这份傲气，就让他们变得乖巧了起来。 李子成的声音已经渐渐高昂。 “作为中国戏剧的最高学府，我们的地位不是靠嘴巴说说的，也不是靠胡吹大气的。 靠的是什么？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师生，靠著手里的真才实学打下来的。在你们入学的第一天，一定要记住我们中戏的校训，那就是一一戏大於天！” 哗哗哗· 一千人等听的热血沸腾，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此时此刻，大家再也没有因为李子成的年轻而小瞧他。只觉得身边能有一个这样的师长，今后的学习当中肯定获益匪浅。 这掌声让李子成很满意，他也语气也柔和起来。 “我们中戏，是臥虎藏龙的地方。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足以成为你们的人生导师， 都有你们能够学习的地方。比如我们敬爱的徐晓钟院长，朱星南书记、洪涛主任、曹琪敬教授等诸位老师。当然了，还有我，你们的———“” “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子成的表演。 眾人闻声看去，就见洪涛满头黑线地看著张牙舞爪的李子成，表情里满是疑惑。 “呀，洪主任，您来了。” 李子成瞬间变脸，化身狗腿。 “我这不是看各位老师都挺忙的，同学们在这里无人照看，就急各位老师之所急。您放心，我都训话过了，大家已经摆正了位置，转换了思想，从今以后一心向学，为了弘扬我们中戏的传统而奋发向上。” 洪涛抬起的手都哆嗦了。 “你——你就调皮吧。” 底下二十个筒子全都懵了。 怎么回事？ 合著我们坐在这里被训了半天，连台上的人冒充老师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二十个人就变成了二十个火药桶，隱隱到了爆炸的边缘。 洪涛来了，李子成一溜烟地在下面找了个位置，隱身在了同学们中间。 “呵呵，大家好啊，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今后一定要互相照顾，彼此学习， 共同进步啊。” 二十个人一齐磨牙的动静，还是很响亮的。甚至个別同学因为牙齿太白，还泛著寒光洪涛適应了一会儿，摇头苦笑走上了讲台。 “行了，同学们都到齐了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系主任洪涛。今后大家有学习上、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还有————“ 看看学生们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也是心里吐血， 该死的李子成！ 你把词都说了，我该说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大家先互相认识一下，然后整理班务，选出班干部，明天正式上课。” 讲完了，他给了李子成一个怜悯的眼神，悠哉悠哉地走了。 隨著洪涛的离去，教室里的气氛渐渐室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炙热的温度足以將钢铁烧穿。 “咳咳，今天——” 没等李子成挽回气氛，旁边猛地伸来一双胳膊，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脖子，还有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就说比我还小的人，怎么就成了老师？好小子，上学第一天就拿我们开涮，不收拾收拾你，今后还不翻了天？” “对对对，收拾他！” 一群人扑过来，这个使出虎爪绝户手，那个用出断子绝孙腿，瞬里啪啦一顿捶，把李子成打的跟黄土高坡似的。 等完事了，教室里安静了片刻，隨即就是所有人的畅快大笑。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开学仪式，倒也足以回忆一生。 “坦白从宽，你滴——什么滴干活？” 箍住李子成脖子的，是除了他之外，导79班年龄最小的王小鹰。 京城本地人，性子很爽朗，越看李子成越有趣， 別看他瘦了吧唧的不起眼，但將来可是国家话剧院常务副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妥妥的顶级大佬。 前头的女生颇为大气，看起来跟爷们似的。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戏弄我们？说吧，这事怎么解决？是东来顺啊，还是全聚德啊？” 看到这个女生，李子成心生亲切，发自內心地微笑起来。 娄乃铭，圈子里大名鼎鼎的娄爷。 人缘非常好，面子非常大，朋友非常多，前世李子成刚出道的时候，就得了她不少的照顾。 “我这也是为了让大家融入院校，煞费苦心，你们咋就不识好人心呢？不过请客嘛——没说的，你们挑地方，我付帐。” 眼瞅著一帮傢伙又要动手，李子成迅速选择从心。 真是的，不抗逗。 不管什么时候，痛快请客的人，必然是大受欢迎的。 大家喜笑顏开，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同学迅速接纳了。 “这位同学，看起来眼熟啊，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哦，对了，我叫廖向虹。” 一个圆脸、秀雅的姑娘打量著李子成，神情疑惑，有些不敢確认。 李子成对她可是太熟悉了。 未来的中戏副院长，研究生院院长啊！ 隨即目光从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很快就將名字和履歷全都对上了。 这一屋子人，將来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第147章 中戏的传说 第147章 中戏的传说 “臥槽！你是李子成？” 当李子成自报家门后，整个教室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同时围的更紧了。 “哎呀，我早该看出来的。这么帅的作家，根本就不多嘛。” 张辛辛懊悔不已，看向李子成的眼神闪闪发光。 这姐们是女文青，在导演领域建树不多，倒是出版了好几本文学作品。 小说集有《在同一地平线上》，纪实文学有《流浪世界的方式》。 而她最出名的作品，就是谢园主演的电影《棋王》的剧本。 这帮人能考入中戏，必然在文艺领域有所涉猎。 这一年来《伐木人》和《闯关东》火的一塌糊涂，又有国家推动，他们不但知道，还都拜读过。 其中的几个女同学，还收藏了《燕京文艺》有李子成封面的那一期。 只是今天刚刚入学，都在心情激动之中，一时没有对上號。 现在得知梦中情人就在自己的班里，八个女生尖叫的声音差点把房顶给掀翻。 別说女生了，男生们也是一样。 除了年纪最大的金翼稍微矜持一点，其他人直接上手了。好像摸一把李子成，就能蹭到气运一样。 张子洋著李子成的脑袋，越看越看不懂，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眼瞅著李子成要被玩坏了，查明喆拍了一下张子洋。 “干嘛呢？干嘛呢？咱们班就不能出个名人了？” 张子洋这才鬆手。 “你们不懂。这傢伙可是吉林的高考第一，不应该去清北吗？为啥来我们这儿了啊？” 眾人一听，直接將教室里的二氧化碳都给吸光了。 明明大家都是学渣，凭啥出了个学霸？ “快说，你为啥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成绩，让我们压力很大？” 娄乃铭不愧“娄爷”之名，一副审问叛徒的架势看著这帮未来的大佬，李子成丝毫不忧。 “成绩好为什么不能来中戏？文化从业者，首先得有文化，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二十个人齐声，更无一人敢言勇。 我们没文化。 我们不配从事文化事业—— 年轻人聚在一起，熟悉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 不到一个小时，这帮人就已经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再无任何疏离和陌生的感觉了。 通报了情况后，金翼的年龄最大，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本来年龄最小的，应该是二十二岁的王小鹰。不过十九岁的李子成出现，夺走了他的小师弟之位。 但这位全新的小师弟，又是班级里名气最大的，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明星一样。 “小师弟，先帮我签个名。” 一个方脸文静的女生过来，包里居然就放著一本《闯关东》。 这点要求李子成当然满足。 “请教尊姓芳名？” “李小龙。” “嗯？” 李子成惊讶的笔都要扔了，狐疑地打量女生，想要看清楚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看什么？我叫李小龙啊，有什么问题？” 女生气鼓鼓的，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何问题？ “姐姐，你不知道李小龙？” 女生很认真地摇头。 “有人和我名字一样吗？很出名吗？” 考中戏的人和考北电的不太一样。 考北电的，基本上或多或少都跟电影有点关係。不是电影人的子女，就是从事过和电影有关的工作。 而考中戏的，之前大部分都是在各地的文工团，搞的也是话剧工作。 按理说，李小龙不该对李小龙一点都不知道。 她爸爸可是李应儒，担任过八一厂的顾问，写过《战斗在滤沱河上》和《野火春风斗古城》这等名作的。 “李小龙是一位伟大的华裔武术家，也是华人在世界电影领域知名度最高的人。以后你们能看到他的作品，就知道他有多了不起了。” 一边介绍著，李子成一边给她签了名。 “那这么说，咱们的小龙努努力，也能这么了不起吶。” 廖向虹拿李小龙打趣，两个姑娘立刻闹成了一团。 金翼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问道：“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咱们今天先把杂务都安排好。首先是宿舍，你们女生好办，男生这边怎么分配？” 整个导79班二十一个人，十三个男生，八个女生。 这八个女生都在一个宿舍，拥挤是拥挤了一点，但这个时代对条件也不能要求太高。 中戏的校园都够小了，用房还是很紧张的。今年只招了一个导演班，也跟这个因素有关。 但男生有十三个，宿舍的安排就需要一番考量了。 弄不好的话，会有人不高兴就在大家苦恼的时候，李子成道：“不用管我，你们十二个人自行那排就是。” 大家奇怪地看著他。 “你不住宿舍吗？我记得你是吉林的吧？” 张子洋是黑龙江人，所以知道李子成的高考成绩，毕竟在东北闹起了很大的议论。 “哎呀，我也想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但是不行啊。” 等李子成把情况一说，这帮同学的眼珠子都绿了。 我们已经將你想的很厉害了，谁知还是低估了你。 我们才考进国家学校，你都已经执行国家任务了？ 王小民反应最快，一把捞起李子成的腿，殷勤地按摩起来。 “成子，缺不缺端茶倒水的？我干这些最拿手了。” 呵，你执导《大决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立刻团团围著李子成，一个个嘘寒问暖的样子，著实让人舒爽。 一直享受够了，李子成才说了学校的计划。 “这个上半学期是你们最重要的时段，时间紧张，能学到多少知识全看你们的努力了。下半学期到了剧组里，我可不会优待你们，一定会把你们安排到最辛苦、最基层的地方。” 大家却没有对他的说法感到不满。 都是参加过工作的，非常清楚以他们的状况，如果能够进入剧组，越是从事基础的工作，其实能学到的东西越多。 可只有半年的时间，他们真的达到在剧组实践的水平吗？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好就好在没有那么多顾虑。这件事虽然很难，努力去做就是了。 “不对呀，成子，你不要宿舍的话，等你拍完了电影怎么办？” 陈子渡发现了盲点。 他们的大学周期可是五年，即使李子成被电影耽搁了暂时不在学校，但迟早得回来啊“嗨，这电影拍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再说吧。” 出国留学的事，李子成没有说出来， 这年头出国留学是大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再者出国这件事，不是没有变数，李子成也不想提前的到处都是。 万一到时候出了偏差，自己就变成笑话了。 而他的说法，也没有让人怀疑。 毕竟这年头拍电影確实很慢，又是国家任务，耗费时间才是正常的。 少了一个李子成，男生们的数量就平衡了。於是六个人一个宿舍，很快就分完了。 李子成也完成了报导，和大家说了一声，就独自离开了。 他虽然只在班里露了一面，但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成为了大家谈论的焦点。 “矣，你们说，李子成有对象没？” 女生宿舍里，大家都在整理床铺，张辛辛突然开口。 这个话题迅速让女生们热烈起来。 “应该没有吧，不是说他才十九岁嘛。” 娄乃铭靠著自己爽朗的性格，和男生们处的不错，也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辛辛，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雷国樺打趣地问道。 张辛辛俏脸一红，可惜根本掩饰不住心事。 “我就是问问。” 其他人虽然没有调侃，但是各个抿嘴嬉笑，都知道这姑娘怕是春心萌动了。 张今娣这个上海姑娘最是沉默，对张辛辛的想法內心是不看好的。 在她看来，相比起李子成的光芒万丈，张辛辛有点过於平平无奇了。 不说没有什么名气，这姑娘也不是很漂亮，不管怎么看都跟李子成不般配啊。 最重要的是，李子成压根都不在学校。 她就算有什么心思，人都看不见还能如何？ 男生这边，情况就简单多了，毕竟没有人是程式设计师，不懂1和0的真諦。 “真是没想到，咱们的同学之间居然还有一位大文豪。可惜成子走了，要不然的话我真想和他探討一下《伐木人》的內容。” 这些学生当中，谢宏是最喜欢电影的一个。 好不容易同学当中有一个共同话题的，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孤单了。 后来他毕业后，也是这些人当中最专注於电影拍摄的人。 他拍的《神秘的大佛》、《武林志》和《京都球侠》，都颇有商业味道。 “我更喜欢成子的《闯关东》，不知什么时候能將这部作品变成电影？” 张子洋是黑龙江人，对《闯关东》里面的情节最是熟悉。 吴小江更关心之后的实践。 “你们说成子这次要拍的是什么电影？竟然让他一个学生负责。” 这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毕竟这种情况谁也没见过啊。 既然是国家任务，说明不是胡闹。 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就开始担当重任，將来的高度又该在哪里呢？ 这一天，李子成的惊鸿过隙，却给中戏留下了不灭的传说。 第148章 奔赴南疆 第148章 奔赴南疆 “成子，按照你提供的模式，我们做了一个预算出来。你看看，行不行？” 尹黎铭找到李子成，心情七上八下的。 你说我一个好好的场务，怎么就变成內务府大总管了呢？ 预算？ 没整过啊。 幸好有李子成提供的模板，尹黎铭带著管理部门的人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七八天，又跟各部门进行沟通后，最终拿出了一个方案。 现在，这个方案行还是不行，得李子成点头。 看著这位老哥憔悴的样子，李子成偷笑。 看来自己引入的新模式，將他们折腾的不轻。不过为了让电影製作专业化，这都是必须经歷的过程。 电影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也不是拍拍脑袋，学了谁就行的。 又不是中国足球。 更不是学到了新技术、新理念就能成功的，最重要的是基础。 什么是基础？ 就是这些预算啊、筹备啊、构建啊等等环节。 这些地方做好了，电影拍摄的专业化才能成行。 很不幸的是，即使到了2025年，还有许多剧组在开工的时候，还是完全的草台班子呢。 拿著管理部门弄出来的预算报表，李子成仔细查看。 知道尹黎铭等人没有经验，所以李子成给他们製作了最科学的预算模板，又教了动態管理的理念。 所谓的动態管理，包括周成本审计、现金流预测、超支预警系统等等，反正让尹黎铭等人学的欲仙欲死。 一边看报表，李子成一边问了关心的问题。 “陈凯戈表现如何？” 提到这个名字，尹黎铭就不禁毗牙。 “那小子想法忒多，也不是个稳当的主，总想对人家剧本创作组指手画脚。后来我偷偷告诉了他老子，抽了他一顿后他才老实。我们做预算的时候，他也是事最多的。一会儿这个地方不合理，那个地方不对劲。我按照他的想法弄了一下，，起码得多费一百多万。” 这可是1979年的一百多万。 別说尹黎铭了，李子成听了都想打人。 就算是国家的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反正在你的手底下，该管教管教，该收拾收拾。你別看那小子鼻孔朝天，傲气的很，实则是个怂货。你要真动手，他就老实了。” 至於尹黎铭真的动手揍了陈凯戈，会不会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 李子成呵呵一笑。 以为京圈多了不起啊？ 人家尹黎铭背后也是有真神的。 整个预算看下来，虽然不够尽善尽美，但以尹黎铭等人的能力，能做到这个程度，李子成已经很满意了。 他又修改了几个地方，便带著尹黎铭去找了苏耘、汪洋、张景樺、李庚、贝聿成、杨远等人，做了进一步的商討。 “条理这么清晰吗？” 预算报表发下去，其他人还未如何，三个厂长全都眼神发亮。 处在他们的位置，最让他们头疼的事情，没別的，就一个“钱”字。 虽然拍电影是上级拨款，已有定数。 但这么大个厂子，都有几千號人，大事小情加在一起，足以让当家人头皮发麻。 要是都像李子成这样，电影还没开拍呢，提前先把要钱的地方都给罗列了出来，並且知道该多少钱，做到心里有数，他们也省得提心弔胆了。 “这么多钱，部里能批吗？” 张景樺看看最终得出的数字，持怀疑態度。 “上面要我们搞出新东西，该给的支持还是要给的嘛。总不能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再说了，我们这个预算已经是精打细算，没有再能节省的地方了。后面说不定啊，还得要部里追加预算呢。” 大傢伙在这里討论再多也没用，李子成乾脆和苏耘、汪洋、张景樺一起去了部里，把预算提交给了黄震等领导。 “拨款的事，部里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你们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你们在做其他工作。 好嘛，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財务预算，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但给电影拍摄做预算，这还是头一份。 黄震、贺静之、司徒惠敏三个大佬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全都不免喷喷称奇。 同时举一反三，发现这个预算的模式似乎可以套用到许多文艺活动当中。 光是这个，只要能吃透，就是一个不小的成绩了。 “这个预算，部里能批吗？” 苏耘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办法，从来没有因为电影管上级要过这么多的钱啊。 “三百万嘛，部里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黄震语气轻鬆，大出苏耘等人的意料。 “原本按照我们的估计，可能需要六百多万。现在你们將预算压缩到了一半，给国家节省了不少钱呢。” 同徒惠敏笑呵呵地说出了情况，让三个厂长懊悔不叠。 早知如此，之前討论预算的时候就不该那么死抠，否则的话，剧组这边可就宽鬆多了。 和三个厂长心情不同，李子成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如果没有大量的特效拍摄，预算还能够进一步压缩。” 毕竟是战爭电影，充斥著大量的战斗镜头。这部分有多费钱，经常拍电影的朋友都懂。 也是这次做预算，李子成才发现这个时代美好的地方。 三百万看似很多，但实际上其实远远不够这一次电影製作的支出。之所以能够控制在这个范围內，只因为许多方面根本不需要钱。 比如差旅费这方面，连帐都不用走； 比如群演，因为到时候军队会配合，所以也没有支出。 更重要的是，电影当中会使用到的各种武器弹药，也不需要钱。 去掉这些部分，三百万的预算就显得很夸张了。 在部里获得批准，资金进入筹备委员会的专用帐户，剧组的运转一下子开始加快。 李子成、李庚、雷献和等人也要出发去南疆了。 “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太靠近前线。” 丈夫和儿子要一起去最危险的地方，贝聿成所有的担心都在脸上。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只是去採风，收集素材，离前线远著呢。” 於贝聿成而言，李庚和李子成就是家里的两个支柱，撑起了她的天。 李子成也只能这么说，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给贝聿成。 实际上这个时候去南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他们之前，有些去前线慰问演出的文艺工作者就碰到了。 比如二胡演奏家刘铭源就在给战士们演出时，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二胡， 但他没有畏惧，换了一把二胡，继续为战士们演奏，愣是用受伤的手坚持了三个小时。 可不管怎么危险，他作为电影的总负责人，李庚作为总导演，都没有躲在后边的道理。 之前李骏带著剧本创作组去南疆的时候，李少虹和胡梅两个女孩子都跟著去了。 不管后来的观眾对她俩怎么评价，起码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是值得讚扬的。 儘管李子成说的轻鬆，但贝聿成可是亲身经歷过战场的，比他更加清楚怎么回事。 但事到临头，这个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担忧藏在心里。默默地为父子俩收拾好行装，不舍地自送他们出门。 这一次去南疆的队伍，共有十个人。 除了李庚、李子成父子之外，还有杨洗远、陈怀愷、尹黎铭、陈凯戈、田状状、侯风景、於泽和施殿宝。 都是跟外景拍摄有关的。 坐了北影的大巴车，一路来到南苑机场，这里早有一架军用运输机在等候。 这就是国家任务的好处，也是节省了差旅费的地方。 他们的出行，有军方提供，可以直飞南寧。 快是快了，不过军用运输机嘛，就指望舒適度了。 从上飞机开始，眾人就被顛簸的死去活来。尤其是运到乱流的时候，人都能飘起来。 “怎么样，陈师兄，体会到人上人的感觉吗？” 李子成想起了大诗人著名的梗，拿出来调侃他， 陈凯戈脸色煞白，几欲呕吐，偏偏还要在小师弟面前逞能。 “运输机而已，就算是战斗机又能如何？” 呵，浑身上下就嘴最硬了。 战斗机？ 能让你坐吗？ 好在旅程很快，眾人抵达。 刚下了飞机，陈凯戈几个人就跑到一边吐去了。 李子成不去管他们，和前来的人交接。 “各位电影界的同志，一路辛苦了。我是这边的军区干事刘中梁，你们在这边的工作我將会全程陪同。” 刘干事三十来岁，虽然从事的是文职工作，但也是一脸彪悍之气。 “给部队的同志添麻烦了。” 李子成客气地感谢。 严格意义上来讲，在战斗的时候他们跑过来，確实是给部队添麻烦了。 因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这边的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氛，似乎都能嗅到硝烟的味道。 哪怕这里距离边界线还很远，军事装备和军事人员都时不时地出现在道路两边， 陈凯戈、田状状等人的轻鬆也一扫而尽，明显看的出来开始紧张了。 刘干事亲自开车，將眾人送到了广西厂。 而在这边，广西厂的厂长韦必达和郭保昌等人早已得到消息，等在大门口了。 两边重逢，又是一番热闹。 “郭叔叔，李骏导演他们呢？” 走进广西厂的招待所，发现这里静悄悄的，李子成赶忙问道。 而说起这个，郭保昌既敬佩文无奈。 “李骏导演他们去前线了，说是要採访亲身经歷过战斗的指战员们，才能得到最真实可靠的资料。唉，希望他们不会遇到危险。” 第149章 原著作者 第149章 原著作者 “现在前方如何了？” 剧组过来虽然是考察的，但也很关心战爭的进展。 “大军撤回来后，猴子一直不甘心，如今各条线上都在打著呢。虽然猴子的进攻能力一般般，不过即使在前线后方有时也不是很安全。” 郭保昌介绍了情况。 “都是一些小分队渗透，不会造成太大危害。” 李子成了解过这场战爭的情况，所以並不是很在意。 他找上刘中梁，问道：“刘干事，我们想要先去看望一下受伤的指战员们，顺便做个採访，还请你来安排。” 听到他的打算，刘中梁有些。 “如今伤员都在崇左，但那边距离前线太近了，万一—— 崇左到边界的凭祥仅仅七十多公里，已经在战爭的波及范围內。 剧组都是些普通人，万一在那边受到点伤害，他们都不好交代。 “指战员们不畏牺牲，勇敢在和敌人作战。我们只不过拍电影，又不上第一线，如果连这个都不敢，怎么对得起国家的嘱託？” 李庚突然开口，神情无比严肃，態度十分坚决。 这一刻的他，和平时总是笑呵呵、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同。 李子成愣愣看著，突然明白了为何大家闺秀出身的老妈，会看上这个似乎不著调的老爸了？ 原来真男人，始终都硬在骨子里。 “我爸说的没错。这一次为了拍好电影，我们必须获取到第一手的资料。再没有什么，比指战员们的亲口讲述更加真实感人。” 眼见他俩態度坚决，刘中梁也没有办法。 “那好吧，我这就安排。不过你们一定记著，千万要听从指挥。” 等刘中梁走了后，郭保昌和韦必达说了两句后，笑道：“你们从京城远道而来，对这里都不了解。我和你们一起去，到时候不管是採访还是採风，我来做嚮导。” 李庚和李子成都没有推辞。 在这种环境里，確实需要当地的人引领才行。 而且他们是要拍电影的，更需要一个懂行的人带著，才能快速找到合格的地方。 眾人在广西厂的招待所休息了一天，因为马上就要去崇左，所以广西厂这边也没有安排酒席。 不过晚饭还是很丰盛的，也很有当地特色。 李子成极力推荐了螺螄粉，吃的陈凯戈等人差点工伤。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坐上了刘中梁安排的车，离开南寧，直奔崇左。 果然如同刘中梁说的那样，越靠近边境，气氛就越紧张。 半路上就能看到的武装人员在巡逻。 有军队的，也有民兵。 在这方面，已经编织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儘量压缩猴子渗透人员的空间。 这段时日，双方就在这些地方反覆交锋，打的十分惨烈。 不过猴子的游击战虽然玩的很溜，却不要忘了，他们的游击战是谁教的？ 师傅面前耍大刀，必然碰的头破血流。 陈凯戈、田状状等人缩在车里，眼晴紧张地看著外面，总怕出事。 唯独李子成很安逸，甚至还闭目养神，完全不当回事。 想不到吧？ 哥穿越的，活了两条命了。 没別的，就是胆子大。 不过要说危险，其实半路上最危险。 等进了崇左的市区，这里是猴子没法渗透进来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即便如此，他们进城的时候，还是接受了严格的检查。荷枪实弹的哨兵，平添了几分肃杀。 这次南行，剧组的时间是很紧张的。所以进城之后，大家也不耽搁，直奔部队医院。 等到了医院，除了李子成，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因为新闻报导当中，一直都是好消息，所以大家的认知上都觉得事態没那么严重。 但是到了医院，到处都是伤兵，到处都是鲜血，终於让大家认识到了战爭的残酷。 不过李子成在这里发现个不一样的人。 “同志，你好。你这是在採访吗？” 医院的一角，有两个人正在谈话。 一个人文质彬彬的，戴著眼镜，手里拿著本子和笔，一边说话一边记录什么。 坐在对面的是一名士兵，浑身上下都裹著绷带，样子比较虚弱，但是眼晴里神光炯炯。 没想到这里还有別的採访者，任由其他人自去忙碌，李子成便凑了过去。 看到是个年轻人，还没有穿军装，戴眼镜的男人伸出手的同时，疑惑地道：“同志， 你看起来有些面熟啊。” 李子成自我介绍。 “我叫李子成，到这边来收集素材的。同志，你是记者吗？” 那人“哎呀”一声，面露惊喜。 “你是《伐木人》和《闯关东》的作者李子成？真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李子成现在已经习惯了到处都能遇到自己的书迷。 “您是—” 眼镜男子很是热情。 “我叫李存保，济南军区歌舞团的编导，来这边体验生活。” 居然碰到了原著作者！ 李子成难免心里一虚，隨即才想到《高山下的环》距离面世还挺远呢。 那就不算抄袭。 “真是巧了，我们来这边也是一样的目的。不过我们不是为了完成文学作品，而是要拍电影。” 李存保还未如何，那个战士倒是激动坏了。 “李作家，是要把我们的故事拍成电影吗？” 眼见他挣扎看要站起来，李子成赶忙扶住。 “別激动，別激动。” 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重新坐好，李子成笑道：“你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没有你们， 就没有祖国的安寧。你们的事跡，理应被更多的人看到。” 年轻的战士听到他的说辞，登时眼眶一红，泪水就要落下。 “请祖国人民放心，我们一定战斗到底，绝不让侵略者的狼子野心得遥。” 哪怕他已经伤痕累累，即使坐著也摇摇欲坠，但身上自有一股钢铁长城般的霸气，就是那么的令人信任。 多么可爱的战士啊！ 而像这样的人，此时在南疆数不胜数。 从这些人的身上，能够挖掘到的素材足以罗列成一本史书。 一部电影，根本无法完全展现他们的风采。 果然，李存保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 “李作家，肖佳喜同志的故事，请一定要放到你们的电影里。” 第150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第150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李存保正在採访的人，是一位一等功臣。 活著的一等功。 在战斗中，肖佳喜用无与伦比的顽强毅力，演绎了一出孤胆英雄的史诗。 他在战斗中负伤，与部队失去了联繫。 重重包围当中，他没有绝望，也没有放弃，而是利用智谋和勇气与敌人周旋，一次次地躲过了敌人的搜捕。 极端的条件下，他只能利用北斗星辨別方向，越过一条条的封锁线。 走不动了就爬，饿了就吃野草。 如果连野草都没了，那就喝山沟里的水，吃几粒盐巴。 哪怕一天晕倒四五次，但只要醒来，就继续爬行。 终於，在经歷了八个昼夜的煎熬之后，他奇蹟般地回来了。 当他回来时的时候，隨身携带的半自动步枪、一枚手榴弹和三百发子弹等装备，一件没丟。 肖佳喜在讲这些事的时候，很平静，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就像村口榕树下的老爷爷讲古一样。 李子成却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肖佳喜同志，你说將血洒向了一条小路，然后自己隱蔽在山洞里，这才躲避了追捕。能不能详细说说，具体是怎么做的？” 肖佳喜疑惑地看过来，目光里还有些愤。 显然他是觉得，李子成在怀疑他的话。 李子成恍然，赶忙解释道：“我打算將你的故事融入到电影当中去，但需要细节的补充，这样才更有真实感。” 听说要用自己的事跡拍电影，肖佳喜一下子羞涩起来。 这个在战场上生死无畏的钢铁战土，在平时也不过是个內向的大男孩。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事跡得到別人的认可，还是让他高兴坏了。 於是开了胸怀，將整个回国过程中的细节都一一告诉给了李子成。 刚到医院就採访到了一位战斗英雄，还得到了非常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李子成別提有多高兴了。 “李子成同志，如果你们拍电影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都是我这些日子辗转各部队得到的。” 李存保是个很热心的人，对拍电影也充满了敬意，主动贡献了自己的资料。 李子成翻了翻，內容非常详细，其中的许多故事都令人潜然泪下。 怪不得能写出《高山下的环》呢。 “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些资料对我们非常重要。” 李子成也没有客气，毕竟他们过来採风的时间太短，没办法获取更多的资料。 “等到电影拍出来的时候，我们会在字幕上特別鸣谢你的帮助。” 提前用了人家的名作，李子成也有点不好意思，决定补偿一番。 “没关係，没关係，我也没做什么。” 听说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现在电影上，李存保红光满面，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乡单独开一页族谱。 他们这边顺利，但李庚他们那边却有些气氛沉闷。 “我们找到了参加八姑岭血战的368团，但是全团上下都不愿意接受採访，也不愿意说战斗的经过。” 李庚默默地抽菸，心情十分沉重。 在来南疆之前，剧组就已经得到了一些资料。其中最为他们看重的，就是八姑岭血战。 这场战斗很典型，其中有英勇的事跡，也有各种问题，绝对符合上面的意思，適合改编到电影里。 但是对於参加了战斗的368团来说，显然不是一份好的回忆。 他们有太多的战友，倒在了那座残酷的山头上。 虽然最终拿下了敌人的阵地，但是368团伤亡十分惨重。尤其是担当主攻的二营，伤亡率更是超过了50%。 据说战斗结束的时候，营长和指导员抱头痛哭，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我们只是轻飘飘地拍几个镜头，却是他们一生的血泪。都理解一下吧，咱们想想別的办法。” 採风不顺利，李子成也没有强求。 英雄，值得任何宽容。 他去找了刘中梁。 “刘干事，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看烈士们下葬的地方？” 下午，一行人来到了烈士陵园。 其实也称不上是烈士陵园，因为都是刚刚下葬不久的，只是在青山下竖著一座座墓碑。 碑上的名字依旧鲜活，仿佛他们的音容笑貌， 只是放眼看去，墓碑如林，遍插青山，壮观的令人心痛。 到了这种地方，即使再大大咧咧的人也神情肃穆起来。 剧组准备的很充分，为烈士们献上了精心准备的环，在他们的墓前洒了烈酒。 和烈士们的付出相比，大家能做的实在不多。 偏偏沉痛之后，还得工作。 “看到这个场景，你想到了什么？” 李子成叫过来雷献和，向他询问道。 雷献和升官了，现在是剧组的摄影指导。 毕竟这部电影里会用到许多摄影机，所以不可能由他一个人完成所有拍摄。加上他已经得到了李子成的真传，实力和见识提升的非常大。 李子成需要他做的，就是將学到的东西教给更多的人。 新电影中，雷献和將率领一支阵容庞大的摄影师团队。 而镜头该怎么拍，他得有自己的理解。 雷献和的目光扫过这里的山山水水，最后落在了烈士们的墓碑上。 “青山有幸埋忠骨，要拍的话，就必须突出这份意境。” 有这个理解，李子成就放心了。 “说起来容易，但如果拍的不好，观眾们很难理解。角度、氛围什么的，你们摄影组要做好预案，到时候报给我。” 雷献和点头应承，还將李子成的要求记在了本子上。 明明他才是哥，年纪比李子成大的多。但合作的久了，已经习惯了服从李子成的命令毕竟没有李子成，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助理，什么时候能出头都不知道。 而现在已经是在编的摄影师了，工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別人怎么想的，雷献和不知道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誓要追隨李子成的脚步，做好门下走狗。 剧组在崇左停留了三天，虽然获取了大量的资料，但李子成並不满意。 他决定再往前方去。 “我们需要接触一线部队，实地了解更多的战斗过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有一线的指战员们才最清楚。” 他始终牢记此次电影的任务。 既要有歌颂英雄的部分，但也要反映出问题来。 可不深入的话，得到的资料都太过於浅显了。 第151章 路遇变故 第151章 路遇变故 李子成打算去最前方的想法，虽然很危险，但刘中梁並没有太多的震惊， 毕竟这段时间前来慰问的文艺工作者如过江之鯽，甚至还有直接去阵地上演出的呢。 见的多了，大家也就放下了那份担心。 当然了。 文艺工作者是人，战士们也是人。 既然战士们能流血牺牲，文艺工作者如果也出现了伤亡，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可惜，后世的文艺工作者，除了体制內的，哪有这份勇气？ “那我先做好安排。” 第二天一早，刘中梁再次找了过来。 “李主任，咱们可以走了。” 等李子成等人来到院子里，才看到这里停了两辆卡车，另外还有八个战士。 “前往寧明的路上，这些战士们会护送我们。” 刘中梁拉过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介绍道：“这位是许大友班长，在路上一定要听从他的安排。” 许大友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古铜色的肌肤显然经歷过残酷的磨礪。 “各位同志，这一路过去很不安全，大家坐在车里的时候，一定要儘量放低身子。如果遇到状况了，千万別慌，听从我们的指挥。只要有我们在，绝对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 许大友应该就是广西人，说话的时候舌头很硬， 前线凝重的气氛，让大家要不敢乱来，隨后分別上了两辆车，和战士们混搭。 看来应该是每四个战士保护一辆车，虽然人员不多，但是在后方一般情况下是够用了。 卡车晃晃悠悠地启动，车斗里一时比较安静。 除了许大友，其他三个战士都好奇地打量剧组， 他们从未见过拍电影的，好奇也是正常。 李子成从兜里摸出几个苹果，先递给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战土。 “同志，吃苹果吧。” 小战士很害羞，手摇的跟大风车一样。 “不用，不用，我不吃。” 李子成不由分说，將苹果塞到了他的手里。 “既然咱们同乘一辆车，还要一起面对危险，那咱们就是战友了。你吃我的苹果，不算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车里的眾人听到他这么说，纷纷笑了起来。 许大友看起来比较质朴，但还是很好说话的，对小战士吩咐道：“李金钟，吃吧。” 小战士这才拿起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啃了起来。 在战士们吃苹果的时候，李子成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许班长，看你们的样子，是刚刚调动过来的？” 许大友显然已经得到了命令，有问必答。 “我们是三天前调过来的。” “大家之前都上过战场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从这些战士们的身上看到了青涩。那是一种面对未知事物的紧张，显然不是老兵该有的样子。 许大友面色凝重。 “大家都没有上过战场，不过只要任务下来，我们就一定能够完成。” 可不管怎么说，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究竟需要交出多少学费呢？ 隨后，他又问了问其他三个战士的情况。 这一车的四个人里，许大友是班长，手里的武器是一支56冲。 另外两人是一个小组，武器是一支56式轻机枪和一支衝锋鎗。 费明是机枪手，个子高大魁梧，冽开的衣襟里都能看到强健的肌肉。 朱子健是观察手，身边放著机枪子弹，脖子上还挎著个望远镜。 小战士李金钟的武器是一支56半，枪身錚亮光洁。他没事的时候就擦一把，显然爱护的不得了。 只是看看56半，李子成对战士们十分心疼。 这种武器，已经跟不上军事的发展了。即便是和猴子作战时，也因为火力不足十分吃亏。 还要等战爭初步稳定下来后，国家才会痛定思痛，研发新的制式步枪，也就是大名鼎鼎的81槓。 吃了李子成的苹果，李金钟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把枣子。 “同志，你们尝尝。俺们家乡的枣子，可甜了。” 李子成顺手拿过两个，扔进嘴里，登时一股绵软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哟，这是寧阳的大枣吧？” 李金钟激动坏了。 “你咋知道呢？俺们寧阳可是大枣之乡。” 说著，他又把枣子让给陈凯戈等人。 陈凯戈本来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有点嫌弃不卫生。但是对上他纯净善良的眼晴， 不免有些气虚，便挑了两颗，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直到滋味生发，他才朝李金钟挤出个笑脸。 小战士得到认可，高兴地挠了挠脑壳，好像立了一等功似的。 因为战爭，道路破坏的很严重。卡车时快时慢，顛簸不堪，增加了路上的时间。 反正无事可做，李子成看到什么便聊什么。 “许班长，这几个箱子里是武器吗？” 他早就注意到，车斗里还放著几个长条的木箱。一般这种箱子里，装的都是武器。 许大友没有隱瞒。 “是顺路给前方送过去的步枪，还配好了子弹和刺刀。” 见箱子並没有贴封条，李子成顺手打开，看到里面放著是56冲。 看来经过初期的作战，部队已经意识到了56半的问题。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给前线的部队换装56冲。 毕竟虽然叫56冲，但实际上这是突击步枪，可以有效保证步兵的火力。 奈何过去的时期，军队建设严重受到影响，军事观念上早已滯后，56冲的產量並不是那么足够。 只能是凑出来一点，就往前线送一点。 “还是56冲好用，之前我们在东北拍戏的时候遇到了老虎，要不是我手里恰好有一支56冲，根本嚇不走老虎。” 李子成把枪拿出来，就看到枪枝已经有了一定的磨损，也不知道膛线和击针如何？ 可千万別到了战士们的手中，枪却出了故障。 “哟，老虎？啥样的啊？” 费明是辽寧人，自然对东北虎很熟悉，但从未见过。听到李子成遇到了老虎，登时来了劲头。 “我们碰著的还是一头母虎呢，好傢伙，足足有——” 噠噠噠·· 突然响起的枪声一下子打断了李子成的话头。 祥和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被突然到来的变故嚇到。 第152章 落后的理念 第152章 落后的理念 “ak47和56冲、56半，是咱们的人和猴子在交火。” 李子成的判断让许大友惊为天人，很想问问，他怎么听出来的。 此时两辆卡车已经停了下来，还並头在一起，成为了简易掩体。 李子成注意到，车还没有挺稳，费明和朱子健就率先跳下了车，直接在路边架起了机枪。 他和战士们还好，李庚、陈凯戈、田状状等人就不行了。 一个个双腿发颤，脸色发白，头皮发麻，胆战心惊地缩在车后，完全一副听天由命的德行。 56冲虽然是从ak47仿製来的，但两者的枪声有细微的区別。 ak47採用的是斜切式枪口补偿器，声音会向侧后方扩散，因此会有一种低频轰鸣感。 而56冲配备的是鸟笼消焰器，声音更集中並且很高频，听起来是那种清脆的爆裂感。 经常玩枪的人都能听出差別来但这些战土们没见识过ak47，也从未上过战场，反而不如李子成有经验。 不过许大友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 “枪声在山的另一边，不是衝著咱们来的，咱们能安全撤走。” “不行！” 李子成十分严肃。 “听枪声，咱们的人火力被压制了，说不定有危险。既然碰到了，怎么能见死不救？ 副班长匡兆武急了。 “李主任，俺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出事了，俺们可没法交待。” 李子成不由分说，重新翻身上车，打开一个箱子，將里面的56冲拿出来，胸掛也穿上，又拿了三个弹匣。 临要下车的时候，突然看到还有三棱军刺，又抽出来一把插在了腰间。 重新回到车后，他很严肃地对许大友和匡兆武道：“我们的战友正在遭遇危险，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们难道不会愧疚一辈子吗？” “可是—” 许大友还要说什么，李子成抢在了前面。 “打仗这么危险的事，咱们去做。剧组的其他人留在这里，再让两个战士保护他们。” 其实听到山那头的枪声，许大友等人也很担忧。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们已经衝过去了。 此时听了李子成的安排，许大友一咬牙，双眼通红地下了决定。 “那好，匡副班长，你和陈金才留下保护大家，我们去救援。” 李庚这个时候才看到李子成拿起了武器，登时嚇的脸色苍白。 “你干什么去？” 李子成嘿嘿一笑。 “救人去。” 探头看了看嚇的六神无主的陈凯戈、田状状等人，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爸，你们留在这儿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啊不是，我们去去就回。” 李庚死死拉著他。 “你不要命啦？” 父子连心，亲眼看著儿子要去打仗，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李子成缓慢但是坚定地拉开了父亲的手。 “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地回来。对了，这件事別跟我妈说。” 李庚还要再拦，李子成又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车里，对匡兆武道：“匡副班长，车里的武器给大家发一发。管会不会用，到了这时候，自求多福吧。” 说完，不等李庚反应过来，他如同豹子一样窜了出去。 许大友等六个战士连忙跟上，七个人直奔山坡而去。 將將要到山坡底下，李子成发现了不对。 “费明，朱子健，你们两个干嘛去？” 费明和朱子健莫名其妙。 “俺俩是机枪手，要给大傢伙开路。” “开个屁路，你俩去那边架枪，如果头顶上有人就给压回去。” 李子成气歪了嘴巴，乾脆直接指挥了起来。 我军歷来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轻机枪在伴隨进攻的时候，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火力不足闹的。 从土地革命时期开始，抗日战爭时期、解放战爭时期，一直到抗美援朝时期，我军碰到的对手都是火力远超本方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取得火力上的优势，那么在交战的一开始，就必须起到压制效果。 指望步兵手里的栓动步枪是不成的，所以只能靠轻机枪。 这种打法，堪称一波流。 而在西方军队中，机枪都是在靠后的位置。哪里火力凶猛，就对著目標进行压制。 这样一来，机枪是很安全的，讲究的是持续性。 近些年来军队建设有些断档，一些军事理念还是以前的。 就比如这机枪手靠前部署的方法，其实已经不符合要求了。 现在的解放军手里到底是有56冲和56半的，火力其实已经没那么差了。至於子弹更是充足，更需要机枪提供掩护作用。 李子成给他俩指的位置，是侧翼的开阔地带。 机枪架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山坡顶上的情况。 如果真有敌人从上面冒头，机枪就能为大家提供火力压制。 费明和朱子健被这个命令弄的有点懵，好在执行命令没有二话，赶忙跑了过去。 其他人继续上山。 可李子成又注意到了士兵们经验不足的问题。 “不要走在路上，都散开一些。还有別跑的太快，注意脚下，小心地雷。” 猴子当年靠著一些战术打的美军苦不堪言，具体的方法李子成前世都看到过。 尤其是地雷，更是被他们用出来了。 虽然此时这边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但难保敌人没有做出预防，而地雷就是最大的危险。 听著李子成严谨的指挥，许大友有些懵逼。 “班长不是我吗？ 我是谁？ 我要干什么？ 哦，对了，这位小李主任说的东西好像很有道理，得赶紧记下来。 他从挎兜里掏出本子和笔，刷刷刷写了下来后，又继续前进。 而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一直都在注意观察。 结果赫然发现，李子成的战术动作和大家有点不太一样，但好像更厉害。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子成可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被观察的对象。 这里到底是战场，是生是死，往往无法预料。 他心里也是紧张的要死。 一双眼睛跟雷达似的不停来回搜索，谨慎防备任何一个角度。同时脚下踩的都是虚步，动作十分轻微。 这样不管是埋雷，还是拌雷，都能及时察觉。 不过事实证明，他有点多虑了。 猴子的渗透人员能跑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要做什么精细的部署，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到了山坡顶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但从这里居高临下，立刻看清楚了局势。 第153章 攻守逆转 第153章 攻守逆转 广西多山，地形复杂。 李子成他们这边上来的时候，山坡不过几十米高。但是另一边，落差就將近五百米了。 从山坡顶上看下去，所有的东西都跟蚂蚁一样。 不过居高临下，一切尽在眼底。 山下有一条公路，豌向远方，不知尽头在哪里。不过公路中间有个大坑，看来是被人事先挖断了。 大坑的后面，停著三辆卡车，显然在攻击的情况下无法移动了。 从李子成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卡车的背后影影绰绰地藏著一些人，时不时地冒出火光，显然是在开枪。 而在他们脚下的山坡上，同样有枪声在咆哮。一听动静就知道，这是ak47的倾泻子弹。 幸亏山下的公路距离山坡有点距离，中间是大片的平地，山坡上偷袭的人才一时半会儿无法抵近。 看来猴子的渗透人员实力不足，难以一口气吃掉公路上的我方人员。 “大概十多个人，都是突击步枪，没发现咱们。” 这么一会儿功夫，许大友已经通过望远镜观察好了情况。 公路上的友军有什么火力，离著太远，无法看清，李子成知道要想解局，只能靠他们六个人了。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六个战士都很紧张，有的人嘴唇都发白了。 於他们而言，这是第一次面对战斗和枪林弹雨。 可山脚下的友军正在被攻击，伤亡隨时都在增加。既然碰见了，无论如何都得解救。 见许大友这个班长也没有什么经验，李子成乾脆接过来指挥权。 “费明，朱子健，你们两个去到那里，火力压制敌人。” 面前的山坡，有点像“u”型，三面的山坡高，中间低洼。 猴子偷袭山脚下的友军虽然是在高处，但相比起李子成他们又处於低坡。 李子成让费明和朱子健带著轻机枪去左侧的高处，这样就能覆盖整个山坡，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 费明和朱子健看了一眼许大友，见班长点头，他俩这才动身。 “许班长，你带一个战土，去右侧包抄。” 最后剩下的他和李金钟，从背后对猴子发动偷袭。 这样三面半包围，加上山脚下的友军，就能对猴子形成一个简单的包围圈。 许大友带著一个战士走了，山坡上只剩下了李子成和李金钟。 看著小战士哆哆嗦嗦的样子，李子成好笑不已， “別怕！” 在李金钟看过来，希望得到他鼓励和安慰的时候，他又道：“怕也没用，该死怎么都得死。” 李金钟满头黑线，突然也不是那么的怕了。 儘管下面的交战越来越激烈，但李子成很有耐心。他一直等，等到左右两边的队友都运动到位了，他才拿起了枪。 “走，咱们下去。” 猴子虽然背对著他，但距离超过了三百米。这个时候开枪，纯粹是打空气。 李子成要拉近这个距离。 借著山间树木的掩护，加上猴子的注意力都在山脚下的友军身上，他们的行动並未被发觉。 知道李金钟没有什么经验，李子成没敢让他离自己太远。就保持著四、五米的距离， 同步往下摸索。 “脚步要轻，落地要慢，看一眼四周，就要看一眼脚下。特別是要注意细丝，那可能是拌雷。” 李金钟很听话，学著他的动作，同时也很好奇。 “李主任，你咋懂这么多？” 李子成嘿嘿一笑。 “我是拍电影的嘛，看过很多教材资料。” “哦。” 李金钟很单纯，没有任何怀疑。隨著敌人越来越近，他已经不敢说话了。 往下摸了一段距离，肉眼已经能够看清敌人的样子了。 李子成指了指一个矮坡，示意李金钟躲在那里给自己掩护。他则將枪背负到身后，抽出了刺刀继续向前。 见他居然想要冷兵器解决敌人，李金钟瞪大了眼晴，流出的汗比李子成还多。 就在李子成离那个全神贯注开枪的猴子不足十米的时候，意外陡生， 左侧突然传来轻机枪的咆哮，子弹破空声令人耳膜生疼。 那个本来被李子成盯上的敌人，瞬间被子弹撕扯成了碎片。不但如此，还有附近的两个猴子也被当场打死。 李子成连忙趴下，嚇的冷汗都下来了。 该死的费明和朱子健，一点配合意识都没有，没看到自己的行动吗？ 看不见就算了，子弹差点打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费明和朱子健知道他的心声，肯定大喊冤枉。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真的看不见李子成在干什么。 他俩运动到位后，看到猴子打的公路上的友军抬不起头来，不禁急了。 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开火了。 轻机枪一响，著实嚇坏了猴子。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侧面居然摸上来了敌人。 不得不说，这些执行渗透的猴子战术素养非常高。 当侧面响枪后，立刻有好几个人枪口朝后，直接进入了警戒状態。 这个时候，新战士经验不足的问题暴露无遗。 李金钟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直接就开火了。 结果一枪没有打到人，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有三个猴子同时对他集火，將他压制在了坡后，便从左右两侧包抄了过去。 一旦被猴子包抄到位，李金钟没有了掩体，將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不过无心插柳，李金钟的行动反而吸引了猴子的注意力，没人发现潜伏的李子成。 当右侧包抄的猴子从他身前走过来时，李子成探手一拉一拽，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机会，已经接住了对方的脖子逆时针一扭。 那个猴子瞪大了眼晴，万分不甘心地丟了性命。 干掉了一个猴子，他迅速滚开。 几乎一秒钟都不到，他刚才藏著的地方就被子弹给洗了。 死了一个猴子，对李金钟的包围圈迅速破裂。剩下的两个猴子不敢再去找李金钟，连滚带爬地先行躲避。 虽然意外连连，但李子成等人的行动还是让猴子方寸大乱。 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来了多少人，已经慌了手脚。 山坡上的火力出现断档，被压制在公路上的友军迅速察觉到了情况。有几个战士趁机从车后跑出来，开始对山上进行反攻击。 攻守之势，已经逆转。 第154章 血染的风采 第154章 血染的风采 虽然是穿越眾，但李子成可不认为自己有先天避弹圣体。 所以被盯上后，他老老实实地躲了起来，头都不敢冒。 战场上，最可靠的，永远是战友。 他们这里被压制了，那么別的地方就一定能有突破。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右侧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枪声，还夹杂著猴子猝不及防的惨叫。 应该是许大友和另一个战士运动到位，发动了突袭。 这个时候，李子成动了。 他灵猫一样离开掩体，紧跑几步后一个翻滚，躲在了另一块石头后面。 才刚刚躲好，子弹和石头碰撞的砰砰声就让人肾上腺素狂飆。 虽然他的行踪还在敌人的监视当中，但是换了位置后，他就可以做事了。 他伸出枪口，瞄向了西面的空处，很有耐心地等著。 大约十多秒钟后，一个猴子鬼鬼票票地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去包抄李金钟的。 刚才被李子成偷袭，猴子的计划暂时被破坏。但现在他们被四面包围，已经无心恋战，只想要撤走。 但是从火力和地形上来讲，唯一能突围的方向，就是李金钟所在的位置。 往山下走不现实。 山下的友军已经运动到位了，正在全力开火。猴子的残兵要是下山的话，全都得被打靶。 左右两侧也不行。 不说左右两侧有枪声，情况不妙。也不知有多少解放军，他们可不敢乱跑。 只有背后的方向，之前只响了李金钟一把枪，火力非常稀疏，而且已经被压制住了。 李子成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换位到了李金钟的附近，帮他拦截包抄的敌人。 那猴子自以为行动隱秘，殊不知在李子成的眼中无所遁形。 砰· 因为瞄准充分，只一颗子弹就將那个猴子送上了西天， 而这一枪，也断送了猴子想要撤退的美梦。 他们气急败坏地朝著李子成的位置倾泻火力，但坚固的石头是最好的掩体。 李子成悠哉悠哉地躲在后面，任凭狂风暴雨无能咆哮。 这个时候，李金钟也缓过来了。 儘管还小脸煞白，哆哆嗦嗦，但起码意识清醒多了。 “李主任，咱们咋办？” “急什么？等著就是了。许班长他们包抄到位了，胜负马上就会揭晓。” 话音未落，轻机枪的动静又近了许多。 看来是费明和朱子健从左侧的上坡上压迫过来了。 常玩fps游戏的都知道，机枪在游戏里很不好用。 笨重不说，伤害也一般般，就只有稳定和子弹多两个优势。 在游戏中，人人都是神枪手，机枪的优点根本体现不出来。 但在现实的战场上，机枪可就太猛了。 几个短点射下去，猴子就被完全压制，动弹不得。 察觉到没有子弹打来了，李子成偷偷地探头瞄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来。 时间虽然短暂，但已经让他看清楚状况。 还剩下的几个猴子都趴在方圆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根本站不起身来。许大友两人已经摸到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甚至开始掏手榴弹了。 李子成指了指下面，招呼李金钟一起行动， 两人闪出掩体，往下冲了十多米，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那些猴子为了躲避机枪，顾头不顾靛，侧面全都暴露给了他俩。 那还客气什么？ 两人一起搂动扳机，对著猴子就扫射了过去。 尘土飞溅当中，好几个猴子被当场打死。 还残存的一看不是办法，起身就跑。结果前面的三个被机枪点名，当成变成了血葫芦。 还有几个往下面跑，正好被底下的友军接著。 一顿乱抢，横尸荒野。 许大友的手榴弹也扔进了猴子的掩体中，爆炸过后，一片寧静。 不可能有活人了。 原本炒豆子一样爆裂的战场平息下来，硝烟瀰漫中变淡，人人都在谨慎地观察。 直到十多分钟后，確信真的没有能反抗的猴子了，大家才长出了一口气。 下面的友军最是欢喜。 毕竟他们在最危险的时候，得到了增援和帮助，无论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这边也是人人放鬆下来。 百战余生，大获全胜，当然心情最是快慰。 李子成收枪准备站起，李金钟更快，跳到了石头上朝下面的友军来回摆手。 砰.. 突兀的枪声打碎了一切美好。 李子成愣愣地看去，就见李金钟的胸前进出一大团的血。 他还有些发愣，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身子已经不受控制，仰头向后倒去。 砰... 第二颗子弹打在了李子成身边的石头上，一下子让他反应了过来。 “狙击手，西南方向，一百五十米，两棵树中间。” 其他人这时已经纷纷臥倒。 听到他的喊声，费明二话不说，架好了机枪就扫射了过去。 打的那边草木横飞，土石飞溅。 李子成距离李金钟最近，眼睁睁地看著这个可爱的小战士还在不停抽搐著身体，但口中已经开始涌出血沫，眼睛登时红透了。 他一把拽出武器，猛虎一样冲了出去。 许大友嚇了一跳。 “李主任，你干什么去？” “老子要生吃了那个王八蛋！” 从穿越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李子成都笑呵呵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 但是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著煞气。不撕碎点什么，绝对不会罢休。 其他人反应很快，在机枪压制的时候，已经分別从不同的方向包抄了过去。 李子成眼神很好，注意到两颗树中间的草丛晃动了几下，明显那个猴子狙击手要跑。 他抬手就扫射了过去。 只是距离太远，子弹毫无准度可言。但这样的弹雨下，还是能迟滯敌人行动的。 他越跑越快，没有直奔那两棵树，而是从山脊上绕路。 这里的地形，站在高处才能看的清楚。 坡底的友军距离更近，一边追赶的时候，一边不停开火。 这是不给狙击手反击的机会。 毕竟对方手里的是狙击步枪，一旦重新架好，危险性太大了。 就是要用这种火力压制的办法，驱赶狙击手无法从容应对，最后將其绞杀。 李子成很快爬到了山脊上。 这里果然视野很好。 山樑上一个浑身绿绿的傢伙正在猫腰乱窜，狼狐地躲避著坡底友军的火力。 终於被他找到了一个机会，滚到一棵树后面，狙击枪探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子成也端起了枪。 噠噠噠· 就看到那傢伙周围溅起一片尘土，人也超著歪倒，显然是中枪了。 不过应该没有打中要害，那猴子起身又开始跑，但动作已经不够灵敏。 李子成对56冲的精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猛虎下山一样扑了过去。 那猴子狙击手中了枪，速度严重下降，被坡底的友军快速迫近。 就在他要翻过一道沟的时候，友军火力全开，他的身上血乱溅，不知道中了多少枪沟到底是没有翻过去。 整个人都摔在地上，身子不停挣扎，但狙击枪已经甩了出去。 有两个战土见了，忙收了枪要跑过去。 恰好此时李子成到了，二话不说，端起枪来就是一个连射过去。 那猴子狙击手的脑袋好像西瓜一样，当场被打的稀烂，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了。 “你干什么？杀害俘虏，不要纪律了吗？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 轰没等那个干部再咆哮下去，被打死的猴子狙击手猛然发生爆炸，狂暴的气流和四散的钢珠打的周围一片狼藉。 那两个快要奔到近前的战土，不由自主地吞咽起了口水。 要是他们刚才跑过去，恐怕现在李子成隨手將武器背好，看著那个气急败坏中又带著错庆幸的干部，咧开嘴角，嘿嘿一笑。 “我不是部队的，不需要遵守纪律。” 第155章 改变 第155章 改变 虽然干掉了猴子狙击手，但李子成没有任何喜色。 那个十九岁的小战士，再也无法睁开眼晴了。 他再也不能从兜里掏出枣子，骄傲地炫耀自己的家乡了。 他也再不能眨著憎懂的大眼睛，好奇电影是怎么拍摄的了。 李子成回来的时候，许大友等人已经在给李金钟整理遗体。 虽然没有任何哭声，但悲愴的气氛让阳光也失去了顏色。 许大友的动作很慢，也很轻柔。仿佛从前的夜晚，李金钟因为想家睡不著时他的安慰从今以后，班里的开心果不在了。 但这样的日子，又需要多久来適应呢？ 李子成抹了一把眼晴，看到友军也过来了，赶忙拉了一把许大友。 友军过来的几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情也很低落。 许大友和对方领头的交流了几句，得知对方叫郑爱国，也是一名班长。 无独有偶，郑爱国他们班也是护送文艺慰问工作者的。 结果走到这里，遇到了猴子的伏击。 他们人数不多，火力和地形都不如猴子。刚一开始，就牺牲了两名战士。 郑爱国看到情势不妙，已经准备撤退了。 结果发现有援兵从猴子的背后发起攻击，果断转守为攻。 两边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和沟通，却默契地打起了配合，全歼了这支猴子小分队。 虽然是3：17的大胜，但大家都心情都十分沉重。 我们的战土，牺牲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郑爱国最关切的，就是李子成。 “他不是你们班的？” 许大友摇摇头。 “看他头髮不就知道了嘛。” 郑爱国恍然大悟。 原来为了战场需要，我军將土都必须剃成光头。但李子成的头髮很长，显然不符合规定。 “这小子够狠，杀人不眨眼。” 郑爱国吡牙评价。 “杀的好。” 许大友却咬牙切齿。 注意到李金钟的遗体，郑爱国心有所感，拍了拍许大友的肩膀。 他的班也牺牲了两个士兵，他对这些猴子也是恨之入骨。但他是军人，必须得执行纪律。 仇恨什么的，只能放下。 从这方面来说，李子成打死了猴子狙击手，也是帮他报仇了。 这边说看话，远处卡车徐徐过来。 原来战斗结束后，许大友就让朱子健原路返回，將留守原地的人带过来。 卡车到了近前，还没有挺稳呢，李庚就一跃而下，甚至还摔了一下。 但他顾不得疼痛，直接跑到李子成面前。 待看到儿子虽然灰头土脸的，却安然无恙，这才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小犊子，你嚇死老子了。” 他们在山的另一边，光听见枪声跟下雨似的，却什么也看不见。 越是这样，越是担惊受怕。 李子成无心说笑，只是轻声道：“不是跟您说了嘛，我死不了。” 但看到李金钟牺牲了，李庚等人还是大受衝击，人人红了眼眶。 尤其是陈凯戈和田状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子成暂时顾不上他俩，郑爱国他们护送的文工团也过来了。两边匯合到一起，都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起牺牲的战士，更是哭声一片。 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人走过来，看向李子成的眼神里满是佩服。 “同志，你的枪法真好。刚才我们在下面都看见了，你打死了好几个敌人呢。” 旁边的李庚眼角登时立了起来。 小兔崽子，合看跟我打理伏了啊。 李子成这个鬱闷，没想到做的事被曝光了。 “同志你好，你们是哪个文工团的？” 那人笑声爽朗，声音洪亮。 “我们是总政歌舞团的，我叫阎维玟。” 嗯？ 李子成顿了一下，终於將这个年轻的面庞和那位声名卓著的歌唱家对上了號。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凶险非常的战场上也能遇到名人。 “你好你好，我是长影厂的李子成。” 阎维玟才更加惊讶呢。 “你是《伐木人》、《闯关东》的作者李子成？哎呀，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战斗英雄呢。” 总政歌舞团的人平时见过的人物多了，但听说他就是李子成后，还是跟追星一样跑过来，抢著和他说话。 李子成应付了一会儿，许大友和郑爱国联袂过来。 “李主任，这里荒郊野外的，说不定还有猴子的渗透人员。咱们得儘快出发，赶到寧明才行。” 李子成当然没有意见。 虽然经歷了残酷的战斗，虽然有战友牺牲了。但在战场上就是如此，悲伤和怀念是很奢侈的事情，不可以耽搁， 在许大友和郑爱国的指挥下，两个班的战士和两个团队的人一起打扫了战场。 牺牲的三位战士遗体被妥善地放在一辆卡车上，打死的猴子都扔在另外一辆车上。 隨后两边的人混乱编队，各自上车后，一起往寧明而去。 剩下的路程中，就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了。等到了下午四点，终於进了寧明。 这里已经整个变成了军营，大军护卫之中，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將剧组和总政歌舞团的人送到住处，许大友和郑爱国又自行去匯报情况了。 李子成却察觉到，团队的气氛不一样了。 之前的轻鬆和散漫不见了，每个人都仿佛经歷了一场蜕变。 是了。 从前不管他们听说过什么样的战斗，但都只是听来的。 而现在实际经歷了，也看到了流血和牺牲，心境不可能不发生变化。 李子成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见到院子里的树下，陈凯戈和田状状闷声闷气地坐在哪里，手中的香菸都在自行燃烧。 他走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划火柴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 “怎么，害怕了？” 看著李子成吐烟圈，陈凯戈白净的脸变幻了几下顏色，隨即苦笑摇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李金钟送的枣子，思绪仿佛也被带走了。 “这东西真美好啊，我突然发现，以前的日子过的真挺混蛋的。” 李子成微微一笑，倒是很欣慰他的改变。 他又看向头抬不起来的田状状。 “你呢？” “我？” 田状状脸色更加挣扎，带著一丝倔强，但似乎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李子成没有骂他，也没有说重话。 “多多思考吧，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还是很美好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总是纠结过去，其实是在和你自己过不去。如果你父亲还活著，看著你的样子，只会痛心。” 田状状剎那间错非常。 只觉得自己埋藏的心事全都被李子成洞若烛火，又被翻出来暴晒在阳光下，烧的他刺痛难当。 可潮湿的心，晒一晒的话，居然也挺好的。 第156章 说句心里话 第156章 说句心里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句话对吗？ 其实不全对。 人的性格，包括思想，会隨著经歷、教育、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这也是李子成將陈凯戈、田状状等人拉出来的原因。 由状状为何总跟曾经的痛苦过不去？ 就因为他曾亲眼看著他崇拜的父亲是如何被打倒的，他也跌落泥尘，大好的人生时光都蹉跎了。 陈凯戈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固执？ 就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拔尖的存在，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是光芒闪耀的那一个。 当了导演后，更是佳作频出。 尤其是《霸王別姬》將他推上了神坛。 让他更加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 外界的批评和建议，已经进不了他的心中。 但这个时机刚刚好，这些第五代导演还只是没有走出象牙塔的学生，还没有被完全浸染。 拉著他们实地感受了电影製作，实地看了看不同的人生。 果然，他们开始不一样了。 李子成没有说的太多，也不需要说太多。 他走开的背后，田状状和陈凯戈依旧在沉闷地吸菸。 烟雾繚绕，仿佛將他们包裹，若隱若现，似真似幻。 这个下午，李子成哪里也没有去，窝在宿舍里笔耕不輟。 哪怕对这段歷史很了解，哪怕看了太多的影像和文字，全都不如亲身的经歷更深刻。 现在的李子成，只要一闭眼，李金钟淳朴的笑容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哪怕他认识这个小战土才一个上午而已。 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了吧？ 怀著这样的心情，他笔下的东西更加生动，跳动著强大的生命力。 李庚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拿起他写完的东西默默地看了起来。 “爸，我没事。” 父子相通，李子成知道他为什么来？ 李庚顿了一下，轻轻放下稿纸，偏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为啥，明明你是我的骨肉，但越看你越有点陌生。” 当然会这样啊。 李子成莞尔一笑。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李庚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虽然你是男子汉了，但还是不要衝动和冒险。你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她没有那么坚强的。” “我儘量。” 李子成没有给完全的保证。 人生有太多的不確定，跟穿不穿越没有关係。 李庚也不愿意多谈这些，指了指他记录的东西。 “这些素材都要加到电影里去吗？” “不可能的，到时候会进行刪减。” 电影篇幅有限，但可歌可泣的故事太多。 李子成不是求全求备的人，也不会意气之下乱来。 电影的质量，始终都是他的第一选择。 听到他这么说，李庚就放心了。 其实他最怕的，就是李子成经歷了一场残酷的战斗后，性情导致不稳。 此时见李子成一切正常，应该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父子俩正说著话，雷献和跑了过来。 “李导，成子，走啊，总政歌舞团正在慰问演出呢，咱们看节目去。”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虽然知道阎维玟他们过来，就是搞慰问演出的。但上午刚刚经歷战斗，大家都心神末定，下午就开始演出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大喇叭里传来的歌声，虽然不够清晰，但传遍了军营的各个地方“走，咱们也去看看。” 李子成虽然对慰问演出不是太好奇，但也知道大家经歷了一场战斗，很需要这种精神上的慰藉。 於是三人走了过去。 军营的校场上，此时已经人山人海，但是井然有序。 战士们大多数都席地而坐，满心欢喜地看著前方的空地。 总政歌舞团的一个女同志正在演唱《我的祖国》，现场的所有人都在齐声附和。 这首歌，没有一个中国人不会唱。 他们走到侧面，距离舞台更近一些，长影的人也都在这里。 李子成还在这里看到了李存保。 他正在奋笔疾书，显然在记录所见所闻。 《高山下的环》也许就是这么诞生的吧？ 对於英勇奋战的指战员们来说，能够在这样的艰苦环境里欣赏到文艺表演，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时光。 他们並不在乎场地简陋与否，也不在乎表演和音效如何。 哪怕演唱的歌曲早已滚瓜烂熟呢，他们依旧兴致高昂，满怀欣喜地跟著唱和。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阎维玟上场了，唱起了《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 又是一首全民皆知的名曲，再次引发了大合唱。 等他唱完了，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李子成， “各位同志们，今天啊，来到咱们军营的，除了我们总政歌舞团的同事，其实还有长春电影製片厂的同志们。尤其啊，《伐木人》、《闯关东》的作者李子成同志也在这里。 咱们请他上来，跟大家说几句话怎么样？” 这一下不得了，战士们全都骚动起来，纷纷伸长了脖子寻找。 李子成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可不是怯场的人，痛痛快快地走了出来，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各位指战员们，大家好，我是李子成。” 哗哗哗· 战士们的掌声如海如潮，看过来的眼神里全都带著尊敬。 在这个年代，能写书的人可都是了不起的知识分子。 尤其李子成这么年轻，居然和他们同龄，更是让他们感到亲切。 有个大胆的战士高声问道：“李子成同志，你们来这里是要拍电影吗？” “没错，我们是来准备拍电影的。我们远在京城，也听说了各位指战员们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跡。所以我们打算用电影，將你们的故事告诉给全国人民。” 听到自己的故事可能变成电影，饶是素来纪律严明的战士们也骚动起来，不敢想像他们的故事在电影里是什么样的。 站在前方，目光所及，李子成能看到很多人的样子。 这些年轻的生命全都有著淳朴的笑容，阳刚的气质，只需要一点点的小事就可以让他们开心。 即使是那些身缠绷带的伤员，也见不到半点自怨自艾。 这是为什么呢？ 只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背后是祖国。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祖国的安寧。 但他们的心声，又有谁知道呢？ 李子成的声音低沉起来。 “大家可能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我们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紧要关头，护送我们的战士们进行了英勇的战斗，最终全部消灭了敌人，也保护了我们的安全。” 哗哗哗..· 哪怕没有亲自参与，但听说打了胜仗，指战员们全都兴高采烈。 李子成等掌声停歌下来，才继续娓道来。 “只可惜，有战斗，就有牺牲。我们的队伍中，有一个叫李金钟的小战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满场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任何时候，牺牲都是一个沉痛的话题。 “李金钟同志生前，是一个十分开朗的人。他很喜欢把家乡的枣子分给別人，说起他的家乡，他的脸上满是骄傲。” 他的目光环视全场。 “大家从天南海北来到这里，有没有想念家乡啊？” 明显可以看到，许多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只是他们不善言辞，思念横在心头，却不敢回头。 李子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就在刚才，想到李金钟同志，想著大家，我创作了一首歌，就在这里，送给大家。”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髮— 安静的校场上，唯有他饱含深情的歌声在迴荡。 那每一个词飘进指战员们的耳中，游荡在他们的心里，瞬间化为泪海。 第157章 事跡和问题 第157章 事跡和问题 来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来来来就知责任大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谁来保卫她. 校场上，哭声已经泛滥成海。 面对枪林弹雨、血火生死眉头都不眨一下的钢铁战士们，此时全都哭的稀里哗啦。 只因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才能证明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 阎维玟站在一旁，惊非常地看著引高歌的李子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局面。 刚才拉李子成出场的时候，想著这是全国闻名的作家。 哪怕只是亮个相，哪怕只是稍微说几句，也足以告慰指战员们的期待。 谁曾想到，李子成居然唱了歌。 还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 还是一首好的不能再好的歌。 尤其符合当下的气氛。 光是看著战士们的眼泪，就足以证明了。 这首歌就好像闪电一样击中他的心灵，让他隨之振奋起来。 如果这样的歌声能够飘荡在祖国的南疆，他们的慰问工作必將取得巨大的成功。 和阎维玟一样震撼的，还有李存保。 他在南疆这么长的时间，文艺慰问演出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李子成唱的歌曲，是那么的不同。 这个年轻人是真正理解这些可爱的战士们的。 他们不是无情物。 他们也想家。 他们也有爱。 可他们不能回头。 因为背后就是祖国，就是亲人，就是爱人。 他们只能把深沉的爱，化为硝烟当中的勇气。 可他们的所思所想被理解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欣慰的。 很快地，一个人的歌声就变成了大合唱。 毕竟这首歌不难，许多人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可从战士们的嘴里唱出来，远在家乡的亲人和爱人，一定能够听到吧？ 校场上已经狂热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刘中梁等人陪著一个相貌威严的干部徐徐走近。 听著这样的歌声，看著指战员们的状態，那干部虎目一红，满是欣慰。 歌，总算是唱完了。 李子成大汗淋漓，但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各位指战员们，谢谢你们的付出，谢谢你们的牺牲。请你们放心，你们的事跡，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指战员们已经坐不住了，吼声更是连绵不绝。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李作家，能不能再唱一遍？” 指战员们的呼声，李子成不可能无视。 他哈哈一笑，也变成了人来疯。 “那就再来一个，来一首新歌。” 说罢，他就扯开了喉咙。 什么技巧？ 什么感情？ 全都不要了。 就要痛痛快快的。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穿著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远处，那干部神采飞扬，忍不住向刘中梁问了几句。 刘中梁也是满面红光，连比划带说，比自己的事还用心。 这一次的慰问演出，大获成功。 尤其是李自成的两首歌，收穫了无数的拥是。即便演出结束了，军营里到处飘扬著歌声。 “李子成同志，我—我有一个请求——” 结束后的第一时间，阎维玟就找了上来。 “你想唱这两首歌是吗？那就拿去用吧，等会儿我把谱子给你写出来。” 阎维玟倍受衝击，没有想到这么顺利。 “那—·那—” 知道他想说什么，李子成呵呵一笑。 “不要钱，你可以用，大家也都可以用。” 这种作品收钱，要天打雷劈的。 “李子成同志，谢谢你。你的胸怀，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啊。” 看到刘中梁陪著人走过来，李子成笑道：“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所获嘛，最起码收到了你的夸讚。这样好了，等日后回了京城，你请我吃饭如何？” “没问题，全聚德、东来顺，你挑地方。” 阎维玟当场打了包票。 得了这么两首歌，虽然不是独属於他自己的，但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他刚刚走开，刘中梁就陪著人过来了。 “李主任，这位是我们梁副师长。他听说了你的事跡，特意赶来要见见你。” 李子成心头一震，將那张年轻的脸和记忆中的形象对上了。 名字就不说了，未来的兵部尚书，也是他的偶像之一。 “首长好。” 梁副师长刚刚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身在前线指挥了几场战斗，打的非常出彩，得到了上级的嘉奖和表演，一身的凶煞之气。 即便微笑著，也给人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恐惧感。 但李子成却面色坦然，还主动伸出了手。 两人握了握手，梁副师长越看他越是喜欢。 “小同志，你很了不得啊。本来以为你是提笔写字的文人，没想到上了战场也能杀敌立功。” 李子成嘻嘻一笑。 “我这是孔夫子掛腰刀，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一句俏皮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有时间没？咱们聊聊。” 大佬都这么说了，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大家坐下来后，梁副师长的神色颇为严肃。 “听说你们要拍电影，不知道打算怎么拍？” 李庚有些犹豫，生怕说错了话。 李子成乾脆接了过来。 “好的要宣传，坏的要指出。』 显然梁副师长是得到了通气的，听到这么说后，脸色没有变化。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大佬主动询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子成迅速抓住。 “有。” 他赶忙打开隨身的手册，將困扰已久的问题摆了出来。 “我们本来打算以八姑岭血战为原型，构建电影中的主要战斗。可是368团的指战员们不肯接受採访，具体的战斗细节我们无从了解。另外我们需要得到基层指战员们的战斗细节，也会在电影里进行还原。还有就是这次的战爭中，我军遇到的问题，也要在电影里进行反映。” 368团虽然不是梁副师长的魔下，但具体情况他也知道。 “他们打的很苦，现在还没有恢復过来。不过你们想要了解情况的话，我安排熟悉的人跟你们聊聊。” 终於得到了支持，李子成也算是守得日月晴天开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梁副师长並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小同志，我听了下面的匯报，你的战斗素养很高嘛。能跟我说说，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吗？” 第158章 亿点点建议 第158章 亿点点建议 “我们长影有保卫科，里面有不少都是退伍老兵，我小时候经常在那儿玩。射击、格斗什么的，都是在那儿学的。” 战斗还未结束的时候，李子成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毕竟他的表现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感觉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要知道使用武器这件事，门槛还是很高的。 给普通人一把枪，基本上都不太可能会用，甚至连握姿都不標准。 可李子成不但会用枪，枪法还非常厉害，明显不是新手。 而他给出的说辞，是经受得住调查的。 李子成的小时候，恰好是特殊时期，大环境乱糟糟的，根本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像他们这样的跑到保卫科去玩枪，一点都不奇怪。 梁副师长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倒是没有深究。 中华地大物博，能人异士多一些不是应该的嘛。 “不管怎么说，在你的指挥下，成功解救了总政歌舞团的同志们，这件事部队会给你请功的。” 李子成不见任何喜色。 “首长，这个功劳·能不能给李金钟同志？” 梁副师长明白他的心思。 “部队里赏罚分明，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过你放心，李金钟那边的抚恤，部队会做好的。” “真的能做好吗？” 李子成却紧紧咬住。 “我听说，许多指战员们牺牲后的抚恤金，都不够偿还他们的欠帐。” 这段时间剧组四处搜集素材，得知了许多令人无奈的故事。 梁副师长脸色黯然，但是没有迴避。 “这样的情况確实有，还不少。不过我们已经匯报上去了，放心吧，国家会妥善解决的。” 李子成当然知道这件事会解决，也知道未来的指战员们的日子有多好。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当下，不想让李金钟成为留下遗憾的那一个。 梁副师长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乾脆也不拐弯抹角。 “你亲自参加过战斗，不知对部队有什么看法？没关係，畅所欲言，什么都可以说。 儘量说问题，这样我们也能作为参考。” 李子成心头一动，隱隱有些明悟。 看来在战爭过程中暴露的问题，已经引起了重视，估摸著现在全军上下已经在总结了剧组作为外来户，本来和这种事无关。 但他亲自参与了战斗，表现的还非常不错，梁副师长估摸著是想让他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一说。 毕竟兼听则明嘛。 要说吗？ 废话。 能有机会让国家的军事建设少走一些弯路，改正现有的问题，这种事必须当仁不让啊至於说的多了，会不会惹来麻烦？ 李子成並不在乎这个。 “那我就说些自己的看法，也许不对，您多包涵。” 梁副师长还怕他不敢说呢，见他这么痛快，眼神里闪过欣赏。 “大胆地说，咱们的军队最提倡的就是群策群力。” 其实他误会了。 李子成不是不敢说，而是在思考要说什么。 要说这个时期军队的问题，他能说上三天三夜。毕竟前世看过许多资料，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 但他才到南疆不久，根本就没有深入部队，甚至连一线都没有去过。 真实的战场什么样的，他也没有见到。 总不能说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吧？ 那就不是勇於担当了。 那是要被切片的。 只能从自己经歷的、看到的方面下手。 “我先说一说武器方面吧。” 李子成很快找到了入手点。 “首先，56半的火力严重不足，已经跟不上战爭的进程了。之前我们战斗时，手持56 半的战士们被敌人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也是从这场战爭开始，我军淘汰了半自动步枪。 梁副师长点点头。 “你说的这个问题，下面的指战员们也都在反应。看来武器的更新换代，势在必行了啊。” 意见相合，李子成更进一步。 “即便是56冲，其实也不大行。这种枪火力上虽然足够，但问题也很多。” 他此时化身军迷，將ak系列步枪的缺点一一列举了出来。 什么子弹口径太大，导致携弹量不足、精准度不高啊的问题； 枪械射击过於简单，无法增加配套功能等等，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梁副师长还未如何，跟在旁边的记录员钢笔却快要冒烟了。 “你说子弹口径太大不好？” 梁副师长问了一个迷惑的问题。 关於步枪子弹口径的变革，李子成还是能说上来一些的。 “不知您有没有观察过，我们的7.62毫米全威力步枪弹，在战场上其实存在威力过剩的问题。也就是说，有效杀伤敌人，其实不需要这么大口径的子弹。” 梁副师长陷入沉思。 “你说的思路，是不是美军和北约的小口径计划？” 国內大多数人是无法得知国外军事变革的，但像梁副师长这种中高级將领，必然是有途径可以获悉情报的。 “是的。我感觉子弹口径即使小一些，应该也足够用了。” 李子成没有罗列具体的数据，他的身份也不该知道这些。只从自身的感受来说，但已经足够有说服力了。 “子弹口径减小，携弹量就会提升，土兵的体能不会消耗过大。同时子弹口径减小， 会减少枪械震动和枪口跳动幅度，增加射击精度。嗯，小同志，你的建议果然很好。” 得到了梁副师长的夸讚，李子成看实高兴。 虽然按照时间推算，81槓的面世应该无法改变，但能为未来我军的轻武器变革更早地提出思路，他也不柱穿越了一回， “对了，你说的枪械配套功能，是怎么回事？” 梁副师长说起军事问题，那叫一个兴致勃勃，颇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这也是李子成故意引导的部分。 “56冲之类的步枪，前手掌握持的部分很难用上力，也是导致枪口跳动幅度过大的原因之一。我就在想，如果能够在枪管下方的护木上，增加个结构，必要的时候安装个握把，那射击起来是不是更平稳？” 李子成说的东西，就是皮卡汀尼导轨。 但这玩意儿还没有普及，国內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他说的模糊其辞，更像是他的奇思妙想。 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配装瞄准镜以及可伸缩式枪托的问题。 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和实例，但也听的梁副师长神采涟涟。 因为这些建议，確確实实能解决许多指战员们在战斗中遇到的问题。 他却不知道，李子成在这里故意做了引导。 如果今天的谈话真的能传上去，说不定我国的步枪研发歷史上能少走一段弯路。 95式枪族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第159章 选址 第159章 选址 那一天，李子成和梁副师长聊了许多。 梁副师长作为第一线指挥作战的將领，对於战爭当中暴露的问题最是清楚。 而他的讲述，也极大地丰富了剧组的素材收集。並且他的讲的东西，有些是宏观方面的，很好地帮助了剧组对战爭进行理解。 宏观的东西虽然很宽泛，但是对於电影的整体设定是很有帮助的。 毕竟电影的基调很重要。 李子成也是畅所欲言。 以他作家的身份，充分展开了幻想， 什么人工智慧和自主系统、高超音速武器、定向能武器、网络战和电子战、 隱身技术、量子技术、生物技术和基因编辑、太空军事、增强现实技术、cnmd、 全频道阻塞干扰· 最后一个刪了。 反正听的梁副师长一愣一愣的。 別问。 问就是作家的幻想，真实性不保证。 但这些概念扔出来，怎么也能炸起一两个水吧？ 剧组在广西停留了七天，素材收集的差不多了，但是没有找到合適的拍摄场地，於是启程前往云南。 对於剧组的选择，广西这边还颇有微词，觉得这边的条件並不比云南差。 但剧组的拍摄有著严苛的要求，不行就是不行。 国家任务，不容糊弄。 而且相比起云南，广西这边的局势更加紧张一些，毕竟和猴子接壤的地方更多。 哪怕为了剧组的安全，拍摄也不宜放在这里。 其实造成这种状况，也是受到之前作战的影响。 別看广西和云南挨著，但作战部队其实是分属两个军区的，而且最高指挥官也不一样。 广西这边是许首长，云南那边是杨首长。 至於许首长的指挥水平，不提也罢，总之后世垢病颇多。 相反云南这边就打的很好，整体局势已经平静。 抵达hh州的时候，恰好李骏等人也在这里，剧组完成匯合。 两边將收集的素材匯总到一起，好傢伙，不说堆积如山吧，起码也是浩如烟海。 “素材太多了，电影里是用不完的。接下来你们剧本创作组將素材进行归纳，以便於后续的选材。” 明明是很困难的工作，但李骏却没有任何怨言。 “交给我们吧。” 张一谋、李少虹、胡梅等人看著那些资料，倒是脸色煞白，情知有的累了。 李子成才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呢。 年纪轻轻的，现在不吃苦，將来不就吃不著了嘛。 “李导，你们这边地形考察的怎么样了？” 虽然拍摄是摄影组的事，但这年头条件有限，身兼多职是常有的事。 李骏他们到达云南后，不但收集了素材，也身负考察地形和环境的责任。 当李子成问起后，李骏等人便將拍摄的照片全都拿了出来。 一群人围著桌子，开始进行比照。 这又是一个细致、复杂的工作，而且只能做初步的筛选。 李子成把自己画的草图放在中间，以供大家参考。 “你们看一下，高地攻防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找出相似的地形来。” 八姑岭血战的具体细节，剧组到底还是拿到了。 李子成根据得到的资料，绘製了非常详尽的地形图。 我军的进攻，猴子的防守，我们的战术，猴子的反扑，以及各种武器的应用、各种战斗的细节，都被他提炼了出来。 拍摄的时候固然不会完全照搬，但有了这么详尽的资料，其他的工作就有了方向。 经过了两天的挑选，最终选出了几处比较符合设定的。 “爸，和本地军区沟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就这几处地方，仔细询问一下，看看在哪里拍摄比较安全？” 最后几处地方实在难以抉择，李子成乾脆决定询问本地的意见。 目前还在战爭状態，什么地方能拍，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必须要得到军方的配合才行。 李庚是总导演，到时候怎么拍是他说了算，所以最后场地怎么选择，还是得他来做主。 在这方面李子成就比较放权了。 只要到时候按照剧本来拍，选择什么地方其实问题都不大。 李子成跟李骏去找了当地的军方，了解了一下情况。 尤其是部队什么时候有演习？ 在李子成的设想中，电影里要著重拍一段出兵的画面，以展现我军的雄风。 单独拍嘛，比较浪费资源。 如果部队有演习的话，顺手就拍了，两不耽误。 因为他们任务的性质，军方没有隱瞒，告知他们在明年春天雨季之前，会进行一场演习。 部队的演习，其实也是对发生问题的矫正。 於是两边商定，明年春天的时候，剧组会过来进行拍摄。 至於武器方面，因为就在前线，所以需要用到的道具十分齐全。 杨首长甚至派人传话，会根据剧组的要求进行武器展示。 有这么配合的部队，电影要是拍不好，李子成等人都得谢罪了。 三天后，李庚等人风尘僕僕地回来了。 “我们全都问过了，最適合拍摄的地方，就是这里。” 看看李庚交出的答案，李子成有些意外。 “麻栗坡不行吗？” 李庚摇摇头。 “那边还在打著，炮弹、子弹满天飞，根本就拍不了。” 其实麻栗坡就是原版的拍摄场地，但原版拍摄的时间是1984年。 那个时候麻栗坡等地已经战火平息，自然可以拍摄。 可现在还是1979年，我军还在和猴子反覆爭夺之中，谁也不敢让剧组去那里拍摄。 不过李庚选择的地方，其实也是原版的拍摄场地之一。 就在hh州的石河水库。 生怕有所误差，李子成乾脆带著剧组来到地方，登上了高点进行勘察。 “怎么样，镜头效果如何？” 李子成问向摄影指导雷献和。 虽然没有真正的摄影机，但雷献和双手圈成框架，在山地之间走了几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这个地方不错，只要稍微调整一些细节，绝对够用了。” 担任了《伐木人》的摄影师，又从李子成这里学到了许多新东西后，雷献和的进化非常快。 如今在更大的剧组里担任摄影指导，也没有任何的谨小慎微。 他自己是察觉不到变化的，但是张一谋、陈凯戈、田状状、顾长蔚等人在一旁看著他，无不心生敬佩。 张一谋和顾长蔚更是將他当成了偶像，琢磨著要从他这里学学怎么运镜， 第160章 创作教导 第160章 创作教导 10月25日，李子成一行人返回京城。 距离文代会开幕还有五天，留给李子成的时间不多了。 他进入完全状態，也不给大家休息和调整的时间，立刻將所有部门都集中了起来。 留守京城的贝聿成等人也是如此。 宽阔的会议室里，坐了个满满当当， 就连黄震、贺静之和司徒惠敏也来了。 这个项目毕竟是国家重点，大佬们自然十分关注。 一个人站在前面，李子成丝毫不忧，指挥千军万马也只等閒。 “剧本创作组，材料分发给大家。” 李骏点了点头，张一谋、李少虹、胡梅等人立刻行动起来，將早已规整好的材料一一发给了在场的人。 “你们一边看，我一边说。” 李子成不愿意乾等，採取了齐头並进的方式。 “这一次南疆之行，我们获得了大量的宝贵素材，也实际考察了適合的拍摄场地，並且得到了部队的帮助。也就是说，拍摄的先决条件已经成立。” 这个前提，大家已经知道了。 有件事，比李子成等人的行动还要快。 那就是《说句心里话》和《咱当兵的人》这两首歌，居然已经传播到了京城那么也就是说，在全国各地都已经引起反响了。 京城这边，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匯报上来的。 因此大佬们对李子成在南疆的所作所为是一清二楚的，据说老人家连讲了三个“好”字。 至於怎么好，自去揣度吧。 既然连歌曲的事情都知道了，那就更不要提其他的了。 不过李子成参与了战斗，並且消灭了好几个猴子的事，却被遮盖了起来。 显然上面在为他打掩护。 毕竟他是要去美国的人，说不定今后也会长久地在国际上活动，有些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就是剧本创作时间了。” 李子成宣布之后，立刻做出了规定， “整个剧本创作周期，必须严格限定在一个月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中带著不解。 从来没有听说过限定剧本创作时间的。 要知道在中国电影界，创作素来是一件很宽鬆的事。 为了保证剧本质量，都会给编剧留出充足的时间。而且还会反覆商討、反覆修改，一直到改无可改、彻底满意了，才会投入拍摄。 结果李子成限定了时间，还仅仅只有一个月。 这能行吗？ 李子成知道大家不解，但他不想过多解释。 他的时间很宝贵。 能採取的办法，就是填鸭教育了。 也就是说，要一边筹备电影，一边教导这些人怎么去拍现代化的电影。 他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书写了起来。 “所有人都做好记录，我不希望事后还有不明白的人。” 在场的人，不乏苏耘、汪洋、张景樺这等老一辈，听到他的话全都不禁满头黑线。 临老临老，还得接受小辈的教育。 可李子成已经开讲了。 “整部电影，时长必须控制在两个小时左右。即便超出，也不得超出十分钟好嘛，剧本还没有呢，居然连时长都规定好了。 可李子成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才是乾货。 “开局时长设定在25到30分钟左右，你们在创作剧本的时候，需要在这个时间內建立整部电影的世界观、角色动机以及核心衝突。” 见下面的人集体憎逼，李子成放慢语速，一个个开始讲解。 “所谓的世界观，就是我们的电影核心要讲什么？这个是电影的主干，所有的剧情设计都必须要围绕这个来展开。” 他这么一说，大家终於明白了，但在纸上奋笔疾书的速度也更快了。 “角色动机，就是人物在电影中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目標是什么。这个也需要你们在创作剧本之前必须想好，构建好了这个，再往里添加具体的角色， 也就容易的多了。 这就跟当下的电影创作完全相反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电影人，在创作剧本的时候，更习惯的是先想好人，再想好事。 但李子成教授的，则是完全相反的。 先把事定好，然后在確定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眾人有点麻爪，但是顺著他的教授思考了一番，又发现这么做反而令创作简单了许多。 毕竟根据事確定人，就已经给人物划定好了框架，需要做的只是填充。 不像先確定人，那样反而不知道人在事中该做什么，结果在设定人的时候就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枝权。 过后还得进行修剪，多费了一道程序。 “核心衝突，也就是中心剧情。各位要想清楚，我们这部电影的核心衝突是什么？” 李子成的声音鏗鏘有力。 “核心衝突就是朴素的爱国感情和残酷的现实困难之间的碰撞，从而引发大眾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这三个核心要素一说清楚，瞬间许多人都豁然开朗，赫然发觉剧本创作似乎变得有条理多了。 老一辈的电影人或许还在纠结，旧有的观念和全新的理念之间难以平衡。 但张一谋、陈凯戈、李少虹这些还未走出校园的新一代电影人，全都如获至宝，转变的速度非常快。 而这也是李子成为啥要將北电78级、中戏导79拉入到电影当中的原因。 通过这样的实践来改变他们的观念，让他们变得更加职业化、专业化，提前接受理念和思想的衝击。 这才是穿越者改变中国电影包括文化娱乐產业的根本之道。 至於拍几部大火的电影，写几本大爆的小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人的世界。 你不改造人，怎么改造世界？ 对此，李子成信心十足。 改造第五代电影人，难道比改造功德林的那些战犯还困难吗？ 趁热打铁，李子成火力全开，藉此机会又將英雄之旅、救猫咪节拍表、序列结构等理念教导给了眾人。 而经过他的抽丝剥茧，原本显得厄长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长，一下子就被各种环节给填满了。 大家突然发现，现在他们遇到的麻烦，反而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精炼剧情和人物。 不能超纲啊！ 第161章 角色阵容 第161章 角色阵容 四十年后，观眾对好莱坞商业电影的模式深恶痛绝， 因为只要看个开头，就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什么地方会反转，什么地方会高潮，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但是在当下，好莱坞自己都没有总结出这些东西呢，结果被李子成拿来教导中国的电影人了。 在场的这些人是什么感受呢？ 惊为天人。 因为构思实在太精妙了，简直將观眾的心理完全琢磨透了。 按照李子成教的模式，大家隨便把一些构思塞入其中，结果都能变成不错的剧情。 这是什么？ 这就是万能的公式啊！ 李子成把框架构建完，剩下的任务就是大家的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关於角色，你们有什么想法？” 他的目的是培养电影人才，改变中国电影的走向，並不是彰显自己的能力。 因此凡是有给大家表现和发挥的机会，他都会放手任大家施为。 反正他能给兜底。 进入这个环节，李骏第一个开口。 “按照事先制定的策略，缩小剧情发生的范围，我们剧本创作组经过討论， 觉得將角色放在一个连队的范围內是最好的。” 这是在广西的时候，李子成就教过的东西。 一开始，李骏等人还不是很认同。 觉得既然是国家的任务，又提供了那么大的支持，当然要宏大敘事才行。 但李子成从广西电影製片厂借了一台摄影机，让他们实地试了试之后，他们就放弃了想法。 不说当下的技术如何。 战爭电影当中，本来宏大敘事的方式就很难出彩。 因为战场是一个很复杂的环境，许多事情是同时发生的。想要在同一时间装在一个镜头里，观眾们看什么？ 所以作为电影导演，都会在拍摄战爭电影时，儘量缩小事件的发生场所。 就以整体故事颇为宏大的《中途岛》为例，在呈现战斗场景时，也都是通过一个个飞行员的视角来表达的。 从没有所有轰炸机一起向联合舰队发动攻击的画面出现。 为什么？ 哪有那么宽的摄影机镜头啊？ 要是镜头拉远的话，观眾又无法看得清具体的事物和事態，极大影响观感。 认可里李子成的理论之后，剧本创作组在构思的时候，就顺著这个原理来做经过研究，他们发现，以一个连的规模来展现战斗，基本上是最合適的。 那么整部电影的故事，也都会浓缩到这么一个连队当中。 甚至真正的主要角色阵容，都达不到一个连队的规模。 毕竟一个连队可是一百多號人，什么电影的主要角色有一百人那么多？ 你能写，观眾也记不住啊！ 剧本创作组要做的，就是將採纳的素材归拢之后，按照逻辑原理安排到几个重要角色上。 “首先，针对部队里的特权现象，我们设定了一个空降兵的人物。他背景深厚，又是个紈子弟，也是整部剧情的题眼。” 这个思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在进行的战爭中，特权现象在军队里非常多，已经引起了极大的不满。 而这一点，也是接下来军队改革的重点。 他们的电影项目就是为军队改革做铺垫的，这一点就必须要展现出来。 但不能简单的批判，那就过於流俗了，也会影响电影的质量。 在李骏之后，贝聿成也介绍道：“剧情设计当中，会为这个空降兵角色安排一个权势通天的母亲。但这权势通天的母亲该如何完善，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李子成等人去南疆的时候，留守京城的贝聿成等人也没有閒著，他们也在进行素材的累积。 毕竟电影的剧情会进行浓缩，但展现的意图却是宏观的。 神通广大的贵妇人这件事，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但如此，上面还明確要求，一定要在电影里体现出来。 足以看到，上面对这件事是多么的愤怒。 李子成想了想，引导道：“这个角色，要展现出其可恶之处，但也不能一恶到底。那样的话，就变成负面影响了。” 他始终谨记拍摄这部电影的目的。 不是单纯的揭伤疤，也不是一味地暴露黑暗面。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成了有心人的帮凶。 我们一直以来的方针，从来都是改过、改造和改善。 解放全人类，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了解这一点，就不可能拿出让国家满意的作品来。 “让高高在上的人和底层的人来一个近距离的接触，如何？” 谁也没有想到，陈凯戈突然提出来想法。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什么，志芯的脸色煞白。 加入剧组之前，他们就被告知，来这里是学习的，轮不到他们对电影製作指手画脚。 本来陈凯戈对於这个规定还是很不爽的。 他觉得以自己的才华，完全可以帮助电影变的更好。 但是南疆走了一次，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起码做事沉稳了许多。 这一次也是有感而发。 “该如何进行接触，互相影响转化，这需要好好设计。” 李庚开口，对他的想法表达了赞同。 隨后杨远、江怀言等人都纷纷开口，认为这个想法很好。 最后是李子成。 “那该如何设计，就交给陈凯戈了。你拉上几个人，建立一个小组，专门负责解决这个问题。” 莽撞开口，没有挨骂，反而得到了认同，还被赋予了任务。 这让陈凯戈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他都没有发觉，从来骄傲的自己，也变成了乖巧的模样。 但他的做法，树立了一个不错的榜样。在他之后，其他人也都放开了，纷纷畅所欲言。 事实证明，在任何时候群策群力都是最有效的做法。 集合所有人的智慧，关於角色阵容的討论进行的很快。 尽职尽责却又背负著债务的连长梁三喜、心直口快又刀子嘴豆腐心的靳开来、空降兵的紈子弟赵蒙生、外形猥琐但是心向文学的段雨国等等，全都慢慢展露雏形。 眼见著工作如此顺利，大家都心情舒畅，第一次发现搞电影如此轻鬆。 但是在大家的愉悦当中，李子成却眉头紧皱。 他站起来，决定把一个重要的事情，交给大家决定。 “各位，你们觉著，赵蒙生这个角色最后是活著好，还是死了好？” 第162章 不做亏心事 第162章 不做亏心事 “那一天，可以说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我们才知道，啊，原来电影可以这么拍。” 若干年后，张一谋接受採访的时候这么说。 “虽然我们都管他叫小师弟，但实际上在我们所有人的心目中，他才是中国电影的领路人。” 若干年后，陈凯戈接受採访的时候这么说。 这些顶级大导演，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悦诚服。 只因为，他们都忘不了那一天。 “现在我们罗列好了人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人物填充丰满的血肉。” 李子成將黑板擦乾净，好方便他继续书写。 “电影当中的人物，是可以做具体设定的。” 底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摊开了纸笔，全都变成了三好学生。 他们也不明白李子成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知识，可听过之后全都豁然开朗。以往对於他们感到十分复杂、深奥的课题，也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如何能不明白，李子成这是在教他们一套搞电影的方能公式。 虽然这种公式很死板，但毫无疑问简化和优化了影视製作的难度。 当然了。 公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將来能否运用的好，还要看各人的天赋和领悟。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將李子成所说的东西，一个字、一个符號都不落地记录下来。 “电影人物塑造的核心要素，共有四个方面，分別是背景与身份、內在驱动力、性格维度和关係网络“” 这些在后世，连野生编剧都懂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就是屠龙术。 即便是在北电、中戏这样的最顶级学府里，也没有这样的理论。 因为当下的中国电影和戏剧研究，更多的受到苏联的影响。 即便近些年来欧洲的影响开始扩大，但欧洲的影视和戏剧理论方面也过於偏向艺术性。 像李子成讲述的这种完全实用性的东西，虽然过於匠气，但对於当下的中国电影人来说反而很有帮助。 他们和国外的同行差距太大了。 最需要的，反而就是能快速抹平差距的办法。 技术方面没说的。 不行就是不行。 李子成即便是穿越者，也没办法造出更厉害的摄影机来，也造不出电脑的软硬体。 但理论上的东西，理念上的套路，他当然要倾囊相授。 別管这些人里认同这种方式的有多少，哪怕十个人里只有那么一两个，也足以令这些东西在中国的行业內部生根发芽了。 等以后这些人和国外的同行交流的多了，看了更多的好莱坞电影后，就会恍然大悟，融会贯通。 “首先我们来说人物的背景与身份，这其中有分为三个部分。那就是，基础设定、隱藏歷史和社会標籤。” 《高山下的环》虽然是国家任务，但李子成决定將其当成大型试验田，用来给中国电影人实践深造。 所以在讲课方面，他非常的细致。 “基础设定都有什么呢？其实大家平时在创作的时候，也都在做。人物的年龄、性別、职业、教育背景、家庭环境等。我们就以连长梁三喜为例，说一说， 他的基础设定是什么？” 他点了张一谋的名。 老谋子没有任何怯场，古拙的脸上满是沉稳。 “梁三喜，年龄三十多岁，性別男，职业是军人。教育背景未做设定，但身为连长，肯定识字。家庭环境——-他是农民出身，家在山东农村，家里有重病的父亲，年迈的母亲，怀孕的妻子。” 让张一谋坐下后，李子成开始讲后面的。 “基础设定很重要，因为它决定人物在电影当中的一切逻辑。比如说隱藏歷史。什么叫隱藏歷史呢？就是人物未公开的创伤，秘密或人生转折点。那么梁三喜这个人物，他的隱藏歷史是什么？” 陈凯戈终於忍不住了，大声道：“欠条。他为了给父亲看病，借了许多钱， 这是他一直到牺牲都念念不忘的事。” 是个好大侄子。 李子成冲他笑笑，惹得这小子欢喜的抓耳挠腮，就跟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 “隱藏歷史，可以给人物提供巨大的反衬作用，增加人物的光辉、悲情等各种氛围。所以你们在接下来的创作中，一定要牢记这一点。梁三喜这个角色表现的越完美，而当他背负债务这件事曝光时带来的衝击力將会怎么样？” 李子成没有一直说下去，而是理了个鉤子，交给眾人在创作中去体会。 原著中梁三喜欠债这件事，构思的比较弱，没有什么悬念。 虽然也完全体现出了这个角色的悲情，但衝击力和震撼度不够。 李自成是决定要改动的。 但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將这个任务交给了剧组。 只有大家都学会了，那才是真的好事。 一连几天的时间，整个剧组都聚集在会议室里。与其说是在商討剧情，不如说是在听李子成讲课。 拿著李子成讲过的內容再套到创作中去，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每个人都进步都很大。 而隨著剧组的回归，北影厂的里气氛也开始发生变化。 四九城是天子脚下，什么消息都传的快。 北影厂里也是如此。 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这个剧组的不一般。 当然也就有人起了心思。 这天李子成在食堂吃饭，对面香风扑鼻，坐下来了一个姑娘。 一开始相安无事，但过了一会儿，对方开始没话找话， “李子成同志，你就吃这些怎么成？你还在长身体呢，可得注意营养。我这些红烧肉吃不下了，不如你帮我吃掉吧。” 李子成抬头，就对上了姑娘放电的眼睛。 嘿，妖精！ 你那是要给我肉吗？ 你是要吃我的肉啊！ 太可怕了。 “呵呵，谢谢啊，不用了，我吃饱了。” 李子成火速收了饭盒，一溜烟走了。 这样还不行，越想越不放心，他去找了一块木板，回到宿舍后写上了几个字。 等天黑后，掛在了门上。 这年头没啥娱乐活动，天黑了后人们就休息了。 北影招待所十分安静，掩护了悄悄摸来的身影。 一路找到地方，伸手便要敲门，结果看到了门上掛著的木板，还有上面的字。 【不做亏心事，半夜別敲门。】 站在门口的娇俏身影颤抖了片刻，脸蛋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最后一脚，气咻咻地跑了。 第163章 最年轻的代表【月票加更】 第163章 最年轻的代表【月票加更】 爱情诚可贵，贞操价更高。 若为名利故，二者皆可拋。 从接受任务的那天起，李子成就很清楚，自己一定会被盯上。 年轻，帅气，有才又有权。 除了不能长生不老，跟唐僧也不差啥了？ 这各路女妖精能忍得住？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他提前將路给堵死了。 “有些同志不思进取，专走歪门邪道，这种歪风邪气必须要好好整治才行。” 汪洋气歪了嘴巴。 能不气吗？ 李子成门口掛的木牌，如今已经成了北影厂最大的谈资。 而且北影厂才多大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最近又是人来人往的，谁去过季子成的住处，大家都一清二楚。 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这让身为厂长的汪洋老脸掛不住了。 他觉得，很有必要就这种歪风邪气好好整顿一番才行。 “唉，老汪啊，你也是不容易。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北影又不像我们八一，没有那么好管理。哈哈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儘管说话啊。” 看到北影丟人，最高兴的莫过於张景樺了。 可是没等他笑完，就看到一个女的巴巴跑向了李子成。 “你就是成子吧？经常听我们家的那位说起你，说你在音乐方面才华横溢， 十分了不起。没想到你在电影方面更加厉害，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顺便跟你请教一些电影方面的问题。” 臥槽！ 刘奶奶！ 惹不起，惹不起。 这个女人的彪悍战绩，李子成那可是太了解了。 他可不想做火柴人导演第二，被人家丈夫拿著菜刀逼著写悔过书。 “实在对不住，我今天要去参加文代会，有空再聊。” 李子成闪的飞快，都没有给继续纠缠的机会。 刘奶奶还很不甘心，再想要追上去，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张景樺赤橙红绿青蓝紫来回变幻的脸，登时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哈哈哈，你们京城的电影厂就是不一样啊。“ 这回轮到苏耘发笑了。 汪洋和张景樺全都垂头丧气，肚子里的怒火一旦爆炸，起码能变成胖子和小男孩。 李子成也没有想到吃个早饭都能被女妖精盯上。 不对！ 这哪儿是女妖精啊，这分明是女魔头。 为了小命要紧，还是跑远点。 “到了里边不要胡闹，你年纪小，要多听各位长辈的话。” 住处这里，李庚和贝聿成比他还要激动呢。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还將他要穿的衣服拿出来，仔细给熨平了。 不但如此，贝聿成还亲自帮他將中山装穿好。仔细查看每一处细节，这才满意了。 “听说你要去参加文代会，你舅舅他们全都高兴坏了，还说要找红都的老裁缝给你做最好的西装。不过我觉著，你还是穿中山装最好。” 这个想法，毫无疑问是最为周到的。 李子成也觉得中山装很好。 不过这衣服太挑人了。 也就是他帅的遮阳闭月，否则的话也是驾驭不住的。 李庚帮他把包拿过来。 “本子，笔，还有证件，都在里面，仔细收好。” 两口子並肩站在一起，看著挺拔高大的儿子，突然觉得这一生都別无所求了都说望子成龙，父母所愿。 可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儿子似乎已经成龙了。 李子成也是意气风发，转身给父母挥挥手。 “那我去了。” 李庚和贝聿成送他到门口，看著他一路轻快地下了楼。 北影厂的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客车。苏耘等长影的人，汪洋等北影的人全都在此。 待李子成到了后，苏耘数了一遍人头，这才道：“都上车吧。” 上午八时许，客车徐徐驶出北影厂，一路往大会堂而去。 渐渐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环境渐渐肃然，仿佛和喧闹的城市隔离开来。 陆续匯集过来的车辆开始增多，而目的地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地方。 最终，车子停在了广场上。 眾人陆续下车，看著四周的景象，一个个的全都心潮澎湃。 其时深秋，天高气爽。 湛蓝的天空中白日灿烂，拂去所有阴霾，一如大家的心情。 “哎呀，老李，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老刘，你的身体还好吗？多少年没有你的信啦。” 这一次的文代会，同样也是好友重逢的时节。 大家一起走向大会堂的时候，重逢的寒喧声络绎不绝。 每个人都能找到老友，每个人都为这次的重聚而感慨。 度尽劫波，老友尚在，何尝不是一种快慰呢？ 李子成夹在其间，就显得格格不入。 没办法，他太年轻了，也没有老友可以重逢啊。 看著別人热热闹闹的，他就只能尬笑。 不过当看到八一厂的阵容走过来时，他总算是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刘阿姨。” 一个桃子脸的清秀女子闻声看过来，语气有些疑惑。 “你是” “刘阿姨，我是李子成，我妈妈是贝聿成。” 他这么一说，女子登时笑开了。 “哎呀，你是小成？你都这么大啦？你妈妈怎么样？她还好吗？” 李子成任由她拉著手。 “我妈妈和我爸爸这次也来了京城，就在北影厂。他们还去找您了，不过听说您拍戏不在京城。” 女子愈发高兴了。 “你妈妈也来啦？太好了。等今天结束后，你带我去找他们。” 这个女子是谁呢？ 她叫刘尚贤，《英雄儿女》里面的王芳。 之所以和贝聿成关係好，因为她也是北电59级的，只不过她是表演班的。 后来她出演《英雄儿女》，就是从贝聿成这里得到了许多关於志愿军女文艺兵的资料。 在学校的时候，她也是將李子成当成自己孩子照顾过的。 看到李子成出现在这里，刘尚贤若有所感。 “你也是今天的代表？” 李子成拿出证件，跟在她的后面接受检查。 “写了两部小说，小有成绩，就被指定来参加会议了。” 名字和小说对上，刘尚贤立刻反应了过来。 “哎哟，《伐木人》和《闯关东》是你写的啊。” 恰好这时大家都在接受检查，准备进场。她这嗓门一大，不少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別说参会的代表了，就连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都侧自在了李子成身上。 当看到这个近期的风云人物如此年轻时，不少人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第164章 影分身·成 第164章 影分身·成 “你的《伐木人》写的真好，最適合改编电影了。怎么样，把改编权交给阿姨如何？” 过了安检，刘尚贤拉著李子成一起往里走。 这些年来，她並没有满足於做一个知名的演员，而是在不断学习进步，还从事了导演工作。 如今见著了《伐木人》的作者，便起了心思。 “哟，真不凑巧，这小说改编的电影，已经由长影拍完了，导演正是我爸、 我妈。” 刘尚贤一愣，隨即摇头苦笑。 “嘿，他们俩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过听说电影拍完了，刘尚贤很是关心。 “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部里那边审查已经通过了，这次文代会上就会公映。” 木已成舟，李子成也不需要保密了，稍微透露一点。 他说的轻鬆，刘尚贤却大吃一惊。 文代会是什么场合？ 这里可是全国最优秀的文艺工作者集合的地方。 单单只是电影行业里，每一个出席的都是声名赫赫之辈，优秀作品无数。 更不要说，各大电影製片厂互不服气，都在较著劲呢。 《伐木人》却被指定在文代会上公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质量得多好？ 不等她再问什么，有人走了过来。 “你是李子成同志吧？” 刘尚贤知道这里不是閒聊的地方，拍拍李子成的胳膊。 “等会儿结束后，咱们一起去找你爸、你妈。” 李子成乖巧答应。 “到时我去找您。” 等刘尚贤走了，他才顾上找过来的人。 “同志，您是—” 他在疑惑，那人的目光却追隨著刘尚贤远去。 《英雄儿女》当中的王芳矣，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全民偶像。 没想到李子成居然还跟这样的人认识。 隨即他才醒悟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 “李作家你好，我是辽寧曲协的崔愷，之前你们拍电影，赵本汕就是我推荐的。” 李子成登时想了起来。 “啊，崔老师，您好，您好。多谢您的推荐，我们的电影拍摄才会那么顺利。” 这位也是大佬级別的。 一般说起赵本汕作品的幕后功臣，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庆奎。 诚然何庆奎確实给赵本汕写了许多好本子，但实际上对赵本汕的崛起贡献和帮助最大的，其实是崔愷。 而且崔愷的影响力不单单只在赵本汕一个人身上，他几乎是整个辽寧乃至东北曲艺文化的幕后推动者。 至於他的作品《如此竞爭》、《桥》、《牛大叔提干》、《红高粱模特队》、《过河》、 《同桌的她》、《送水工》、《说事儿》、《乡村爱情故事》、《不差钱》等等. 可以说，东北曲艺黄金一代的赵本汕、潘常江、黄洪，全都是他挖掘的。 “李作家，冒昧打扰，我就是想问下，你让本汕在电影里表演的那个节目， 啥时候能公开表演？” 赵本汕回去后，就把节目的事跟崔愷说了。 都是识货的人，辽寧曲协立刻意识到了这个节目的不凡，恨不得立刻排练演出。 但因为李子成有言在先，需要等到电影上映之后，所以辽寧那边等的十分辛苦。 现在碰到了李子成，崔愷这才忍不住了。 原来是这个事。 李子成哈哈一笑。 “崔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这次文代会期间，电影就要上映了。所以你们那边要想演出的话，回去就可以抓紧了。” 算算时间，文代会结束就是十一月中旬。 等辽寧那边准备就绪，开始演出，怎么也得十二月了。 东北正好开始下月，进入冬季，也是那个节目最抓人的季节。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这一天呢。” 说到这里，崔愷就忍不住朝李子成竖起了大拇指。 “李作家，你这创作水平真是绝了。今后还得多多向你请教，你可別嫌烦。” 和这样一位大才交好，李子成求之不得。 “什么话？我今后在京城上学，只要你到京城，儘管来找我就是。” 见李子成年轻却不气盛，態度谦逊有礼，崔愷就知道此人绝非浅底之物。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到辽寧来，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崔愷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刚到会场，就先后和电影界、曲艺界的人搭上了关係。 不过还没等他稳定下来，远处又有人朝他招手。 李子成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乔大爷，刘大爷，雷大爷—”“ 这一圈人不少，一时认不出来，但能跟乔宇、刘积、雷震邦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想必也不是凡夫俗子。 乔宇满不高兴的。 “你这小猴子，出去几天就闹出点事来。回来了想找你又找不著，你瞎忙乎啥呢？” “大爷，您可冤枉我了。我是真忙，分身乏术啊。” 等李子成把自己正在干的事一说，在场的人全都不禁侧目。 满以为他扬名的那些事已经很了不起，没成想他背地里做的事更是厉害。 刘积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南边那么危险，可得小心些。” 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女子打量著朝气蓬勃的李子成，感慨中又带著羡慕。 “三位老师可是教个好学生啊！” 他们这些人不光是音乐创作人，也是音乐教育家。培养出杰出人才的成就感，一点也不比作出一首好曲子差。 雷震邦知道李子成不认识，为他介绍道：“这位是谷健芬老师。” 哟，年轻时的谷健芬老师长这样啊！ 李子成忙表达崇敬。 “从小就听著谷老师的作品，多亏了您的薰陶，才让我喜欢上了音乐。” 就算不给三位大爷面子，也得给雷电法王面子啊。 要不然抓著自己灌酒，那可死定了。 相比起谷健芬，另外一位穿著军装的人对李子成可是非常热情。 “小朋友，你在南疆作的两首曲子非常好。据那边的同志说，如今南疆各部队士气高昂，都是受了你的歌曲影响啊。” “阎老师谬讚了，我军指战员们保家卫国何须动员？他们就是保卫祖国安寧的天然长城。相反我在南疆，从他们的身上收穫了许许多多，就怕无法在电影中表达万一。” 面对阎素老师，他可不敢有任何乖张， 第165章 各种会员 第165章 各种会员 “就凭你这两首歌，电影肯定差不了。” 阎素虽然第一次见著李子成，但是对这个年轻的后辈是越看越喜欢。 主要是那两首歌，太对他的味口了。 作为军旅音乐人，如何打造新时期宣扬人民军队的音乐作品，是他近来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 南疆的战事，让他也是牵肠掛肚。 尤其是在听到了社会上和市井里一些风言风语后，他更是心急如焚。 奈何创作这种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只好广泛联繫音乐界的朋友，大家一起群策群力，但速度显然不会太快。 结果就在这时，从南疆传来了两首石破天惊的佳作。 最难得的是，这两首歌曲不但朗朗上口，还充分展现了新时代人民军人的风范和形象。 通过歌曲的演绎，军人不再是远离人群、远离社会的形象，而是变成了普通百姓的身边人，让“人民子弟兵”的概念又鲜活地生动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各地踊跃宣传、支援前线的活动如火如荼，让军队各级领导都十分高兴。 “听乔老师说，你的新电影里还有几首好歌，一点都不比这两首差？” 阎素热心地问道。 “好不好，还得各位老师品鑑之后才能做准。” 李子成依旧谦虚。 没办法，在这个地方，碰到谁他都得谦虚。 阎素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各位老师，李子成小同志这么好的音乐素养，可是难得的人才。不如我们一起推荐，让他加入音乐家协会如何？” 啊？ 这是要拉自己进入音协？ 不等他有所反应，各位大佬倒是齐齐拍掌。 “对呀，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走，去找老吕。 不给李子成说什么的机会，大傢伙带著他一路找人，最终来到了一位相貌慈祥的老人面前。 “老吕，我们给你带来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你可不能错过了。” 乔宇把李子成叫过来，让老人家仔细打量。 老人家有些迷惑。 “这位小朋友是” 李子成已经鞠躬行礼。 “吕老，您好，我是李子成，乔宇老师、刘枳老师、雷震邦老师的学生。” 嘘！ 饶是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被这个自我介绍给镇住了。 乔宇、刘积、雷震邦什么水平，他可太清楚了。 能被这三位同时看中，收为徒弟，那才华肯定是不用怀疑的。 而这一次乔宇、刘积、雷震邦三人全都挺胸碘肚，洋洋得意。再也不是当初李子成自称他们关门弟子，他们嫌弃非常的时候了。 有这么一个徒弟，他们的老脸上那也是有光啊。 老人家疑惑了一下，隨即想了起来。 “啊，你是《说句心里话》和《咱当兵的人》的李子成？” 李子成高兴坏了。 “真没想到，能劳您老人家惦记。” 在这位老人面前，別说他了，就是乔宇等人也得退避三舍。 因为他叫吕冀。 虽然后世的人更加熟悉他的外重孙女周笔畅，但他在中国音乐事业上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 而且他现在还是中国音乐家协会的负责人。 李子成更知道，就在这次的文代会上，他第三次当选了音乐家协会的负责人。 怪不得乔宇等人要带著他来找过来呢。 李子成能不能加入音协，还真得有吕冀的同意才行。 听了乔宇等人的想法，吕冀十分开心。 “这当然好了，新时代、新时期，我们音协也需要吐故纳新，面向未来啊。 有这样的小朋友在，我们中国的音乐事业就不愁將来了。” 三言两语之间，李子成就成为了中国音乐家协会的会员。 刘积最近很鬱闷，高兴的事不多，李子成是他能炫耀的点。 “成子的电影里，还有好几首非常不错的曲子。这次的文代会期间，大家就能听到了。” “哦？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吕冀对於音乐事业的发展十分关注，本来李子成有两首了不起的新歌就很值得夸讚了。 听说还有作品，立刻询问了起来。 “具体的要看安排，不过会议期间，会举行公映。” 吕冀这才放心。 “那左右不过几天的功夫，等公映的时候，小朋友你也过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今天文代会开幕，吕冀很忙，聊的差不多了又急匆匆而去。 乔宇看看时间，也开始赶人。 “快去找你的位置吧，不要到处乱跑。 见代表们都开始纷纷入席，李子成也不敢怠慢。和几位大佬打了招呼后，就要回自己的座位。 结果半路上又被拦住了。 “臭小子，乱跑什么？快点过来，有事和你说。” 苏耘將他拽过来，为他介绍身边的老者。 “夏老听说了你的事，打算接纳你为电影家协会会员，你是怎么想的？” 李子成登时將老者和教科书上的形象对上了號，心里激动坏了。 这可是夏衍啊！ 中国电影的祖师爷。 八十岁的夏老身板依旧硬朗，身材高大，清瘦永雋，文华自生。 看著身高仿佛的李子成，目光里满是欣慰和回忆。 他仿佛在这个少年身上，想到了年轻时代自己。 那时的他，也是风华正茂，赶上了大时代的浪潮，毅然决然投身其中。 几起几落，生生死死，不知不觉走到了如今。 现在，新的浪潮已经来了，又有新的年轻人投身其中。 他仿佛看到了中国电影的希望。 “怎么样，小朋友，愿不愿意成为我们电影家协会的一员啊？” 这哪儿能不愿意啊？ 李子成太清楚这些组织的重要性了。 “就怕晚辈年轻识浅，辜负各位前辈的厚爱。” 夏老拍拍他的肩膀，热心鼓励。 “你的《伐木人》我虽然还没有看到，但是听他们说非常了不起，这说明你是个搞电影的人才。现如今电影行业百废待兴，需要老人重操旧业，但也需要新人继往开来，不要怕，用心拍出更多更好的电影来。” 儘管知道中国电影未来的路不会太顺，但今天这样的场合，李子成也不可能泼冷水，痛快地应承了老人家的嘱託。 苏耘想起他过来的方向，奇怪地问道：“你不好好在自己的位置，乱跑什么？” 李子成叫屈。 “我哪儿是乱跑啊，我是被乔大爷他们叫去的。” 当听说他已经加入了音乐家协会，夏劳、苏耘等人齐齐大笑。 “咱们的小朋友还成了爭抢的对象呢。这又是电影家协会的会员，又是音乐家协会的会员，如果两边同时有事，你怎么选啊？” 夏老心情颇好，拿李子成打趣。 李子成自然就要凑趣。 “我呀？我就当不知道，哪边都不去。因为啊，我还是作协会员呢。” 眾人笑声更加响亮，一时间將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第166章 文代会开幕 第166章 文代会开幕 家人们谁懂啊？ 参加个文代会，各个组织都拉自己入伙。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爽啦！ 现在的李子成，是作协会员、影协会员、音协会员。 等等— 他记得这次文代会好像还有戏剧家协会、舞蹈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曲艺家协会、摄影家协会和民间文艺研究会的。 要不要去问问，这些协会招不招会员？ 別的不好说，最起码他的水平肯定比三级美术师要强。 至於他的摄影技术，那更是传承於冠希大师，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奈何大会即將开始，不给他时间了。 他只得和苏耘等人告辞，转身去找作协的所在。 虽然所看人都认为季首成是长影的人，但他这次参加文代会是以《牧马人》 和《闯关东》的作者身份。 换言之，他是吉林作协的一员。 “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公沐看到急急而来的李子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臭小子，原本还想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多给他介绍介绍文坛前辈，今后有人照拂也不至於吃亏。 结果压根找不见人在哪儿。 李子成也知道自己要挨叨，汕笑过后，赶忙去了自己的位置。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他是完完全全的小辈，地位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所以转身离开一层，去了二层。 即便是二层，他的座位也是在最角落的地方。 虽然视野开阔，但距离会场中心实在是太远了，压根看不清什么。 遥想当年，他都是在台上的。 哎，別人穿越都是为了弥补缺憾，他怎么就越混越混回去了呢？ 可他却不知道，看到他的模样，周围的其他代表才是最惊定莫名的。 走错了吧？ 怎么招待人员还坐下来了？ 可要说是招待人员，这服装也不统一啊。 旁边一位和善的女士开口问道：“小同志，你也是与会代表吗？” 李子成虽然不认识，但不敢怠慢。 “老师您好，我叫李子成，第一次来文代会，您可得多照顾照顾。” 女士一听，不免惊。 “你就是写了《伐木人》和《闯关东》的李子成？” 隨即她主动伸出了手。 “我是河南来的叶文铃。” 李子成这下子对上了人。 “叶老师您好，您的报告文学我经常拜读，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叶文铃之前並非专职作家，而是一边工作一边写作。 她的经歷十分神奇，因为从事过非常多的工作。 先后做过金水区办公室、郑州金笔厂、郑州机械工具厂的干部，还干过衝压工、生產科计划统计。后来又做过幼儿园、民办小学教员，农场和街道缝纫站的工人。 之前她的作品，多以短篇小说和报告文学为主。 就在今年，她加入了作协和河南文联，隨后开始专注於文学创作。 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作家，都只能跟自己一样坐在第二层。 李子成瞬间心情平衡了许多。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满场突然响起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李子成隨著大家站起，一边鼓掌一边朝下面看去。 这才发现，大会已经开始了。 老人家、帅等人联袂入场，受到了与会代表们的热烈欢迎。 李子成相信，今天这掌声绝对是真心的激动。 毕竟风波过后、万象竟新，这一场大会的意义是无与伦比的。 隨后茅盾致开幕辞。 致辞中，第一届文代会和本届文代会形成了前后呼应。 “又一次盛大的会师”等於是给本届文代会立下了宗旨。 而老人家的祝词，等於是给全国的文艺界吃了定心丸。 许多人都明白，这篇祝词就是新时期文艺工作的基本纲领了。 而第一天的会议，以周杨所作的《继往开来、繁荣新时期的文艺》的报告而结束。 当散会的时候，李子成站在一旁，观察著与会代表们的神情，从所有人如释重负、精神焕发的状態，终於感受到了文艺工作鬆绑的风向。 从今以后几十年的文艺事业的发展和结果，全都始发於这次的文代会。 可以说，经过这次的文代会，虽然不敢说文艺界焕然一新，但最起码背负的沉重算是卸去了。 对於他这样的从业者来说，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一些原本不敢碰、不敢弄的东西，现在也可以慢慢地往外倒腾了。 隨著人流走出大会堂，在门口处，李子成等到了刘尚贤。 结果刘尚贤跟李骏等人在一起，大家便匯合到了一起。 “原来咱们厂也参与了这次的电影啊，早知如此，我就早点回来，还能跟成姐一起工作了呢。” 北电59级里，李庚和贝聿成算是年龄比较大的，加上女生不多，所以大家都將贝聿成当成姐姐对待。 刘尚贤只是感慨一句，李子成却心里一动。 “刘阿姨您要是暂时没事，也可以来我们剧组帮忙啊，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人手了。” 刘尚贤的年龄虽然在演员中不好安排，但她正在嚮导演转行，而且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 要是到了这边，跟著剧组工作个一年半载的，怎么也能学到新知识。 听到李子成的邀请，刘尚贤惊讶之余，十分高兴。 “我也能来吗？” “当然可以啊，我这里现在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啊。” 李骏也帮李子成说话。 “小刘你要是来了，我们可是能鬆一口气嘍。你是不知道啊，成子在安排工作上，比黄世仁还要狠毒呢。” 在剧组工作了一段时间，李骏是深刻体会到了李子成连轴转的模式。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来参加文代会，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休息的时间。 几人说说笑笑，准备前往北影，结果从里面跑出来一位工作人员，找到李子成。 “李子成同志，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从明天开始，將在大会堂举行《伐木人》的公映。明天是第一天，要求全体电影界的同志参与。请你们回去之后做好准备，另外请《伐木人》剧组的所有主创人员明天务必到场。” 儘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李子成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上头对电影的公映很看重啊！ 第167章 电影公映 第167章 电影公映 “成姐！” “小贤！” 重逢，始终是世间之美好。 当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刘尚贤时，贝聿成眼圈就红了。 当初的北电59级中，刘尚贤是年龄最小的之一，又是女孩子，大家都將她当成妹妹照顾。 奈何毕业之后，天南海北，再难相遇。 贝聿成和刘尚贤还算好的，一直到《英雄儿女》拍完，两人才分別。 饶是如此，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此时两人手拉著手，打量著对方，都不禁感慨岁月的珍贵。 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女，如今都已经是人妻、人母了。 “那个时候我还给长影去过信，询问你和姐夫的情况，结果没有回信。我还以为— 刘尚贤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志芯谁都听的出来。 刘尚贤过的没有那么艰难，但她很担心大家的情况。 “你的信也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得知刘尚贤曾经关心过自己，贝聿成心里暖暖的。见她依旧容彩光艷，很是为她高兴。 “你最近在忙什么？这一次的任务，本来我还想拉上你一起呢。结果你不在八一厂，真是遗憾。”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起这个，刘尚贤高兴起来。 “成子刚才和我说了，我已经答应了他和李骏导演，回到就到剧组报导。成姐，你可得照顾我啊。” 听说刘尚贤要来，贝聿成高兴坏了。 不过今天最大的事就是文代会，她询问起会议上的情况。 “今天的气氛很热烈，各位领导人先后做了讲话。尤其是老人家指出：文艺这种精神活动，非常需要文艺家发挥个人的创造精神。写什么和怎样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活动中去探索和逐步求得解决。在这方面，不要横加干涉。” 听到李子成复述老人家的讲话，在场的人无不大喜过望。 这是什么？ 这就是在给文艺创作鬆绑啊。 这也是本次文代会的意义。 正是从本次文代会之后，文艺战线的各行各业开始全面復甦，一时间百齐放。 太久远的事情无需考虑，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天的《伐木人》公映。 等李子成把事情一说，李庚、贝聿成等人全都慌乱起来。 “我们也要去大会堂？” “哎呀，我们都没有准备啊。” “这可怎么办？我头髮都没剪。” 看著这群人乱晃晃的样子，李子成这个无奈。 真是的，去个大会堂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他却忘了，他前世第一次去的时候，是被人扶著进去的。 稍晚时候，苏耘等人回来，带来了更加確切的消息。 明天的电影公映，被放在了大会堂的宴会厅。 因为这里足够大，能够一次性容纳同一行业的所有代表。 明天是第一场公映，电影家协会的所有代表都会出席。 也就是说，这既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考验。 这个世界上最具考验的事情，就是给同行展现成果。因为不管好坏，都难瞒的过人家的眼睛。 得知情况，剧组上下更加紧张了。 “你们到底拍了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啊？” 刘尚贤首次得知此事，一时间惊说莫名。 她当然清楚电影能被安排在文代会上公映，这代表著什么了。 不过事到临头了，再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大傢伙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当中。 从拷贝到著装，还有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大家集合的时候，除了李子成之外，所有人都顶著黑眼圈。 “我说你们两个也不负责技术问题，跟著操心什么？” 看著朱石茂和龚雪精神不振的样子，李子成好笑不已。 “什么叫跟著操心？我们就不是剧组的一员了吗？到时候电影放映了，人家找我们提问，我们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朱石茂穿上了十分珍惜的中山装，皮鞋擦的錚亮。 他甚至还抹了头油，也不知道是不是司丹康牌的？ 龚雪也是一身浅蓝色的小西装，明显昨天晚上加急烫的头髮。也不知道抹了多少雪膏，估计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 “成子，今天是不是能见到领导啊？” 龚雪拉著李子成的衣袖，小声地询问道。 那明亮的眼神里，显然很是希冀。 “应该能吧。” 其实李子成也不敢保证，但总觉得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会有什么领导出席上午八点，眾人就上了车，前往大会堂。 到了这边，又是一番检查，然后直奔宴会厅， 这个以往举办国宴的地方，今天重新做了布置。场地中央被清空出来，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椅子。 台子的位置上，已经拉起了惟幕，到时候就是用这个来放映电影。 李庚十分仔细，和苏耘亲自带著拷贝，交给了放映员， 上午九点，参加文代会的电影界代表陆续到来。 不约而同地，看著长影眾人的眼神里，都是羡慕嫉妒。 “哎呀，老苏，你们长影不愧是老大哥啊，竟然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西影厂厂长田伟走过来，满脸都是羡慕。 和四大厂比起来，西影厂完全不能比，也知道这种好事轮不到自己。 但有人却怒气爆棚。 “哼，这电影本来是我们的。有些人不当人子，巧取豪夺！” 徐楚骂骂咧咧而来，仿佛隨时都要动手。 能不生气吗？ 如果当初谢縉把剧本带回去，现如今在这里搞公映的可就是他们上影了。 结果呢，现在他们成了看客不说，还得给捧场。 苏耘笑呵呵的，唾面自乾。 今天长影如此风光，些许閒言閒语，就让他隨风而逝吧。 徐榛楚本来做好了准备，只要苏耘接招，他就要大吵一架的。 最起码要將苏某人的丑恶嘴脸公布於眾。 结果苏耘玩起了视而不见，让他所有的力气都无处施展。 旁边其他电影厂的看到了，各个脸色古怪，纷纷探听原委。 一时间，好好的放映厅变成了瓜田， 第168章 渊源 第168章 渊源 今天的大会堂宴会厅，基本上匯聚了中国电影界最顶尖的所有人。 而不管谁来，都能拉著李子成说上几句。 比如於兰来了也是如此。 她拉著李子成的手，压低了声音，但是语重心长。 “状状一直对他爸的事过不去，跟著你拍电影后转变了许多。你虽然比他小，但在思想方面比他更加成熟。阿姨托个大，请你务必多多开导一下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 田状状的情况，於兰都看在眼里，也一直想办法开导。 奈何有些事情，做父母的反而不好做。 自从田状状到了李子成这边之后，改变是肉眼可见的，於兰打从心眼里高兴。 “姨，您这么说就见外了。状状哥跟我是师兄弟，我们肯定会互相帮扶的。 + 於兰越看李子成是越喜欢，可比那个眼高於顶的陈凯戈好太多了。 宴会厅里正热闹著呢，外面突然走进来一大群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 当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人时，所有人都难掩震惊。 廖老居然亲自来了。 不但如此，他的身后还陪著黄震、贺静之、司徒惠敏三位大佬。 这几乎是文化领域的所有负责人了。 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和廖老並肩走在一起的女子。 这女子四十余岁，但风情万代，光华璀璨，宛如一颗明珠行走於黑暗之中。 衣品也跟在场的人完全不同。 时髦的大波浪捲髮，身披一件绒边的短款外套，里面是白色的高翻领绒衣。 还戴著一副无框圆形眼镜，和她的桃子脸相得益彰。 李子成总觉得这女人看起来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 好在没等他迷惑太久，廖老已经引著那女子走了过来。 “这就是我们的小朋友了，难得的电影人才。你是影坛前辈，见多识广，可得多多指点啊。” 女子打量了一下李子成，亦是被他年轻英俊的模样所震惊。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隨即她落落大方地向李子成伸出了手。 “小友，你好啊，我是夏梦。” 李子成登时一个激灵，同时暗暗懊悔。 怪不得眼熟呢，原来是这位大神。 在中国从事电影的，哪能不认识夏梦？ 他也只是最近见的人太多了，各种容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一时懵住了而已。 “夏梦女士，我是您的影迷。今天这部电影，是我的处女作。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 夏梦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恭维，但语气十分俏皮。 “可我怎么记得，今天放映的电影，导演另有其人呢？” 贝聿成恰好就在旁边，主动道：“我是他的母亲，也是电影的导演之一。不过这部电影的拍摄，都是这孩子主导的，说是他的作品，確实没错。” 旁边有人介绍了贝聿成，夏梦略微一愣。 “贝女士，您和香港的林太———” 贝聿成笑道：“那是我的二姐。” 这一下夏梦登时热情了许多，还拉住了贝聿成的手。 “呀，你是林太的妹妹？那咱们可算是一家人了。” 她又转向李子成，目光里满是长辈的慈爱。 “既然是林太的外甥，那就是我的晚辈。以后你到香港来，儘管找我就行。” 李子成倒是没想到，二姨居然和夏梦关係这么亲密。不过能在香港认识电影界的人，总归是一件好事。 “夏姨，今后少不得麻烦您。” 本来想要叫梦姨的，想想不对味，赶忙改口了。 廖老今天不但前来观看电影，还带来了参加文代会的香港电影界的代表。 除了夏梦之外，还有长城影业的负责人廖一源、凤凰影业的经理陈静玻、製片人朱枫以及大名鼎鼎的吴楚机。 基本上都是香港左派电影的中坚力量了。 看样子，今天这场电影公映，还有別的东西在里面。 本以为廖老、夏梦等人的到来，已经推高了公映的规格。但是隨即掀起的气氛，才是最令人欣喜的。 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在所有人崇敬、欢喜的掌声中，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听他们说，有好电影看，我就来凑凑热闹。欢不欢迎啊？” 苏耘素来傲气的性格，此时也弯腰弓背，低眉顺目。 “您说哪里话？我们只是不敢打扰您休息，不然的话，就是八抬大轿也得把您请来。” 老太太笑呵呵的。 “就是看个电影，什么八不八抬大轿的？” 她的目光扫过长影眾人，凡是被她看到的人，全都心里暖流涌动，充满了力量。 “给各位同志添麻烦了。” 老太太一路走过来，挨个和长影的人握手。 无论是谁，都激动的坏了。 朱石茂这个不爭气的，居然伸错了手。结果一著急，手指还抽筋了，惹得满堂大笑。 最后，老太太来到李子成面前。 “小朋友，你书写的好，电影也拍的好，那就不要吝嗇才华，多多为广大群眾拍好看的电影、写优秀的文章。” 李子成双手和老太太握著，神情严肃而郑重。 “邓奶奶的教诲我一定记著。” 隨著邓奶奶的到来，现场的气氛到达了顶点。 人人爭先上前，哪怕能和邓奶奶说句话，恐怕都得高兴一辈子。 李子成却已经满场寻找起来。 无论如何，等会儿结束的时候，一定要跟邓奶奶拍张合照。 纷纷扰扰，总算迎来了电影的公映。 本来李子成打算坐到后边去，结果被邓奶奶和廖老招呼，让他就坐在两位的身后，这样好方便他隨时讲解。 当宴会厅的灯光黯淡下来，所有人都不再出声。 无论是谁，均神情专注，想要看看这部被如此重视的电影，到底成色如何？ 须臾，画面陡然亮起。 第一个镜头，就让不少人惊嘆出声。 明明是漫天遍地的白雪，但愣是被拍的层次分明，波澜起伏。 尤其是缓缓转动的平移镜头，非常见功底。 不等大家仔细鑑赏，配乐隨著字幕一起出现。 欢悦悠扬的交响乐旋律中，女高音充分展现了东北大地的苍茫和辽阔。 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 第169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第169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1980年末，作词人王德將歌词拿给了作曲人刘希津，希望他能帮忙谱曲。 刘希津拿著歌词，在北方冬天冰冷的琴房里，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谱曲。 这首歌，就是《我爱你塞北的雪》。 这首歌的初唱者是周其华，最为大眾熟悉的是殷绣梅版本。 当决定要用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景来做电影的序幕时，李子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首歌。 豪迈大气的女高音最能展现北国的辽阔和壮丽，略显欢快的曲调也很符合电影的基调。 此时这么一出来，在座的人全都精神一振。 新曲子，还很好。 足以证明这部电影的用心。 而对於电影导演、摄影、美术等技术人员来说，则完全被画面给吸引住了。 “这电影的摄影师是谁？长影没这么厉害的人呢。” “你看你看，这画面是如何剪切的？这绝对是两个场景不同时间拍摄的，为何如此顺滑？” 电影整体质量如何尚未得知，但是一个开场所展现出来的技术含量，已经征服了不少人。 场景从满天冰雪给到迎风绽放的寒梅，再拉到寒梅下面的路上，一辆马拉爬犁悠然而行。 老拐子和许灵均一家的对话，点出了剧情。 小说《伐木人》的內容，在座的人除了香港来的几位之外，全都看过了。 此时大家著重审视的，是拍摄和表演。 行家一眼就看到出来，虽然拍摄的是移动中的场景，但实际上是静止拍摄。 几个演员身子底下的爬犁根本就没动，而是人为晃动在製造移动的效果。 这一段里，方智丹的表现让人喷喷称奇。 一个小演员，居然演的惟妙惟肖。 虽然表演的痕跡很重，有点咬台词，但是对於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而言，这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 但是轮到龚雪的时候，立时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那故作坚强又满是担忧、满腹心事潜藏深处的表演，再配上我见犹怜的气质，愣是让许多男同志都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女演员哪里找的？ 这是许多导演第一时间產生的疑问。 他们拍电影的，也好想有这么一个演员啊！ 后面是上海的戏份，镜头里魔都的美完整呈现。 小提琴的悠扬旋律中，和平饭店揭开神秘的面纱。 饭店固然奢华堂皇，但恰当的镜头才能產生迷人的情调。眾人的视野跟隨镜头推进，又在时空交织的诡计中沉沦。 情与景的交织，完美体现了主人公许灵均的心情，也让眾人对於这种手法惊嘆不已。 这是当下的中国电影所不具备的东西。 浓浓的文艺情调最能击中这些电影人的內心。 夏梦等人则是惊讶无比。 內地的电影如何，他们当然十分清楚。 可这部电影仅仅一个开头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经具备了和世界顶级电影一较长短的水准。 那些欧洲大师，恐怕也拍不出这么惊艷的镜头。 隨后的剧情中，强烈的对立无处不在。 身著中山装的许灵均，和身著西装的许景由，是东方与西方的对比； 许灵均的朴素，和沙逊套房的奢华，是不同世界的对比； 许灵均的谦逊平和，和宋焦英的傲慢蔑视，是思想碰撞的对比： 这么多元素匯聚在一起，剧情却进展很快，令人目不暇接，丝毫没有无聊之感。 “这电影水准很高吧？” 廖一源一直都是香港左派电影公司的经营者，具体的电影艺术並不是很懂。 他只看出了好，但具体好在哪里，只能询问夏梦。 “截至到目前为止，东亚电影，无出其右者。” 夏梦一句评价，著实將廖一源震撼的不轻。 但他並不认为夏梦是在信口开河。 毕竟夏梦的成就摆在那里，没有人可以怀疑她的眼光。既然她这么说，那这部电影的优秀是绝对傲视群雄的。 廖一源顿了一顿，心里陡然產生了一个想法。 剧情还在继续，令人膛目结舌的一幕给在座的人带来的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而廖老、黄震等人都不禁露出促狭的笑意。 毕竟之前他们审核的时候，比大家的样子还要不堪。 《天鹅湖》的优雅配乐中，许灵均那灵魂出窍一般的独舞，让所有人都毛孔绽放，灵魂战慄。 谢縉则身子一矮，满脸颓丧，重重地发出一声嘆息。 只因为他知道，如果当初由他来拍摄，他绝对拍不出这么惊魂夺魄的画面来。 而在现场的许多演员，全都嫉妒地看向了还在志芯之中的朱石茂。 他们太明白，光是这么一个镜头，將会在中国电影史上奠定怎样的地位。 隨后通过许灵均的回忆，大家终於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鬼魅又出格的表现了。 林场的大家悄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家。 当得知正在盖起来的砖瓦房，是林场给他们这个小家的时，许灵均和李秀芝泣不成声。 他们不再是边缘人了。 他们在社会身份上得到了认可。 看到这一段，不少人都轻轻点头，对於许灵均的身份认同终於表达了理解。 这是小说中不曾有的部分，而在电影里做了补充。 林场集体告別了苦寒的山里，在山下建立了新房，过上了新生活。 这样的好事，理应大肆庆祝。 秧歌舞起来，二人转唱起来，鞭炮也要放起来。 一开始大家对这段剧情並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直到音乐响起，表演的东西似乎有些奇怪后，所有人都坐直了身躯， 大袄二裤里头是羊皮外头裹著布哪怕是零下四五十度穿上它咋冷咱也不打忧稀奇古怪的唱词方式，让眾人耳目一新，虽然有些不適应，但又觉得这种表达方式很妙。 最让人为之一笑的，还是那各种蔬菜造型的装扮。 玉米、茄子、土豆、高梁———— 充分展现了北大仓的富饶，还有丰收时的喜悦。 最前排，邓奶奶也忍不住拍起了手掌，还对廖老说道：“这个节目好，可以好好宣传一下。” 廖老和她心意相同，转瞬又被电影里的表演给吸引了。 只见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子，穿著红辣椒的造型扭噠了起来。 按理说，动作似乎有些出格，但配上那不知道是谁的闷骚邪性唱腔，就是那么的喜庆、那么的可爱。 火辣辣的心吶火辣辣地情火辣辣地小辣椒它透著心里红火辣辣的眼睛会说话火辣辣的小样招人疼火辣辣的表演全都是劳动火辣辣的丰收高兴咱老农··· 这个时候，长影几人已经被所有同行的视线所包围。 所有同行们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东北的文艺宣传已经先进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想到之前了解的一些情况，眾人再看向那个安然而坐、波澜不惊的年轻人，全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天降妖孽！ 谁都明白，恐怕今天过后，中国电影界將会出现一个绕不开的名字了。 而正在公映的这部电影，也要成为一个標杆。 一个无论从立意还是从技法，都需要所有同行去学习的標杆。 最起码今后的电影如果和《伐木人》相差太远的话，那可是连合格的评价都不会得到。 只这一点，就让各大电影製片厂、各路电影製作人全都压力山大。 第170章 超级大卫星 第170章 超级大卫星 《红高梁模特队》里的表演，能不能拿出来，一开始李子成是犹豫的。 后来再三斟酌，让他下定了决心。 新是新了一点，但绝对不会有问题。 毕竟內容积极向上，而且將东北大地的富饶肥沃和乐观精神通过艺术化的表达进行宣传，这显然也是国家乐於见到的。 果不其然，此时这一段放映出来，满场惊嘆之声。 虽然有些人倍受衝击，但神情里不见任何愤怒和质疑。 毕竟光是看了表演，东北大地丰收的喜悦之情就感染了每一个人。 这种正能量的情绪传播，要是还有人敢挑刺，那就等著挨收拾吧。 夏梦等香港电影人有些看不懂，毕竟他们距离东北太远了。 不过他们因为身处香港，所以能更容易地接触到欧美文化，敏锐地在这段表演中发现，居然借用了美国那边的黑人说唱文化。 偏偏这种本土化的二创不但一点不出格，还和谐的一塌糊涂。 这让夏梦等人全部意识到，这部电影的理念上已经完全走在了世界的前端。 而后面又出现的歌曲，则对这些香港电影人衝击更大了。 母亲去世了，留下了孤苦无依的许灵均。 即便是在去世之前，母亲用最后一点力气，拉著许灵均的手，唱起了《明天会更好》。 镜头切换，场景焕然，已经长大了的许灵均成为了一名教师。 他走进林场破旧的教室，看著下面渴望知识的清澈眼神，心有所感。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课堂。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一个道理。知识，改变命运。只要大家在这里用心学习，那么-明天就一定会更好。” 许灵均在课堂上，给孩子们唱起了这首歌。 而就在教室的门外，李秀芝痴痴地看看神采飞扬的丈夫，也將这首歌记在了心里。 在等待丈夫归来的夜晚，在哄著清清睡著之后，她的担心和慌乱无处安放唯有嘴里哼唱著这首歌，也仿佛是对远行丈夫的呼唤。 如果说《红高粱模特队》的演绎方式还有地域限制，那么《明天会更好》就是通杀了。 在场的电影人，无论是来自哪里的，都沉浸在这首抚慰心灵的好歌当中。 同时他们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这部电影里的配乐非常多。 有歌词的就不说了，即便是纯配乐也经常出现。 尤其是许灵均走进和平饭店那一段的小提琴配乐，堪称点晴之笔。 虽然不需要一点旁白和字幕，却將人物的情绪和剧情的铺展完全呈现了出来。 许多电影人都眉开眼笑，只因为从中学到了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在战斗场面出现后失控了。 现在山呼海啸一般，全都是大家的惊呼声。甚至还有女同志猝不及防，被嚇的发出了尖叫。 就连邓奶奶等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回头对李子成难免嗔怪。 “这么拍电影，多嚇人呢。” 李子成嘿嘿一笑。 “可这样更真实啊。” 邓奶奶闻言稍顿，面色悵然，显然想起了那些烽火岁月。 他们这一辈人，经歷了太多太多的战火，而现实的战场远比电影里还要残酷。 “怪不得大家都说，这一次的任务非你莫属。多用点心，不要让前线的指战员们流血又流泪。” 面对邓奶奶的殷殷嘱託，李子成铭记在心。 “您放心，我会用心去拍的。让群眾们再次想起来，谁才是最可爱的人。” “谁才是最可爱的人？” 邓奶奶也不禁想起了那篇著名的文章。 难得一个小年轻，心里还坚定地持有这样的信念。 她轻轻拍了拍李子成的手背，但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残酷的战斗虽然短暂，却给在场的电影人造成了无论与比的衝击和震撼。 哪怕亲眼所见，他们都百思不得其解。 这场面是怎么拍出来的？ 难道长影的人胆大包天，都不怕死的吗？ 明明看著画面里，子弹就是正面打过来的呀。 明明爆炸就在演员的身边，而且眼睁睁地看著演员被炸的肢体断裂。 这爆破技术、这特效化妆也太厉害了！ 尤其是血肉横飞的画面，愣是让许多人生理不適，还有人居然吐了起来。 许多人更加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现实， 如果长影的电影製作技术都到了这个水准，那今后还怎么竞爭？ 岂不是都要跟在长影的屁股后面吃灰了？ 唯独中影和各地电影发行公司的人眼睛里全都冒著绿光。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这么好的电影，肯定要大爆的。 这是什么？ 这都是钱呢。 不对！ 这是艺术。 谈钱多俗啊！ 不行，为了艺术，必须得好好想想，需要购买多少拷贝。 许灵均和父亲终於摊开来，將一切都讲明了。 而有了前面足够的铺垫，大家对於许灵均没有跟隨父亲去往国外，反而选择回到了林场的决定，一点都不觉得虚假。 人之情所系，才是故乡啊。 就像许灵均在机场和父亲告別时，指著天上远去的飞机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在我的眼里，您就像这飞机，化为了天上的云。虽然可以飞的很高，但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许景由泪如雨下，最终立下了遗瞩，希望死后可以葬在家乡。 一场父子重逢，许灵均也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从未如此时此刻一般，那么思念冰天雪地的林场，思念那里的人们，思念那里的一切。 返回林场的路上，他多么希望马拉爬犁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啊，好追上他渴盼的心情。 就在这时，悠扬的笛声再次带来了旋律，清亮的男声带来了优美而饱含真情的主题。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冰雪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巫妖王最有名的一首歌被李子成挪用了，用在了更好的地方。 总比放在三观不正的琼瑶剧里更好吧。 而且此情此景，无比吻合。 原本一首深情款款的情歌，这个时候听来却不见任何靡靡之色，反而令人情感隨之澎湃。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归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此爱非小爱，而是对祖国、对土地、对故乡、对土地的大爱。 这种爱，当然要真心真意地表达出来。 当看到许灵均和李秀芝拥抱在一起，清清和林场的眾人迎接上来时，现场泪横如河，掌声如潮。 没有人能够从电影中走出来。 1979年的文代会，长影厂给中国电影界放了一个超级大卫星。 第171章 大成功 第171章 大成功 电影结束了，余波却久久难平。 热烈的掌声响彻宴会厅，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衷心地向长影厂表达祝贺。 在《伐木人》被选为文代会公映影片时，不服气的人比比皆是。 就算长影厂是中国电影的老大哥，可这些年来谁家又差了？ 谁家没有好电影？ 只比当下的新电影，大家也是信心十足的。 因此一时间说怪话的，鸣不平的，背后使阴招的，层出不穷。 直到今天电影公映了，也有不少人带著挑刺的心理在看。只等发现不好的地方，就要成为他们攻击的口实。 但最终的事实证明了，这部电影被选为公映片，果然有其技压群雄的实力。 即便是最挑剔的人，此时也只能送上衷心的掌声，同时心里难免落差。 这就是现实。 当差距过大的时候，任何的不服气都会变成绝望。 《伐木人》以全新的拍摄方法、表演方法和构思方法，给了中国电影人一个当头棒喝般的惊醒。 原来，电影可以好到这种程度！ 即使在香港见多识广的夏梦、廖一源等人也是难掩震惊，拿著《伐木人》跟所有他们看过的电影相比，都不觉得差在哪里。 因为质量和技术太好，反而电影里面的主旋律味道不再是那么咄础逼人，让大家都感觉顺眼顺心了许多。 大家並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主旋律电影进化后该有的样子。 首先，它得是一部电影。 要想电影质量好，就必须得有符合电影的各种基本要素。 然后才是往其中添加主旋律要素。 这样才不会喧宾夺主，又能起到足够的宣传电影。 毕竟如果观眾都不爱看，怎么宣传也是没用的。 而只要电影好，哪怕是一部主旋律电影，观眾也是乐意掏钱走进电影院的。 “怪不得要以这部电影来公映呢，这是给我们中国电影界树立了一个標杆啊！” 夏老之前一直在上海，最近才到京城来，所以有些事情不清楚。 本来还很纳闷，觉得为何好端端地突然安排了这么一项活动？ 此时亲眼看了电影，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如果说第四届文代会是中国文艺界否极泰来的开端，那么《伐木人》肯定要將中国电影提升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对广大的电影工作者来说，必然是一个艰巨的考验。 毕竟《伐木人》所展现出来的水准，是方方面面超越了当下的。如果大家不奋起直追，那么拍出来的电影还有人看吗？ 是的。 中国电影界比较封闭，也不怎么受到国外的影响。但如今这条鲶鱼出现在了內部，而且已经將这滩水给搅浑了。 接下来中国电影界的发展，必然是不受人为控制的了。 反正不管是从业者，还是外界的大眾，都会很快形成一种概念。 不如《伐木人》的电影，就是不好看的电影。 看著电影人们五八门的脸色，李子成心里笑的如同偷到了鸡的黄鼠狼。 是的。 从他参与製作《伐木人》开始，到今天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作为前世的行业大佬，专业水准是一方面，对於中国电影史的研究也是必修课题。 因此对於中国电影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李子成都门清的很。 正因为如此，该如何去利用穿越的优势、超前的见识来催化中国电影往正確的方面进化，是他一开始就做好筹划的。 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只是他的掩护色，老谋深算才是他的根底。 但过於年轻的外型，让他必须將自己的老谋深算包裹起来。否则的话，真要被送到实验室去切片了。 一些跳脱的行为，一些口的言语，固然和当下的风气不合，但因为他的年轻，反而很容易被包容。 毕竟特殊时期刚刚过去，人们对於因言获罪这种事还处於ptsd当中。 正所谓极致的禁后，就是极致的自由。 李子成就是准確地抓住了这个时机。 为什么原本的歷史上没有人这么干？ 废话。 原本的歷史上也没有他这样的穿越者啊。 总之，《伐木人》的第一场公映，不是小成功，而是大成功。 特大成功。 邓奶奶、廖老、夏老，包括夏梦女士等人，全都给予了电影最高的评价。 其他的电影从业者就不要说了，已经將长影眾人团团包围，无论是谁都不放过。 “雷献和同志，那段战斗中的晃动镜头是如何拍摄的？大家都是同事，你可不要帚自珍哟。” 雷献和：我不道啊，我纯工具人来著。 奈何字幕上打著，他是《伐木人》的摄影师。所以此时的他在眾多同行的心里，已经是摄影大拿了。 都想要从他嘴里捞点乾货。 可怜的雷献和就是个木訥、害羞的年轻人，一下子被眾星拱月，那是心也慌了、脑也懵了、脸也僵了、手也木了、腿也抽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不管电影同行们如何喧囂，一件重要的事让长影上下打起了精神。 那就是电影发行。 大会堂这边特意给安排了一间小型会议室，长影厂、电影局、中影公司和各地发行公司的代表匯聚一堂。 司徒惠敏因为是主管电影事务的负责人，所以这场发行会议由他亲自主持。 长影这边，虽然大家都列席了，但能够发言的只有苏耘、庞学勤和李子成三人。 哪怕李庚和贝聿成是电影的导演，这种场合也轮不到他们。 其实对於长影来说，也没有什么好爭取的。 毕竟这年头的政策，是按拷贝算钱， 电影能卖多少钱，全看各地发行公司的拷贝订购数量。 中影公司这边，因为没有总经理，所以刚刚回来工作的丁达铭负责具体事务。 不过今天的发行会议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在於： 一，出席的人都是各地电影公司的头头。 都是来参加文代会的，遇到电影发行的问题，顺路就参与了。 二，各个都神情颇切，不像以往那般严肃和抗拒。 以前有电影要发行的时候，这些电影公司在看过片后，许多时候都很为难。 电影质量如何，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明知道拷贝买回去票房不会太好，但有的时候作为任务不得不买。 今天的《伐木人》其实也是任务。 本来各地电影公司都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结果看了成片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电影肯定会火的。 那就不是愁眉苦脸了。 这种时候，其他地方的电影公司可就成为竞爭对手了。 毕竟中影印製拷贝的速度摆在那里，而各地对於拷贝到需求量將会非常庞大手快有、手慢无，这种时候容不得谦虚礼让。 司徒惠敏还没说话呢，会议室里就已经火四溅、杀气腾腾了。 第172章 创纪录 第172章 创纪录 “四十个！我们要四十个拷贝！” 快中更有快中手。 就在其他人配酿情绪和忙於计算的时候，有人拔得头筹，並且一上来就放了个大卫星。 本来肃静的会议室里登时乱了起来， 都是同一行业的，谁不认识谁呀？ “老刘，你有啥想不开的？你们云南订四十个拷贝，你们吃的消吗？” “老刘，听哥一句劝，四十个拷贝，你们云南把握不住。” 在中国电影市场里，云南无足轻重，基本上属於可以忽略的存在。 毕竟除了昆明、大理等有限的几个地方之外，全都是高山密林，放映电影的条件並不好。 至於电影下乡，那是国家补贴的工程，根本就不赚钱， 一口气订四十个拷贝，日子不过啦？ 云南的老刘却不为所动。 听著大傢伙的劝告声，满脸鄙夷。 你以为这群傢伙是好心呢？ 还不是担心云南拿的拷贝太多，他们的份额就被抢了。 全都是算计。 “就四十个。丁经理，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 老刘十分果决，一旦下定了决心，事事抢在前头。 电影他刚刚看完，好不好他最清楚。 那仅仅是好吗？ 那是好的过份了。 反正以老刘从业多年的眼光来讲，他就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 无论是国內的，还是国外的，统统都算上。 他不是电影製作的专业人才，具体哪几好说不上来。但能让他看的目不转晴、心无旁驁、心潮澎湃而情难自已的电影，那不是好是什么？ 他都看的痴迷狂热了，普通观眾还用说吗？ 云南是贫穷落后，但地方可不小，喜欢电影的观眾更不少。 四十个拷贝，他还怕不够呢。 这都是他保守估计了。 果然，大傢伙劝说了两句，发现情况不对了。 这一次上海飞速跳了出来。 “丁经理，我们上海订购四百个拷贝。” 不愧是中国第一大城市，也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上海的电影公司一张口就不同凡响。 別说眾多同行了，司徒惠敏和长影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以往电影发行会议，拷贝总共能卖出去两百个，电影厂都得庆祝一下。 可现在光是上海一座城市就卖出去了四百个，那意味著什么？ “凭什么你们上海要那么多？我们京城才是全国的中心，等我们要完了，你们再来。” 京城电影公司的人急了。 上海的人却不惯著他。 “嘿，有意思。大家买拷贝，各凭本事。你京城的比別人多一个脑袋啊，还是多一条腿啊？” 事关利益，容不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打个头破血流都算是文明的了。 这一下不得了，其他地方的电影公司也纷纷掺合进来，会议室里吵的跟鸡窝似的。 嘢—. 司徒惠敏不得不猛敲桌子，老脸铁青。 领导不高兴了，各家电影公司这才回过味来，一个个汕汕地坐了下来。 “都干什么？瞧瞧你们的德行。知道的，你们是电影公司的负责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山大王呢。” 训斥了之后，司徒惠敏见这样不是办法，乾脆点名。 “下面陈局长点到谁，谁申报数量。” 各家电影公司明显不太愿意。 毕竟这先点到名和后点到名，差距太大了。 这个时候，大傢伙不得不腹誹云南的老刘，下手是真快啊。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听从命令。万一司徒惠敏再发火，他们更难受。 实则司徒惠敏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虽然看电影的时候，就意识到会很受欢迎。但现在看了各地电影公司的表现，看来国家寄予的厚望能够实现了。 陈波得到指示，开始唱名。 “甘肃的，你们先报。” 甘肃电影公司的人登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真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强势的同行面前，自己居然抢先了。 “我们甘肃要的不多，五十个足够了。” 一眾电影公司怒目而视，恨不得啃其骨、食其肉。 五十个，还不多？ 你们甘肃平常要十个拷贝都哭穷呢眼瞅著甘肃要的数量记录在案，不少人都愈发焦躁。 显然这么多数量下，拷贝的製作一定会拖延许久。 这影响的，可都是钱呢！ 两个小时后，会议才终於结束。 在各电影公司代表走后，长影眾人依旧懵逼之中。 苏耘坐在那里，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仿佛被二十岁的小姑娘表白了。 李庚看到外人都走光了，这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哎呀，你干什么？” 贝聿成痛的脸都抽抽了。 “我这不是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嘛。” “那你不拍自己的腿，你拍我的？” 李庚连忙化身狗腿，一边给媳妇揉腿，一边辩解。 “我这晕头转向的，没找准位置。” “傻样。” 贝聿成想起成绩，也不禁抿嘴一笑。 笑的李庚一脸的痴迷。 估计这里没人的话，他就要打了。 李子成已经凑到司徒惠敏和陈波旁边，看著统计出来的数字，也难免咧嘴。 “乖乖，领导，咱们这算是破纪录了吧？” 明明手里只是一张纸，但陈波拿著却仿佛有千斤重。 “看来电影事业，果然是復甦了啊。” 司徒惠敏倒是比他冷静一些。 “就怕只是《伐木人》如此，那可就曇一现了。” 李子成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对司徒惠敏的判断佩服不已。 《伐木人》是意外，虽然可以起到推动中国电影发展的作用。但真要显现出效果来，恐怕还需要有很长的路走。 更重要的是，中国电影好不好，根本上是和中国经济掛鉤的。 中国经济发展不起来，电影產业就想繁荣。 可惜那就不是他能涉及的领域了。 不过总共3574个拷贝的销售量，绝对是一个原子弹砸在了中国电影界。 余波能掀起多大的浪涛，就看后续了。 庞学琴可想不了那么远，他现在已经沉浸在了计算当中。 “一个拷贝9000元，3574个拷贝，那就是——“ 纸上得来的数字，让长影眾人全都呼吸停滯。毕竟超出常识太多，而人的接受能力有限。 3216w元，《伐木人》一部电影，就完成了长影厂往年所有电影加在一起的创收，还要高出一大截。 第173章 以为范例 第173章 以为范例 卖出三千多拷贝很夸张？ 比《少林寺》还高不正常？ 作者胡编乱造？ 知不知道八十年代卖出拷贝最多的电影是哪一部？ 对不起，既不是《少林寺》，也不是《庐山恋》。 八十年代的电影销量之王，是《喜盈门》。 这部同样出自上影厂的电影，足足卖出去了四千多个拷贝。 而《少林寺》才大约三千个，《庐山恋》更是只有两千个。 同样在两千个拷贝左右的，还有《高山下的环》和《咱们的牛百岁》。 《芙蓉镇》以一千五百个拷贝的数量排在其后。 排名前五的电影里，两部农村题材的，一部武打动作题材的，一部时装爱情题材的，一部反映特殊时期题材的。 但后世的人，记忆最深刻的却是《少林寺》。 以《伐木人》的质量，卖出去三千多个拷贝，那是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李子成觉得，等电影真正上映后，恐怕各地电影公司还得加购。 他有这个自信。 毕竟《伐木人》在质量和理念上，是完全碾压当下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大丰收。 苏耘和庞学琴乐疯了。 “等回去之后，就给你们发奖金。” 至於奖多少，他虽然没说，但肯定很丰厚就是了。 而且这种嘉奖还不怕別人说三道四，毕竟这可是给长影厂的金库提供了巨大帮助。 反过来说，厂里的其他人还得谢谢《伐木人》剧组呢。 靠著这笔收入，別的不说，起码年底的福利能提升一大截。 吃水，怎么地也得记著谁是挖井人吧？ 长影的人高兴，部里也同样高兴。 因为部里肯定赚的更多。 司徒惠敏走过来，笑著问道：“《伐木人》开了一个好头，新电影有没有信心啊？” 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李子成掷地有声。 “领导，请您放心，拷贝数不超过《伐木人》，苏大爷就引咎辞职。” 苏耘暴跳如雷。 “混蛋玩意儿，你拿我立军令状是吧？” 一群人哄堂大笑，但眉宇之间不见任何忧色。 他们都在参与新电影的製作，虽然目前剧本还不见踪影呢，但就目前的工作状况来看，各大电影厂通力协作之下，又有国家的全力支持，新电影的质量肯定还在《伐木人》之上。 尤其別忘了。 新电影是战爭片。 而这种电影，歷来都是受眾最广的之一。 只要电影里面的战斗场面能跟《伐木人》一样，电影就一定会广受欢迎。 不过看李子成的准备和思路，只怕要更胜《伐木人》一筹了。 就在几人说笑的时候，司徒惠敏的秘书走进来。 “领导，香港的夏梦女士、廖经理等人来了。” 香港的同行来了？ 眾人颇为疑惑。 但是等见了面，大家只有更加高兴。 “难得见到內地的电影有这么高超的水准，简直出人意料。这些年来香港民间对內地颇有误解，所以我们想著能否將这部电影引入香港，改善一下香港民眾对內地的看法？” 廖一源代表香港三家左派电影公司，提出了想法。 长城、凤凰、新联三家电影公司，一直都是国家在香港宣传方面的桥头堡， 不但自己製作电影，也经常引进內地电影公映给香港民眾看。 不管票房如何，起码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现在三家公司看中了《伐木人》，倒是不令人意外。 “这是好事啊，我们当然支持。” 司徒惠敏在这方面高兴还来不及呢，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李子成一看不对，赶忙抢了上来。 “廖经理，不知《伐木人》引入香港，以什么方式结算？” 波澜突起，廖一源、夏梦几人颇为纳闷。 “小同志，你可能不知道，一直以来內地的电影引入香港，都是以买断形式进行的。所以——” 李子成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连忙拦住了话头。 “但香港的电影市场不是这么算的，对吗？” 这一下廖一源、夏梦几人反应过来了。 看来这个小傢伙是对原有的交易方式不太满意啊。 夏梦別看跟仙女似的，但谈起生意来也是很强硬的。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在香港跟右派真刀真枪干过的人。 “小傢伙，我们购买电影是在內地，当然要按照內地的方式来。至於香港的电影市场怎么算，好像和你们没有什么关係啊。” 怪不得老金头被这女人迷的神魂顛倒呢，果然是一笑倾国，风情方种。 贝聿成和龚雪也是江南女子，也算是丽质天成。贝聿成更是出身富贵，自带典雅华贵的气质。 但是和夏梦一比起来·· 算了，还是不比了。 一个是老妈，一个是嫂子，给她们留点面子。 但只要谈起钱来，李子成才不管面对的是谁呢。 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夏姨，按理说，我確实不该无理取闹。不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长远考虑。” 他看了一眼司徒惠敏，心知今天的话一定会被传到高层，那就能达成他的目的了。 “您几位也知道，如今內地正在开放，经济改革的大方针已经確立。虽然许多方面还不成熟，属於摸著石头过河，但向市场转变已经是大势所趋。我想要不了多久，內地的电影界也得走到这一步。毕竟一直靠国家財政拨款，这个负担实在是太大了。可国內一直都是电影厂制度，电影的销售也是统购统销，市场模式下的电影该如何运作，內地一点经验都没有。这方面，还需要香港的同仁多多帮忙。既然这次有合作的机会，我的想法是，能否把这次的合作当成一个范例？不管成与不成，都让內地的同行们看一看，市场模式下的电影究竟该怎么搞？您几位都是心繫祖国的人，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对吗？” 李子成戴高帽、讲道理，將夏梦几人捧的高高的，甚至拿家国大义往他们身上套。 不信他们不答应。 司徒惠敏一开始还以为李子成是贪財，但是听到这里，脸色直接变了。 关於改革的事，如今还集中在经济领域和农业领域。 至於文化领域，国家暂时还顾不上， 也没有人觉得文化领域有什么问题。 但李子成这一席话，绝对的高屋建领了。 是的。 迟早有一天，中国的文化领域也得走上改革之路。 但究竟该怎么改？ 是等时机到了临阵磨枪呢，还是先找个范例尝试一下呢？ 那种方式更好，副作用更小。 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吧？ 第174章 深意 第174章 深意 中国正在改变。 方方面面都在改变。 电影行业肯定也不能例外。 虽然现在一切向好，看起来很不错，但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中国电影迟早要迎来改变的那一天。 究竟是事到临头的刮骨疗毒好，还是未雨绸繆更好呢？ 相信谁都会选择。 唯一摆在中国电影人面前都一道难题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改？ 往哪个方向改？ 毕竟这东西不是照搬外面的制度就行的。 毕竟国家与国家是不一样的，国情也大为不同。 更不要说电影行业內部，百万劳工之所系，一个弄不好就是天大的风波。 还要考虑电影行业肩负的意识形態责任。 林林总总的问题加在一起，不得不慎重考量。 借著香港电影同行想要引进《伐木人》的想法，李子成觉得，这是一个打样的好机会。 藉此给大家看看，市场情况下的电影该怎么玩。 “李子成同志，你的意思是———执行分成制度？” 廖一源到底是在香港负责电影整个行业的，迅速明白了李子成的意图。 “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看著李子成笑吟吟的脸，廖一源等人却觉得这件事不好办。 “目前没有合適的条件，而且香港那边的公司也没有相关制度啊。” 朱枫提出了客观的阻碍。 “没有制度，可以修改制度嘛。新形势下，当然要走新路。” 可他说的轻鬆，廖一源等人却眉头紧锁。 “你可能不太了解，近些年来我们左派电影的境况大不如前，只能算是勉励维持。內地如果能够提供帮助，当然是好的。可如果內地抽血太严重的话——“ 剩下的话，廖一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 李子成的目的是找到办法，不是逼人进入绝境。 “廖经理，朱女土，你们看这样如何。关於《伐木人》的引进，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对赌协议？” “对赌协议？” 香港眾人有些不解。 在之前交谈的时候，夏梦一直在旁边看著。 她是演员，对於电影公司的经营不能说不懂，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此时见李子成一个新样接著一个新样，不免对他好奇起来。 其实她这一次回到內地，除了参加文代会之外，也是来跟廖老等人进行协商的。 早在今年一月份，夏梦就跟廖老等人谈过一次。 大家都对她退出影坛十分可惜，鼓励她重操旧业，再现风华。 夏梦已然有所意动，目前正在筹划阶段。 重新出山做演员，那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她的年龄不小了，精力有限。 这一次，她打算开办电影公司。 可要开电影公司，就得需要资金。找钱，是她当下的第一要务。 最近这段时间，她就一直在跟香港亲近內地的富商们往来，希望能够化缘到足够的资金。 其中霍老已经明確表示会赞助了，其余的则模稜两可。 想到李子成的二姨，如果这个关係拉近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他二姨那里得到帮助。 而除了资金之外，开办公司还需要人才。 夏梦对自己的经营能力可不是那么的自信，眼下正在想办法寻找当初左派的旧人来帮忙。 但和內地一样。 左派电影在香港衰落的厉害，即使將那些人才找回来，电影公司就能发展的好吗？ 新时期，就得需要新式人才啊。 原本夏梦的目光一直在港澳和海外寻找的，没想到在內地居然遇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 “什么叫对赌协议？” 她替大家问了出来。 “我们可以这样签订分成协议李子成感激地看了夏梦一眼，暂时想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何对自己那么好。 “我们可以根据票房来確定分成的规则。如果票房不足五百方港元，那我们长影分文不取。如果票房超过了五百方，则我们长影收取百分之五的分成。超过一千万港元，则为百分之十。超过两千万，则为百分之二十。各位，意下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眾人全都懂了。 这明显是一个浮动条款，而且是根据票房来计算的。 这个条款对引进电影的各家香港公司来说，十分有利。 起码得等他们赚钱了之后，才需要分给长影。 就像李子成讲述的那样，如果票房不超过五百万，他们是一分钱都不需要支付给长影的。 可他们满意了，长影这边都慌了。 苏耘、庞学琴全都大急，想要开口阻止，结果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这才暂时按捺下来。 对香港公司十分有利的条款，廖一源等人没道理不接受。 就在司徒惠敏和陈波的见证下，长影和长城公司签订了电影发行协议。 等到香港眾人走了，苏耘再也忍耐不住，一把住了李子成。 “臭小子，你到底是咋想的？还票房不到五百方就不要钱，有你这么败家的吗？” 庞学琴虽然没说话，但是擼胳膊、挽袖子的动作，显然已经到了动手的边缘。 司徒惠敏和陈波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显然也不明白李子成的意图。 哪有人把好处往外送的？ 李子成倒是一点都不慌。 “大爷，这个协议是不是让您几位很紧张？” 李庚拍了他脑袋一下，哼道：“很可能一分钱都收不到，能不紧张吗？” “我就是要你们记住这种感觉，因为將来的电影市场就是这样的。” 一言落地，现场鸦雀无声。 李子成不知道这个对赌协议，长影很吃亏吗？ 他当然知道。 《伐木人》在香港能票房大爆吗？ 他也不敢保证。 虽然电影的质量很好，但文化不同，意识不同，香港的观眾未必能够接受。 也就是说，按照他给出的协议，长影確实很可能一分钱都收不到。 但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收入。 他站的高度毕竟不同。 他要考虑的，是中国电影的將来。 一旦中国电影进入改革阶段，像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甚至这种情况还是好的呢，更有亏到姥姥家的。 很多人说起改革，都是从制度啊、未来啊、方式啊、想法啊等很多角度去考虑，但几乎没人从生存的危机出发。 包括那些同样写穿越文里涉及到电影改革的，都是如此。 而李子成要做的，就是提前给这些电影人打好预防针。 告诉他们，电影改革不是一句简单的话，是真的能够关係到生死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怀著紧迫的心情去对待改革这件事。 也只有在这种危机心理之下，伤筋动骨的改革才能被这些人接受並执行。 等到將来真到了需要改革的那一天，阻力也会减小许多。 毕竟生存的紧迫感下，人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第175章 还是用第一版吧 第175章 还是用第一版吧 这个世界上，任何改革的目的都是向好。 但向好是预期，而结果往往很可能是向坏。 李子成不相信中国电影改革的目的是为了破坏事业，但呈现的结果就是这样。 之所以造成这种结果，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改革的结果，是不可预期的。 其中见识不到未来，才是最大的问题。 电影行业从计划经济体制改为市场经济体制后，该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没有见识过啊。 哪怕去过美国、香港、欧洲等许多电影发达的地区考察过，但这种走马观一样的考察，又能学习到多少呢？ 只有自己亲涉其中，吃到了苦头，才能发现哪里有问题。 但这又可能引发另一个结果。 那就是开倒车。 就比如八十年代，各大电影厂不满电影收益的分配方式，联合起来请求改革各大电影厂將电影发行权拿到了手里。 可结果呢，他们根本玩不转，导致亏本更加严重。 最后维持不下去了，不得不又改回了销售拷贝的模式。 等坚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终於拖延不下去了，电影厂制度正是走向终结。 从这方面来讲，这一次的试验，也算是提前给中国的电影人提个醒。 等到將来改革的时候，他们也能多一个预期和预警。 至於电影本身的收益如何，李子成反而不是那么在乎。 忙碌而充实的一天。 回到北影招待所，李庚和贝聿成都很疲惫。 尤其是李庚，直接pia在了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年纪轻轻的，怎么睡得著？还不快点起来，努力工作？” 李子成把门板敲的眶响，惹得两口子火冒三丈。 “嘿，小兔崽子，你是要倒反天罡啊？” 李庚一骨碌爬起来，开始追杀儿子。 在他俩的背后，贝聿成只能摇头苦笑。 这对父子，跟欢喜冤家似的，倒是让家里多了几分欢乐。 李家三人当然没空休息。 尤其是李子成，他必须得利用文代会的间隙关注电影的筹备情况。 如今剧组的头等大事，就是剧本创作。 而剧本创作中，又分成了若干小组。 有人负责剧情，有人负责人物，有人负责场景，有人负责台词。 这都是李子成给做的分工。 一开始大家都很不习惯，互相之间没少闹矛盾。 a组说b组的台词和人物不符，c组说d组的场景瞎胡闹。 但磨合著、磨合著，大家开始体会到其中的好处了。 因为分工明確，各有所专，使得每个小组的注意力都十分集中，在创作的过程中可以用最少的时间精益求精。 “千万记住，建置-对抗-解决-框架。这是基本的创作要求，但是我从你的这段剧情里看不到。你设计的这段剧情太散漫了，用了太多的篇幅来讲不相干的內容，完全偏离了重点。” 李子成现在充当的，是剧本医生的角色。 游走於各个小组之间，帮助解决问题。 当然了，因为他严苛的要求，也让大家生不如死。 就比如张一谋，被他扔到剧情创作小组，为了想出好的剧情，已经开始掉头髮了。 本以为苦心孤谐弄出来的剧情很好，结果被李子成批的体无完肤。 当然了，骂人不是目的。 目的是骂张一谋。 呢—也不是。 最起码李子成教给了张一谋如何模式化地去构建剧情的办法，让张一谋迅速从愁眉苦脸变得喜笑顏开。 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李子成pua了，反而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重新带著满腔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赵蒙生的蜕变一定要在战场上，不要在生活中。我反覆强调过，我们拍的是战爭片，一切剧情要素都要围绕著战爭来展开。你把赵蒙生的转变放在日常的训练中，这好看吗？” 面对顾长蔚的时候，李自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真是的！ 明明都先说好了，第二幕剧情重中之重，占比要到50%以上，也是整部电影的骨架。 结果就是分不清重点。 眼瞅著顾长蔚顶著满头唾沫星子，灰头土脸地坐下来重新忙活，北电来的人全都若寒蝉。 那个曾经和蔼可亲、鞍前马后的小师弟不见了。 他们面对的，只有恶魔！ 比班主任还要恐怖的恶魔。 “想什么呢？你的人物设定做的如何了？ ， 李少虹被惊醒，这才发现李子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哦，在这儿呢。” 李少虹在人物创作小组，她负责的是靳开来的人物设定。 现在李子成要检查她的作业，让她十分紧张。 她是女孩子，要是被当眾痛骂，说不定心態会崩。 她发誓，她真的已经竭尽全力地做了。 在她的志芯中，李子成面色倒是很平静。 “千万要记住人物的矛盾性和复杂性，靳开来身上的矛盾点在哪里，你可以更加丰富一下。” ，居然没挨骂？ 李少虹高兴坏了，拼命点头的样子仿佛得到了小红。 三个小时后，李少虹满怀雀跃地拿著修改的方案再来找李子成。 “嗯，已经不错了，但还缺点什么。” 有了进步，李少虹动力十足，回去之后继续埋首案瀆。 终於在晚上十点的时候，拿著三次修改的方案，再次找上了准备回去睡觉的李子成。 “还是少了一点感觉，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程度。” 可恶，还是不行吗？ 李少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態很棒，距离突破只差一点点。 於是回去之后，她乾脆不睡了。 整整一夜的时间，李少虹一直在绞尽脑汁进行改善。 终於，在东方天亮时分，她看著呕心沥血的文案，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要想再有突破，只能在日后入行的工作中磨礪，才能找到机会。 李子成准备出门的时候，李少虹堵在了门口。 今天是音乐家协会看电影的日子，他被乔宇、刘积等人点名，必须过去陪同按理说，最好的时间是等他回来。 但李少虹等不了。 她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是將文案往前一送，祈祷这次能达到李子成的要求。 在她的紧张中，李子成一目十行，看的很快。 “嗯——..—” 李少虹的心猛地绷了起来。 拜託，千万不要说不行！ 终於，李子成的口中，后面几个字蹦了出来。 “还是用第一版吧。” 沉默！ 是李少虹的错。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子成，我要杀了你！” 那一年的深秋，所有的北影人都忘不掉，一个疯了的女人举著钢笔追杀李子成的场景。 究竟是怎样的爱恨情仇，才会演变成这样的血海深仇啊！ 第176章 反击 第176章 反击 “我说我不来，非让我来。哎哟，我这日理万机的忙碌啊，全都耽误了。” 啪·—· “臭小子，少在这里发牢骚。我们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 刘积一个拍打后脑勺，制止了李子成的得瑟。 今天是给音协代表们放映电影的日子，剧组和长影的其他人便不来了。 没必要。 隔行如隔山，放映完了也没啥好聊的。 李子成本也是这个打算，毕竟新电影的筹备紧张的不得了。 但乔宇等人严令要求，他必须到场。 就像刘积说的那样，他也是音协会员。而今天，就是最好的亮相日子。 有电影里的几首曲子和配乐傍身，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年轻。 事实也是如此。 电影放映完后，满场掌声如潮。 如果说在座的音乐家们看不出电影的好坏，但其中的音乐行不行可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小朋友，你这个惊喜，可是太大啦！” 吕冀主动向李子成伸出了手，神色儘是欢喜。 中国的音乐界有后起之秀，这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 “都是四位老师的言传身教，才得以完成作品。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没有四位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种场合，李子成非常清楚该说什么话。 真以为四个老傢伙是为了他著想，才拉著他来的？ 大错特错！ 作为对四个老傢伙十分熟悉的人，李子成百分之百肯定，他们就是为了显摆毕竟在这次的文代会上，云集了中国音乐领域的几乎所有大拿。 他们四人虽然声望不菲，地位不凡，但也不见得就比別人高到哪里去。 那该怎么做才能技压群雄呢？ 比手艺大家半斤八两，但是比徒弟可就不一样了。 李子成很怀疑，如果自己不说这番话，今天到底能不能活著回去？ 果然，乔宇四人笑的都跟弥勒佛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拍著他的肩膀，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慈祥。 “这孩子从小就灵性，对音乐求知若渴。我们也是看到他心诚，这才仔细教导於他。”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慧根，跟音乐颇有缘份。本来无意收徒的，实在不忍心良才埋没。” “总算没有辜负我们的一片苦心，如今算是做出了一点成绩。” “成子啊，你切记不可骄傲自满。你如今取得的这点点微末成绩，和在场的这些前辈们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要始终保持谦虚，这样才能一直进步，记住了没？” 李子成还未如何呢，旁边的人是个个气炸了肺。 该死的，今天被这四个傢伙装到了。 可气归气，看著李子成，大傢伙是真羡慕啊。 管真实情况如何，毕竟人家李子成亲口认了师承，以后这四个老登就是名副其实的李子成的老师。 今后李子成的成就越高，他们的名望就越高。 “之前打听的时候，你们还藏著掖著，原来是要在这里放大卫星啊！” 谷健芬也是心热，毕竟享受了一场音乐盛宴。 不过她的心思和別人不同。 在这里，她都算是小辈，而且正处於年富力强之时。 既然李子成的创作能力如此之强，今后完全可以好好合作嘛。 “成子，达者为师，今后音乐上的事情向你请教，你可不许藏私。” “哎哟喂，谷老师，你这么说可是让我无地自容了。今后有事您说话，我就算是爬也爬过来。” 这个痛快劲让谷健芬大喜，拉著他的手就不放了，跟自己儿子一样。 好好地看了一场电影，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乾脆转移到了旁边的会议室，直接开起了一场討论会。 李子成这个当事人自然没有走脱，大家还有许多问题等著他呢。 “李子成小同志，你在电影开场使用的女高音美声唱法，是一首什么曲子啊？” 一位来自黑龙江的代表率先提问。 谁都知道《伐木人》讲述的是黑龙江林场的故事，而电影中更是將北国风光完美展现出来。 甚至黑龙江本地人看了电影都非常惊，从未想过家乡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就要在黑龙江大力推广这首歌。 要选一首最能代表黑龙江的歌曲，非这首歌莫属。 “那我就借今天这个场合，给老师完整地唱一遍。其实电影中的插曲，是由路瑰樱老师演唱的，我的水平不能和她相比，请各位老师见谅。” 可以现场听到完整的曲子，大家都很高兴，纷纷鼓起掌来。 等李子成唱完，大家又就曲子的技术方面做了探討。音乐当中的创新部分， 都让大家获益匪浅。 不过在聊到片尾的《一剪梅》时，不和谐的声音还是出现了。 “小同志，你这首歌虽然和电影的氛围十分融洽，但词曲之中过於流俗，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场面为之一冷，不少人都侧自看去。 特殊时期刚刚过去，扣帽子的行为最是令人厌恶。 可偏偏有些人放不下过去的作风，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还要拿一个年轻后辈做伐。 眼见著乔宇要出头，李子成忙扶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些老师关键时刻挡风挡雨的行为，怎能不令人感动？ 李子成笑吟吟地看著那个傢伙，心说你跳出来的正好，要不然我的心思还不知道该怎么讲出来呢。 “这位老师有所不知，这首歌我运用了通俗的风格，以歌曲的小爱来彰显人类情感的大爱。” 见李子成的反驳不算激烈，那个傢伙心里有点受用，更加追著不放了。 “问题就在通俗上。失去了音乐的艺术格调，妄图以情情爱爱来歪曲大义， 须知这是一种危险的做法。” 李子成依旧不急不躁，浑然不像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按照老师的说法，爱情是小道了？” “难道不是小道吗？” “那老师何时和您的夫人离婚？”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当即炸了。 不少人都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不礼貌，不笑吧又忍不住。 那个傢伙登即呆住，脑瓜子嗡嗡地，只感觉浑身的血都被抽乾了。 四周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已然化为无穷无尽的嘲讽，像遮天闭日的乌云將他埋没。 第177章 示警 第177章 示警 “老师，我年纪小，不会说话，您別介意。” 道歉只要及时，那就不算犯错。 李子成摆出人畜无爱的笑脸，充分发挥年龄的优势。 都这样了，你要是还生气，那就是你没风度了。 实在不行我给你卖个萌？ 反正我年龄小。 看著他的作怪，那些本来担心的前辈们更加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傢伙，是会气人的。 果然，那个老傢伙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最终不得不平復下来。 还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要是拍案而起，可就变成大笑话了。 “哼！” 老傢伙拂袖扭头，只能將满腔怒火压在心底。 对此李子成是不在意的。 这老傢伙他听都没听过，一看就是没前途的。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將来谁搞谁还不一定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掌握著主动权，他还有话要对如今的音乐界说呢。 “各位老师，通俗音乐不是洪水猛兽，反而会成为我们音乐事业的有益补充，我们不能將这种音乐形式拒之门外啊。” 乔宇生怕他再惹看谁，忙给他搭台。 “说出你的观点。” 行，这个老师没白认，虎骨酒没白送。 李子成瞬间从嬉皮笑脸变成了严肃认真的模样。 “长久以来，我们的音乐事业更专注於艺术层面，在古典乐、民族乐、传统乐等领域倾注了大量的精力。但实话实说，这些音乐形式都有著巨大的缺陷。” 他也不等眾人发问，在所有人疑惑的思索中开讲。 “古典乐太过於高雅，过於深奥而很难被普罗大眾接受。民族乐有地域和民族的障碍，不管怎么宣传，也难以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比如二人转在东北广为流行，但进入了山海关之后，受眾寥寥。同理，豫剧很难走出河南，越剧进入不了中原..” 满场鸦雀无声，但没有人神情散漫。 新奇的观点让所有人都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情知一场重要的变革也许正在云酿。 “传统乐虽然是我们的歷史瑰宝，但正因为是歷史的產物，所以很难適应今后的发展和开放需要。哪怕对传统乐进行再创新，也难以为我们的对外宣传提供足够的支持。各位老师，我们不能总是对著外国人唱《茉莉》吧？次数多了， 外国人一定会有所疑问，难道中国的音乐就只有《茉莉》吗？” 这一问不得了，儿乎让在座的所有人破防。 因为李子成的话真的捅到了他们的心窝子上。 这些年来他们对外进行音乐交流的时候，確实如同李子成所说的那样，运用的要么的是古典乐、要么是民族乐、要么是传统乐。 而在这其中，《茉莉》是表演次数最多的曲目。 他们的想法是，这首歌曲调简单，舒缓易学，能更容易被外国人接受。 但李子成的话完全不留情面，几乎是在批评他们不思进取了。 可李子成说的也没错啊。 这些年音乐界的对外宣传效果，確实微乎其微。 就这还没完呢，李子成接下来的话，才是天崩地裂的效果。 “我们目前所坚持的音乐形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致命缺陷，那就是脱离群眾。” 尤其是在刚刚结束的文代会开幕式上，老人家可是刚刚发表过讲话。 文艺要为广大群眾、尤其是为工农兵服务。 脱离群眾，几乎可以定性为一种罪名了。 “广大群眾有多少人能够走进歌剧院欣赏古典乐？云南的群眾能听懂河北郁子吗？《茉莉》虽好，可是听的次数太多，会不会让广大群眾已经腻烦了？而且能被广大群眾所接受的音乐形式，是不是应该简单、通俗、易懂並具备普遍的价值观？” 一连串的发问作为基础，李子成后面的话才是目的。 “有许多老师都知道，我之前机缘巧合，和日本的音乐人有过交流。” 这一下不少人都面露笑意和惊奇。 毕竟一首歌卖了五万美元这件事，如今在音乐界已经不是秘密了。 许多人都惊讶非常，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什么歌曲能卖那么多钱？ “据日本的音乐人介绍，如今在国外通俗音乐大行其道，而隨著我们国家的对外开放，这种通俗音乐一定会流入国內。这是一片蓝海，如果我们不主动进行探索和占据，难道要我们的群眾成为国外通俗音乐的俘虏吗？” 这是李子成的忧思，也是前世发生过的情况。 “李子成同志说的没错，其实目前在广东，海外的通俗音乐已经在民间悄悄流传开来。有一位湾岛上的女歌手叫邓丽珺，她的歌曲非常受欢迎。现在看来， 通俗音乐非同小可，我们確实应该重视。” 一位普通话说的很吃力的人站了出来，佐证了李子成的观点。 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这个时候提供了帮助，李子成便朝他笑笑，神情里充满了感激。 那人回以微笑，不过目光里似乎对李子成很感兴趣。 “那种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只会败坏社会风气，理应立行禁止才是，怎么还能鼓励呢？” 因循守旧的人在所多有，当即就有人气哼哼地牢骚起来，说不定回过头来就会成为导致倒退的元凶。 李子成看过去，笑道：“这位老师，爱情是人类长久以来歌颂的主题，是人类天性和伦常自然存在的。按照您的说法，难道我们连《诗经》也要禁止了吗？” 在那人有心反驳之前，李子成加重了砝码。 “难道我们唯物主义者就不能有爱情了吗？” 得，这一下谁也不敢说话了。 只要谁敢说唯物主义者没有爱情，保证他什么生命都得终结。 宜將剩勇追穷寇，李子成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爱情诗，就是我们唯物主义者写的啊。” 在所有人惊疑和迷茫之中，李子成祭出王炸。 “伍豪同志曾经给邓奶奶写过这样的一首情诗：我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话落，整个会议室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坚贞不移的爱情所感动，也为这个事实所震惊。 反驳？ 不存在的。 也没有人怀疑李子成在瞎编乱造。 邓奶奶可还在世呢，只需要求证一下就知道真偽了。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干这种事。 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当下对於通俗音乐和爱情视为糟粕的做法，难道就要破除了吗？ 更有不少人想到了李子成之前说过的话通俗音乐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难道要让广大群眾成为外来者的俘虏吗？ 这是什么？ 这无异於是中国音乐界的警世恆言啊！ 第178章 市场的意义 第178章 市场的意义 李子成不知道自己的言论能有多大作用。 他只是一个年轻人。 如果不是在文代会，换个场合，他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会有人重视他的意见。 哪怕他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在这些大佬眼中，恐怕也只是一个天赋不错的后辈。 幸好在国家的支持下，他成为了主角。 既然活动都是围绕他的作品展开的，那么他再说些什么，这些人也就愿意聆听了。 虽然其中有所反覆和爭执，但他作为一个內心成熟的人，很好地控制住了事態的走向。 该反击的时候犀利无比，该妥协的时候退让到底。 李子成的表现，让很多人感觉很不適应。 毕竟就算是一些真正的老油条，似乎也做不到像他这样游刃有余。 而他提起的音乐界的发展趋势，以及国外的现状，都让在座的人颇为惊疑。 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而是这些人一直没有从相关的角度去看待过问题。 这些人中，出过国的不在少数，更是参加了许多音乐文化的交流活动。 可问题是，他们出国也好，参加交流活动也好，都被限制的很死，都只在自己的相关专业领域內工作。 这就让他们很难突破壁障，去关注到专业以外的事情。 但事物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你不关注就可以的。 尤其是通俗音乐会侵蚀其他音乐类型的空间和受眾，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而要想说服这些人，还需要从他们能感受到的地方来下手。 “其实我刚才就说过，通俗音乐並非洪水猛兽，它也一直存在於我们的周围。” 说著，他拿了乔宇、刘积等人举例。 “就比如说，《让我们盪起双桨》本身就是通俗歌曲。这首歌有多好，有多受欢迎各位老师一定比更加清楚。” “不对吧？《让我们盪起双桨》明明是儿歌。” 有人提出了反驳意见。 李子成呵呵一笑，反驳的话早就准备好了。 “说它是儿歌，是因为它的面对群体。但实际上，即便不是儿童和孩子，难道我们大人就不喜欢这首歌吗？” 这一问，让所有人都顿住了。 仔细思索过后，却不得不点头，承认了李子成的观点。 《让我们盪起双桨》可是风靡全国的佳作，从老人到小孩，就没有不会唱的。 只是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大家就將它定义为了儿歌。 此时想来，好像確实偏颇了。 李子成还在继续。 “所谓通俗音乐，是具备大眾性和时代性的。能够面向最广泛的群体，以朗朗上口的旋律而被大眾轻易接受和学会。能反映当下社会和时代的文化潮流，紧贴大眾的日常生活和情感所向。只要符合这些条件的音乐，其实都是通俗歌曲。” 谷健芬若有所悟。 “按照你的说法，《我的祖国》其实也是通俗歌曲了？” “难道不是吗？” 李子成的反问，让大家陷入沉思。 《我的祖国》是通俗歌曲吗？ 首先，这首歌肯定符合李子成提出的那些条件。 其次，这首歌具备普罗大眾能够接受的价值观吗？ 肯定能啊。 爱国主义无论何时都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情感啊， 可他们接受了李子成的观点，也就意味著他们心中的禁开始鬆动。虽然暂时看不出效果，但指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毕竟参加文代会的这些人，其实就是中国文艺战线的引领者。 后世人通过歷史看到的这个时代发生的任何事，都是从他们这些人的手中诞生的。 反正今天李子成就传播了两个重要观点： 一，通俗歌曲必定会广泛流行，阻止不了。即便能阻止得了一时，却挡不住国外的入侵。 如果逆潮流而动，反而会把国內的通俗音乐市场统统丟失。 二，爱情不是不能提的禁忌，而是人之天性，而且是美好的。 完全可以根据中国的国情来歌颂爱情，但不能一桿子全部打翻。 至於有些人不信，到不了亲自到广东一带调研一番，看看邓丽珺的威力有多大就知道了。 会议一结束，没等音乐界的前辈们找李子成交流，他就被人绑架了。 来到一件空的小会议室，围著李子成的人眼晴里都冒著绿光。 “李子成同志，刚才忙於会议，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中国唱片社的社长左莹。” 其他两人也不甘落后。 “我是中国唱片厂厂长张明樺。” “我是中国唱片发行公司经理李振伟。” ，国內唱片製作和发行的三巨头都在啊。 这让李子成隱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果不其然，左莹迫不及待地道：“李子成同志，你在《伐木人》当中运用的几首音乐非常好，具有非常高的水准。把这些音乐交给我们唱片社如何？我们会灌录成唱片，可以让歌曲传播到更多的地方。” “我们唱片厂才是製作唱片最专业的，交给我们才行。” “胡说八道，看看我们的名头，中国唱片发行公司。只有我们公司才有能力把唱片推广出去，交给我们才对。” 三位巨头当场爭执了起来，都想要拿下《伐木人》插曲的灌录权。 “三位，能不能容我说句话？” 有人看上了自己的音乐，这当然是好事。 安抚了三人之后，李子成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一女难嫁三男，你们三家都想要，那就只能看诚意了。不知道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呢？” “啊？” 这一问，让三人全都哑火了。 左莹很是纳闷。 “要钱吗？为啥要钱？” 其他两人虽然没开口，但跟著点头的动作著实让李子成气歪了嘴巴， 合著你们想白啊？ “三位，这些音乐都是我们长影厂宝贵的资產，是我们长影厂的宝贵財富。你们要拿去发行、赚钱，难道不应该支付相应的报酬吗？” 但他的观点，三人完全不认同。 “我们灌录唱片，都是出於公事，从来没有付钱一说啊。” 虽然李子成也知道当下没有这方面的明確政策，这三家灌录什么音乐，確实都没付过钱。 但事情落到他的头上，不给钱是绝对不行的。 理所当然的，他们之间的交涉以失败告终。 送走了这三位，李子成摇头苦笑。 看来改开还是任重道远啊，尤其是人们的思想观念必须得跟上才行。 一直等他身边清静了，一个男人悄悄走近。 “李子成同志，我们可以谈谈嘛？” 普通话很不包准。 李子成认出来，是刚才在会议上帮著自己说话的那位。 “还没感谢您刚才的仗义执言，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笑呵呵的，眼神里带著几分殷切。 “我来自广东，是太平洋影音公司经理廖明祖。” 哟！ 这一下李子成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太平洋音像啊！ 这可是中国流行音乐的开山老祖，是中国流行音乐发展绕不开的话题。 “廖经理，你好你好。久闻广东乃改开前沿，风气领先於全国。刚才听您发言，果然不同凡响，见识不同。” 李子成已经猜到，廖明祖来找自己，目的应该跟左莹三人一致。 就是不知道这个刚刚成立的太平洋影音公司，做派有没有所创新？ “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三家同行的谈话，还请你多多谅解。” 廖明祖性格十分谨慎，上来先告了罪。 见李子成摆手不以为意，他才继续， “对於你说的，收取报酬这件事，我是非常认可的。我之前去过香港考察，那边的音乐行业就是如此。而且收取报酬可以让音乐製作人维持生活，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铺垫到了这里，终於进入正题。 “如果將《伐木人》当中的几首音乐交给我们太平洋音像，我们愿意就报酬问题进行磋商。” 第179章 赚钱的意义 第179章 赚钱的意义 广东能在改开当中走到全国的前面，优越的地理位置並非全部因素， 廖明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李子成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电影里面的歌曲，和电影一样，都是属於长影的。要谈，咱们先去找苏厂长和庞副厂长吧。” 其实歌曲如何处理，李子成就可以做主。 但他还是决定拉上苏耘和庞学琴。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他打算通过这次的事情，让长影的领导见识一下文艺作品的商业化运作是什么样的。 廖明祖也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於是两人一起来到了北影厂。 等找到苏耘和庞学琴，把事情一说，两位大佬十分吃惊。 “这么说我们长影会有报酬？ 廖明祖笑容稳重。 “使用了贵厂的作品，给钱才是应该的。再说了，到时候我们太平洋影音公司对外发售唱片，也是有盈利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也不亏本。” 苏耘和庞学琴对视一眼，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激动。 天寿啦！ 电影插曲也能卖钱的？ 想想以前长影出品了多少好电影？ 里面有多少好歌？ 可那些歌被拿去隨便使用，什么时候给过钱呢？ 本来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毕竟就连长影都是国家的。但现在有人愿意付钱， 那又不一样了。 “成子，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李子成知道，苏耘问的不是该不该答应，而是歌曲能卖多少钱？ 他对这个老头不要太了解。 那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毕竟当著长影的家，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在他的肩上，老头子不能不算计。 哪怕这笔收入只能给长影职工的年货加点东西呢。 那也是大家都落著好了。 但苏耘也好，庞学琴也好，都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谈判。 既然事情是李子成搞起的，那就让他负责好了。 两位大佬也对李子成十分了解，绝对不会让长影吃亏的。 决定权到了李子成的手里。 他斟酌一番，迅速有了决断。 “廖经理，咱们今后合作的机会多著呢。而想要长久的合作，互信才是基础。这样， 我们长影就当交个朋友。我说个方案，由您指点。” 李子成没有简单地报一口价。 那样太傻了。 文艺作品的价值其实是在版权当中的。 虽然当下的中国没有版权法，也没有运作版权的空间，但还能能给將来的商业活动提供参考。 “电影中的插曲，我们长影授权给太平洋十年。十年后如何，到时候咱们再討论。这十年內，咱们根据销量做一个阶梯式的分成协议，你看如何？” 他给了廖明祖一个公道价。 如果唱片卖出去十万张，长影將获得3%的分成。 如果超过五十万张，分成为5%。 超过一百万张，则为10%。 后面两百万张、三百万张等，也都做了明確的规定。 廖明祖慎重地听著，同时脑子里在紧密地计算。最后不得不承认，李子成给出的条件非常好。 虽然是国內从未有过的方式，但其中的条款清晰明了又十分縝密科学，同时保证了双方的利益。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草擬合同。” 廖明祖雷厉风行，效率之高，让苏耘和庞学琴颇有些不適应。 可李子成已经找上了他们。 “苏大爷，庞大爷，您二位还不到高兴的时候。这件事厂里怎么说，您二位可得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庞学琴有些不以为意。 “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做成了是意外之喜，最后不成咱们也不吃亏。” “但是咱们的信用可就丟光了，今后別人还敢和咱们合作吗？” 李子成冷峻的话语，让两人瞬间警醒。 其实李子成这番交待，不仅仅只是针对这一件事，也是对东北人行事风格的一番警告。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东北人在做事、做生意方面不讲信用都是很大的问题。 这其中既有现实困难的因素，也有东北人对於信用这种无形资產认知不足的问题， 未雨绸繆做在前面，只要形成惯例，最起码长影能够成为其中的异类。 李子成很清楚，未来的东北肯定会衰落的。 这是大势所趋，神仙来了也没办法阻止。 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七十二变，阻止不了这种趋势。 只能先顾著长影。 假如长影能改变前世的命运，最起码能稍微影响些什么。 “三家公司对你的做法很是不满，告状都告到部里来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就钻进钱眼里了？” 黄震找来了。 他也是听说了长影厂和太平洋影音签署了歌曲合作协议后，跑来看看怎么一回事。 至於什么也没捞著的三家唱片公司心生不满，李子成早有预料，但並不在乎。 “他们三家公司如果拿到歌曲，也会製作成唱片对外发售吧？” 黄震莫名其妙。 “当然啊，要不然他们干什么？” “那他们赚钱吗？” 第二个问题让黄震站住脚步，思维隱隱有些明悟。 李子成紧追不捨。 “既然他们可以赚钱，为何我们长影不行？还要他们拿著我们的作品赚钱？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黄震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啊。” “从来如此，便对吗？” 李子成用了鲁迅的名句，问的黄震哑口无言。 当然了。 这位大佬一直都对他很是照拂，他感激还来不及呢，不可能只为了顶撞。 李子成决定从另一个角度阐述这件事。 “领导，您看，事情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我们电影厂生產出电影后，除了卖拷贝这一次之外，其他的事情就跟我们电影厂没关係了。这就好像我们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反倒成了別人的。虽说我们长影是国营单位，本来一切都是属於国家的，理应奉献。但这么做，它没啥好处啊。” 他乾脆蹲在地上，找了根小木棍，给黄震画起了图。 “您看，我们管唱片公司要的钱，其实就是唱片公司发售唱片收入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不要，那么这笔钱就只属於唱片公司。您可能疑惑了？反正就一笔钱，唱片公司也是国营单位，何必费事呢？” 李子成用箭头將唱片公司和长影厂连起来， “可假如这笔钱到了我们长影厂，那就是一笔新的帐，反映到经济上就意味著我们长影的收入增加了。如果我们长影的盈利状况很好，那国家在拨款方面是不是就可以轻鬆一些？可假如这笔钱只停在唱片公司，那我们长影收入缺失的部分，谁来补充呢？是不是国家？” 黄震不知不觉也蹲了下来，看著地上的图，隱隱觉得长脑子了。 “除此之外，我们长影收到了这笔钱，还可以继续向下进行延伸。职工的工资、福利，厂区的建设，设备的购买，电影拍摄的投入等等，都能隨之增加，然后又可以產生新的效益。我们產出了更多更好的电影和音乐，唱片公司又能有新的唱片发售，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经济循环？” 其实李子成摆出的范例，就是后来很著名的“一百元流通”小故事。 同样的一百元，在不同的人之间流通一圈，就產生了许多价值。 现在李子成把这个原理告诉给了黄震，让他一下子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黄震看著其中的一环环、一幕幕，飞速思考其中的变化，突然发现，如果按照李子成设想的这么来，同样的价值將会令更多的人受益。 而一直苦恼的文艺事业拖累国家財政的问题，也许解决办法就在其中。 第180章 三等功和…… 第180章 三等功和…… “这个小傢伙啊，短短时间里搞的样是真多。” 因为上面的內容，全都是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被仔细匯总了。 没过多久，北大经济系、北电、中戏、军艺、国防大学等诸多机构，都收到了相应的资料。 里面的东西，让这些机构如获至宝，立刻投入到了细致而深入的研究当中。 这些事，李子成不知道，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在北影厂里忙著电影的筹备。 但《伐木人》已经在文代会的各界代表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了各个协会討论的中心。 虽然这是一部电影，但文艺界全都能够从中找到灵魂共洽的地方。 “李主任，我们曲艺家协会是真心邀请你去的。自从知道了电影中的那场表演是你弄的，大家都迫切希望从你这里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崔愷找到了北影厂，向李子成发起了邀请。 电影中林场搬新家之后的那场表演，著实给当下的曲艺界开了天眼。 二人转，没有人不熟悉。 大秧歌，也耳熟能详。 但是能把传统曲艺玩出这等新样，还这么赏心悦目的，大家见都没见识过。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二人转、大秧歌能这么玩京剧呢？ 越剧呢？ 豫剧呢？ 黄梅戏呢？ 是不是也可以走出全新的道路？ “我的崔大哥啊，你也不看看情况，我现在走得开吗？” 除了电影界、音乐界的电影公映，李子成到了现场外，其余的公映场次，他都不见踪影。 就连文学界的公映，他也分身乏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为此还被茅老、巴老、公沐等人埋怨许久。 毕竟大家都是看了小说的，就想著拿电影和小说的不同之处和他这个作者交流呢。 结果他却隱身了。 可李子成的理由也很充分啊！ 电影的筹备到了关键时刻，这可是国家任务，其他的各项活动都得靠后。 “李子成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梁副师长，您怎么来了？” 崔愷本来还想纠缠，但是看到一群军人走来，不得不让开了位置。 眼巴巴地看著李子成被包围，终於知道他没有说谎，確实没空去参加研討了。 韦上將会来，李子成不意外。 毕竟是电影筹备委员会的负责人之一，肯定关心电影的进度。 就是没想到，本来应该在南疆的梁副师长居然也到了京城。 说起这个，韦上將著实不满。 “你这小娃娃，好不地道。有什么好东西总是藏著掖著，要不是梁副师长打了报告上来，我们还不知道呢。” 李子成莫名其妙，对上了梁副师长汕笑的神情。 “呵呵，当初在南疆的时候，你说的那些军事设想，我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於是就大著胆子，写了一份报告。这次是让我来做匯报的，不过我想著那些想法都是你说的，所以就陪看领导过来，再和你交流交流。”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梁副师长，你嘴上没有把门的吗？ 咋什么都往外说啊？ “我那都是信口开河，纯粹是文人的幻想。就跟李白的诗一样，一看就是假的。” “信口开河？那行啊，我这就发调令，徵召你入伍，给你安排个地方信口开河。” 韦上將目光如炬，吃定了李子成。 老一辈人就是不行，开不起玩笑。 “领导，您饶了我吧。” 李子成乖巧.jpg。 “你呀你呀，不逼一逼你，你是不肯老实的。” 韦上將锤了他胸口一拳，语气缓和。 “我也不难为你，上次你说的新式步枪，这次再好好说说。” 听到这话，李子成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问无人机、人工智慧、全领域频道阻塞。 “其实我也是看了美军的m16步枪，以此为基础，想像了一些新玩意儿。至於能不能用，合不合理，我可不敢保证啊。” 李子成给自己找了个由头，可以让人信服。 美军作为当今世界最为强大的军队，不知道有多少人研究和学习呢。 李子成能有想法，不算什么。 做好了铺垫，李子成拿出纸笔，当场给韦上將和梁副师长画了qbz-191的图形出来。 当然了，只有外型。 至於里面的结构、导气方式什么的，他一概推脱不知。 这样才合理嘛。 外型就是个模样，他可以幻想，別人也可以幻想。 虽然他画的图纸让韦上將和梁副师长垂涎欲滴，想像著如果新的步枪真是这样的场景就心情澎湃，但空有其表，距离成为现实还有很遥远的路呢。 倒是他在枪型上面做的补充，比如导轨啊、握把啊、倍镜瞄准器、榴弹发射器啊之类的东西，给了两人很大的启发。 毕竟这些东西虽然暂时还没有，但要实现其实也不是很困难。 至於这样改动之后的作用，两个老军人也能想的到。 確实对於作战很有帮助。 “你虽然不是军人，但你做出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人民军队赏罚分明，该是你的功劳，绝对不会不赏。” 韦上將满意了，这才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后，红绸上面居然铺著一枚奖章。 “这是—” 梁副师长笑呵呵地解释了。 “上次你在南疆，亲手消灭了四个敌人，还指挥和率领一个小组的士兵解救了被困的文工团。按照部队的规定，授予你个人三等功一次。” 李子成颤颤巍巍地接过奖章，整个人都晕乎了。 当时就是想著不能见死不救，也容不得猴子在自己的国土上囂张。 结果却换来了这么大的荣誉。 决定了，今后一定要將这枚军功章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不管谁来家里拜访，看不到別的不要紧，必须得看到这个。 他以为好事就这一件，谁知过后黄震也找了过来。 “你还不是d员吧？” “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还是礼部尚书亲自过问。 “我现在还是团员，不过一直都说我是接班人。领导，我啥时候能接班啊？” “混蛋小子，我们腿脚还利索呢，轮不到你来接班。” 黄震满头黑线，差点动手。 等心情平復下来，他才道：“你想入d吗？如果想的话，我做你的介绍人。” 这个待遇可太夸张了。 李子成登时热血沸腾，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万分想要入d，但是能不能做秘密d员？” 这个要求给黄震弄晕乎了。 “这又不是革命时期，做什么秘密d员？” 李子成有些纠结，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但也確实有苦衷。 “领导，您知道的，我很快就要去美国留学了。如果有了d员的身份，做事恐怕不太方便。” 黄震还是不解。 “谁也没有规定，d员不能去美国留学啊。” 李子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神情无比严肃。 “领导，我是孙悟空，就算日后闯出祸来，也不会把菩提祖师说出来的。” 黄震不说话了，双眼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瞬间红了一圈。 “傻小子，用不著你做这样的事情。” 李子成咧嘴一笑。 “我总觉著，有些事只有我能做。” 因为我是穿越的啊，又给了我这样的身份。要是不能翻江倒海，穿越的意义何在？ 黄震没有再说什么。 李子成入d的事也搁置了下来。 看来这样的事情，黄震也需要回去之后匯报，取决於上面的態度。 不过李子成却陷入了麻烦当中。 “三等功奖章？为什么授予你三等功？” 贝聿成捧著奖章，脸上不见任何喜色，危险的目光在父子两个身上来回扫描。 第181章 原来男人也能这般好看 第181章 原来男人也能这般好看 “都说话啊，哑巴啦？” 李家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哑巴，另一个也是哑巴。 鹤鶉一样缩在一起，被贝聿成死神一样的眼神盯著。 李子成心肝胆颤，悄悄地给老爸使了眼色。 辅助呢？ 救一下啊！ 幸好这个辅助不是陀螺，关键时刻还算靠谱。 “咳咳，哎呀，其实没啥，就是———·就是成子————.他在南疆的时候，开了几枪。” 好整脚的理由，弄的李子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贝聿成不是那么好骗的。 “开了几枪就能获得三等功？你们父子俩行啊，说谎话不眨眼是吧？好，我自己去问。” 见她作势要走，李家父子终於慌了，赶忙一左一右抱住。 “媳妇儿，这都晚上了，干啥去呀？” “妈，我饿了，先吃饭吧。” “我看你像饭！” 贝聿成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柔贤淑，一把揪住李子成的耳朵。 “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清楚，咱们没完。” “哎呀呀，疼疼疼———” 以往叫疼卖萌，今天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李子成感觉到，老妈是真的下死手了，看来是著实气坏了。 眼瞅著贝聿成去抓条疙瘩，他亡魂大冒。 “我招！我全都招！” 半个小时后，终於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贝聿成使出了乱披风条法，打的李家父子鬼哭狼豪。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到打不动了，贝聿成將条一扔，抱著李子成眼泪就下来了。 “你咋那么虎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子成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嘿嘿乾笑。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啥事都没有。再说了，碰到那种情况，您说我能见死不救？ 当年您都敢上战场，我是您儿子，虎母无犬子不是？” 贝聿成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禁拍打他的脑门。 “你说我是母老虎？” “夫人，你別听这小子胡咧咧。你怎么可能是母老虎？你那是穆桂英掛帅、秦良玉挥兵，真正的巾幗英雄。” 贝聿成冷眼横他。 “別以为没有你的事。你是他爸，你就看著他胡闹？有你这么当爹的？” “哎哟喂—” 李庚的京城话学的飞快。 “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子跑的跟兔子一样，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就窜出去了。我当时就想去追他，可他把枪都拿走了，你说我也不能空手去吧？那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了，你可咋整？” “哼，没了你这个不著调的，我还能少生点气。” 恼火归恼火，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过去了那么久， 贝聿成发作了一通，渐渐平息了下来。再拿起军功章，脸上已经是笑意盈盈啦。 “到底是我儿子。当初我在朝鲜战场两年多，都没有立过功。我儿子还没真正上战场呢，就立了三等功。” 看到她心情好了，李子成仰首挺胸。 “汝儿勇否？” 贝聿成受不了他的得瑟，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讚许道：“勇冠三军。”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下来。 至於入d的事，黄震一去不復返。 李子成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机会了？ 不等他过多寻思，龚雪、朱琳和李幼彬三人居然找了过来。 “哟，你们三个这么閒？” 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在做分镜头脚本，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看的他们如痴如醉。 “成子这画功，都能做画家了。” 听著李幼彬言不由衷的夸讚，李子成乾脆放下了笔。 “你知不知道你的马屁很乾？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还想不想进步？想进步就好好学学。你连都拍不出来，活该你没出息。” “得得得！来了几天京城，你瞅你这嘴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嘴也跟京城的风沙似的呢。” 情知三人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李子成也不想分心二用，乾脆放下手头的工作，將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说吧，什么事？” 龚雪到底是他嫂子，没有什么隔阁。 “是朱琳姐找你。” 朱琳找自己？ 李子成立刻严肃了许多。 “朱琳姐，虽然我貌美如，但你可是有夫之妇，你要矜持。” “滚蛋！” 朱琳本来颇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抽科打浑，登时破防，抬脚就端了他一下。 到底是京城大讽蜜，放下了扭捏之后，朱琳反而畅快了。 “成子，我这次找你，是有些演技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 其实她不说，李子成也猜到了。 他和朱琳之间虽然认识了，但关係没有多亲密，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 唯一的交集，就是《风声》这部电影。 朱琳作为一个没有演技经验的新人，要演李寧玉这么很考验演技的角色，必然有诸多凝滯之处。 按理说，她第一个该求教的人，应该是谢縉才对。 可谢縉如今一边忙著筹备电影，一边忙著出席文代会，显然还顾不上指导他们演技。 再说了，谢縉能指点的东西，肯定比不上李子成这个编剧。 “你有什么不懂的？” 別看李子成顾不上《风声》的情况，但既然朱琳找上门来，他还是很负责的。 电影拍的好不好不要紧，他並不想毁了这些人的职业生涯。 也就是说，哪怕电影拍砸了，最起码龚雪、朱琳、李幼彬等人的演技要被看到。 这样他们才有將来可言。 而在这其中，最需要关照的，毫无疑问就是朱琳。 毕竟龚雪是不用担心前途的。 只要《伐木人》上映后，她必然会名震全国，成为大眾偶像。 日后的她，是绝对不会缺少演戏机会的。 李幼彬天赋凛然，驾驭一个武田，完全不在话下。 只有朱琳，是名副其实的幼苗。 现在，李子成得呵护好这颗幼苗，不能让女儿国国王还没有登基就中道崩殆。 见他愿意帮忙，朱琳登时喜上眉头，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 不过这一靠近，將李子成的脸看的更加真切。 稜角分明的五官，深邃如海的眼神，尤其是皮肤居然比女人还要光滑白皙，颇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朱琳不免看的心驰目眩，心跳也促了几分。 原来男人也可以这般好看！ 第182章 我生君未生【月票加更】 第182章 我生君未生【月票加更】 出尘！ 这是朱琳从李子成身上发现的，唯独他有的气质。 很奇怪的感觉，但真真切切存在。 事实上不只是朱琳，其他人对李子成也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李自成有一种世外高人的形象，哪怕年龄小，也很令人信服。 这其实是穿越者的后遗症。 毕竟是站在上帝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心態是完全不同的。 但这种气质很迷人，也是显而易见的。 平常都是別人面对朱琳的时候，被她的美貌所，不敢直视。 唯独这一次，朱琳居然退避三舍，难樱其锋。 “朱琳姐，说说你的感想，我来帮你查遗补缺。” 幸好李子成开口了，否则朱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了眼神，乾脆掏出了本子。 看的出来，她对这次的出演很重视，做了许多笔记。 “在你的剧本中，李寧玉明明是一个很杰出的人，可为何她的表现是慌乱和脆弱的呢？这不显得有些矛盾吗？” 这是朱琳第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她曾经就这个问题和谢縉、黄蜀勤、李幼彬、龚雪都探討过，但大家都琢磨不透。 甚至还有怀疑，李子成没有考虑到的。 朱琳也怕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自己影响了电影的质量，这才央求龚雪带著来找李子成不错，很有灵性嘛，能发现这种深度的问题。 高兴之下，李子成朝朱琳笑笑。 他就坐在床边，迎著户外照进来的阳光。这一笑不得了，光芒万丈，如梦似幻。 朱琳正当面，登时呼吸一滯，可恶的心跳又加速了。 她不得不稍微偏头，避开这太过於气盛的锋芒。饶是如此，面对著李子成的脸颊也更滚烫一些。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男人的目光和笑容，威力竟然如此可怕。 “李寧玉所面对的，其实是高智商精英的生存困境。” 李子成只用一句话，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朱琳也顾不得羞涩，赶忙抓紧了笔，聚精会神地等著他讲解。 “你们都看过剧本，知道李寧玉不是地下党员，她是无辜被捲入风暴的。她的处事原则就和她的技术原则一样，保持中立。她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全自身，但是呢，漩涡之中只要被捲入，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等朱琳记完了，他才问道：“你能明白吗？” 朱琳没有说话，而是在努力思考。 “那李寧玉真的无辜吗？” 李子成就喜欢她这个聪慧劲， “怎么可能无辜？从她为汪偽政权效命，她就不是中立的。也就是说，剧本中给她设定的中立身份，其实是偽中立。要知道，人在这个世界上肯定都是有立场的。而有立场， 就不存在中立。” 骑墙是什么下场，懂得都懂。 更不要说，李寧玉所做的事，註定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她在这场风暴中，更应该做的，其实是自救。 自我救赎。 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而在李子成的剧本中，她做到了。 前世的电影中，她却没有做到，因此也不是那么的出彩。 能拿奖，是李大演的好。 不是人物弧光好。 生怕朱琳的理解不够透彻，李子成又深入解释了一嘴。 “李寧玉的情状，其实是时代洪流裹挟下知识分子的困境。” 这么一说，其他三人迅速懂了。 毕竟这种事不单单发生在抗日时期，刚刚过去的特殊时期他们可都是亲歷者，亲眼见识过的。 朱琳茅塞顿开，喜上言表。 “成子，多谢你啦，这下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真的知道了？未必吧？” 李子成却没有她那般自信。 可恶，居然被小瞧了。 朱琳生起了好胜心，转身伏在桌子上，摆出破译密码的状態。隨后说起了台词，整个情境十分顺畅。 等表演完了，得意洋洋地看向李子成，显然是要折服他。 可李子成却笑呵呵的，但说出来的话，全是她的不足之处。 “李寧玉是一个冷静、疏离的技术精英，她最想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和周围的环境隔离开来。所以她的台词是一定是克制的的机械感。但是你刚才说台词的时候，语调过於欢快了。不如这样，你重新说一遍台词，降低语速，加长停顿，製造一下理性压抑感性的状態。” 自己这么不堪吗？ 还是艺术的要求很高？ 朱琳有点受到打击，阴鬱了一下后，照著李子成的指点改动，重新表演了一下。 “矣，別说，这个味对了。” 李幼彬没有想那么多，当场拍起了手来。 明明是一样的台词，但是换了一种表演的方法，呈现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龚雪没说话，但点头的动作表明意思也是一样的。 “朱琳姐，你现在有点李寧玉的味道了。” 自己完全察觉不到的地方，那个弟弟却轻易而举找了出来，並且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法。 朱琳心神飘忽，情不自禁地又朝李子成看去。 那个弟弟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阳光中的身影愈发挺拔，又带著几分不真实的迷离感。 光线神奇地在他身上切割出破碎又闪动的晶莹，很有一种仙人將要降世的震撼。 这幅画面一直存在於朱琳的脑海里，直到她晚上回到家中，都不曾消散。 “你回来啦？” 家里，那个男人已经在了。 即使问候，也乾巴巴的，一如这个沉闷的屋子。 看著男人古朴而平实的面容，朱琳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了想，挤出一丝笑脸。 “我今天学到了很厉害的演技方法，等我演电影的时候—” 她努力说的开心一些，分享著收穫的喜悦。 男人听的很仔细，这一点她是看的出来的。但却没有任何反馈，反而局促不安的神情表明，男人听不懂这些。 朱琳好不容易涌起的热情陡然熄灭，轻声道：“吃饭吧。” 夜已经很深了。 朱琳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她看向头顶。 那是黑漆漆的屋棚，此时却好像浩瀚无垠的黑洞，將她的灵识吸入其中。 飘啊飘啊，不知道飘了多久。 突然，极致的黑过后，灿烂无比的阳光就那么不讲道理地涌来，为她营造了一片梦幻的世界。 第183章 太过於惊艷的人 第183章 太过於惊艷的人 清晨，朱琳从昏昏沉沉当中醒来。 房子里很安静，仿佛从来只属於她。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来，才看到静悄悄干活的身影。 “你醒啦？我买了早餐，趁热吃吧。” 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憨厚，如同他的性格一样。 朱琳欲言又止，最后化为无力的点头，洗漱之后坐在了桌子旁。 男人已经吃上了。 一口焦圈，一口豆汁。 即便离著很远，可刺鼻的味道还是让朱琳不禁皱眉。 她虽然是京城人，可对豆汁还是不喜。 没办法，这玩意儿真的很难受到女生的喜欢。 可是看到男人喝的津津有味，她也只好暗自忍耐，默默地吃了起来。 明明是日常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可是却相对无言，各自沉默。 而这，其实是他们的日常， 囊匙和瓷碗碰撞的声音，单调而无趣，仿佛无休无止。 终於，有人受不了这个气氛。 “朱琳，我们离婚吧。” 扑闪的眼睛陡然顿住，朱琳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待她看过去时，迎上的却是男人坚定的脸。 儘管心里翻腾过好几次这样的念头，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居然是男人提出来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 男人的样子，带著如释重负的欢快。 “咱俩的事，我想了许久，不是心血来潮。当初你嫁给我，我也知道委屈了你。你跟仙女似的，而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人。本来我觉著，在一起久了，好好过日子，別的也没啥。可现实生活让我明白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想要的东西，我不懂，我也给不了你。让这样的你和我过平凡的日子，你难受，我也难受。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姑娘，但不適合我。我这人吧，没啥大出息，你说的艺术啊、电影啊啥的，我都听不懂。我看，不如趁著咱们俩都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选择。你看，这样行吗？” 朱琳瞳孔晃动。 一开始是有些伤心的，那是女人的自尊。 但是默默听到最后，突然化为释然的笑意。 是啊！ 既然不合適，何必强求呢？ 再说了，这样的日子她本就忍耐不下去了。 现在好说好散，彼此都保持了体面，不比什么都强？ 至於如果离婚了，该怎么和父母说—— 朱琳丝毫没有迟疑和担忧。 京城大妞，不但讽，同样也很任性。 “好。” 李子成並不知道自己促成了朱琳的离婚。 如果知道，他也会高兴的。 毕竟朱琳的第一段婚姻，纯属无奈。 只因为这个年代，年纪大的女人不结婚，遭受的冷眼和非议是无法承受的。 女儿国国王，当然需要匹配的上她的男人才行。 李子成满心欢喜地取了包裹。 从日本邮寄来的包裹。 不用猜，一定是中岛美雪邮来的。 他已经告知了中岛美雪自己的地址，而他拜託的事情，中岛美雪一定会做到。 打开包裹，不出意外，最上面是中岛美雪的信。 信中的內容，让他发出了会心的笑意。 中岛美雪还对上海的相遇念念不忘。 “虽別日久，仍如昨夕。君之风采，见之难忘。心有所感，作曲一首。唯词一道，不敢露怯。献於君前，以为流水。” 这女人，真有情调呢。 居然做了一首旋律，却把填词的任务交给他了。 这是要成就高山水流、琴瑟相合的美好軼事啊！ 他拿起曲谱，略微看了一眼，隨即发出惊嘆。 中岛美雪到底是中岛美雪，曲调之优美，竟然將相遇的悸动和浩荡的歷史相结合，使得曲风厚重中藏著欢悦，令人一下子就能想到曾经在上海滩发生过的风云激盪和爱恨情仇。 这么好的旋律，填词必须要慎重。 而且这是一首完全原创的歌曲，李子成没有任何参照。 他也不想抄现有的作品，因为这是他和中岛美雪的天作之合。 哪怕为了对得起女人的心意，他也得拿出全部的本事。 如此一来，填词必然是一件长久的事。 他暂时搁下，继续查看包裹里的东西。 中岛美雪果然记得他的託付，给他送来了想要的东西。 李子成將东西拿出来，拆开包装后，一个通体蓝色带著白边的塑料方盒十分精巧，拿在手里也轻若无物。 左侧有个黄色的按键，下来是“sony”的字样。然后是一个箭头，最下方则是“walkman”的標誌。 没错，世界上第一台walkman来到了他的手中。 而中岛美雪的细心还体现在，她不但邮寄了walkman，还给配了世界上第一款简便式耳机mdl-3l2。 当然了，光有机器还不行，磁带更多。 李子成拿出来一一查看，除了中岛美雪自己发行过的专辑，她还挑选了一些当下日本乐坛比较热门的歌曲。 现代文明的气息，让李子成再也无法忍耐，拿出一盘磁带塞入walkman，並且將耳机戴好。 音乐很快响起，李子成当场陶醉。伴隨著舞步，在空地上跳了起来。 这么美妙的音乐，当然要配合上最好的舞步。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上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张牙舞爪的姿势夏然而止，李子成目瞪口呆地看著打开的房门。 他看门外人，如门外人看他。 龚雪、朱琳，还有谷健芬。 三人颤抖的眼眸里，不是他英伟的身影，而是魔鬼的步伐。 “这是什么？” walkman还没有捂热乎，就被三个女人夺走。这么小巧可爱的机器，瞬间征服了她们。 等李子成介绍了功能后，三个女人更加激动了。 她们都是喜欢音乐的人。 谷健芬不用说，本身就是创作大能。朱琳和龚雪都是学习舞蹈出身，也是跟音乐脱离不开关係的。 她俩甚至会在本子上记歌词，没事也会偷偷哼唱因为有三个人，李子成拔掉了耳机，用公放將磁带放给三人听。 《旅人之歌》慷慨豪迈的旋律响起，瞬间征服了三人。 谷健芬一下子就沦陷了。 “这就是你卖了五万美元的那首歌吗？” 这个反应倒是让李子成一愣。 “谷老师听的懂？” 谷健芬好笑不已。 “我就出生在日本大阪，七岁才回国。” 正因为听的懂，她才更加意识到《旅人之歌》的艺术价值。 龚雪和朱琳就一脸迷茫。 “这首歌真好听，只可惜，听不懂。” 好的音乐，是可以跨越语言的。但表达的意思，就不是她们能够理解的了。 李子成笑道：“其实这首歌也可以配上中文歌词的，就是没有那么高的战斗属性。” 说著，他回想了一下歌词，轻轻哼唱了起来。 不要再问我还痛不痛，心中流的泪早已湿透不要再问我想些什么，我不想再勉强你迁就我龚雪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失望，显然她觉得中文配的歌词，有点配不上这么好的旋律。 朱琳的眸中则闪过一抹讶色，心底更是悸动翻涌。 除此之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子成唱歌。 没想到这个年轻帅气的弟弟，不但在电影方面才华横溢，居然连唱歌也这般好听。 尤其是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唱到了她的心坎上。 微笑在脸上，像太阳一样让自己的未来自己去主张走吧，我会变得更坚强飞吧，你要好好往前闯走吧，学著自己去成长飞吧，希望掌握在手上— 朱琳的脸色越来越温柔，因为过於专注而神游天外。目光虽然没有焦距，但满满的都是一个影子。 你知道吗？ 我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未来。 可是希望，真的会有吗？ 人生之美好，在於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人生之幸福，在於遇见惊艷的人。 哪怕余生只有回忆，也会在美好中老去。 第184章 有钱啦 第184章 有钱啦 “这些中文版的歌词，出去了不要唱。” 小小的房间里，听了美好的音乐，谷健芬谨慎地提醒道。 《旅人之歌》是没有问题的。 一来歌曲的意义积极向上，正气十足； 二来是日语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懂。而听不懂，也就不存在麻烦。 但李子成后来唱的中文版歌词就不行了。 情情爱爱的，加上唱法的问题，用当下的评判就是靡靡之音。一旦传出去，会引起很大麻烦的。 有这么一位长辈关心，李子成也很感动。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可是记得《乡恋》的遭遇呢。 虽然《乡恋》和李谷伊被批判，其实並不完全是作品和唱法的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子成也不会白目到去和时代作对。 龚雪注意到放在床上的信封，信手拿了起来。 当然了，信纸上的內容她没看。都是日文的，她也看不懂。 她看的是照片。 “呀，美雪小姐这是在演出吗？” 朱琳就坐在她的旁边，只言片语之间，已经知道了李子成和一个日本女孩关係匪浅。 而她们此时听的歌曲，也是那个日本女孩唱的。 得知有照片，朱琳按捺不住，攀著龚雪的肩头看去。 不过只一眼，她就稍微安心了许多。 照片上的女孩虽然很清秀，但是论起容貌远远不如自己。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像没长大的小孩子。 中岛美雪也是属于越成熟越魅力无限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只能算是可爱。 朱琳有此评价，倒也不算偏颇。 就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怎么会发出那般雄厚、昂扬的歌声来的？ “这是美雪演出时的照片，她在舞台上总是不一样的。” 龚雪是见过中岛美雪的，因此对著舞台表演照，更能看出其中的差別。 “她真是天生的歌手。” 本来好好地看著照片，结果翻动的时候，一张纸从照片之间掉了下来。 朱琳隨手抓住，打开之后，发现上面是一种表格，还有一些数字，但意义不明。 她递给李子成，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满是询问。 李子成一开始也没在意，但仔细看了之后，登时高兴不已。 “哟，赚钱了嘛。” 谷健芬懂得日文，瀏览过后，很是震惊。 “这是你的两首歌的收入？这也太多了吧？” 知道龚雪和朱琳不懂，她解释道：“成子又在日本赚了五千六百万日元。” 见两个美女依旧憎懂，她还帮著换算了一下。 “嗯——差不多四十多万人民幣吧。” “呀！” 这一下不得了，龚雪和朱琳齐齐失身。 啊，不对，是失声。 四十多万人民幣！ 那是多少钱？ 她俩的工资是多少钱来著？ 龚雪是每个月七十五块钱，朱琳是每个月七十块钱。 四十多万，那够她们挣多久的？ 龚雪很快担忧起来。 “成子，你不是没在日本做什么吗？怎么会有钱的？你—你不会犯错误吧？” 李子成给中岛美雪写了两首歌，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但她记得中岛美雪方面已经支付了费用啊，隨后就没有听说李子成再做过什么了。 现在突然天降巨款，龚雪第一时间就是担心他犯了错。 李子成哈哈大笑。 “嫂子，不用担心，这都是合法收入。” 他拿著单据，给几个人解释。 “喏，看这里，写的很清楚了。这笔收入是今年的唱片销售版税和管理版税得来的， 甚至还在日本交过税了呢。” “唱片销售版税和管理版税？” 別说龚雪和朱琳两个外行了，就连谷健芬这个音乐大能也不明所以。 李子成还得深入解释。 “所谓的唱片销售版税，就是因为我製作的歌曲被放入到了美雪小姐的专辑中。而隨著专辑的发售，每卖出去一张专辑，我都会获得相应的销售版税分成。虽然这部分比例不高吧，只有百分之二。美雪小姐发行的是標准专辑，售价是3200日元，一共卖出去了一百多万张。磁带每盒售价2800日元，卖出去了76万盒。这些收入中，有百分之二属於我的销售版税收入。 至於管理版税，则是由日本版权协会代为收取。我製作的音乐被用於广播播放、电视节目使用、公共场所背景音乐等，都需要支付管理版税。 两项叠加，就是这么多了。” 儘管他解释清楚了，但三个女人还是懵的。 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工作之后拿报酬就是全部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五八门的收益。 “所以啊，资本主义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嘛。像是谷老师，如果她的作品也能实行这样的收入政策，早就变成大富翁了。” 谷健芬咧嘴苦笑。 “这话可不敢出去乱说。” 不过一想到李子成身价暴涨，三个女人就觉得不能轻易算了。 尤其是龚雪，更加不会跟他客气了。 “哼，请客！我们要吃东来顺，必须要好好吃你一顿—不对，得吃你十顿才行。” 当初在上海见他眼晴都不眨一下就將贝公馆和绿房子买了下来，龚雪就已经很羡慕了。 现在亲眼见识到了李子成赚钱的速度，当真是一口老血横心头、恶向胆边生。 被人家发现了秘密，李子成也没办法，只好掏封口费了。 “行行行，別说十顿，就算是一百顿也没有问题。』 三个女人这才换上笑顏，推著他赶紧出发。 再晚一点，东来顺就没地方了。 不过一个大男人，领著三个女人，总归有点失衡。 李子成文去叫了李幼彬和朱石茂。 “这就算给你俩接风了。” “去你的吧，我俩到京城都快一个月了，有你这么接风的吗？” 听到他厚顏无耻之言，李幼彬和朱石茂怒不可遏。要不是看打不过他，已经上演全武行了。 “话说今儿个什么日子啊？好端端的，成子怎么想著请客了？” 朱石茂好奇问道。 他可是知道李子成有多忙。 不是在北影厂筹备定影，就是去参加文代会，而且各个协会都有他的身影，到处都在找他。 龚雪三人曙著不知道该怎么说时，李子成倒是已经想好了理由。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给你道喜呀。” 一说起这个，朱石茂登时红光满面，连连摆手。 “哎呀呀，你们都知道啦？” 第185章 心態衝击 第185章 心態衝击 “来来来，恭喜我们的朱石茂同志转到八一厂，从今以后成为专业的演员。” 穿越者的翅膀能扇动的东西很多。 朱石茂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的歷史上，他要到1983年才会调到八一厂。但是这一次，提前了三年多。 张景樺的动作飞快。 看了《伐木人》之后，就意识到了朱石茂的价值。 趁著朱石茂在京城期间，和他长谈了一番，然后藉助同为军队系统的便利，向福州军区话剧团发出了请调。 福州军区话剧团这种单位，当然不会耽搁朱石茂的前途，於是痛快地答应了。 如此一来，朱石茂的人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 当然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等《伐木人》播出后，等待他的將会是什么。 不过来到八一厂，对朱石茂来说肯定是一件大好事。 接受大家的恭喜，朱石茂美滋滋地干了酒杯，隨后就找上了李子成。 “成子，你们的新电影有没有我的位置？” 虽然跟李子成拍戏的时候很受折磨，但也真能学到东西啊。 朱石茂又不傻，当然知道抱大腿。 只可惜，让他失望了。 李子成摇摇头。 “你的形象太正，新电影不太適合你。” 一开始的时候，李子成有想过让朱石茂来演赵蒙生。但仔细思考之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朱石茂的形象，管怎么看都是一身正气，完全演不了一点负面的东西出来。 观眾们看了，也不会相信吶。 相比起来，年轻的唐国强就演绎的很好。不但表现出了紈子弟的天酒地，也展现了令人討厌的盛气凌人。 “我的形象太正，还成缺点了？” 得知自己没有机会，朱石茂这个鬱闷。 李幼彬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老茂你还別不服气，你的形象拍电影，其实適合的角色很少。你不像我，我什么都能演。新电影的主角给我留著呢，成子，是不？” “呵呵—” 李子成抱以冷笑。 “喝吧，酒里啥都有。” 李幼彬不肯罢休。 “不是，你说清楚，我到底哪儿不行？你看我这模样，好人能演，坏人也能演，天生的好料子。” 三个女同志在对面，看著他自吹自擂，全都笑的枝乱颤。 年轻时的李幼彬性格还不像年老时那么特，还是比较活泼的，也是个逗闷子的好手。 李子成决定让他绝望。 “那你是不打算演谢縉导演的电影了？” 只一句话，就给李幼彬干沉默了。 按他的心思，当然是既要、又要。 可李子成说的就很清楚了，两部电影档期衝突，差不多要同时开拍，所以他是没机会了。 而听了他的说法，龚雪和朱琳都很惋惜。 她们两个其实也想演李子成的新电影。 龚雪想的是，李家三人是自家亲戚，在一起工作舒心、痛快，事儿还少。 朱琳则是听龚雪说过不少关於李子成的逸事，此时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弟弟也是模糊不定，情不自禁地就想要靠近一些。 奈何机缘不巧，徒呼奈何。 算了，先演好当下的角色，在演员界站稳脚跟，再想其他的吧。 在座的五个人里，李子成唯独找上了谷健芬。 “谷老师，等后期配乐的时候，少不得需要您的帮忙。您可得照顾我，千万不要推辞。” 李子成打算將谷健芬拉到电影配乐的阵容里。 一方面是乔宇、刘积、雷震邦等人都岁数大了，已经到了职业生涯的末期，隨时都可能退休。 他在音乐界得建立新的人脉。 而谷健芬这样的大神，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人选。 另一方面，他不想谷健芬再像前世那样，因为《妹妹找哥把泪流》遭遇事业低谷。 將她拉入到新电影的配乐团队，有事情可忙，估计也就不去参加那个研討会了。 毕竟她的遭遇，远比李谷伊要轻的多。只要远离是非之地，还是没有多少麻烦的。 谷健芬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但是能跟他合作，可是高兴坏了。 “哎哟，可不能这么说。能跟你合作，学习到先进的音乐理念，这是我的机会啊。” 不愧是能教出一大群顶级大神的音乐教母，这份心胸就足以证明了她的了不起。 “成子，你赚了这么多钱，想著要干什么没？” 说起李子成赚了四十多万，李幼彬嫉妒坏了。 虽然钱不是自己的，但了解一下，也能过过乾癮。 李子成嚼了两口羊肉。 “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钱还在日本呢，暂时想不到干什么好。” 这笔钱，他是不打算取出来的。 放在中岛美雪那边，等他出国留学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换取美元用。 要是在国內取出来，全都要变成人民幣。 现在房產交易又没有放开，他想买四合院也没地买去。 “那么大一笔巨款，你就都放在日本娘们那儿？你就不怕她卷了钱跑嘍？” 李幼彬目光里满是探究，似乎想要搞清楚李子成和中岛美雪是什么关係。 別说他了，朱琳才是最紧张的一个。 是啊。 四十多万呢，可以做多少事情？ 为了这么多钱，父子成仇、夫妻反目都有可能。 李子成却隨意地扔在了一个日本女人那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係？ 眾人的关注中，李子成淡然自若。 “不过四十多万而已。再说了，美雪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隨隨便便写两首歌，都能赚到比这个还多。” 中岛美雪的吸金能力，那是丝毫不用怀疑的。 可越是如此，大家越是震撼。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 反正换成他们，陡然得到这么多钱，就算不疯掉，恐怕也难以心情平静如常。 朱琳定定的看著谈笑自如的李子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四十多万的巨款，如果和他是那样的关係，他会安心地放在自己这里吗？ 隨即她又转换了思路。 如果有四十多万巨款在自己手里，自己还能平常心吗？ 胡乱的思绪中，她也没有注意，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个乾净。 瞬间辛辣的火线从头直衝到脚，让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幻化为了虚实不定的空间。 第186章 落花有意 第186章 落有意 “这可怎么办？” 吃吃喝喝，快快乐乐。 唯独结束的时候出现了小插曲。 朱琳喝醉了。 虽然还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也醉眼悍，憨態可。 出了东来顺，只能先顾著她。 “琳姐，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朱琳摇摇晃晃的，眼神已经无法聚焦，来回找了一圈。尤其是对著三个男人看了又看，最后锁定了李子成。 二话不说，首一歪，直接往李子成怀里一靠。 舒服啦。 其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有点惊，隱隱感觉到了什么。 “医科大——研究所宿舍。” 朱琳说了地址。 但大傢伙都有些疑惑。 他们记得朱琳是结了婚的，怎么还住在招待所呢？ 李子成动也不敢动，生怕摔著朱琳。 不过此时扶著伊人，突然发现朱琳是一个反差感很强的女人。 朱琳的容貌，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身材丰的类型。 毕竟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可实际上朱琳的身材非常苗条，几乎和龚雪不相上下。 要说不同的地方，就是细枝结硕果。 现在是炎炎夏日，大家穿的衣服都不多。朱琳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靠在他的身上也不在乎姿势，弄的他心猿意马。 好在心志强大，要不然的话就压不住枪了。 “你家在哪儿？不是宿舍。我们好找你爱人，让他照顾你。” “我—.我离婚了。” 轻轻的四个字，登时炸的几个人七荤八素。 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这女人还言笑晏晏，淡若平常，完全掩饰过去了。 要不是今天喝醉了，恐怕还不说呢。 “朱琳同志喝醉了，咱们得照顾好了。我力气大，我来背她。” 李幼彬赠地就上来了，那积极的模样收穫了所有人的鄙视。 你是力气大吗？ 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朱琳仿佛也听到了，结果更是往李子成怀里一拱，甚至探出双臂抱住了李子成的脖子男孩子身上乾净的肥皂水味道混合著阳光的味道，又混合著强烈的男子汉气息，真好闻。 大家看到这一幕，隱隱有所明悟，再看李子成时，全都笑容暖昧。 唯独李幼彬，伤心、难过、委屈、可怜。 就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朱琳这么抱著被看到著实影响不好。 李子成乾脆俯身，將她背了起来。 “走吧，咱们先去医科大研究所的宿舍，將琳姐安顿好了。” 一番折腾，总算到了地方。 看到李幼彬和朱石茂也打算跟著进去，谷健芬伸手一拦，將他俩挡住了。 “咱们就別进去了，乱鬨鬨的惹人注意，对朱琳的影响不好。” 朱石茂无所谓，李幼彬蹺著脚看李子成三人走远，嘆气声跟老黄牛似的。 来到朱琳的宿舍。 小小的房间，陈设十分简单，但摆满了日用品。一看就知道，朱琳在这里住了有段日子。 龚雪找暖壶给朱琳倒水。 李子成小心翼翼地將朱琳放在床上。 一抬头，赫然一双水汪汪、暖盈盈的眼晴正盯著他瞧。 目不转波，神不转韵。笑含其情，情达其意。 李子成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浑然忘记了四大皆空。仿佛床上伊人的模样，已经盛装如女儿国国王。 “咳咳，琳姐，你得好好休息啦。” 说著，李子成赶忙起身。 朱琳心里一慌，想要伸手拉他。恰好此时龚雪进来，不得不遗憾放弃。 再看时，李子成已经走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可及，却宛如天堑。 朱琳眼眶中的那一抹盈盈，终於没能忍住，贴著鼻翼滑落。 龚雪不知所以，在她身边坐下，关心地问道：“琳姐，怎么好端端地，就离婚了？” 这年头婚姻可是头等大事。 许多人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离婚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朱琳稳定了一下心神，幽怨的目光只给了某个不解风情的。 “不合適就离唄，再过下去大家都难受。他是老实巴交的工人，电影啊、艺术啊、音乐啊什么的，他都不懂。他摆弄的机器啊、工具啊什么的，我也不明白。” 龚雪点点头，有点明悟了。 幸好她和贝念书都是搞文艺的，不缺少共同语言。 “两个人过日子，確实得找个能说上话的。” 朱琳枕在龚雪的腿上，黑白分明的眼晴意有所指。 “这可难嘍，能不能找著不说，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龚雪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神色，笑道：“就凭琳姐你这模样，只要你愿意，追你的人能排队到朱辛庄去。” 朱琳心里有气。 “朱辛庄不朱辛庄的不知道，就怕有的人呢，真是猪。” 李子成老僧坐禪，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 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朱琳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李子成和龚雪安顿好她，这才走了出来。 等到了外面，没有了人，龚雪一把扯住了他，压低了声音，满满的都是八卦的味道。 “你和琳姐怎么回事？” 都是聪明的主儿，哪能看不出来？ 李子成揉揉鼻子，心底到底是有那么一丝丝高兴的。 別人穿越，都是想办法去追朱琳。 他却被朱琳喜欢上了。 “她是落有意，怕我流水无情。” 龚雪儘管有些猜到，可还是惊莫名。 “琳姐是为了你，才离的婚？” 这个罪名李子成可不敢承担“你没听她说嘛，她和那男人没有共同语言。” 可在內心深处，李子成也觉著，怕是其中有自己的因素。 因为他记得朱琳第一次婚姻的结束，好像不是这个时候。 龚雪打量小叔子的模样，再想想他的作为和成就，突然也理解了朱琳的心思。 “你是怎么想的？” 李子成目光直视前方。 “不好说。” 这个回答当然不能让龚雪满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好说？我可告诉你啊，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耍流氓。到时候害了琳姐，也害了你自己。” 隨即她又想到了什么。 “琳姐虽然比你年龄大了点，又是离过婚的，但哪方面都不差。再说了，美雪好像和琳姐同岁呢。”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疑惑“咦，难道你喜欢年龄大的？” 李子成撇嘴。 “什么话？说的好像你年龄小一样。当初我对你可没什么念想。” 龚雪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抬脚踢了他一下。 “我是你嫂子。” 笑闹过后，李子成稍微严肃了一些。 “我要做的事，目標很远，还有一定的危险性。琳姐的人生轨跡，很难搭上这样的车。我也不敢乱来，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龚雪听不懂。 “你要做什么？拍电影有什么危险的？” 李子成摇摇头，这次没有深入说了。 重生一世，只拍电影，那不是太下乘了？ 他可是要大闹天宫的。 天翻地覆之下，他自己也难说保全自己。 来到招待所外面，谷健芬三人还在。几个人溜溜达达地往回走，各自心思不同。 注意到李幼彬闷头不乐，李子成扯了他一把，两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该想的別想，琳姐不適合你。” 料不到他这么直白，李幼彬闹了个大红脸，兀自不服。 “你你怎么知道？” “你这人吧，性子属倔驴的。要找老婆，得找个百依百顺的，这样才能家庭和睦。琳姐这样的—” 在李幼彬的探究中，他抿嘴一乐。 “你敢摆谱，她抽不死你。” 开玩笑，朱琳那可是第一代京城大讽蜜，性格豪爽火爆著呢。 就李幼彬这种酸性子，两人完全没有可能。 被他这么一对比，李幼彬迟疑著寻思了一番，突然也咧嘴乐了。 “嘿，你別说，你小子有狗头军师的本事。”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步履悠閒，每一步下去都仿佛抹平了之前的波痕。 第187章 剧本初成 第187章 剧本初成 那天过后，一切如常。 国家任务在身，容不得李子成多想別的。 朱琳亦是如此。 该来討教演技还是来，但很注意分寸。 唯独独自沉默的时间变长，眸光深处满是哀怨。 整个剧组重新集结，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小礼堂。 这里已经成为了剧组的会议室。 也只有这里才能满足这么多人开会。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所有搜集的素材都完成了整理，剧本创作也进入了实质阶段。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要给剧本定调，明確接下来的创作方向。 只要创作方向明確下来，剧本的创作就会进入快车道。 毕竟在李子成的主持下，前期工作非常细致，而且条理清晰。故事主线、支线，人物塑造、弧光，场景选择、设计等，都已经打好了基础。 剧本真正的创作阶段，就是將这些东西融合起来。 同时连带进行的，就是选角了。 看著一张张虽然亢奋但是憔悴的脸，李子成无疑是很欣慰的。 这就很好。 都在他的手底下得到了充足的锤炼。 既然没有被拖垮，那么就必然进化。 会议的第一阶段，他先找上了尹黎铭。 “请管理部门將財务预算发给大家，让大家明白下一阶段的支出明细。各部门接下来工作的时候，都要围绕著財务预算来。我事先说好，如果哪个部门超支了，我会追究责任。” 底下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大为头疼。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创作过电影。 哪有还没有开始创作和拍摄呢，就被带上了紧箍咒啊？ 就连怎么写剧本都在预算的管制范畴內，岂不是说多浪费一张纸都不行？ 对不起，在李子成这里，就是不行。 说穿了，就是不给这帮人天马行空胡来的机会。 这个要不做限制，保证他们能给你弄出哭笑不得的样来，而且还是没用的样。 李子成事先將条条框框限制死，这样他们就只能按照预设好的要素来进行创作。 之所以能这么做，其实是剧本早已在他的心中。 但他不能直接拿出来。 因为那样做的话，速度是快了，但除了彰显他的了不起之外，並不能达成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给中国电影树立新的风气，引导中国电影走向正规化、专业化的道路。 也是让这些人认识到商业电影价值的机会。 所以就得將创作的阶段交给这些人，让他们在参与中体会，实践中认知，然后完成蜕变。 说穿了，李子成玩的，就是先画好了靶，然后再往上扎鏢的把戏。 可怜的这些人並不清楚，他们其实都是李子成的玩具。 认认真真、兴致勃勃、夜以继日地进行著电影的创作，为每一分获得的新知识而高兴。 正因为如此，所以李子成才能在预算方面限定的那么死。 要知道即使是后世的电影製作，预算也是做不得准的。再专业的剧组，超支都是常態为了追加资金，电影人和投资人都要进行极限拉扯。 说完了预算的事，剧组开始討论剧本的创作方向。 “在创作过程中，我们採取最经典的三幕式结构。建制，对抗，和解决。” 李子成在黑板上写下要求。 三幕式结构虽然是烂大街的玩意儿，但能烂大街正说明其好用。 再说了，都是三幕式结构，能不能把电影拍的好看，也是各有千秋的。 大家都不说话，纷纷打开本子，听他授课。 是的。 在大家的心目中，这种时候与其说是集体会议，倒不如说是李子成的授课时间。 反正大家每次都能在这个阶段学到许多新东西。 “建制阶段，分为四个步骤：人物引入，激励事件，拒绝召唤和导师介入。” 说到这里，他开始提问。 “有谁说一下，这四个阶段的代表性事件都是什么？” 陈凯戈最喜欢显摆，这个时候他是当仁不让的。 “人物引入，指的是赵蒙生的出场。要著重表现他紈子弟的一面，突出其和部队的格格不入，以此来达成激励事件发生。” 大导演到底是大导演。 虽然还很青涩，但天赋真的没话说。 陈凯戈一直被人垢病，也不是他没天赋，而是太过於自负，始终沉涵於自己的世界。 但他的认知是没有问题的。 四个步骤依次討论完毕，让剧组的建制阶段清晰明了。 这样一来，等到剧本创作的时候，只需要顺著这个条理来，效率会非常高。 不过李子成没有那么放心，最后问了一句。 “大家知道建制阶段的核心矛盾是什么吗？” 四个步骤，是內容，往里面填充就行。 但只有明白了核心矛盾，才能让每一个步骤围绕中心主题来搞，不至於剧情出现偏差。 李骏作为剧本创作组的负责人，没有把这个责任交给別人。 “应该是赵蒙生的个人私利和钢七连的集体荣誉之间的衝突。” 这个核心矛盾，可以说抓的很准確了。 这样一来，李子成也就放心了。 “更加准確地说，是个人与集体的对立统一。这个集体，剧情中为钢七连，但可以延伸为更大的范围。比如整个军队，整个国家，都可以用钢七连来代替。” 电影中的连队，原本是没有名號的。 李子成给设定了一个：钢七连。 为啥叫钢七连呢？ 因为他又安排了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口號：不拋弃，不放弃。 没错，他把《士兵突击》的內容挪用了过来。 借用这句口號，能更好的突出赵蒙生的个人和钢七连的集体之间的衝突。 而整个建制阶段，就是用来完成赵蒙生和钢七连的磨合的。 因为这一段没有战爭戏，所以在矛盾设计方面就一定要猛烈而直观，通过剧情来引人入胜。 至於他把“钢七连”和“不拋弃、不放弃”的內容给用了，未来的《土兵突击》怎么办？ 那他管不著。 作者又没想著写到2005年。 新电影，李子成的心里始终有桿秤。 要有《拯救大兵瑞恩》的质感，有《土兵突击》的精神。 还要有原作的內核。 现在进展顺利，初见曙光。 第188章 发刀 第188章 发刀 大框架確定后，往里面添加內容，就只是技术问题了。 到了这一步，剧本创作的进度陡然加快。 可同样的，李子成也不得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中。 “个人与集体的矛盾，不单单体现在赵蒙生的身上。梁三喜个人的小家和连队这个大家，也同样是这种衝突的体现。不过在剧本当中，要分清主次，注意篇幅，切记不可平均分配。” 他拿著胡梅创作的內容，当成典范来进行说明。 “比如这里，给梁三喜的家庭和家人太多镜头了。这样虽然描述清晰，可是却造成了平铺直敘的问题，拍出来的內容將会厄繁囉嗦，影响整部电影的质感。” 李子成决定减少电影中女性角色的份量。 虽然在原版当中，女性角色已经是陪衬了，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多。 因为这是战爭片，是名副其实的男性角色群像戏。 一旦女性角色的戏份过重，必然会弱化剧情的残酷感和衝突感。 不是没有女性角色，就拍不出好的影视作品的。 《拯救大兵瑞恩》、《士兵突击》等，都没有什么女性角色的戏份，不照样是经典中的经典？ 片中的女性角色不能没有，但篇幅得削减，去掉一些不必要的情节，也需要增改一些內容。 比如赵蒙生的妻子。 原版中的设定，是一个贫穷人家出身的女子，飞上了枝头。 但这个设定压根就不合理。 赵蒙生是什么家世？ 再说了，如果是一个灰姑娘，怎么可能敢那样和赵蒙生耍横胡闹？ 所以在新的设定里，柳嵐这个角色被改成了家世背景更加强大的二代。 对於和赵蒙生分居两地的局面十分不满，扬言如果赵蒙生不回来就离婚，这才迫使赵蒙生母亲屡出昏招。 李子成拍这部电影，和谢縉是不一样的。 谢縉虽然也在片中揭露了一些问题，但以他所处的位置，其实是有点欲言又止的。 李子成可没有这种顾虑。 国家任务加持之下，完全可以血淋淋地撕开面纱，將问题展现的淋漓尽致。 重新的设定中，梁三喜的母亲和妻子，要等他牺牲后才会出场。 这样一来，虽然画面少了，但是梁三喜的壮烈牺牲和他的亲人千里跋涉、为了省钱而吃的苦才能形成鲜明对比。 遵照李子成的意思改动后，剧本才刚刚写出来，大家就哭声一片。 “这么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顾长蔚擦著眼睛，忍不住提出了质疑。 李子成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始终坚毅。 “导演，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人。不榨乾观眾的最后一滴眼泪，是不可以罢休的” 为了这个目的，李子成对片中的角色基本上都大动干戈。 比如赵蒙生。 原版中他的转变太生硬了。 那么一个饱受腐化的紈子弟，哪能是靠著战友们的言语以及全军大会上雷军长的一场批判，就能变了个人。 尤其夸张的是，这样的赵蒙生居然在战斗中没有任何不適应。 他就算性情转变了，思想提升了，可战斗技巧这玩意儿没有刻苦磨练，是绝对不会有的。 这也是李子成为何要利用三十分钟的时间来完成建制的原因。 这三十分钟的开头，其实就是赵蒙生的蜕变过程。 要让观眾们看著，他如何从一个令人討厌的脆弱紈綺子弟，变成一个钢铁战士的。 他不但要让观眾们看到钢铁的炼成，还要让观眾看到钢铁炼成的过程。 而往往打动人心的东西，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 围绕著这条主线，穿插著其他人的命运，电影就不可能不精彩。 就比如在野外训练的时候，赵蒙生踩到了假地雷，嚇的失魂落魄。 靳开来见了大笑，认为他是懦夫，同时也跟做心理建设。 “放心吧，这么个小玩意儿，怎么可能伤得了我们？ 1 然而到了后面，靳开来下山去砍甘蔗为战士们解渴，就踩中了地雷而牺牲。 当李子成把这个桥段说出来，整个剧组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就跟看魔鬼一样。 究竟怎样恶毒的心性，能设计出这么残忍的剧情来？ 怕不是到时候观眾们看的话，把电影院给砸了吧？ 就在大家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李子成还在肆意作恶。 他又给小燕京安排了结局。 这个热爱科学、喜欢武器研究的高材生，嘴里总是说著要如何如何发展中国的武器， 让军队变得更加强大。 结果在爭夺高地的作战中，他挺身而出炸堡，但是使用的无后坐力炮却因为年久失修而哑火。 他自己也中弹牺牲。 最爆炸的在最后面。 一直到小京城的人物设定快讲完了，李子成才透露，小燕京是雷军长的儿子。 “这么写真的没有问题吗？” 李庚生怕李子成放飞自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將他拉到一旁，想要劝告他冷静一些。 李子成嘿嘿一笑，胸有成竹。 “您就担心了，这些问题在作战中都已经出现过了，上头正恼火呢，整改是必须的通过电影之口讲出来，只不过是让上上下下都更加重视而已。 这方面李子成早就跟黄震等人通过气了。 他们传达的態度就是：放心大胆地讲。 只有揭开伤疤，脓流出来了，伤口才会好的更快。 “段雨国的结局，我决定了，也得牺牲。” 有几个人物，是剧组始终在爭执的。 一个是赵蒙生，一个是段雨国。 当初在剧本创作之初，李子成就问过大家，赵蒙生这个角色要不要也写死？ 为此，剧组发生了长久的爭论。 有认为不该写死的。 因为如果连赵蒙生都写死了，那整个钢七连就算是都牺牲了，也未免太过於残酷和黑暗了。 有认为该写死的。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 赵蒙生的身份设定是背景强大。 如果他最后活了下来，会不会被认为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平民家的儿子漫山遍野的牺牲，权贵家的儿子却活的好好的，还立功升官了。 哪怕其中也有小京城这个军长的儿子牺牲了，但力度是不够的。 毕竟在许多观眾的感官里，军长好像不是什么大官。 除了赵蒙生，就是段雨国。 这个设定为其貌不扬、性格谈谐又总是梦想成为诗人的滑头，其实是片中的丑角。 本来对於他的设定，是没有考虑那么周全的。 毕竟不重要嘛。 死不死、活不活的，应该没人关注。 但李子成突然想到了前世一张经典永流传的照片，决定给段雨国这个人物也进行升华他在日常里，是个滑头一样的人物。但是在战场上，最后一刻的他，进发了最伟大的光辉。 他虽然双眼被炸瞎了，目不视物，但是在听到敌人衝上来而战友们的声音都没了时， 他毅然决然地拿起了枪，冲向了敌人。 他用诗寻找光明，但他用肉身勇敢地走向了黑暗。 光说还不算，当李子成用笔画出了段雨国牺牲时的画像时，整个剧组的人先哭泣成海。 除了故事好，只因为这样的事，他们在南疆听过了太多。 越真实，往往越残忍！ 第189章 成公园了 第189章 成公园了 背景中，爆炸的火焰占据了整幅画面。崩飞的碎石如同星海，彰显了战场的灿烈。 一个面容坚毅的战士迎面而来，虽然他已衣衫槛楼，伤痕累累。 他的眼晴上还蒙著纱布，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他紧紧抓著手中的枪，敢於同任何敌人殊死相博。 单单只是看著这幅画，剧组的眾人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决绝。 这是一张在后世非常有名的照片，来自於一位令人敬佩的战斗英雄。 不过那场战斗发生在1984年，而不是现在。 但艺术创作嘛，李子成决定在电影里採用这个故事，並且安排给了段雨国这个角色。 越是前面谈谐的角色，在最后的时候呈现这样的画面，越能够打动观眾。 这不，连剧组的人都被折服了。 除了段雨国，李子成也下定决心，要將赵蒙生这个角色写死。 他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纯粹是出於艺术创作的角度考虑。 虽然大多数的电影里，都是主角不死的。但只要足够有效果，主角当然也可以死。 钢七连就是整个人民军队的符號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军人的代表形象。所以赵蒙生的牺牲，也具备著强烈的象徵意义。 听了他的解释和安排，大家商量再三，都觉得这个安排更好，也更震撼，於是获得了一致通过。 诸多角色设定到位，剧本的创作迅速进入快车道，仅仅十天时间就完成了建制的內容不过这个时候，剧组这边陡然热闹了起来。 “李导演、贝导演、小李同志，没有打扰你们吧？” 夏梦笑吟吟地，好奇地打量看剧组的工作。 自从看了《伐木人》之后，这些香港的电影工作者就对李子成產生了强烈的好奇。 廖一源、陈静玻等人返回香港筹备《伐木人》的上映事宜，夏梦、吴楚帆等人除了参加文代会之外，並没有太多的事。 夏梦已经决定要开办电影公司，看了一场绝顶质量的好片，就想要学习一下內地同行的先进经验。 “您二位都是影坛前辈，又有著丰富的国际经验。如果有不足之处，还请您二位不吝指点。” 李庚落落大方，谦逊又不失自信。 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锻炼出来了。如今终於有了大导演的风范，接人待物有礼有节“我们可拍不出《伐木人》这样的作品，理应是我们学习才对。” 吴楚帆甚至还有点別的想法。 “小李同志，你们这次的电影，有没有適合我的角色啊？” 哟，这是来自荐的？ 李子成一阵心动，隨即清醒。 “您能参演，可真是太好了。等回头我帮您问问，应该很有希望。” 说的都是好话，但留足了余地。 新电影不但是国家任务，还是关於我军的。这种电影能不能让外人出演，要求是十分严格的。 他的记忆里，出演过我军的香港演员，好像只有梁佳辉和张国嶸。 不过吴楚帆都能来参加文代会了，身份更加不同。如果他出演的话，该给他安排个什么角色呢？ 这件事李子成记下来了，但也没有太当回事。 吴楚帆毕竟影响力有限，他出不出演对电影没啥太大帮助。 还不如夏梦出演呢。 在李子成的心目中，电影的质量始终是第一位的。 他绝对不会为了別的事情而损害电影的质量。 接下来的时间，李子成作为地主，引著夏梦、吴楚帆在整个剧组走了一圈，详细地给他们介绍了剧组的运作模式。 实地了解过后，夏梦大为受益，也对李子成的倾囊相授十分感激。 这个时代的香港电影拍摄虽然还没有像后来那么的隨便，但要说多严谨也不可能。 香港电影能在八九十年代风靡亚洲，其实纯粹是靠著先起步的优势。 夏梦身为左派电影人，虽然身处香港，但更多地受到內地的影响。內地电影的拍摄方式，更容易被她接受。 这里的剧组模式比起內地的同行来说，要更进一步，自然给夏梦提供了许多可以学习的地方。 不过在得知这种新模式都是李子成推动的之后，她看向李子成的眼神不一样了。 “你有没有想过去香港发展？” 她要开电影公司，最缺的就是人才。 原本的左派那些朋友，当初活跃的时候左派电影都已经没落了。夏梦並不认为，靠著这些人能有什么用。 要想打开新局面，还得需要新人才。 因为湾岛的打压，香港本土的人才都不太敢跟左派合作。这种情况下，向內地寻找人才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毕竟香港电影的崛起，就是靠著当初內地的电影人迁移才打下的基础。 有路径可以依赖，夏梦这么想並不出奇。 但是她的邀请，却让李子成一愣，隨即脑子里灵光一闪。 “等我这边忙完，咱们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夏梦本来就是尝试一下，其实並不抱什么希望。 她觉得像李子成这样的人才，內地的同行肯定抢疯了。而且他父母都是长影厂的导演，他是不缺去处和发挥机会的。 结果李子成居然开了个口子，让未来的事情存在了可能性。 夏梦眉眼含笑，开公司的信心又足了几分。 “这可是你说的哟，我记下啦。” 这女人不愧风华绝代，此时高兴之下语气里带上了吴儂软语，著实令人怦然心动。 真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风采！ 怪不得把老金头迷的不要不要的，求而不得，只能写在书里。 这边正说这话，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又有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苏耘在前面领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成子，咱们各地电影界的同仁，都对咱们的电影製作十分关心，想要参观一番。你要好好接待，要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知道吗？” 李子成越过他，往后看去。 好傢伙，西影厂的、峨眉厂的、上影厂的、珠影厂的，居然全都来了。 这是把自己这里当成学堂，还是当成公园了？ 光是看看这个接待的人数，李子成就有些头皮发麻。 第190章 文代会闭幕 第190章 文代会闭幕 “李子成同志，你好，我是西影厂的吴天明。如果不打扰的话，我可以每天到你们剧组来观摩、学习吗？” 虽然各个电影厂都来了人，但其中最让李子成重视的，就是吴天明。 这个身材中等、光头方脸的憨厚男子，可是张一谋等人的伯乐。 更不要说，他后来还戏剧般地当选了西影厂的厂长。 西影厂这么个在中国电影界本来排不上號的存在，愣是在他的手里光彩夺目，丝毫不逊色於上四厂。 所谓的上四厂，指的是长影厂、北影厂、上影厂和八一厂。 其余的西影厂、峨眉厂、珠影厂、广西厂，那都是镶边的，差著一大截呢。 “我们这里始终开放，您隨时都可以来。” 虽然对吴天明很看重，但李子成也只是想要结交个人脉。至於电影的拍摄上，也不指望吴天明能有什么帮助。 事实也是如此。 从那天起，吴天明就天天出现在剧组里，到处走、到处看。 不过他和其他人不同。 他从不轻易开口，也不对剧组的创作指手画脚。 即使遇到了不懂的，也都等剧组的人忙完了才虚心求教。 不像有些傢伙，跑到这里来指点江山，仗著地位高胡言乱语，著实烦人。 如果是私人的剧组，李子成早就攀人了。只可惜，大家都是为国家工作，他也只能生受著。 反正就是左耳听、右耳冒，表面上还彬彬有礼，反而帮他博得了好名声。 大家都说他虽然年轻，但是却尊师重道、谦逊虚心，年轻一代里无出其右。 行吧。 反正捞著点东西，李子成的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文代会的后半程，李子成基本上就在打酱油了。 到了討论实际事务的阶段，他一个小年轻也插不上话，只能恭陪末席。 別人举手他举手，別人表决他表决，突出一个隨大流。 其他的什么茶话会啊、私下聚会之类的，他是一概敬谢不敏。 电影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聊天打屁？ 不过11月16日这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再次来到大会堂。 因为今天是文代会闭幕的日子，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天。 他找到吉林作协的眾人，坐下来的时候拿公沐寻乐子。 “公大爷，您混著什么官职了？” 公沐的老脸登时黑了，只想抽他。 奈何大庭广眾的，又是在这么肃穆的场合，实在不宜动手。 “哼，都是为人民服务。贪官恋权，你的思想问题很大呀。” 呵，酸味冲天啊！ 其实大家都明白，虽然公沐资歷很老，但不管是影响力还是成绩，都不可能在本次文代会上更进一步。 说到底，吉林文坛还是太弱了一些。 会议开幕，李子成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坐直了身子。 大会一开始，就先公布了全新一届文联的组织构成。 共由456人组成了文联委员会，並选举了周杨担任第四届全国文联负责人，而茅老为名誉席主。 隨后各个协会的领导班子也依次出炉。 跟李子成有关的，分別是作协、影协和音协。 其中作协的负责人是茅老。 这个一点悬念都没有，可以说是眾望所归。 鲁郭茅、巴老曹。 这个排位是有道理的。 鲁、郭、老三位已经逝世，曹老算是戏剧界的，所以能担任作协当家人的，就只有茅老和巴老。 不过让李子成意外的是，本届作协的副手里，居然也没有巴老的名號。 分別是丁铃、冯致、艾清、刘白宇、沙丁、李悸、张光年、陈荒媒、欧阳杉、贺静之和铁伊甫江。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了。 巴老的排名虽然在茅盾之后，但也相差仿佛。 严格意义算起来，两人是一时瑜亮、不分伯仲。 如果让巴老进入本届作协，担任茅老的副手，就有贬巴抬茅的嫌疑。 与其如此，还不如王不见王。 因此后来茅老去世后，作协的负责人就是巴老了。 本届作协领导里，和李子成关係匪浅的有张光年和贺静之，刘白宇也能说得上话。 这层关係之下，他就不怕写东西的时候被人穿小鞋了。 隨后诞生的音协领导，让李子成有些不满。 除了吕冀之外，其他的虽然都是如雷贯耳之辈，但都跟他没啥交情。 乔宇、刘积、雷震邦等人，全都混的不行啊。 他也就是在心里腹誹，要是敢说出来，保证会被三个老头混合痛打。 等到影协这边的时候，李子成总算满意了。 因为领导名单里，有司徒惠敏加上夏老也对他讚许有加，並提供了许多支持，不用担心今后的工作了。 会后，就是各个协会的领导跟成员们的座谈会。 目的嘛，当然是为了今后的工作统一思想、明確方向。 这是特殊时期结束后文艺界重新復兴的开始，意义重大，更加不容许出现任何偏差。 “从今以后，文艺工作的锁算是彻底打破了。你赶上了好时候，更应该珍惜这样的好时光。虽然忙於电影是国家任务，但是不要忘了，你同样还是一位作家，要始终笔耕不輟，明白吗？” 公沐拽看李子成，语气里是有些不满意的。 本来想著在这次文代会上，靠著李子成能让吉林作协扬眉吐气。 可实际上呢，李子成名声斐然是不假，但吉林作协却没有多大作为。 究其原因，就在於李子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几次作协的茶话会，他都不在。 当事人不在，公沐想要摆谱都差了点意思。 现在文代会结束了，他们也要回去了。想想又不甘心，只好对李子成这么吩咐。 对於老人家的心思，李子成那是门清。 可是能说什么呢？ 只好恋笑在心里。 “您放心，我不管到哪儿，都是咱们作协的一员。一定会通过笔下的文章，展现我们吉林作协的风采。” 公沐这才满意而去。 可转过天来，张光年就找到了李子成。 “成子，你现在已经是具有全国代表性的作家了。所以作协这边准备吸纳你为会员， 我来做你的引荐人，你准备一下材料。” 李子成泪流满面。 公大爷，不是我不忠心，可全国作协和吉林作协，这—这——这真是忠孝难两全啊。 他一边哭、一边准备材料，当天下午就送到作协去了。 第191章 《风声》也改了 第191章 《风声》也改了 文代会將全国最优秀的文艺工作者匯聚京城， 文代会结束了，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就连京城的气氛，为也之一松，不復之前的热烈。 “我们马上就要去上海了，你这个有钱人，得为我们践行啊。” 龚雪、朱琳和李幼彬联袂找来，告知了《风声》筹备的消息。 在参加文代会期间，谢縉也没有閒著，並没有耽搁电影的筹备。 有李子成的帮忙，他解决了好几个疑难的问题。文代会一结束，谢縉就急著回去筹建剧组。 不出意外，明年年初就能开拍了。 龚雪三人这一走，最起码大半年见不著了。 “听说柳泉居重新开业了，今儿个请你们吃鲁菜，如何？” 朋友远行，李子成也十分惋惜，所以痛快答应。 “哎嘿，有个有钱的朋友就是好啊！” 李幼彬倍儿高兴，一把住李子成，生怕他跑了一样。 特殊时期过去，百业俱兴，那种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景象，实在是令人欣喜。 柳泉居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字號。 清朝的时候，就跟三合居、仙露居並称为京城名三居。 时过境迁，三合居和仙露居已经消失在了歷史的长河里，唯独柳泉居保留了下来。 《四世同堂》、《正红旗下》等经典名作，都是以柳泉居为原型和素材的。 要到明年年初，老舍的夫人胡青女士在人日上撰文介绍柳泉居，这家老字號重新营业的消息才被广为人知。 实际上，如今柳泉居已经重新开业了。 不过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李子成四人到的时候，这里很是肃静，客人寥寥。 柳泉居虽然重新开业了，但门脸还不是后来人们熟悉的样子，到处显露著破败的气息。 或许这也是不吸引客人的原因。 看到有客人来，这里的服务人员全都露出志芯的微笑，显然对於现状和未来都还没有太多的信心。 “咱们这里的厨师，还是原来的吗？” 四个人，只有朱琳是京城土著。 她这一问，颇有缅怀的意思。 “您问著嘍，还是原来的大厨。” 朱琳这么一听就放心了。 见她懂行，李子成笑道：“琳姐，你来点菜吧。” 朱琳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喜欢他的安排。 “那我是点贵的，还是便宜的呀？” 李子成並不在意。 “你做主就好了。” 一共就四个人，按理说龚雪和李子成的关係更加亲近。但他偏偏这么说，难道女人的心思就是细腻，害得朱琳胡思乱想。 面上高兴难掩，点起菜来也豪放了一点。 李子成是真的不在乎。 他如今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一顿饭让龚雪三人拼了命地吃，也吃不穷他。 虽然重新开业，但厨师的手艺还在，一桌子美味佳肴，吃的四个人都很满意。 “我们可是被你害惨了。” 略微满足了口腹之慾，大家的注意力从美食转向工作。 而说起电影，龚雪三人都是一肚子的气。 “成子，你的人物设计也太复杂了。我把剧本翻烂了，还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李幼彬不是科班出身的。 怎么演戏，除了李子成教过一些，其他的都得自己琢磨。 偏偏他演的武田，是一个特质很多的角色。 当然了，这確实怪李子成。 因为他做了很大的改动。 虽然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弥补原作的bug和不足，但由此也造成了角色的更复杂化。 原版的《风声》在李子成看来，问题还是比较大的。 首先就是剧情的起因和目的有点差强人意。 原作的剧情，是为了揪出谁是老枪、老鬼，由武田和王香田设了一个套。 这个起因还行，扯淡的是弄到最后，武田居然没有得到授权，属於私自审讯。 一个庞大的军事机构，运行何其严密。 没有授权就对重要岗位的人审讯，並且还严刑逼供，还搞死了人—— 只能说导演和编剧是纯粹的军事小白。 王香田甚至和武田都不是一个系统的，居然还尽心尽力地配合武田，实在是令人无语。 李子成的改动之中，设套这件事改成了掛尾中將亲自確定的行动。 因为得到情报显示的是，地下组织將有一个重大的行动，日军想要知道这个行动是什么？ 武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抱著恢復家族荣誉的决心，恳求掛尾中將得到了审讯的机会。 也就是说，改动之后的审讯，武田是有授权的。 只有这样，王香田的配合才能说的过去。 最大的改动，在结局部分。 武田不是被吴志国刺杀的。 这个设定非常不好。 因为这不是我们的风格，这么设定太过於落入下乘。 李子成给武田安排了一个更加荒诞的结局。 他在回国的船上，因为是负罪之身，加上任务失败，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抢了卫兵的枪，伤了身边的人，最终被卫兵用刺刀赞刺，给扎成了血葫芦。然后从船上跌落，没入了茫茫大海当中。 生不得归乡，死不得入土，以孤魂野鬼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这么写当然深刻，就是苦了李幼彬。 “武田的生命，不是生或死，而是家族的荣誉。如果不能恢復家族的荣誉，他就是彻底的失败。所以他的表现，才会从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时间將近时的慌不择路。” 说到这里，李子成加重了语气， “你要记住，在整个审讯过程中，武田这个角色是表现上的强势、態势上的弱势。只要掌握了这一点，你就能演好。” 李幼彬支楞著耳朵，薄薄的嘴唇不停抿著。 看他时而明快、时而紧促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出於感悟之中。 龚雪和朱琳对视一眼，心底都颇为意动。 如果说武田这个角色比较复杂，那顾晓梦和李寧玉就不只是复杂那么简单了。 她俩在表演上还不如李幼彬呢。 於是等从柳泉居出来，几人一起来到了李子成的住处。 “帮我们也好好分析一下角色，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呢。” 看著站在一起的並蒂双莲，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李子成只好答应。 “谁先来？” 第192章 人物分析 第192章 人物分析 “我先来吧。” 龚雪开口。 她想的是，自己和李子成的关係到底更近一些，可以给朱琳打个样。 李子成是无所谓的。 示意李幼彬和朱琳自己找地方坐，然后看向龚雪。 龚雪也不用他问，自己就说了困扰的地方。 “顾晓梦这个角色，身份比较简单。你在剧本中也写明了，她是老鬼。我知道她前面的寻欢作乐、张扬肆意等，都是做的掩护。不过喝酒跳舞的那一段，我尝试了几次，都觉得不太好，你有办法帮我解决吗？” 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李子成道：“你先演一下，我根据实际来判断。” 龚雪点点头，招呼朱琳和李幼彬。 “你俩给我搭下戏。” 看的出来，三个人没少一起排练，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度。 虽然顾晓梦喝酒、跳舞的这一段戏里是没有武田的，但龚雪为了排练，也只能找李幼彬8 三个人演了一番，李子成的心里有了定计，也看出了龚雪的问题所在。 “嫂子，你的问题是太努力了，让人看出来了你在演。” 龚雪一愣，顾不得跳舞过后紊乱的呼吸。 “演？难道顾晓梦不是在演吗？她本质上是信仰坚定的地下党员，只是用浮华的表面来掩护，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子成一听就知道，她想错了。 “你搞错了一个重点。” 他走到场地中间，揭露了龚雪疏忽的地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顾晓梦浮华的一面，其实不是演的，而是本就如此。” 嗯？ 这一下別说龚雪了，朱琳和李幼彬都有些惊讶。 不等他们质疑，李子成已经说出了缘由。 “你光记得顾晓梦是地下党员，但是你忽略了，她本身就是上海滩的富家小姐。所以剧情中那些浮华的表现，其实就是她从小到大的日常。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身处魔窟而没有暴露。因为她根本没有在演，那就是她的生活姿態。你们之所以会產生误解，其实是受到了长久以来类似电影的影响。要知道，顾晓梦这个角色，不是传统意义上伟光正的正面角色，是有丰富人物弧光的。” “啊——原来如此。” 龚雪到底聪明，登时恍然大悟。 可想明白了归想明白了，她又遇到了另一个难题。 当她重新表演后，那种纵游欢场、玩世不恭的形態却展现的十分不好，总有一种凝滯的生涩感。 李子成当然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等回头你去找我妈，让她教你。你没有见识过旧上海滩的纸醉金迷，光凭想像是不行的。人的思想，是无法超过见识进行想像的。” 演员的想像，是一个很深刻的课题。 基本原则是，可以平行或者向下兼容，但做不到向上兼容。 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出身的演员，他可以通过想像来构建和他阶层平等或低级的世界，並且十分真实。 因为他见识过。 但要让他在没有经歷之前，去想像更上层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完全做不到的。 比如说一个从小生活在公寓楼的演员，你让他想像豪宅是什么样的。 他能想到的东西，全都是大而泛之的。 不是听来的，就是通过各种媒体看到的。但具体的、真实的细节部分，那就不行了。 龚雪演不好顾晓梦穿梭欢场的真实感，就是源於此道理。 她没有见识过呀。 相反，贝聿成却是真真切切经歷过的。旧上海滩的名媛是什么样子的，她非常熟悉。 她可以从各个方面来帮助龚雪完善角色。 龚雪之后，就是朱琳了。 但面对李子成，朱琳有些慌乱。 “琳姐，你发烧了？” “啊？没有啊。” “没有你脸红什么？” “许是屋子里太热了吧。” 幸好她没说精神焕发，不然李子成非得一拳打过去。 不过你说屋子里太热了，是不是有点抽象？ 虽然时间进入了十二月份，京城已经开始供暖，但也聊胜於无，屋子里其实只是不冷而已。 算了，女人有说谎的权力。 “那你遇到的问题是什么？” 回到正事上，朱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就是想不明白，相比起其他人，李寧玉並没有受到什么残酷的刑罚。为什么仅仅一个身体测量，就让她崩溃了呢？” 李子成想要去掉的刑讯部分的內容，又被谢縉给捡回来了。 用谢縉的话来说就是，这部分的戏实在太精彩了。 他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看了这么多年的电影，就没有描述这么精彩而恐怖的。 至於李子成担心的尺度问题，谢縉大手一挥，压根就不在意。 又没露。 拍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朱琳。 她琢磨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 “李寧玉是一个骄傲的人，毕业於顶级名校，技术精湛，这些都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她也是靠这些技术生存和立足的。儘管她在局势当中是中立的，但是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危机。而到了刑讯这里，武田精准地抓住了她的弱点，对她的骄傲进行了摧毁。” 迎著朱琳不算是很懂的眼神，李子成一语概括， “李寧玉为自己的技术而骄傲，但是她却被技术所羞辱。这对於她这样的人来说，是不是最大的伤害？” “啊—..” 朱琳三人齐齐惊嘆，终於懂了这个设定的妙处， 李子成又道：“这个设定，其实象徵的是强权对知识分子精神世界的践踏。” 朱琳喜上眉梢。 “果然，遇到困难还是得找你才行。” 李子成觉著她高兴的太早了。 “別急，懂了是一回事，能不能演好是另外一回事。要不你试试，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他是要考校自己吗？ 朱琳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露怯，赶忙强迫自己回忆剧情內容，慢慢积攒起了情绪。 不大一会儿，她的神情就惨澹而绝望起来，缓缓抬头看向李子成。 “不行，你的演绎不对。” 可李子成直接泼了冷水，让她比剧情中的李寧玉还要崩溃。 这可是她构思了许久的表演，结果连十秒钟都没有坚持到。 这个可恶的小男人，不会是故意挑刺吧？ 如是想著，朱琳不服气地看向李子成，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见？ 第193章 你这情绪不对吧？ 第193章 你这情绪不对吧？ “你是在演。” “我当然是在演啊。” “可观眾也能看出你在演。” 朱琳沉默了。 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 她確实在演，並且很努力在演了。 结果李子成却告诉她，演是不对的。 明明是演员啊，怎么演是不对的呢？ 她不服气地看过去。 倔强的眼神，惹得李子成好想揉她的头髮。想起她才是姐姐，勉强收回了手。 “演戏是假的，对吗？” 这个问题，已经难不倒朱琳了。 “对呀，可是我演了，你又说不对。” 李子成摆摆手，不是要跟她吵架。 “但观眾在看电影的时候，如果看到很假的场景，会不会很出戏？” 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都能回答。 因为他们都看过电影。 看到明显很假的表演和场景，確实很出戏。 “那—·那怎么办？” 朱琳很是担心。 她本就对自己的演技信心不足，被李子成这么一说，愈发慌乱。 “之所以会这样，只因为你在想著怎么演，而不是真实的自我展示。” 这涉及到专业的表演课，他知道三人不懂，所以直接说了下去。 “最高级的表演，就是真实的展现。只有你成为了李寧玉，李寧玉成为了你，那么你的表演才是天衣无缝的。” 朱琳这才明白，李子成是在教自己东西，赶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李子成仿佛回到了前世教课时的样子。 “闭上眼晴，想像。在想像中忘掉自己，將你和李寧玉合二为一。 1 朱琳照做，一时安静，唯独能看到眼皮不时滚动。 过了半响，李子成吩咐道：“来，再表演一次。” 朱琳深吸一口气，重复了刚才的表演，意志崩溃的样子让李幼彬和龚雪都感到心疼。 “停！” 李子成依旧不满意。 “你还是在演，而不是正在经受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朱琳隱隱有点要疯。 “我真的努力想像了，这样还不行吗？” 她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表演知识和理论最强大的人，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你的表演之所以不足，只在於你缺乏了相信真实的必要条件。” 在三个人都看过来时，他的话也是对三个人讲的。 “儘管你很努力地想像了，但你的潜意识里在告诉你，你的表演是假的。这种潜意识在无形中支配了你，让你做不到全身心的投入，所以表演才总是棋差一招。你必须要让自已相信，你表演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你的心境、你的经歷、你的痛苦、你的反应，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有这样，你的表演才具备信服力。” 朱琳有点麻。 “这—这怎么可能？” 看来她还需要引导。 李子成指著桌子上水杯，道：“你口渴了吧？先喝口水吧。” 朱琳確实口渴，信手拿起水杯，一下子喝了半杯。 可等她喝完，李子成將杯子拿走，又道：“你口渴了吧？先喝口水吧。” 朱琳一愣。 “我喝过了呀？” 等看到李子成的手势，她才明白，这是让她表演喝水的动作。 於是她想像了一下，装作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在她表演完，李子成问向龚雪和李幼彬。 “她的表演如何？” 龚雪咂吧咂吧嘴。 “琳姐的动作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 “太刻意了一些。” 李幼彬补充道。 李子成將杯子还给朱琳。 “再喝水吧。” 朱琳只能照做。 当她喝水的时候，李子成问道：“这一次为什么就很自然呢？” 朱琳鬱闷道：“因为我真的在喝水呀。” “所以啊，什么是真实？这就是。只要你能在表演的喝水当中像真实的喝水那么自然，那就是最完美的表演。” 朱琳恍然大悟，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灵光。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李寧玉的生平、形象、经歷、情感、境遇等诸多情况纷纷涌进脑海，一点一点將她自我的意识给挤了出来。 也不知道哪一刻，她突然激灵了一下，用意识构建出了剧本中的世界。 她怕开口会破坏这种情境，只是点了点头，想要李子成帮她配戏。 李子成很满意她的进步，信步走到她的对面，扮演起了武田。 “我第一次见你，就注意到你—” 隨著他的台词，朱琳缓缓睁眼，目光从下往上。 先是看到步步逼近的脚，然后是修长的双腿，然后是男人健壮的身躯。 “听说你是一个密码天才，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是密码。” 男人的手伸到她的领口，做出解开的动作。 恰好此时朱琳的眼睛也抬到了適当的位置，看到了男人的脸。 剎那间，无数明艷的阳光涌进了她好不容易构建的黑暗。 待光明散去，她构建的世界完全变了顏色。 红！ 踊跃欢快的红。 如红墙、如红慢、如红烛———如红红的喜字。 罗帐重重，向珊瑚枕侧，鬢摇釵坠无力。 当此时刻，哪里想的许多，只愿：任丁香暗结，芙蓉娇颤。 只盼云收雨歇时，情浓意极处。 注意到朱琳的娇躯颤抖的厉害，李子成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姐姐的演技居然进步如此之快。 他抬眼看去，想要观察朱琳的神色。 结果迎面撞上的，却是水雾匐氬、春光敛灩，夺人心魄。十分神只留下了六分魄，剩下四大皆空。 李子成的心臟猛地抽动了一下，好悬魂儿都被吸走了。 赶忙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停停停” 他满头官司地看向有些慌乱的朱琳。 “你这情绪—..不对吧？”” 朱琳別过头去，再不敢看他。 “我—.—我要不要再来次？”” 旁边的龚雪和李幼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对视一眼，瞳孔里同时冒出八卦之火。 但又不好意思表露，努力笑又有些恋不住，更加惹得朱琳无地自容。 李子成有点感觉到了什么，再被这么一笑，不由十分恼火。 他不敢冲龚雪发脾气，於是找上了李幼彬。 “笑什么笑？电影里的武田是你扮演的，现在你来和琳姐搭戏。” “啊？” 第194章 啊……五环…… 第194章 啊……五环…… “我？我不行。” 李幼彬本来在看戏，没想到找上自己。 他將李子成拉到一边，小声嘀咕。 “我好不容易才放下，要是她用那种眼神看我，就怕我把持不住。” 李子成气笑了。 “咋滴？我在这儿你还想耍流氓啊？腿儿给你打折了。” 李幼彬登时变成了苦瓜脸，但是想起李子成的可怕，实在是没有办法。 李子成將他重新拎了回来，对朱琳吩咐道：“这次让他跟你配戏，我在旁边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区別还是很大的。 他把自己解放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不愁看不清问题。 李幼彬收到示意，咳嗽了一声。 “朱琳同志，我开始了啊。” 说著，他伸出双手，模仿武田的动作，並且说起了台词。 这段时间內，朱琳一直晕晕乎乎的，也被自己的表现嚇到了。 既羞涩，又惶恐，更觉得丟人。 有人在她身前说了什么，她隱约听到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手，她便抬起头来，结果迎上了李幼彬平常但阴狠的脸。 尤其是碰到那双如同野狼一样的眸子，朱琳的脸色登时煞白，脸颊上的肉都情不自禁地抽动起来。 她想要逃避，但一时混沌，又忘记了动作。 结果从旁边看起来，就好像秋风中飘零的枯叶，完全展现了不能自主的悲惨命运， 眼瞅著那双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终於承受不住，“啊”地嘶吼出来，绷著的那根弦也断了。 李子成看的莫名其妙。 “这不是演的挺好的嘛，为啥刚才那副鬼样子？” 龚雪跑过去，抱住了朱琳。 別说，美女贴贴就是好看。 “琳姐，你演的太好啦，我看了都感觉到心疼。” “我——·我演了嘛？”” 朱琳懵懵懂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不过听到龚雪的夸讚，心情开始回温。 唯独李幼彬欲哭无泪，有心控诉。 女人，你刚才面对李子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李子成想偏了。 “琳姐，你这状態不太稳定呀。来，咱们再试一次。” 他挤开李幼彬，这次亲自上阵，重新扮演武田。 可他一伸手，朱琳的眼睛就水汪汪的，脸蛋红润润的，身段软乎乎的，气息晕乎乎的。 那副模样，甚至化为了一首诗： 洞房烛夜，委身有情郎。 相伴且缠绵，今生永不厌。 “彬子，你来。” 李子成挠头了。 这什么玩意儿？ 结果换成李幼彬，朱琳就演技炸裂，完美无瑕。 李子成难道我才是问题？ 算了。 反正拍戏的时候，和朱琳对手的是李幼彬。 既然她和李幼彬搭戏没有问题，李子成也就不再纠结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大中午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於是四个人去了北影食堂。 正所谓乾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所以北影的食堂此刻人流涌动。 不过李子成一出现，就成为了自光的焦点。 不是因为他身边跟著两个国色生香的大美女，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隨著新电影的筹备日渐深入，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播了出去，有心的人都知道一部大作正在诞生。 而这个年轻人，就是大权在握的负责人。 不等开吃，就有人找了过来。 “李作家，雪姐，真的是你们呀？” 来人声音热情洋溢，尤其是看向李子成的目光里火辣辣的。 居然是熟人。 龚雪招呼道：“肖伊啊，你怎么在这让儿？” 大庭广眾之下，陈肖伊还是比较注意影响的，挨著龚雪坐了。 “我来参加《神女峰的迷雾》的面试，刚刚通过，获得了一个角色。” 她这么一说，李子成倒是明白了。 《神女峰的迷雾》是郭保昌的电影。 虽然郭保昌还是这边的负责人之一，但实际上工作並不是很多，不耽搁他在执导电影。 陈肖伊演了一次《伐木人》，对演戏就上了心，听到这边有演员面试就跑了过来。 因为郭保昌在《伐木人》里见过她的表演，所以很顺利地得到了机会。 “恭喜你呀，这么下去，你都可以做专业演员了。” 龚雪也为她高兴。 陈肖伊流转的目光却半遮半掩地看向李子成。 “能不能成为演员，还得看李作家给不给机会？” 她只比李子成大一岁，正是青春靚丽的时候。拍摄《伐木人》时，心思还比较单纯。 但是过后的这段时间，李子成名气一飞冲天，让她有时不免懊悔，当初就该搞好关係的。 她却不知道，李子成对她门清。 此时见她来討要角色，李子成想了想，道：“我们这电影里有个角色比较適合你，虽然戏份不多。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过来一趟如何？” 李子成想的角色，就是赵蒙生的那个囂张跋扈、趾高气扬的妻子柳嵐。 这个角色就一场戏，內容不多，只要演员的特质不差都能驾驭。 如果没有碰到陈肖伊，那就再去寻找。既然碰到了，把角色安排也省事了。 陈肖伊可不知道他的心思，没想到一开口就得到机会了，登时大喜。 “李作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啦。” 只要你开口，怎么感谢都行。 李子成並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不等开口，助攻就来了。 “成子，你乔大爷让你到歌舞剧院一趟，沙愣地。” 苏耘也来吃饭，把事告诉了他。 李子成就坡下驴，对几个人道：“那你们吃著，我先走了。” “矣——..” 眼见著李子成一溜烟不见了，陈肖伊万分无奈，又无比可惜。 李子成到了歌舞剧院这边，人居然不少。 不但乔羽在，刘积、雷震邦也在。 还有两个人，是上次在乔宇家里见过的唐柯和吕远。 “臭小子，快点过来。” 见到他，乔宇登时挺直了胸膛。等他到了身前，一把住了他的衣领子。 “臭小子，我可告诉你，今儿个我这老脸能不能保住，全看你的了。” “哟，这是咋滴了？您也搞婚外情了？” 一句话，伤害了两个人。 三个老头的大笑声中，李子成被乔宇和刘积混合双打。 重塑师道尊严，乔宇才终於舒心，隨手扔了一份谱子给李子成，並指著唐柯和吕远气哼哼地道：“这两个老傢伙拿谱子来找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档次？这种小事，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吗？你是我徒弟，你替我解决了。” 嘿，傲娇的老头。 李子成內心好笑，拿起谱子一看，登时来了感觉。 “这很简单嘛— 说著，他就唱了起来。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坏 第195章 提前预定 第195章 提前预定 混合双打变成了混合打。 就连吕远和唐柯都下了毒手。 可怜的李子成，被躁的完全没有了模样。 “矣哟哟，你们这帮老傢伙，干嘛呢？多好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佟奇听到动静跑出来，这才將李子成给解救了。 “这小犊子纯属自找的。” 刘积总算是一舒胸臆，彻底舒坦了。 小混蛋一直拿他的感情说事，弄的他老脸都掛不住。有这么个机会痛打一顿，那肯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李子成鼻青脸肿，毗牙咧嘴。 “不行就不行唄，干嘛动手打人啊？再说了，我的词儿可都是在调上。” “那你也欠揍。” 身为作曲，自己的作品被这么糟践，吕远越想越气。 “还五环！你告诉我，京城哪儿来的五环？” 可他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其他四个老傢伙没忍住，全都噗笑了起来。 实在是李子成唱的词儿太有意思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李子成使出大预言术。 奈何说服不了眼前的人，就连佟奇都敲了他一下。 “少扯淡，连三环都没有呢，扯什么五环？” 不让唱就不唱唄。 李子成恢復正型，重新写词。 其实刚看到谱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牡丹之歌》的旋律。 这首歌是电影《红牡丹》的主题曲。 而《红牡丹》也是长影厂的作品，导演是薛彦东和张园。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拍著了。 不过李子成的记忆里，是导演先找到乔宇作词，然后才由唐柯和吕远谱曲的。 唐柯和吕远为了让歌曲更加贴合片中的主角，还经常去上海的马戏团观看演出。 直到了解了民间艺人的各种生活细节后，四易其稿，才最终定型。 不知道为何，在这里却反过来了。 先是由唐柯和吕远谱了曲，又找到乔宇作词。 不过几个老头子凑在一起，必然要谈天说地、吹嘘显摆的。 李子成最近好作品不断，乔宇肯定要为徒弟张目，结果惹恼了唐柯和吕远。 这才有了乔宇召唤李子成，让这个弟子当面给老傢伙们亿点点震撼。 深切明白了老头的心思，李子成当然要让师傅把这个逼装好。 他片刻也不耽搁，就在乔宇的办公桌子上，在几个老头的紧盯之下，一气呵成將歌词写了出来。 光写还不算，他又亲口唱了一遍。 词曲完美契合，不需要做一丁点的更改，直接拿去就能录歌了。 哪怕是亲眼所见，唐柯和吕远都不敢相信。 “姓乔的，你是不是提前通风报信了？” 乔宇这时候也是美坏了。 “放屁，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不是亲眼看著的？再说了，就算我提前通风报信了，前后也不过两个多小时。你们到处打听打听，谁能两个小时內写出一首歌的歌词来？” 唐柯和吕远脸色汕汕，情知確实如此。 可得到了歌词虽然是好事，但是看著乔宇装逼成功又很鬱闷。 李子成功成身退，唯独留下了快枪手的名號。 他要送人离开了。 “你將来要去香港发展的话，一定要来找我。別的不成，拍电影的话我还能帮些忙。 ” 夏梦也要走了。 这个女人，一如初见时优雅。唯独不变的，是对李子成的欣赏。 “您经营电影公司时遇到了什么困难，儘管找我。” 李子成也给出了承诺。 和夏梦搞好关係，对他的电影事业必然是很有帮助的。 贝聿成將一封信交给夏梦。 “劳烦您將这封信交给我二姐，跟她说，等我这边有机会，一定会去看她的。” 贝聿成的二姐远在香港，山高水长，多年未见，很是想念。 现在有了夏梦这个渠道，总算联繫方便了一些。 贝聿成给二姐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里面还夹了李家三口的照片。 她相信，二姐肯定也很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夏梦妥善將信守好。 “放心，我会亲手將信交给林太的。说不定呀，林太一高兴，能出资帮忙呢。” 她这一次回到內地，受到了邓奶奶、廖老等人的鼓励，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开启电影事业。 她打算开办一家电影公司，並且已经得到了霍老的资助承诺。 不过电影公司是销金窟，再多的钱都嫌不够。如果贝聿成的二姐也能资助的话，她的压力无疑要减轻许多。 眼见著分別在即，李子成想到了一件事。 “夏姨，麻烦您回去之后，帮我稍些化妆品过来。美白霜、防晒霜等，我这里都很需要。” 夏梦一下子乐了。 捏了捏他的脸蛋，调侃道：“哟，我们的男孩子长大了，知道美了？” 李子成並不羞涩，解释道：“我们的电影里有个角色，需要注意保护皮肤。但內地这边没有办法，还请您多多帮忙。” 夏梦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我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你邮寄。” 她也很期待李子成的新电影不要说超越《伐木人》，只要能和《伐木人》一样的质量，都是足以铭刻歷史的佳作。 送走了夏梦，李子成又去送別巴老和李小琳。 “你现在有国家任务，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在写作上是有灵气的，趁著年轻， 莫要荒废了时光。否则等你將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可就后悔莫及了。” 巴老还是那样，很愿意教诲后辈。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开始凋谢了，未来的中国文坛必然要靠年轻一代。 虽然这些年来文坛冒出了不少新秀，但最为他看重的，还是李子成。 因为李子成的作品没有局限性，什么类型都信手拈来，而且皆为佳作。 这样的人不能全身心投入到文学当中，巴老是十分遗憾的。 但再大大不过国家，一切都得让路。 他也只能让遗憾埋在心间。 和巴老的遗憾不同，李小琳可就要础础逼人的紧。 “成子，我可告诉你，虽然你人在京城，但是不要忘了，你始终都是我们《收穫》的人。你这部新电影，剧本改一改，就是一篇好的文学作品，到时候一定要投到我们这来。 你要是敢叛变，我杀到京城来收拾你。” 嘴，你这个时候又变成巴蜀女子的泼辣了？ 李子成头皮发麻。 “琳姐你放心，谁是自己人，我一直都记得。只要有了稿子，指定投给你们。” 李小琳这才心满意足地扶著巴老上了火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而隨著巴老和李小琳的离开，热闹一时、影响深远的第四届文代会也彻底画上了句號。 第196章 西比西比 第196章 西比西比 12月12日。 乌云密布，冷风刺骨，天气並不美丽。 李子成的心情也很不美丽。 “成子，台词我写好了，你看一下。” 陈凯戈顛顛地凑过来，让李子成更加不爽。 他居然不敬礼。 也不喊忠橙。 不行了，必须要出重拳！ “总共三分钟的镜头，你台词写了五百字，玩呢？” 陈凯戈本来对於自己的作品很有期待，没想到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那么多人看著，让他的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 要是换成以前，他早就爆发了，不扯个明白誓不罢休。 但是现在，他成熟了。 当然了。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见过李子成杀人后，再面对这位小师弟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选择从心。 “我已经很精简了，不能再减了。再减的话，意图根本表达不清。” 李子成將稿子摔在桌子上，口水依旧飞溅。 “你知不知道中文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精炼。往往很复杂的事情，只需要四个字的成语就能概括。三分钟的內容，而且只为了表达一句主旨，需要用到五百多字？” 你这样做，要是在起点，会被读者寄刀片的。 陈凯戈的鼻孔开始剧烈胀缩，不服气都在脸上。 “那你说该怎么改？反正我做不到。” 想要造反？ 你造反能成功吗？ 以为成功了就是革命？ 胚！ 你只会失败，然后被安插“叛乱”的罪名。 “我说你记。” 李子成决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重拳。 陈凯戈也好，其他人也好，纷纷凑过来，都想要看看李子成將五百多字能精简到什么程度。 等陈凯戈拿好了笔，李子成配酿了一下情绪，乾脆按照表演的方法，声情並茂地道：“祖国，是我的，也是你的！” 话音落地，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见鬼了一样地看著他，心里不停品味著这句台词，眼晴越来越亮。 最受衝击的，当然是陈凯戈。 看看自己点灯熬油弄出来的长篇大论，再看看李子成这精炼的只有九个字的台词人和人的差距，难道真的比人和狗还大？ 这一刻的陈凯戈，毫无疑问是怀疑人生的。不但如此，长久以来的骄傲也被彻底击碎。 以至於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变成了行户走肉。 他默默地离开，走到外面，掏出来一颗烟点上，让自己被烟雾围绕。 强烈的烟味，让他与现实有了短暂的隔离，心情总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平日里总是告诉你，做人要谦虚，你都听不进去。现在如何？” 陈怀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凯戈嚇了一跳，想要將菸头丟掉。 “没事，抽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抽支烟多少能缓解一些。” 第一次从父亲的嘴里听到通情达理的话，陈凯戈还有些不习惯。 “爸，我是不是很烂？” 陈怀愷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知道—成子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李子成评价过自己？ 陈凯戈心里紧张死了。 “他——怎么说的？” 陈怀愷想起李子成说过的话，嘴角难免笑意。 “他说你天赋太高，可心气也高。结果就是飘在天下，下不来了。如果你能下来，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导演。” 一股热血直衝心头，让陈凯戈神情焕发，只觉得力量全都回来了。 没想到，那个天人之姿的小师弟，居然是这么看自己的。 不但认可了自己的天赋，也看到了自己的缺点。 是啊！ 只要自己能够改正缺点，就不比任何人差了。 想到这里，陈凯戈重新拿起自己撰写的台词，越看越是觉得不堪入目，通篇都是令人心烦意燥的说教味道。 小师弟说自己不接地气，果然如此。 人的心境就是这么奇妙。 说过陈凯戈心气太高的人，李子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他从未改变过。 为什么？ 因为境遇不对。 许多时候，明明对的话，也要在对的场合才能有效。 这就好比在股市节节上涨的时候，你跟人家说投资须谨慎，绝对不会有人在意。 可等到股市暴跌时，你再这么说，那些损失惨重的人就感同身受了。 还不能感同身受的，已经天台蹦极了。 心境大变的陈凯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高谈阔论不见了，和同事们交流、沟通的时候变多了。 对於別人的意见，也能认真聆听，並且从中汲取有益的地方。 再面对李子成的咆哮，也能低著头忍受，而不是努力想要扳回局面。 这个时代的人太没意思了。 一点桀驁不驯的精神都没有。 都不给李子成发动西比西比苦叠塔的机会。 他只能无聊地看向东方。 “小將啊，fighting！开你的西冰库，拿出你一秒六棍的绝技，好好地帮助大韩民国的百姓们锻炼一下身体啊！” “分镜头脚本做的再精细一些，不要偷懒，画功也都拿出来。” 面对李子成的要求，大家份外不解。 “这么弄，都快成连环画了。” 张一谋觉得自己距离考取三级美术师的水平越来越近了。 你说我一个学摄影的，怎么就搞起了美术呢？ “对呀，这就是现成的连环画啊。等到电影拍完，把这份分镜头脚本交给美术出版社，又是一笔收入啊。” 李子成也没有隱瞒打算。 “告诉你们啊，到时候卖出去了，你们身为参与者，都有一笔收入。谁贡献多，谁就拿的多。” 得知一份剧本可以多次卖钱，这帮人全都惊为天人，浑然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 不过听到有钱赚，这帮人的积极性立刻上来了。 接下来的工作中，都没用李子成监督，自发地就精益求精起来。 李子成只能说，这帮人还是见识不够。 卖连环画算什么？ 也就是条件不允许，否则的话周边、录像带等附加產品统统跟上，靠著国家的支持， 绝对能赚到盆满体满。 而这，也是他的另一个目的。 就是让当下的中国电影行业好好看看，电影市场化之后究竟该如何操作，能有多大的前景。 光说是没用的，得做出来让大家看到实打实的成绩，这样才能有说服力。 “李子成同志，咱们又见面啦。” 看著突然来拜访的李存保，李子成颇为惊讶。 “哟，你怎么来啦？” 第197章 全民热潮 第197章 全民热潮 12月13日。 一切都没有改变。 郑升和、张泰玩喜提西冰库套房一间。 国內的报纸上也有相关的消息，但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毕竟这件事和国內无关，南韩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对象。 这一天，剧组的人更加紧张。 因为今天是剧本创作收尾的日子。 所有人都聚集在会议室里，只等著消息从里间传出来。 今天黄震、司徒惠敏、贺静之、陈玻全来了。 剧本看的很快，加上有完整的分镜头剧本作为辅助，电影內容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这就是分镜头剧本吗？跟连环画似的。看了这个，电影画面我们都有概念了。” 司徒惠敏对分镜头剧本爱不释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价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要是所有电影在剧本审核阶段都有分镜头脚本作为辅助，部里和电影局的审核工作將会轻鬆许多。 毕竟单纯的剧本只有文字，具体內容不是那么好把握的。而这种东西关係重大，一个弄不好就能变成麻烦。 两个小时后，几位领导完成了审核，由黄震发表意见。 “我们这里，是没有问题了。你们的剧本准备十分充分，也完全达到了要求。不过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还得匯报上去。” 这是国家任务，指令来自於最高层。 部里的权限，是无法做出决定的。 不过黄震等人肯定深切领会了精神的，他们既然这么说，剧本获得通过的可能性基本上是稳了。 消息传到外面，剧组上下登时气氛欢快起来。 尤其是对於北电78级这些学生来说，更是油然而生一种强大的成就感。 这是他们第一次实地参与一个电影项目的运作，而且是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 本来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还有些懵懂，通过这次的实践一下子融会贯通，成为了被他们真正掌握的知识。 而这，就是李子成將他们拉进来的意义。 黄震等人离去的时候，还有话对剧组吩咐。 “后续的工作，你们也可以筹备起来了。不出意外，今天之內决定就会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可以放鬆一下。” 见大家不明所以，司徒惠敏笑道：“你们忘了？《伐木人》今晚就要上映了。” 眾人大吃一惊。 “今晚就上映了吗？” “怎么没听到消息啊？” 贺静之好笑不已。 “你们闷头忙著工作，不知道外部的情况很正常。” 其实根本原因是，这个年头电影的上映和剧组、电影厂没啥关係。 只要將拷贝卖出去，电影厂和剧组就被从电影的发行、放映当中剥离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管电影票房如何，都跟电影厂、剧组没啥关係。 如果大家没有忙於工作，或许还会关心一下。毕竟电影受不受欢迎，关係到个人的名气和前途。 可剧组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大家就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了。 要不是黄震说了一嘴，大家就要错过这件事了。 现在剧本创作忙完了，暂时无事可做，大家都想要关心《伐木人》上映的情况。 “我去要些电影票来。” 汪洋很是热心，主动帮大家解决了麻烦。 虽然《伐木人》和北影厂没啥关係，但这段时间大家通力合作，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尤其是李子成在理念和技术领域没有藏私，北影厂从中获益良多。汪洋都记在心里， 愈发想要將这个小子拉到北影厂来了。 等待汪洋回来时，李子成注意到龚雪和朱琳出现在门口，並且朝他招手。 他走出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龚雪低声道：“不单单是我俩来了。” 她向远处指了指，发现李幼彬、朱石茂也来了。可是鬼鬼崇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贼呢。 不对。 朱石茂的旁边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傢伙，那模样-几千年才出一个呀。 李子成看的一乐。 嘴，这对黄金搭档已经走到一起了？ “你们这是——” 龚雪殷切地问道：“今天不是《伐木人》上映的日子嘛，所以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电影票？” 这下李子成察觉到问题了。 “你们没买著？” 朱琳苦恼地摇头。 “我们跑了好几家电影院，全都没票了。后来朱石茂同志和小雪还差点被围了，我们就不敢乱跑了。” “怎么回事？” 朱琳笑道：“各家影院的门口都已经掛起了《伐木人》的海报，朱石茂同志和小雪的形象就在上面。我们这一出现，就被认了出来。大家都想要看看，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演员到底什么样的。” 李子成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碰到了最早的追星。 这年月的电影票房都很好，甚至到了夸张的程度。 其中固然有人民群眾渴望娱乐文化生活的因素在，但对於提升演员的名气也很有帮助。后来的许多大腕，都是在这个时期奠定基础的。 《伐木人》小说本来就影响深远，许灵均和李秀芝早已深入人心。大眾当然想要看看，扮演的演员到底符不符合幻想中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汪洋溜溜达达地回来了。 “你们等一下。” 交待完后，他就跑过去，拦住了汪洋。 “老厂长，有票没？” 汪洋傲然一笑。 “什么话？我亲自出马，能没票？” 不管电影多么火爆，有级別的人总是有办法能弄到票。 汪洋不但弄到了，还拿出了厚厚的一沓。 饶是如此，汪洋也仔细叮嘱。 “我可是老脸都拉下来了，就弄到这么多票。你们拿过去自己分分，要是不够的话， 那就等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吧。” 说到这里，汪洋难免眼热。 “成子，咱们这电影上映的时候，也能这样吗？ 李子成从他手里接过票，笑道：“您可是从头开始跟的，咱们这电影什么质量还能逃过您的眼晴？再说了，这可是国家任务，到时候啊，票房只会更加火爆。” 其实汪洋也有预感，但听了李子成的话，患得患失的感觉才消散了。 既然电影票给了李子成，他也就不管了，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李子成嘿嘿一笑，从中抽出七张藏好，然后拿著剩余的回到会议室，將票交给了苏耘。 “大爷，票都在这里了，您看著做主吧。”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 苏耘还纳闷呢，本想问问汪洋干嘛去了？ 一回头，看到蜂拥而来的人群，再一数手里的票数，登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臭小子，你可坑死老头子嘍。 李子成成功甩锅，跑出来后匯合了龚雪等人，將电影票分发给大家。 “走，带上个朋友，咱们看电影去。” 见他果然弄到了票，大家都高兴坏了。 “还是你有办法。” 李子成看向朱石茂旁边那个和他长相完全反比的傢伙，装作不认识地问道：“这位是那傢伙自带三分喜庆，不过眉宇之间隱隱藏著些许的傲气。 “我叫陈佩斯，和老茂是同事。早就对您仰慕已久，今儿个终於见著真神了。” 朱石茂帮著介绍。 “佩斯的父亲是陈强前辈，他也是我们厂的演员。” 李子成既然问了，当然別有目的。 “佩斯最近有工作吗？我们这边的电影里，倒是有个角色很適合你。” 陈佩斯登时一个激灵，没想到好事从天而降。 “哎哟，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子成道：“等看完了电影，咱们再细说。” 他先带著大家来到招待所，找到了在这里埋头写作的李存保。 “走，看电影去。” 听到是《伐木人》上映了，李存保將笔一扔，跟著就出来了。 几人来到五道口工人俱乐部电影院，还没靠近就嚇的停住了脚步。 只见前方，从电影院门口开始一直到远处的街口，早已排成了密密麻麻的长龙。 整条街都人山人海，堵的蚂蚁都挤不过去。 第198章 不解风情 第198章 不解风情 “不行！咱们不能过去！” 看著电影院门前的人山人海，李子成果断拦住了大家。 他们这一次过来，全都没做遮掩。人多眼杂，朱石茂和龚雪肯定会被认出来。 毕竟他俩的海报还掛在外面呢。 说起来，这海报画的真不错，非常具有艺术性。可见这个时代基层的艺术工作者，手里都是有活的。 “那不过去，咱们还看不看电影了？” 陈小二有点著急。 他在八一厂，一直都听说《伐木人》非常好看，奈何始终不曾看到。 这次有机会一睹真容，是最急切的一个。 李子成等人反倒是无所谓，毕竟已经看过好几次了。 但来都来了，不看又不甘心。 眼珠子一转，李子成有了主意。 他拉过李幼彬，指了指电影院门口忙著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嘀嘀咕咕了一番。 李幼彬得了吩咐，跑过去之后，找到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工作人员一开始很不耐烦，隨后神情將信將疑，最后转身进去了。 等再出来时，多了一个中年人，隨著李幼彬一起过来。 “哎呀，真是许灵均同志和李秀芝同志！” 来人是电影院的经理甄大方。 听到下面的工作人员说，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扮演者来了，但因为人太多进不来，他还觉著有人开玩笑。 现在见到真人了，惊喜一点都不比普通观眾差。 朱石茂和龚雪跟他握了握手，李子成才出面。 “甄经理，您也看到了，这门口的人太多了。要是知道他们两个出现，怕不是要闹出乱子。您给想个招，看看怎么样才能进去？” 自从见到朱石茂和龚雪的瞬间，甄大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人走了。 虽然电影院是国营的，但他也不是没有头脑。 只要许灵均和李秀芝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前来观影的人起码得多出三倍。 到时候这些成绩，可都能变成他的政绩，往上提一提不是难事。 “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 他先痛快答应了，然后才提条件。 “电影我们电影院內部先看了，那是真的好呀。许灵均和李秀芝演的好，电影整体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相信等电影放映完，观眾们也会这样的感受。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能不能等电影放完了，您几位上台，和观眾们说几句？” 朱石茂和龚雪有点意外，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李子成可就太懂了，不由得对这位甄经理刮目相看。 连影迷见面会都安排了，要是到了市场经济时代，怕也是一位经营人才。 他在心里给这位掛上了號，痛快地道：“我们给影院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能够得到观眾们的喜爱，也是我们的荣幸。” 见他答应了，甄大方著实高兴坏了。 不过注意到一直是他替大家说话，偏偏又这么年轻，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 “恕我眼拙，您是—” 当李子成介绍了自己后，甄大方激动的直拍大腿， “哎哟喂，您就是李子成同志？您的《闯关东》可是写的太好了，我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我说今儿个喜鹊怎么在房檐上叫个不停呢，原来是各位贤达捧场啊。走走走，跟我来，我带你们进去。” 他在前面引路，又加了一条。 “等会儿上台的时候，李子成同志您可也得露露脸。” “义不容辞。” 李子成还是痛快答应。 这种事前世经常乾的，甚至有些人想要上台还不够资格呢。 出名，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干呢？ 他的痛快让甄大方不停搓手，已经开始想著事后要如何宣传了。 有他带路，大傢伙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电影院背后的员工通道。从这里进去，丝毫不受打扰，被甄大方一路护送到了放映厅。 “您几位先看著，等回头我再来招呼。” 今天是《伐木人》上映的第一天，儘管早就传出风来，知道这部电影很火。 就是没想到火成这样。 四九城嘛，到处漏风。 不但他们电影系统內部的人知道《伐木人》多好，胡同口织毛衣的大妈都知道。所以上映的事一確定，观眾们就开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只为了能弄到一张电影票。 李子成几人的位置在中间，观看效果最好。 让朱琳和龚雪两个女同志坐在中间，李子成和朱石茂分別把守两边。 前面一排是李幼彬、陈小二和李存保。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保护区，避免被人发现。 龚雪本来想要坐在李子成旁边的。 他俩是嫂子和小叔子，坐在一起才正常。 可还没等她走过来，朱琳一屁股坐下，脸上神情理所当然。 龚雪一愣，但也没有多想。 反正多日相处，朱琳和李子成也算是朋友了，挨著就挨著吧，看起来並不违和。 她便又贴著朱琳坐下，和朱石茂一样，儘量低著头。 观眾们开始进场，放映厅里热闹的不行。好在嘈杂的环境里，也没有人在意他们。 很快放映厅坐满后，灯光暗了下来，龚雪和朱石茂这才敢抬头。 虽然电影已经看过几次了，但在电影院里看，感受又是不同。 尤其旁边的人都是普通的观眾，他们的感受和评价才是最真实的，让龚雪和朱石茂更加紧张。 朱琳才是最纠结的人。 一直听龚雪说电影多么多么的好，她早就想要一窥庐山真面目。 可偏偏旁边坐了个磁石，总是强烈地吸引她的眸光转移过去。 一会儿看看大荧幕，一会儿看看帅气的脸庞，分心二用之下，只增烦恼。 或许是目光太过於炽烈，李子成也感受到了。 一偏头，恰好和美女的星光璀璨碰撞在一起，惹得美女心慌意乱。 眸光散漫，碎了一地银河。 “好好看电影呀，总看我干什么？我脸洗的很乾净。”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傢伙！ 朱琳气恼不已，著实咬碎了银牙。乾脆將注意力转移到电影上，唯独气鼓鼓的。 那是真的鼓。 李子成从侧面都能看到夸张的曲线，急促呼吸下的地动山摇，震的人心神难安。 “喉，你又何必如此呢？” 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就像两条不可能重合的平行线啊！ 第199章 比电影更好看的 第199章 比电影更好看的 影视作品要想先声夺人，能做文章的地方，一定是声、光、影。 千万不要想著在电影的开头讲太多的东西。 观眾还没有进入状態，你囉里囉嗦地说剧情，也没人看的进去。 李子成牢记这个原则，《伐木人》的开头就十分引人入胜。 悠扬豪迈的女高音迅速让观眾安静起来，目光集中在了荧幕上。 声有了，光和影也同样出色。 观眾们的目光里，冰封雪飘的北国风光让从未去过东北的人齐齐发出惊嘆。 朱琳也从思绪中走出来，低声问道：“这是实景吗？” 李子成怕打扰別人，不得不靠近了她一些。结果说话的气息喷在朱琳的耳朵上，弄的她皮肤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如果你去了那里实地看看，会发现比电影里更美。” 朱琳心底幽怨。 再美的风景，也得有合適的人分享啊。 不过电影太好，让她很快沉浸了进去，和观眾们一样。 李子成、朱石茂、龚雪和李幼彬四人是在场的人中，唯独能够分心旁警的。 比起看电影，他们更关心观眾的反应。 偷偷四处打量，发现观眾们都看的很投入、很认真，心情隨著剧情而波动，他们便高兴了许多。 这说明电影即使面对普通观眾，也能做到足够吸引。 而电影，不就是面对观眾的嘛。 和平饭店的剧情展开，再次让观眾们发出惊呼。 饶是见多识广，跟皇帝老儿都谈笑风生的京城父老，都被和平饭店的奢华瑰丽所震撼。 京城不是没有顶级酒店，观眾们去过的也不是没有。但实地如何和电影镜头拍出来的如何，完全是两回事。 电影镜头，跟后来的照骗似的，能將很一般的东西拍的美轮美奐。 本来很美的东西，能更美上三分。 单单这组镜头放映出来，最起码和平饭店的名號算是进入了全国群眾的心中。从今以后，这家酒店必然会成为上海的一张明信片。 此时此刻，在上海的各个电影院里同样在看的各位领导可是笑开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城市宣传的概念，但能帮自己的城市扬名，这总归是好事。 最起码这也是政绩嘛。 观眾们是不太懂得电影拍摄技术的，他们判断一部电影好不好的唯一標准，就是能不能看的有意思。 而《伐木人》让他们感觉到，新奇的东西层出不穷。 就连宋焦英的出场，都让女观眾为之心夺。 为了突出宋焦英的角色特质，剧组可是准备了不少名牌服装。配合上陈肖伊姣好的容貌，这么一出场，当真是男慕女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少女观眾都存了心思，打算看完电影后就去市场上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买到一样的衣服。 只可惜，她们註定要失望了。 因为这些衣服都是从香港送过来的，內地根本没有。 现如今经济形势又不明朗，根本没人想著其中存在著巨大的商业价值。 终於到了许灵均在和平厅跳舞的片段， 观眾们完全被震撼，就听到“臥槽”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素质的问题了，也想不到影不影响別人了。 观眾们不懂演技是怎么回事，但许灵均那魔性的舞蹈和高雅的音乐形成的反差，大家都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朱琳完全看的入神了。 柔黄乱抓，抓住了李子成的手，因为太过於用力，都把李子成抓疼了。 甜美可爱的国王陛下，你果然不是娇滴滴的女子。 一直到这段表演结束了，朱琳才想起来喘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居然浑身热汗。 她现在已经初步进入了演员的行业，对於演技有了一定的认知。比一般的观眾都更加明白，朱石茂的表演究竟有多么的难。 记得朱石茂在演《伐木人》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做演员啊。 到底是朱石茂的天赋太好，还是身旁年轻的男人指点的好？ 恰好此时李子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演的李寧玉难度不在许灵均之下，体悟方面不可懈怠。” 朱琳登时一个激灵，回想了一下剧本里的內容，深知李子成没有说错。 那岂不是说，如果自己演好了，也能像朱石茂这样光芒万丈？ 《伐木人》的好戏一场接著一场，观眾们还没有从许灵均的诡异舞蹈中清醒过来，又被红高梁模特队的表演逗的前仰后合。 但战斗场面的出现，才是最大的震撼。 这一次轮到男观眾们热血沸腾了。 毕竟男人哪有不喜欢战爭和武器的？ 仿佛要突破荧幕而出的爆炸画面，让所有观眾都汗毛直竖。男观眾肾上腺素狂飆，女观眾嚇的哇哇乱叫。 朱琳倒是没有容失態，但抓著李子成的手依旧不放。 其实刚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本来心慌慌的，想要悄悄地放开。 结果好戏一场接著一场，又见李子成没有生气的跡象，乾脆就装作疏忽了。 战斗场面再精彩，也激不起她的感触。来自於掌心的阳刚热量，却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心情飘啊飘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陡然眼前一亮，让她嚇的够呛。忙不叠收回柔黄的同时才发现，原来电影已经放映完了。 这让她不禁懊恼的够呛。 本来想要好好看一场电影的，结果错过了大部分剧情。 不等观眾们起身散场，甄大方已经走上了舞台。 “各位观眾，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伐木人》的编剧李子成同志，还有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扮演者都在这里。” 李幼彬我呢？ 我也演了啊！ 我不配有名字吗？ 观眾们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好电影，本来就在兴致勃勃地討论。还有人在商量著，回头要买票再看一次。 听到编剧和主演来了，那还得了？ 这一下谁都不想著走了，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前方。 李子成朝朱琳呵呵一笑，笑的女王陛下头都抬不起来，话却是对朱石茂和龚雪说的。 “走吧，咱们上台。” 和观眾见面这种事，朱石茂和龚雪从未经歷过。事到临头，多少有些慌张， 可是看到李子成已经向舞台走去，他俩无路可退，只能硬看头皮跟上。 第200章 实例 第200章 实例 许灵均和李秀芝就在现场。 这个情况让观眾们疯狂不已。 幸好李子成三人动作快，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就上了舞台。 饶是如此，观眾们还是激动之下，要往前方涌来。 幸亏提前做了討论，电影院方面安排了足够的工作人员。一番苦口婆心地劝导，总算是让观眾们冷静了下来。 站在舞台上，更能看清下面的情况。 观眾们的狂热看在眼里，朱石茂和龚雪既有些激动，更有些害怕。 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追星族的可怕。 “大家静一静，最好都坐下来。时间有的是，咱们好好聊聊天嘛。” 李子成拿过麦克风，藉助音响將声音传给了每一个人。 他轻鬆平静的態度，很好地抚慰了观眾们的衝动。影厅里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种场面，让甄大方等影院工作人员紧张坏了，在李子成眼里却是小case。 这种事在后来太过於平常了。 “问问大家哈，电影好看不？” 只要有了互动，观眾们顾不上別的，也就稳定了。 “好看！” “太他娘的好看了！” 有个筒子嗓门极高，惹得鬨笑一片。 李子成指著那人，拿他调侃。 “好看也不能多看，该回家吃饭吃饭。” 那人吼完了才感觉到害羞，正没地钻呢，得到了李子成的回应，立刻红光满面，昂首挺胸，也不觉得丟人了。 这个时候，观眾们都能看清舞台上的情况了。 看到许灵均的扮演者，李秀芝的扮演者，全都心潮澎湃。 “我还以为是化妆的原因呢，这么看许灵均真帅啊！” “李秀芝才漂亮呢，跟仙女似的。” 男观眾和女观眾的关注点截然相反，但都得到了满足。 大荧幕上看到的，和现实里看到的，那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浓眉大眼、帅气阳刚的朱石茂，迅速俘虏了大姑娘、小媳妇。在场的女同志，几乎都含羞带怯地看他。 精致秀雅、小鸟依人的龚雪，也成为了男观眾的女神。 这个时代的女人，漂亮的在所多有，但大多淳朴。像龚雪这种精致的类型，还是十分少见的。 最主要的是，她的精致不是因为妆容，而是天生如此。 哪怕她穿著粗布麻衣，也是这样。 许多观眾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深切地明白了一个词汇： 眉目如画。 不过这一切，在观眾们看到李子成后，都產生了严重的动摇。 这是谁？ 为何如此漂亮？ 是的。 將“漂亮”这个字放在一个男孩子的身上，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並且这种漂亮还不阴柔，反而阳光灿烂，帅气十足，居然將朱石茂都给比下去了。 观眾里有人认出了李子成。 一个女孩子跳起来，很是不满地道：“李子成作家，我给你写过信，你为啥没有回信呢？” 哟，还是自己的书迷。 李子成抱著肩膀，笑著问道：“那你可知我收到了多少封信吗？” 他也没用那个女孩子猜。 “足足二十五万多封，我这辈子啥也不干，拆信都拆不完。我劝你也別等了，该嫁人嫁人，我是你得不到的鲜。” 俏皮话一出，那个女孩子也不生气了，观眾们更是哄堂大笑。 发现大作家平易近人，说话有趣，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站在一旁，看到李子成轻鬆拿捏气氛，甄大方看的佩服不已。 他作为一家影院的经理，自付也是有点能力的。但让他站在上面，面对这么多的观眾还要应付自如，那可做不到。 “许灵均同志，你没有迷恋外国的好日子，选择和爱你的人在一起，真是个爷们，纯的。今后你可得好好对秀芝，不能让她受委屈，知道不？” 这是电影和现实分不清的观眾，在这个时代多的是。 朱石茂哭笑不得，赶忙解释。 “这位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是在演戏。现实里，我和龚雪同志只是朋友。我有爱人的，龚雪同志也有。” 明显听到台下一片难过的嘆气声。 看来磕cp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喜闻乐见的。 当然了，有人沉浸於电影，自然也有人立足於现实。 “李子成同志，你编写的故事里，许灵均捨弃了去国外过上好日子的机会，这个是真实存在的吗？真有人会这样选择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李子成慎重回答。 “在寧夏的南梁农场，有一对从巴西归国的夫妇在那里做技术员。他们拒绝了回去的优渥生活，一直扎根於农场，在那里奉献著他们的热爱和技术，帮助当地改善农业水平。” 台下的观眾们静静听著，心中倍受震撼。 毕竟这样真实的例子，更加具有说服力。 李子成讲完这个事跡，顿了一顿，言辞极其理性。 “当然了，我写这样的作品，固然有歌颂热爱祖国的因素在，也確实有现实的例子作为参考。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为了幸福而选择合適的生活，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此大家当中如果有人选择出国，也不要心存愧疚。唯一需要记得的是，哪怕走出去了，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根在哪里。当你们在外面经歷风雨的时候才会明白，根之所在，才是魂之所系，人的一生才有归处。” 对於出国这件事，李子成是不抱偏见的。 不管是出国学习先进的知识，还是出国追求更好的生活，这都是很寻常的事。 没必要批判，也没必要妖魔化。 甚至出国后忘记祖宗这种事，他都不是很在意。 教员说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几亿人口，不出点孽障，才是怪事呢。 喊了几十年外国的月亮圆，也没有影响中国一路向好。 既然如此，纠结这个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然了，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不能这么说。 这也是一种zzzq。 而他的话，显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一时间掌声四起。 至於有多少人会受到影响而改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因为活跃，李子成这个编剧，比两个主演更加深入人心，著实抢了朱石茂和龚雪的风头。 第201章 算不算爱情？ 第201章 算不算爱情？ 一场小小的见面会，让来看电影的观眾收穫了意外之喜。 这些人回去之后，肯定会变成朱石茂、龚雪的自来水。 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一传十、十传百，很有利於朱石茂和龚雪的名气。 结束了见面会，在观眾们退场之前，李子成等人在影院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先行离开。 还是从后门走的，没有惊扰还在排队买票的观眾。 “各位同志，能不能请你们再来一次？如果让观眾们知道你们能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亲眼见识了许灵均、李秀芝出场的效果，甄大方起了心思。 龚雪虽然体会到了一点明星的滋味，但还是遗憾地告知。 “实在对不住，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去拍新戏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得知情况，甄大方也没有办法了。 和他告別后，眾人悄悄离开电影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许灵均、李秀芝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想要寻找他们的踪跡。 看看乱鬨鬨的场景，甄大方不禁庆幸。 幸亏人都走了，否则的话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电影看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朱琳的脑子里还是刚才电影院里的情形，有点不敢和李子成相处。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管用。 “琳姐你回宿舍吗？” 龚雪关心地问道。 “不，我今天回家。” “那你一个人回去可不安全。” 朱琳的家在北理工家属院，路程可是不近，龚雪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成子，你去送送琳姐。” 李子成当然是没意见，朱琳倒是魂不守舍。 “不———不用了，我一个人没关係的。” 躲避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单独相处呢？ 夜色中，李子成看不出来她的窘迫。 “你就別逞强了，安全无小事。” 说完，对其他人挥挥手。 “你们走吧，我送完琳姐就回去。” 陈小二关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行不？要不我陪你去？” 朱石茂隱晦地踢了他一脚。 “有成子在，不用担心。” 陈小二虽然长的丑，但心眼可不缺，立时察觉到了要素，忙住了口。 眼瞅著龚雪等人都走了，朱琳这个无奈。又不敢看李子成，扭扭捏捏的，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爽利。 “美女，怪冷的，咱俩別傻站了，你带路吧。” 朱琳回过神来，心底有气。 “你嫌冷就回去唄，都说了不用你送。” 到底还是有京城大讽蜜的娇蛮劲的。 李子成呵呵一笑，不以为。 “你呀，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先用心把戏拍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朱琳只觉得他是在点自己，心里更苦。 “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哪有胡思乱想？” 后面几个字，更是只有她自己能听清了。 李子成也不好说的太多，毕竟他是当事人嘛。 既不想惹麻烦，又不想伤人心，其中的尺度还是难以把握的。 说话间，公交车到了。 两人上了车，因为旁边有人，便不再说话。 李子成站在朱琳身后，双臂一张，就帮她圈出了一个相对安稳的港湾。 朱琳虽然没有回头，但能够感受到他的做法。这种被保护的滋味，必然令內心触动。 她悄悄看著车窗，灯火映衬出男孩漂亮又成熟的脸，一时之间竟然看的痴了。 直到耳边传来李子成的提醒。 “是不是到站了？” 北理工和北影厂基本上就在一条路上，也就是后来的北三环。 朱琳清醒过来，抬脚下车，越发想要逃之天天。 “我走了，你回去吧。” 这妞昏了头啊。 李子成苦笑著跟她下了车，调侃道：“我不下车，得坐到哪里去？” 朱琳这才反应过来，此地不是最后一站。如果李子成不下车，將会越坐越远。 朱琳啊朱琳，你怎么这样不爭气？ 看著四周黑乎乎的环境，李子成更不放心了。 “走吧，送佛送到西，不差这几步路了。送到你家楼下，我才能放心。” 明明心里对这样的话很受用，但嘴上可不服软。 “呵，我可不是佛。” “是是是，你不是佛，你是观世音菩萨，行了吧？” 朱琳有心想说，如果我是观世音菩萨，我就先点化你这泼猴。 突然想到这么说有点像打情骂俏，赶忙住了嘴。脚步稍微加快几分，走在了前面。 李子成没有追上去，免得姐姐无地自容，而是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 朱琳走在前面，听得到男孩的脚步声。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你说，许灵均和李秀芝算不算爱情？” 朱琳幽幽地问道。 电影里，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许灵均和李秀芝简陋而温馨的婚礼。 两个人儘管一无所有，但共同装饰著小家，那种氛围让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那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感情，现实却没有那般美好。 “那就是爱情。” 李子成给了她篤定的回答。 “爱情没有定式，但必须美好。如果你觉得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相处是美好的，那么就是爱情。” 朱琳脚步一顿，让李子成走到了身边。 那是不是说，她想要的爱情也不需要墨守成规？ 就在她张口欲言时，前方传来呼唤。 “琳琳，是你吗？” 朱琳嚇了一跳，抬头看去，才发现母亲不知何时站在前方，手里还提著菜篮子，但炯炯的目光只盯著李子成。 糟糕，居然被母亲看到了。 朱琳十分慌乱，仿佛做坏事被抓到了一般。 “妈，你—————你怎么在这儿？” 方贞腹誹不已，心说我还想问问你在干什么呢？ 对於女儿离婚一事，她和丈夫虽然头疼，但也没有太过於纠结。 毕竟朱琳婚后不快乐的样子，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私下里也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催著女儿结婚，弄不好把女儿的一辈子都耽搁了。 但女儿离婚后，他们依旧很愁。 毕竟女儿是老姑娘了，现在又是离婚的状態，后半生可怎么办呢？ 结果今天出门买菜，却碰到有男孩子送女儿回家，方贞迅速启动了侦察模式。 “这位小同志是” 第202章 合著 第202章 合著 “阿姨您好，我是李子成，琳姐电影的编剧。” 黑灯瞎火，鬼火少年。 气氛就是这么个气氛，让方贞很是紧张。 朱琳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副被抓包的慌乱模样。 唯独李子成神態正常，大方地给方贞打了招呼。 “啊——.啊——.啊，你好，你好，你是那位小李作家？” 朱琳工作上的事情，方贞还是了解过一些的。毕竟她都因为工作离婚了，做母亲的哪能不关心？ 方贞还在燕京文艺上，看过李子成的照片呢。 现在封面和真人对上了，方贞心底一沉，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表面上却维持著礼貌和体面，发出了邀请。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快进来坐坐吧。” 人家客气，李子成不能真的客气。 “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您和叔叔休息了。再说，我那边还有不少工作呢。” 他转向朱琳，体贴地吩咐道：“琳姐，角色的揣摩还是不能中断。千万不要总想著自已是第一次演戏，就放低对自己的要求。” 朱琳这个时候哪儿听的进去？ 只能胡乱地点头。 李子成也不管她如何，该说的说完了，这才提出告辞。 “阿姨，琳姐，那我回去了。” “啊———好，有空到家里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家属院的路灯晦暗不明，目送著李子成走了几步，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唯独剩下母女俩站在冷风里，一时僵持。 最终，还是方贞打破了沉默“人已经走啦。” 看著女儿伸长脖子的模样，她的心里难免泛酸。 自己的女儿究竟有多漂亮，她这个当妈的肯定清楚。从小开始，男孩子就喜欢围绕著她玩。 按理说，应该很骄傲才对。 现在倒好，那眼巴巴的模样，明显处於下风啊。 “哦————·呵呵，妈，咱们回去吧。” 朱琳心虚，想要转移话题。 方贞任凭她拉著自己的手，却没有动地方。而是认真地看著，看的朱琳渐渐抬不起头来。 良久，方贞才缓慢但坚定地开口。 “这个男孩子，他不適合你。” 朱琳芳心一抖，努力挤出笑脸。 “妈，您瞎说什么呀？我们———我们就只是同事。” 方贞不容她打马虎眼。 “你妈还没有老到糊涂，看的出来。琳琳，別怪妈心直口快，有些事你得自己想明白了。要不然的话，会耽搁一辈子的。” 紧闭的心被打开，让朱琳无法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方贞倒是没有疾言厉色，而是和朋友一样娓娓道来。 “妈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年纪小，才觉得你们不合適。而是你没有发现，那个男孩子的心太高了。” 朱琳懵懂，疑惑地看过来。 方贞拉著女儿的手，看著女儿如似玉的面孔，心里难免哀怨。 明明这么好的女孩，为何就感情不顺呢？ “妈虽然对那个男孩子不是很了解，但刚才看的清楚，他看向你的眼神里没有感情。 看他言行举止，绝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人，心中必定有大乾坤。你虽然漂亮的紧，但妈不得不说，你也只有漂亮。妈就怕你，追不上他。” 朱琳头脑里乱鬨鬨的，母亲说的话一句句地轰炸开来，让她完全丧失了灵魂。 午夜，寂静无声的臥室里，她依旧难以入眠。 母亲的话，还在翻来覆去地折磨她， 最让她痛苦的，不是母亲的犀利剖析，而是其中有些话她始终想不懂。 他的心，到底有多高呢？ 他想要做的，又是什么呢？ 朱琳的煎熬中，李子成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神清气爽。 这明显是个好兆头。 这不，黄震和司徒惠敏来了，召集主要创作人员开会。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剧本的审核已经通过了。” 会议一开始，黄震就开门见山。不但如此，还將剧本还给了剧组。 听到剧本审核通过了，李子成等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千关万险，总算拔得头筹。接下来的工作，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司徒惠敏关心地问道：“你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贝聿成道：“剧本通过后，我们就可以选拔演员了。因为是拍战爭片，在过年前必须要对各位演员进行军事培训。” 有了《伐木人》的例子在前，大家都已经明白，军事战爭电影不是把演员找来就能拍的。 要想场面好看和专业，演员们必须得接受相应的军事训练。 就像京哥为了拍好《战狼》，足足在特种部队实地受训一年半还多。 《高山下的环》虽然不需要那么高超的军事技能，但演员们必须言行举止都得有军人的特质才不会出戏。 李庚补充道：“除此之外，外景组和场地组也得出发，前往南疆进行场地的搭建了。” 整部电影里，最重头的一场戏，就是高地爭夺战， 在剧组移师南疆开拍之前，外景组和场地组必须得將事先选好的场地改造出来，变成完全合格的战场模样。 黄震知道他为何这么说，道：“预算在今天就会打入你们的帐户，不会耽搁你们的工作。” 这就是上上下下通力合作的好处，別的剧组见了，都能羡慕地哭出来。 拿著送回来的剧本，李子成找到北影厂的列印室。列印了几份后，带著其中的一份找到了李存保。 “这就是我们搞出来的剧本，这一份送给你了，千万要保管好，不能外泄。” 李存保拿著剧本，一刻也忍不得，当场就翻阅起来。 虽然剧本和文学作品的格式不同，语言文字也更加直白，但其中的质量，李存保还是能看出来的。 “太好了，有了你这份剧本，我的文学创作能快上不少。” “你先別急。” 李子成拦住了他，说起了早已想好的计划。 “我的建议是，你的文学作品，乾脆和我们的电影名字一致好了。” 李存保一愣，隱隱有所明悟。 “你是说——咱们合著？” ”” 李子成点头，笑道：“以往都是拿著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这一次咱们来个齐头並进。你也知道，我们的电影是国家任务，广受关注。如果能够从文学的领域加以辅助，效果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李存保不免心动，但也有担心。 “这么说，都要按照你这个剧本来写？我收集的那些素材，岂不是用不上了？” 李子成知道他误会了。 “文学作品和电影不一样，你做出適当的修改也是合理的。而且文学作品可以承载的內容更多，你把素材添加进去就行。” 这样一来，李存保就没有问题了。 “那行，这部作品算是咱们合著。” 在他看来，这么做是自己沾光了。 毕竟李子成可是闻名全国的大作家，如果作者的名字里有李子成，那效果可要强大太多了。 李子成却还有別的念头。 “合著不是咱俩合著，而是你和我们剧组合著。因为这个剧本，是我们整个剧组的结晶。所以我的意见是，等成书的时候，將剧组所有参与创作的人都算在內。” 李存保对这个没有什么想法，道：“那这样，咱俩算是主要作者，其他人是参与作者，这样行不？” 李子成当然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 商量完毕，李存保满心欢喜地带著剧本离开京城，回去专心写作了。 既然是要跟电影配合，那么就必须要在电影上映的同时完成小说的创作。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心中早已有了一定的框架，现在又得到了完整的剧本，真正需要完全原创的东西並不多。 最辛苦的，反而是码字。 李存保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完成作品的创作。 第203章 全方位开发 第203章 全方位开发 《高山下的环》不但电影很优秀，小说也同样影响深远。 李存保因为这部小说，光是报告就作了一千多场。 因此当李存保找到京城来，想要借用剧组手中的资料来完成关於南疆反击战的文学作品时，李子成就起了心思。 既然电影有了，为何不將文学作品也弄出来呢？ 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是有名的作家，但忙於电影，实在是没有工夫再去完成写作。 於是他便想到了和李存保合著，共同拥有作品版权的办法。 他还不是只为了自己考虑，而是將剧组里所有参与剧本创作的人都列入了作者名单。 在当下添加个名字看起来没有什么，但《高山下的环》这种经典之作，收益是长久的。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这些被列为作者的人就会从什么地方获益。 李子成可是知道，中国的文艺创作领域，版权之路十分坎珂。 能借著这个机会给打个样，哪怕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不过合著这件事，给李子成提了一个醒。 《高山下的环》能够创造价值的地方，不仅仅只在於电影和文学，还有其他方面。 但能不能实现，光靠剧组不行。 他把想法一说，苏耘、汪洋、张景樺等人全都惊不已。 “能行吗？” 没这么干过呀，大家都不专业啊。 “虽然这是国家项目，国家拨款也挺多的。但咱们这个项目很费钱，即便最后能剩下一点，咱们四家电影厂各自能分多少？就算到时候拷贝能卖不少，但这笔收入也是固定的。各家厂子得向国家上缴利润吧？总不能咱们辛辛苦苦折腾一回，到最后什么都落不下吧？” 李子成压低了语气，活像狼外婆在诱惑小红帽。 这三位都是电影厂厂长。 你跟他们说电影如何如何，他们未必太过於上心。 毕竟他们又不负责具体的电影拍摄。 电影拍的再好，他们也捞不著什么。 可只要一提钱，他们就精神了。 他们要当家嘛，最愁的就是钱的问题。 “这些项目要是能做起来，就等於多了额外的收益。哪怕还是要上缴国家部分利润， 咱们各家厂子都赚上不少。” 三个厂长里，要说对李子成最信任的，肯定是苏耘。 他一咬牙，当机立断。 “那就干了。” 汪洋和张景樺想了想，觉得这么做即便不成，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跟著也点了头。 三大厂长取得一致，立刻行动起来。 四个人去了部里，將情况跟领导一说，黄震和司徒惠敏也有点懵。 “连环画和动画片？” 事情是李子成起头的，他最清楚其中的道道。 “领导，您看。这是我们创作剧本时弄的分镜头剧本，这些图画只需要稍微完善一下，肯定就是一部不错的连环画。故事性如何，您也看了，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受到一定的教育，起到足够的宣传作用。” 黄震和司徒惠敏同时神情一振，显然心动了。 《高山下的环》在几个电影厂这里，是电影项目。但是在国家层面，是意识形態宣传任务。 站在黄震和司徒惠敏的角度，最操心的就是能不能將宣传深入人心。 连环画有庞大的受眾，他们作为文化部门的领导，自然是有所关注的。 不过以往连环画的內容，都过於通俗，因此他们才没有想到这种载体也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此时看著李子成摆开的分镜头剧本內容，將上面的人物形象和场景画面带入连环画·—— 还別说，似乎很有看点啊。 其实在场的几人都不知道，李子成要乾的，不仅仅是推出《高山下的环》的连环画他还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引进漫画的模式。 毕竟漫画市场有多大，懂的都懂。 而国內的漫画发展相比起电影和文学，显得更加缓慢。 这其实也跟国家没有注意到漫画也可以作为意识形態宣传工具有关。 但漫画可以从小孩子的阶段就灌输价值观，宣传的作用更大。 他不想將来这片蓝海市场被港漫、日漫、美漫霸占，所以也要尝试一下。 至於將《高山下的环》动画化，则不需要他过多解释，黄震、司徒惠敏自然会举一反三。 “你们的思路不错，十分具有可行性。交给我们吧，过后会有人和你们对接。” 黄震痛快地將事情揽了过去，並且效率很快。 第二天上午，人民美术出版社的总编邵羽和编辑姜维普、曹作睿、林楷联袂来访。 “有人民美术出版社的帮助，连环画的出版必然万无一失。” 汪洋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在国內的连环画出版行业里，人民美术出版社首屈一指，没有辜负它的名號。 邵羽是出身於新四军的老革命，经歷颇为神奇。 皖南事变后被囚禁於上饶集中营，结果神奇地越狱了。 全国解放后，一直在美术领域工作，为中国的美术出版事业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不过他为人很谦逊，笑道：“这一次的工作，唱主角的是你们电影项自组，我们出版社是配角。具体怎么做，你们来安排就行。” 应该是来之前部里和他们交待过，所以邵羽等人並没有抢风头，也没有自矜身份的怨气。 国家任务面前，容不得存在小心思。 从这方面来讲，部里安排人美社接下这个任务，远好於其他的出版社。 从这一点上，李子成也不禁感佩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淳朴，上面对於这个项目的重视。 要知道论起美术出版，人美社可是国內的老大。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却要给拍电影的打下手，如果不是邵羽等人，心里肯定不愿意。 即使迫於国家任务，表面上不敢怎么样，背地里的妖蛾子肯定少不了。 而现在人美社愿意全心全意配合，可是省了不少麻烦。 “邵总编，具体的方案是这样的。” 放心之下，李子成直接拿出了策划案，开始兜售自己的思路。 新方案能不能施行，全看这里了。 第204章 大召唤术 第204章 大召唤术 《高山下的环》毕竟是影响轰动而深远的项目。 有了这个基础，不做些实验，李子成实在不甘心。 於是他说动了黄震等人，决定对这个ip进行全方位的开发。 电影为主题，文学为辅助，再配合上连环画、动画片，来一场全方位的操作，好好地给这个时代的文艺同行们上一课。 也就是大环境不允许，否则的话李子成还想开发电影周边呢。 既然人美社很配合，李子成拿出方案的时候也就不用谨小慎微了。 他给出的方案里，採取的是分成制度。 因为策划和创作都是电影项目组提供的，人美社要做的只有完善和代工，所以从最终的销售中分成，这一点都不过份吧？ 虽然当下没有相关制度，但这件事本身就是特例， 既然是特例，那么就可以特办。 如果是一般的合作，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就算各家出版社同样有意，报到上面去也通不过。 而且还会惹来非议和麻烦，后患无穷。 因为有了详尽的分镜头剧本，邵羽等人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搞了一辈子连环画，对於作品的质量，他们还是比较心里有数的。 虽然分镜头剧本不是完整的连环画，但人物形象设定、剧情设定以及场景设定都有了，他们要做的工作就只剩下扩张和填充了。 尤其是故事的整体框架已经明確，好与不好一目了然。 这样一来，李子成提议的分成合作模式，邵羽等人简单商议之后，便痛快答应了下来。 毕竟是上面安排的任务，天塌了也有个子高的人顶著，他们並不如何担心。 在这个时代，搞出版的可比搞电影的赚钱多了。 毕竟各大电影厂能做的，只有电影拍摄环节。而后续最赚钱的发行和上映环节，跟电影厂一点关係都没有。 收入多少，全看卖出去了多少拷贝。 不像出版，卖多卖少都是出版社自己的。 有了这个合作，电影项目组的收益就多了一个方向。 李子成很期待最后结算的时候，整体项目能给上面製造多大的惊喜。 “这是我预先画的一些內容，各位看一下，这个故事如此创作，是不是更好一些？” 李子成直接將日漫的经典格式拿了出来，和当下的连环画迥然有別。 邵羽等人没想到李子成还懂连环画。 一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连环画基本上都是一页一画，讲究画面的平铺直敘，所以才叫连环画， 这个时代，懂的看连环画的，只需要將画本捲起来，然后再鬆开，任凭纸张快速翻动，就可以让画面像电影一样动起来，很有意思。 但漫画不是。 一页基本上都会呈现四格的內容，而且为了剧情和內容，每一格的大小和形状还不標准统一。 同时呢，有时整页又会只有一个画面，显得十分隨意。 “你这个东西，有点像日本同行的作品。” 不愧是中国第一美术出版社，曹作睿一眼就认出了这种风格的来源。 “没错，我是汲取了日本漫画的优点，进行这样布局的。各位看一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林楷斟酌著道：“这样的布局，虽然显得画面有些凌乱，但好处也不少。首先剧情更加集中，能让人完全沉浸於其中。” 相比起传统的连环画，漫画的每一页呈现的內容更多，让读者看起来的剧情进展更快。 而且画面凌乱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读者必须全神贯注投入其中，要不然很难看明白。 这在生活和工作节奏不快的当下，其实是很好的方式， 毕竟大家都有大把的时间消遣，集中精力看一部好作品是很舒服的事情。 等到了2000年之后，纸制的漫画就不太行了。 大家上学、上班已经很累了，閒暇之余根本不愿意投入太大的精力到阅读当中去。 画面越乾净、越简单，反而越好。 什么？ 为何在日本本土纸制漫画还大行其道？ 日本本土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快过吗？ 一个2020年还在使用软盘的社会，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慢悠悠啊！ 李子成满以为弄出漫画的样式，会让邵羽等人难以接受。 可没想到的是，专业的人到底是专业的，他们不但认出了这种模式的来源，还很痛快地同意了。 究其原因，还是在於这个项目並非是人美社自己的。 一来不需要承担责任，二来作品不是自己的。 人美社除了能从中赚钱之外，权利和义务並不是很多。即使闹出风波，担责任的也不是他们。 这种情况下，人美社当然开明了。 漫画出版的事，就这么痛快地搞定了。 至於动画片方面，则要慢的多。 当下在中国要说搞动画片，那必定首推上海美术电影製片厂。 那边的人即使赶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剧组这边一边等待，也一边开始了演员的选拔。 “有一个演员，《我的十个同学》里扮演周梦家的吕晓和，形象十分不错，由他来扮演梁三喜如何？” 剧本创作的时候，李子成悠哉悠哉的，任凭剧组自己琢磨和努力。但是到了演员选拔的时候，他就开掛了。 毕竟原版的演员都很不错，也没必要再去刻意换人。 在场的都是搞电影的，今年新出的电影全都看过。他这么一说，立刻对上了號。 “那就让他来试试。” 苏耘当即拍板。 他对李子成选择演员的能力更加信任， 至於吕晓和如今有没有工作在身，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这可是国家任务，就算已经进了剧组拍摄，都得给他们让路。 “八一厂有个演员叫唐国墙，他的形象来演赵蒙生，应该比较合適。” 李子成看向张景樺。 八一厂是项目参与者之一，从那里选择演员就更加方便了。 张景樺当然认识唐国墙。 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唐国橘还不是很看好。 觉得这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的，形象有点脱离劳苦大眾和军人气质。 此时將赵蒙生的形象往上一套，谈，別说，简直是天作之合。 “明天我让他来报到。” 靳开来的演员，李子成看向苏耘。 “咱们长春歌舞团话剧队有个演员，叫何煒，大爷您跟那边打招呼吧。” 扮演靳开来的何煒也是长春人，如今在话剧舞台活跃。 既然是本地的，李子成提到名字，苏耘哪怕不认识，也更加相信他的眼光。 就这么地，李子成火力全开，没用十分钟就將电影的几个主要角色都给安排了。 其他人看著，就一个感觉。 这个年轻人的涉猎面是真广啊，居然认识那么多人！ 怪不得他搞电影厉害呢。 第205章 几千年才出一个啊【月票加更】 第205章 几千年才出一个啊【月票加更】 “段雨国的扮演者，我在八一厂找著了一位，大家看一下，行不行？” 演员阵容，李子成虽然儘量符合原版，但也有所改变。 毕竟时间不一样，有些演员就不合適。 比如段雨国就是如此。 原版的段雨国，是倪大虹扮演的。 虽然他也认识倪大虹，但这货如今还是太嫩了，不但还没有考上中戏，声音的问题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 既然遇到了更合適的，李子成便拉了过来。 他摆摆手，陈小二从人堆里站了出来。一脸碘的傻笑，就跟捡著钱似的。 大家一看，都认识。 他今年刚刚和他父亲一起拍摄了《瞧这一家子》。 作为特殊时期过后的第一部喜剧，这部电影大受欢迎。 如果没有李子成这个穿越者的干涉，他將会以“二子”的形象拍摄一系列的电影。 隨后就是和朱石茂搭档，在春晚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打造了一系列经典而不可超越的小品。 现在嘛，他被李子成拉来，扮演《高山下的环》里的段雨国。 “佩斯来演？他能演吗？” 张景樺是八一厂的厂长，说这话不需要顾虑。 不过他的心里可是开心坏了。 因为到此为止，八一厂已经有两个演员在主演阵容里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八一厂的实力强啊。 “怎么不能演？你们看看，这模样，那是几千年才出一个啊！” 李子成当然要为陈小二张目。 在陈小二兴高采烈的感激中，他也说明了理由。 “像这样的形象，什么小偷小摸啊、地痞流氓啊，不用演，往那儿一戳就行了。” 哄堂大笑中，陈小二暴跳如雷。 “哎呀，孙贼，原来在这儿消遣爷爷呢。来来来，今儿个不打你个脸开，你不知道儿为啥这样红！” 半秒钟之后— “有种你放开！有种你让我起来！我告诉你，我——疼疼疼！我错了，饶了我这一回吧！” 看著陈小二被李子成闪电般放倒，大傢伙是又惊奇又好笑。 惊奇的是李子成的身手也太厉害了点。 长影厂的人还好一些，毕竟早就知道他打架厉害那是出了名的。 別人看著身材高大的陈小二被这么轻易制服，不由得对李子成畏惧了几分。 本来因为他年纪小，不少人表面尊敬，心里其实是有些小瞧的。 现在嘛，他们可不想像陈小二一样被按在地上摩擦。 丟不起那人呢！ 不过看著陈小二和李子成闹腾，几位主要负责人倒是很满意。 “不错，有股子段雨国詼谐幽默的劲。” “没看出来啊，佩斯这喜剧天赋是天生的啊！” 陈小二地从地上爬起来，得到了一大堆的夸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李子成却没有放过他。 “脱衣服。” “啊？” “啊什么？脱衣服呀。” 陈小二嚇的心肝乱颤，不由得抱紧了肩膀，比少妇白洁还要楚楚可怜。 这么多人当面，让他脱衣服，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让我们看看你的身材怎么样？演段雨国，可是有身材要求的。” 一听说是这个，陈小二总算是明白了。虽然依旧尷尬，但还是麻溜地把上衣脱了。 本来看他轻易被李子成制服，大傢伙还觉得他是个文弱之人。但是等他露出赤膊后，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只见陈小二的身材，完全当得起膀大腰圆四个字，看起来很是孔武有力。尤其是胳膊晃动之间，肌肉分明，很是力量十足。 大家惊异中，李子成却很平静。 陈小二的身材好，他前世就知道。 毕竟是唯一一个在春晚舞台上赤膊的人。 让陈小二穿好衣服，李子成再次拿出那张他画的蒙眼铁血战士像，问道：“佩斯驾驭这个形象，没有问题吧？” 有了亲眼所见，大傢伙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陈小二偏头看著李子成手里的画，登时笑的牙子都出来了。 “我在电影里是这个形象？” 他哪能不高兴啊！ 之前別人都说他只適合演谈谐的小丑，正面人物完全跟他无缘。但李子成的画里面， 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勇士形象，著实令人怦然心动。 “成子，嘿嘿嘿，你咋这么懂我啊？” 陈小二觉得，虽然自己被收拾了一顿，但完全可以將李子成引为知己。 “这有何难？只要把你的脸挡一挡，你还是个人嘛。” 眾人又一次大笑，陈小二再一次受伤。 除了用陈小二代替倪大虹演段雨国，雷军长的人选，李子成也给换了。 换成了庞学琴。 原版的雷军长是童超演的。 作为人艺的资深演员，童超的演技没得说。 犹记得第一次看《茶馆》的电影版，他演的庞太监差点没把李子成嚇死。 但是在李子成看来，他演的雷军长除了台词精湛之外，缺点更多。 首先，太过於慈祥了一些，缺少了沙场宿將的霸气； 其次，童超是平凡朴实的长相，其实不太適合演地位高的大人物，很有些违和。 不像庞学琴，往那儿一站，就是光芒万丈的大佬姿態。 前世庞学琴一直主抓厂务工作，留下的影视形象实在是太少了。 这一次李子成决定人尽其用，继许景由之后再给他安排一个经典角色。 另外韩玉秀的演员，也被李子成换成了宋小英， 新版的《高山下的环》，女性角色的份量大幅度减少，也就失去了许多出彩的机会。 演员的选择上，也就不用那么精细。 宋小英作为长影厂年轻一代女演员的代表，完全可以驾驭这个角色。 除此之外，其他的角色李子成就没有干涉了，完全交给了剧组负责。 找得到原版的更好，找不到换人也没有关係。 他则来到了火车站，给谢縉、龚雪、朱琳、李幼彬等人送行。 陪同一起来的，还有陈小二， 他是给他父亲送行。 陈强老爷子被谢縉相中，將会出演《风声》里面的张司令。 作为中国电影初代的四大恶人之一，陈强老爷子演这个角色，绝对不会原版差了。 火车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谢縉等人全都鬼鬼崇崇的，生怕被人发现。 尤其是龚雪，甚至弄了个头巾將脑袋完全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 乍一看，就跟脚盆鸡似的，看的李子成直乐。 不过感受到龚雪身旁情绪复杂的眼神，他就笑不出来了。 唉，想要四大皆空，看实好难啊！ 第206章 演员就位 第206章 演员就位 “人生重要的事情很多，就比如这次的电影。你做演员有些太晚了，有些浪费了你的天生丽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专心於演技，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李子成意有所指，心情晞嘘。 最难背负美人恩。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並没有做什么呀，为何朱琳就动了情呢？ 如果不是志存高远，这种情况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他十分清楚，自己做的事蕴藏著很大的风险，让他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中岛美雪不一样。 那是他事业上的帮手，可以帮他打开局面。 朱琳不需要掺合进来的。 可他这番话说完，发现朱琳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回事？ 原来他说了长篇大论，但女人的脑迴路过滤之后，只剩下了四个字。 天生丽质。 他在夸我天生丽质。 他还关心我的事业。 朱琳更不行了，大眼晴扑闪一下，就挤出一抹春情出来。直樱其锋的人，险些缴械投降。 “你都教了我那么多，我一定会演好的。嗯—” 朱琳了一下，眼见著要上车了，不免大胆了一回。 “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到现场看一看。”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找补。 “谢导演、小雪都很需要你。” 其实最需要你的人一一是我。 “如果时间充裕，我会去的。” 李子成眼神飘忽，不敢应承。即便如此，朱琳也很开心了。 龚雪站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难免担心。 等朱琳走开后，她才抓著李子成训道：“臭小子，琳姐可是顶好的人，你不要乱来。 要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李子成正鬱闷呢，听了这话，登时恶向胆边生。 “呵呵，只要我喊一声龚雪在这里，你猜会怎么样？” 在龚雪脸色煞白的同时，他总算找回了场子。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在这里吧？” 果然，女人都受不了这个威胁，龚雪慌乱地跑开了。拉著朱琳上了火车，离著李子成越来越远才好。 可李子成还是找到了她们的座位窗前，做最后的吩咐。 “嫂子，你们到了上海后，有空的话就帮我照看点房子。如果招待所住著不舒服，你们就住在那里好了。” 提及贝公馆和绿房子，龚雪不免阵阵心动。 女人嘛，对於好房子肯定是没有免疫力。 “这可是你说的哟。” 以为自己是小气的人吗？ “等你和我哥结婚后，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先把贝公馆留给你们。 后世的人都知道上海住房紧张，殊不知这个时代更加紧张。 因为回城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多的新增人口根本无法有效安置。 不但住房紧张，而且还没有好房子。 龚雪和贝念书如果结婚的话，以他俩的工龄想要分到房子，只怕是千难万难。 虽然可以和贝崇威住在一起，而且贝崇威分到的房子其实很不错，但他们肯定需要自己的空间。 龚雪当然知道李子成在上海的房子，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空著的。即使他去了上海要住，肯定也会选绿房子。 毕竟绿房子更现代化一些，而且还可以和中岛美雪做邻居。 “那我和念书商量一下。” 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自己做主。 终於送走了《风声》剧组，李子成暂时將突如其来的感情烦恼拋之脑后，先顾著眼前的事。 国家任务到底不一样，剧组点名的演员很快都到位了。 吕晓和、唐国墙、何煒、陈小二、侯长嶸，全都带著清澈的眼神，等待著李子成的差遣。 侯长是没有李子成参与，但出现了变化的人。 他要出演的角色，是小京城雷凯华，也就是雷军长的儿子。 原版的演员没有李子成提示，剧组便没有找到。 侯长的入选，颇有些戏剧性。 他现如今是南京扬剧团的小生，恰好隨剧团在京城演出。间隙跟隨老师拜访汪洋，结果汪洋一看他清秀的样子，便推荐给了剧组。 侯长碟前世最为人所知的角色，是87版《红楼梦》当中的柳湘莲。 老实说，对於原版的小京城，李子成是不太满意的。 主要是太过於幼齿了。 看来还是个少年，完全不像个战士。 这个角色，可以清秀，可以温雅，但还是要有些气概的。 换成侯长嶸就不错。 这几个演员，就是名副其实的主角团。电影能不能出彩，就看他们的表演了。 “欢迎大家来到《高山下的环》剧组，衷心感谢大家的参与。” 李子成站在前面，看著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很欣慰他们的单纯。 等他做了自我介绍后，几个演员全都惊不已。 对他的名气，大家当然知道，甚至也在杂誌上看过他的照片。但看照片和看真人，完全是两种感觉。 不过他们都看过《伐木人》了，对於电影的质感惊为天人。得知这部电影的负责人同样是李子成，不免充满期待。 难道他们也能像朱石茂、龚雪那样，成为举国皆知的明星？ 但他们的好心情只持续的一会儿，李子成的语气转冷。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拍摄的是战爭片，需要摸爬滚打，要吃很多苦头。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是流血、受伤也得坚持。” 这话听的几个人头皮发麻，心说这是拍戏啊，还是打仗啊？ 殊不知，这一次的电影拍摄，跟真的打仗也没差啥了。 李子成从包里拿出一大堆东西，送到唐国墙面前。 “小强，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一定要按著说明使用，必须保持皮肤白净。” 唐国墙很是鬱闷。 “我比你大的多，不要叫我小强。” 不知道为什么，听著总感觉不对味。尤其是李子成的语气，肯定不怀好意。 “好的，小强。” 你是总製作人就了不起呀？ 唐国墙放弃挣扎，乾脆查看给自己的东西，结果发现全是国外来的化妆品。 这让他更加鬱闷。 他本来就因为长的白，背地里总是被人叫小白脸，现在还让他抹化妆品。 这不是战爭电影吗？ 为啥我的画风不一样？ 第207章 珠联璧合 第207章 珠联璧合 小强就是小强，和別人不一样。 拍戏都能用到化妆品，看傻了其他人。 李子成没管，继续说事。 “各位加入剧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进行军事训练。” 见吕晓和、陈小二等人神色如常，显然没有当成一回事。李子成明白了，这帮傢伙以为是军训呢。 “不要高兴太早，你们要做的，不是普通的军训，而是真正的军事训练。” 这一下眾人才严肃起来。 他们当然明白普通人的军训和真正的部队训练区別有多大。 李子成也不算是在嚇嘘他们。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现在开始，忘记本来的身份，而是將自己变成真正的军人。不但是肉体上，也是精神上。” 他敲了敲桌子，著重强调道：“注意，不是將自己当成军人，而是要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军人，明白吗？” 眾人面面相，理解起来比较困难。 “只有你们自己认为自己是军人了，那么在演戏的时候才不会出戏。观眾们看的时候，也才能投入进去。” 这些人虽然並不都是职业演员，也没有学过多少表演的技巧，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但正因为懂了，一个个的全都头皮发麻。 毕竟李子成的要求太高了。 可也正是如此，让眾人意识到，他们出演的电影很不一般。 这个见面会，李子成的目的也只是给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其他的方面並不打算多说。 “好了，都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你们就要启程前往南疆。衷心祝愿各位能够坚持下来，死里逃生，蜕变成剧组需要的模样。” 这就完事了？ 陈小二仗著和李子成关係近，赶忙问了出来。 “李主任，不给我们看剧本吗？” 一般演员进组，第一件事就是看剧本啊。 不看剧本，哪儿知道演什么、怎么演啊？ “暂时还不到看剧本的阶段，你们得先完成蜕变才成。” 李子成不打算让他们过早地看到剧本。 因为一旦看到剧本，剧情就会在他们的心里变成全局模式。他们拥有了上帝视角后， 就很难全身心投入进去了。 李子成將体验派的演技方法拆散了一步步安排他们，可以始终保持他们的纯粹。 第一步什么都別管，先变成合格的军人再说。 看不到剧本，不了解剧情，他们就不会多想。也不会把角色代入到训练当中去，提前形成固定的形象。 几个人还是第一次这样拍戏，都感觉有点慌，但位卑言轻，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子成叫住了唐国墙。 “小强啊—” “李主任，你能不能换个叫法？” 唐国墙手里捧著一大堆的化妆品，正鬱闷呢，听到他的叫法都快爆炸了。 “知道了，小强。” 算了，心累。 他看出来了，这个傢伙就是故意的，仿佛戏弄自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废话。 当然有意思了。 此时不戏弄，將来可就没机会了。 不过李子成叫住他，是有正事的。 “你跟我来。” 李子成带著他来到自己的住处，拿出剧本塞到他的手里。 “这是剧本，你看看。” 唐国墙有点憎。 “不是不让我们看剧本吗？” “那是他们，不是你。” 李子成给他倒了一杯水，同时说明了原因。 “你是整部电影的题眼，关係到整部电影的成败。你的角色前后转变很大，所以得先让你知道这个过程。要不然的话，你怎么演？” 拍戏也要因地制宜。 赵蒙生这个角色非常复杂，前后的转变可谓是天差地別。 李子成不喜欢原版当中生硬的转变，给这个角色做了许多修正。虽然看起来人物弧光更加顺滑，但对於演技的要求也更高。 能看到剧本，唐国橘当然高兴了。 他忙不叠地打开，安静地看了起来。 而看了剧本，他才终於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也知道了自己要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通体看下来，他就一个感受。 前期的赵蒙生让人作呕，后期的赵蒙生让人泪崩。 其中最令人心潮澎湃的，就是一个紈子弟在军队的大熔炉里，淬炼为了钢铁战士的经过。 这样的角色，却是他来演的。 同时他也领悟了，李子成为何给他安排了化妆品。 赵蒙生在前期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紈子弟，形象上和摸爬滚打的军人肯定有很大区別。 李子成这是怕他去南疆接受军事训练的过程中，把现在白净的样子给磨练没了。 “李主任，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持状態的。” 这次出演的角色，可比之前的电影硬核太多了。 唐国墙预感到，这或许会成为自己演绎生涯的標杆。 虽然这个李主任总是叫自己小强，但如果是这样的电影，叫小强算什么？ 叫旺財他都答应。 剧本，李子成没让唐国墙拿走。 他怕唐国橘保管不善，被其他演员看到，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还告诫唐国，绝对不可以说起剧本的內容。不但如此，还儘量不要和其他演员处的太好。 要保持住那种若即若离、隔深重的感觉，这样才有利於拍戏。 送走了唐国墙，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稿，满怀笑意地坐在了窗前。 又要奔赴南疆了。 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 一件耽搁了的事情，今夜必须得完成。 文稿上，是大段的曲谱。 谱曲人，中岛美雪。 这是上次她来信时附带的。 曲子的灵感，来源於在上海的日子。 不过中岛美雪希望作词的工作由李子成来完成。 毕竟那段时光，是他俩的共同回忆。 你谱曲，我作词，珠联璧合，以乐传情。 这么浪漫的事，李子成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这是一首全新的曲子，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让他抄无可抄。 可他前世能做到顶级大物，自身的能力和才华却也不差了。 这段时间虽然忙著电影和文代会的工作，但是对於作词的思考也没有停止。 他安静地坐在桌前，思绪飘回在上海的日子。 他和她初见的黄浦江畔，他和她共游的石库门，他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原来记忆是如此的深刻。 白渡桥尾纸伞轻旋檐角悬著半闕潮湿的烟你衣摆漫过苔蘚的弧线撞碎我眉间，三月未醒的茧豫园倒影在砚台映染步行街走最后一缕碘当涟漪拂过垂柳的指尖忽然读懂，旋律中藏著的诗篇 第208章 新设备到达 第208章 新设备到达 剧组的第一批人马终於要出发前往南疆了。 由李庚、杨远领队，人员主要以现场拍摄的团队为主。 演员则是几个男主演，要在南疆那边接受实地的军事训练，为期两个月。 六十天的时间，虽然不足以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战土，但足以拥有战土的外型了。 最起码在观眾的眼里，他们的表演看起来將会和真正的战士没有什么区別。 “到了那边，一切行动听从几位导演的指挥，切记不可乱来。也不要对工作指手画脚，还没到你们出人头地的时候。” 看著陈凯戈、田状状、张一谋、顾长蔚、冯晓寧等人年轻的脸庞，李子成不放心，又一次做了嘱咐。 “行啦，小师弟，我们都是剧组的老人了，怎么做清楚的很。” “就是，让你说的我们跟小学生似的。” 这帮傢伙牢骚翻天，总算是逮著机会了。 没办法，这段时间的剧组生活，他们可是被折磨的不轻。平均每天被李子成挑出来的毛病，不下五十个。 有的时候他们都不禁自我怀疑，他们真的那么差劲吗？ 虽然知道这种教导对自己帮助很大，但肚子里就是有怨气。 朝李子成发火是不敢的，尤其是那次亲眼看到李子成怎么拿捏陈小二之后，这帮筒子就非常从心。 现在好不容易要分別一段时间，不將心里的怨气发泄一下，可就没机会了。 李子成也知道堵不如疏，任由他们吐槽，唾面自乾。 “爸，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气候。南疆潮湿多雨，衣物、被褥什么的都要保持乾爽， 千万不要冷天下水，会得关节炎的。” 李庚却不觉得他叻，笑呵呵地全盘接受，也对他吩咐起来。 “我走后，照顾好你妈，千万別让她饿著。” 父子俩说的平常，刘尚贤在一旁听的咕咕直笑，笑的贝聿成很是不好意思。 “行啦行啦，赶紧走吧。让你说的，我还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李庚呵呵傻笑。 “我这不是怕我不在身边，你丟三落四的嘛。” “快走快走，到了那边，你先顾好自己吧。” 李庚这才拿起行李，上了客车。 刘尚贤看了全部过程，神情里不无羡慕。 “成姐，你和姐夫的感情真好啊。教教我唄，怎么做到的？” 贝聿成害羞不已，躲躲闪闪。 “哎呀，谁家————谁家不是这样的？” 见她走开了，刘尚贤不由撇嘴。 谁家不是这样的？ 谁家都不是这样的。 送走了李庚、杨远等人，剧组的忙碌照旧。 贝聿成、李骏、陈怀愷等人继续忙著选角，完善演员阵容。 李子成也没有閒著，將给中岛美雪的信邮寄出去后，带著杨国民等人来到了京城人民机械厂。 来这里，是为了提货的。 什么东西呢？ 摇臂。 具体来说，是查普曼摇臂。 拍摄战爭电影，少不了大范围画面的囊括， 但这种大场面，光使用飞机航拍是不够的。 飞机航拍受到飞行高度、航线规划等诸多条件限制，导致拍摄的时候很难呈现细节。 摇臂，就能起到补充的作用。 而且摇臂的运作模式，可以极大地丰富镜头，让画面更具备立体感。 国內的电影拍摄，其实很早就用到摇臂了。 长影厂成立之处，就引进了苏联的简易机械摇臂。 后来上影厂还尝试了自製摇臂，只是受限於材料和工艺，导致摇臂笨重且灵活不足。 这一次要拍战爭电影，李子成早早就注意到了相关问题。 第一次会议的时候，就跟上面打了报告，希望能够引进当下最先进的摇臂系统。 如果是一般情况，国家不可能拿出宝贵的外匯，引进这种设备。但《高山下的环》 是国家任务，意义重大。 最后老人家亲自拍板，从美国购买了两台查普曼摇臂。 这种摇臂是利用液压驱动的，运转起来更加流畅，能极大地帮助拍摄。 而京城人民机械厂，就是代理进口的单位。 如果没有李子成的掺合，国內將在明年首次引进查普曼摇臂，並且用於《骆驼祥子》 的拍摄。 现在，这个记录是《高山下的环》的了。 在李子成的指挥下，大家將摇臂拆封，推到了空地上。然后李子成亲自操作，给大家演示这玩意儿怎么用。 “嘿，能升这么高啊！ “这下多大的场地都能拍了，又丝滑、又平稳。” “美国就是先进啊，连拍摄的设备都造的这么好。” 大家对摇臂节节讚嘆，李子成却不是很满意。 可惜数字时代没有来临，拍摄的时候还需要摄影师扛著摄影机站到摇臂的云台里。 这样一来，不但不够稳定，还有点危险哪像后来，只需要將摄影机掛在摇臂上，然后导演、摄影师通过监视器就能看到拍摄的画面。 不要太方便。 他们在这边试验机器，引起了机械厂的注意，一群人寻找了过来。 “李子成同志，冒昧打扰一下。” 一个中年人上前，往他手里递烟，並自我介绍。 “我是人机厂的厂长张伯卿，想跟你商量点事。” 李子成將烟推了回去。 “我不会抽菸。” 然后才道：“有什么事儿，您儘管说。” 既然他不抽菸，张伯卿乾脆將烟盒重新揣了回去，然后才热切地指著两台摇臂。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这两台机器的液压装置？你放心，我们保证小心，绝对不会弄坏的。” 原来是看到新技术见猎心喜了。 换成別人，肯定对两台摇臂宝贝的不得了，李子成却不是这样。 “哈哈，张厂长客气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儘管看，如果说明书看不懂的话儘管问我，我英文还成。” “哎哟喂，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张伯卿大喜，同时也很会做人。 “今儿个各位来了，就是客，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回头对人吩咐道：“小王，让食堂做一桌席面出来，拿出最好的手艺。” 怕李子成等人拒绝，他又道：“不用担心，等吃完了饭，我安排车帮你们把设备运回去。” 面子给到这个份上，李子成也不好拒绝，便道：“那就麻烦贵厂了。” 人机厂的工程师们可不矜持，早已扑到了两台摇臂前，埋头钻研起了液压装置。 第209章 豪宅的震撼 第209章 豪宅的震撼 “日后影视行业会迎来大发展，摇臂这种器材的应用將会非常广泛。如果咱们国內自已能做的话，將大有可为。” 在人机厂的工程师忙碌时，李子成稍微提点了张伯卿一句。 他知道隨著改开，国內的经济形势虽然蒸蒸日上，但是老牌的工厂却一个比一个艰难。 不是破產重组，就是被收购合併。 虽然这是大势所趋，但隨著这种情况发生，海量的下岗职工基本的生活也成为了问题。 摇臂虽然没有太大的市场，但作为增收的一部分，如果人机厂能吃透，绝对可以提升效益的。 当然了，这种国营厂子干什么、怎么干，也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李子成的提点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 不过他这么一说，张伯卿倒是上了心，陷入了思索当中。 上海。 火车站。 贝念书望的山都穿了，终於在人流中看到了龚雪的身影。 很神奇。 哪怕龚雪全副武装，他依旧认出来了。 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一路上辛苦了。” 注意到龚雪疲惫的神色，贝念书心疼不已，赶忙从她手里接过了行李。 龚雪也不会跟他客气，拿过朱琳的行李也交给他。 “不是跟你说了火车到站的时间嘛，来这么早，冷坏了吧？” 她探手帮贝念书將围幣重新整理，惹得贝念书嘿嘿傻笑。 朱琳在一旁看了，肚子里阵阵泛酸，还有些悲愴。 喉！ 那个傢伙如果能和自己这样，该多好啊！ 龚雪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琳姐第一次来上海，这次拍戏期间跟我一起住。你也要多帮忙，照顾好她，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上海人冷漠。”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贝念书打量朱琳的样子，一时间惊为天人。 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能跟吾妻平分秋色之辈？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哪儿是演电影啊，分明就是绝世名画啊！” 他的夸讚，弄的两个女人巧笑嫣然，更增艷色。 说话的功夫，谢縉、黄蜀勤、李幼彬等人也出来了。 龚雪徵求谢縉的意见。 “谢导，我和琳姐不住在厂里的招待所可以吗？” 谢縉心说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你们不住招待所，厂里还省钱了呢。 他关心地问道：“那你们住哪儿啊？” 龚雪早就想好了的。 “我家里在南阳路那边有房子，反正到厂里也不远。” 那確实不远。 “那行，记著明天到剧组报导。” 谢縉吩咐了一嘴，自行带著剧组的人离去。 唯独李幼彬被裹挟著望眼欲穿。 不是。 咱们一起来的，你们就这样拋下我啦？ 龚雪权当没看见。 李子成的房子，她和朱琳住也就住了，可不能让別的男人住。 朱琳被留了下来，心情有点纠结和志芯。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太打扰你们家里的人了？要不我还是住在招待所吧。” 龚雪笑著拉住她。 “傻姐姐，不是住在我们家里，是成子的房子。他呀，了大价钱买了房子，又来不了上海几回，房子就在那里空著。我们去住，他还得感谢我们呢。” 贝念书也帮腔。 “到了这里，就不要见外。我们都是穷光蛋，招待不起贵客。成子可不一样，你没必要给他节省。” 如果被李子成听到哥哥、嫂子这么说，估计得吐血三升。 因为贝念书和龚雪的坚持，朱琳没有办法，只好隨著他俩上了车，一路往南阳路而去。 这种车是由幸福摩托车改成的三轮客运计程车，上面用帆布罩顶，可以防风防雨。 因为太过於可爱，被本地人称之为小乌句。 坐在车里，虽然有些拥挤，但朱琳不得不感慨，上海到底是上海，不愧是走在全国前列的城市。 要知道在当下，京城都没有什么计程车呢，而且多是以接待外宾为主。 像这种很方便市民出行的交通工具，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施行。 胡思乱想当中，南阳路170號到了。 “喏，从今天开始，咱们就住在这里了。” 朱琳下了车来，只看了一眼，登时傻了。 知道李子成在上海有房子的时候，她满以为是普通的里巷弄房。哪怕好一点，最多像京城的独居四合院顶天了。 结果—· 这是什么？ 好像京城各所大学里那些独栋別墅都不能跟这个相比吧？ 这个时候，她还听到了司机的感嘆。 “噢哟，贝公馆矣，真是有钱人家来噻。” 她就算学识再不好，也明白“公馆”两个字代表著什么。 等计程车司机走了后，她一把拽著了龚雪。 “这是成子的房子？” 这种房子得多少钱？ 问题是，他怎么买到的？ 贝念书和龚雪相视而笑，最后贝念书给解释了。 “这栋房子原本是我们贝家的，前段时间政府归还了回来。但大家都是穷光蛋，维持不起，於是就卖给了成子。” 朱琳不禁又看了一眼贝念书。 看不出来，这个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书生，居然是豪门子弟啊。 隨著两人进了院子，双脚实实在在踩在了贝公馆的院子里，朱琳的感受又自不同。 院子宽就不说了，各处还全都精雕细琢，各种东西文化交匯，美轮美奐。 也就是经歷了长时间的破败，如今还在修当中。简直不敢想像，等整个院子都维修一新，该美到什么程度？ 院子就已经这般超凡脱俗了，等走进屋子里，朱琳更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够看了。 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富丽堂皇、光彩照人朱琳穷尽所学，赫然发现，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奢华。 “成子这么做，不会犯错误吧？” 极度的震撼之后，就是极度的惶恐。 想到自己要住在这里，她都心肝乱颤。而作为房屋的主人，那岂不是更危险？ 难得见她失態，龚雪捧腹大笑。 “好姐姐，你就放心吧，这可是有官方支持的。来来来，咱们先挑房间。等安顿好了，咱们再去绿房子看看。” 她拉著朱琳顺著旋转楼顶上去，还补充道：“绿房子也是成子的，那里比这个更好。 ” 朱琳人都麻了。 突然感觉到，自己和李子成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上西天取经还要遥远啊！ 第210章 电影的本质 第210章 电影的本质 “琳姐，你看，这边的就是绿房子，那边的那个是美雪小姐买下来的史量才故居。” 站在南阳路和铜仁路的路口，龚雪给朱琳指点。 她的解说，让朱琳的心情很是不好。 那个日本女子，居然都在上海买房了，而且还跟他比邻而居？ 这个发现，让朱琳有些气馒。 没办法，这样的行为她可做不出来。 她也没有那么多钱，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难道那个傢伙，喜欢有钱人？ 稀里糊涂当中，也不知道怎么跟著龚雪走进绿房子的。亲眼看过之后，才终於明白了龚雪说的，这里比贝公馆更好了。 不过当听到绿房子和贝公馆是三十年代就建成的房子，朱琳也难免咋舌。 三十年代..— 那不是旧社会嘛。 在她的印象中，那个时候的中国正处於水深火热当中，民不聊生，饿遍地。 看到这两座房子，第一次让她对阶级的参差有了直观的感受。 不过美好的事物更能引发幻想。 漫步於绿房子內，想像著和李子成在这里同居同乐的样子，朱琳一时痴了。 李子成可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个女人正在对自己图谋不轨，他溜溜达达来到了忠橙的中戏。 马上就要启程去南疆了，他最关心的就是导79的同学们学习进度如何，能不能达到剧组使用的要求？ 这种事，得亲眼看过了才行， 到了门口，他逕自往里走，门卫赶忙跳出来拦住。 “站住，干什么呢？” 太好了，装逼打脸的机会来了。 李子成一仰脖子，囂张地问道：“你新来的吧？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正常剧情，门卫肯定恶狠狠地道：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你也不能进去。 但剧情虽然不正常，门卫却很正常，立刻露出笑脸。 “哟，您看出来了？我真是新来的。未敢请教，您怎么称呼？” 没道理啊，一个门卫都这么猴精猴精的吗？ 被主角打脸的傻子npc到底在哪里啊？ 等李子成说了名字后，门卫肃然起敬。 “哟，您就是那位大作家啊。呵，我可是对您久仰大名了。” 不能装逼，让李子成很是鬱闷。 “那我能进去了吗？” “您说哪儿的话，您就是中戏的人啊。您不能进去，谁能进去？我跟您说———“” 京嘴子是真受不了，李子成败退，逃之天天。 只剩下门卫意犹未尽，对於不能跟大名人侃大山很是遗憾。 李子成一路找过去，在排练室找到了正在做节目的同学们。 曹琪敬是本节课的老师，坐在一旁安静地观看著大家排练，形同观眾。 李子成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就被大家看到了。 “哎哟喂，这是谁呀？” “这不是李大导演嘛，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李大导演，您缺牵马扶凳的佣人不？” “我会暖床。” 这群傢伙起鬨加调侃，都没能降服李子成。 这点场面算什么？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夺回主动权。 “你们这不行啊，外界稍微有点动静就干扰了你们的工作，根本就不合格。” 上来就被他指摘错误，大傢伙这个气呀。 “嘿，我们好心好意欢迎同学，还有错嘍？” “看来这同学的情份呢，不要也罢。” 一个个的唱念做打，惟妙惟肖。 但李子成不为所动。 “你们排练的舞台，就该是你们唯一的世界。可你们的感知却超出了舞台，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这怎么行呢？” 在大家脸色汕汕时，他又道：“这还只是教室里的排练，要是换成舞台或者片场，受到的干扰更大，难道你们都放下工作吗？” 在所有人都被训的抬不起头来时，曹琪敬这才道：“现在你们知道了，李子成同学为何比你们年龄小，却能取得那么高成就的原因吧？” 遭到了打击，大傢伙除了羞愧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愤恨。 只因为李子成和曹琪敬说的都是至理名言。 “老师，我们记住了。” “嘿，老师说的你们就记住了，我说的呢？” 这个时候他还敢出声，那是自寻死路。 “你？受死吧。” 二十个男男女女衝上来一顿拳打脚踢，闻名全国的大作家、震惊行业的电影人、最年轻的文代会代表，被削成了麻。 “哈哈哈哈哈—” 人生之美好，最是年轻胡闹时。 一番打闹，多日不见的陌生感散去，同学们凑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开学那天。 “成子，你那电影到底是怎么拍出来的？快点讲讲，我们琢磨好久了。” 王小鹰因为和李子成年纪相近，所以跟他最是亲近。 而他的话，也代表了同学们的意思。 《伐木人》上映后，学校也组织了观看。 他们至今还记得看电影的那天，一个个见了鬼的模样。 电影他们看过不少了，但从未看过一部电影如《伐木人》那样，剧情、画面、镜头、 色彩包括音乐都运用如此奇妙的。 可以说，看了这部电影后，让他们意识到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 《伐木人》怎么回事，李子成不打算讲。毕竟都是过去式了，一时片刻也没办法说的清楚。 他注意到教室里的情况，问道：“你们在排练什么科目？” “老舍的《茶馆》。” 娄乃铭道。 这是中国戏剧史上绕不开的丰碑，几乎所有院校在授课时都会拿来当成科目。 李子成观察了一下现场，知道他们排练的就是传统的舞台剧模式。想到他们下半学期要去剧组报导和工作，他决定纠正一下这些人的观念。 “如果让你们改动一下，將这个布置好的现场倒过来，你们打算怎么排练？” “啊？” 所有人都懵了。 为啥要將场地倒过来呀？ 而且倒过来的话，那成啥了？ 这就是李子成的目的。 “你们希望通过磨练戏剧的知识来学习电影，这是错误的。电影和戏剧，不说南辕北辙吧，也是关联不大的。” 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很是好学的样子，李子成开始充当老师。 “戏剧，是平面的艺术。你们在台上演，观眾在下面看。无论你们怎么布置舞台，它都是固定的、单一的、片面的。但电影不是。虽然呈现电影的也只是一张荧幕，但电影是翻转的、打破常规的东西。这么说吧，戏剧需要的技艺，而电影需要的则是想像。” 在大家消化的时候，他继续道：“戏剧的知识，咱们学校里的各位老师都是权威，他们的教导足够你们学习了。但如果你们要去搞电影，在必要的技术之外，切记要有打破思维的意念。就比如我刚才说的，將场地倒置过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金翼年龄最大，性格也比较固执。 “可是这些布置都依託教室来做的，怎么可能倒置过来？就算倒置过来，那东西不都塌了嘛。” 李子成嘿嘿一笑，引导著道：“教室是实体的，没办法倒过来。那为何不做成模型呢？模型可不可以倒过来？然后通过镜头的拍摄欺骗，是不是可以呈现真实的效果？那么场地倒过来了，剧情该是什么样的呢？表演该是什么样的呢？呈现又是什么样的呢？你们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所有人都被他的理念给吸引了，全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李子成则做了总结。 “戏剧是传统的演绎，而电影则是顛覆的解构。希望你们日后永远记得这条准则，如果你们投身电影行业的话。” 而他的话，不但被这些同学牢牢记住了，从今以后还始终掛在了中戏的教室里，引导了一代又一代的后辈。 第211章 实操 第211章 实操 中戏盛產名演，但不盛產名导。 尤其是在电影导演这一块，除了姜闻，实在没有什么建树。 可即便是姜闻，在电影导演里也是优点和缺点都格外鲜明的一位。 之所以如此，和中戏的教育方向有关。 中戏根底上是培养戏剧人才的摇篮，涉猎影视领域属於附加的教育项目。 一般来说，戏剧演员如果去演影视剧，基本上都会表现的很好。 因为戏剧舞台简单、直白，毫无掩饰地呈现在观眾面前。这种情况下，演员必须要通过精湛的演技来弥补其他效果的不足。 这样锻炼出来的戏剧演员，到了影视剧里基本上都是降维打击。 但导演不行。 电影导演的要求，可比戏剧导演复杂的多。 毕竟戏剧导演是在固定场景下工作，变化很少，维度单一，而且是表演的辅助。 但电影导演是电影的主导，电影又是多维度的作品呈现，甚至可以说在电影的创作当中，演员的作用远不如戏剧里的同行。 戏剧演员去演影视剧，属於向下兼容。但戏剧导演去拍影视剧，却属於向上竞爭。 自然成功的希望不大。 如果没有李子成，如果没有《高山下的环》这个项目，中戏导79的教学工作肯定是按部就班地，按照培养戏剧人才的方式来， 但中戏也有心在影视製作领域拓展，所以这批学生的教学內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在这种情势下，李子成当然要尽一份心力。 別这帮同学没能成长为合格的影视导演，还把戏剧的基本给丟了。 那不两头都瞎了。 “现在，我们从电影导演的基本开始做起。” 李子成接过了教学的任务。 儘管他年龄最小，也不来学校上课，但他说的话没有人不听从。 开玩笑。 《伐木人》大家可都是看了的，什么水准全都心里有数。 可以说，李子成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就连洪涛、曹琪敬等人给他们讲课的时候也说过，即便是中戏的老师们在影视製作领域的水准也远远不如李子成。 他来给他们当老师，那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先进行第一步，打造场景。” 他指著大家所在的教室，道：“我们来將这间教室包括里面的布置，製作成一个等比例模型。需要用到的木料、布料、顏料等工具，马上去找。” 即便是戏剧教学，也有打造舞台的课程，所以中戏肯定有各种材料。 在他的命令下，同学们马上四散而去，分別去寻找了。 曹琪敬一直在旁边看著，並没有干涉。等教室里没人了，才跟李子成聊起来。 “打造等比例模型的用处是什么？” 他也有了请教的心思。 按理说，教室是现成的，也都布置好了。要拍什么的话，直接利用就行了。 为何还要去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等比例模型呢？ 李子成和他探討起来。 “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要拍摄一个完全倒置的场景，比如將这间教室倒置过来，现实里可以做到吗？” 曹琪敬瞬间就明白了。 “你是打算利用等比例模型来完成相应的效果？可为何要將教室倒置过来呢？” 李子成在他旁边坐下，笑道：“这就是电影和戏剧的不同。电影要进行顛覆性的解构嘛，而且是镜头的艺术。所以在镜头里，世界的形状必须要隨著导演的指挥而做出任何改变。” 他还是拿这间教室举例。 “虽然將这间教室倒置过来显得很荒唐，但为何不去想想，如果倒置过来后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有哪些新奇而有意思的变化呢？” 李子成心说，你不理解，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盗梦空间》。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盗梦空间》时那空间变幻时的震撼。 原本他以为那是用电脑特效製作的，后来才了解到那一段居然是实拍。 很快地，同学们就將各种材料都找了来，当即就要动手。 “停！” 李子成赶忙制止，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谢宏莫名其妙。 “不是你说的，要做教室的等比例模型吗？” 李子成好笑不已。 “是呀，我是这么说的。但我问问你们，既然是等比例模型，你们不先测量各种数据，做出来的东西能是等比例的吗？” 一群筒子这才明白犯了基础错误，又去找尺子，开始在教室里到处乱窜。 等他们测量完了各种数据，李子成又吩附道：“先作图。” 这下把所有人都难住了。 “作图？我们不会呀。” 席鸽更是不满地道：“我们要是会画图，就去考美术院校了。” “是让你们作图，不是让你们画图。” 李子成这个无奈，凑到他们中间，开始一点一点地教他们如何构建三维立体图纸。 “作图的过程，有一个好处就是让你们能深刻地了解到搭建的场景的每一个地方，这样拍摄起来的话就能尽在掌握。” 做导演，不一定要会作图。但要想拍大片，那么就一定得会作图。 这也是郭凡、饺子之前，中国导演拍的大片都不怎么样的原因之一。 就拿中戏出身最好的导演姜闻为例，他就拍不了大片。 哪怕是他知名度最高的《让子弹飞》，也只是剧情片，而不是特效大片。 他的电影里始终都存在著浓浓的话剧色彩，构建场景上欠缺的很多。 等同学们拿著作好的图去搭建等比例模型时，曹琪敬忧心地道：“作图这种事， 我们中戏没人会教啊。” 他也认为李子成的理论很有道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子成可不觉得这有何难。 “咱们学校没有，可以找外援嘛。” 曹琪敬瞬间豁然开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等回去之后我就跟院长商量，从美院那边借调老师过来。” “千万別” 李子成嚇了一跳，赶忙堵在前面。 “同学们要学的，是作图，不是作画。要找老师的话，得去工科学校找。” 曹琪敬明显有些不愿。 “那些搞工程的？他们做的图纸哪有什么艺术可言，能教好吗？” 第212章 战士还是演员 第212章 战士还是演员 群山莽莽，绿意苍苍，放眼看去，与世隔绝。 陈小二臥在山口的石头上，形容枯稿，神情木訥，绝望之中带著希冀。 那模样，就像《甲方乙方》里的尤老板一样。 盼望著，盼望著，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许，今天也是失望的一天。 也许. 等等. 陈小二猛地坐直了身子，本来不大的小眼晴此时满是精光，不敢眨一下地盯著远方。 直到泛起的烟尘散尽，露出浩浩荡荡的车队，他终於露出了癲狂的笑容。 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军营里跑去。 “来啦来啦！剧组来啦！剧组终於来啦！” 本来安静的军营，瞬间热闹起来。 唐国墙、吕晓和、何煒、侯长等人如同听到放饭的狗一样，一窝蜂地扑了出来。 当看到车队开始进营时，这帮傢伙全都豪陶大哭起来。 两个月啊！ 知道这两个月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这令人崩溃的日子，终於要结束了。 车队停下，李子成从汽车上跳下来，看著这几个完全大变了模样的傢伙，笑的十分无良。 虽然一直没到这边来，但几个演员的情况杨洗远一直都有匯报。 別看他们的样子很悽惨，但在职业素养方面真没得说。两个月完全正规的军事训练， 他们愣是撑了下来。 没有叫苦叫累，没有挑子不干。 部队安排的所有训练科目，他们全都很好地完成了。 当然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的样子才看起来这么惨。 可这个结果，就是李子成想要的。 这几个傢伙此时无意识地站在一起，都成了笔直的一排。而且腰板笔直，挺胸抬头， 加上一身军装，任谁看了都会误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军人。 “恭喜各位，你们的努力达到了要求。现在，欢迎你们进入剧组。” 李子成当眾宣布了结果，剧组的大家集体向唐国墙几人鼓掌祝贺。 “少废话，有没有吃的？滷煮、驴肉火烧、驴打滚、烤鸭，隨便啥都行。” 陈小二容不得煽情，不等李子成说完就扑了过来，跟土匪一样翻起包来。 “我跟你说，这两个月我每天做梦都是京城的美食。你別跟我说啥都没带呀，那我可翻脸了。” 看来他已经忘了当初被李子成镇压的恐怖，由此可见人在极端困境的时候是无所畏惧的。 这个时候李子成当然要顺看他了，任由他从包里翻出了烤鸭、驴打滚等京城美食。 “哈哈哈，我就说嘛，成子做事虽然够损，但做人还是不错的。” 一大包的美食，瞬间就被这些傢伙给分完了。都不等收拾收拾，直接用手抱著就开啃起来。 李子成和驻军的连长徐益军站在一起，看的都有些头皮发麻。 “徐连长，你们没给饭吃吗？” 徐益军手摆的跟大风车一样。 “可不能胡说啊，我们就算自己不吃，也不能饿著剧组的同志。” 那就是练的太狠了。 李子成最关心的，还是训练的结果。问了徐益军，这位老战土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么说吧，这几位同志现在扔到部队里，就是最好用的战士。” 说到这里，他还很纳闷。 “你们拍戏，至於练到这个程度吗？” “不管怎么说，不能给咱们部队丟人不是？” 李子成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个说法显然能让部队的同志们高兴。 他们在前线不怕浴血奋战，就怕流血牺牲之余还不被认可。看到人们对部队如此爱戴，他们的心就暖乎乎的。 剧组这一次过来，几乎是倾巢出动。 因为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终於到了拍摄的阶段。 徐益军的连队，就是被命令来配合拍摄的。电影中的群眾演员，基本上都由这个连队的战士充当。 工作人员安顿的时候，几位导演凑在一起，开始商议拍摄的事情。 “我们已经询问过当地，雨季会在五月份到来。我们的战斗戏份，最好在五月份之前拍完。要不然的话，有的罪受了。” 按照预定计划，电影里没有雨中战斗的戏份，所以自然要避开雨季。 李庚看向贝聿成。 “几位女演员的戏份怎么安排的？” 贝聿成查看了一下拍摄计划，给出了答案。 “目前几位女演员还在京城接受培训，隨时都可以进组。 可李子成却有顾虑。 “按照剧情，需要有赵蒙生蜕变的过程。如果先拍战斗部分的戏，那唐国墙的肤色怎么办？” 刚到的时候，李子成就注意观察过，唐国墙虽然训练很苦，但因为使用了化妆品进行保养，所以他的皮肤还保持的不错，能演出紈子弟的感觉。 但这个模样拍战爭戏，除非化妆。 可化妆不算什么，就怕拍戏的过程中，他真的变黑了。 那蜕变过程的戏份还怎么拍？ 总不能抹白灰吧？ 这个时代许多技术都没有，李子成可不敢乱来。否则的话，拍戏的时间拉长，会耽误他的计划。 李骏问道：“那先拍第一阶段的戏份，五月份之前能拍完吗？” 场面一时沉默，所有人都不敢確定。 放在电影里大约三十分钟左右的戏份，在现实里一个半月能拍完吗？ 谁也没有这个自信。 可事情这么尬住又不太行。 李子成想了想，提议召集全体人员开会。 “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了，现在的状態最好，马上就开始拍摄，我们演起来反而轻鬆。” 吕晓和代表大家说了想法。 他们才刚刚从军事训练中走出来，无论是形体还是习惯，都保持著军人的姿態。 如果脱离一段时间，还能不能这么像，谁也不敢保证。 看著他古朴的面庞，始终带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么好的演员，怎么就去演任我行了呢？ 哎呀妈呀，想起2001版《笑傲江湖》里他演的任我行，李子成就浑身不適。 这一世，必然不会让他再去干这么不著调的事了。 李子成没有轻易被影响。 “问题是，那么多的內容，必须要在一个半月內拍完。你们有信心吗？” 吕晓和等人沉默下来，几个人互相看看彼此，都从战友们的眼晴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苗。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213章 嫦娥仙子 第213章 嫦娥仙子 演员们都很有信心。 李子成做事却不能只靠信心。 必须得有合理、科学的规划。 他思量半响，终於打定了主意。等导演团队再次开会的时候，他提出了想法。 “要想赶上进度，多线並举的拍摄方法是唯一的选择。” 他先看向李庚。 “爸，钢七连一开始的群像戏，由你来主导拍摄。李骏导演、郭保昌导演、司徒兆激导演辅佐，没问题吧？” 別看剧组的导演很多，也各司其职，但真到了拍摄的时候，李子成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李庚和贝聿成。 並非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爸妈， 而是因为这两位跟著他拍了《伐木人》，已经掌握了他的理念和技巧。即使他不在， 也能按照他的意图拍好。 李庚自然不会露怯。 “交给我吧。” 李子成又看向杨远。 “杨导，我会让场地组和驻军配合您，请抓紧时间將战斗的场地布置出来。” 高地爭夺战的戏份，地点是早就选定好的。 当地甚至帮忙圈了出来，以免另作他用。 不过那里现在还是光禿禿的山头，一片原始状態。要想拍摄的话，还要布置成战场的模样。 具体的图纸，剧组早已完工，接下来就是施工的过程。 如何挖战壕、暗坑、火力点，如何架设铁丝网，埋设地雷阵等等，图纸上早已標好。 但干活的人，必须是部队。 他们干这个是专业的。 李子成又找上贝聿成。 “妈，和部队领导联络这件事，您得负责起来，督促部队那边做好准备，不能耽搁了后面的戏份。” 贝聿成对这个任务並不是很在乎，因为难度不大。 她更关心李子成。 “你要干什么去？” 李子成这才说出自的。 “我要带著唐国返回京城，把那边的戏份拍完。” 眾人一听，都不禁对他心疼起来。 毕竟才刚刚从京城赶过来，到了这边他也没有怎么休息，每天都忙碌很晚，剧组的大事小情全都关心。 现在又要千里迢迢地赶路，也不知身体受不受得了。 “要不还是我回京城吧？” 贝聿成心疼儿子。 “呵呵，这可不行。京城那边现在只有陈导演和刘导演，具体怎么拍摄，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呢。” 京城的戏份交给了陈怀愷和刘尚贤。 虽然戏份不多，但他俩从未跟李子成合作过，李子成很怕他俩把內容拍瞎了。 除此之外，李子成还有一个理由。 “另外中戏的同学也要进组，只有我和他们熟悉，接待的工作也得我来做。” 经过半个学期的突击学习，中戏导79也到了加入剧组的时候。 虽然他们都是牛马，但要想牛马勤快干活，也得好好照看不是。 后一个理由让贝聿成不得不放弃了。 隨著工作安排到位，剧组迅速忙碌起来，李子成则带著唐国墙，坐上了返回京城的飞机。 “看来適应了嘛。” 见唐国墙坐在飞机里安之若素，李子成打趣道。 唐国墙很不愿意和李子成独处，就怕他叫自己小强。不过这一次李子成没有调戏他， 让他多少鬆了一口气。 “呵呵，坐的多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注意到唐国墙略显严肃、端正的样子，李子成赶忙提点。 “你这次回去，演的是紈子弟，不要端著，要有点吊儿郎当的气质。” 唐国墙也正为此发愁呢。 “李主任，紈綺子弟是什么样的啊？” 他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演？ “这个好办，你看著我，学著我的样子就行。” 说著，李子成神情一变，同时本来板正的身子松垮下来，歪歪扭扭地靠在座位上。同时摸出烟盒，但不是从里面抽出香菸，而是手指在烟盒底部一弹，同时手腕一抖。 一颗香菸就飞出来，准確地落在了他的嘴里。 他还拿住一只芝宝打火机，叮地一声打开盖子，但没有打著火苗，只是做了一个偏头点菸的动作。 隨后盖上打火机，在手指间转了几个圈，再隨意地扔在桌子上。 整套动作下来，十分瀟洒隨意，完全没有任何生涩。 看的唐国橘一愣一愣的。 十分怀疑，这货不会本来就是个二代吧？ 谁说导二代就不是二代了？ 其实李子成会这些，只因为前世的段位太高端， 別说一般的富二代了，就算是全球最顶级的紈子弟他都来往过，懂得这些份属寻常。 於是回程的飞机上，李子成教，唐国墙学。 等到了地方，唐国橘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紈子弟的味道了。 下了飞机，也没空去休整，两人直接去了建国饭店。 赵蒙生和柳嵐的对手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原版是在两人的房间里拍的，內容也大部分以对话为主，太过於乾巴了一些。 李子成打算通过环境来展示紈綺二代的情况，於是安排在了负责涉外工作的建国饭店。 这里的西餐厅在国內是最顶级的，奢华的装饰只需要重新布置一下，足以展现紈子弟的奢靡生活。 两人抵达的时候，这边已经忙碌不堪。 陈怀愷和刘尚贤来回穿梭，检查每一处细节。 中戏导79的同学们已经到了，並且已经投入工作。 当然了，乾的都是杂活。 他们也只能干这个。 並且他们也不认为干这个有什么不对。 经过之前李子成的教导，他们对於如何拍电影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明白场务工作是成为好导演的基础。 李子成让唐国橘去找化妆师，自己则在场地里查看起来。 越看越是满意。 陈怀愷的抓细节能力绝对是顶尖的，不但严格按照图纸来布置了片场，还將每一处地方都做的尽善尽美。 他现在有点相信，《霸王別姬》的最大功臣，恐怕就是这位老爷子了。 他在场地里到处走动，结果斜刺里窜出一个女孩。 两人都没注意彼此，直接撞在了一起。 女孩哎呀一声，人就往地上出溜。 李子成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总算是没让人倒下去。 但女孩並不感激，疼的吡哇乱叫。 “我的头髮！快放开！” “哦，呵呵———” 李子成汕笑不已，赶忙鬆手。 他只顾著捞人，来不及挑选部位，於是一把住了人家的头髮。 本来做好的髮型，经过他的茶毒，现在彻底变成了鸡窝。 女孩又疼又难过，在伙伴们的拱卫下气哼哼地討伐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带眼晴的吗？” 哪怕顶著一头鸡窝，都难掩女孩的天生丽质。 標准的瓜子脸，轮廓柔和清秀，典型的古典婉约的长相，带著强烈的清冷疏离感。 李子成忙召唤刘尚贤过来。 “姨，这姑娘不错啊，给她安排个单独镜头如何？”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刘尚贤想歪了，笑吟吟地看著他，还以为是少年好色而慕少艾呢。 然后才知道，他考虑的是画面问题。 “我看可以。” 女孩和她的伙伴们本来气咻咻的，但是看到李子成和刘尚贤的对话，这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似乎不一般。 “啊，你是李子成！” 终於，有人认出来了，登时尖叫出声。 鸡窝头女孩也是一愣，隨即將容貌对上了號。 来这里之前，她们就知道这里的总负责人是李子成。私底下还討论呢，能不能碰到这个了不起的大作家。 结果现在真遇见了他也太好看了吧！ 刘尚贤看著一群小丫头嘰嘰喳喳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想她们年轻的时候，碰到令人心动的异性，恐怕也是如此。 这个大侄子的模样，到哪儿都是惹祸精啊。 李子成只看向鸡窝头女孩。 “姑娘，等会儿拍摄的时候，给你单独镜头，没关係吧？” “没——·没关係。” 女孩不太敢看他，眼神躲躲闪闪的。 刚才娇蛮的样子呢？ “对了，你叫什么？” 见李子成只找鸡窝头女孩说话，旁边的都不满意了。 有人故意道：“李作家，你是不是看我们邱佩柠漂亮，对她有意思啊？” 第214章 不如跳舞 第214章 不如跳舞 怪不得美丽逼人，不让琳雪。 原来是娥仙子当面。 打量著年轻的邱佩柠，李子成想到的却是这个女人在商业上的成就。 行，记在本子上，说不定將来能用的到。 他在思量，可女孩们却不高兴了。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怎么可以不回应呢？ “什么意思啊？看不上我们佩柠吗？瞧瞧我们佩柠的模样，多漂亮啊。” “哎呀，你们干什么？” 被同事们拿来开玩笑，邱佩柠羞涩不已，浑身发烫。但眼神难免飘忽，心情紧张，显然也在关心李子成的反应。 倒不是一见钟情，只是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总归能令人心生好感。 李子成回过神来，迎上一群女孩子的咄逼人，倒是没有慌乱。 这点小场面，洒洒水啦。 不过怎么说话，才不能伤女孩子的心，也不让场面僵硬，还是很考验人的。 他微微一笑，露出高傲的表情。 “哼，放弃吧，论美貌，你们是贏不了我的。” 女孩们齐齐石化。 什么情况？ 耳朵出问题了？ 这话的出口方不对劲吧？ 隨即，女孩们就笑成一团。要不是互相扶著，恐怕都要摔倒一地。 当然了，僵硬的气氛也隨之化解。 可女孩们这一笑，半个小时都缓不过来。 真是的，都没看过《终极一班》吗？ 不过等女孩们缓过来后，再看看李子成的模样，全都不免心底恍惚。 毕竟那张完美比例的脸就在眼前，似乎比起美貌，她们好像还真的比不过人家。 李子成问过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女孩是京城军区战友歌舞团的舞蹈演员。 今天这场戏需要许多跳舞的群眾演员，而且是二代聚会的场景。因为有军方的帮忙， 所以乾脆將歌舞团的演员调过来了。 她们无论是舞蹈实力，还是年龄外型，都十分符合要求。 “那你们练习吧，拍戏的时候就拜託你们了。” 李子成事情很多，没有再和小姑娘们说笑，转身而去。 在他的身后，女孩们嘰嘰喳喳，都在討论著他。 “天呢，李子成比杂誌上的样子还要帅。”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李晓楠，你想干什么？”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老娘就追他唄。” “呵呵，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咱们家佩柠都拿不下的男人，你的功力肯定不够。” 怎么又说到自己身上了？ 邱佩柠俏脸通红，扭捏辩解。 “关我什么事？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我还要脸呢。” 说是这么说，目光却追隨著远去的身影，心里十分不服气。 “哼，论美貌，人家也不输给你好嘛。” 女孩们看到李子成的感觉是惊嘆，中戏导79则是愤怒。 “你还有脸回来？知不知道，我们快要被你坑死了。” 张子洋掐著他的脖子，仿佛要把他脑仁给摇出来。 “我们是天天看那个破模型啊，白天看，晚上看，看的都要吐了。” 吴小江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娄乃铭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兄弟啊，快点看看我们的作业吧。我们第一学期到底能不能合格，全靠你了。” 自从李子成带著他们做了教室的等比例模型后，曹琪敬就给他们安排的任务。 围绕等比例模型进行思考和创作，不局限题材。 听起来很容易吧？ 可真的操作起来，这帮傢伙的噩梦来了。 尤其是在看了《伐木人》作为对比之后，一般的作品根本就无法入老师们的法眼。 为了完成作业，这帮傢伙抱著等比例模型看的神魂顛倒。 现在碰到了始作俑者，当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听著这些傢伙的控诉，李子成表面悲痛，內心奸笑。 不这么做，你们怎么进步？ 將来怎么做我的牛马？ “没问题，都把作业给我吧，我来给你们点评。” 这下同学们的怨气才消散了一些，纷纷將作业塞到他的手里，然后就去充当牛马了。 陈怀愷、刘尚贤这边確实需要大量的劳力。 不过看到送进来的道具，许多人都很好奇。 “这不是铁轨嘛，难道要在酒店里开火车吗？” 唐国墙、陈肖伊都完成了化妆，看到铺在地上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这个叫轨道，是用来帮助摄影机拍摄的。” 轨道也是李子成搞出来的拍摄道具，委託人机厂帮忙製作的。 之前的摇臂无偿借给人机厂研究，人家自然承情。帮忙做个轨道，根本不费什么事。 但这玩意儿对於拍摄的帮助可是太大了。 任凭冯晓寧指挥著中戏导79的人干活，李子成和陈怀愷、刘尚贤討论构图。 “演员就位后，让他们摆出各种形態，然后摄影机架在轨道上从这边推到那边，形成流水线推进的图像，便能呈现连环画或者浮世绘的特点出来。” 陈怀愷和刘尚贤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方法，瞬间领悟了要点。 “你是打算一镜到底，將上层社会的奢靡和百態都融入一个镜头，对吗？” 李子成不得不在心里给陈怀愷竖起了大拇指。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父亲，大诗人到底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有您执导，我就放心了。” 忙忙碌碌，片场布置完毕。群演开始进场，在场务的安排下各就各位。 李子成又看到了邱佩柠。 她被安排和一个男演员凑对，站在舞池中，显然是要跳交际舞的。 陈肖伊经过妆造，外型十分时髦，哪怕容貌在这里不是最顶尖的，但依旧是焦点。 她也站到了场地中。 镜头的开始，就是她在欢快跳舞。 而赵蒙生鬱闷纠结地坐在一边，一副心情很坏的样子。 能不坏嘛。 想要申请调回来始终不被通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柳嵐交待。 不过拍摄一开始，就被李子成叫停了。 出问题的不是两个主演，而是群演。 “各位，你们虽然互相都不认识，但在这场戏里面，你们是在欢歌热舞，必须要亲热起来才行。哪怕眼神要对上，看著彼此，不要乱飘。” 被他这么一说，群演们都很羞愧，隨后按照指示，看向各自的舞伴。 可拍摄重新开始，意外陡生。 就听到一声尖叫，隨即大家都乱了起来。 李子成看的清楚，飞奔过去，查看倒在地上的男子。 那人居然晕倒了。 在旁边，邱佩柠还在慌乱、委屈地解释。 “我就是按照要求看他，谁知他居然晕倒了。” 眾人听著，都觉得有些荒唐。 看一眼就把人看晕了，你当你的眼神是x光呢？ 李子成试探了一下那人的呼吸，发现很正常，这才鬆了一口气。对著人中狠狠掐下去，那人抖了两下，懵懂地睁开了眼睛。 “同志，你怎么回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眾目之下，男子脸色躁红，眼神哪怕到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邱佩柠。 “导演，我———我拍不了。” 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邱佩柠。 美貌的杀伤力这么大吗？ 陈怀愷很想骂一声胡闹，但是又怕这男的再次晕倒，一时也有些麻了。 偏偏邱佩柠这一对还不能撤掉。 群演都是仔细规划好的，一旦少了一对，场地就会出现明显的空缺，画面就会不协调。 可都这个时候了，去哪里再给邱佩柠找个舞伴呢？ “我来吧。” 李子成这个总製片人，做的工作就是急导演之所急嘛。 再说了，娥仙子杀伤力这么大，只要用自己的美貌对冲了。 见他朝自已走来，这次轮到邱佩柠心跳加速，隱隱欲晕了。 第215章 土味教学 第215章 土味教学 他来啦！ 他来啦！ 他带著万丈阳光走过来啦！ 距离越近，光芒越盛，邱佩柠越无法沉稳。 她的呼吸急促，眼神飘忽，不敢和靠近的人对视。 然后她就听到了对方戏謔的话。 “看来也只有我，才能在美貌上和你分庭抗礼啊。” 又是这种搞怪、谈谐的说辞，弄的邱佩柠噗一笑，心情总算放鬆了下来。 千万不要觉得刚才男舞伴的晕倒是好事。 在这个时代，不会有人因此讚嘆她的美丽，反而很可能会认为她红顏祸水。 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什么风凉刻薄的话都能说出来。 这也是那个男舞伴晕倒后，一时没人敢和邱佩柠配对的原因。 李子成这么过来，其实是在帮她解围。 邱佩柠当然明白。 心情舒缓下来，抬头看向李子成，目光里满是感激。 她身材修长，穿著高跟皮鞋，恰好到李子成下巴的高度。这样的对视，放在任何画面里都是极美的。 见李子成主动请缨，陈怀愷稍微鬆了一口气，关心地问道：“成子，你会跳探戈吗？” 既然决定了要多给邱佩柠镜头，那么在舞蹈上就得突出她才行。 於是导演组商议后，让邱佩寧和男舞伴跳热情豪放的探戈。 要不然的话，男舞伴也不会晕倒了。 探戈是什么？ 探戈是足尖与足尖的对话，舞步和舞步的缠绵陈怀愷知道李子成才华横溢，但跳舞这种事，没见他来过呀。 面对陈怀愷的质疑，李子成当即拿出了教学宝典。 “探戈嘛，最简单了。” 注意到邱佩柠神情里闪过异和不信，李子成顺口就来。 “探戈就是趟啊趟著走，三步一、两步一回头。五步一下腰，三步一招手，然后你再趟著趟著走..” 场面为之一静，隨即爆笑如潮。 管懂行的、不懂行的，全都笑蒙了。 不懂行的，只觉得这顺口溜太有意思了。 至於懂行的，笑过之后，仔细品味，赫然发觉这顺口溜居然真的將探戈的精要给总结出来了。 再看向李子成时，不禁全都惊中带著佩服。 邱佩柠最是不堪。 谁叫她离看近呢，回味也是无穷。 只要一看李子成的脸，脑海里就泛出顺口溜，然后就抖的枝乱颤。 別说，小笼包也挺劲道。 “都怪你，害得人家都忘了原来的要点。” 女孩的嗔怪毫无威力，李子成呵呵一笑，牵起了她的柔黄。 “没关係，只要跟著我就行了。” 男人自信的话最具杀伤力。 邱佩柠愣神的功夫，已经被他拽动，瞬间翩动如蝴蝶，好似飞舞了起来。 就是这么奇怪。 刚才嘴上说著忘记了跳舞的要义，但此时一动起来，肢体自动给出了反应。 旁人的眼中，他俩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搭档的舞伴。那配合无间、亲密无隙的样子，仿佛练习了千百次一般。 不对！ 与其说是舞伴，那缠绵互动的样子更像是情侣。 陈怀愷可管不了这么多，见李子成真的会跳，他就放心了。 “那行，重新准备，等会儿开拍。” 李子成左臂轻轻一托，稳住了女孩的身形，当然也感受到了腰肢的纤细和柔软。 “好了，你先酝酿一下，等会儿你可是主角。” 明明李子成已经鬆开了，邱佩柠还是没办法从晕晕乎乎中走出来，似乎依旧被强烈的阳刚气息包围。 那里面掺杂著乾净的香皂气味，爽爽利利，透彻心扉。 见李子成走远了，伙伴们立刻围了上来，开始了第二轮的戏謔。 “佩柠，快说说，大帅哥是什么感觉啊？” “矣，你们看，佩柠脸红的都要滴血啦。” “这是动情了吧？” 邱佩柠浑身火辣辣的，仿佛快要燃烧起来。第一次发现，这帮丫头如此討厌，嘰嘰喳喳的好像一群鸭子。 李子成本职是总製片人，当然更关心拍摄的情况。 轨道已经铺设完毕了，大约三十多米长。 这样一来，等拍摄的时候摄影机从上面走一边，就能將整个宴会厅的情况纳入镜头。 “你在拍的时候，虽然镜头是不动的，但也要注意画面的色彩和质感。如果不行，马上提出来，千万不要觉得差不多。” 李子成对冯晓寧仔细嘱咐。 这边的摄影师，由他来担任。 而在南疆那边，张一谋、陈凯戈、顾长蔚等人，也都得到了掌镜的机会。 虽然这些人未来的终极形態是导演，但他们的基本功培养也不能忽略。 他们在学校里本就没有多少掌镜的机会，现在有了实践的途径，当然得深化他们的技术。 总不能光顾著培养他们其他方面，反而让他们在本职领域拉了膀。 那不成了熊瞎子苞米瓣一穗丟一穗嘛。 冯晓寧对李子成最是佩服，十分郑重地记在心里，转头就开始研究镜头。 还別说，真被他发现了问题。 “对面的墙顏色太深了，等会儿我怕和演员们混淆在一起。有没有办法调整一下？” 建国饭店本来是没有舞厅的，这次为了拍摄，將宴会厅临时改成了西餐厅和舞厅的混合体。 但宴会厅的大面都没有动，还保持著原来的风貌。 等会儿拍摄的时候，这里的灯光都要暗下来。 虽然很符合舞厅的气氛，但过於暗色的背景墙显然会模糊演员们的样子。 毕竟这年头的摄影机实在不能要求更多，哪怕是35mm的摄影机也是一样。 “去找酒店问问，要一些白布来，搭在两边充当反光板，然后往场地中间给光。” 条件有限，李子成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场务立刻去了。 李子成又找上了查明哲、宫晓东、王小民、王小鹰几人。 “你们几个不要无精打采的，推车可不光是力气活。” 他们几个被安排推车。 轨道上的平板车。 这个工作却让他们很气，觉得一身所学竟然只能干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 “拉倒吧，推个车而已，能有头？” 见查明哲不服气，李子成决定让他们清醒清醒。 他跳上车，然后对几个人道：“不信是吧？来，现在你们推车，看看你们到底行不行？” 第216章 现成例子 第216章 现成例子 推个车都推不好？ 李子成的说法，让查明哲几人很不服气。 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他们还怎么做导演？ 可真的干起来，他们的折磨也开始了。 “停，速度快了。” 几个人赶忙收劲，不敢像蛮牛一样推了。 “又慢了。” 这快也不行，慢也不行？ 没別的办法，继续调整吧。 结果问题还是有。 “怎么又忽快忽慢了？匀速，知道吗？匀速。” 有那么一瞬间，查明哲几人觉得，李子成是不是在故意折腾他们？ 但是看到他严肃认真的表情，疑惑很快散去。 因为李子成开始告诉他们方法了。 “你们在推车的时候，心里数著拍子。记住这个节奏，一、二、三、四———“ 几人一听就知道，跟心跳的速度是一致的。 於是他们学著李子成教的方法去做，这一次车子终於保持匀速前进了。 可接下来，问题又出现了。 前面的十多米，他们推的很好。但是到了后面，他们的体能出现了问题，不可避免地让车速又慢了下来。 虽然使用了轨道，足够光滑，但板车加上一个人，还有摄影机，份量超过了三百斤，並不是一个轻鬆的活。 李子成从车上跳下来，对张今娣、张辛辛、雷国华吩附道：“你们三个上去，让他们几个练习。” 他则回到陈怀愷和刘尚贤身边。 “再等一会儿，轨道的运行还做不到平稳。” 他在训练查明哲等人时，陈怀愷和刘尚贤也在看著。虽然明白轨道的用途，但还有疑惑的地方。 “这东西对拍摄移动视角帮助很大，可不够平滑匀速，又不能变速，恐怕用处不大。” 李子成知道刘尚贤的看法是对的。 “咱们这个是简陋版的，属於凑合著用。要想弄出合格的轨道，得有电机进行驱动，还得有电脑程式控制。” 后来的电影拍摄轨道，都是智能化、电气化的。想快就快，想慢就慢，隨心所欲。 但如今没有那个条件，只能靠人使力气了。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丰富了电影拍摄的手段。 趁著轨道车还需要一点练习时间，李子成又去检查了群演的准备。 按照剧本，群演的表现並不单一，而是要呈现形形色色的奢靡姿態。 有饮酒作乐的，有放浪形骸的，有划拳猜枚的，有男女调情的，再加上跳舞暖昧的。 镜头这么横移过去，將这些內容一一拍下来，和南疆前线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绝对能够刺激大眾的神经。 到时候上头借著这股趋势进行军改，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是只有李子成知道的东西。 他已经开始为那些依旧纸醉金迷的人感到悲哀了。 “到时候镜头会在咱们这里停留十五秒左右，这是你的表现机会，咱们排练一下舞蹈动作吧。” 李子成重新找到了邱佩柠，告知她拍摄要点。 听说居然有十五秒的出镜，邱佩柠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还不是娥仙子，也没有经歷过影视拍摄，在这方面完全是新手。 这次来参与电影拍摄，纯粹是上头安排的任务，本来抱著凑热闹的心態。 结果现在成主要角色了，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我们跳什么？” 女孩慌乱的模样很是可爱，不见任何仙气，娇憨的很。 “呵呵，如果你没什么思路，那就我来设计了。” 李子成这个时候当然要有担当了。 这个人还懂舞蹈设计？ 邱佩柠再次惊讶。 只感觉李子成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內里似乎有著探究不完的秘密。 “这样，你朝我走近，然后向上高举左臂·—” 让李子成现编舞蹈动作，他没那个能力。 但他可以抄啊。 邱佩柠只觉得这个动作很大胆，不过还是照著做了。 “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下。抬起的手臂环绕我脖子的时候，脑袋靠在我的肩窝上。” 一边说著，李子成向侧面平伸出去的手臂已经环绕回来，楼住了邱佩柠的后背。 稍微一带，女孩几乎和他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一起。 软乎乎的，弹性十足。 这动作大胆、热烈又豪放，登时让邱佩柠心跳加速，心神失重。 虽然她是舞蹈演员，经常和异性合作，却从未做过这么大胆的动作。 幸好这时李子成在她耳边哼起了调子，將她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但明显是探戈风格的，证明了这个男人不是在趁机占便宜。 等等·—— 她好像有不吃亏。 李子成抄的舞蹈，是著名舞蹈家洛伦娜·塔兰蒂诺和詹皮耶罗·加尔迪经典合作曲目《krakus airestangofestival》。 两个人天衣无缝的合作，使得这段舞蹈成为了最经典的探戈教学之一。 其实原版舞蹈更加大胆和热烈，李子成怕邱佩柠受不了，已经修改了许多。 饶是如此，也让邱佩柠心猿意马，不能自持。 尤其是翩舞动起来后，遵照李子成的指挥，她的小腿斜著刮蹭李子成的腿时，让她几乎放弃。 这么明显的勾引动作，真是自己做出来的吗？ 可迎上男人明亮中带著鼓励的眼神，她又不想说这样的动作不合適。 而且除了今天这样的机会，还可以跳这样的舞蹈吗？ 女人啊，心思太多，以至於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的態度。 好在一共就十五秒的戏份，李子成掐著时间设计，很快就结束了。 “都记住了吧？” 邱佩柠很想说没记住，再练习几次，可到底脸皮薄，最终还是羞郝地点了头。 那边轨道的练习也熟练了，拍摄正式开始， 陈怀愷一声令下，现场里的演员全都动了起来，伴隨著热闹、欢快的音乐，將纸醉金迷的场景完美展现。 冯晓寧的镜头很平稳，一路横移过去，对自己拍摄的画面也很满意。 只是一次实际操作，比他在课堂上学习一年的进步都大。 很快镜头將李子成和邱佩柠囊括其中。 看著两人截然不同的跳舞画面，冯晓寧不想停下来都不行。 实在是这两个人的舞蹈太过於美好，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尤其是邱佩柠眼神拉丝的模样，真的好像一对情人在玩乐。 今后如果再有电影拍摄双人舞，这一段完全可以当成现成例子来参考。 第217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第217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群演的戏份，李子成和邱佩柠超纲完成了任务。 美好的画面，让导演和摄影都不捨得叫停。 但时间有限，也只能遗憾终止。 在拍摄的过程中，李子成一直很注意，儘量將邱佩柠的风采展现在镜头里。 至於他自己，则是能隱藏就隱藏。 他自认为做的隱蔽，但邱佩柠一双眼睛始终钉在他的身上，自然察觉到了。 “你不愿意出镜吗？” 这让她很不解。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即使做演员都足够了，却一直躲著镜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见大家都看过来，李子成找了一个藉口。 “没办法呀，你说我这么帅，要是我出现在镜头里，大家就都看我，不看主演啦。” 现场鬨笑一片，伴隨著许多人的鄙视。 “你就臭美吧！” “有些人呢，就是脸皮厚。 就连唐国都很不念。 “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可女孩子却觉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场戏拍摄起来还是很轻鬆的。 隨后冯晓寧在李子成的指导下，换了几个角度选取素材，上午的拍摄就结束了。 “午饭怎么安排的？” 李子成是总製片人，拉著这边的场务问道， 场务连忙回答。 “已经和建国饭店商量好了，咱们给钱，饭店帮忙准备午餐。” ，財大气粗啊。 “得不少钱吧？” 场务胸膛挺起。 “呵呵，部里领导亲自打过招呼的，原本建国饭店这边还不想招待呢。” 原来如此。 建国饭店可是涉外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这里吃饭。如果没有上头打招呼，剧组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因为就在饭店里吃饭，所以十分方便。 到了开饭的时间，除了留在片场值守的人，大家齐齐去了餐厅。 李子成注意看了一下，建国饭店这边准备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 虽然不能跟招待外宾的相比，但相比起普通人的日常饮食，那可是好的太多了。 最起码有菜有肉，米饭、麵食管够。 没在这个时代生活过的人不会知道，想要吃米饭和麵食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不过吃饭的时候，李子成再次成为焦点。 谁也没有想到，邱佩柠端著饭盘走过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京城大讽蜜果然是大讽蜜。 换成別地的小姑娘，可不敢这么直白地往男人身边靠。 其实邱佩柠心里也很慌，尤其是感受到周围別样的目光。但她更加清楚，机会难得。 如果这个时候不问，怕是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当然了。 真实目的到底是不是这个，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刚才跳舞的时候，你哼的是什么曲子呀？” 这是她找的藉口。 很完美。 毕竟她是舞蹈演员嘛，听到了新的、好的曲子，关心一下，这很合理吧？ “我隨口哼哼的，还不完善。” 李子成只能这么说。 那首曲子还没有面世呢，版权只好归他了。 “你还会创作外语歌曲？” 邱佩柠因为吃惊，本来吞进嘴里的饭粒都掉了，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她知道李子成会作曲，《伐木人》里的插曲，还有那两首军歌，她都很喜欢。私底下没事的时候，可没少唱。 毕竟这年月好歌太少了。 而她最喜欢的，是《明天会更好》和《一剪梅》，很符合女孩子的心性。 “多新鲜呢，我又不是第一次作外语歌曲了。” 他给中岛美雪写的歌，不是什么秘密。 “真的？什么歌曲呀？能不能给我听听？” 邱佩柠这下来劲了。 她的家世决定了，很容易接触到外面的事物。国外的电影、音乐，唾手可得。 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国外的音乐。 “在我宿舍，你要听的话，回头去拿。” 机会变大了。 邱佩柠当然要紧紧抓住。 “那我等你拍完戏。” 吃完了午饭，拍摄继续。 接下来的戏份，就是两位主演的了。 柳嵐在舞池里穿舞蝶，好好地肆意了一回，带著洋溢的笑脸回到了餐桌旁。 在这边，赵蒙生一颗烟接著一颗烟，依旧无法疏解心头的鬱闷。 “亲爱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我—” 赵蒙生欲言又止，在柳嵐的再三追问下，终於说了情况。 这一下柳嵐爆发了。 她啪地扔掉了手里的叉子，怒气冲冲地吼道：“姓赵的，你什么意思—“” “停！” 李子成直接打断，在陈肖伊迷惑不解中，他说明了原因。 “你的气势太弱，神情看起来有点委屈。你要记住，你演的是囂张跋扈的大小姐，家里地位比赵蒙生高，要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陈肖伊似懂非懂，调整了心態后重新再演。 结果又被李子成叫停。 “不行啊，你这神態完全不对。” 真正见了，李子成也有些后悔。 宋焦英的傲慢和柳嵐的霸道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但陈肖伊还是演成了之前的样子。 “李主任，我—我没见过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陈肖伊委屈极了。 可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的层次，是见识不到顶级二代的。 而她想像的囂张跋扈，其实跟真正的样子差距很大。 就在拍摄遇到难题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位姐姐，我给你演示一下如何？” 居然是邱佩柠走了出来。 看到她，所有人都很疑惑。 你这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你懂什么是顶级二代吗？ 可邱佩柠取代了陈肖伊的位置后，气势猛地一变，活像只母豹子。 除此之外，她的动作可比陈肖伊猛烈的多了。 陈肖伊只是扔了叉子，她是直接將叉子甩在了唐国墙的身上。 “姓赵的，我告诉你，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咱们就离。老娘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瞬间，满场皆静。 所有人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姑娘，为她暴躁的气势也震惊。 李子成恍然大悟。 这才想起来，这姑娘的家世可不就是顶级二代嘛。 “看到了没？就照著这个样子来演。” 旁边的陈肖伊憎懵点头，头皮有些发麻，又觉得有些刺激。 不过今天的戏拍完，一起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李子成总是悄悄远离自己，邱佩柠很是恼火。 “你干什么？” 李子成露出怕怕的样子。 “人家害怕嘛，男孩子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啊啊啊啊啊” 邱佩柠抓狂。 我一个女孩子，我都不怕。 你这人怎么净说別人的词？ 这一刻，那张漂亮的脸，在她的眼里可恶至极。 第218章 蝴蝶效应 第218章 蝴蝶效应 千万记住一点。 女孩子可以不知道所有事，但一定知道自己美不美。 真正美的，故作谦虚，內心自得： 不美的，也可以臭美，自我感觉良好。 邱佩柠就对自己的漂亮有著深刻的认知。 从小到大，大院里的男孩子就一直围著她转，对她言听计从，连惹她伤心都不敢。 这样长大，邱佩柠虽然表面上行事温和，但內心之中难免有些傲气。 结果现在遇到了李子成，不但对她没有任何钦慕之意，反而还对她採取了防御姿態。 真是的！ 说说笑笑，李子成的宿舍到了。 “你在这里等著。” 邱佩柠又听到了荒唐的话语。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 李子成满脸惊恐。 “不行！万一你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啊啊啊啊———“ 邱佩柠都气成了超级赛亚人，咆哮起来完全没有淑女模样。 “姓李的，老娘看上你，那是你的福份！” 李子成赶忙抱紧了肩膀，连连后退三步。 “好哇，你果然要对我下手。” 邱佩柠都要疯了，小笼包也气成了叉烧包。 既然嘴巴上说不过，乾脆动手。 不对。 动脚。 照著李子成的小腿咔咔两脚过去，端的他吱哇鬼叫，总算是稍解心头怒火。 当然了，也得以进了李子成的宿舍。 等等.— 这么做好像做实了李子成的说辞？ 算了，不管了。 不光男孩子对异性的住处好奇，其实女孩子也一样。 哪怕邱佩柠努力保持矜持，但黑白分明的眼珠还是到处转悠。 这里很简单，东西不多，给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乾净。 空气中飘散著清爽的味道，证明了李子成是个勤快的人。 这在男孩子当中可不多。 就她认识的大院里的那帮傢伙，哪怕都是军人家庭，要求严格，也做不到这程度。 李子成翻出中岛美雪给自己邮寄的磁带，摆在邱佩柠的面前。 “歌曲都在里面了，拿回去听可以，但不许弄丟了。” 邱佩柠回过神来，拿起磁带一看，上面满是日文，不太懂的什么意思。 唯独封面上的女子，让她有些紧张。 “这是谁呀？唱歌的人吗？比邓丽珺还厉害吗？” 虽然这个时候邓丽珺的歌曲只在广东一带流传，但邱佩柠什么身份？ 该听过的早就听过了。 说起中岛美雪和邓丽珺，李子成忍不住笑意。 “她俩一时瑜亮，都是最厉害的歌手。” 別看小小的一段对话似乎不起眼，但邱佩柠迅速抓住了关键信息。 李子成也知道邓丽珺。 这说明，这个男孩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 要知道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时候，有些东西不到一点的层次，是不会知道的。 李子成介绍了一下中岛美雪，很骄傲地道：“她是日本最好的歌手，而且自己就很有创造性。 她的歌曲不但好听，还很有哲学思想。” 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听歌的时候注意下，不要引起麻烦。” 他也是才想起来，邱佩柠严格算起来是军人。哪怕是文艺兵，肯定也有纪律要求的。 不用他说，邱佩柠也知道的。 “我拿到家里听。” 可她又为难起来。 “光有磁带不行啊，没法听歌呢。” 她知道磁带要用收录机听，但她没有啊。磁带到了她的手里，完全变成了没用的烧火棍。 得，送佛送东西。 李子成又拿出了walkman，然后教她怎么用。 小巧可爱又方便的walkman，瞬间就俘获了女孩子的心。 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太方便了。 可以在家里听，可以走路听。隨身带著到任何地方都很容易，一下子就能变成最靚的崽。 “这东西哪儿来的呀？” 李子成如实相告。 这一次引起了邱佩柠的注意， “你和这个日本女歌手关係很好嘛，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寄来？”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別问。” 邱佩柠被他的气势嚇住，果然不问了。 因为天色已晚，李子成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於是相送。 而在半路上，邱佩柠就已经忍不住，打开walkman听了起来，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优美的旋律还是俘虏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这个年代的京城不是很大，路上费不了多久，公交车到了部队大院附近，两人下车。 “多谢你的walkman和磁带，我会妥善保管，绝对不会弄坏的。我家里—...嗯—情况特殊， 就不请你进去了。” 看著门口出荷枪实弹的卫兵，李子成撇撇嘴。 “算了吧，都不够麻烦的。” 外人进出这种地方，肯定是要登记的。 以他的身份，只要登记了，恐怕不用第二天就会传到別人的耳中。 万一被乱点鸳鸯谱，那麻烦就大了。 两人在路边说话，后面车灯闪耀，一辆212吉普滑过，隨即进了大院。 哪怕只是短短一瞬，车里的人还是看到了他俩。 车內的中年男子英武的神色中闪过一抹疑惑，隨即陷入了沉思。 等他回到家中，妻子迎上来，脸上笑盈盈的。 “你怎么才回来？老邱和他爱人等了好一会儿了。” 男子脱掉军帽，信步走进客厅，脸上挤出笑意， “老邱，你俩怎么来了？” 看到他时，两位客人不敢怠慢，赶忙站起，也表明了双方的地位不同。 如果邱佩柠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位客人正是她的父母。 邱首长却没有平素军人的古板和威严，笑道：“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来的，想听听你的想法。” 说起这个，男人的脑海里闪过刚才门口看到的场景，心里配酿了一番，终於找到了说辞。 “老邱，我觉得吧，两个孩子还小，或许不急於一时。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小子正在申请留学考试，一旦通过的话，就要出去好几年。年轻人的事，很难一下子看的太远。不如等等，等他俩都稳定了下来，或许才是妥善之计。”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三人全都大吃一惊。 明明前面都谈的好好的了，怎么事到临头，他又变卦了呢？ 一直到送走了客人，妻子还是不明白。 “好端端地，你怎么改主意了？老邱家的姑娘，咱们也是看著长大的。模样，品行，不都挺好嘛。” 没有了外人，男人脱掉军装，闻言脸色发冷。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家可不能接纳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当他把刚才看到的事情一说，妻子震惊的不行。 “你是说，老邱家的姑娘偷偷处对象了？” “要不然呢？谁家姑娘大晚上的和男的在一起？还被人家送到门口来了？我看呢，將来老邱有得烦了。” 第219章 买房 第219章 买房 老邱和妻子走出门，一路缓行。 本来就在一个大院，这里又很安全和安静，走路就可以回家。 但两口子的脚步都很沉重。 妻子走了一段距离，看看前后左右没人，终於忍不住了。 “老邱，他们家啥意思？我咋听著，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老邱本来就黑的脸，此时在黑暗里更加晦暗不明， “可不就是那个意思嘛。” 儘管对方找的藉口很好，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来？ 但这个结果让两口子百思不得其解。 两家都在一个大院住著，老邱和对方还是老战友。虽然现在对方的地位比他高得多，可他好列也是將军。 而且这事前前后后已经谈了好几次。 之前商量的时候，对方的態度比他们还要积极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对方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反悔了呢？ 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发冷起来。 “老邱，该不会是——” 身处他们这样的位置，如果本来亲密的友人突然要撇清关係，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老邱要倒霉了。 可一想到这种结果，妻子就嚇的六神无主，几欲晕倒。 老邱倒是冷静的很。 “没有的事，別胡思乱想。”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年来他工作上一直勤勤恳恳、谨小慎微，从不出现任何差错。而且也不站队出头，即便不能高升上位，但也没有陨落的风险。 两口子探討了许久，也搞不清其中的缘故，但已经到了家。 刚刚推开门，妻子就“呀”了一声。 “柠柠回来了？” 门口的鞋架上，放著一双年轻女孩的小皮鞋。在他们家里，这种鞋子只有一个人穿。 “奇了怪了，她不是说今天有工作吗？怎么回家了呢？” 妻子顾不上老邱，放好东西后就去了女儿的房间。因为心急，忘记了敲门，直接就推了开来。 “柠柠·——” “哎哟——” 房间里的情形，可把她嚇的够呛。 明晃晃的灯光下，邱佩柠光著脚丫，头上也不知道戴著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身子还拧成了麻，脑袋向后向下都快要弯到了地上，充分展现了舞蹈演员的柔韧。 可是被她这么一惊扰，邱佩柠登时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矣哟喂，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摔坏？” 邱佩柠感觉尾巴根都要断了，星眸里满是泪。 “妈，您怎么不敲门呀？” “还说我呢？你搁这儿跳大神呢？” 妻子的目光注意到了摔在地上的东西，神情登时审视起来。 邱佩柠也才想起来，瞬间脸色一白，赶忙將walkman和耳机拿起来检查。 待发现完好无损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听起了歌， 一开始对於中岛美雪的音乐作品，她是极度欣赏的。但听著听著，思绪就回到了今天的拍摄现场，她和李子成联袂跳舞的场景。 那配合无间的热舞，男孩子在她耳边哼唱的优美旋律，都让她迷醉起来。 反正房间里没人，她乾脆来到了空地上，痴心地回忆起了那些舞蹈动作。 结果正在做一个下腰的时候，老妈的脸出现了。 原本在这个动作里，她弯腰向后，李子成在上方俯视著她，同时手臂还捞著她的柳腰，画面极度美好。 现在却成了极度惊嚇。 “我在练舞呢。” 邱佩柠找著拙劣的藉口。 “这什么玩意儿？” 妻子的目光已经被walkman吸引l，本能地觉得这东西不对劲。 邱佩柠立刻骄傲地给老妈介绍起来。 “我一个朋友，从日本弄来的新式录音机，听歌可方便啦。” 说著，她还拿起耳机给老妈戴上。 里面传来清爽明亮的歌声，让女人总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歌曲的话，倒也没有什么，虽然听不懂。 可隨即她就警惕起来。 “朋友？什么朋友？” 邱佩柠的眼神飘忽起来。 “还能—还能什么朋友？我的朋友您不都知道嘛。” 女人这下可不罢休了。 “柠柠，你不听话了，都会对妈妈说谎了。你—是不是处朋友了？” 邱佩柠的脸蛋瞬间一红，隨即恢復了正常。 “不是您想的那样，真就是普通朋友。” 女人指著walkman，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隨便借给你？” 邱佩柠坚持不住，略微说了一些。 “人家是有钱人，又有海外关係，根本不在乎的。” 老妈如有实质的目光让她有些受不了，心底也涌起一股悲愤。 “再说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 女人懵了。 她听到了什么？ 从小到大素来骄傲的女儿，她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人人都夸讚喜欢的女儿，居然会有人看不上？ 到底是谁呀？ 长没长眼睛啊？ 好在她长期处於高位，修养和心性强大，並没有爆发。 看著如似玉的女儿，她觉得有些事可以开了说。 不过说之前，她先过去將门给关上了。这样一来，就成了她们母女的私人世界。 “刚才我和你爸去了那边，想要谈一下你的婚事。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家竟然反悔了。我和你爸，正发愁呢。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著我们。” 听到这个情况，邱佩柠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隨即儘是悲伤。 “是不是把我嫁过去，我爸就能更进一步了？” 她一下子把联姻的目的给揭破，反倒是让女人有些慌乱。 “我们——” 邱佩柠蜷缩成一团，语气消沉。 “所以我幸不幸福不重要，那个人好不好也不重要，对吗？” 女人这下彻底慌了。 “你是我们女儿，我们怎会害你呢？那孩子是我们看著长大的，人也挺不错的啊。” 邱佩柠猛然抬头，语气里带了几分质问， “那他到处欺负人，还到处勾搭女孩子，您和我爸也知道吗？” 看著女儿红透了的双眼，女人犹如五雷轰顶。 “有有这事？” 邱佩柠惨然一笑。 “你们大人忙著工作，或许不知道。可我们这些孩子，都一个大院长大的，谁是什么德行当然一清二楚。” 女人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回到丈夫的身边，依旧心乱如麻。 “老邱，你说——咱们是不是错了？” 当她將听来的事情一说，老邱眉头都紧锁在了一起。 “等明儿个我去问问，要是真这样，那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嫁过去。我姓邱的，还没到为了前途把女儿推进火坑的地步。” 李子成可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甚至都没有扇动翅膀，只是咕了一下身子，就导致一个人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好不容易回了一次京城，事情太多，得抓紧办。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 “哟，成子，稀客啊。” 严文景看到他来，高兴坏了，立刻给湖了一杯高沫。 怀怀怀.· 李子成一边喝、一边吐茶叶沫子。 “我说你们这儿级別也不低了，就喝这个？” 严文景不以为。 “有的喝就不错了。” 说话间，將稿费单递了过来。 “看看，你可是今年实行印数稿酬以来的第一人，一下子就成了万元户啊。” 李子成看著稿费单上的数字，撇撇嘴，並不是很满意。 区区一万五千元，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什么时候你们改成版税，我就有动力码字了。” “你是掉钱眼了啊。” 严文景笑骂道，但心情好到没边了。 “別急，这只是第一笔印数稿酬，后面还有呢。” 想过《闯关东》不愁销量，所以人文出版社很大胆，上来就印了一百万本。 结果不到一个月，卖的鸟毛不剩。 各地催要的电话打爆了社里，加印是不可避免的。 李子成拿的稿费多，人文出版社也是过了一个肥年。 “你们又加印了多少？” 严文景压低了声音。 “根据形势，我们又加印了一百万本，恐怕还是打不住。” 主要是各机关单位、企事业单位订购的多，毕竟要学习精神嘛。 李子成心里默算了一下。 按照加印一百万本计算，那自己又能入帐一万五。这样一来，口袋里又多三万块的现金。 这么多钱留在手里毫无意义，得投资。 可他在京城的时间不长，思来想去，找上了严文景。 “帮我个忙，问问哪儿有四合院卖的？要大，產权要明晰，能痛快搬走的。” 那些穿越的不都买四合院嘛。 他虽然不打算囤房子，但好互要在京城有个落脚点啊， 听说他要买房子，严文景没有劝阻。 毕竟就这个赚钱速度，可以败家。 “行，交给我吧。” 第220章 再赴南疆 第220章 再赴南疆 “你现在执行国家任务，重任在肩，不能分心，只可惜了你的文学才华。如果你能专心於写作，不出十年，必执中国文坛之牛耳。” 严文景的话中满满的都是惋惜。 现如今文学正烈火烹油，处於鼎盛之时。可即便如此，销量过百万的作品也是凤毛麟角。 更不要说像《伐木人》、《闯关东》这种既符合当下形势、又符合读者品味的作品，那就更加稀少了。 其实在这两部作品面世后，也不是没有冒出借鑑、模仿之作，但无一例外，骨子里都缺少那种昂扬向上、令人振奋的精神。 虽然李子成也是抄的，但在內核当中还是植入了自己的精神。 文字可以抄袭，剧情可以模仿，但精神却不可以复製。 李子成现在忙於《高山下的环》的製作，无法分心写作，最惋惜的就是他们这些文学工作者了。 “执中国文坛之牛耳？” 这个评价可太高了，让李子成起了好奇心。 “然后呢？” 结果严文景被问住了。 他哪儿知道执文坛牛耳之后能怎么样？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你这孩子真是討厌，哪有什么事都刨根问底的？” 看著老严同志面红耳赤的样子，李子成笑声不良，差点被赶出去。 不过他也该走了，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在他临走前，严文景热心地问道：“你对买的房子，有什么要求没？” 这可是正事。 李子成认真想了想，道：“院子要大一点，建筑保存完善一点，產权要明確，没有侵占霸占的，价格不要太离谱，位置要靠近故宫的——” “滚滚滚，乾脆把故宫给你算了。” 严文景满头黑线，后悔自己多嘴。 李子成却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老同志肯定听进去了。 转身离开了人文出版社，直接去了银行，將钱存在了自己的帐户上。 一存就是一万多块，自然在银行里引起了轰动。 他要不是李子成，要不是有人文出版社的稿费单，甚至是经理出面，他的钱还没法存呢。 饶是如此，他也注意到，银行柜檯后好几个姑娘都眼神火热地看著他，让他不得不快速逃之天天。 出了银行，返回建国饭店的路上，他注意到各个电影院门口依旧还在排看长队。 一个多月过去了，《伐木人》的热潮依旧还在，比《哪吒2》还要坚挺。 如他预测的那样，三千多个拷贝果然没打住，后续中影又卖了五百多个。 至於到底有多少人观看了电影，只从能统计的数据看，都已经超过了一亿人次。 剩下的广大农村的放映，既没有票据收入，也没有观影人数统计，十分遗憾。 而在社会上，许灵均、李秀芝包括许景由、宋焦英，乃至东北林场和大秧歌等等，都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 带来的结果就是，朱石茂和龚雪现在根本无法正常出门。 只要在大街上露面，肯定就会被围。 虽然很影响生活，但烦恼和好处是並存的。 朱石茂和龚雪一下子成为了闻名全国的顶级明星，而且是最红的两个。 朱石茂还好，龚雪却因此得利甚大。 总政话剧团那边已经给她开了绿灯，如今已经在办理转业的手续了。 最迟到六月份，她就是正式的上影厂的演员了。 反倒是李子成这个製作人和编剧，除了业內之外，没有受到太大关注。 他当初虽然登过杂誌封面，但热度已经过去了，加上最近一直隱身在幕后，反倒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 “刘老师，这次麻烦您了。” 建国饭店的片场，李子成见到了扮演赵蒙生母亲的刘雁生。 这个和原版一样，是陈怀愷和刘尚贤找来的演员，並且通过了剧组的一致认可。 只能说，歷史的惯性还是很大的。 但不得不说，刘雁生演的確实很好，而且这个角色的可挖掘性並不是很高。 “呵呵，能参与这么好的项目，是我的荣幸。” 虽然演的是態度霸道的上位者，但生活中的刘雁生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 “过段时间还得需要您跑一趟南疆，实在是辛苦。” “嗨，这算什么？我们演戏的，到处跑、到处演，早就习惯了。48年的时候，胡宗南在后边追，我们还一边走一边演呢。” 眾人哈哈大笑。 曾经崢的革命岁月，总是让人怀念。 今天的戏份，就是赵蒙生和柳嵐吵架后，希望母亲出头將自己调回来，好挽救婚姻。 但曾经被他视为无所不能的母亲，这一次也没有办法了，他必须得去基层连队做指导员。 这段剧情没啥需要效果的地方，基本上以母子对话为主。 李子成在其中改动的，主要是台词，以及两个演员的神態， 原版中这一段的演绎比较平凡，而且对两个角色的塑造不太好。 赵蒙生过於文气，老太太过於慈祥。和他们在戏中做出来的事，有些过於反差。 改过的设定里，赵蒙生要更加暴躁一些，面对母亲时带著一些不耐烦。 而老太太呢，溺爱中带著霸道，並且第一次显露了对雷军长的不满。 但是当赵蒙生闹腾和过激的时候，革命时代过来的老太太则显露了另一面。 不但用强势压制了赵蒙生，也在言辞之间揭露了她的过往，让观眾们了解了他们家的情况。 【去下基层怎么了？吃点苦怎么了？你妈我走长征都没叫苦叫累，你去个基层，还是做指导员，难道委屈你了？】 这句台词，其实就是后面母子两个形象转变的预设，不至於到了后面过於突兀。 当赵蒙生说起柳嵐要跟自己离婚时，老太太依旧没有鬆动和担心。 【哼，男子汉大丈夫，成天价为个女人要死要活，能有什么出息？男人，得干出一番事业才能算是成功。】 这不单单是角色形象立定的註脚，其实也是价值观的传递。 剧本为何交上去之后得到了讚赏和通过？ 其实根本就在这里。 因为戏份简单，所以拍摄很快，一个上午就完事了。 到此，建国饭店里的戏份就结束了。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鬆懈下来，反而满怀希冀地等著李子成宣布。 李子成看著中戏导79的同学们，笑道：“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还等什么？都赶紧回去收拾行装。你们只有半天的时间，明天早上咱们就要出发，你们的苦日子来了。” 他们这一组人马也要离开京城，南下去跟大部队匯合了。 到了那时，才是完整的剧组。 第221章 藉口 第221章 藉口 李子成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是非常快的。 別人看著，觉得他太累了。但在他自己而言，其实这个程度是非常习惯的。 別人著急忙慌地收拾行李，他要准备的东西却不多。 临行之际，他文给中岛美雪写了一封信。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借给邱佩柠的walkman和磁带可能回不来了。所以想让中岛美雪再邮寄一次，顺便增加一些这个时代的其他日本音乐。 寄完了信，趁著还有点时间，他去正明斋买了点心，来到了乔宇的家中。 明明看到他的到来，乔宇嘴角都翘起来了。偏偏话语不饶人，张口就是埋怨。 “你说一天天的都跑哪儿去了？往北影打电话也找不著人。你把事搞出来了就不见踪影，害得我们几个老头忙前忙后，真是一点孝心都没有。” “別听这老傢伙胡咧咧，不知道这段日子他多瀟洒呢。” 佟奇可不一样，完全將李子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无条件宠著，也露了乔宇的底。 实情如何，李子成当然知道。 这段日子乔宇、雷震邦、刘积几人可是风光无限， 李子成不在京城，他们几人作为老师必须得代表徒弟参加各种活动。 毕竟《伐木人》里面的配乐和两首军歌全都影响力非凡，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加上李子成在文代会上关於通俗音乐的讲话，已经在行业內部引起了重视。 李子成不知道的是，关於他的言论，老人家做过批示。 【音乐创作要坚持开放的態度，坚持人民群眾喜欢的，坚持正確价值观。】 这“三个坚持”一出，所有质疑的声音完全消失。 对於中国的音乐界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领会老人家的讲话，以李子成的观点为依託， 塑造音乐领域的新局面。 可偏偏李子成这个当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作为他的老师，乔宇三人肯定能够代表他的声音。 天知道他们三人这段时间为了言之有物，究竟是怎样的绞尽脑汁。 尤其是关於通俗音乐领域的见解，他们又不是穿越者，为了不丟人，光是查资料就累的头昏脑胀。 此时见到了李子成，当然要牢骚几句。 可总体而言，乔宇的心里还是高兴居多。毕竟自己的衣钵有人传承，中国的音乐未来可期。 哪怕这个弟子不太著调，相比起音乐更在乎电影。 “虽然你很忙，但有件事你要记得—” 乔宇说起了一件李子成不能拒绝的事。 “关於新时期的音乐发展方向和趋势，国內不管討论的多激烈，大家也都是盲人摸象。在这方面你了解的最多，也要发挥作用。不能站出来发言，那就写一写文章。《人民音乐》那边，我帮你投稿过去。” 这个时期国內已经有了三本音乐类的刊物，分別是《音乐爱好者》、《音乐周报》和《人民音乐》。 《音乐爱好者》被视为最权威的音乐刊物，也是音乐院校的必读刊物。 《音乐周报》更加专业一些，也是公开发行的刊物， 《人民音乐》嘛，单单是“人民”那两个字就代表了一切。 所以李子成要是写了相关的文章，必然是发表在《人民音乐》上的。 这件事和电影一样，其实也是任务。 李子成明白轻重。 得知没有时间限制后，便道：“那我抽空来写。” 第二天一大早，街巷中的早餐味还没有散尽，邱佩柠就跑到了北影。 到了招待所楼下，她在震惊中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著前方。 李子成正在锻炼身体。 他在做伏地挺身。 按理说，这种事並不会让邱佩柠有什么感觉。 在部队里，锻炼身体还算事吗？ 即便是她们这些文艺兵，也是要操练的。就连她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伏地挺身都能做三十个呢。 震惊邱佩柠的是，李子成在单手做伏地挺身。 这个难度可就大了，需要超强的肌肉力量和平衡性才行。 其实单手做伏地挺身，李子成前世是能做到的。 本来不知道这一世的身体能不能撑住，后来南下、北上几次动手，让他发觉这具身体更加强悍那还等什么？ 当然要锻炼的更加变態。 这样一旦遇到不可预测的危险时，说不定能藉此活命呢。 可这一幕在旁观者的眼中，就太过于震撼了。尤其是那肌肉起伏的澎湃景象，更是让邱佩柠心头小鹿乱撞。 这让她不禁又想起前天跳舞时，李在辉楼著自己时的那种安心感。 “哟，你们上班这么轻鬆吗？” 李子成的调侃让邱佩柠略微羞恼。 “人家听说你今天就要去南疆，担心你一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好心好意过来帮你收拾，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的心思都在脸上了？ 李子成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自己还有招吸蝶的属性，连嫦娥仙子都动心了。 不过听说这姑娘的第一任丈夫很有背景，难道家里还没有给她安排吗？ 带著邱佩柠回到宿舍，李子成自行洗漱，笑道：“那你看看，有什么可以收拾的？” 邱佩柠环视一圈，不由气銨，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 长的帅就算了，有才华也算了，偏偏还这么勤快。 看著李子成打包好的行李，那规规整整、乾净利索的样子，她都无从下手。 最起码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百无聊赖，邱佩柠心里十分失落，眼晴和心情一样无处著陆，最终还是落在了李子成身上。 因为在洗脸、擦汗，所以李子成只穿了一件背心，根本遮掩不住精壮板正的身材。 邱佩柠以前一直认为，只有男人才好色，但是现在怎么回事？ 嘴角湿乎乎的，让她猛然惊醒。 抬手一擦才发现，原来是口水控制不住的痴相，幸好没被发现。 “那天跳舞时你哼的曲子，能不能把曲谱给我一份？我拿它来练习舞蹈。” 邱佩柠暗赞自己的机智，这个理由很强大， 李子成很想问，你们舞蹈团还能跳探戈？ 不过人家女孩子脸皮薄，不能总是刺激，所以这次答应了下来。 “那你给我留个地址，回头谱子弄好了，我寄给你。” 这一次去南疆，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要想联繫，只能写信了。 第222章 边走边拍【月票加更】 第222章 边走边拍【月票加更】 来都来了。 不管邱佩柠是什么心思，李子成也不可能没有表示。 带著女孩走出北影，在外面找了个早餐店。 邱佩柠要来炒肝和焦圈，並且积极推荐京城美食。 “京城早点里面最好最不能错过的，就是豆汁了。俗话说得好，不喝豆汁，等於没来过京城。” 李子成满头黑线。 “我好心好意请你吃早饭，你却恩將仇报？” “啊？你都知道啊？” 想要戏弄李子成的计划没有实现，小姑娘汕汕的样子多了几分地气。 他俩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餐的峰口，所以店里人不多，略微安静。 焦圈很好吃，炒肝味道也很棒，但邱佩柠吃进嘴里却没滋没味的。 忍了又忍，终於还是藏不住心事。 “李子成，你说人真的有自由吗？” “没有。” 坚决而反转的回答，差点让邱佩柠被食物壹死。 这个傢伙不会安慰人吗？ 气抖冷，这人怎，我陷思。 “那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李子成这才抬起头来，从女孩粉嫩的脸蛋中看到一丝悲戚。 不会文青病发作了吧？ “这要看你对自由的定义是什么了？” 邱佩柠放下勺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啊，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家里想要让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你觉不觉得很可悲？” 面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题，李子成终於和前世的记忆对上號了。 他斟酌了一下。 “单单从朋友的角度，我会跟你说，这样確实很可悲。但如果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又分不同的情况。” 邱佩柠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显然对於他的思维方式有些跟不上。 “婚姻和爱情，虽然事关你的一生，但也关係到你的家族。这种事上，完全自私也是不对的。” 邱佩柠很生气。 “这怎么能算是自私呢？” 和她的激动不同，李子成很平静。 “那就要问你了，你从小到大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很幸福？什么都不缺，也没有吃过苦。本来该上山下乡的年代，你家里还能安排你进入部队，躲过了一场磨难。这些，都是谁给你的？” 真相往往很残忍。 此时被李子成赤裸裸地揭破，邱佩柠头皮发麻，愣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你从家族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那么需要你对家族付出的时候，你可以拒绝吗？” 冷冰冰的分析，让邱佩柠潜然泪下，难以自己。 难道自己的人生，就要被这般决定吗？ 就在这时，李子成后面的话到了。 “当然了，这些的前提，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家里给你安排的对象，为人如何？如果不行、 不好的话，该拒绝还是要拒绝的。因为那样的婚姻和爱情，不但对你是一种伤害，对你的家族也同样如此。” 柳暗明又一村，邱佩柠立时笑如。 “那个人—·就是个人渣，胡作非为，沾惹草，而且胆大包天，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虽然只是她的片面之词，但李子成是她的朋友，自然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那就最好拒绝，否则將来会给你和你的家族招灾惹祸。” 说到这里，他也难免有些不解。 “其实以你的家世，本不该去考虑这些的。所谓的门当户对，对你也好，对你的父母也好，其实並无太大的帮助。” 这个女孩的家世，他还是很了解的。 层次很高。 但正因为层次太高，所以考虑门当户对这种事，反而有害无益。 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家里在部队中影响力很大，男方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他们要是结合的话，反而全都捞不到好。 政治是有一套內在规则的。 尤其是在稳定时期，不会允许强强联合形成垄断的情况出现。 可以说，这姑娘的父亲如果不联姻，或许还能更进一步。可要是真的联姻了，反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等等— 前世她和那个男的离婚，不会也有这种因素吧？ 別看邱佩柠出身不凡，但李子成说的这些她其实根本不懂。 別说她了，即便是其他的大院子弟能明白的，也没有几个。 毕竟他们不是站上过高位的人，对於许多东西的了解也似是而非。但这不影响邱佩柠將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回去跟父母好好说道。 虽然这个早上又哭又笑的，但总体的结果是好的。 吃过了早饭，这姑娘欢欢喜喜地走了，还催促李子成要儘快將谱子邮寄给她。 等李子成回到北影，剧组的人全都到了， 中戏导79的同学们全都整装待发，而且洪涛和曹琪敬两位负责老师也將跟隨， 这一点上，中戏和北影是一样的，都不放心学生们单独在外工作。 其实他们在剧组里的实践，也是一种学习。有老师在旁边指点和纠正，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洪老师，曹老师，咱们条件简陋，您二位可得多担待。” “坐飞机还简陋呢？” 看著眼前的军机，洪涛和曹琪敬也对国家任务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从没有见过这么奢华的剧组啊，出行都是飞机。 不过这趟军机南下，並没有直接奔赴南疆，而是在武汉暂停。 他们要在这边的黄鹤楼拍摄赵蒙生南下的戏份。 原版是在剑门关拍的。 地点其实不重要。 只要能反映赵蒙生这个纳子弟的状態就行。 去剑门关，飞机无法直达，路途遥远而辛苦。 既然如此，还是在黄鹤楼拍轻鬆一些。 按照原著的拍法，赵蒙生要去的连队应该是驻扎在四川的。开战之后，才接到调令去了南疆。 这个剧情无关紧要，李子成直接改成了驻扎在云南的部队。 这样一来，前往的路线就隨意的多。 眾人来到黄鹤楼，这边已经和当地政府打好了招呼，场地清空了出来。 但还有不少得到消息的当地群眾，站在外围看热闹。 不影响拍摄就行。 李自成还乐呵呵地跟群眾打招呼。 “小同志，你是演员吗？长的真灵醒。” “啥眼光嘛？演员能有我这么帅？” 第223章 镜头艺术 第223章 镜头艺术 “李主任，我要不要吟首诗啊？” 李子成正在指挥布置片场，唐国一句话差点没把他cpu干过载了。 “啊？吟诗？为啥要吟诗？” “你看，这不是都来了黄鹤楼嘛。我就站在楼下，吟诗一首，是不是很相配？” 李子成气的嘴巴都歪了。 “赵蒙生现在是什么心態？” 看他铁青的脸色，唐国意识到不妙。 “是是是” 李子成趁著心態爆炸之前，耐心地讲解起来。 “下基层，对赵蒙生来讲，相当於被发配。因为这个，他的婚姻都出现了问题。你觉著，他有心情吟诗作对吗？” 原版当中，赵蒙生在剑门关下是拍照打卡了的。 但原版当中，他和柳嵐的感情衝突没有那么激烈。柳嵐被哄好之后，他才出发的。 所以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才能一路上溜溜达达，像旅游似的。 可这部戏中，赵蒙生的困境被加深了，他的心境自然也要重新设定。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欣赏风景、吟诗作对，逻辑上根本无法自洽。 “哦，我懂了。” 唐国橘赶忙收好自己的奇思妙想，一溜烟跑去准备等下的拍摄了。 在他背后，李子成苦笑摇头。 能说什么？ 只能说这个时代诗歌的影响力是真大啊！ 谁都想做大诗人。 搞定了唐国墙，他还得给冯晓寧和中戏导79的同学们讲戏，也是讲课。 他带著大家来到江边，站在和长江平行的位置，然后问道：“为何要从这个角度来拍摄？镜头语言有什么用意？” 在旁边，洪涛和曹琪敬笑吟吟地看著，內心之中不要太满意。 中戏这哪儿是招了一个学生啊？ 分明是招了半个老师啊。 还不用发工资的那种。 不过他俩也很好奇，思考起镜头语言的用意来。 冯晓寧、王小鹰等人绞尽脑汁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程度的设定，对於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 既然是授课嘛，李子成当然心平气和。 “等下拍摄的时候，摄影机架在这里，会將演员和长江同时纳入镜头。而镜头中的演员，是面对长江的，会形成一种什么效果？” 他没有等大家回答。 “长江又叫什么？天堑。那么一个人站在天堑前面，寓意著什么？” 都说到这里了，这帮人要是还不懂，那就真是筒子了。 廖向虹忙道：“寓意著赵蒙生前途不顺。” 金翼也道：“天堑拦阻，人生不顺，前途迷茫。” 冯晓寧这个摄影师没有开口，但他在思考別的。 他在从摄影师的角度消化李子成的话。 李子成既然说了这些，那么肯定不只是授课那么简单，显然需要他通过镜头將这种寓意展现出来。 这种展现，可不是將摄影机一架，隨手拍拍就能实现的。 那么就得需要技术手段。 比如镜头的宽窄比例，画面顏色的变化，拍摄的角度等等。任何一点变化，带给观眾的情绪都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李子成后面的话到了。 “你们说对了一半。” “这个镜头，既表达了现实中的天堑，也隱喻著赵蒙生思想中的天堑。他在长江前驻足，难以向前，既是道路上的困境，也是思想上的困境。而只要跨过长江，也就等于越过了天堑，那么赵蒙生这个角色的蜕变也就到来了。” 冯晓寧脑子里灵光一闪，赶忙道：“主任，我想等一下。等到阳光被云彩分成两半，洒落在江面上的时候再拍。嗯，最好演员站立的这边晦暗不明，但对岸阳光普照。” 李子成当即露出笑脸。 “行，那咱们就等吧。” 冯晓寧显然想用阳光的色彩来区分主角的两个世界。 这个表达手法，算是比较高端的，艺术成份很高。 就是比较靠运气。 需要等待天上的云朵运动到合適的地方。 在技术条件不足的眼下，只能这么做。 也许今天能等到，也许不行，那么就得明天。 这也是李子成为何依旧借用了军机赶路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就因为这么个镜头，需要在武汉耽搁几天。 他们这里耽搁一天，南疆那边就得多等一天。 可是在雨季到来之前的时间，是非常非常紧张的。 他这一笑，让冯晓寧倍受鼓舞，同时对於电影的认识上也有所突破。 不但是他，中戏导79的同学们也是如此。 他们的手里虽然没有摄影机，但还是一起跑到江边，从摄影机的角度取景，同时脑海里想像著李子成和冯晓寧討论的画面，收穫更多。 洪涛和曹琪敬自然看了全部过程，此时也在低语。 “拍电影果然比话剧难多了。” “是啊，现在回想成子当初说的话，確实是至理名言。回去之后，得跟学校里反映反映。咱们要是死抱著话剧，恐怕真就要落后於时代啦。” 武汉的戏份，虽然最重要的只有这么一个镜头，但李子成留足了五天的时间。 可他和剧组的运气不要太好。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需要的画面出现了。 一朵很大的黑云飘过来，和太阳的重合越来越近。眼见著片场这边的光线要暗下来，陈怀愷忙喊道：“全体注意，各就各位。” 一时间大家忙的飞起，很快弄好了现场。 唐国孤独地站在江边的栏杆前，通过摄影机的镜头，侧后方就是黄鹤楼。 当阳光被乌云削去一半，只有对面的半边江面上阳光璀璨时，冯晓寧缓缓移动镜头，离开了黄鹤楼，將唐国墙和滚滚长江同时纳入画面。 一时间，阴阳分明，气氛截然。 通过镜头看到这一切，冯晓寧愣是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刻的他，对於镜头的理解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开始登堂入室了。 不等他从震撼中醒来，被李子成一把推开。 为了保证镜头质量，李子成决定亲自看看。 摄影机监视镜头里看到的画面完美无瑕，他才放下心来。 武汉的戏份拍完，剧组根本没有时间逛一逛这座九省通衢，直接又赶赴机场，去和大部分匯合等到了那边，赵蒙生和钢七连的磨合戏份，將会是拍摄的考验时刻。 第224章 入戏【月票双倍啦！】 第224章 入戏【月票双倍啦！】 hh州，这里的热闹不同別处拍电影，对於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要不是当地政府管控的好，又有当地驻军维持秩序，剧组的工作都要受到影响。 饶是如此，李子成重新回到这里时就发现，剧组驻地的外面居然形成了一个大集市。 全都是卖当地特產、食物、手工製品的，热闹的不得了。 隨著去年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发放，商品经济的概念迅速深入人心。 別的地方或许还有所反覆，人们还有所疑虑。但是在云南这种多民族的地方，看似偏远，实则更加激进。 至於为什么，懂的都懂。 剧组正式匯合，李子成很关心这边的情况。 “目前钢七连在赵蒙生到来之前的日常戏份已经拍完了，高地上的阵地建设也进行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赵蒙生和钢七连磨合的戏份，拍摄起来难度不小。” 李庚將拍摄进度表递给李子成， 这玩意儿也是李子成弄出来的，《伐木人》时就开始使用了。 除了片场会掛著一份，方便所有人查看进度外，导演的手里也保存著一份，做到心里有数。 不过这工作，是属於场务的。 目前负责这件事的，是陈凯戈和胡梅。 心性大变的陈凯戈沉稳了许多，並没有因为总是干杂碎的小活而不满，也在这样的工作中学习到了许多。 而这也是李子成对他的要求， 他这个人，只要不飘，成就不可限量。 导演组商量了后续的拍摄，李子成返回住处整理行李。刚到住处的楼下，就看到一支队伍从远处开来。 离著尚远，就能听到亮的歌声里充满阳刚之气。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李子成驻足看去，发现这是一个满编的连队。但更令人侧目的时，走在一旁指挥的人居然是吕晓和。 除此之外，在队列中他还看到了何煒、陈小二、侯长嶸等人。 如果不是认识，打眼看去，他们和別的战士完全没有分別。 这说明他们接受的军事训练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单从形態上来看，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军人了。 这边也看到了他。 等吕晓和宣布解散后，几个人一起跑了过来。 “李主任，你们回来啦？老唐呢？我们找他去。” 李子成一把拦住。 “你们不能去。” 吕晓和等人十分纳闷。 “这是为啥？” 李子成对他们的心態很不满意。 “忘了？你们在戏里的初期，和赵蒙生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人才恍然大悟。 但陈小二有些不服气。 “这不是戏外嘛，等演戏的时候我们就不这样了。” 李子成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缩起了脖子。 “你以为別人都跟你一样，很容易入戏吗？暂时先保持疏离感，慢慢在拍戏的过程中再融合吧。” 陈小二的演技，那是绝对令人佩服的。 前世李子曾在中戏上过他的课，一个字：绝了。 但他是天才，別人可不行。 为了接下来的戏中气氛，李子成只好暂时將他们物理隔离。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唐国墙就跟几位战友见面了。 这年头的人没那么矫情，哪怕是长途跋涉之后，为了抓紧时间，拍摄也得马上进行。 唐国墙匯合后的第一场戏，为了配合他的肤色，只能按照剧情顺序来。 拍的是他到达连队的第一天，钢七连上下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从武汉的时候开始，李子成就不让唐国使用护肤美白產品了。这样接下来拍戏的过程中，他会自然晒黑，最后变成和其他人一样的铁血硬汉。 这个下马威，也是李子成的精心设计，但也是钢七连的无心之失。 吉普车狂，开车的赵蒙生心不在焉，只觉得旅途漫长，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营地。 另一边，钢七连正在训练。 在李子成的指导下，张一谋拿著摄影机，整个人都几乎趴在了水面上。 当然了，他不会掉进水里。 为了这个拍摄，剧组製作了一个类似於网兜一样的东西，將他的身体兜住。 上部用绳子繫著，绕过一根横杆，再被王小民、陈子渡、吴小江、谢宏、宫小东等人拉著。 镜头的前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波纹泛动，然后一颗水淋淋的脑袋突然从水下冒出，嘴里还咬著寒光闪闪的匕首。 原来，这是一名潜伏的战士。 他在水里静悄悄地朝著镜头游来。 隨后又是一颗脑袋、两颗、三颗完美演绎了偷渡暗袭的戏码，也间接表明了这是一支精锐部队。 吉普车开到一半，不辨方向， 赵蒙生从车里下来，四处打量，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更加鬱闷加生气，乾脆靠在车上抽起了烟。 他並没有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杂草正在轻微晃动。 不等他意识到什么，惊变突起，猛地窜出好几个人来，眨眼之间就將他按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锋利的刺刀也搁在了他的眼前。 还有死神一般可怕的声音。 “什么人？” 赵蒙生嚇的失魂落魄，满头冷汗，甚至尿了裤子。 而这场戏，就是赵蒙生和钢七连的初见。 虽然不算很愉快吧，但也差点你死我活。 【哼，空降兵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软蛋。嚇尿裤子的玩意儿也配来我们钢七连？我们钢七连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怂的兵？】 这是靳开来的阴阳怪气，动静很大。 躲在里屋的赵蒙生当然听到了，直接就红了眼睛，更加委屈到了极点。 他独自坐在床头，放眼所及，是简朴的宿舍、简朴的用具、简朴的环境。 这里到处都是男人的气息，嗅不到丁点的女人香气，也没有任何化妆品。更不要说录音机、音乐、照相机等高档玩意儿了。 一想到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整天面对一群粗鲁至极的傢伙，赵蒙生的心態就崩了。 这一段戏，唐国墙使用了李子成教给他的想像代入法。 他根据剧本和剧情，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封闭的赵蒙生的世界，忘记了本我，沉浸於戏的领域。 崩溃的赵蒙生，一把抓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母亲。 “我还要在这里多久？我一天也受不了，我不想和一群丘八生活在一起。” 既然是李子成打造的电影，那在內容上除了不违规之外，当然是要多劲爆有多劲爆。 就比如李子成使用“丘八”这样的词汇， 他保证，这段剧情一旦上映，肯定会让部队里的干部们、士兵们全都暴跳如雷。 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第225章 拍摄进行时【月票加更】 第225章 拍摄进行时【月票加更】 事实证明，入不入戏，对於拍摄真的很重要，也很影响成片的质量。 有些影视剧为什么看起来很假？ 就因为演员知道自己在演，也在往演上面发力。 他们並没有去相信剧情的环境，也融入不进去。再加上基本功稀烂，拍出来的东西可不就很假嘛。 在李子成的刻意安排下，唐国橘和剧组的其他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等到开始拍摄后，双方的衝突和隔阁跃然纸上，矛盾十分尖锐， 梁三喜兴高采烈地带著赵蒙生和全连见面，无比自豪地向赵蒙生介绍著钢七连。 “赵蒙生同志，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钢七连的一员。钢七连共有1998人，从现在起，你就是钢七连的第1999名军人。其中897人，为国捐躯。你要记住那些牺牲的前辈，继承他们的意志，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要捍卫钢七连的荣誉和精神——” 烈日昭昭，大风萧萧，激情浩荡。 旁边无所事事的人，也都投入了进去。 “喷喷喷，成子这台词写的，我都恨不得拿起枪上前线，跟那帮可恶的猴子干一仗。” “这就是军人吗？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女孩子们討论的，自然和男孩子不同。 男孩子都在热血沸腾，而女孩子们全都在震撼当中，对军队產生了不一样的认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在梁三喜讲述了钢七连的光辉歷史后，一百多名士兵猛然齐声高吼。 一声霹雳一利剑，一眾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的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震撼敌胆颤，百战百胜美名谈。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凯歌旋！ 一股衝破云霄、震撼大地的气流漫捲，所有人都为之惊猝，浑身汗毛竖起。 就连在一旁跟隨的部队指挥员们也都精神一震，瞳孔里闪烁著欣慰的泪光。 从梁三喜的介绍开始，本来心不在焉的赵蒙生就被一步步地震撼著。最后听到著金铁交鸣一般的誓言，他整个人都茫然了。 接下来，就是赵蒙生和钢七连之间的各种摩擦、误解和对立， 激情澎湃的军营，也在一点点地重塑他的筋骨和精神， 大拉练中，体质不好的他掉队了，一个人坐在荒郊野岭当中豪陶大哭。 而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靳开来找了回来，二话不说，野蛮地背起了他继续前进。 “你放开我！我用不著你可怜！反正你们都討厌我，我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也称心如意了。” “你放屁！钢七连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从没有落下一个战友。不拋弃、不放弃，这才是钢七连！” 靳开来的背上，赵蒙生错的表情显然倍受衝击。不知不觉中，抱著靳开来的手臂紧了许多。 战爭的阴云慢慢靠近，凝重的气氛每个人都开始感受到。 赵蒙生的母亲显然知道更多，开始加紧运作，想要將儿子调回来。 可之前无往不利的她，这一次却遭遇了不顺。无论她联繫谁，给谁打电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钢七连的备战也进入状態，但梁三喜、靳开来等人全都心情沉重。 要是战前指导员走了，这对钢七连该是一场多么大的打击呀！ 可不管心思如何，事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开拔的命令终於下达。 武器库开封，各种装备陆续搬了出来。钢枪擦的錚亮，子弹抹上黄油，手榴弹成箱搬运。 而在拍摄现场，看著这繁忙而秩序的一幕，所有人都庆幸不已。 幸亏李子成提前安排了军事训练，否则的话光是这个场面就得乱的不成样子。 赵蒙生最后一次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中，母亲还在说著要调他回来的事。但赵蒙生看著手里的纸条，神情在几番犹豫之后，默默地掛断了电话。 钢七连集合了。 要上前线了！ 风萧萧易水寒，凝重的气氛在人心间蔓延。 而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心头都存在著一块阴云。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某处，那里本该有一道身影的。 就在梁三喜失望到底，准备下令开拔的时候，赵蒙生全副武装来到了大家的面前。 “同志们，职务上，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但在战场上，我是一个新兵。战斗中，请多指教！” 看著赵蒙生挺拔的身姿，端正的敬礼，全连上下的阴霾瞬间散尽。 隨后的戏份，就跟演员们没关係了。 要拍全军出动的大场面了。 恰好部队的军事演习也准备好了。 李子成等人按照既定的安排，深入到了部队当中的各个地方，开始进行拍摄。 为了拍出千军万马、势如雷霆的效果，李子成还申请了直升飞机。 “怎么样？谁来拍？” 看著螺旋桨轰鸣的直升机，所有的摄影师全都若寒蝉。就连素来胆大的张一谋，这一次都怯步了。 “主任，不是我不敢拍，而是我不会呀。” 张一谋很气。 其实他真的很想拍，但航拍和平时的拍摄是完全不同的。 他从未学过，虽然不怕危险，但是怕影响了电影的质量。 这是现实情况，李子成当然不会怪他们。 “那我来吧。” 整个剧组里，如果说谁懂航拍，那肯定只能是他了。 “你行不行？要不——申请专业的航拍摄影师过来吧。 贝聿成忧心，很不想他去冒险。 自从三等功事件后，这个儿子在她的心目中就不是省心的。 李子成咧嘴一笑。 “妈，你就放心吧。我要是不行啊，国內就没有行的了。” 这可不是他自吹自擂。 想当年他的电影成就，那也是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 真正的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干过，还都干好了，最终才踏上巔峰的。 区区一个航拍，实在算不了什么。 结果也是如此。 直升飞机起飞后，按照他划定好的路线在空中盘旋。他则穿戴好所有的防护设备，扛著摄影机探出机身，几乎整个人都吊在空中了。 不但如此，他在拍摄的时候甚至还能注意到规避直升飞机投下的影子，避免了穿帮镜头。 不得不说，真正的千军万马行动的场面，真不是特效製作出来能比的。 为了配合拍摄，当地军区足足出动了一个师，並且各种武器轮番上场。 等到电影上映后，绝对会成为军迷们的盛宴。 第226章 抓鬮 第226章 抓鬮 行军中的指战员们知道在拍电影。 想著自己的形象可能出现在大荧幕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抖擞精神，挺直腰板，拿出了全部的精气神。 平常能走出七分的气势，此时也变成了十分。 一个师，足足上万人，加上各种武器、装备，浩浩荡荡，豌蜓如龙，践踏起的烟尘足以遮天蔽日。 在地面上拍摄，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从空中航拍的时候，行军的艺术展露无疑。 李子成有信心这一段拍出来，不会比《大决战》里的黄维十二兵团差了。 为了拍这场戏，剧组动用了八台摄影机，刚刚运到的摇臂也派上了用场，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这玩意儿的帮助太大了，以往许多想要的视角都没办法，用它都能实现。” 为了体验摇臂的效果，李骏亲自驾驭了一台摄影机，在上面坐了一小天，著实开了眼界。 “只可惜这玩意儿是进口的，太贵了。” 李庚也是惋惜不已。 拍电影的，谁都知道这玩意儿好用。但进口货，对於当下的中国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一些。 “人机厂那边有意在研究了，说不定啊，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上国產的。” 李子成告知了大家好消息。 摇臂这玩意儿，在当下的技术含量其实一般。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液压装置。 国內如果真的愿意研究，攻克的希望很大。 只要能做出来，满足国內的电影拍摄还是没问题的。 大家果然都高兴起来，畅想著有一天能用上摇臂拍摄电影的样子。 唯独李子成知道，摇臂的技术是在不断进化的。 国內要走的路还很长。 不但要能实现国產，还得想办法追上国际最高水准才行。 不对！ 他突然想起来。 这玩意儿虽然对拍电影很重要，但也不是什么太有市场的东西。国內研究和生產可以，但过度在其中投入资源未免得不偿失。 別弄到最后，跟太钢集团的那一锅炉原子笔芯似的。 全军出征的戏份拍完，剧组这边又补拍了一部分。 全连集合，在烈烈红旗之中，所有人痛饮出征酒，就此踏上了战场。 这段戏会和行军戏混合剪辑，形成一个系列的长镜头，用来展现我国、我军反击侵略者的决心接下来，整个剧组都气氛凝重起来。 因为最重要的高地攻防战的戏份即將开始拍摄。 天边还未露出晨曦，剧组就开赴到了高地下面准备好的营地。 所有的演员都进入休息室，开始妆造。 李子成这个时候最为紧张，提前上了山，到处检查起来。 整个山顶工事让他很满意，毕竟是工程兵部队修建的嘛。不但完全和真正的军事工事一模一样，还儘量模仿了猴子的风格。 “於老师、侯老师，怎么样，炸点都埋设好了吗？” 此时在山顶工作的，是爆破组。 李子成还在队伍里看到了由状状的身影。 这个傢伙的变化很大。 除了更老更丑之外，做事精细了许多，跑前跑后，任劳任怨。 “放心吧，我们光试验就做了几十回，绝对没有问题。” 在《高山下的环》剧组，於泽和侯风景等人最舒心的就是，完全不用操心炸药的用量问题。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限量。 不够了只需要上报，很快就会调来。 一方面这个电影拍摄是国家任务，所以各方面的保障十分到位， 另外这里是前线，別的物资可能匱乏，武器弹药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过去那些年，为了防备北边的毛熊，国家大力进行了三线建设。除了建造了许多工厂之外，生產的各种武器弹药也是数不胜数。 正愁没地方解决库存呢。 这次和猴子的战爭，可算是给这些库存找到了用武之地。 剧组需要大量炸药，国家也十分高兴，要多少给多少。 儘管有於泽和侯风景的保证，但李子成还是一个布置、一个布置地查看过去。 田状状跟在他的身边，对此很是不解。 “两位老师的手艺都是顶尖的，这你还不放心吗？” 李子成回头看了看他，语重心长地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多费点力气。可对於演员来说，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谨慎一点点，就能多保证他们的安全一点点。你说，值不值得？” 田状状站定，心里反覆咀嚼著他的话，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师弟一样。 从高地上下来，剧组这边居然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 见他回来了，贝聿成长出了一口气。 “是部队里的这些同志，听说要让他们演敌人，他们都不干。” 李子成一听就乐了。 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朴素啊。 他找了过去，果然看到好些个指战员们正在生闷气。 “同志们，这是拍戏，又不是真的，为了这个生气，不值当吧？” 为首的一个排长跳了出来。 “那为啥不是五排的人演猴子？我们演猴子也就算了，还要被五排的人打，从今以后我们还能抬起头来吗？” 另一边的人，显然就是五排的。 五排长笑的十分狂放。 “王大军，你长的就像个猴子，活该你演这种角色。你放心，拍戏的时候我们会注意分寸的。 “你再说一遍？来来来，你过来，咱俩单练。” 六排长王大军当场就炸了。 “矣谈，都是自己同志，怎么能打架呢？” 李子成一看不是办法，赶忙想招。 “那这样好了，咱们公平起见，抓阉。谁抓到了谁就来演，如何？” 王大军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很公平。 “那行，就听你的。” 於是李子成去弄了两个纸团，让王大军先抓。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王大军也很纠结。最终一咬牙、一脚，隨便挑了一个。 结果打开一看，一个大大的“x”让他几欲吐血。 到最后还要演猴子。 既然他都確定了，六排长也就不用看了。 天命如此，五排儘管怨声载道，这一次也只能认命了。 看著各自散去准备，跟在后面的田状状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悄悄地走过去，將另一个纸团打开，登时满脸惊。 抬头向李子成看去，收到对方的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毁灭证据。 田状状嘴角抽搐，为五排的同志们赶到悲哀。 同时多长了一个心眼。 今后跟这个小师第做事，可得时刻警醒才行啊！ 第227章 爆破 第227章 爆破 今天的第一场戏份，是钢七连执行潜伏任务。 为了拍摄，主演团队在这片地方来来回回演练了许多次。在部队的指导下，他们的动作和真正的战场一模一样。 雷献和、张一谋、冯晓寧，包括李骏、杨洗远都抄起了摄影机。 足足五台摄影机，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拍摄。 有拍全景的，有跟隨拍摄的，可以获取最全面的镜头，剪辑的时候素材库不要太丰富。 国家任务，就是这么任性。 站在后方，看著钢七连的所有指战员按照標准的模式向高地潜伏，李子成十分欣慰。 尤其是看到每个人都戴著钢盔， 也不知道为什么，国內的战爭影视剧始终都有一个毛病。 那就是在展现我军战场风貌的时候，不喜欢给安排钢盔。 红军是这样，八路军、新四军是这样，解放军、志愿军还是这样。 就人家有钢铁防护，咱们就只有铁脑壳唄， 是，一直以来咱们国家工业不行，別说武器了，钢盔也没办法自產。 但既然能在战场上缴获武器，难道就没有缴获的钢盔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既然有，为何不戴呢？ 难道我军指战员不知道钢盔的好？ 如果说建国前有这样的画面，还可以归咎为缴获的钢盔少，不戴也就不戴了。 可建国后的战爭影视剧还这样，那纯粹就是创作团队的问题了。 前世李子成在看原版的《高山下的环》时就有这个疑问。 整个连队在作战的过程中，居然连一顶钢盔都没有，这是上战场的样子？ 他了解过的真实的战场情况，我军指战员可都是配发了钢盔等护具的。 那么就只能说，我们的一些文艺创作者在认知方面问题很大。 值得一提的是，关於建国前的战爭影视剧里，提及我军使用钢盔情况的，居然是骂声一片的《集结號》。 穀子地起码知道要给衝锋在前的战友们凑几顶钢盔， 现在是他主持项目，自然在专业性上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潜伏的戏份拍完，也才早上五点多，天刚蒙蒙亮。 按照剧情，钢七连的进攻就是在凌晨天亮时，正好配合上夜晚潜伏。 “演员都就位了吗？” 李庚和贝聿成紧张地巡查场地的各个地方，不放过每一个演员的细节。 李庚更是不停提醒。 “所有人，都千万不要动弹，更不要起身。” 別说他了，演员们一样紧张，甚至还有几个人都在哆嗦。 李子成注意到，唐国墙的脸色苍白，这样他就放心了。 还没到赵蒙生蜕变的时候。 检查无误，震撼的时刻到来。 李庚握著话筒的手都开始冒汗了。 “爆破师，准备！” 侯风景迅速將手放在了起爆器上，专注地等候命令。 “摄影师准备。” 雷献和、张一谋、冯晓寧等人一一给予了回应，表示就位。 “拍摄—开始！”“ 侯风景猛地压下起爆器。 几乎不给人太多反应的时间，整座高地上立刻霹雳轰鸣、地动山摇。伴隨著惊人的火光和飞扬的尘土，高地已经沦陷在了火海之中。 间或还有黑乎乎的泥土被掀过来，飘落在了演员们的身上。 这更嚇得他们努力蜷缩身躯，生怕真的被炸到。 这一段，拍的是我军进攻前的炮火急袭。 为了配合钢七连的潜伏，当然不能真的进行火炮射击。剧组有那个胆量，部队也不会答应。 毕竟炮弹不长眼，万一出了事故，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所以剧组这边还是使用的爆破办法。 等过两天部队那边进行炮火演习的时候，剧组再过去拍下火炮、火箭炮射击的画面。两组镜头一融合，就是很漂亮的大场面了。 爆破足足持续了五分多钟，炸药足足用了五吨多。等到停下来时，整个山头已经乱七八糟。 之前部队修建的防御工事，也被摧毁的破破烂烂，而且到处还冒著浓烟、烈火。 这样的场面，显得更加真实。 接下里就是钢七连的进攻了。 开什么玩笑？ 谁敢这么干，李子成要打爆他的头。 拍完了爆破场面，演员们其实就下来了。 真正上了高地的，其实是爆破组。 得先检查有没有哪个爆破点没有引发，排除所有隱患后，才能继续下一场戏。 尹黎铭已经准备好了凉茶，在演员们下来后，指挥场务组一一分发给大家。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李子成笑呵呵地和演员们聊天。 “我说，至於做到这个地步吗？我刚才差点嚇尿了。” 陈小二骂骂咧咧，咕咚咕咚喝了三碗凉茶。 “咱们拍戏都这样了，你说战士们在真正的战场上该是怎样啊？” 吕晓和感慨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 他们这还只是拍戏呢，就感觉死神好像隨时都会降临。 那些上了战场、浴血奋战的指战员们，又在经受怎样的洗礼啊？ 许多事都是这样。 没有亲身经歷过，永远无法对別人的事情感同身受， 无论各种文艺作品里怎么宣传我军指战员的事跡，都不能和这种鲜活的感受相提並论。 短短时间內，演员们的思想都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 两个小时后，爆破组下来了。 “检查完毕，没有危险了。” 李庚等人算算时间，做出安排。 “那这样，场地组上去，將场地按照图纸，重新整理一下。” 为了拍摄，准备的图纸是两份的。 一份是完好的工事布局，一份是炮火急袭后的残破样子。 场地组要做的，就是按照第二份图纸重新布置场地，好方便后续的拍摄。 场地组里，有好几个北电78级的和中戏导79的。他们都拿著工具，跟在前辈的身后，兴致勃勃地上去了。 第一次拍摄这么壮观的场面，对他们也是一种锻炼，任何细小的工作都会化为將来他们成长的养料。 剧组这边，已经开始安排饭食。 这一个上午的时间，攸忽而过。 明明只拍了两场戏，但大量的准备最占据时间。 吃饭的时候，李子成、导演组、演员组还凑在一起，边吃边討论拍摄的问题。 机位怎么架，演员怎么跑位，战术標不標准，谁谁谁牺牲的时候要怎么表现。 可想而知，后续的拍摄只会更加艰苦。 第228章 真实的信念【月票加更】 第228章 真实的信念【月票加更】 战爭戏本来就很难拍了。 李子成又在其中加入了文戏，导致拍摄的难度直线上升，进度十分缓慢。 如果只是文戏也就算了，还需要演员在表演上实现情绪的递进和爆发，可是把他们折磨的不轻。 光是钢七连攻上高地的戏份，就足足拍摄了五天。 在这其中，小京城等多人牺牲。 无后坐力炮的故障处，原版的台词李子成也保存了。 剧组眾人都认为这段台词很好。 毕竟当下既要改革开放，也要对过去进行总结经验教训。这么一句台词，很有点题的效果。 整个战斗过程中，梁三喜的沉著、靳开来的勇猛、赵蒙生的慌乱以及钢七连的不足等情况，都一一展现出来。 最主要的一条成长线，就是赵蒙生的蜕变。 他的小警卫员在保护他时中弹牺牲，给了他第一次大的灵魂触动。 小京城的牺牲，让他对战场有了彻骨的认知和感受， 站在剧组的角度，大家最为惊奇的，始终都是演员们所展现出来的专业化。 真正的如同一支专业的军队在战斗，各种战术动作、武器运用以及敌我的针锋相对，简直比纪实片还要真实。 当然了，流血和牺牲的场景也就更加震撼。 “成子，咱们这么拍，会不会泄密啊？” 李骏难得紧张，偷偷地拽了拽李子成的衣袖。 李子成噗笑出声来。 “您就担心了，这点东西算什么？” 既然他这个总製片人打了包票，李骏总算稍微安心一些。不过在其他事上，他还是有疑虑的。 “我们的电影里，我军指战员牺牲的时候不是正面倒下，会不会遭遇批判啊？” 李子成的电影里，一个重大的改动就是去伟光正、高大上。 也就是改变了样板戏的模式， 原版的电影里，这样的镜头比比皆是。 比如梁三喜牺牲时的画面就是。 虽然这么拍是为了突出我军指战员的英勇和壮烈，但实在太假了。 李子成全都给改了。 该是怎么流血的，就是怎么流血； 该是怎么牺牲的，就是怎么牺牲。 比如赵蒙生的小警卫员，被机枪打成了马蜂窝，如同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 比如一个衝锋的战士，跑著跑著被手榴弹炸没了胳膊，然后摔倒在地上痛苦哀豪。 场面的要求很简单，震撼而血腥， 李子成保证，电影上映后，十岁以下的小朋友看了，必须得做噩梦才算成功。 “我还把猴子拍的很厉害呢。” 李子成笑著回了一句。 “您也去过前线调研，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的，您也很清楚。其实我们拍的东西，还不如真实战场的万一呢。” 听他这么一说，李骏也是嘘不已。 “是啊！都是鲜活的生命，都不想死。谁会在战场上叫著衝锋？打仗是很严肃的事，光凭热血和勇气是不够的。” 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番话，李子成就放心了。 最起码將来拍《大决战》的时候，那些假大空的样板戏片段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大决战》系列电影经典是经典，但其中也不是没有瑕疵。 《大决战之淮海战役》当中穿帮的56冲和59式坦克就不说了，最起码许多战斗场面都不专业。 李子成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塔山阻击战片段里，那个带著红围巾的小战士。 真正的战场上，部队领导脑子昏头了，会让战士佩戴这么显眼的东西上战场？ 不能为了艺术和煽情，而忽略了常识、原理。 拍摄虽然辛苦，极大地消耗著人们的体力和精力。所幸进程平稳，一些磕磕绊绊都是小事，大家的心气始终很足。 终於，要拍梁三喜牺牲的剧情了。 在这之前，靳开来因为下山砍甘蔗踩中地雷，已经牺牲了。 钢七连的三个领导里，只剩下了梁三喜和赵蒙生。 他们刚刚浴血奋战，打退了猴子的一次猛烈攻击，依旧牢牢掌握著阵地。 此时的赵蒙生，已然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怯懦和慌乱，神情里肉眼可见地彪悍起来。 他的脸上添加了一道血痕，配合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压迫力十足。 李子成著重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气场已经在蕴养当中了。將来的诸葛丞相、教员、雍正皇帝等角色，肯定还是能够驾驭的。 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转折点。 因为从这里开始，赵蒙生就失去了所有的依託。 他需要以指导员的身份，扛起钢七连的大旗。 这是他的蜕变，也是一个军人的诞生。 “演员就位。” 陈凯戈拿著大喇叭喊话，田状状、李少红、查明哲等人检查场地。 北电78级和中戏导79两帮人相处的倒很不错。 原本李子成以为，这两帮人会明爭暗斗、勾心斗角呢， 没想到北电78级的眾人很有学长的风范，带著中戏导79做事的时候倾囊相授。 虽然他们学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但先进组半年还是不一样的。 坏了。 这么一搞，未来中国影视的圈子不会扩大了吧？ 原本以北电78级为核心出现的圈子能量就很恐怖了，要是再將中戏导79融入进来，基本上可以说垄断了中国影视行业啊。 什么？ 这个圈子的核心是他李子成？ 哦，那没事了。 拍摄开始。 守住阵地后，赵蒙生扛著机枪，站在空地上很是自豪。 “连长，向营部报告吧。” 突然之间，枪声响起。 “隱蔽！” 梁三喜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紧接著一个飞扑，將赵蒙生掩护在了身下。 原版中，他是將赵蒙生端倒，然后中枪，直挺挺地站了下，隨后还身子翻转倒下。 那画面，假的不得了。 李子成改成了他將赵蒙生扑倒，替赵蒙生挡了枪。 但不等赵蒙生从摔倒中缓过来“停！” 李子成恼火的声音，打断了拍摄。 他衝进现场，对吕晓和很是不满。 “你在干什么？你站在那里的时候，为啥就一副要飞扑救人的样子？你是事先知道敌人会偷袭吗？” “我.” 吕晓和没想到挨骂的是自己， “我没有啊。” 死鸭子嘴硬，李子成决定让他认清现实。 “重来。” 第二次拍摄开始。 这一次大家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吕晓和的身上，结果一下子发现了问题。 “小吕啊，你的身体趋势和肌肉动作，全都事先给出了反应。这是不对的。敌人偷袭这是个突发情况，梁三喜事先並不知情，你不能在身体上先给出反应。” 李庚指出了问题所在。 但是第三次拍摄，依旧以失败告终。 吕晓和依旧是提前反应了。 看著大家鬱闷的样子，吕晓和有些伤心。 “主任，导演，我想改正，可是我做不到啊。” 这个时候，李子成反而不生气了。 他明白，之所以会如此，只在於吕晓和看了后面的剧情，意识深处不自觉地就会提前做好准备。 毕竟这段戏是连贯的。 既然表演上是连续的，作为一个演技方面不是很有经验的人，吕晓和无法驾驭是很正常的。 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指点，而不是指责。 “那这样，你照著我说的做。” 吕晓和情知自己能学到东西了，赶忙聚精会神地听著。 “闭上眼晴，脑海里只想一件事。你们守住阵地了，取得了胜利，你很开心，要和大家分享喜悦。” 吕晓和照做，情绪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好，睁开眼睛。” 等吕晓和从情绪中缓和过来，李子成让他深呼吸，然后再道：“这一次，还是闭上眼睛。偷袭的枪声响起，指导员有危险，你扑过去了———“ 旁观的眾人惊讶地看到，明明闭著眼睛的吕晓和，身子猛地就飞了出去，是標標准准地飞扑动作。 一直到砸在了地上，骨肉生疼，他才愣然地睁开眼晴。 “矣？怎么回事？” 李子成將他拉了起来。 “今后再碰到这样的表演，你要学会进行拆解。把一整段戏拆解成若干个部分，分別沉浸情绪，这样就能演出需要的效果来了。” 李子成是说给他的，结果却听到四周一片沙沙声。 聘然转头，发现所有人都拿著纸笔在快速记录。 好嘛，成现场教学了。 第229章 意外来客 第229章 意外来客 在连续的表演当中，將整个过程分为若干部分，然后进行单独的想像和演绎，並最终进行合併演出。 这是演技授课当中的常见手段。 因为长时间的连续表演，很容易导致演员的思绪混乱，被不同的情绪表达给影响到。 拆分之后，每个部分就相对独立，让演员更好驾驭。 但其中也有一个难点。 那就是忘却。 记忆是人类思维的根本习惯， 你看过的东西，读过的东西，做过的东西，必然会在你的意识里留下痕跡。 想要忘掉，不但需要强大的心理，还需要一定的技术手段。 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影视剧拍摄时，导演压根不给演员看后续內容的原因。 只要不看，演员就不知道，就只能带著迷茫去表演，然后演出那种最真实的突然性。 李子成因为是总製作人，负责的全局事务，所以在这种细节问题上忽略了。 结果被吕晓和看了完整的剧本。 这就导致吕晓和在表演的时候，明明还在表演胜利后的喜悦，但肉体和神情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准备接下来的牺牲戏码了。 其实如果是不那么吹毛求疵的人，对这些也不会很在意。 毕竟在镜头里，很多东西都是一晃而过的，观眾也未必能够看的出来。 但很不幸。 李子成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吹毛求疵的电影导演，並且是极致的细节控， 没发现就算了。 既然发现了，绝对不能忍受。 不过柳暗明，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他在教导吕晓和的时候，让其他人也跟著学习到了新的知识。 再次开始拍摄后，吕晓和的状態明显不一样了。 那种从欢悦状態突然转变为惊，隨即来自於潜意识的救人行为，演绎的更加动容。 赵蒙生被他救了，但是他却中弹。 趴在赵蒙生的身上，身子抖了一下后，口中开始渗出乌黑的血来。 赵蒙生看著近在哭尺的脸，看著那渐渐散去的生机，脑海里回忆著过去的点点滴滴，终於迎来了爆发。 他抄起武器，奋勇地冲在了第一线，带领著战士们將偷袭的敌人全部歼灭。 可这一次，全连上下都没有喜悦了。 他们最敬佩的、最喜欢的、最信服的连长，永远长眠在了战场上。 赵蒙生悲痛欲绝地为梁三喜整理仪容，可是却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等打开后，才发现上面是一笔一笔的欠债。 关於梁三喜欠债这件事，被李子成修改后刻意隱藏了起来，前面只通过只言片语设下了埋伏， 並不像原版那样从一开始就表露了出来。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欲抑先扬。 前面的梁三喜，是最纯粹的军人，英武不凡，一心为公，全心全意扑在了部队上。 他对家人的思念，也是克制而轻微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轻轻摇晃著拨浪鼓，后续会配上《说句心里话》的旋律，才稍微展现了铁血硬汉难得的柔情。 但在这个时候，他牺牲的时候，突然被发现的欠条，绝对会以最大的衝击力震撼每一个观眾的心灵。 这就是在电影筹备初期，李子成反覆强调的一点。 发刀！ 狠狠地发刀！ 不让观眾哭成瞎子，那就是失败。 至於真有观眾悲伤过度怎么办？ 反正他那个时候应该去美国了，其他人受著唄。 就这样，拍摄一天一天地继续著。到了五月，云南的雨季如期而至。 这一下，就是五天五夜，到处都变成了汪洋。 不过剧组上下都很淡定。 因为高地攻防战的戏份拍完了。 这一段最难的战爭戏结束，剩下就很简单了。 雨下个不停，剧组停摆，李子成难得空閒。 乾脆利用这段时间，先是给《人民音乐》邮寄了评论文章，算是完成了乔宇交待的任务。 之后则是专注於电影论文。 这篇论文，就是他能否考取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关键。 虽然南加州大学的新学期要到年末，但考虑到路途等各种原因，论文必须要在六月份之前邮寄出去。 换成別人，写这样的论文肯定绞尽脑汁，费尽心力。 在李子成这里，却简单的很。 【要想搞砸一场戏，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迫它证明什么。】 【主题大概可以被定义为编剧对素材的看法。如果不对创造的人物和环境有自己的態度，就没法写剧本，再烂的本子也写不出来，每个故事都得有某种主题· 李子成直接从《基本剧作法》当中提取素材，论文写的飞快。 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论文一定会被大卫·霍华德看到。 那么我用你日后的理论写成的论文，你又该如何评价呢？ 相信大卫·霍华德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一定是心怒放的吧？ 一想到在大洋彼岸居然有一个知己，他难道还不给予通过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將会有一个如此心灵相通的学生，他恐怕睡觉都会笑醒吧？ 不要以为西方的老师就不注重衣钵的传承。 人生在世，功、名、利、禄始终都是摆脱不了的协锁。 如果李子成能帮他完成关於编剧的理论研究，他就一定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中国学生大开绿灯，並且成为李子成在好莱坞的领路人。 这叫什么？ 这叫投其所好。 如果不明白这一点，怎么能写好论文呢？ “真是想不到，你的理论研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贝聿成翻著论文，惊为天人。 相反李庚在旁边抓耳挠腮，无比鬱闷。 只因为他的英文不好，有点看不懂。 看著他们母子俩详细交流，不停地往外蹦英文单词，李庚无比伤心。 三个人的家，只有我像外人。 不过仔细想想，李子成会的语言当中，英文、上海话是跟贝聿成学的，日语、俄语是跟长影厂的老人学的。 唯独从他这个父亲身上，基本没有学到什么。 不对！ 李庚很快想到了自己的贡献。 儿子的东北话可是他教的。 这么一想，他又重新骄傲起来。 然而就在他努力想要参与到交流中时，有人找上门来，並且让李家三口大吃一惊。 “子成君，好久不见。” 看著俏生生站在外事人员身后的中岛美雪，李子成几乎怀疑自己的眼晴了。 第230章 进击的中岛美雪 第230章 进击的中岛美雪 “—·——.不.—.，.——.葛—山.——丘。” 中岛美雪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眯著眼，璀璨的星芒从眼缝里绽放出来，明艷了整个世界。 瞬间一股激灵直衝天灵盖，让李子成膛目结舌。 “你———你——.—你学了中文？” 从中岛美雪的口中听到中文，著实是一见神奇的事情。 前世的中岛美雪虽然和中国音乐渊源颇深，可从未来过中国，更不要说会中文了。 为什么如此？ 李子成陡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底充满了感动。 “我学的不好，请多多指教。” 中岛美雪说中文的时候，舌头还有点硬。饶是如此，还是坚持。 李子成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最后还是化为了行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亲手接过中岛美雪的行李，带著她来到父母面前。 再一次和李子成的父母见面，中岛美雪熟悉了许多，笑吟吟地鞠躬行礼， “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个时间段，李庚和贝聿成一直都在震惊当中。 虽然早就察觉到李子成和中岛美雪似乎不一般，但总觉得两人山水相隔、彼此万里，恐怕难以长远。 不曾想这个日本姑娘居然如此厉害，竟然长途跋涉，又来找自家儿子了。 这里可不是上海，也不是京城，而是中国的最西南端，算是距离日本最远的地方。 不但如此，交通也十分的不方便。 更不要说，这个时期中国对於外国来人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 哪怕如此麻烦，中岛美雪依旧来了，俏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光是这种破除万难、无所畏惧的精神，都让他俩佩服不已。 反正人来都来了，贝聿成连忙放下杂念，拉住了中岛美雪的柔黄。 “你这姑娘，一个人跑这么远，多辛苦啊，等我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多好。看看，都累瘦了。” 中岛美雪本来就很瘦小，此时更加显得脱相。 不过贝聿成的心疼，让她知道这一切都值得了。 “我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候，怕和他错过了。” 身为歌手和艺人，中岛美雪的行程还是非常多的。 听了她的介绍，三人才知道这段时间是她难得的休息期。 她的上一张专辑告一段落，舞台、节目、演出都暂时空档，但也仅仅只有一个月而已。 隨后就要投入到下一张专辑的製作当中，又是一个繁忙的周期， 诚如她所说的那样，恐怕等李子成回到京城，她就没有时间了。 “中国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国家，有著深厚的文化传承。在这里，我可以找到许多的灵感，帮助我进行创作。” 因为中岛美雪的到来，李子成自己掏钱，委託当地的人购买了许多好的食材，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鲜灵的蘑菇汤让中岛美雪胃口大开，瞬间就喜欢上了。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蘑菇居然这么好吃。” 手艺得到认可，李子成当然高兴。 “虽然好吃，但不要隨意尝试。这里的蘑菇很多都有毒的，一定要遵循本地人的指导。” 李子成生怕她胡乱尝试，要是真红伞伞、白杆杆，那乐子可就大了。 中岛美雪很乖巧，连连点头，活像长不大一般。 好好休息了一夜，中岛美雪恢復了体力，重新变成了元气满满的样子。 “子成君，你们还要拍摄吗？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李子成悠閒地摇头。 “拍摄的事情不用去管，接下来的时间，我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过了高地攻防战的戏份，其余的剧情就不是那么考验理念和技术了。李子成也可以適当撒手， 给其他人锻炼的机会。 正好用来陪中岛美雪游山玩水，顺便给自己放个假。 “这样——真的可以吗？” 今天没有了父母在身边，李子成胆子大了许多。 他牵起了中岛美雪的小手。 “你能不远万里来看我，我又何惜俗事只为你呢。” 反正只要说日语，除了他俩没人听的懂，那就不会尷尬。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口，中岛美雪瞬间眼眸晶亮，身心都被幸福满满地包围。 这个时代云南的交通不是很好，两人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悠哉悠哉地游玩了起来。 眾所周知，云南美景天下雄。 尤其在这个还未被开发的年代，所有的景致更保存著自然的气息。 中岛美雪来到这里，置身於从未见过的风光自然当中，心情始终激盪。 这一日，两人来到了峨山。 找当地人打听了后得知，这里的彝人谷竹海非常美丽壮观，於是两人欣然前往。 刚刚来到山下，两人就被眼前的大自然妙笔所震撼。 但见群山耸峙，连绵如波浪起伏。又因为竹林如海，披满山体，放眼过去，绿波滚动，无边无际。 山风过处，竹叶刷刷，清新润肺的空气中带著悦耳欢鸣的演奏，胜过人间所有旋律。 白云横於竹海之上，或连或分，浓淡分明，如同流动的山水画，彻底洗涤了人的眼睛。 中岛美雪忍不住张开双臂，想要和这美丽惊人的风光融为一体。 “我本以为嵐山竹海已经很美了，现在才发现，这种大自然塑造的风景才是不可超越的。” 日本的嵐山竹海很有名，还是《源氏物语》的发源地。 但日本地方小，凡是有点景观，日本人都会进行精心修，使其充满景致之美。 可一旦有了人工的痕跡，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就会失其韵味，哪里能跟这原汁原味、浩浩汤汤的自然风光相提並论？ 中岛美雪再也按捺不住，拉著李子成走进了竹林之中。 远观竹海如绿波，置身竹海与世隔。 强烈的空寂感洗涤了世俗之心的烦躁，让两人都陷入了玄妙的境界。 中岛美雪走到一根笔直直插云霄的竹子前，手扶著竹身，仰头向上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子成来到她的身边，轻轻用手推了一下竹子。剎那间籟籟籟的枝叶摇晃之声，让竹子呈现为最完美的弯曲之姿。 可不管怎样的弯曲，最终都会恢復挺直。 中岛美雪看的入神，喃喃地道：“这些竹子屹立於山雨之中，无论山风多么猛烈，无论山雨多么狂暴，都没能让它们弯下腰肢顺从。怪不得中国文化中，总是用竹子来比喻君子呢。”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李子成引用了郑板桥的诗，回应了中岛美雪的感悟。 恰好此时山风愈劲，整片竹海都在以某种旋律鼓动起来。 仿佛心有所感，中岛美雪的手指在竹身上轻轻敲击起来，应该是有了什么灵感。 第231章 重创华语乐坛【月票加更】 第231章 重创华语乐坛【月票加更】 风吹竹叶，山峦迴荡，胜过世间一切音符。 中岛美雪沉浸其中，若有所感，轻轻扶著竹子，儼然进入了天人感应的状態。 须臾，她的嘴里轻轻哼唱起了旋律。 那旋律，和大自然的律动完全一致，完美和谐。 哼哼哼·—哼哼哼哼—· 李子成面露惊。 难道那首名曲要提前这么多年诞生了吗？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中岛美雪的状態。 都说专注的男人魅力无限，专注的女人何尝不是如此。 她已经和竹林融为一体，纤瘦的身子如同竹子一样轻轻摇摆，脸上的表情或欢快、或焦虑、或沉思、或欣慰。 哼唱的旋律，也是断断续续， 有时很快想通，有时又长时间卡壳。 “如果用尺八的话，这里便通顺了。” 李子成加入进来，瞬间让中岛美雪灵魂通透，眼中泛起无尽的喜悦。 “子成君也知道尺八吗？” 在她的眼中，李子成身量更加修长，如玉温润的模样，和清新淡雅的绿竹更加契合。 “尺八是中国古代的乐器，虽然后来销声匿跡了，但一直都有记载。” 中岛美雪的目光里满是仰慕。 “子成君可以演绎一下吗？” “荣幸之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虽然手里没有尺八，但李子成还是用口哨模仿了旋律。 都是音律大家，中岛美雪自行在脑中就模擬出来了效果。 她赫然发现，李子成吹奏的旋律很成熟，几乎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不但如此，还对她的思路提供了很大的指引作用。 本来许多凝滯的地方瞬间融会贯通，让她福临心至，不期然地开了口。 风自山上地吹来虽然弯腰匍匐但绝不折断厚积的乌云不断降著大雨虽然弯腰匍但绝不折断舒缓的4/4拍和切分节奏，惟妙惟肖地模仿了竹叶摇曳的律动，让中岛美雪创作出了一段反覆的意见表达。 不过到了这里，她又遇到了难题，难以为继。 李子成停止吹奏，也开口唱了起来。 若问我想变成什么就是那根深入土地的竹子日月五星周旋，月出火明，雨润成木为金欢舞，又会土与日—· 中岛美雪如见天人，心怀为之一阔，情绪也彻底爆发。 那本来若隱若现的灵感，现在已经如同大江大河般奔涌。 她预感到，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创作出一首经典之作来。 虽然李子成知晓歌曲的全貌，但也没有越组代皰，一口气全都演绎出来。 成品还是要交给中岛美雪自己打磨，这样才有劳动和收穫的乐趣。反正他已经在其中留下了痕跡，算是他们两人的协作。 “开头的动机不需要太强烈，一个短小的展开就够了。” 静謐的竹林中，两人並肩而坐。卸去了观赏的心情，开始探討起了创作。 而这个时候，也是两人最舒服的状態。 毕竟人和人的相处，有没有共同的语言很重要。 “5-6-1-2？”” 中岛美雪信口说了一段音型，收穫了李子成的大拇指。 “配器的时候，简单的用钢琴和吉他来铺垫和弦，再用尺八和三味线进行音色点缀，就足够了。太过於复杂的配器，反而会破坏了意境。” 中岛美雪拍手雀跃。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看来我们的思想果然一致呢。” 她抬头环视著天地造化的美景，感慨不已。 “每一次来见子成君，都有丰富的收穫，仿佛命运里就该有你存在。” 这类似於表白的话，让李子成哈哈一笑。 “那就相信命运。” 相信命运吗？ 中岛美雪心绪波动，凝视著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温热起来。 两个人的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贴合在了一起。唇齿相依时，自动適应了彼此的形状。 这样的爱意並不强烈，適可而止、余味无穷。 过后也不会手足无措，胆颤心惊，反而自然而然地牵著手，仿佛千百年来都是这般一样。 收穫的太多，让中岛美雪斗志满满。 “子成君，你写的中文歌词很美，不如也为这首歌写上中文的歌词吧。” 这个提议吗？ 李子成想了想，乾脆道：“如果是中文歌词的话，无法和原曲意境一样。你做的曲子，更有武侠的风韵。” 说著，他回想了一下歌词，现场唱（抄）了出来。 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烫不伤被冷藏一个死心苦苦的追寻，茫茫然失去可爱的，可恨的，多可惜————. 刚才他们就只创作了这么多的歌词，所以李子成这次也唱了相应的份量。 饶是如此，还是让中岛美雪沉迷其中。 “我要將这首歌的中文版也放到专辑中，怎么样？” 中岛美雪瞬间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希冀地看向李子成。 日文版代表她，中文版代表他。 由他们两个共同完成的作品放在一起，这是什么？ 这是天作之合。 “不好。” 李子成却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在中岛美雪错愣的神情中，他笑吟吟地道：“你既然已经在学习中文了，那为何不直接出中文专辑呢？” 他又补充道：“中文歌曲在日本，说到底受眾有限，反倒不如在大中华区发行。”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太妙了。 “而且你的很多歌曲都可以製作成中文版的，就比如《口红》我已经尝试著改编过了。” 他乾脆给中岛美雪演示了起来。 留著你隔夜的吻感受不到你有多真想你天色已黄昏脸上还有泪痕. 虽然《口红》改编而成的《容易受伤的女人》粤语版最为经典，传唱度也最高。但考虑到中岛美雪的中文水平，李子成还是选择了国语版。 反正只要有了先发优势，国语版未必就不如粤语版。 中岛美雪已经傻了。 怎么自己的歌曲改编成中文，也都这么好呢？ 她又哪里知道，她究竟有多少歌曲被汉化过。 前世就有句玩笑话：一个中岛美雪，养活了半个华语乐坛。 现在嘛，李子成决定了，也別养活了，乾脆让中岛美雪自己来好了。 他俩合作一起赚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也不用骑在任贤奇、范伟琪的背上了。 第232章 论文通过【月票加更】 第232章 论文通过【月票加更】 中岛美雪有多少歌被汉化？ 即便是最有心的人来统计，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甚至未必能统计全。 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钱啊。 现在中岛美雪是自己的女人了，她的作品也是自己的作品，李子成当然不愿意再便宜別人。 最重要的是，让中岛美雪来演唱中文版，还能扩大她的国际影响力，属於一举两得的好事。 听了她的建议，中岛美雪激动又惊论。 “我？我也可以唱中文歌吗？” “本来就是你的作品呀，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要运作的好了，会让更多的中国人喜欢你呢。” 虽然这个时代国內的音乐市场並没有开放，但只要中岛美雪能打入港澳台和中华区，她肯定会被更早地被中国人认识。 李子成很期待，中岛美雪在內地开演唱会的那一天。 这对於许多歌迷来说，和麦可·杰克逊的遗憾有得一比。 得到他的鼓励，中岛美雪明显心动了。 “那我回去之后，和会长好好商议一下。” 这件事能成功吗？ 李子成信心十足： 中岛美雪和一般的日本艺人可不同。 她在山叶公司，基本上就是皇太女的地位，不管做什么活动都隨她的心意。 她想要发行中文专辑，山叶公司肯定不会反对。 心有所系，两人的游玩告一段落，开始返程。 一路上，两人好好地商量了一下中文专辑的事。 除了《天涯》、《容易受伤的女人》之外，李子成打算將《习惯孤独》的中文版《漫步人生路》也弄出来。 反正他又不认识邓丽珺，当然要可著自己的女人先。 之前给朱琳、龚雪、谷健芬唱过的《旅人之歌》的中文版《自己的未来自己主张》也放进去。 虽然这个汉化版本质量一般，但一张专辑也不能首首都是爆款，那太浪费了。 事业找到了新的方向，让中岛美雪迫不及待。 两人乾脆直奔昆明。 在这里，中岛美雪將踏上返程的飞机。 “子成君，我们又要好久不能相见了。” 临別在即，这姑娘才想起来感情的问题。 本来挺伤感的局面，李子成愣是被她逗笑了。 揉了揉她蓬鬆的捲髮，笑道：“你忘记了？我们还有一场初雪的约定呢。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陪你去北海道看雪的。” 中岛美雪这才破涕为笑，再也顾不得什么，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他。 惹得周围的外事人员、工作人员纷纷避让，心说日本的姑娘胆子就是大。 这个时候了，李子成也难得表露情绪。捧著她小巧的脸蛋，送上了告別之吻。 一直到蓬鬆的马尾消失在飞机里，李子成才转身离开机场。 他去了当地的邮局，將论文邮寄给了远在洛杉磯的贝聿樺舅舅。 到时候论文会被送到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负责人手中。 就凭这篇论文，他的入学考试肯定能够通过。 接下来的时间，李子成彻底沉浸於电影的拍摄， 最难的高地攻防战之后，拍摄进度大大加快。要不是经常下雨，杀青的时间还能更加提前。 即便如此，六月的最后一天，剧组也集体踏上了返程。 这一次因为是整体撤离，人数太多，所以分成了几批。 李子成、贝聿成、李骏等人带著拷贝乘坐军机，先行回京城製作后期。 李庚、杨远、陈怀愷带著剧组的其他人搭乘火车，慢慢赶回来就行。 缓慢的旅途，也给了北电78级、中戏导79的学生们总结的时间。 “实地经歷了电影的拍摄，大家都有什么感受啊？” 司徒兆激將学生们集中到一起，看著他们变化很大的模样，心里颇为欣慰。 为人师长，最高兴的莫过於教育成才。 在他的眼中，这些学生们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有了纵横片场的从容。如果不是学业要求，即便现在出师也问题不大了。 见老师的自光看向自己，陈凯戈第一个发言。 “参加了实际的工作我才知道，电影的拍摄是可以程序化、集成化的。这一点，和一般的工业生產没什么两样。” 这一点，也是大家都有的感触从前在他们的心目中，电影的拍摄虽然也有流程，但还是比较隨意的，更多出於感性。 其中的各个环节也会在拍摄的过程中不停调整、不停更改，而且剧组各个部门的职责也有些模糊。 不像在这个剧组，权责分明，各司其职。 虽然许多工作的时候无法窥见全貌，但专心於一点反而有利於精益求精。 “李子成同学教给你们的，都是影视拍摄最基本的东西，处於影视製作的基础环节。但往往就是这些东西，最能决定影视作品的成败，也最容易被人忽视。各位同学，希望你们从现在开始，永远都要记得学到的东西。无论將来你们成就如何，在执导的时候都要遵循其中的道理。” 无独有偶，洪涛也在和中戏导79的同学们说著同样的话。 因为李子成这只蝴蝶，新时期中国影视行业的第一批人才，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但五年、十年以后，中国的影视行业必將变的不一样。 李子成回到了忠诚的北影招待所。 不等他收拾好行李，贝聿成喜滋滋地拿著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你聿樺舅舅来信了，你的论文得到了南加州大学的一致通过，录取通知书已经在你聿樺舅舅那里。等你到美国后，去他那里就能拿到。” 虽然李子成要去万里之外的美国，这让贝聿成很担心。但李子成轻易就考上了美国的大学，又让她很骄傲。 虽然知道考上南加州大学一点都不难，但结果出来了还是让李子成还高兴。 他从贝聿成的手里接过信封，发现里面除了贝聿樺的信之外，居然还有一封信。 等看了之后，以他的心性也难免震惊。 这封信，居然是大卫·霍华德写的， 这位电影编剧界的顶级大佬，在信中丝毫没有矜持的高傲，反而对李子成极尽溢美之词。 【亲爱的lee，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和你探討电影编剧的真諦。来吧，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大门，已经为你散开。】 能不这样嘛。 李子成可是拿他未来的理论大成来诱惑他这就好比给刚割鸡鸡的司马迁看《史记》、给四十岁的司马光看《资治通鑑》，他们的反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纳头就拜。 ps：北流之木，哥们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月票啊？顶礼膜拜！ 第233章 保留学籍 第233章 保留学籍 当天下午，黄震、贺静之、司徒惠敏、韦上將等人就联诀来到了北影。 除此之外，苏耘也从长春赶了过来。 大家虽然都工作繁忙，但眼下的重中之重，只有《高山下的环》。 “我们在京城都听说了，你们在南疆拍电影，比打仗还要热闹。” 贺静之补充了一句。 “听说有当地的百姓都被嚇到了，以为敌人打到他们那里了？” 这一下，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剧组在当地又是挖工事、又是枪炮齐鸣的，確实將附近的老百姓嚇的够呛。 他们本来就因为边境的局势担惊受怕，突然听到枪炮声和爆炸声，能不心慌意乱吗？ 最后还是当地政府出面，再三解释，才安抚了老百姓。 “这正说明我们拍的好啊。” 李子成很是得意，自我夸讚起来。 “好不好，还要电影剪辑出来才知道。” 黄震可不想他半场开香檳，对汪洋吩咐道：“你们北影厂马上集中精力，先將胶片洗出来。其他的工作可以耽搁一下，但这部电影的后期製作要快。” 他又看向李子成。 “国庆之前能完成后期製作不？” 李子成一听就明白，这是要拿电影作为国庆献礼啊。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才七月初，到国庆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如此大的便利之下，后期製作非常充裕了。 隨后几位领导又了解了一下他们在南疆的工作情况，最后转到了私事上面。 “听说你那个日本小女朋友又去找你了？” 提到中岛美雪，这帮人全都笑呵呵的，目光戏謔中带著慈祥。 对於中岛美雪的情况，上头显然是做过调查的，知道这其实算得上是自己人。 这也是为何在这个年代，中岛美雪进出国內如此容易的原因。 换成別的年轻人，面对这种调侃早就慌了，李子成却落落大方。 “是啊，她还在南疆收穫了许多灵感。这次回去之后，应该又有许多好歌能诞生了。” 说起中岛美雪的音乐，贺静之感慨连连。 “这个小姑娘的歌曲思想性非常高，远不是一般的通俗歌曲能比。我们国內的音乐行业，也要跟人家好好学习啊。” 因为李子成的缘故，高层对中岛美雪的了解很深入。 她的音乐被拿回国內，让上头颇为震惊。 原本以为这么年轻的姑娘，唱的歌曲应该跟资本主义社会一样，都是情情爱爱的。 结果里面所蕴含的思想性、艺术性以及对於时代的思考和反映，已经超脱了流行音乐的范畴。 女友的好东西，李子成与有荣焉，乾脆大大方方地给在场的各位表演了一番《竹之歌》。 隨著他的翻译和讲解，眾人也是好好地享受了一回艺术的薰陶。 “你是说，这种叫尺八的乐器，其实是咱们国家的传统乐器？” 司徒惠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李子成介绍了一下尺八的歷史，见几位大佬情绪中带著惋惜，不由得呵呵一笑。 “虽然这种传统的丟失令人惋惜，但其实也不必过於沉重。歷史大势，浩浩汤汤，有新生事物绽放光芒，自然也有旧事物的没落和消亡。音乐一道，多一个尺八不多，少一个尺八也没什么。能捡回来挺好，捡不回来也不必过於纠结。” 和许多人不同，李子成在一些事物上的看法，是很开放的。 事物的诞生和消亡，固然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来自於歷史潮流的影响更多。 往往许多时候，刻意去保护和弘扬旧有的传统事物，其实是违背歷史潮流的。 在这种事情上看的太重，反而会严重牵扯精力，甚至会阻碍正在发展的事物。 但听了他的话，几位大佬全都面面相。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这种气吞山海的胸怀。 中岛美雪之后，司徒惠敏又关心了他的另一件事。 “美国那边，南加州大学的考试通过了？” 对於自己的事在大佬那里没有秘密，李子成习以为常。 “已经通过了，年底就可以出发去美国了。” 司徒惠敏点点头，突然道：“等兆激回来后，你们三口人到家里来坐一坐。” 这突然的邀请，让李家三人有点意外和不解。 司徒惠敏什么身份？ 轻易不会发出这种邀请的。 看来应该是还有什么事交待吧。 李庚赶忙代表一家人答应下来。 从他们两口子的角度来讲，和司徒兆激是同学，司徒惠敏是叔叔，上门拜访於情於理都说的通等几位大佬走后，北影厂就开始了忙碌。 所有的胶片都被送到洗印车间，由汪洋、苏耘、张景樺亲自盯著，绝对不能出现一点点问题。 剧组的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李子成略微有了点时间，乾脆去了中戏。 要去留学，还得中戏这边帮忙， “你要去留学？” 徐晓忠院长得知情况，看向李子成的眼神里满是幽怨。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家辛辛苦苦养成的小百菜跟人跑了似的。 “咱中戏哪儿不好啊？” “哎哟喂，您可千万別这么说。我去留学，目的也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学到了东西，对咱们中戏也有帮助，不是吗？” 这番话李子成倒是真心实意。 他的同学里，將来就有好几个曾出国留学，回来后在中戏任教的。 戏剧和影视领域，国內落后於外国，这是客观事实。 要向人家学习，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观点。 听到他这么说，徐晓忠总算是好了一些。 他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 “那中戏这边，学籍还给你保留著。你去美国留学回来，学校这边再给你发个毕业证。” 这就更好了。 李子成没理由不答应啊！ “院长，您放心，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是咱们中戏的人。” 徐晓忠欣慰地拍著他的肩膀。 “到了美国，一定要好好努力学习，不要给中戏丟人。” 实则內心偷笑。 哼，只是保留学籍那么简单吗？ 等你回来，说不得要在学校里给你掛个职称。 虽然洪涛、曹琪敬等人还没有回来，但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接到报告。 导79这帮学生在剧组期间，不但从工作中学到了许多东西，李子成教导的更多。 如果將来能让李子成在学校里授课的话，那中戏的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第234章 渊源 第234章 渊源 虽然李子成要出国留学一事，让徐晓忠感到很惋惜，但中戏並不可能设置障碍。 毕竟在这个年代，出国留学其实是zzzq的事。 国家都在千方百计输送人才出国留学呢，学校怎么可能阻止？ 哪怕李子成仅仅是大一的学生，甚至没有在学校里上过哪怕一天的课程。但学校的所有领导和老师都一致认定，他的水准已经不是学校能够教导的了。 这种情况下，他出国留学，学习更加先进的电影理念和知识，对他本人、对中国的电影事业、 戏剧事业都有著莫大的好处。 所以李子成顺利地从中戏拿到了学歷证明，扫清了出国留学的又一障碍。 火车再慢，剧组的大部分成员还是回来了。 阔別半年多回到京城，这帮傢伙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子成亲自赶到火车站迎接，主要关心的还是北电78级和中戏导79的情况。 “古人诚不欺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往他们在学校中也算是勤奋，但学到的东西完全不能和片场相比。成子，你可是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啊。” 同徒兆激拍著师侄的肩膀，越看越是喜欢， 李子成跟他说了司徒惠敏邀请作客的事，司徒兆激一听就明白了。 “別担心，我爸是关心你出去的情况，应该是有所交待。” 得知原因，李子成心里暖乎乎的。 这些长辈的爱护，就像大树一样，足以为他遮风挡雨。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陈凯戈、田状状、张一谋等人都在远处巴巴地看著。一直等司徒兆激走了，他们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小师弟，我们对你咋样？” 陈凯戈仗著个子高，搭著李子成的肩膀一个劲套近乎。 李子成好笑不已。 “你们对我咋样不知道，反正我对你们可不算好。怎么，你们想要报復啊？” “矣，你对我们哪里不好了？” 田状状吹鬍子、瞪眼睛，一副和李子成心连心的德行。 “有事说事。” 见他不为所动，陈凯戈赶忙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 “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下一部电影啥时候拍？到时候能不能还带著我们？” 李子成懂了。 这帮傢伙，都是人精啊。 虽然在剧组的时候被他摧残的够呛，但他们很清楚，在剧组学到的东西那是受用无穷的。 所以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还想抓住。 看著一双双渴望的眼神，李子成还是很受用的。 毕竟这些人將来可都是中国影视行业的大能，他们能对他如此信赖和依靠，证明了他在行业內部的影响力。 只可惜，他们的想法註定落空了。 “你们不知道吗？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拍电影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因为事情已经定了，李子成不再隱瞒。 “什么？你要出国留学？你不是才大一吗？” 相比起不能跟隨李子成继续拍电影，他出国留学的消息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当得知李子成即將去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留学，跟乔治·卢卡斯、史匹柏等人做校友，这帮傢伙更加嫉妒了。 “那岂不是说，你有机会见到乔治·卢卡斯和史匹柏？” 面对顾长蔚酸酸的追问，李子成美国式地耸耸肩膀。 “不是有机会，而是一定能见到，因为他们两个经常会到学校去讲课。” 很长一段时间，在新四大名著的洗脑下，许多国人都以为美国人不讲人情、不讲关係，一切都凭本事。 但后来祛魅之后才发现，全世界都是人情社会。 说不讲关係，是因为你融不进人家的关係圈子罢了。 李子成为什么要去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留学，就是因为这里和北电、中戏一样，始终在源源不断地为好莱坞输送人才。 这些人构成了好莱坞运作的基石。 只要他成为了这所学校的一员，並且展现了足够的能力，那么就可以在好莱坞编织出一张关係大网。 到时候能够调用的资源，是盲目闯美的那些人根本无法比较的。 毕竟其他人在中国再火，到了美国后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刷盘子度日，苦苦追寻那微乎其微的机会。 还不敢和国內的人说，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心酸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高山下的环》胶片数量非常多，全部冲洗出来需要很长时间。 趁著还有空閒，李家三口买了些礼物，来到了司徒惠敏的住所拜访。 “你们和兆激是同学，当年也是见过的，来到了这里就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司徒惠敏的妻子邓雪邛对於李家三口的到来十分开心。 这位老太太，依旧保持著朴素的作风。而且在司徒惠敏长久的革命生涯当中，许多时候都是靠著她勤劳的双手才维持了一家人的开销。 除了邓雪邛，司徒兆激的妻子李莲郁更是拉著贝聿成的手，敘旧的话都没停过。 当初司徒兆激在北电上学时，就已经结婚了，所以李莲郁和贝聿成等人都是相熟的。 “让他们女人家聊著，咱们到书房说说话。”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司徒惠敏的脸上也满是喜色，招呼李庚和李子成进了书房。 几人按次坐下，司徒兆激为大家湖茶， 司徒惠敏也不客套，直接说起了李子成去美国留学的事情。 “外面都把美国说成天堂了，实则那里並没有那么好。尤其是华人，在美国更是艰难。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隨著开放的到来，国人开始渐渐地接触到了外面的事物。 而巨大的差距，让许多人难免心生自卑，进而对外面极致吹捧。 外国的月亮更圆，在这个时代不要太过於盛行。 司徒惠敏也怕李子成去了之后心態崩了，因此为他打了预防针。 他却不知道，对美国的样子，其实李子成比任何人都熟悉。不光是现在的美国，未来的美国都是如此。 “呵呵，別人家的好的是別人家的。我这次去，只学人家的好，学完了就回来，把咱们自己的家也建设的那么好。” 听到他的说法，几人大笑。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司徒惠敏欣慰之余，在纸条上写了一个电话號码。 “你上学的地方在洛杉磯，虽然距离旧金山比较远，但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打这个电话都能帮到你。” 在李子成探究中，司徒惠敏说了其中的渊源。 “这个电话是三德公之子、敬维兄的，他久居美国，在西海岸颇有人脉，如遇麻烦，有他出面，可保万全。” 在李庚迷惑中，李子成已经明白了。 司徒惠敏给的这个联繫方式，是北美洪门的。 他父亲美堂公和三德公携手创党，情谊非常。 有他的关係在，李子成到了美国西海岸，別的不好说，最起码不用担心被华人势力针对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背后挨一枪。 司徒家和黄家的面子，谁敢不给？ 最起码能让李子成在美国的华人社会里得到巨大的助力。 第235章 布局初成【月票加更】 第235章 布局初成【月票加更】 考入南加州大学，又有贝氏的关係，李子成对自己在美国的境遇是不担心的。 不说靠这些关係混的风生水起，起码也能保证顺风顺水。 唯独没想到，长辈的爱护如山一般厚重，还给他搭建了这样的关係。 地下关係虽然见不得光，但许多时候会非常好用。 这份大礼，李子成自然欣然笑纳。 “既然是自家长辈，我到了美国后，一定会前往拜访。” 虽然司徒惠敏说的是需要的时候联繫，但构建人脉关係肯定不能这么干。 三德公和美堂公平辈，他的儿子於李子成而言，那也是爷爷辈的。 到时候跑一趟旧金山，亲自上门，才能显出诚意来。 听到他这么说，司徒惠敏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小孩子，於人情世故上的手腕很纯熟啊。 算了，美国太远，人脉怎么经营就看他自己了。 等四人从书房里出来，才发现外面更加热闹了。 除了三个女人，又多了一个中年人和四个年轻人。 原来是司徒兆激的弟弟司徒和他的两个女儿司徒儷和司徒瑛回来了。 司徒是致公党对外联络负责人。 听了父亲的介绍后，他將李子成拉到一边，又给了李子成一个联繫方式。 “这是胡顺先生的电话，他是全美华人协会洛杉磯分会的会长，就住在洛杉磯。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联繫他会更方便一些。” 好嘛，又一位大佬。 眾所周知，致公党和洪门的渊源。 虽然国內的致公党已经转型，但打断骨头连著筋。 尤其是隨著国內的开放，需要加强和海外华人的联繫，司徒在国际华人当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另外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司徒儷的丈夫丁南山，另一个是司徒瑛的男朋友邹晓康。 “哟，这就是子成弟弟吧？比杂誌上还帅气啊。” 司徒儷和司徒瑛笑嘻嘻地上来，拉著李子成仔细打量， “有没有女朋友啊？我们可认识不错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大家年龄相仿，李子成也放的开。 “不错哪儿够啊？起码得跟两位姐姐不相上下才行。不过我看呢，怕是世上少有。” 这马屁拍的清奇，惹得两女枝乱颤， 隨后李子成文跟丁南山和邹晓康寒暄。 丁南山是个学者，性情平淡，不善言辞，说话的时候略显。 相对而言，李子成和邹晓康的关係更近一些。 因为邹晓康的奶奶是贝聿苕的刺绣老师，他俩正好平辈。 述说了渊源之后，邹晓康十分热情。就是不知道该叫他弟弟，还是小舅子。 “从瑛姐论，我得叫你姐夫。咱们是年轻人，论自己的就行。” 邹晓康是真正的顶级二代，他外公可是帅。 不过他一点都没有紈之气，做人、做事都十分低调。 “我就在京城，日后多多亲近。遇到难事，儘管找我。” 司徒惠敏在一旁看著他们小辈打的火热，心里十分欣慰。 今天这个家庭聚会，一方面是给李子成介绍北美那边的人脉，另一个目的就是为自家后辈构建关係网。 他共有两子一女。 女儿嫁给了一个普通人，生活虽然无忧，但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 司徒兆激做了北电的系主任，前些年耽搁了太多，目前看来也就那样了。 司徒的工作虽然十分重要，但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机会也是不大。 家族的未来，还要放到第三代身上。 认识李子成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肯定好处不少。 “成子，你觉得未来国內的市场能开放到什么程度？” 饭桌上，邹晓康拉著李子成探討起事业来。 他爷爷、他父亲都是人中龙凤，他当然不甘心平庸。不过他不愿意混体制內，但要干什么，还没有思路。 得知有认识李子成的机会，让他產生了想法。 耳中听著邹晓康说话，李子成心里则是在回忆这位前世的事跡， 前世的邹晓康声名不显，但也不是平凡之辈。 他未来会创建两家公司，分別是深圳的北康实业和京城的天康投资諮询。 北康实业是他和司徒瑛共同担任法人代表的，而天康投资则是他和他妹妹合营。 他妹妹又担任工具机总公司副总的职务。 这么一联繫，让李子成明白，他的公司怕是担负了一些任务。 想到这些，李子成便有了思路。 “姐夫，要说开放的话，肯定南边强於北边，广东更是前沿。国內百废待兴，什么都缺。要是在广东站稳脚跟，打通內外贸易的通道，不愁做不出一番事业。” 有些事，別人做，难如登天。 但是对於邹晓康这种人来说，只要不乱搞，想不成功都难。 邹晓康沉思起来，显然是心动了。 建议邹晓康去广东搞外贸，李子成也存了心思。 有这么一个做內外贸易的朋友在，將来他要从国外搞什么东西进来，就有了顺畅的渠道。 这对他、对国家都有著莫大的好处。 之后的日子里，出国留学的事在稳步推进中。拿到签证后，出行的路线还需要好好规划。 就在这个时候，日本的来信帮了他的忙。 信当然是中岛美雪邮来的，里面不出意外，提到了中文专辑的事。 山叶公司对於他的提议非常心动，已经在研究相应的策略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宝丽金公司向中岛美雪发出了邀约，想要代理中岛美雪的作品在大中华区的发行。 相比起山叶公司，宝丽金作为世界顶级的音乐公司，在全世界各地有著经营渠道。 原本山叶公司是倾向於这种合作的，不过现在有了新的策略，一时拿不定主意。 只是发行专辑和亲自活动，那是两个概念。 虽然有日本的影视演员在大中华区活动的先例，但还没有日本歌手这么做过。 能否成功，山叶公司没有把握。 最重要的是，如果中岛美雪进军大中华区，她的中文作品从哪里来？ 中岛美雪可以作曲，但作词呢？ 这种时候，山叶公司自然想到了李子成。 中岛美雪在信中说，山叶公司会长川上源一希望和李子成亲自交流，询问一下李子成的意见对於这位中岛美雪的伯乐，李子成也是怀有敬意和好奇的。 除此之外，川上井彦也在信中说，想要和李子成亲自谈谈。 至於什么事，信中没说。 可正因为没说，李子成猜测的到，恐怕和那些被他挽救了的人有关。 之前通过他的运作，那些本该消逝的人们坚持了下来，但这样还不够。 他们还得找到前进的方向。 尤其是目前日本的形势留给他们的空间越来越少了。 要是运作不当，他们依旧会逐渐凋零。 和川上並彦的忧心不同，李子成却从信中看到，自己的布局已经初见成效。 等他去日本的时候，给这些人寻找到前进的道路，他很期待未来的日本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第236章 分配和剪辑 第236章 分配和剪辑 出国在外，虽然人如浮萍，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尤其是当下这个时代。 在国外远比在国內的约束少的多。 对於李子成这样的穿越者来说，到了国外能大展拳脚的机会也多如牛毛。 虽然他现在人还没有出去，但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在回信中，他委託中岛美雪將自己的钱做多原油期货。 两伊战爭的风险已经越来越高，国际上开始出现反应，从七月份开始，原油的价格就要开始攀升。 一直到九月份，国际原油市场每桶的价格將会飆升到39美元。 白捡钱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不管怎么布局，钱始终都是第一位的。他得给自己出国后的口袋，装满钞票才行。 將信邮寄出去，李子成还得面对风波。 苏耘、汪洋、张景樺坐在一起，互相防备，互不相让，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风险。 黄震和司徒惠敏坐在上头，也是脑壳痛。 “瞧瞧你们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厂之长的风范？” “不就是两台摇臂嘛，至於吵的不可开交？” 《高山下的环》拍摄结束了，剧组也到了解散的时候，相应的工具也都得归拢。 但问题出现了。 那两台摇臂成了香饶饶，长影、北影和八一厂全都看上了，都想划拉到自己的口袋里。 毕竟只要用过一次，就知道摇臂有多香了。 这简直就是拍电影的利器。 奈何僧多粥少，三个电影厂抢两台摇臂，必然难以吵出结果来。 “我们长影是中国电影的老大哥，又是这次拍摄的主要负责人，我们分一台摇臂不过份吧？” 苏耘这个时候可不讲革命情谊，就跟貔貅一样。 “没有我们北影，这电影能拍成吗？別的不说，你们吃在北影、住在北影，光是伺候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北影受了多少累？就算要分配摇臂，怎么地也得有我们北影一台。” 汪洋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儒雅，唾沫星子乱飞。 “我问问你们，《高山下的环》是什么电影？那是战爭电影。没有我们八一厂，战爭电影能拍成吗？再说了，今后我们八一厂还会继续深耕战爭电影，大场面多的是，最需要摇臂的就是我们。不像你们两家，隨便拍拍农村题材、都市题材就能混日子啦。所以啊，你们就不要跟我们八一厂抢了。大不了今后你们想用摇臂，借给你们就是了。” 张景樺更是跟土匪一样，打算两台都要。 “想瞎了你的心，也不撒泡尿照照。两台都要，撑不死你。” 苏耘和汪洋一致对外，的张景樺哑口无言。但回过头来，他们两个又互相提防。 黄震和司徒惠敏也是苦笑不已。 分配不公，肯定是难以实行的。 该怎么解决呢？ 眼珠子一转，发现了在一旁笑嘻嘻看戏的李子成。 “小傢伙，別看戏了。平时你鬼主意最多，现在怎么不哎声了？快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啊？” 吃瓜掉进了瓜田里。 李子成这个鬱闷。 当领导的也这么坑人吗？ 迎著苏耘、汪洋、张景樺三人凶恶的眼神，他也不禁头皮发麻。 这要是说不好，自己今儿个不会被拆了吧？ 急中生智，他迅速想到了一个办法。 “两台摇臂不好分配，那多一台不就好了嘛。” “多一台？”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明明只有两台摇臂，又要到哪里去弄一台呢？ 李子成这个时候已经稳定下来。 “现在咱们有两台，等到电影发行之后，肯定会有大笔收入进帐。到时候从中拿出一部分来， 从国外再订购一台不就好了？” 虽然从国外订购要外匯，但一台摇臂撑死了能多少钱？ 他相信以《高山下的环》的盈利情况，部里肯定是愿意付出的，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黄震和司徒惠敏都觉得办法不错。 “那就这样，现在这两台摇臂，先分给长影和北影。八一厂那边，等电影入帐之后，再给你们订购一台。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虽然得到摇臂的时间会晚上许多，但只要有，张景樺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解决了这个麻烦，电影的胶片也冲洗完毕， 主创人员聚在一起，李子成开始安排剪辑的工作。 “我已经和北电、中戏说好了，剪辑开始后，每天会有两个学生过来打下手，跟著学习剪辑的技法和理念。各位老师多辛苦，工作的时候带一带他们。” 製作电影，不单单只是前期的创作和片场的拍摄，后期也是重中之重。 而且比起前期工作，后期的部分学生们在学校里更加难以学到精髓。 所以剪辑阶段，两所学校的学生还是要参与进来。 不过剪辑室的空间有限，不可能让所有人一起参加。於是李子成做了规划，每天两名学生。 这样到剪辑完成的那一天，两个学校的所有人基本上都能亲身感受一下剪辑工作是什么样的， 並且跟有经验的前辈学习一下剪辑中的学问， 第一天来到剪辑室的，不是別人，正是陈凯戈和田状状。 这两位是北电78级的领军人物，排在第一位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剪辑，是电影故事的最后构造阶段，也是对之前所有环节的总结和归纳。在这个阶段，固然要有灵感，但也不能天马行空地乱来。记住，一切剪辑的要点，都要遵循最初的剧情逻辑。” 李子成太清楚中国的电影人在隨意这件事上，到底有多么隨意了。 明明手里拿著完整的剧情內容和画稿，按理说在剪辑室只要照著剪，成品就不会出现偏差。 最多里面加点灵光一闪。 但那是给电影增光添彩的，並不喧宾夺主。 可中国的电影人，往往许多时候在剪辑室里都会灵感爆棚，不断推翻之前的设想。 不能说这种灵感爆棚全都是坏事，但这种突发的想法，必然会打乱原有的、既定的剧情逻辑结构。 往往就是剪著剪著，故事被剪的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等到上映的时候，观眾们看的一头雾水。 这讲的都是啥？ 没错，李子成点的人，就是陈大诗人， 因为他看过《无极》的初始剧本稿件。 就这么说吧，初始剧本稿件和最终的成品，不能说毫无关联吧，也只能说是涇渭分明。 第237章 可园 第237章 可园 《高山下的环》虽然是重要任务，但李子成並未全程把持， 尤其是剪辑阶段，他更多的起到把总的作用。具体的工作，则交给了李庚和贝聿成。 经过了《伐木人》的洗礼，李庚和贝聿成是吸收他理念最多的人，也可以说是当今中国电影界水平最高的导演之一。 再有完整剪辑方案的前提下，即使不用李子成出手，他俩也能很好地完成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子成当然愿意放手了。 毕竟他马上就要去留学了，今后如何拍电影，只能靠两口子自己了。 不但如此，李庚和贝聿成在剪辑的时候，还会带著李骏、杨远、陈怀愷、江怀言、刘尚贤等人，再加上北电、中戏的学生，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倒也有条不素。 他空閒下来，就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严文景打来电话，说房子的事有眉目了。 “真要在京城买房子？” 贝聿成对这件事，还是有点疑虑的。 他们家的工作关係在长春，之前在上海买房子都一直空著，有点搞不懂李子成的目的。 “我看他就是有点钱烧的。” 李庚对於儿子的土豪行为进行了鄙视，但眼神里掩饰不住羡慕。 “京城的房子，將来会物以稀为贵。此时不买，以后就买不著了。” 李子成解释了原因。 贝聿成却听出了更多的东西。 “那你將来回国，不打算回长影了吗？” 李子成小心地看看四周，见附近没人，这才对父母交底。 “咱们的电影厂制度，怕是长久不了，將来一定得改。到了那时，困在电影厂里怕是前途无望。您二位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得將来得出来跟我干。” “胡说八道，电影厂可是国家的產业，国家还能眼睁睁看著电影厂完蛋嘍？” 李庚觉得李子成在痴人说梦。 在这方面，贝聿成反而更相信儿子一些， 她可是来自上海，从小就见惯了商业风云的。对於经济的认识，比李庚不知高到哪里去。 “他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將来看看再说吧。” 一家三口出了招待所，打算就此分开，结果就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正站在门口。 李子成一出现，她就翻翻而来，带著一股子清新的香风。 “行啊，回来了都不知会一声，真不够朋友。” 娇嗔薄怒完了，才注意到李子成另一侧的李庚和贝聿成，登时惹得红晕流转，羞涩难当。 李庚和贝聿成看看李子成，再看看突然出现的邱佩柠，目光里满是八卦之火。 这冷不丁一个国色生香的大姑娘跑来找自己儿子，站在一起又那么登对，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尤其是这姑娘的气质绝了。 清丽中带著贵气，挺拔中带著秀雅，一看就出身不凡。 李子成倒是没有什么扭捏，介绍了邱佩柠的身份。 “叔叔、阿姨好。” 邱佩柠愈发抬不起头来。 这见家长的情况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刚才没有那个表现，倒还好一些。 “啊——你好。”” 贝聿成反应稍快一些。 “小邱找你，肯定是有事，你们去忙吧。” 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懂年轻人的心里。 李子成也怕父母误会。 “那我们走了。” 等李庚被贝聿成拉走了，邱佩柠才能喘气，隨即就怪到了李子成的身上。 “你爸妈在这儿，也不知道说一声。” “哎哟喂，大小姐，我哪儿知道你突然冒出来啊。” 李子成抱屈。 是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来，让我怎么办？ 女人是讲理的生物吗？ 邱佩柠调子更高。 “还不是怪你！你要是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何至於跑过来？” 既然你不讲理，那就这样吧。 “那你干嘛来了？” 一个大姑娘，巴巴地跑来找男人，总得有过得去的理由吧？ “我——我——我——·· 邱佩柠急中生智。 “我来找你还walkman和磁带的。” “哦，那walkman和磁带在哪儿呢？” 李子成將她上下打量，连个包都没有，不可能带著东西。 这傢伙太討厌了。 邱佩柠终於爆发，抬脚就踢。 “我忘了，总行了吧？” 挨了一脚，倒也不痛，李子成明智转移话题。 “你是京城土著，正好有事找你参谋参谋。”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邱佩柠给了他一个白眼，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什么事？” 李子成把买房的事一说，邱佩柠的调门又上去了。 “你要买房？你有钱吗？” 李子成挺直胸膛，语气不善。 “美丽的小姐，睁大你的眼晴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1979年、1980年中国最受欢迎的作家、最受欢迎的电影製作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没钱吗？” 邱佩柠不懂啊。 “写作、拍电影很赚钱吗？” 隔行如隔山，李子成懒得解释。 “走吧，今儿个吃喝玩乐，哥全包了。” 哪个女孩子能拒绝这个？ 邱佩柠笑如。 “我要吃老莫。” 李子成头前带路。 “看完房子就去。” 两人来到人文出版社，严文景已经在等著了。不过等他说了房子的情况，李子成也有点傻眼。 “房子在帽儿胡同，分东西两路，可拆分售卖，也可以一起卖，全看你的钱够不够。西院是五进的四合院，东院是园。卖家说了，园你买不买都行。” “五进的院子带园，这可不小哦。” 邱佩柠作为土著，一听就心里有谱了。 两人一起来的，又年龄相仿，男帅女靚，严文景就以为他俩是男女朋友的关係。 这样的话，李子成难道要买的是婚房？ “占地七亩左右。” 帽儿胡同可是在南锣鼓巷，西边紧挨著就是什剎海。 这么黄金的地段，七亩的宅子，这说明什么？ “这宅子有什么说法吗？” 对他的警醒，严文景竖起了大拇指。 “你猜著嘍？这地方是可园，清朝大学士文煜建的宅子，后来是冯国璋的居所。之前这里是朝鲜大使馆，现在清退了出来。” 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可园！ 李子成和邱佩柠都被这个情况震的不轻。 京城的顶级四合院不少，可园在其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个地段，这种宅子，要是能买到手绝对赚爆了。 而且另一个好处就是，可园在外事部门手里，没有產权纠纷。 “您有时间吗？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第238章 深宅大院 第238章 深宅大院 李子成要看房子，正在情理之內。 严文景却没有著急。 “我记得你家里就三口人，买那么大的房子，住的过来吗？” 老先生还挺操心。 李子成笑道：“房子大住著舒服啊，我横著睡、竖著睡，尽隨我意。” 他的说法得到了严文景和邱佩柠的一致鄙视。 “呵，有钱人了不起啊？” “矣，对不起，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说笑过后，严文景还挺关心他的钱包。 “那么大的宅子，要买的话价钱肯定不低，你有没有把握？” 依旧嚇不到李子成。 “只要不超过五万块，就没问题。” 嘶严文景和邱佩柠倒吸凉气。 虽然知道李子成有钱，就是没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 如今各处的房子清退出来，即便是好一些的四合院售卖，价格也多在一万块左右。 饶是如此，也是令人怯步，根本没有多少人买的起。 “那我打个电话。” 须臾，电话打完，严文景道：“我借辆自行车，咱们过去吧。“ 人文出版社在朝內大街，到帽儿胡同並不算很远。坐公交车，不如骑自行车方便。 严文景以为李子成和邱佩柠是男女朋友，这样骑一辆自行车足够了。 李子成没来得及解释，严文景就出去了。 至於邱佩柠.— 她才不会解释呢。 就那么笑吟吟地坐上了后座，然后素手环住了李子成的腰。一把下去，紧绷的肌肉块就跟那天看到的一样，让她捨不得撒手。 男孩子长的好看果然危险。 盛夏的上午，天气就已经很炎热了。骑到可园的时候，李子成满头大汗。 他也只能归咎於天气，刻意忽略了紧贴著的温香软玉。 他们到达的时候，外事部门的一个工作人员已经到了。 “严主编，好久不见。” “李主任，劳烦你跑一趟。” 严文景和对方握手，然后將李子成两人做了介绍。 “呀，原来是李作家，幸会幸会。我可是你的书迷，《伐木人》的电影都看了三遍，票是真不好买。” 此人叫李浩东，具体做什么工作的，严文景没有细说。不过得知了李子成的身份后十分热情， 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这宅子我们收回来后，就一直閒置著。光是维护就很吃力，所以部里决定对外出售。” 如今各个地方都缺钱，外事部门更是钱的大户。 隨著改开，和西方国家缓和关係，对外派遣的工作人员数量直线上升。 人又不是派出去就完事了，光是费就足以让部里头疼。 因此一些不必要的资產，都开始进行处理。 前世的可园，是没有卖出去的，毕竟要价太高，这个时候没谁买的起。 等到后来国家宽裕了，也意识到了可园的文化和歷史价值，乾脆圈了起来，成了保护单位。 不过在当下，除了一些重要的建筑之外，压根就没有进行保护的概念。 李浩东一边打开锁著的大门，一边询问。 “李作家，你是打算只买宅院这边，还是连同园一起买？” 李子成在院外站定，左右打量。 “李主任，我看这院墙东西延伸颇广，似乎不光眼前这两个院落啊。” 李浩东哈哈一笑。 “你眼晴毒。全部的可园確实不止这两个院落，西边那块和东边那两块其实原本也属於一体的。” 李子成一阵心动。 “东西两边卖吗？” 此言一出，三人全都惊呆了。 中间两个院的要价都已经很高了，他居然还想全买下来。 李浩东忍不住將李子成从头看到脚，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来逗乐子的？ 不过隨即想到李子成的名声，这才心神稍稳。 “卖是卖，就是这个价格嘛— 见李子成神色淡然，等著他继续，他也只能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部里给的定价，眼前这两个院是四万五。你要是全买的话，起码得七万块。” 可园的精华，就在这中间的两个院。两边的三个院子，都被破坏的不轻。 部里甚至都有研究，如果实在卖不出去，就拿出来解决当地的住房问题。 可园两边院落的情况，李子成还真知道未来这里游客如织，他也来这里观光过，对旁边院落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只能说，好好的院子可惜了。 “我能不能先看看？” 李子成打算先查看一下。 如果两边的院子保存还算完好的话，多点钱他也打算拿下。 这样一来，五个院子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宅院，到时候隱私方面也好布置。 否则的话，挨著乱七八糟的邻居，少不了狗屁倒灶的事。 他打算全都买下来，李浩东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愿意？ 於是带著三人过去，里里外外都好好地看了一遍。 让李子成欣喜的是，或许是这里之前作为大使馆区域，所以还没有被侵占，保存的非常好。 这让他下定了决心。 等回到中间这边，先去看了西路院， 因为在建的时候是整体考虑的，所以大门並不在西路院的正中，而是在东南角。 饶是如此，这座大门也是非常的气派， 相比起两边的围墙，大门区域向內凹进去一大块，形成比狭窄胡同更宽的空间。哪怕宾客如云，到了这里也不会拥挤。 门墩包穀，上有四个门，书：国恩家庆， 这是典型的广亮大门，仅次於王爵府邸，尽显一品大院的尊贵。 一进门，影壁相迎。左塾右房，拱卫著著大门。 门房是护卫住所，垫是家中子弟读书学习的地方。 將来这里可以作为宾客隨从的住所。 过了垂门，就进了二进院。 二进院由三座房子组成。 正房三间，正中为起居厅，走廊穿厅而过。左为书房，右为臥室。 书房外侧还有两间耳房，臥室外侧是一间耳房。顺带穿堂，可以在不打扰的情况下进入三进院。 东西厢房同样是三间，布局和正房类似。 等到了三进院，格局有所不同。 正房带有抱夏，乃是议事厅。 左右储藏室连带著抄手游廊，和二进院连接，形成封闭的空间，很適合做一些私密的事。 而看到这里，李子成就已经打定主意，想要拿下这个上等的宅院了。 第239章 名宅到手 第239章 名宅到手 三进院是可园的主宅，也是家中主人、主母、妾室居住的地方。 李子成到处查看，对这里的保存十分满意， 当然了，买下来后要想居住，还是需要大改的。要不然的话，冬冷夏热，自己找罪受。 隨后进入四进院，这里是家中长辈和女孩们居住的地方，闺阁之深，称得上与世隔绝了。 生长在这样人家的女子，只怕在嫁人之前，都很难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最后是五进院。 这里的陈设就十分简单了，只有一座两层的后罩楼，是给家中地位不高的女眷、女僕们居住的所以但凡拍明清古装剧，如果看到家中嫡女之类的住在这种楼上，就说明剧组压根没有常识。 五进院的旁边，还有一道出去的角门，也连带著护卫的住所。 而看到护卫的住所和后罩楼之间只隔了一道月亮门，李子成就不禁想到，怪不得影视剧中的妾室经常会和僕人出轨呢。 这离著也太近了。 不过到了这里又有新发现， 原来在西侧还有一个连同南北的狭长院落，称之为西次院。 大长排的屋子，是给家中的男僕、幕僚、门客等居住的。 自成一院，和主人家的院子涇渭分明。 光是看到这里，严文景和邱佩柠就已经有些累了。 “成子，这么大的院子，你买下来的话，今后可怎么整理啊？” 李子成惊为天人。 “您不会觉著，我要亲自干活吧？” “啊？你不乾的话，难道让你爸、你妈干？” 严文景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不孝子的蔑视“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子成没有多说。 现如今还不行，但等过几年就可以请保姆、佣人了。 接下来就是东路院的园了。 虽然园的艺术价值更高，但也是最令外事部门头疼的地方。 毕竟西路院人家买了，还可以居住。可东路院都是假山、池子、卉和植物，只能看、不能住。 人家买了，在里面吹西北风啊？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东路院是纯粹的鸡肋。 这也是为何东、西两个院子要捆绑销售的原因，也是一直到现在也卖不出去的原因。 毕竟两个院子加在一起近五万块，实在是太难为当下的人们了。 从西路院进入东路园，主要有两个门。 一个是在三进院的偏门，一个是五进院的角门， 三进院的门进来，直接面对园正中的大戏楼。而五进院的角门进来，是连接在一起的后罩楼因为他们正好走到五进院，所以就从这里进了东路院。 东路院的后罩楼前，靠著西路院的墙边，屹立著一座四角重檐亭。 亭下是假山叠石的瀑布流水，令人一下子走出了都市的尘囂，仿佛置身於大自然当中。 看到三人的神色颇为心旷神怡，李浩东抓住机会，赶紧进行推销。 “这座东路院乃是仿造苏州狮子林所建，可以在这北方之地，欣赏到江南的园林风光。” 他却不知道，光是这一句话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李子成一愣，隨即哑然失笑。 “这么说，这处宅子还跟我有缘了。” 见三人不明所以，他解释道：“我妈就是出身吴中贝氏，狮子林原本就是他们家的。” 严文景和邱佩柠还在消化的时候，李浩东不愧是外事部门的，立刻惊为天人。 “呀，李作家和贝聿洺先生还是亲戚？” “那是我堂舅，只可惜去年他回国时，我们一家人在南疆拍戏，结果没能见到。” 去年贝聿洺曾短暂回国，並且到了京城，还跟建筑大师陈丛周见面，商討了香山饭店的设计方案。 就是那么不凑巧。 当时李家三人去了南疆，所以就没见著。 说起贝聿洺，李浩东的话更多了。 “去年贝先生回国时，恰好是我负责接待的。不愧是享誉国际的顶级大师，风采令人难忘。” 得知了李子成和贝聿洺的关係，对於他能买下可园这件事，李浩东再无疑虑。 这年头在国外有亲戚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有这么厉害的亲戚，那就更加了不起了。 哪怕李子成钱不够，贝聿洺隨便资助点也能补上了。 既然得知东路院是仿造的狮子林，李子成更要买下来了。最起码这里可以让贝聿成找到小时候的感觉，光是为了孝顺母亲都值得了。 不过他的心思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 “李主任，如果我想把五路院子都买下来的话，可否进行改动？” 经过了贝公馆和绿房子之后，李子成已经有了经验。 这种具有歷史和文化意义的宅院，不是你买了就完全属於你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做改动的话，需要报备的。 李浩东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中间的这两路院子，除了安装取暖、製冷设备和必要的生活设施之外，其余的是不可以大动。至於两边的院子，就没有限制了。” 最外侧的三个院子，歷史和文化价值微乎其微。 要不然的话，后来也不会被普通居民住著，糟蹋的不像样子。 听到可以改动，李子成就放心了。 “那如果我把五路院子都买下来，费用怎么算？” 到了关键时刻，李浩东也很紧张，小心翼翼地道：“按照部里的定价，全都买下来的话，价格是七万三千元。你也看到了，这么大的院子，实在是最低价了。” 听到要七方多块，严文景和邱佩柠的脸直抽抽。按照他俩的心思，那是无论如何不会买的。 不说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拿来买这种院子也不划算呢。 唯独李子成很清楚，別说七万块，就是七十万块，那都是自己赚到了。 只是还有一个难点。 “李主任，是这样的。目前我手里的钱，只够买下中间两处院子的。如果你们能宽限一个月的话，后续的钱我就能付上。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觉得不好意思，可李浩东却笑了。 “这有什么？左右一个月而已。咱们可以先签下合同，到时候你把钱补上就行。” 他觉得先要房后给钱有些不地道，殊不知外事部门也为了这些房產头疼呢，巴不得早点出手。 至於李子成能不能给上钱？ 就冲他大作家的名號，也没必要担心啊。 更不要说他在国外还有那么厉害的亲戚呢。 “哎哟喂，那真是太感谢了，咱们现在就签合同吗？” 第240章 老莫【月票加更】 第240章 老莫【月票加更】 延迟付款这件事没有成为阻碍，李子成买房迅速进入实质阶段。 几人一起来到房管所，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办好了房產证明， 这件事也在房管所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毕竟这年头能掏出七万多块买房子的，实在是西洋镜。得知买房的人是李子成，又引起了一番热议。 对於这种事，李子成也没有办法，想低调也做不到。 他甚至都能猜到，恐怕不出一天的时间这件事就能传遍四九城， 严文景和邱佩柠才是最懵的。 虽然他俩全程参与了，但是亲眼看著七万多块的交易这么快速地完成，认知还是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从房管所出来，严文景功成身退，提出来告辞。 “好了，我的忙帮完了，也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行处理吧。” 李子成赶忙拦住。 “您帮著忙前忙后，劳心劳力，怎么也得让我感谢一下吧？一起吃顿饭吧，正好佩柠说要吃老莫。” 严文景登时暖味的眼神看向两个小年轻。 “我一个老头子，可不跟你们凑热闹。” 然后又对李子成吩咐道：“等你忙完了，记得到社里来一趟，《闯关东》的事还有些后续要处理。” 送走了严文景，李浩东又带著李子成和邱佩柠去了外事部门。 可园的售卖，还要得到外事部门的批准。虽然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但也得走。 新闻司的钱司长接待了他们， “领导，这是相关合同。” 李浩东將相关文件交给钱司长。 七万多元，对於外事部门来说也是一笔巨款，所以钱司长审议的十分仔细。 看完后，转向李子成时满脸笑容。 “小李同志，你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啊。” 面对钱司长，李子成毕恭毕敬这位可是真大佬。 “我也是想在京城有个家，算是恰逢其会，您过奖了。” 钱司长是知道李子成的，毕竟这个傢伙近段时间声名响亮，新闻层出不穷。他的《伐木人》、 《闯关东》外事部门也都有学习，粉丝著实不少。 “居良宅而养心性，期待能拜读到你的新作品。” 钱司长勉励了一句，叫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小杨，你陪小李同志跑一趟，把购房款转到部里的帐號来。” 年轻人圆脸分头，戴著眼镜，笑起来很阳光。 “李作家，咱们现在去银行方便吗？ 3 李子成见著他，比见到钱司长还要震惊呢大佬！ 年轻的大佬。 从外事部门出来，三个年轻人骑著两辆自行车，一路往银行而去。 小杨同志如今在外事部门的翻译室工作，还处於牛马阶段，但精力旺盛，很是健谈。 “李作家，还是你们写书的赚钱啊。” 他现在和妻子住在部里的宿舍中，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屋子，逼仄的紧。 可园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因为同事们私底下也谈论过，能不能跟部里申请，將那边的房子分配给大家？ 结果一转眼，可园就卖出去了。 “我们这些作家，只是赶上了好时代。杨哥你还年轻，迟早能赶上咱们国家在国际上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 大佬在阿拉斯加火力全开的模样，可是全体中国人都为之振奋，也终於意识到中国走进了新时代。 “借你吉言，我们好好努力，等国家富强的那一天，我们绝不给国家丟脸。” 杨大佬迎风骑行，腰板挺的笔直，对未来充满了自信。 李子成在旁边看了，只能心底感慨， 看来一个国家的发展和繁荣，果然不是靠著运气而来。一代又一代的人凝聚精神之下的努力， 最终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 到了银行，因为是外事部门的业务，所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五万块转入外事部门的帐户，购房一事暂时告一段落。只要一个月內，李子成把剩余的款项补上，整个可园就都属於他了。 出了银行，李子成邀请杨大佬一起去老莫吃饭。杨大佬著急回部里復命，婉拒之后离开了。 不过和李子成交换了联繫方式，算是初步结交。 將大佬的联繫方式仔细收好，看著眼巴巴等待的邱佩柠，李子成略微有些歉意。 大热的天，这姑娘陪著他跑来跑去，毫无怨言。 此时脸蛋潮红中带著香汗，髮丝也有些凌乱。 “饿了吧？” 邱佩柠拿著房產证翻来覆去地看，脑海里满是可园的壮观。 想的却是，那么大的院子，李子成一个人住，不知道会不会迷路？ “吃你一顿饭可真不容易，本姑娘的腿都跑细了。” 李子成哈哈一笑，跨上自行车，大方地道：“那等到了老莫，你可別客气。今儿个吃什么，本公子埋单。” 邱佩柠帮他將房產证放好，俏生生地跳上后座，牢牢把住了他的腰。 “哼，等本姑娘吃穷你，看你还怎么买房子。” 在马克西姆之前，老莫是京城最有名的西餐厅。 许多本地人都以去老莫吃饭为炫耀，也让这里发生了许多故事。 因为消费太贵，所以这里的客人始终不多。两人赶到的时候，里面空位很多。 “你第一次来吧？” 邱佩柠是这里的常客了，怕李子成露怯，故意走在前面领路。 这种时候是不能逞强出头的，要让姑娘满足虚荣心，於是他道：“確实第一次来，有什么门道，您给说道说道？” 女孩果然笑如，愈发开心。 “这里说是西餐厅，其实並不正宗。严格意义说起来，是俄餐。” 在这个年代，能分清俄餐和西餐的並不多。 当然不包括邱佩柠。 她是什么家世。 从旋转门进去，拾阶而上，仿佛进入了一个宫殿般的世界。 高达七米的屋顶，华丽镀金的吊灯，四根青铜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样立於中央。 整个餐厅，既华丽贵气，又古朴庄重。 李子成好奇打量，很快得出结论。 嗯......不如和平饭店。 他在打量风景，別人也在打量他。 准確地说，是在打量他身边的邱佩柠。 餐厅的一角，坐著几个小年轻，各个都有些混不吝。 “矣，你们看，那不是总装大院的那个妞嘛。” “跟她一起的谁呀？那孙贼长的怎么跟妖精似的？” 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虽然用“妖精”这样的词来形容男人总有些另类，但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其中一个圆脸的本来也笑著，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了起来。 “哎哟喂，那是我偶像啊。” 说著，他就跑了过来。 第241章 痞子文学 第241章 痞子文学 “请问，您是李子成吗？” 李子成和邱佩柠正有说有笑地找位置，一个小胖子拦在了前面。 看起来跟黑社会似的，但说话却很客气。 李子成一瞅，哟，这不是牙导演的北斗星嘛。 也是，这些京圈初代的大本营，可不就是老莫嘛。 “你是—” 他將邱佩柠护在身后，戒备著问道。 这帮傢伙虽然是搞文艺的，但也是老炮。他们的影视作品里反映的问题，他们自己也没少干。 李子成甚至想著，如果他们真是来撩骚的，把他们揍一顿，今后会不会成为娱乐圈的传说和谈资？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偶像之资了。 “哎哟喂，真是您啊。我是您的书迷，今儿个见著真神，特来拜会一下，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 哟，素来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王硕，居然这么谦虚？ 李子成前世出道时，这位已经是江湖传说了，並没有见过。但圈子里关於王硕的传闻，还是蛮多的。 尤其是徐才人和他老婆的宫斗大戏，也算是国內娱乐圈小三和正宫斗法的鼻祖了。 可惜徐才人是当代柳如是，他却不是当代钱谦益，到最后把握不住，是家也丟了、色也丟了。 可不管怎么说，王硕都是中国影视歷史上绕不开的一座丰碑。 九十年代的中国影视圈，他不说是一枝独秀吧，但也捨我其谁。 京爷没別的，就是嘴皮子利索。 王硕也很健谈。 “我叫王硕，之前在部队，也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了《解放军文艺》上。从那时起，我就觉著找著了人生的方向。后来看到了你的《伐木人》和《闯关东》，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既然不是来惹事的，李子成也很客气，就著话头问道：“是不是叫《等待》的短文？” 他其实没看过，但架不住知晓王硕的歷史。 可他这么一说，对於王硕这么一个文坛新人来说，那可真是三伏天吃了冰激凌，瞬间浑身通透。 “哎哟，您看过？” 崇拜的作家看过自己的处女作，这可是让王硕美坏了。 “你的作品字里行间充满了京城里巷的嬉笑怒骂、该谐逗趣，具有强烈的本土特色。这在当前的文学界是没有的，保持这种特质，將会成为你独一无二的標籤。” 李子成也没干什么，就是把王硕做过的事说了一遍。但这对於王硕来说，毫无疑问是醍醐灌顶的指点。 他的处女作发表后，编辑曾经跟他说过，他的文章太过於市井化，缺乏文艺美感。 不过因为比较有意思，所以採用了。 这番话给王硕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让他怀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写作。 结果现在李子成却说他的作品独具一格，自成一家，立时让他的心头重新火热起来。 “那您觉著，我在写作的时候，用语、用词方面需要进行改正吗？”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子成慎重地道：“那需要你自己想明白，你的作品受眾是谁？如果你有意获得文坛的认可追求艺术性、思想性，精炼文章的构造，美化文章的用语，都是应该的。如果你的文章只打算获得大眾的喜欢，拥抱数量最多的基层，那就不需要改。” 王硕到底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您是要我在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中选择適合自己的路子？” 他会如何选择，李子成已经篤定。见邱佩柠等到不耐烦了，便道：“很期待你的后续作品。” 王硕很有眼力价，知道该告辞了。 “多谢您的指点，不打扰您用餐了。” 和这位交好，后续布局国內影视圈很有帮助，李子成便道：“我就住在北影招待所，隨时欢迎你来交流。” 这是遇见贵人了。 王硕连忙答应，一脸喜色地回到了座位。 他的两个朋友，未来也是影视圈的名人。一个是叶晶，一个是叶大英。 “你跟他说什么？瞧你抓耳挠腮的德行，难道得了菩提祖师的点化？” 换成以往，王硕肯定嘴回去。不过现在的他，高兴之下生受了。 “嘿，还真让你们说著了。从今以后啊，看我大闹天宫吧。” 邱佩柠在外人面前十分高冷，刚才避著王硕，话都不说一句。等找到座位后，才开口问道：“那人好像也是大院的，听说没少闯祸，难道也能写作？” 在她的认知中，作家都是温文儒雅、满腹书香的样子。 可王硕的小痞子样，怎么看也不像跟文字有关呢。 “三教九流，各有所长。人家能写的东西，別人还写不了呢。” 李子成衷心说了一嘴。 等服务员拿过来菜单，他依旧捧著女孩。 “今儿个能不能吃好，全靠你了。” 女孩很享受这种被捧著的感觉，但点菜的时候却很谨慎。 “一份燜罐牛肉，一份红菜汤，一份奶油蘑菇，一份麵包，这些就够了。” 今天李子成买房子了七万多块，还有两万多没著落呢。 虽然看他的样子胸有成竹，但那么大一笔巨款无论她怎么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这种情况，他还想著请自己吃饭。 虽然很享受这种约会的感觉，但作为一个懂事的女孩，她要为他的钱包著想。 这让李子成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女孩，无论任何时候都会让男人暖心的。 他接过菜单，又加了一些。 “熏肠、蟹肉沙拉、香煎鹅肝、义大利肉酱面。” 等服务员走了，邱佩柠杏眼圆睁，气鼓鼓的样子更加可爱。 “你骗我，你根本不是第一次来。” 因为李子成刚才虽然拿著菜单，但几乎没怎么看。可点菜的动作却很隨意，一看就是老手。 李子成很想戳一戳那粉嫩如同气球一样的脸蛋，但动作过於唐突，生怕女孩误会，便笑道：“结介，拜託，长春也有俄餐厅的。” 反正女孩也不可能知道，但这个理由让女孩接受了。 “点了这么多东西，要不少钱呢。” 她又开始担心起李子成的钱包来。 “放宽心，钱財於我，唾手可得。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要是没吃饱、吃好，我怕你要记一辈子。” 本来说笑的话语，却让女孩沉默了。 一辈子啊！ 多么令人心动的字眼！ 第242章 一出多进 第242章 一出多进 俄罗斯虽然在世界美食地图上声名不显，但也別有风味。 尤其在这个物资並不丰沛的时代，一顿西式餐饮还是很令人心情愉悦的。 事实上世界各地的美食，都有其独到之处，非常值得尝试。 除了印度。 前世李子成去印度活动，出席国宴都吃坏了肚子，遭遇了严重的生化攻击。 食物一样样送上来，李子成信手而为，十分绅士地为邱佩柠布置。 在邱佩柠的角度看来，李子成的行为就一个字： 优雅。 她也见过不少人吃西餐了，也包括外国人。但能像李子成这样淡然而有韵味的，还是绝无仅有这显然是一个经常出入高端场合的人才具备的素质。 有这样的人帮忙，邱佩柠吃了平生第一顿舒服而轻鬆的西餐。 “你在京城买房子，是打算今后长住吗？难道你不回长影了？”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隨著电影的製作到了后期，也预示著长影的人撤离之日不远了。 长影的人走了，李子成是不是也要走了？ “好房子难得，既然碰到了就买嘍。京城嘛，日后我肯定会常来的，自然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说到这里，李子成也难免鬱闷。 “只可惜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再回来要很久了。刚买的房子一直空著，真是太可惜了。“ 邱佩柠手中的刀叉差点掉落，神色之中难掩失落和紧张。 “你要出国留学？” 明显的颤音，也拨动了李子成的心弦。 他恢復郑重的神情，认真地看著女孩，决定说些坦白的话。 “不要想太多，你还年轻，当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知道女孩很聪明，所以才这么说。 邱佩柠果然听懂了。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不想突破这层关係。 这个事实，让女孩红了眼眶。 “去留学也不过几年而已。” 果然，最难辜负美人恩。 “可时光如马，岁月境迁，等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邱佩柠不说话了。 她其实很想说，我可以等。 但她不是任性的人，她更加明白，她的家世让她无法任性。 她也不是那种不顾一切、只为自己的人。 心乱如麻的她，一直到被李子成送到家门口，都还没有缓过来。 眼见著告別在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將来会成为怎样的人？” “我？” 李子成已经调转车头，闻言停下，留给她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 “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这个笑容感染了邱佩柠，让她的心底也漫起了骄傲。 “哼，我也不会比你差了。” 这姑娘真好。 不扭捏，不纠缠，始终思路清晰，相处起来著实令人愉快。 “那你好好努力，需要帮忙找我。” 男孩远去了，最后的话语留在风中，又隨著呼吸系在了女孩的心尖。 要去人文出版社还自行车，李子成半路上又买了一些点心。 等到了人文出版社，他立刻就成为了焦点。 “成子，听说你把可园买下来了？” 秦照阳一边吃著点心，一边八卦。 其他人也是如此。 买可园这种事，实在是太震撼了。 “多亏了严主编的帮忙，要不然我可捡不著这便宜。” 汪兆谦听的直咧嘴。 “这是便宜吗？七万多块啊，够我们家一辈子了。” 您是对接下来的物价增涨一点没谱啊。 说话间，严文景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招呼李子成进去。 等进了主编办公室，严文景拿回了自行车钥匙，隨手递给了李子成一张单据。 “你的《闯关东》出版后大受欢迎，上个月刚刚完成了再版。这是印数稿酬，你看一下。” 看著稿费单上的一万五千块，李子成难免吃惊。 “哟，这是又再版了多少本啊？” 说起这个，严文景也忍不住笑意，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 他自得其乐地喝了一杯茶。 “如今各地的学习如火如茶，对於书籍的需求量非常大。就这两百万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满以为李子成会高兴，孰料这小子苦著一张脸。 “两百万本的出版量，我才得了一万五，亏大了呀。” 严文景好悬被茶叶嘻死。 “你就知足吧，我们还拿的死工资呢。” 一想起可园，他都难免对这小子嫉妒起来， 年纪轻轻的，住那么大的园子，也不怕厕所太远尿裤子里。 对於老严同志的酸言酸语，李子成敬谢不敏。 不管怎么说，刚刚出去七万多，回头就入帐了一笔钱，心情当然是爽了。 可等他回到北影，立刻被苏耘叫了去。 避开別人，苏耘也给了他一张匯款单。 “这是—— 看著上面的两万元，李子成有点想不明白。 苏耘没跟他逗乐子，而是直接说了情况， “之前在你的牵线搭桥下，咱们厂和广东的太平洋影音公司签署了唱片销售协议。前不久，那边將销售分成打过来了。” 说起这个，苏耘哪怕见惯了风云也不禁哆嗦起来。 “我是真没有想到了，光是卖音乐，就让咱们厂入帐了近百万元。你不知道，厂里现在大傢伙都疯了，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这笔钱。” 李子成倒是很冷静。 这年头是很穷，但老百姓对於文艺產品的消费又十分热情。 毕竟好不容易放宽了限制，人人都如同乾涸许久的秧苗，渴望汲取灵魂的慰藉。 文学作品在这个时候能大行其道，音乐作品也不例外。 尤其是《伐木人》里的音乐作品，各个放到这个时候都是顶尖的精品，广受欢迎那是一定的。 因为签的是分成协议，所以长影著实捞了一笔。 “那也是厂里的钱，这么给我，不合適吧？” 李子成想要把钱还回去。 国营厂的制度，他还是明白的。 苏耘阻止了他，並说明了情况。 “这件事能成，你的功劳最大，大傢伙都看在眼里。有功当赏，有过该罚，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这件事呢，我们厂里的领导已经商议过了，並且在全厂大会上进行了表决。这是大傢伙的集体意见，不会犯错误的。” 听到是这么回事，李子成这才放心。 真是没想到，买个园子出去的钱，转头就开始到处入帐了。 第243章 文学先行 第243章 文学先行 国营企业，有很多暗藏的好处和福利，但也有诸多的限制。 就比如在钱这个方面，必须要处置周到，否则很容易引起风波。 当初促成长影和太平洋影音合作时，李子成是完全没有想过从中牟利的。 一来他不是长影的在职职工，没理由从中获益： 二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当下的相关从业者打造一个可以参考的模式，这件事的意义比赚钱更重要。 但他的贡献，有心人都看在眼里。 长影获益丰厚，苏耘、庞学琴等人都觉得不表示表示，那就太过份了。 原本对这件事，他们两个也是信心不足。 毕竟从来没有这么干过啊！ 於是他俩一边向部里打报告，一边召集全厂的领导开会研究。 出人意料的是，厂里的人都十分赞成他俩的想法，即使拿到全厂职工大会上也是如此， 並不是长影的人多么高尚。 而是李子成给长影带来的好处，大家都明白最终会惠及到每一个人。 饮水思源，给予李子成一定的奖赏才是正理。 另外就是— 李子成给厂子做出贡献了有奖赏，那其他人呢？ 是不是要应该照此范例？ 等到部里回信，同意了长影的决定后，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看来部里也在拿长影做试点，想要看看新时期的文艺事业究竟该怎么搞。 一句话。 大家都在摸著石头过河，那就什么都试试李子成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马骨。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这笔奖励就心安理得地收进了口袋。 原本他还打算给中岛美雪去信，从自己寄存在那边的收入里拿回一部分，补上购房的窟窿。 结果一天不到，钱就凑齐了。 好事一旦来了，就止也止不住。 第二天，一个风尘僕僕的人赶到了北影，那遏的样子让李子成差点没认出来。 “幸不辱命，顺利完稿。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站在李子成的面前，李存保高兴的好像一个孩子。 而摆在李子成面前的，是厚厚的一稿纸， 无他，《高山下的环》文学版。 去年就跟李存保商量好，在电影製作的同时，合著文学版。 因为李子成分身乏术，只好將剧本交给李存保，再由他补充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动笔写成文章。 时隔数月，李存保拿著成果来交给李子成审阅了。 “我现在就看，你也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饭去了呢。” “嗨，为了赶上你们电影的进度，我是日夜不休啊。” 留下李子成看稿子，李存保去收拾卫生了。 招待所里安静下来，李子成静静翻阅。 整部小说大约十二万字，比原版略长。 之所以如此，在於这一世搜集到的资料更多。另外受到电影剧本的启发，李存保在文中进行了更加深入的创作。 不过整体看下来，小说和电影的区別还是比较大的。 或许是考虑到了文学的特性，也或许是惯性使然，小说的內容更偏向於原著，聚焦於战爭之外的人、事和精神。 李存保显然知道自己的强项和弱项。 他刻意弱化了战斗的部分，反而在每个人物的背景故事上做了深度塑造，读起来令人潜然泪下。 虽然和电影差別较大，但李子成却十分满意。 毕竟文学和电影展现的方式是不同的，这样一来还能形成有益的互相补充。 等李存保回来时，他已经看完了。 “不得不说，老李你这文字功夫有一手啊。明明我都看过资料了，这次读起来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李存保如同换了一个人。 “掉眼泪不是目的，让英雄们的故事被更多的人知道，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但凡是到南疆走了一遭的，心灵就不可能不受到震撼。 那些可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故事，都不需要进行什么艺术加工，就足以让人泪流成河。 “那就交给总政审核吧。” 因为是涉及到部队的文学作品，所以必须要总政通过才行。 別人或许很麻烦，但李子成现在有便利条件。 他亲自將稿子交到了韦上將的手中。 没到三天，韦上將就亲自找来了。 “看来国家让你担负此责任是对的，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啊。这么好的文章，这么多感人肺腑的事跡，要让更多的人看到。发表在《人民文学》上，你们有没有意见？” 歷史发生了变动。 原版是刊发在《十月》上的， 虽然《十月》也是顶级刊物，號称文坛四大名旦之一，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人民文学》相比。 “人民”两个字，代表了一切。 李子成和李存保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到了振奋。 “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当天下午，张光年就亲自跑了过来。 “好好好，你小子在忙於电影之余，还没有忘记文学创作，这是中国文坛之福。” 老先生把文章看了一遍，立刻意识到《人民文学》捡到宝了。 更不要说这背后还有国家力量在推动，销量百万只怕不在话下。 天知道《闯关东》发表在《收穫》上时，他们这些人心里酸到了什么程度。 后来文代会期间，见著了李子成，张光年就想跟他约稿了。 得知他在忙於电影，这才无奈放弃。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天降雄文，直接落在了《人民文学》的头上。 恐怕其他几家得知，要捶胸顿足、哀嘆不公了。 “都是李存保同志忙前忙后，能有这篇小说他占了大部分的功劳。” 李子成把李存保往前推。 等文章发表后，肯定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到了那个时候，光是作报告就是一件苦差事，还要全国各地的跑。 李子成是没时间了，但这件事的意义又很重大，所以交给李存保是最好的选择。 李存保不知道这些，还以为他谦逊礼让，感动的不行。 等安抚了李存保后，李子成又將一份名单交给张光年。 “您看，这是所有参与了编纂文章的名单，到时候能不能加在作者名录当中？” 张光年一看，好傢伙，这怕不是有一百人了。 除了合著的李存保、李子成之外，还有李庚、贝聿成、李骏、陈怀愷、陈凯戈、张一谋等人的名字。 他们也確实为了这篇小说的面世出力的，加上他们的名字理所当然。 只是这份名单，此时看来只道寻常。 等未来人们回看的时候，怕不是要惊呼“好傢伙”了。 第244章 配乐 第244章 配乐 搞定了《高山下的环》小说发表，李子成就撒手了。 后续的程序，他全权交给了李存保。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有件事忘记告诉父母了。 “爸，妈，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不知道你们想听哪个？” 正在埋头吃饭的李庚和贝聿成狐疑抬头，还有点紧张。 他俩可太明白这个儿子的搞事能力了。 “你又干什么了？” 李庚的联想力更加丰富。 “你和小柠搞出事情了？” 自从那天见了邱佩柠后，他们两个私底下就没少討论。 难得见到和儿子郎才女貌那么般配的女孩子，要是真成了，他俩还是很满意的。 就是想起远在日本的中岛美雪，又不禁头疼。 那个日本姑娘虽然没有邱佩柠漂亮，但才华之高、境界之深，好像是唯一能跟上李子成思路的人。 而他俩最担心的，就怕李子成乱搞男女关係。 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什么跟什么呀？” 李子成满头黑线。 “我和邱佩柠清清白白，你们可別乱说，影响人家姑娘名声。” 李庚和贝聿成齐齐撇嘴。 当我们看不出来吗？ 那姑娘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为了避免父母胡思乱想，李子成赶紧將话题拉回来。 “我先说坏消息吧。我手头的钱都光了。” 吧嗒。 李庚和贝聿成的筷子一起掉了。 “五万多块，全都了？” 李子成有多少钱，他们虽然没有代为保存，但还是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为李子成管钱，但想到他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钱財方面还是要自己熟悉使用才行。 但那可是五万多块啊！ 他俩工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赚到的数字。 “確切地说，不是五万多块，而是七万多。过两天，我还得给人家送剩余的部分。” 贝聿成十分紧张。 “你都钱干什么了？” 李子成揉揉鼻子，笑道：“我买了一个宅子。” “买什么宅子需要七万多啊？” 李庚拍案而起，对儿子的败家行为忍无可忍。 不过当他和贝聿成站在可园门前时，全都懵了。 “哪个是你买的宅子？” 李子成给他俩指点。 “从那儿，到那儿，今后就是咱们家的了。” “哪儿到哪儿？” 两口子平生第一次对面积失去了概念。 等李子成亲自带著他俩沿著围墙走了一个来回后，他们依旧难以醒来。 “这怕不是有五十米了吧？” 光是那五个门，就让他们有点晕，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谁家好人弄五个门啊？ “准確地说，是东西宽七十米，南北长百米左右，占地面积大约七亩。” 没见到实物之前，对於七万多块钱买个宅子这种事，他俩是非常不满的。但实地看了后，又突然发觉，这笔钱似乎的不冤。 “宅子好是好，可你买来干什么？你今后又不在京城住。” 带著父母到处游览，李子成这才说起自己的打算。 “如今改革开放了，今后和外界的交流肯定会逐渐增多，文化领域也是如此。到了那时候，咱们长影可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全国的文化中心，只能是京城和上海。我是觉著，您二位今后乾脆就长驻京城好了。” 他的判断有没有依据，李庚和贝聿成不知道。但让他俩长驻京城，他们还是想不通的“胡闹，我俩的工作都在长影，住在京城算怎么回事？” 李子成却不这么认为。 “正经的长影人，谁不住在京城啊？” 噗l·———· 李庚和贝聿成愣是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这也算是长影的一个笑谈。 因为地理的关係，许多长影的人其实並不住在长春，因为很不方便工作。反而是住在京城，不管去哪儿都很方便。 像李庚和贝聿成这样的，其实住在京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前没有住在京城，那是没有条件。 京城居，大不易，以他俩的收入支撑不起。 再考虑李子成上学的问题，所以只能留在长春。 但是现在李子成已经不需要操心了，家里的收入更是开始暴涨，尤其是房子都买好了，他们住在京城再没有什么阻碍。 其实李子成想要父母住在京城，也是为了他们的前途考量。 前世的李庚和贝聿成勤恳导演多年，没有取得什么亮眼的成绩，並不单单只是水平的问题。 长春到底远离全国的文化中心，导致李庚和贝聿成很难结识到圈子里的顶级人才，自然也就难以打造佳作。 现在有李子成的影响，一部《伐木人》已经让他们在全国的电影导演当中名列前茅， 马上要上映的《高山下的环》肯定会將他们的位置推到更高。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们辛苦找人合作了，而是別人求著他们照拂。 只要留在京城，藉助这里集中了全国的最优秀的资源，还有李子成做后盾，李庚和贝聿成肯定能成长为和谢縉不相上下的顶级名导。 这其中的关係，两口子也能想的明白。 被他说出来后，明显是心动了。 不过这事还需要仔细斟酌，也要跟苏耘、庞学琴商量，看看厂里的態度。 倒是眼前的宅子，让李庚和贝聿成犯了愁。 “这么大的宅子，可怎么规整啊？” 可园如何修，李子成心中也有定计，但同样不急於一时。 电影的后期製作到了关键时刻，也该他出手了。 那就是电影配乐。 “哎哟喂，我等你的信等的都快忘了。你要是再不找我，我就忙別的去了。” 谷健芬兴冲冲而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乔老师，刘老师，雷老师，从今儿个起我就是您几位手底下的兵了。你们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在乔宇、刘积、雷震邦面前，谷健芬是名副其实的小辈，姿態放的很低。 因为提前说好了，要在配乐上帮忙，所以刘积和雷震邦一直留在京城， 刘积是不想回家面对感情不在的妻子，雷震邦是重新焕发了艺术生命，心正热乎著呢。 “不是听我们的，而是听这小子的。” 乔宇笑呵呵地指著李子成。 只要这个不著调的弟子搞音乐，他们这些老傢伙就开心。 第245章 三首配乐 第245章 三首配乐 “这次的电影，除了《说句心里话》之外，我又製作了三首配乐。谱子我都带来了， 您几位先看看。” 李子成决定將《说句心里话》放到电影中。 作为高地攻防战部分，打退敌人进攻后，战士们在战壕里小憩时的插曲使用。 百战余生之时，响起这样的歌声，更加能够凸显我军指战员们有血有肉的一面，也更能激发观眾们的情怀。 乔宇等人此时无法窥见电影全貌，所以並不关心。拿到手里的谱子，让他们迅速投入了进去。 不过看了之后，几个人全都喷喷连声。 “好傢伙，全都是交响乐啊！” “呵，大气磅礴，震撼人心。” 都是音乐宗师级別的人物，仅仅只是看了谱子，他们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也只有交响乐，才能和惊天动地的战场匹配啊。 几个人凑在一起，將所有的谱子都对了一遍，心头的惊异愈盛。 虽然李子成说的是三首配乐，但加上变奏、插混等许多技术手段，其实足足有十几篇之多。 届时会用在电影中的各个片段。 “这首是纯音乐，没有歌词吗？” 雷震邦挑出来了一份谱子。 “虽然没有歌词，但是有人声。” 说著，李子成给演示了一边。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刘积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凡之处。 “人声的哼唱虽然刻意压制，但其中潜藏著巨大的能量，预示著后面会有极致的爆发。你小子，做了一篇恢宏雄壮的名作啊！” 他看著这篇曲子的名目，不禁连连点头，非常认同。 《征服1935》 为何是1935？ 因为在这一年，红军翻越雪山、穿过草地，终於突破了层层围剿，闯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至於这首曲子的真面目，其实是前世风靡一时的希腊名曲《1492征服天堂》。 这首交响乐因为作为《士兵突击》的配乐，而被国內的观眾所熟知。现在被李子成挪用过来，放到了《高山下的环》里。 钢七连训练的时候，靳开来背负赵蒙生追赶部队时，会使用前奏部分。 等到高地攻防战之后，钢七连返程，赵蒙生背负掉队的战士艰苦跋涉的部分，会用到高潮部分。 乔宇看的另一首曲子，也有了初步的意见。 “这首曲子虽然有歌词，但一个人唱的话有点薄，最好是合唱。” 李子成不禁朝他竖起大拇指“老师高见。” 李子成拿出的三首曲子，所有的人声部分都不是独唱，而是需要合唱。 不但是合唱，还得是男声合唱。 只有这样才能突出阳刚、悲壮之气，又能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既然如此，刘积道：“那就得找专业的音乐团队合作才行。” 不用他说，李子成早就安排好了。 “总政歌舞团那边会配合咱们。 这部电影的製作方，可是有部队的，韦上將一直在盯著。 当听到需要交响乐团进行配合时，他就已经责令总政歌舞团做好准备了。 国家任务的便利之处，就在这个地方。 於是几人启程，来到了总政歌舞团。 在这边，时任团长胡德峰已经在等候了。 在几位长辈寒暄后，李子成不敢怠慢，乖巧问好。 “胡伯伯，给您添麻烦了。” 这也是自己人。 为啥？ 因为胡德峰是胡梅的父亲。 胡德峰拍拍他的肩膀，满脸慈祥。 “小梅跟著你学了不少东西，日后你们年轻人要多多互相帮助。” 总政歌舞团这边也对此次任务很重视，胡德峰亲自担任乐团指挥。 等到曲谱发下去后，所有人看向李子成的目光都泛起了异彩。 好曲子他们见的多了，一辈子都不知道演奏了多少。但此次十分不同，因为曲子都是原创的。 还是中国人原创的。 进入新时期后，他们这些搞交响乐的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就是，没有什么创新。 演奏的曲目，要么是外国经典，要么是过去的作品。 结果现在李子成一口气就拿出了仁，还个个都这么经典。 交响乐团的合奏，是一项精细的工程。 李子成顾不得享受这些大佬们的欣赏，穿梭於各处，一一进行指导。 “咱们这首曲子是进行曲形式，结构上是二段小调式，演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递增。” 实打实的技术水平是最能折服人的。 哪怕在座的这些都是中国古典乐领域的大能，哪怕李子成年轻的过份，但是在佳作面前，这些人还是能潜心听他讲解。 最后是合唱团这边。 李子成还在其中看到了阎维玟。 “玟哥，你在这里合唱，可是大材小用了。” 因为李子成的两首歌，阎维玟名气暴涨，已经有了歌舞团当家歌手的气场。 按理说，这种合唱是不需要他的。 “能唱你的歌，哪儿能要求那么多。” 阎维玟和他说笑，但也是真情实意。 他现在名气很大，但怎么来的一清二楚。作为歌手，和李子成这种创作人打好关係， 永远都是至理。 “各位，这首曲子追求的是震撼人心的激情澎湃，所以你们在演唱的时候一定要使用最大程度的腹腔共鸣。虽然这样唱会导致歌词不是很清晰，但没有关係，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都是专业的，听了他的安排，合唱团开始排练，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乾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復返·· 李子成把《中国军魂》也弄了出来。 《士兵突击》都了，《亮剑》当然也不能放过。 而且这首歌和改编后的《高山下环》格外契合。 这首曲子他將放在全军出击的部分。 到时候钢铁洪流、千军万马奔赴前线的场面，配合上这首曲子，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沉浸在爱国的情绪当中。 最后一首曲子，和《征服1935》、《中国军魂》的悲壮不同，更加显得豪迈激越，带著一股子战天斗地的无畏精神。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隨著床號音但是这世界並不安寧和平年代也有激盪的风云电影的最后，重整旗鼓的钢七连再次踏上战场。 从指导员变成了连长的赵蒙生辞別了母亲，曾经在评功上被垢病的赵干事成为了钢七连的新指导员。 母亲站在路边，看著儿子越走越远，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 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赵蒙生和其他指战员们回头告別时的笑容，身影却越走越远。 最后，那模糊的身影变成了高山下的墓碑，赵蒙生的名字鐫刻在上。 隨后镜头渐渐拉远。 整座青山，都被烈士们的丰碑装饰的永恆雋永。那漫山遍野的环，儘是保护祖国安寧的誓言！ 当那一天来临，最可爱的人们总是勇敢地迎难而上！ 第246章 火柴人师弟 第246章 火柴人师弟 《说句心里话》、《征服1935》、《中国军魂》、《当那一天来临》 凭这四首曲子，电影就值回票价歌舞团的大能们在演奏、录音的时候，情绪始终都在亢奋之中。 毕竟日復一日的演奏中，能够出现新意，对於他们来说是很难得的事。 这其中最高兴的，就是胡德峰。 “这四首曲子，今后能成为我们歌舞团的镇团之宝。成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全国的歌舞团很多，每一家的实力都很强。要想在其中出类拔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最近这一年多来，总政歌舞团风头无俩。 一首《说句心里话》、一首《咱当兵的人》，不但让他们在群眾之中广受欢迎，还多次受到各级领导的表扬。 现在李子成又给送了三首顶级的曲子过来。 而且这一次受益的，可是整个歌舞团。 这三首新曲子，可都是交响乐，到时候一亮相，保证捨我其谁。 “一首曲子的成功，除了我这个作曲人之外，还要靠歌舞团的演奏，还有几位老师的帮助。要不然的话，不过是空中楼阁。” 李子成谦逊礼让，更是让胡德峰对他刮目相看。 一想到女儿和他有同门之谊，还在同一个行业，今后的前程是不需要担心了。 上下一心，配乐的录製非常顺利。仅仅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做出了成品。 韦首长听闻，亲自赶来。 在听了曲子后，大巴掌愣是把李子成的身高拍的矮了一截。 “你这小子，很是威水，真是帮了我们军队的精神建设大忙哦。等电影的事情忙完， 我给你请功。” 进入新时期，军队建设重新成为了国家的重点。 韦首长也是头疼的很。 结果最近这一两年，优秀的军事文艺作品经过李子成的手接连面世，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无形中帮了国家的大忙。 这当然是功劳。 配乐完成，李子成也不敢耽搁，连忙带著作品返回北影，参与到了剪辑当中。 毕竟只有他知道，这些曲子该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 “电影的重点，都在光影和声效上。不但能够反映出故事的情绪，还能够补充故事讲述的不足。配乐是声效中的一部分，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今后你们拍戏的话，一定要重视这一点。” 今天在剪辑室里学习的是娄乃铭和王晓鹰。 李子成一边指点两人操作，一边趁机授课。 平常大家是同学，嘻嘻哈哈，相处愉快。但是在电影製作过程中，李子成的身份亦师亦友，很得同学们的敬佩。 今天可以和李子成一起工作，娄乃铭和王晓鹰可是高兴坏了。 跟其他人工作，可得不到这么多的传授。 “成子，要我说，等你回学校的时候，乾脆当老师得了。你教的东西，浅显易懂，又很先进，大家都愿意听你讲课。” 王晓鹰典型的京城人，话多，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我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了，怕是没时候和你们相处了。” 李子成告知了两人自己的动向，让娄乃铭和王晓鹰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你不在中戏上学啦？” 娄乃铭好悬把剪辑器给扔出去，脸上满是不舍。 虽然同学之中李子成是和大家相处最少的，但又是对大家影响最大的。 可以说，是他重塑了中戏导79的职业方向，开拓了他们对於影视製作的认知。 洪涛就曾在课堂上对他们说过。 以他们从李子成这里学到的东西，怕是毕业的时候要被各个地方疯抢。 原本按照中戏的教学模式，他们这些人毕业之后，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各个话剧院、戏剧团等。 几乎是不太可能进入各大电影製片厂的。 但是有了这一次的亲身参与电影製作，还是《高山下的环》这等大作，必然会在他们的履歷上增添光辉的一笔。 这样的好处是谁带来的，他们心里都记著呢。 “学校能让你走吗？” 王晓鹰也是不解。 剪辑的工作结束了，李子成让两人收拾东西。 “我已经跟学校说过了。” 娄乃铭和王晓鹰有些意气消沉。 “唉，还想著跟你做几年同学，多学点东西呢。” “嘿，我又没收你们学费，你们总不能可我一个人薅吧？” 李子成说笑了一嘴，多少冲淡了两人的鬱闷。 想想和同学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李子成决定搞个聚会。 “对了，我在学校旁边买了一个宅子。正好最近大家都有空，叫上所有人，咱们去我那宅子吃喝玩乐去。” “学校旁边买了个宅子？” 明明几个字都认识，但娄乃铭和王晓鹰还是觉得陌生。 “就在帽儿胡同，可园你们知道吧？被我买下来了。” 嘶— 儘管只有两人，但倒吸凉气的力度，还是让剪辑室里的气温提升了许多。 “你连可园都能买下来？” 王晓鹰抓著李子成的脖领子，羡慕的双眼通红。 他是京城土著，对各个地方都如数家珍。 可园他从小到大路过不知道多少次，听老人讲古知道了这座院子的典故。 在他的心目中，这等地方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结果却被身边的人给买下来了。 “我买个宅子，难道不可以吗？” 李子成使出擒拿手，挣脱了王晓鹰的禁錮。隨后三人去了中戏，打算叫上同学们一起去可园。 结果刚进了校门，就发现这里十分热闹。 一大群模样青涩的年轻人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跟土包子进城似的。 与他们三人的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然地，这些年轻人也看到了他们仨。 別人还未如何，一个愣头愣脑的傢伙就冲了过来，直奔李子成。 “您是李子成学长吧？我叫姜闻，对您仰慕已久。我报考中戏，就是衝著您来的。” 其实不用他自我介绍，看到这张几十年不变的脸，李子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不但如此，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这傢伙的所有资料。 “啊，原来是火柴人—姜闻师弟啊！” 糟糕，一不小心把真情实意说出来了。 > 第247章 豪宅的意外收穫【月票加更】 第247章 豪宅的意外收穫【月票加更】 李子成是传说。 不管在哪儿。 所以姜闻吼了这一嗓子，那帮新生就全都看了过来，各个目光里透著热切。 那是见著偶像的激动。 这一幕，看的娄乃铭和王晓鹰羡慕不已。 明明大家都是师兄，凭啥你就不一样呢？ 如今已经是八月末，所以中戏的新学期开学了。 去年的导79因为准备不足，一直拖延到了十月份才开学。不过从今年开始，中戏的教学算是步入正轨。 不过今年中戏导演班不招生，只有表演系一个班。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可怜的李彤。 又得耽误一年。 什么？ 为啥不考北电？ 对不起，今年北电导演系也不招生，只有一届表演业余班。 原本朱琳应该在这个班里，不过如今在上海拍《风声》呢，也就错过了。 可只要《风声》演好了，朱琳到不到北电进修都不重要了。 李子成一眼看去，那些青涩的新生全都小心翼翼地问好。都想要和他说话，但又有些胆怯。 这就能看出姜闻的不同。 这傢伙有股子愣劲。 这届新生里，李子成认出了丛珊、吕利萍。 对丛珊，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夺了人家成名的《牧马人》，也不知道这姑娘今生的发展將会如何？ 至於吕利萍— 誒咦— 想想就头皮发麻。 李子成可不想跟神棍產生什么交集，乾脆跟所有师弟、师妹们道：“欢迎大家来到中戏，一定要用心学习，希望以后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电影里，能有你们的身影。” 新生们登时雀跃起来，纷纷表示会好好努力的。 將来到了工作的时候，这些师兄、师姐肯定走在他们前面。哪怕只是提携一把，对他们的帮助都將是翻天覆地的。 寒暄过后，李子成三人还要去找同学。 见姜闻眼巴巴地看著，李子成问道：“你不和同学们认识认识？” 姜闻福临心至，活像个奸臣。 “我今儿个眼睛里就只有您了，更想跟著您多学习学习。” 实际上对於那些同学，他有点看不上。 这小子和王硕一样，骨子里很傲气，也很有想法。 在李子成到之前，他跟这些同学们聊过，但是发现没啥共同语言，有点格格不入。 此时见著了李子成，发现这位了不起的师兄以乎对自己挺好的，赶忙黏糊了上来。 《伐木人》他可是看了十来遍呢。 看一遍，喊一次牛逼。 决定考中戏的时候就在琢磨，將来自己当导演了该怎么做。 既然有跟李子成学习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见此，李子成也不介意多带一个人。 “那跟我们走吧，等会儿吃喝玩乐去。” 在姜闻的心目中，李子成毫无疑问是大人物，是顶礼膜拜的偶像。 偶像这么亲切，让他都快飘了。 不行！ 这么有面子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怎么能显出爷们的能耐来？ “师兄，我有个朋友，家就在附近。他也特喜欢您的电影，我能叫上他一起吗？” 李子成自无不可。 “你那带著他直接去帽儿胡同，可园知道吧？” 姜闻可太知道了。 “知道知道，我去去就回。” 眼瞅著姜闻一溜烟跑了，李子成摇头失笑。 这小子年轻的时候，和马小军简直是一模一样。 到了导79的教室，其他人居然都在，而且还在排练节目。 李子成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將《高山下的环》排成话剧。 这样也好。 他们都是新手，排练別的，没有老师指导的话，根本就无处入手。 而《高山下的环》是他们亲自参与的项目，各个环节都十分清楚。 挪到话剧舞台上，略微做些刪改，就能是一齣好戏。 不过大傢伙看到李子成出现，都有些不好意思。 “成子，我们—” 金翼年纪最大，硬著头皮站出来，想要解释一番。 毕竟没跟李子成打招呼，就挪用了人家的作品，显得有些不地道。 “话剧和电影不一样，你们改编的时候要多加注意。” 屁大点事，李子成当然不会发火。妥帖的话语，一下子让大家卸去了心里的愧疚。 就在大家心情缓过来时，王晓鹰已经咋咋呼呼地道：“嘿，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旁边帽儿胡同的可园，已经被成子买下来了。今儿个他邀请咱们过去燎锅底。” 好傢伙，一干人等登时炸了。 这帮同学，大部分都是外地的。 到了京城后，肯定要四处逛逛，熟悉一下未来几年生活的地方。 帽儿胡同就在中戏隔壁，这帮人自然是去游玩过的。可园那么大，当然好好了解过。 得知那里现在变成李子成的家了，这帮人看他就跟看神仙一样。 还等什么？ 一群人风风火火杀去。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就看到姜闻跟一个圆脸戴眼镜的小胖子正唾沫横飞地吹嘘著什么0 胡同就那么宽，这么一大帮子过来，姜闻老远就看著了，拉著小胖子迎上来。 “各位师哥、师姐，这是我发小英靼。” 哟，这不是梁家克星嘛。 看著小胖子镜片背后的眯眯眼，李子成心生警惕。同时心里做了决定，日后自己的书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傢伙进去。 不过表面上，他对英靼还是很亲切的。 不说他爹將来担任礼部侍郎，单单这小胖子自身的才华还是不错的。 搞文艺事业，用其才就行。 至於人品问题— 在这个行业就不要提倡没有的东西了。 “走吧，咱们进去。” 当李子成打开大门时，这帮人全都泛起朝圣之心。 刚才站在外面，看著那长长的院墙，他们就已经被震撼到了。 这么大的院子，独属於一个人，这实在太夸张了。 虽然早就知道李子成很厉害，但以前他们见识到的，只是李子成在才华方面的展示。 当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出现在眼前时，那种直观的视觉衝击，恐怕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原本他们就唯李子成马首是瞻，从今以后更加確定了李子成在这些同学中的领袖地位。 將来他登高一呼，所有的同学都会追隨效力。 > 第248章 烤肉 第248章 烤肉 “臥槽！” 搞文艺的人都没有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 这是眾人实地看了可园之后的真实心情。 大就算了。 已经足以令人羡慕。 毕竟这些人中，即使是家境最好的，也被住房问题困扰著。 尤其是隨著回城青年的增多，家家户户为了房子都苦恼到了极点。 甚至不夸张地说，学校的宿舍远比他们的家里住著舒服。 就在人人都为了加一张床而苦恼不堪的时候，李子成在京城的核心区域坐拥七亩多地问题是这里不光大呀！ 还很奢华。 第249章 送给同学们的歌 第249章 送给同学们的歌 这年代物资有限，哪怕有钱也不行。 所以姜闻三人带回来的肉里面，只有五斤是牛肉，其余的都是猪肉。 即便是牛肉，也不是什么好的部位。 因为这年头的肉类售卖，还没有分的那么细致。 什么牛上脑、牛肋条、腱子肉、胸口油— 做梦去吧。 能买到牛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即便如此，看到那么多肉，这帮傢伙们也都是口水直流。 都不用李子成招呼，一个比一个积极，纷纷上前参与。 很快地，肉就被串了好串，架在了火上。 既然不用自己动手，李子成便用买回来的圆葱、白菜、黄瓜什么的，拌了一盆凉菜。 西红柿切成块，撒上百，也是份外诱人。 烤肉加凉拌菜，荤素搭配，永远滴神。 “来来来，你俩把碗端起来，今儿个辛苦你们了。 李子成打开一瓶莲白，给姜闻和英靶倒酒。 两小子红光满面，颤颤巍巍地接著。能让李子成倒酒，出去之后够他俩吹嘘一年的了。 “师兄，听说他们都参与了新电影的拍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啊？” 关係近了，姜闻的胆子就大了，问了最心热的问题。 刚进了学校，他们就听著风了。 导79的师兄、师姐全都参与了新电影的製作和拍摄，获得了实践的机会。 这可是让他们羡慕坏了。 更不要说那可是李子成的项目。 《伐未人》有多火，那可是他们亲眼所见。 都过去快一年了，这电影还时不时地被电影院拎出来放映呢。 至於全国有多少人看了这部电影？ 虽然具体的数据没有，但光是拷贝就卖出去近四千个，可是创了中国电影的纪录呢。 要是他们也能跟在李子成的身边，哪怕学习到万一，都足够平生所用了。 “拍电影这边，一般使用的都是幕后人员，像你们这些做演员的，除非角色合適，要不然基本没机会。” 李子成也懒得胡乱给人希望，说了实话。 他还拿了北电演78举例。 这次的电影製作，北电、中戏几乎所有的学科都参与了，唯独北电演78一个人都没能入选。 李小力和杨晓丹甚至求到了苏耘面前，都被李子成打回去了。 在他这里，戏大於天。 只要不合適，天王老子都不行， 听他这么说，姜闻不免脸色晦暗，嘴里的酒都不香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琢磨著道：“师兄，你说我做导演怎么样？” “你？” 李子成想起了黄白鸣那张痛苦的脸。 “当然可以啊。导演这玩意儿又没有规定，谁能当、谁不能当。” 姜闻將他这话当成鼓励了，立时笑的像个窝瓜。 英靶是在场的人里面最羞涩的一个。 他跟李子成既不是同门，又素不相识，更畏惧於人家的名声，所以本来很小心翼翼的。 此时喝了一碗白的，小心劲散去不少，主动开口了。 “成子哥——” 李子成制止了他。 “咱俩同岁吧？你叫我哥就不对了，叫成子就行。” 英靶心里一暖，满面红光。 “成子，我在北大还是剧社的导演。我想把你的《伐木人》搬到舞台上，不知可以不？” “嗨，我当什么事呢，你儘管去做就是了。” 英靶扭捏起来。 “那———.那改编费—” 李子成又给他倒了一碗酒。 “你们一帮学生能有什么钱？免了吧。別把我的作品演瞎了就成。” 这份情谊可大了，英靶血气上涌，攀著李子成的肩膀就开始许愿。 “你这个朋友，够局气。今后有事你说话，包在我身上。” 李子成很想说：我需要一张长途臥铺票。 想想这货不是光头版林骏杰，算了。 难得酒肉丰盛，又在这远离尘囂的小院自成一统，大家吃吃喝喝，很快就放开了。 “成子，你去了美国，可千万不要被资本主义给腐蚀了。一定要记著回来，我们这班同学可等著你提携呢。” 娄乃铭不愧“娄爷”之称，两瓶啤酒下肚，不改豪爽。楼著李子成的脖子，也说出了同学们的心声。 看的张辛辛羡慕坏了。 这姑娘一直暗恋李子成，原本还有点想法。后来李子成的成就越来越大，她也就息了念想。 看到娄乃铭和李子成勾肩搭背，跟好哥们似的，她却做不来。 李子成拿起啤酒跟娄乃铭吹了一口，笑道：“资本主义腐蚀我？切，你们等著看，我到了美利坚怎么翻云覆雨，杀他个七进七出。” 一群正值志向高远的，心气正足的年纪，登时鬨堂叫好。 “对！好莱坞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成子在国內是最好的电影人，到了好莱坞那也必须是最好的。” 经过了一次合作，他们现在对李子成是彻底佩服了，已然將他当成了膜拜的偶像。 看著这群肆意张扬的年轻人，想到未来几十年里都要和他们共同奋斗在一个行业中，李子成也是难免晞嘘。 今后还需要努力，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有力帮手，这样集合更多的力量，才能改变中国的影视和戏剧行业啊！ 正自乱想时，突然听到廖向虹的感慨。 “成子虽说是咱们的同学，可是却没有在课堂里上过一节课。也不知道將来我们老了，这段时光能回忆起什么？” 一时间，热闹散去，人人静默。 其实谁都明白，李子成留学之后，和他们的同窗时光也就结束了。 即使他將来回来了，那也是在校外相见了。 本来最美好的时光，相伴却很短暂，当然充满了遗憾。 李子成不忍他们带著这样的情绪，眼晴一转，有了主意。 “我们是一天的同学，那就是一辈子同学。为了纪念这段美好的时光和友谊，我给大家唱两首歌吧。” 他跑去拿来了吉他。 这吉他还是中岛美雪带来的礼物呢。 听到他要唱歌，大家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毕竟谁不知道，他的音乐作品和他的文学作品、电影作品一样厉害。 眾人期待中，李子成扫了扫琴弦，笑道：“第一首歌，《同桌的你》，献给各位女同学。” 此言一出，八个女生全都惊喜无限，乾脆凑近了一些。 李子成配酿了一下情绪，缓缓拨动了琴弦。徐徐舒捲的旋律在小院里漫展开来，好像秋天的凉意，驱散了盛夏的燥热，让每个人都心情寧静下来。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中国的流行音乐歷史上，有一个分类，叫校园民谣。 而在校园民谣当中，《同桌的你》说自已第二，绝对没有哪首歌敢称第一。 此时被李子成唱出来，瞬间俘获了所有人。 尤其是八个女人，內心深处的柔软更加被触动，思绪隨著旋律飞回了校园，飞到了未来，最后凝结成了永远不灭的回忆。 等到李子成唱完，场面久久无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嘆息，重新点燃了活跃。 王晓鹰最是迫不及待。 “有了给女同学们的歌，也有给我们男同学的吧？” 瞬间，所有男生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如同李子成敢说没有，恐怕难逃他们的毒手。 有吗？ 当然有了。 李子成没有回答，而是已经扫起了琴弦。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第250章 任务完成 第250章 任务完成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你曾经问我英靶哼著小曲打开家门，看到客厅里看报纸的身影，登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愣是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爸——. 英若成皱著眉头，看著步履蟎珊的儿子，表情上满是不喜。 但身为文艺工作者，涵养所致，並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道：“喝酒了？” 在英的心目中，父亲就跟神明一样。 他的文学素养非常好，正是在父母的薰陶才养成的。 小心翼翼地走到英若诚身旁，还是实话实说。 “跟姜闻凑了个热闹，认识了个厉害的人。” 英若成不禁挑了下眼睛，面露异。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 別看模样跟麵团似的，实则心里傲气的很。 毕竟从小到大在文艺领域的表现很突出，尤其是创作领域很早就展现了才华。 能跟他玩到一起的姜闻，也是表面莽撞、心有锦绣的小傢伙。 能让英靶服气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英靶的观察能力很好，立刻抓住了机会。 “爸，李子成您认识吗？” 英若成若有所思。 “写《伐木人》的那个小傢伙？” 他在文代会上见过李子成。 不过当时人员太多，他和话剧界在一起，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没有什么交集。 但李子成在文代会上大出风头，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那天和话剧界的同仁们一起观看了《伐木人》，他犹记得当时震撼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他甚至在心底生起了一丝绝望。 电影绚丽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人们不会再喜欢话剧了？ 英靶不知道父亲的心境，一五一十地將今天的事情都说了。 得知儿子是跟李子成这样的人物在一起喝酒的，英若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別看李子成和你同岁，但惊才绝艷，已非池中之物。你要多向人家学习，尤其是创作方面， 他做你的老师绰绰有余。” 到了这个时候，英靶才放鬆下来。 “爸，你不知道，我今儿个跟李子成请求，改编他的《伐木人》在学校的剧社演出，他不但痛快答应了，还一分钱改编费都没要。他这人呢，局气的很。” 英若成有些好笑。 人家李子成什么世面没见过？ 在乎你们那三瓜俩枣的？ 和那点钱相比，跟你们这些北大骄子打好关係价值更高。 突然他心里一动，冒出个想法来。 北大的剧社能將《伐木人》改编成话剧，为何他们人艺不能呢？ 第二天，英若成赶到人艺，立刻找到了院长万家宝、於適之、蓝天野等人。 “昨儿个我家小子回来，说他们学校的剧社打算改编《伐木人》，这给了我灵感。咱们人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几人登时眼前一亮。 恢復正常工作之后，人艺面临的一大难题就是，没有好的、新的本子。 虽然重新排演了《茶馆》，並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轰动，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可问题是，《茶馆》不是新剧了。就算再好，终究是有时间效应的。 谁都明白，再过一段时日，这股热潮必然消散。 到了那个时候，人艺怎么办？ 难道要面临无戏可排的地步吗？ 万家宝等人更是想过进行创作，而且他本人就是中国最顶级的剧作家。 可问题是，万家宝年龄大了，精力早已不济，根本无法支持创作。 寻找新本子、好本子，一直在困扰著人艺眾人。 英若成的建议，一下子给眾人找到了方向。 《伐木人》的小说和电影，都已经证明了其优秀，为什么就不能改编成话剧呢？ 万家宝更是坚决，马上道：“小於，你和若成同志亲自跑一趟，展现一下我们的诚意。” 虽然话剧界和电影界不是一个系统，但李子成在北影厂这件事，人艺还是知道的。 於適之和英若成骑著自行车，一路找到了北影。 “人艺能看中我的作品，这是我的荣幸。没什么好说的，我当然答应了。” 面对英若成和於適之，李子成也有些激动。 在中国的戏剧行业，这两位的地位有多高，懂的都懂。 就是他们这一代的表演艺术家，奠定了人艺的地位，也成就了人艺在舞台戏剧领域的最高峰。 在中国的表演界有句话：行不行，上人艺的舞台试试。 你说你演技好，什么评价、奖项都没用。要是上了人艺的舞台还能立得住，那才是真的好。 所以哪怕后来话剧行业衰落，声名不显，人艺在表演界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现在人艺想要改编自己的作品，李子成可没有任何骄傲，反而认为是自己的荣誉。 不但如此，他还有新的想法。 他拿出了《高山下的环》的剧本，递给两位前辈。 “《伐木人》虽好，不管怎么说也是去年的作品了。观眾们该看的都看过了，即使排成话剧， 新意也不会太多。您二位看看这个本子如何？” 打开剧本的第一时间，英若成和於適之就露出惊论的神色。 他们立刻就想到关於新电影的传闻。 这件事虽然没有传开，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子成会这么大方，將还未上映的电影交给了他们。 “这可是一份厚礼啊，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英若成仔细打量李子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回去之后就告诫家里的混小子，无论如何都要跟这个年轻人搞好关係。抱住这样的大腿，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不过《伐木人》的改编权，李子成也给了人艺。 至於怎么选择，哪个在前、哪个在后，那就由人艺自行安排了。 按照他的猜测，人艺应该会先排演《高山下的环》。 人艺又不傻。 一个是新鲜的热度，一个早已是过去式，该怎么选还用考虑吗？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英若成和於適之，剧组这边也迎来了最大的大事。 《高山下的环》经过紧张的剪辑，终於全部完工。 只要送审合格，这一次的国家任务也就完成了。 將近一年的辛苦工作，总算迎来了画定句號的时候， 第251章 最高关注 第251章 最高关注 电影牵动人心。 刚刚结束製作，汪洋就代表剧组立刻给部里去了电话。 原本大家觉著，部里很快就会通知进行审核。 毕竟现在已经九月初了，部里审核完毕后，还得召集各地电影发行公司看片，订购拷贝。 即便最快的速度弄好，能赶上十一全国放映，那都是超有效率了。 敦料黄震接了电话后，只是让这边等著。 一直到第二天，突然一溜车队驶进了北影。光是看著车牌，就让人意识到了不简单。 黄震和一位中年人从车上下来，召集了大家之后，很严肃地道：“现在给大家宣读一下纪律。 今天的事情注意保密，不许对外提起。” 很简单的话，但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简单。 那个中年人跟著道：“大家也不要紧张，只需要听从指挥就行。除了电影拷贝之外，其他的东西请让我检查一下。”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在眾人懵逼当中，李子成预感到了什么，对贝聿成道：“妈，带点钱。” 贝聿成不明所以。 “带钱干什么？” 李子成嘴角抿笑。 “规定如此。” 很快地，检查结束了。 事起匆忙，大家不但毫无准备，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自然没有带什么东西。 隨后大家在黄震的命令下上了车，一路离开了北影。 上车后大家才发现，所有的车窗都用帘子遮挡了起来，根本看不到外面。 当然了，也没有哪个筒子白痴地去掀帘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 一车人当中，除了黄震、那个中年人和李子成之外，其余的都显得有些神魂不定。 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只感到车子走的时间不久，然后徐徐停下。 一直等黄震吩附了，大家才陆续下车。 但是等下来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进而浑身颤抖。至於心中的澎湃，更是难以抑制。 他们居然到了那个地方。 感到身边的影子剧烈晃悠，李子成连忙一把扶住。 “爸，你咋滴了？” “我——我我——” 李庚近段时间来提升的涵养和气度，此时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抖动的目光打量四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是这样，贝聿成也没啥区別， 苏耘三人同样晕晕乎乎的。 那个中年人似乎对大家的样子司空见惯，微微一笑，介绍了情况。 “大家请跟我来，咱们先去放映厅。” 一群人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亦步亦趋地跟著。同时眼晴四处偷偷打量，不管看到什么都心潮澎湃。 王秘书一边为大家领路，一边也在细心观察。 他突然发现，这群人里最年轻的李子成表现的反而最正常和平静。 不但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反而行走之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可李子成的生平，他早已查看了许多遍，绝对不应该来过这里呀。 他又哪里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住著一个穿越的灵魂，並且那个灵魂前世就在这里办过公，当然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 眾人来到放电影的地方。 地方不大，布置朴素，还不如一般的会议室。 趁著大傢伙將拷贝交给工作人员的机会，李子成找到了王秘书。 “领导，这是我们的电影票钱和茶水钱。” 看著塞到手里的一把钞票，王秘书不由咧嘴。 这小子果然知道里面的情况。 难道是有人传出去的？ 见李子成神色坦诚，不像有鬼的样子，他也就没有追问。 这么多年了，里面的事传出去一些，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电影的放映刚准备好，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走近。眾人转头看去时，一群大佬联袂走了进来除此之外，廖老领著贺静之、司徒惠敏、陈玻、夏老等人也在其中。 看到熟悉的人，多多少少让大家心情轻鬆了一些。赶忙纷纷站起，还不由自主地整理起仪容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掌声瞬间在小礼堂里响了起来。 没办法，这样的场合，激动是在所难免的“大家不要紧张，也不要客气。我们这些人也是等这部电影等的心焦嘍，这才邀请大家过来先睹为快。” 领导笑容慈祥，和蔼可亲，让大家也放鬆了许多。 一想到自己製作的电影可以在这里放映，剧组眾人都激动不已。 看电影之前，先是谈话。领导询问了一下电影的拍摄过程，对大家的工作表达了关心。 尤其是对李子成，更是连连夸讚，丝毫不掩饰喜爱之意。 这样鲜明的態度，让其他人著实嫉妒、羡慕坏了。 唯独李子成自己清楚，这是在给自己保驾护航呢。 毕竟拍摄这样的电影，肯定会得罪许多人的。 俗话说，君子好欺，小人难防， 今日的谈话传出去，即使有人怀恨在心，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不过当被询问辛不辛苦时，他依旧保持著谈谐的语气。 “当著您的面，肯定得说辛苦，这样才能有奖赏嘛。实际上嘛，也没有多辛苦，我还顺手买了个宅子呢。” “哈哈哈哈.” 一群大佬鬨笑起来，纷纷指著李子成，对他颇为欣赏。 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还能这样风趣应对，足见是个人物。 苏耘、李庚和贝聿成却嚇的差点抽过去。 小犊子矣，你可悠著点！ 这样的调皮，最得老辈人的喜欢，笑声愈发爽朗。 “看来我们的小朋友对拍电影很有信心哦。” “有党和国家的指导，有各级部门的大力支持，有部队的通力协助，有这么多前辈的全力以赴，我们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他一生大风大浪经歷的多了，什么没有见过？ 在他面前，谦虚未必会得到讚许，自信绝对是加分项， “好！勇气可嘉。那咱们就坐下来，先好好地看一看电影。到时候要是电影不好看，你们这些长辈可要帮我们的小朋友改正改正。” 眾人早就等不及了，纷纷就座，等著先睹为快。 第252章 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252章 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小傢伙胆子大的很，你们可不容易嚇到他哦。” 这些大佬当中，廖老是对李子成最爱护的。 不说李子成家里的海外关係，跟他的工作息息相关。单单在文化领域的贡献，也著实帮了他们的大忙。 《伐木人》被引进香港后，票房累计五百多万港元。看似不多，却破了內地电影在香港的纪录还做过观影调查。 许多观眾都说电影的质感很棒，虽然和香港的文化截然不同，但也能对电影中的故事感同身受。 尤其是电影中的內地自然风光和极度真实的战爭场面，是香港本土电影里完全缺失的东西。 这份调查报告送回来后，对於相关部门的统战工作起到了极大的启示作用。 现在为了给李子成打气，廖老当然要为他站台。 “可惜他没有参军，要不然的话，也是一个好兵。” 一个面容宽厚慈祥的老者，拍著李子成的肩膀，言语之中满是欣赏。 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外型而敢於小瞧他。 “去年他们电影剧组就在南疆拍戏，我还特意去看望过。原以为电影看著很有意思，拍电影也是如此。谁知到了那里一看，完全摸不著头脑哦。” 他这么一说，眾人笑的更加开怀了。 他去年还是那边的负责人，对猴子作战时充分展现了指挥的艺术。恰好剧组拍戏的地方是在他的辖区，他抽空去了片场视察。 当时李子成在京城这边拍戏，所以缘一面。后来听父母说起这件事，著实懊悔不叠。 除了杨领导，其余的人也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领导。 只能说今天看电影的阵容，强大到足以打一场浩大的战役了。 从中也不能看出，国家对这部电影是多么的重视。 热闹过后，老人吩咐道：“大家的时间都不是很充裕，先看电影吧。” 他文问王秘书。 “虽然今天电影界的各位都是客人，不过咱们这里的规定不能改。他们的电影票、茶水钱付了没有啊？” 显然这个规定不是谁都知道的， 陈怀愷、江怀言、刘尚贤、李庚、贝聿成几人就面面相，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庚和贝聿成更是看向儿子，因为他俩想起了来之前李子成说的话。 王秘书笑道：“之前李子成小同志已经將电影票钱、茶水钱都付了。” 李子成忙道：“我给的茶水费可是每人一块钱，不能拿高沫糊弄啊。” 大佬们再次鬨笑起来，只觉得这小傢伙格外有意思。最起码不怯场，敢在这里討价还价的勇气，就完全不同於別人。 老人也难得高兴，抬手拍了他一下。 “规定好了，一人两毛钱就是两毛钱，你也不许搞特殊。” 隨即对王秘书吩咐道：“多出来的钱，要退给人家。” 李庚和贝聿成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真怕李子成闹出祸事来。 可苏耘等人看了，却只有喷喷称奇。 这小子好像有股魔力，不管到哪都能跟长辈们打成一片，很会討长辈们欢心。 说说笑笑间，大家都坐了下来，等待电影开场。 老实说，这里看电影並不舒服。因为座位都很简朴，都不如这个时代的电影院。 从中也不难看出，国家在经济方面的窘迫，为何对於改开那么急迫。 电影一开场，就逗笑了许多人。 因为和以往的电影不同，这次的开场是四个片头。 先是长影的工农兵，然后是北影的城门楼子，接著是八一厂慷慨激昂的进行曲，最后是广西厂的桂林山水。 国內的电影，跨厂合拍的不少，但是像这样集中了四个厂片头的，这部电影恐怕要成为绝唱。 剪辑的时候，李子成並没有想太多。 既然四个厂都参与製作了，当然要都放上。但此时一看，他突然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回头少不得要跟苏耘等人提一嘴，利用这件事进行宣传。 哪怕多年以后拿出来，也是电影界的趣闻， 在座的人都看过《伐木人》，所以在看到《高山下的环》一样的快节奏，並没有任何不適应而徐徐展开的剧情，也完全吸引了他们的心绪。 各种负面现象，各个人物的困境，各种层出不穷的矛盾，看的各位大佬很是恼火和嘘。 只因为电影中反映的现象和情况，他们在部队里都看到过。但此时在电影里经过艺术加工，將所有东西都进行了放大，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不过当看到紈綺刺头赵蒙生一步步融入部队、融入集体，大佬们逐渐露出了笑脸。 部队就是一个大熔炉，赵蒙生的蜕变彰显了其中的意义。 当庞学琴扮演的雷军长在全军誓师大会上说出“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贵妇人”的台词时，这些大佬当中也有人不太好意思。 毕竟这种事，也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李子成在一旁观察他们的神色，心里偷笑，也不知道这次的电影后，那些人会怎样倒霉。 至於他会不会被恨上他才不在乎呢。 正道的光，是掩盖不住的。 电影的前半段，以赵蒙生放弃离开、隨军出征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惨烈无比的战斗场面了。 这是大佬们最熟悉的领域，让他们全都坐直了身躯。 当看到部队的部署和展开所呈现的专业性，大家喷喷称奇。因为这些內容，都是以往的电影里看不到。 以往的战爭电影，在他们的心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但这部电影完全呈现出了战爭的专业性、复杂性，很好地展现了战场的真实状况。 整个战斗剧情，將所有人都带入了进去。 过於逼真的战斗场面，英勇悲壮的牺牲，慌乱落后的应对，种种情况几乎重现了去年的真实。 明明电影的音量最大，但李子成敏锐地察觉到，小放映厅里的呼吸声粗重了许多。 他偏头看去，赫然发现，老人也好，廖老也好，其他人也好，已然全都红了眼眶，热泪莹然。 只有真正经歷过战爭的人，才最能明白战爭是什么，还有为之牺牲的悲痛。 第253章 一文出 天下震 第253章 一文出 天下震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看似很长，但剧情紧凑，波澜壮阔，所有的观看者都只有一个感觉。 仿佛攸忽之间，就结束了。 一直到荧幕变黑，放映厅亮起灯来，许多人才惊醒时间的流逝。 不光是大佬们，就连黄震、贺静之、司徒惠敏等人，也沉浸在电影的余韵当中。 他们也没有看过完整的片子。 甚至说，就连苏耘、汪洋和张景樺三位也没看过。 而影视剧这种东西，拍摄过程中展现出来的东西，和最终的成片那是完全的两种东西。 哪怕他们看过剧本，也不能跟真正的画面相比。 可放映厅里悄无声息，著实让剧组的眾人志忘不已。 是行，还是不行，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唯独李子成淡然安坐，知道这把稳了。 他因为离著近，刚才看到了许多人擦拭眼睛的动作。 这些大佬干了一辈子革命，经歷过的生生死死、悲伤痛苦不知道多少了。 这部电影能打动他们，能让他们落泪，这就是成功的最好证明。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谁最先清醒过来，掌声突然响起。 一开始是一个，后来连成了一片。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后面的放映员也在热烈鼓掌。 他们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电影的人，自然感受和別人是一样的。 “好哇！非常好！你们充分领会了精神，拍出了国家、军队、人民需要的作品。高山下的环...... 剧组的眾人全都浑身一轻，泰山一般的负担尽数卸去。 “你们在电影中反映的问题很深刻，对於情感的表达很充沛。只有这样的电影，才能让广大人民群眾认识到军队的不易、军人的不易，重拾人民群眾和人民军队的感情联繫。” 帅也是不吝褒讚，更是连连看了李子成好几眼。 邹晓康已经把事情跟他说过了。 他对李子成的眼光毒辣惊奇不已，没想到一个从未去过广东的小年轻，居然能发现奥妙。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换个人就不可能成功， 廖老的侨办是如此，工具机等工业基础品的进口也是如此。 如果是一般的工具机，对国家的发展其实用处一般。但是先进的工具机，外面封锁的很严。 要想弄到，並且弄进来，必须要有足够硬的外界关係才行。 尤其是绕过封锁，就得藉助香江的地下势力。这种情况下，就只能靠叶、司徒两个姓氏才能成功。 换成別人— 人家认识你吗？ 能信得过你吗？ 凭什么帮你？ 邹晓康和司徒瑛干这事，最是合適不过， 能借用到足够的能量，又年轻不惹人注意，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这种事，李子成一个小年轻的居然能看透，足见他的厉害。 其他人虽然没有怎么表示，但离开的时候，全都拍了拍李子成的肩膀。 能让这群大佬们如此表態，已经足够了。 李子成心里门清，自己从今以后在那边办点什么事，都会十分方便。 对於电影，算是通过了审核， 要说最期待这个消息的，肯定就是中影和各地的发行公司了。 业界没有秘密。 《高山下的环》的含金量，人人皆知。並且谁都明白，这种电影就没有失败一说。 区別只在於，到底能有多成功。 因此当中影给各地发行公司发出看片的邀请后，所有的发行公司都派出了最精干的力量奔赴京城。 电影受到重视是其一。 其次，这是李子成的电影。 自从《伐木人》之后，李子成算是一战成名。 哪怕他在《伐木人》只是掛著製片副主任和编剧的职务，但外界早就打听清楚了。 《伐木人》的里里外外，都是他主导的。 不少导演都羡慕李庚、贝聿成两口子。 別人当导演，辛苦工作，寻找机会不说了。还得为了孩子的前途筹谋，想著孩子怎么才能有个好的前程，能不能吃电影这碗饭？ 他们家却好。 居然是孩子反哺父母，愣生生地把李庚、贝聿成带成了第一流的导演。 每次想到这个，许多人都恶向胆边生，对自家的孩子痛下毒手。 据统计，李子成成为了所有电影导演家孩子的噩梦，都將他视为平生第一大仇人。 各地发行公司有远有近，一时不能聚齐，但抢在电影前面的，是《高山下的环》文学版的发表。 这天一大早，各大报亭、书店就迎来了大量的人潮。 男女老少，各种职业都有。 “今天的《人民文学》给我一份。” 英靶今天没顾上吃早饭，甚至都没梳头、洗脸，直接就跑到了家属院最近的报亭。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人民文学》刚刚拿到手里，报亭就被数不清的人头给包围了。 “有没有《人民文学》？” “给我两份。” “我要五份。” 英靶后怕地挤出人群，紧紧著刊物，一路往人大而去。 英若成拿回来的剧本，他借著便利已经看过了，並且再次认识到了李子成的厉害。 所以当听说《高山下的环》要发表文学版的时候，他就决定必须买到。 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別人也知道了。 或者说，在京城不知道的才是少数。 文学版刚刚决定刊发的时候，各个机关、单位、学校就已经下了指令，要求学习。 情势和去年的《伐木人》一模一样。 市面上还没见到作品呢，光是企事业单位的订单就超过了八十万份。 其中海子里订购一万份的消息，是最令人震惊的。 虽然一万份这个数字並不多，但订购的单位嚇人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上面有多重视。 其次总政那边为各部队订购了十万份，是数量最多的。 这也情有可原。 毕竟《高山下的环》讲述的就是部队的故事，最为部队所关注。 可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高山下的环》將成为紧俏货。不抢的话，恐怕是难以先睹为快了。 这一天，在全国各地，凡是能买到《人民文学》的地方，都出现了可怕的拥挤现象。 真正的一文出、天下震。 老群已无，加新群吧 老群已无，加新群吧 群號：776304812 进群问题回答书名就行 第254章 天字第一號孝子【新群创建了】 第254章 天字第一號孝子【新群创建了】 “成子！成哥！成爷！一本！就一本！你也不想我们兄弟在外边丟面儿，是不是？” 王硕、叶晶、叶大英仁货流窜到了北影，在李子成面前极尽諂媚之能事，就差三拜九叩了。 看著他们撒泼打滚的德行，李子成也是好笑不已。 “不是，以你们仁的能耐，一本书还弄不到？” 说起这个，王硕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这不都怪你嘛，你说你写那么好干啥？还有那帮孙贼也忒快了，我们跑遍了全城都买不著啊。” 那天在老莫认识了，王硕一直对李子成的风采颇为推崇。 毕竟別人觉著他写的东西都是狗屁，就这位少年成名却没有傲气，反而很欣赏他的作品。 王硕这人特简单。 你给我面儿，你就是我哥们李子成说让他没事过来玩儿，现在他有事了就来。 他们仁是来找李子成求《高山下的环》文学版的。 现在外面根本就买不到。 《人民文学》那边电话都被打爆了，各地都是催要、追订的。 据说张光年都连著五天没回家了，始终督战在第一线。 《高山下的环》在巨大的加持下，发表的短短一个星期內就已经创造了记录。 这一期的《人民文学》已经卖出去了一百八十万份，並且距离满足所有需求还遥遥无期。 之所以如此，只在於各个机关部门、企事业单位的订购。 《高山下的环》並不是简单的文学作品，而是当下最重要的学习材料，上面带著最重要的指示精神。 没有哪个地方敢怠慢。 万一到了开会的时候问起，你说不上来，那是要犯错误的。 这种情况下，能满足大眾的阅读需求，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各地的书店、报亭都得排在后面，於是就造成了极度紧缺。 王硕三人也不算普通人了，但还是弄不到。 想起了李子成这层关係，三人就跑来找他了。 难得仁货上门，李子成没有拒绝他们。 “你们要是想看呢，也行。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见他趁机要挟，三人这个气。 “嘿，爷们看你的书，钱不说，还得上供是吧？” 李子成当即就了他们一口。 “呸，什么钱？到我这儿来拿书，你们会给钱？” 被他无情揭露，王硕三人难得老脸通红，实在有失顽主的风度。 叶晶愁眉苦脸。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一咬牙、一脚，终於开出了条件。 “烤肉宛行不？” 李子成这才满意了。 “瞧瞧，瞧瞧，还是咱们晶爷散亮。哪像你们两个，抠抠搜搜的样儿。” 王硕和叶大英气的脸皮翻滚。 “合著我们俩没掏饭钱是吧？你以为就他自个儿付得起饭钱？把他扣下都不够。” 这几位未来的京圈大佬现在还没崛起，吃一顿烤肉宛得三人凑钱。 即便如此，李子成也不会放过他们。 毕竟他不吃，这仁货也不是能省钱的主，指不定败家在什么地方了？ “走吧，带你们取书去。” 《高山下的环》文学版，李子成还真有，並且不止一份。 《人民文学》那边刊印完毕后，就给他送来了样刊，而且送了好几份。 用张光年的话来说就是，后悔了。 早知道这次的刊物如此紧俏，就不该送他那么多的。 结果四个人走到北影门口，就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正跟门卫交涉著什么。 门卫看到了李子成，连忙道：“这两人说是来找你的。” 找自己的？ 李子成定晴看去，確信不认识， 两个年轻人，一个方脸古朴，看著跟电脑似的。 另一个小胖子，圆乎乎的脸蛋，带著一副眼镜。 两人见到他却很激动。 “李作家你好，冒味打扰了。” “你们是” 电脑脸做了自我介绍。 “我们俩是北大中文系的，我叫陈健功，这是我同学梁佐。” 哟，两位大佬啊！ 別看两人现在还是学生，但未来的成就可不低。 陈健功可是將来的作协副手，掌管全国文坛命脉的。 至於梁佐，就更別提了。 李子成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王硕。 你小子说要替人家养女儿，兑现诺言了吗？ 八成是没有。 因为这货將来作到最后，连自己都快照顾不成了。 “原来是陈健功同学，你的《取经》真不错，令人耳目一新。” 见李子成居然知道自己的作品，陈健功表情和那天的王硕一样，著实高兴坏了。 “不能和你相比，还要多向你学习。” 陈健功的第一部作品《取经》1978年发表在《人民文学》上，一下子让他闯出了名气。所以虽然现在还是学生，但是在文坛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也是靠著这层关係，他才从《人民文学》打听到了李子成的住处，拉著梁佐找了过来。 “李作家，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到处都买不到这一期的《人民文学》。想问问你的底稿能不能借我们看看？” 他们是中文系的，当下最火热的作品肯定要阅读和研究的。既然市面上买不到，乾脆来找作者了。 既然和王硕三人是一个目的，李子成便道：“巧了，他们三个也是为这个来的。那就一起走吧，我那还有一些样刊。” “哎哟，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陈健功和梁佐高兴坏了。 梁佐这才说起自己的身份。 “我妈从文代会回来后，就一直说起你，让我们兄妹向你学习。今儿个的事回去跟她说了，她保证高兴。” 李子成知道他的家世，但还是装作不知道问了。 “令堂是—” 等梁佐说了后，李子成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哟，原来是諶容老师啊。那次在文代会上，諶容老师的风采至今还歷歷在目呢。” 说起諶容，李子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赶忙问道：“不知諶容老师的《人到中年》改编权给出去没有？” 这事梁佐还真知道。 “没听说有人联繫我妈啊。” 这一下李子成高兴坏了。 “那等会儿咱们取完了书，我和你亲自去拜会諶容老师。” 他打算拿下《人到中年》的电影改编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李庚和贝聿成。 他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了，可老爸、老妈还得继续当导演。 但自己不在身边，太过於复杂的电影他怕李庚和贝聿成驾驭不了。 《人到中年》作为剧情片，很適合给李庚和贝聿成练手，磨练他们的导演技术。 哎，就算要远游了，还得安排老爸老妈的职业生涯。 李子成只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好大孝子啊！ 第255章 又是名人上门【250章解禁了】 第255章 又是名人上门【250章解禁了】 1981年，《人到中年》被长影厂改编，由王启珉、孙宇执导，达世常、潘红主演。 这部电影的成绩非常亮眼。 拷贝卖出去了一千多个，观影人次超过一亿。 更加令人瞩目的，还是荣誉方面。 第三届金鸡奖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第六届百奖最佳故事片、1982年礼部优秀影片奖。 拍摄难度不高，票房和荣誉双收，最適合拿来给李庚和贝聿成拍了。 听到李子成打算改编母亲的作品，梁佐自然高兴，与有荣焉。 自从看了《伐木人》之后，李子成就在他的心目中跟神仙一样。他搞出来的电影，和国內的同行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諶容的作品交给李子成来改编，不说超越《伐木人》吧，起码也会更好看。 两拨人合在一处，因为年龄差不多，走了一会儿就互相熟悉了。 尤其是王硕和梁佐，已经勾肩搭背。只能说，人和人的关係確实像磁铁一样。 属性合適，很快就能成为朋友。 属性相，相处多年也形同陌路。 等到了可园，眾人被拦住了。 前方院墙外的空地上，站著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正直勾勾地看著可园，仿佛下一秒就要翻墙进去。 自己家被贼盯上了？ 还是这傢伙在放哨？ 李子成紧张坏了，赶忙上去。 “这位同志，请问—” 听到他的声音，年轻人转过头来。而看清了他的面容，李子成登时放心下来。 这个模样，必不可能是贼。 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儿。 是个见人就会说好话的性子，张嘴就是：观眾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还能成为戚薇的偶像。 要么说美女的眼光都不咋地呢“请问你到我家来，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神情一动，知道自己的做派惹人怀疑了，连忙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到京城来，听说可园易主了，就过来看看。” 年轻人指著园子道：“这里曾经是我曾祖父居住的地方。” 李子成见到名人的状態就是，明明认识也只能装不认识。 “您曾祖父是” 年轻人呵呵一笑，显得人畜无害。 “我曾祖父是民国代总统冯国璋，我叫冯龚，在铁路文工团工作。” 听到是冯国璋的后人，眾人肃然起敬，十分惊奇地打量起冯龚来。 实在难以將这副模样和曾经叱吒风云的歷史人物联繫起来。 唯有李子成清楚，冯龚和他曾祖父的长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呀，原来是华莆先生的后人，失敬失敬。” 李子成演技不错，尽显真诚，同时心里好笑。 这一天见到的名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而且还全都是主动上门的。 和冯龚握手时，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指著可园道：“我前不久將这里买了下来，还未了解过可园的歷史。既然是华甫先生的故居，那我算是沾光了。” 听到李子成隨口叫出曾祖父的字，冯龚红光满面。待得知了他的身份，更是感慨·“ 大作家果然是大作家，连这么生僻的知识都知道。 “当年建成可园的人，是清代的大学时文煜。如今归於李作家名下，正是文脉相承、有始有终旁边几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世界上会说好话的人很多，但能奉承的这般清新脱俗、与眾不同的，倒也少有。 这样的人，必然能混的不错。 见冯龚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忍不住看向可园，李子成乾脆发出了邀请。 “相请不如偶遇，不介意的话，进来作客如何？” 虽然可园曾经是属於冯家的，但那都是老黄历了。他这么说，也是在减轻冯龚的心理负担。 得到邀请，冯龚脸上一喜。 “那叨扰了。”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將可园要回来。 虽然现在各地都在清退房產，但那是针对特殊时期的。可园在建国后就收归国有了，並不在此列。 再说了，这么大的园子，就算给了他，他也养不起。 冯龚的心態不错，从来不为祖上的荣光执，颇能安贫乐道。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跳出藩篱，反而自身取得了不错的荣耀。 跟他相比，叶大英就是相反的例子了。 后来还发出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结果遭到了外界的指责和討伐。 进了可园，眾人心境各自不同。 叶晶、叶大英连连臥槽，嫉妒的眼晴都红了。 陈健功、梁佐想的是，写书这么赚钱吗？ 那是不是我们努努力，也行？ 冯龚则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曾祖父的痕跡。 只可惜，沧海桑田，当年的风云人物也已化为青烟，消失的乾乾净净了。 再说了，这里他从未来过、住过，除了心境澎湃之外，倒也没有多少感触。 王硕最直接，一把抱住了李子成的大腿。 “硕愿拜为义父，从此以后膝下终身尽孝。” “滚蛋！” 李子成太知道他什么德行了。 “以后你们来家里玩，行。別人，不行。” 崑崙大酒店、海马歌舞厅的教训，常看年代文娱文的不要太清楚。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家里，变成这帮傢伙们的聚会场所。 还好他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了，到时候李庚和贝聿成住在这里，他们可没有理由上门胡闹。 所思所想被李子成无情拒绝，王硕恶向胆边生。 “嘿，这么有身家的人黑我们烤肉宛，李子成你的心真黑呀！” 叶晶和叶大英反应过来，也对李子成声討不休。 李子成就势下坡。 “好好好，我请客，总成了吧？” 如果能用一顿请客，打消这帮傢伙拿可园当根据地的想法，还是非常值得的。 最主要的是，现在又多了陈健功、梁佐和冯龚。 他们仁和王硕三人初识，让王硕他们仁请客说不过去。 这仁货口袋里的子儿恐怕也不够付饭钱的。 李子成去找著了《人民文学》，两帮人各自给了一本。 王硕等人如获至宝，当场就要翻看，被他阻止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走吧，烤肉宛地干活。” “成爷局气！” 见他不但大方，还很主动，几人纷纷朝他竖起大拇指。 有烤肉吃，小说也只能靠后了。 第256章 都是李存保乾的 第256章 都是李存保乾的 特殊时期过后，烤肉宛改回原来的名字，也恢復了曾经的生气。 李子成等人一进来，就被沸腾的人气所激。加上空气中瀰漫著强烈的肉香，不饿也饿了。 找了位子坐下，李子成拿王硕逗乐子。 “虽然今儿个这顿饭不用硕爷掏钱了，但怎么吃硕爷是不是得安排一下啊？你不会没来过吧？ 王硕登时就怒了。 “少踏马埋汰人，这四九城大饭店、小馆子、老字號，还有我没吃过的？写文章，咱认输，確实不如你。但是要说这四九城的吃喝玩乐，今儿个爷们就让你好好瞧瞧。你且学著吧。” 他抬手吆喝来了服务员，乾脆利落地安排上了。 “烤牛肉先来两盘，不够再加。” 第一句话就给服务员干不对劲了。 烤肉宛，当然是以烤肉闻名。来这的人，当然也是奔著吃烤肉来的。 可烤牛肉也好、烤羊肉也好，那可不是一般的贵。 但凡来的吃客，基本上都是点一盘，然后加点別的菜，这样才能过一回癮。 这一上来就要两大盘子· 这一桌的人，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会是坑蒙拐骗的顽主吧？ 王硕被这眼神瞅不乐意了。 “你怕啥？这孙贼付钱。人家是大作家，还能少了你们饭钱啊？” 服务员也不愧是京爷，居然接的上话茬。 “哟，看不出来啊。咱们这儿作家也是来过不少，齐白石先生更是咱们这儿的常客。还未请教这位，可有墨宝传世？” 叶晶吡牙。 “您呢，也狗眼看人低。这位虽然年轻，不敢和齐白石相提並论，那也是响噹噹的一位。 《伐木人》看过没有？《高山下的环》看过没有？” 服务员登时神情不一样了。 “哎哟喂，您就是李子成李作家？我先前还在《大眾电影》上见过您的照片呢。哎呦呵，您真人可比照片帅多了。” 李子成也被夸的挺高兴的。 “既然如此，能便宜点不？” 服务员退避三舍。 “您写书里吧，书里啥都有。” 一群人哄堂大笑，並不觉服务员冒犯。 一来这年头服务员可是大爷，殴打顾客都可以不找理由的。二来四九城的人就是这么逗壳子， 习以为常。 王硕果然是个会吃的。 又点了荒爆散丹、蹄筋牛舌、溜卷果、醋溜肉片木须和烧饼，都是烤肉宛的招牌。 “今儿个主要是为了照顾成子，所以选择了文吃。要说过癮，那还得是武吃。” 来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王硕口舌翻飞。 “这咱们这一帮子人，各个端著调料碗，围著炉子你爭我抢，那才过癮呢。” 想像那个画面，李子成噗嘴笑出声来。 “早知道选武吃好了，保证让你们一口都吃不到。” 他对自己的武力值非常自信。 这边说说笑笑，菜还没上来，人却找了过来。 一个小老头，怒气冲冲的，到了李子成跟前。 “你就是李子成？” 这是来找事的？ 李子成疑惑看去。 不认识啊！ 不过看对方的模样，似乎没啥威力可言。 这年头又不流行碰瓷，对方就算倒地上李子成也不怕。 “我是李子成，大爷您有事？” 他这一承认，老人登时火力全开。 “呸，你这黑心玩意儿，真是不当人子。怎么就有你这么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啊，你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嘿嘿嘿，老头，嘛呢？嘴巴放乾净点，成子招你惹你了？” “为老不尊，找茬是吧？” 王硕等人登时闹腾起来。 就连冯龚这麻杆似的，都开始挑选合適的兵刃。 凳子不行，有点沉。 筷子也不行，有点短。 桌子更不行，搬不动。 哎呀，临上阵了才发现时不我与啊！ 李子成倒是很冷静，总不能真拳打敬老院吧。 “大爷，俗话说得好，判刑还得有个罪名呢。不知我哪儿做的不对，惹著您老了？您好好说说，让我死了也能目啊。” 对於他的涵养，老人眼里闪过一抹讚赏，但还是怒气冲冲的。 “那好，我问你，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为啥要给靳开来写死？靳开来凭啥不是战斗英雄？” 呢·. 一桌子人的气焰完全散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面面相。 可他们安静了，烤肉宛里的其他客人都跟著闹了起来， “对，老先生说的对。李作家，你今儿个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凭啥那么对靳开来？” “我家那口子昨晚上看的，一边看一边哭，到了今天早上眼晴肿的跟桃子似的，都要去找你算帐呢。” “谁说不是呢！太可气了。靳开来多好的人呢，那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凭啥受那冤枉气？” 好傢伙，本来好好的美食天堂，瞬间变成了李子成的批判大会。 群情激奋，让这帮子人全部瑟瑟发抖，恨不得逃之天天。 李子成也是满头冷汗。 这年头的读者战斗力似乎有点强啊！ 虽然不会寄刀片，但好像可以直接出刀啊！ “停！” 情况紧急，他赶忙大吼一声，好似张翼德倒拔林黛玉，短暂压制住了场面。 就在王硕等人为他忧心，大家等著他解释的时候，他神色一变，委屈的跟杨白劳一样。 “大爷，各位，你们——你们错怪我了呀！” 他的眼眶说红就红，配上漂亮至极的脸，著实能博得好感。 “书，各位都看了。应该都清楚，我就是个协助的。这本书的主作者，他是李存保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子成做起这种事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当初写的时候，我就苦口相劝，不能这么干啊。奈何那李存保不是个好说话的，完全將我的意见置之度外，坚持要这么干。哎，为了这事，我和他吵了又吵，闹了又闹，可胳膊拧不过大腿， 实在是阻拦不住啊！” 饭店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產生了疑虑。 诚如李子成所说，《高山下的环》作者情况，大家都清楚的很。 排在第一位的，確实叫李存保。 李子成在他后面，显然不是主要负责人。 看来是错怪好人了。 “那好，那个李存保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和他说道说道。” 看不出来，老先生老而弥坚，性情极其火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存保碰到他，恐怕要倒霉。 身为朋友，李子成岂能不顾道义？ “他就住在《人民文学》招待所，您找过去就能见著他。” 李子成要为自己申辩。 他真不是有意出卖朋友的，只是被多隆附身了。 所以要怪，就怪多大人好了。 第257章 有「爱」的文学大佬 第257章 有“爱”的文学大佬 “这李存保真不是个东西！” “回头我就给他写信，非得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我不写信，我直接去找他。他要是不把靳开来的结局改了，看我抽不抽他。” 四周食客骂骂咧咧，找到了出气的对象，倒也散了。 王硕、陈健功、冯龚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子成，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当然了。 最主要的是，李子成光辉伟岸的形象在他们的心目中破灭了。 这傢伙在做人方面，是真不当人啊！ 他们都开始为李存保可怜起来。 李子成可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 做过政客的人，脸皮厚是基本素质，甩锅是拿手好戏。 他只注意到，那位最开始找上来的老先生还站在一旁，甚至还微微弯著腰，观察著端上来的醋溜肉片木须。 那抽动鼻子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动嘴品尝了。 看著挺可爱的，李子成便发出了邀请。 “老先生，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咱们以食会友，如何？” 新奇的说法让老先生眉眼抖了抖。 “小友也懂得吃？” 李子成顺手为他拉开椅子。 “人生第一事，吃饱万事足。只要懂了吃，人生起码能少去一半烦恼。” 这话一出来，老先生登时鼓掌连连， “说的好！说的好！难得遇到同道中人，实在是畅快。” 见他如此洒脱，显然不是凡人。 “未曾请教老先生名讳，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 在礼节上老先生倒是隨意的很，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我叫汪曾琪，閒云野鹤一枚，今日叻扰几位小友一顿美食。” 他说的轻鬆，李子成、陈健功、梁佐三人呼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色之中满是郑重， “哎哟，原来是汪先生当面。” 王硕、叶晶、叶大英、冯龚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找上李子成的老者，正是以好吃而闻名的作家汪曾琪老先生。 他今天在家里刚刚看完了《高山下的环》，对书中靳开来的遭遇气的火冒三丈。实在无处发泄，便决定出来寻找美食慰藉。 烤肉宛是他经常光临的地方，对这里的烤肉和荒爆散丹情有独钟。 没曾想，刚刚走进来，还在寻找位子呢，就听到《高山下的环》作者李子成也在这里。 那还了得？ 登时就上前来一顿火力输出。 老先生写了一辈子的文章，大多平和温暖，趣味幽默，不大喜欢在文字中表述苦难。 结果见著靳开来这种苦中之王的，所以才那么破防。 等听了李子成的解释，也知道自己的做法过於唐突，老先生的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待李子成邀请他共享美食，他是很心动的。 他虽然常来烤肉宛，但也有好几样美食没有吃过。 就比如这道醋溜肉片木须。 老先生在特殊时期遭遇了困难，回来后经济方面颇为拮据，还要接济孩子，因此在吃的上面就只能苦中作乐。 不过他到底是洒脱之人，没有因为陌生人的邀请就不好意思。 施施然坐下来，也坦然了自己的名號。 今日他人以善待我，日后我必报之桃李。 反正知道了李子成的名號，不怕没机会回报。 结果没想到几个小年轻反应这么大。 汪曾祺虽然淡泊名利，但被如此尊重，心里还是高兴的。 “今儿个咱们大傢伙都是吃客，美食麵前无大小，千万別拘谨。” 李子成三人这才满怀激动地坐下来。 王硕耐不住好奇，捅了捅李子成，小声问道：“这位—谁呀？” 李子成对他的不学无术非常鄙视。 “《沙家浜》没看过？《红岩》没看过？” “呀！” 这一下不得了，几个不明就里的筒子终於知道碰到真神了。 但凡是中国人，谁能听过《沙家浜》啊？ 甚至里面的每一句词都能倒背如流。 “你那《伐木人》写的多好，读之令人心气昂扬。《高山下的环》好是好，就是太屈了。 要是你亲自来写，该多好啊。” 吃著美食，汪曾琪还在对小说的事耿耿於怀。 可不能给老先生气出好列来，李子成赶紧找补。 “您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忙著把这本小说拍成电影，实在是分身乏术。” 听到《高山下的环》拍成电影了，汪曾琪登时关心起来。 “拍的如何？不会也像小说这么气人吧？” “那哪儿能啊！” 李子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电影才不像小说那么悲痛，因为更悲痛。 不过李子成说错了吗？ 没说错呀。 更气人和气人，到底是两回事。 即將出国，成为了李子成最大的底气。 就算到时候老先生气爆了，总不能追到美国去削他吧？ “汪老，您是烤肉宛的常客和餐餮，这里的美食有何说道，您给讲讲？” 要说中国文坛谁的文章写的最好？ 这恐怕难以评断。 但要说哪个文人最会吃？ 那非汪曾琪莫属。 美食就美谈，能吃出不一样的境界来。 不过汪曾琪却心境大变，摇头苦笑。 “你们年轻人赶上了好时候，更该奋勇搏浪之时，吃喝玩乐的事切莫贪恋。饮食不过小道，就算是再精通也无大益。” 他这一生始终积极乐观，哪怕身陷困境也能苦中作乐。 他出生於国家衰落之际，成长於风起云涌的时代，但一生所系却只在自得其乐。 每每反思，也不禁殊为遗憾。 更加不想年轻人学习自己，错过了这好不容易到来的新时代。 老先生自我否定，李子成却不认同。 “饮食可不是小道，更是关係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吃什么、怎么吃、吃的好不好，更是关係到国家富强的头等大事。更不要说煎炒烹炸之间，更融合了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和思想。单单箇中滋味，儘是人生的酸甜苦辣。”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人间烟火气，最抚世人心。” 在座诸人尽皆停箸，为这句话所感，內心惊艷。 汪曾琪更是翻江倒海，数十年的人生快速在记忆里流转。 他赫然发觉，李子成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概括了自己一生的文思。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朋友，果然有些道行， 第258章 上映前夕【月票加更】 第258章 上映前夕【月票加更】 “高朋满座，筷箸翻飞，共围炙子话家常。这便是烤肉宛的趣味所在，不分贵贱，不分老幼， 同享一锅之食。” 有汪曾琪这个老在，眾人一边吃喝一边听故事，別有一番趣味。 此老对生活有一种很高境界的认知，任何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风趣满满，惹人心怀舒畅。 就连王硕、叶晶他们这几个號称老四九城的，在人家面前都甘拜下风。 李子成尤其点了王硕。 “你的文章不离京味，而这种味道就在市井之间的烟火气里。汪老今儿个这番话，那对你的帮助可不小。多用心记了，今后再动笔的时候就有了人味。” 別看王硕平常混不吝的，但这个时候贼明白。 “汪老，我敬您一杯。” 吃了一顿肉，拌进了不少文化、典故，大傢伙都很知足。 出了烤肉宛，汪曾琪和大家告別。 “等你的电影上映了，我可得好好去看看。看书憋的一肚子气，不发泄不痛快。” 李子成忙道：“您老住哪儿？到时候我给您送电影票去。” “哟，这感情好。 汪曾琪也知道，就《高山下的环》这个热度，等上映的时候怕是一票难求。所以也没客气， 跟李子成说了地址。 送別了汪老，冯龚也提出告辞。 “今儿个叨扰了各位，铭感五內。等赶明个小弟做东，还请赏脸。” 冯龚为人处事非常老到，言辞做派十分捧人。虽然才认识他，但大傢伙都对他印象不错。 王硕拍著胸脯。 “以后有事你说话，我们兄弟隨叫隨到。” 陈健功和梁佐也道：“等你演出的时候，我们去捧场。” 李子成就没跟他客气了。 “电影票我到时候给你送去，有没有一起看电影的人呢？需要几张？” 听他这么一说，冯龚也脸红起来。 “那麻烦您，两张就行。” 看来是有对象了。 “行，到时候把嫂子叫上，让我们也认认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 冯龚只觉得这一天的经歷蛮神奇的。 不过是想看看家里的老宅，谁曾想新房主是李子成这个大名人。其他人也不是平凡之辈，就此搭上了交情。 对於他这个京城的初来乍到者，显然是一个好的开局。 各地电影发行公司的代表来的很快。 不快不行啊！ 《伐木人》的票房可是在那摆著呢。 各家电影公司因为这部电影赚的盆满钵满，在上级领导面前都能挺直腰杆。 现在《高山下的环》未映先热，文学版都已经卖疯了。 小孩子都知道，电影肯定大爆。 那么就要面临上一次相同的情况， 抢拷贝。 说起上一次的发行工作，各家电影公司全都是苦水满腹啊。 只因为拷贝的生產速度完全跟不上观眾的需求，送片员累趴下了一大片，观眾们还是怨声载道耽搁时间最长的，是上海的大光明影院， 观眾们足足过去了四个小时，才看到下一份拷贝。 愤怒的观眾差点没把电影院给拆了。 还是影院经理请示了上级之后，掏钱给观眾们买了点心、汽水，好好安抚才没酿成乱子。 所以这一次各家代表云集京城，全都摩拳擦掌，绝对不让上次的事再发生了。 尤其是在看片会之后，互相之间看向彼此的目光，就跟杀父仇人一样。 谁敢跟老子抢拷贝，说不得血溅当场。 结果到了订购会上，气氛完全不同。 陈玻亲自主持会议。 “知道你们各家需求旺盛，所以这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第一批的一千个拷贝，已经製作完成。 后续也在赶製当中，肯定能够满足你们的需要。” 有了上次的经验，电影局和中影也知道未雨绸繆，把工作都做在了见面。 虽然一千个拷贝肯定无法满足各地的需求，但这只是第一批的。有了这个数量打底，各家发行公司的火气都降了下来。 隨后的会议中，都能心平气和地进行商议。 最终，拷贝的订购数量果然不出所料，超过了《伐木人》的纪录，直接突破了四千。 就这，各家公司还有点不满意呢。 因为其中的五百多个拷贝，被部队和各个单位给瓜分了，压根就没进入订购渠道来。 他们这些发行公司在电影系统內部牛逼哄哄的，可对上部队、铁路、电力、水利等各部门，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和拷贝订购一样迅速的，就是电影的上映时间。 这个不是根据各地的情况自行安排的，而是国家统一命令。 1980年10月1日晚18：00，必须同一时间上映。 这种情况下，其他的电影都必须让路，毫无道理可讲。 但也方便了李子成，他很快就拿到了电影票。 一咨。 外面一票难求，他这里直接要了一沓。 话不多说，先去送票。 “你——.你怎么来了？” 邱佩柠从歌舞团走出来，看著坐在自行车上的李子成，俏丽的脸庞很想绽放最美的笑容，又有些志芯和委屈。 上次的试探过后，她是有些受伤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躲在单位里，想用工作麻逼自己。 奈何每每午夜梦回，某个討厌的身影总是不请自来。 尤其不能听歌。 walkman里的日语歌也会幻化成某人的样子，不停地扎她的心。 她到底是骄傲的女孩，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去找李子成。 就是没想到。 她不去就山，山来就她了。 “给你送电影票，我就猜你买不到。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看著手里的电影票，邱佩寧所有的幽怨登时化为乌有。 虽然他们歌舞团也会组织观影，但怎么能和他亲自送来的电影票相比呢？ 不过心里再怎么高兴，她也是女孩子。 “就一张呀？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 儘管李子成没那方面的心思，但不代表他不懂女人心。 “什么话？到时候一起看。” 这一次邱佩柠到底没绷住，登时笑容灿烂，抢夺了太阳的璀璨。 “你好心好意给我送电影票，我也不能没有表示。嗯我请你吃饭吧。” 好不容易出来了，邱佩柠不打算就这么快回去。 反正回去了也没事做。 最主要的是，如果现在就回去了，下次再见到这张脸，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他就要去美国留学了，真是看一次、少一次。 第259章 厨艺对决 第259章 厨艺对决 “说到吃呢，正好我要去拜访一位很会吃的前辈。你有事没？没事的话陪我一起去？” 李子成发出的邀请，让邱佩柠笑顏更盛， 別说没事，就算是有事也得扔掉不管。 她熟练地跳上自行车后座，玉臂轻舒，就环住了李子成的腰。 这其中的变化，李子成自然感觉到了。 毕竟上次的时候，这姑娘还只是抓著他的衣服呢。 真是的！ 明明没招惹啊！ 只是当朋友处的。 天气正好，心情舒畅，他自然也不好去计较。蹬起自行车，一路往甘家口而去。 到了地方，开门的是一位清雅的老太太。 “你们是—” 李子成不敢怠慢。 “施阿姨，我叫李子成，是来拜会汪老的。” 老太太立刻露出笑脸。 “啊，是老汪提及的小朋友啊。快进来，快进来，欢迎你们来家里作客。” 施松青將两人迎进门，又朝著书房的方向喊道：“老汪，老汪，你的小朋友来啦。” 邱佩柠跟著李子成进了屋，好奇地四处打量。 只见不大的居室，四处可见笔墨画卷，风雅之气扑面而来。 汪曾琪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是李子成，高兴的像个孩子。 “哈哈哈，小子，咱俩果然有缘。我正写字呢，你就来了。” 他越过李子成，注意到一个漂亮至极的姑娘跟著，容貌上和李子成简直是绝代双骄，不由得心中惊嘆。 “这位姑娘是——” 李子成介绍了邱佩柠的身份，又问道：“您老写字，与我算什么缘份啊？” 汪曾琪乾脆拉著他的手，带著两人进了书房，然后指著书案上还未乾的墨跡，道：“你看，这是不是缘份？” 邱佩柠从李子成的背后探出头来，看到宣纸上的字流畅瀟洒，不见稜角，一如那十个字尽显自在。 【人间烟火气，最抚世人心。】 连她小小的年纪，都从中感受到了平凡、热闹的生机和气息。 李子成也是眼前一亮，伸手就去拿，嘴里叻叻的。 “你这老头，人家的话也不付版权费就用，像话吗？就拿这幅字来顶吧。” 汪曾琪登时不干了。 “嘿，臭小子，你真是活强盗啊，抢劫都抢到家里来了。” 看著这一屋子的墨宝，李子成恨不得全部打包。 “我不管，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带点什么回去，那不是白来了嘛。” 汪曾琪和施松青对他的耍赖捧腹大笑，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慈祥。 年纪大了，对小辈就愈发喜欢。 自从儿女长大工作搬出去后，老两口虽然过上了平淡寧静的生活，但也少了儿女承欢膝下的乐趣。 难得两个小辈上门，又作娇憨之態，自然让他们开心。 当然了。 这种事李子成、邱佩柠来做，才会让长辈们欢喜。 要是换成陈小二、李幼彬，汪曾琪和施松青非得报警不可。 “你既然喜欢，等会儿挑两幅字画就是了。” 和別的大家不同，汪曾琪对於自己的字画並不如何看重。遇到隨缘的人，很乐意分享。 “哎哟喂，那真是谢谢您了。” 汪曾琪文、字、画三绝，艺术水准非常高，颇具收藏价值。 他赶紧对邱佩寧指点道：“汪老的作品自成一家，收藏起来，过个几年价值连城。等会儿记得，专挑好的拿。” 那大声密谋的架势，惹得二老哭笑不得。都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湖孙一样的晚辈了。 说笑过后，李子成拿出电影票。 “之前答应了您老的，特意送来两张电影票。等看了之后，还得请您二老给指点指点。” 见李子成言出必行，汪曾琪十分高兴，关心地问道：“电影里靳开来的情节改了吧？” 看来靳开来的事，他是过不去了。 “您放心，已经改了。” 李子成可没说谎。 確实改了。 小说里靳开来的內容，和原版是一样的。 之所以如此，在於李存保的写作习惯。 李子成审稿的时候也没有去纠正，而是尊重了李存保的写法。 毕竟文学载体不一样，需要给人物建立充分的渲染，照顾到每一处的细节。 而电影时间有限，只好精练重点。 就是不知道，当汪曾琪看到靳开来在电影里比小说里更催人泪下时，会不会找李子成拼命？ “家里难得来客人，还是食道中人，我亲自下厨，咱们以食会友。” 汪曾琪让施松青將电影票收好，挽留李子成两人吃饭。 与洒脱之人，行洒脱之事。 李子成也不推谦让，笑道：“那您可得拿出真本事来，別看我年纪小，我这嘴呀可刁著呢。 这话激的汪曾琪来了傲气。 “哟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在我面前这么高调的呢。成，今儿个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手艺。” 邱佩柠立刻乖巧地道：“我来帮您，摘菜、切墩我最拿手了。” 汪曾琪最喜欢这种庭院之间的热闹。 “那好，小柠帮我摘菜、洗菜，你小子来烧火、切菜。我跟你说呀，这会吃之人必须得会做才行，否则的话根本品味不到菜色之间的真諦。” “谁说我不会做？我跟您说，我在家的时候，那也是负责厨艺的。” 李子成挽起袖子，无论如何不能让汪曾琪小瞧了。 “真的吗？我不信。” 汪曾琪发出鲁豫之问，成功刺激到了李子成。 进了厨房，一老一少之间的气氛就微妙起来。 “我做一道凉菜，松蛋拌豆腐。” “我也做一道凉菜，芝麻酱拌腰。” 汪曾琪面色凝重起来。 “我热菜做一道狮子头。” 李子成针锋相对。 “那我就做煮乾丝和咸菜茨菇汤好了。” 汪曾琪这个气呀。 “我——我我—” 施松青赶忙拦住。 “你什么你？就这么多吧。再多，家里也没有东西了。” 得亏汪曾琪是餐餮，平素注意收集食材。否则的话，就他俩报的菜名，换成別的人家想做还没得做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受到限制让汪曾琪很不高兴。 “臭小子，你把煮乾丝让给我。” 看著一老一少斗气的幼稚样子，邱佩柠在一旁捂嘴偷笑。 像她这样的军人家庭，平时可从未有过这般轻鬆自在的气氛。 果然选择和李子成出来是对的。 有的吃，有的玩，有的拿，还有的乐。 第260章 投桃报李 第260章 投桃报李 “哟，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年纪轻轻、白白净净的，手艺如此了得。” 人多好办事，一桌精致的席面很快弄好。 汪曾琪对於少比李子成做了一道菜耿耿於怀，抢先品尝了煮乾丝。 煮乾丝的做法可不像菜名那么简单，即使在淮扬菜里也是很考验手艺的名品。 之前李子成说要做煮乾丝的时候，汪曾琪是无限怀疑的。 他出身江苏高邮，对淮扬菜那是最熟悉不过，深知煮乾丝的难度。 待李子成动手后，看到他嫻熟的手艺，汪曾琪就安心了许多。此时吃到嘴里，仿佛瞬间回到了幼时的家乡。 “敢放盐，敢放料，你小子这是准確抓住了淮扬菜的精髓啊！” 邱佩柠跟在后头尝了一筷子，登时极致的鲜在舌头上绽放，好似浑身的毛孔都开始愉悦的呼吸。 这让女孩的一双妙目，情不自禁地锁定在了男人身上。 这要是抓住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能满足口腹之慾？ “可惜没有海米和虾仁，总归是差了点火候，不过您这火腿是真地道。” “嘿，果然是行家。” 汪曾琪朝李子成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是最正宗的金华火腿，要点不？等会儿走的时候给你拿点？” 別看汪曾琪对书法、画卷什么的很隨意，但是对於食材却很吝嗇。也就是李子成对了他胃口， 否则的话那是真不会给的。 但他有好心，李子成却只能拒绝好意。 “唉，算了吧。我马上就要出国了，有那好东西也没机会享用了。” 吃了一顿美食，李子成和邱佩柠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汪曾琪將两人带到书房，指著一墙的书画道：“你们俩喜欢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邱佩柠已经知道了这位老人是顶尖的文豪。此时可以得到墨宝，不免跃跃欲试。 但她还是很矜持的，先看向李子成，准备听听他的意见。 李子成的目光从诸多作品上一一扫过，突然会心一笑，指著一幅画道：“这幅可能赠予晚辈？” 他看中的画，让汪曾琪颇为惊讶。 只因为李子成选中的画，乍看起来並非什么惊艷之作，而且也確实不是汪曾琪艺术最高的作品《口外何所有，山药西葫芦》 画面质朴，不过一蘑菇、一西葫芦、一山药而已。 在汪曾琪疑惑的神情中，李子成笑道：“口外何所有，只为口中物。” 汪曾琪哈哈大笑，上前將画作取下来，交到李子成的手中。 “等你从美国回来，咱们再尽口舌之癮。” 轮到邱佩柠了。 她不是很懂字画，只好看向李子成。 “秋色无私到草，丽质天成自芳华。这幅画与你最符，相得益彰。” 李子成指著《秋色无私到草》为她选择了作品。 长轴画卷中，一株粉正浓艷时，青色枝接天连地，显得孤高而绝立，確实和邱佩柠清冷的气质很配。 “丽质天成自芳华”这一句就让邱佩柠心怒放，哪里还去想的太多。 “那我就要这幅了，多谢汪老相赐。” “我之画作，多为嬉戏自娱，能得你们喜欢就好。” 汪曾琪並没有文人的傲气，也不觉得自己的作品如何了得。既然有人喜欢，他也很乐意相赠。 亲自取下画作，为邱佩柠包好。 今日一行，送了电影票，吃了一顿饭，还得了两幅画，可谓是收穫满满。 然而就在要告辞时，李子成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桌角放著一叠稿纸。 他好奇之下拿起，立时心动。 “汪老，您又有新作了？” 虽然只看了个开头，他就意识到这是汪曾琪的名作《受戒》。 “此文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些回忆，没有什么太深刻的主题，又涉及到宗教，只是自得其乐。” 李子成听出来了，这篇文章汪曾琪是不打算发表的。 可他明明记得这篇名作是面世的了，而且还是汪曾琪最有名的代表作之一。 心里一动，李子成提议道：“汪老，您已有十多年，不见作品面世了。不知道有多少书友翘首以盼，如盼甘霖。如果您信的过，我帮您將这部作品投了如何？” 汪曾琪好笑不已。 “臭小子，我要想投稿，难道找不到地方吗？ 虽然阔別文坛已久，但汪曾琪自信十足。毕竟他的亲朋故旧遍布文坛各处，有的是渠道让作品面世。 “这部小说题材也好、风格也好，都跟当下的风气不符，一个闹不好，还会引起风波。你就別操心了，小心惹上麻烦。” 老先生虽然天性乐观，但长久的苦难还是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想再来一次。 乾脆写了作品，束之高阁。 但李子成是过来人，深知什么危险都不会有。 “您也知道，我最近忙著电影的事，能跟许多地方说的上话。就让我拿去试试，实在不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身为作家，有了作品不想发表吗？ 当然不是。 汪曾琪只是怕惹上麻烦。 他虽然也有许多朋友、故交，但大多都集中在文坛。哪怕名声斐然，但並不掌权。 在作品的风险评估上，显然不能跟李子成相比。 就像李子成说的那样，他能找到拍板的人。 汪曾琪沉吟半响，终於將稿子交到了李子成的手里。 “如果实在不成，不要勉强。” 只送了一次电影票，就得了汪曾琪一顿饭，还得了两幅画。 李子成早就想著能从什么方面补偿，现在要是帮著汪曾琪將《受戒》给发表了，他也算是尽了一份情谊。 从汪曾琪家里出来，李子成送邱佩柠回去，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感受到伟岸的身躯为自己挡住了秋阳的毒辣，邱佩柠的心情无比轻快。 “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什么？” “你在汪老家里说的话。” 李子成心说，我说了那么多话，我哪儿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但他和女人相处的经验很丰富，深知这个时候不能迟疑。 “当然是。” 邱佩柠嘴角轻抿，宛如明亮的月牙，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李子成凝耳细听，分明是《听得见我的声音吗》的旋律。 她的声音，李子成听到了吗？ 第261章 借花献佛 第261章 借献佛 因为得了一幅画，所以邱佩柠不打算回歌舞团，而是回家。 李子成调转车头，將她送到了总装大院的门口。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 里面都是熟人，被人看到，风言风语少不了。 再说了，门口还有警卫，得接受盘查。 两人在门口分別在即，邱佩柠愈发不舍。 “拿了你的walkman，还蒙你赠送电影票，本来就很过份了。这次又多亏了你，又得了一幅名家字画，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李子成呵呵一笑。 “咱们是朋友嘛，有福同享，別那么计较。” 这是计较的事吗？ 只有获取，没有回报，如何长久？ 邱佩柠的想法，让后世的xxn火冒三丈。同时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李子成精心准备一份礼物。 “回去吧。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就不来找你玩了。等电影上映那天，咱们一起去看。 李子成送给邱佩柠的电影票，和他自己留下来的是连坐。送人家女孩子电影票，总不能送完就拉倒了。 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邱佩柠抱著画，满脸笑意、幸福地看著男孩的身影远去，这才蹦蹦跳跳地进了大院。 一路回到家中，没想到有人在家。 “哟，你怎么回来啦？这拿的什么？” 母亲看著她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接过来，才发现是一幅字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你怎么想起搜罗这玩意儿？” 邱佩柠抱著母亲，目光却凝聚在画上， “这是汪曾琪老先生送的，今天我们去他家里作客了。” 母亲很会提取重点。 “你们？” 邱佩柠这才发觉说漏嘴了，小脸一阵紧张，连忙找补。 “呵呵，妈，你看这画多好啊，咱们是不是裱起来掛上？我爸整天舞刀弄枪的，弄的家里都一股子硝烟味。咱们来点文气，中和一下。” 看著闺女没事瞎忙的样子，母亲神情凝重，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不对劲的源头心情却很好，一边骑著车、一边哼著歌，就回到了北影。 结果刚刚进了屋，就看到一个浑身包裹著煞气的身影。 他转身欲走，却不得。 被那人八步赶蝉、登萍渡水、踏雪无痕、草上飞追上，一把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哪里走？” 李小琳咬牙切齿，正手拧、反手拧，差点把李子成拧成陀螺。 “哎哟哟，哎哟哟，耳朵要掉啦！小琳姐，饶命啊！” 听他叫的悽惨，李小琳总算是住手了，但是不撒手，生怕他一溜烟跑了。 “小混蛋，你当初是唧个答应我滴？为啥子出尔反尔？” 好嘛，气的四川话都出来了。 李子成疼的吡牙咧嘴，眼泪都落下来。 “我的姐！亲姐！我冤枉啊！” 李小琳手上又加了一把劲。 “你冤枉？你莫不是看人家《人民文学》牌子亮、名气大，做了叛徒噻？” 李子成赶忙叫屈“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等我说完，就算杀了我，我也认了。” 听他这么说，李小琳想了想，这才气哼哼地鬆了手。 “好，莫怪老子不给你机会。你今儿个要是说不清爽，老子拆了你滴骨头燉汤喝。”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就是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李子成饶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去惹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巴蜀女人， 他贼眉鼠眼地转了转，在其他人戏謔当中，终於找到了说辞。 “小琳姐，你是不知道啊，我当初为了保住稿子，究竟做了怎样的努力。就凭咱俩的关係，我肯定是要把稿子给《收穫》的。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呀！是韦上將他一意孤行，下令必须投给《人民文学》的。” 见李小琳没有动武的跡象，李子成胆子稍微大了一些。 “当时我可说了，《收穫》那是咱们文坛四大名旦之首，配得上《高山下的环》。你猜韦上將怎么说？” 李小琳脸色阴沉。 “他怎地说？” 李子成开始挑拨离间。 “韦上將压根不听，他还出言讽刺呢。“我只知道《人民文学》，《收穫》是哪根葱？』你听听，你听听，琳姐，我都替你生气。这你能忍？你得给咱们《收穫》正名啊。千万別让我瞧不起你，咱找他韦上將算帐去。” 见李小琳不哎声，李子成继续火上浇油。 “你怕啥呀？你咋就不敢跟韦上將干一架啊？” 李小琳一跃而起，对著李子成就是一顿九阴白骨爪“混蛋小子，你连老子都敢坑，看老子今儿个不弄死你。” 又是一顿鸡飞狗跳，最终以李子成满脸开而告终。 让李小琳去找韦上將说理？ 莫说她了，她老子也不成啊。 “唉，怎么就不是我们《收穫》的呢？四百万份啊，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李小琳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缸子水，说起《高山下的环》销量就满腹酸水。 是的。 就在昨天，《高山下的环》销量突破了四百万份，直接创造了中国文学刊物的销售纪录。 李子成知道的更多。 不光杂誌卖疯了，李存保这个第一作者更是忙的飞起。 部队甚至给他安排了一架专机，好方便他去全国各地作报告演讲。 而他每到一地，都能掀起学习《高山下的环》的热潮。 远在南疆保家卫国的指战员们，更是成为了当下最火热的明星。无数的读者將对他们的敬仰、 爱慕，化作数不清的信件，飞跃千山万水，送到了前线。 全国各地更是发起了踊跃捐款的活动，为前线的指战员们输送各种物资。 为此，李存保和李子成还收到了前线的指战员的感谢信。 李子成更是收到了指战员们用子弹壳做成的玩具坦克礼物一件，被他以最珍重的態度妥善保管了起来。 那些豪宅、那些名画什么的，在这份礼物面前不值一提。 李小琳恼火归恼火，其实也知道，《高山下的环》飞了怪不得李子成。 国家意志面前，他也只有听从的份。 就是销量越好，她越难过啊， “不行！事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你小子得给补上。《高山下的环》我就不计较了，你得再给我们《收穫》写个稿子，不能比《高山下的环》差了。” “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我告诉你，別以为你要去美国留学了就能逃避。要是不答应，老子杀到美国去也要收拾你。” 冷颶的杀意让李子成瞬间清醒。 写稿子是来不及了，但是他还有別的啊。 他赶忙將汪曾琪的《受戒》掏出来，递到李小琳的面前。 “姐，虽然我暂时没有稿子，但是你看看这个，保证不差。” 第262章 合作搞活 第262章 合作搞活 “可惜，汪老的文章虽好，却不適合我们。” 李小琳当然知道汪曾琪。 得知李子成的手里有汪曾琪的新作，一开始也是惊喜的。但看过了之后，她选择了拒绝。 《收穫》一直以中国文坛的先锋者身份自居，更注重语言的实验性突破和哲学思辨的文本构成汪曾琪的小说，清新雋永，平和淡泊，具有深厚的人文精神和诗性魅力。 好小说是好小说，但和《收穫》的调性不符。 见李小琳不要，李子成可有的说了。 “吶，是你不要的，不是我不给。所以啊，你可怪不到我。” “呵，臭小子，敢在老子面前耍无赖？” 李小琳什么人，岂能轻易放过了他？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睡沫一口钉，说过的话就得算话。你欠了我们《收穫》的，就必须得还。明年六月之前，我必须得看到新作。否则的话，我就杀到洛杉磯去找你算帐。” 冷颶的杀气让李子成浑身发寒， 这年头的编辑都这么囂张吗？ 事情过后，他才关心起李小琳的来意。 但说起这个，李小琳神色黯然。 “茅老时日无多了。” 听到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难免晞嘘和惋惜。 鲁郭茅、巴老曹。 这不仅仅只是文坛的一代符號，而是大时代之下中国人思想精神澎拜的象徵。 可是如今，茅盾也要追隨鲁迅、郭沫若、老舍而去了。 这不单单是文坛失去了一位巨匠，也是民族精神的一种损失。 李小琳拍拍李子成的肩膀。 “茅老在病中还坚持看完了《高山下的环》，对你的新作非常欣赏。说你是文坛新锐，作品的思想昂扬向上，带著前所未有的民族自信。”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高山下的环》是有原版基础的，但经过一个人的手笔，就必然会沾染上一个人的精神这一版的《高山下的环》里面所充斥的昂扬向上和民族自信，並非是他刻意为之。 而是他来自於中华民族重回巔峰之时，傲视天下的盛世景象所浸染的结果。 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著，但会深刻影响一个人的魂魄和意识。 诚如盛唐百姓的昂首挺胸、二战后美国人的肆无忌惮。 可不管怎么说，茅盾的讚赏对他这样的后辈来说，显然受用无穷。 “琳姐，我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李小琳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想。 “那过段时间我去医院的时候叫你。” 李小琳回去照顾巴老了，汪曾琪的作品没有带走。 也不知道被汪曾琪知道自己作品被退稿，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李子成倒是不担心。 他决定让《受戒》回到它该回到的位置，於是溜溜达达去了《京城文艺》。 “哟，这谁呀？光芒太盛，晃的我们眼睛都睁不开了。” 当李子成出现在眼前时，张德寧夸张无比， “你这人” 李子成装作恼火。 “我好心好意给你送稿子，你就这么埋汰我？算了，走了，我去《十月》好了。” “唉唉唉，嘛去？你这孩子，怎么不识逗呢？真成腕儿了，开不起玩笑？” 一听说他是送稿子来的，张德寧立刻变脸，好像八爪鱼一样將他扣住了。 “成子来送稿子的？” 《京城文艺》也是四处漏风，很快其他人就知道了。 李青泉、李拓冲了过来，呈左右夹击之势，生怕李子成跑了。 就这情势，李子成不留下点东西，显然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而当他將《受戒》拿出来后，別人还未如何，李青泉“哟呵”了一声。 在大家的好奇中，他解释道：“七月份的时候，在一个座谈会上，有人提到了这篇文章。我当时挺好奇的，就跟老汪要，可他不给。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原来的歷史上，汪曾琪就是將稿子交给了李青泉，最终才发表在了《京城文艺》上。 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李青泉索要的时候，汪曾琪没给。 可能是不想坑了老朋友吧。 但缘份就是这么奇妙，多了李子成一个媒介，《受戒》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受戒》的篇幅不大，不过一万两千字。 几个编辑凑在一起，仅用了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还是汪老一贯的风格，读之令人心神开朗。” 李拓喷喷连声，眉宇间都带著笑意。 汪曾琪的文章素来有一种魔力，那就是能让人心情变好。 不管多么艰辛、苦难、酸楚的事，从他的笔下写出来，总是別有一番趣味。 得了一篇好稿子，张德寧当然开心。 毕竟这篇稿子是李子成交给她的，那么她就是负责编辑。 在如今其他刊物迅猛崛起的时期，《京城文艺》能得到一篇这么好的稿子，殊为难得。 不过她也有担心的。 “主编，这稿子能发表吗？” 当下的文坛是什么风气，大家都很清楚。 《受戒》既不像其他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更不像李子成的作品贴合改开大势。 这部作品在当下是一个另类。 张德寧也不確信这部作品要是发表出来的话，將会面临什么。 李青泉也有点拿不住，突然找上了李子成， “稿子是你送来的，你应该有思路吧？” 和大家的疑虑不同，李子成智珠在握。 “儘管发表就是。” 前世发表了都没事，这一世有他干涉，就不信还能差了？ 別人或许不知道李子成的能量，但李青泉的地位可是很清楚的。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便有了谱。 “那好，就安排在下个月发表吧。” 下个月，就是十月份，有这么一篇好文章，也能让《京城文艺》有个好收成。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从这一期开始，《京城文艺》正式更名为了《京城文学》。 给汪曾琪的新作找到了合適的归宿，李子成告辞回北影，结果这边有人在等著他。 “成子，我又来寻求合作了。” 廖明祖风尘僕僕，但精神旺盛， “你是来要《高山下的环》里面的配乐的？” 李子成不得不感慨，廖明祖的消息是真灵通啊。远在广东，都能掌握第一手的情报。 廖明祖嘿嘿一笑，傲然自得。 “別人如何不说，你李子成的电影作品，还能少得了好的配乐？怎么样，这次还是交给我们太平洋影音吧？”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对了，《说句心里话》和《咱当兵的人》我们也想放到新专辑里。” 李子成本来就想和太平洋影音再次合作，毕竟人家给钱是真痛快。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立时有了一个主意。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人，这一次咱们搞个大的活动。” 第263章 巡迴演唱会 第263章 巡迴演唱会 “活动？什么活动？” 李子成的举动，让廖明祖摸不著头脑。 他们太平洋影音就是搞音乐专辑发行的。 按照他的想法，从李子成这里拿到《高山下的环》配乐，回去之后灌录出来就可以发行了。 收益分配方面，参考《伐木人》就行了。 说起《伐木人》的配乐专辑销售情况，廖明祖就合不拢嘴。 这张专辑完全卖疯了。 截止到他来京城时，黑胶唱片已经卖出去了一百多万张。磁带就更多了，超过了两百万盒。 这个意义可不仅仅只是数据和收益上的，还是对中国音像製品行业的。 1975年，我国建成第一条磁带生產线。但因为处於特殊时期，基本上没有什么產能，更没有多少可以灌录的產品。 改开以后，人们对於文化娱乐產品和精神文化的需求日益增大，也迎来了磁带生產的春天。 相关厂家一直都在寻找机会。 结果没想到，太平洋音像发行的《伐木人》专辑让厂家的生產线连轴转，一下子进入了超级繁忙的阶段。 难道在这个基础上，李子成还有新样？ 等到第二天，看到黄震等人的时候，廖明祖人都麻了。 哥们，我就生產磁带而已，需要搞的这么大吗？ 李子成不管他，而是说了自己的计划。 “各位领导，《高山下的环》里面的配乐你们也听了，质量绝对不在《伐木人》之下。刻录成专辑，售卖肯定是不差了。但我就在想，能不能通过音乐，来帮助电影进行宣传呢？同时如果做好了，也算是我们电影开发的一步妙棋。” 领导当中，司徒惠敏反应最快， “你是说新星音乐会？” 他是部里负责相关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任何文娱活动都需要报到他这里来的。 见领导知道，李子成更加高兴了。 “没错，我是看了新星音乐会的相关报导，才產生了想法。” 新星音乐会，是改开之后国內举办的第一场对外售票的演唱会。 这个活动由《京城晚报》举办，產生了极大的影响。 通过这个活动，诞生了朱明英、苏晓明、郑绪嵐、任燕、吴国松、李墨、远征、王静等一干歌坛新星。 就在昨天，这场演唱会开始对外售票。 结果不到三个小时，三万多张门票销售一空，充分证明了广大群眾的需求有多么旺盛。 虽然新星音乐会的阵容很强大，但李子成就不信了，能比得过他的电影？ 这个收入，《高山下的环》也可以赚啊！ 而且还可以帮助电影进行宣传，有效帮助国家的意识形態宣传。 但这种事嘛，必须要有上头的许可和主持才行， 这也就是李子成说的计划。 “马上就要到十一了，到时候咱们的电影就会上映。广大群眾看了电影，必然会喜欢上其中的配乐。虽然售卖磁带可以让广大群眾获得听歌的渠道，但演唱会的效果会更好。” 他开始兜售自己的计划。 “在演唱会上，咱们可以让电影的主演、片中角色的原型登台，如果由主演们来演唱和表演， 是不是效果会更好？各位战斗英雄的现身说法，是不是能更加感动群眾？” 如果说搞演唱会只是增加收入，几位领导未必上心。 他们虽然欣喜电影可以赚钱，但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显然考虑的更多。 可是一说到宣传的事，几位领导全都严肃起来。 黄震问道：“你的打算是，在电影上映期间，举行一场演唱会，和电影配合宣传？” 李子成摇头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惊人。 “不是一场，而是巡迴演唱会。”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懂了。 贺静之追问道：“什么是巡迴演唱会？” “巡迴演唱会，就是採用流动的方式，到各地分別召开，力求吸引更多的听眾。” “不行！” 黄震断然否决。 他也说出了理由。 “如果是一场演唱会的话，咱们准备准备，还是没问题的。可要是全国各地的跑，成本和时间就不说了，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搞啊。” 领导的疑虑，在李子成这里根本就不算问题。 “那如果不只是咱们单独来搞呢？” 司徒惠敏和他最是亲近，说话也没有什么顾虑，笑骂道：“混蛋小子，藏著掖著干什么？有什么快说。” 廖明祖坐在一旁，看著李子成和大佬们谈笑风生，心里可是震撼极了。 对於这个年轻人，今后恐怕要更加慎重地对待了。 即使司徒惠敏不催促，李子成也会一一讲解的。 “咱们的电影上映，靠的是各地的发行公司。可以说，他们在各地都人地两便，更加熟悉当地的情况。而电影的收益情况，更加和他们息息相关。那要是在当地举行一场电影主演和观眾的见面会，对於电影的宣传是不是很有帮助？这个好处最终是不是会落在他们的头上？而且举办演唱会的收益，他们也有分成，他们愿不愿意合作和出力？” 李子成开始往里面掺沙子。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终极目標。 那就是为中国电影指出一条正確的前进道路。 在他的影响下，电影厂、从业人员以及附属產业，都开始在思想上有所转变。 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向更加广阔的领域深入。 这一次，他打算把各地的发行公司拉上战车。 前世中国电影陷入困境的时间段，各地的发行公司和电影院线，在许多文章中都是充当著反派角色。 垄断髮行、瞒报票房、盗录偷卖等等，確实很让人气愤和无奈。 並且这些问题一直持续到了新世纪，给中国电影包括整个娱乐文化產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如果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娱乐文化从业者，他当然要去打击和制止这种现象。 但他的本质上是一个政客。 站在政客的角度，解决所有矛盾才是根本之道。 这些发行公司和院线公司，其实也是中国电影发展的受害者。 因为处在时代当中，他们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他们的许多做法，固然有贪心作票，但也有生存的压力导致的。 盘子就这么大，好处就这么多。不能做大的情况下，当然要互相爭夺了。 而发行公司和院线公司仗著掌握终端的优势地位，自然表现的就很像反派。 那如果能给这些环节开发出新的盈利渠道呢？ 归根结底，打造中国电影的良性循环，才是李子成的根本目的所在。 第264章 打样 第264章 打样 洋洋洒洒的计划，震惊了各位领导。 但仔细听了之后，又发觉很有操作性，更且意义非凡。 《高山下的环》是非常重要的国家任务，从诞生之日起就肩负著意识形態宣传的责任。 他们这些领导也在思虑，该如何扩大影响。 只是他们的思路，还是过去的老一套。 从未想过，可以藉助电影和小说的风潮，来一场更加贴近群眾的演唱会。 电影，他们都是看了的。 其中的插曲和配乐，他们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全都是好歌好曲子啊，到了现在他们还能时不时地哼唱两句呢。 利用这样的音乐搞演唱会，能不能成功？ 这几乎都不需要怀疑。 现如今的大眾根本没有多少享受文化娱乐的渠道，任何演出都会受到追捧。 毕竟新星音乐会的热度珠玉在前。 更不要说，李子成还提议要在演唱会请来真正的战斗英雄，让他们现身说法，那意义就更加重大了。 “我看行。这件事搞好了，对於我们的文化事业將会起到极大的示范作用。” 黄震心动了。 作为文化主管，这是他的职责范围。 他更加清楚，这件事搞好了，能让自己的生涯履歷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重要的是，他距离退休不远了，没有多少顾虑。 韦少校也是一样的態度。 “长久以来，我们的军队距离人民群眾有点太远了。可是我们的军队和人民的关係，是鱼和水的关係。是时候让我们的军队重新回到人民群眾的身边，重新建立军民鱼水情了。” 作为特殊时期过去之后的第一任总政负责人，韦少校最头疼的就是，如何恢復人民军队的定位李子成的提议，毫无疑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现在部里和总政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也就意味著这件事具备了实行的可能。 但李子成並不满足於此。 “各位领导，举办演唱会简单。但如果只是做这一件事，未免太过於浪费天赐良机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就此机会，来探索一下文化事业的未来方向？” 贺静之笑道：“你儘管畅所欲言。” 大佬给背书就是好。 李子成態度一变，严肃了许多。 “长久以来，我们的各级文化单位，都是靠国家拨款来维持运营。这固然是因为各级文化单位肩负著国家宣传的重要使命，但不得不说，这也成为了国家財政的沉重负担。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看看能否让我们的文化事业寻找到自身造血甚至反哺国家的途径呢？” 几位领导一听就明白了。 陈玻问道：“就像和太平洋影音合作那样？” 之前《伐未人》的操作，可是让他们惊艷不已。 尤其是长影厂通过这部电影，居然实现了巨大的盈利，真正地为国家节省了一大笔財政支出。 今年的各大电影厂的財政支出方面，长影厂就比其他厂少了一大截。 因为这件事，部里光是討论的会议都开了好几次，许多人都觉得，可以推广长影厂的经验。 这件事上报后，高层也颇为认可，號召电影行业探索发展的新模式。 归根结底，都是钱闹的。 这个时期的国家，缺的不仅仅是外匯，內部也同样缺钱。 更准確地说，是缺少让钱流动起来的途径， “准確地说，是在上次合作的基础上升级叠代。” 李子成图穷匕见。 “如果举办演唱会的话，来自各个文艺团体的歌手是不是要计算报酬？他们所属的单位是不是也应该获取收益？就比如说阎维玟同志，他隶属於总政歌舞团。如果他来参加这次的演出，我们是不是需要和总政歌舞团达成协议，並在协议基础上支付给总政歌舞团相应的费用？” 这个说法让几位领导眉头紧皱。 “这种演出是国家任务，没有支付费用的必要吧？ “可我们举办这样的演唱会，会有门票等各种收入。总不能我们赚钱了，却让別人白白劳动吧？” 只一句话，就让各位领导沉默了。 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只要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司徒惠敏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你说门票等各种收入？举办演唱会的话，不就是门票收入吗？” 李子成嘿嘿一笑。 “咱们这演唱会只要办起来，热度绝对在新星音乐会之上。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可以邀请厂家来打gg呢？如果给他们展示產品的机会，他们需不需要付费？” 演唱会该怎么赚钱，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没有人比李子成更懂。 至於搞gg招商，合不合適去年3月15日，瑞士雷达表在中国推出了改开后的第一支gg。 既然有此先例，演唱会为何不能照做？ 但新样一个接著一个，让各位领导都有点把握不准，场面一时沉默。 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下不定决心啊。 他们的顾虑，李子成当然明白。眼珠子一转，他提议道：“不如我们提交一份报告上去，请上面夺如何？” 做事，尤其是做大事，一定要学会借势。 《高山下的环》是国家级任务，这就具备了群邪辟易的基本条件。 只要不是傻子，哪怕是再顽固的人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置喙。 如果在此基础上，举办演唱会、支付演出报酬並gg招商等事宜得到了的认可，那么就消除了一切隱患。 这才是李子成敢如此大动作的根本原因。 不像新星音乐会，虽然是《京城晚报》举办的，热度也很高。但《京城晚报》才是什么级別的单位，有许多事根本扛不住。 因此在新星音乐会上，背负著爭议的李谷伊和仅仅十三岁的程林错失了登台的机会。 而《高山下的环》演唱会，只要得到了首肯，那將无往不利。 只要能够成行，那么就等於给中国的文化娱乐行业起到了打样的作用。 其中的gg商业运作、演出经纪事务、文化单位的创收模式、文化工作者的商业活动等等，也都有了具体的依据。 哪怕因为形势的关係会出现反覆，但只要基础打下了，整个文化娱乐行业依旧可以找准方向， 顺著他打造的模式避免了许多弯路。 第265章 做局 第265章 做局 《关於配合电影宣传的演唱会筹划事宜》的报告书提交上去后，上面很快做了批示。 【新时期、新气象、新思想、新办法。我们要鼓励勇於尝试的精神，探索全新的文化事业路线。】 掌到这个批示，上上下下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等於拥有了免死金牌，可以放心大胆、畅通无阻地搞了。 “那个新星音乐会搞的非常成功，据说人山人海。那还是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如果等我们的电影上映了，一定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 黄震畅怀大笑，信心十足。 电影他看了的，泪水没有少流， 而能让他这样一辈子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革命都情不自禁流泪的电影，不可能不成功。 这就是演唱会举办和成功的基础。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能想的明白。 “小傢伙，现在水到渠成了。演唱会怎么搞，说说你的思路吧。” 韦上將越看李子成是越喜欢， 很少见到这么年轻又大胆、又有思路的后辈了，將来必定不同凡响。 可惜自家的姑娘才两岁多，要不然真希望招做女婿。 李子成也就是不知道，否则的话肯定嚇环了。 您家闺女那可是玩军舰的，咱这小身板可不如舰炮硬朗。 获得了许可，李子成火力全开。 “我们的演唱会有电影作为后盾，只要加上足够的宣传，必然会起到相应的宣传作用。重点是，该如何举办？” 他乾脆站起身来，走到黑板前，將自己做好的示意图掛上。 “各位领导请看，我的思路是这次的巡迴演唱会，以部里、总政主办，中影承办，各地电影发行公司、院线公司协办。如果能够做到一省一场演唱会的话，將会在宣传和收益上取得双丰收。” 这样的演唱会收益会非常丰厚，这是可以预见的。 李子成没有將其揽在手里，而是打算將盘子做大，让更多的人，更多的部门受益。 就比如中影集团。 其实这样的活动，本不需要中影参与进来。 中影是电影发行公司，和演唱会、音乐没啥关係。 但考虑到中影在未来將一直是中国电影发行的唯一部门，权力之大，不可忽视，李子成还是將中影拉了进来。 而且中影是各地电影发行公司、院线公司的顶头上司，有中影参与，统筹起各地的举办来才会更加顺风顺水。 这个意图很简单，各位领导都看的明白，愈发对他讚赏起来。 能在大利面前而稳重，不贪而存公心，可为人杰也。 “这次的演唱会將会是改开以来文化领域难得的盛事，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关注。而演唱会不管举办多少场，因为场地的限制，必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所以我建议將中央电视台、中央广播电台列为合作伙伴。可以通过电视、广播播放的方式，面向更多的受眾。” 演唱会是比较封闭的活动，场地再大也不过容纳几方人。 可这个时期喜欢音乐的人有多少？ 那是根本没法统计的。 只有电视、广播才是最好的传播途径。 司徒惠敏已经了解了李子成的思路，问道：“如果电视和广播播放演唱会的话，需不需要付费？” 李子成私底下曾跟他说过，想要通过这个活动，展示一下收益情况，看看能让多少部门、多少人受益。所以在运作环节，他很是关心。 “当然要收费，毕竟我们的付出需要得到回报。” “这样的话，恐怕电视台和广播台方面不会答应。” 贺静之觉得这个办法不好。 这年头电视台和广播台可不是什么狗大户，照样穷的叮噹响。 要不然《西游记》开拍的时候，也不会到处找钱了。 但李子成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当然要全力运作。 “之前说过gg的问题。既然我们的演唱会可以进行gg招商，电视台为什么不可以呢？” 去年在电视上就已经出现过gg了，这种事物並不稀奇。 当然了，如果单独让电视台、广播台进行gg招商，他们肯定不不敢。 都怕犯错误嘛。 但不要忘了，这次是国家任务，而且还得到了最高批示。 即便是特事特办，也不会有人干扰和阻挠， “我们的演唱会情况，必然会受到大眾的关注和响应。能够通过电视机和广播收看、收听到演唱会的內容，可以帮助电视台和广播台吸引更多的观眾。电视台和广播台完全可以此为卖点，对外进行gg招商。我们再从这些收益中获取分成，实现多贏的局面。” 这个办法並不难，只是还没有人想到。 李子成也不怕电视台和广播台赖帐。 开玩笑，这可是部里主持的活动。 剩余的话他没有说，但几位领导也都反应了过来。 现如今缺钱的可不只是电影厂和各个文艺团体，电视台、广播台同样如此。 国家每年拨付给电视台、广播台的资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如果电视台和广播台能够自身实现盈利，国家的负担又將减轻一大截。 这是李子成和卖大碗茶的思路差异。 卖大碗茶的是向外，希望通过文艺创匯的方式反哺国內。 老实说，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在国力不强的情况下，其实並不具备操作的空间。 而且即便真的创匯了，也是直接进了国家的口袋。底下的各个部门、从业人员能够从中受益的，也十分有限。 到时候內內外外无数人眼红，下绊子、使坏水、捣乱破坏的事情不要太多。 李子成则决定扩大內部市场。 先把內部的市场活力搞起来。 因为內部在市场、商业运作上一片空白，所以只要稍微搞一搞，就会效果十分显著。 当然了，他敢这么做，前提条件是有最强力的支持。 並且他只搞特例，不搞普及。 別人只以为他是胡闹一气，过去了也过去了，那么忍一忍也就行了。 殊不知，特例变成泛例，往往就在转换之间。 到时候各个部门、各个层面全都得到了好处，见识了新局面，还能安贫乐道？ 等这些声音和需求匯聚到一处，那就是变革的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谁都不知道，李子成做的一手好局。 第266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266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李子成小同志，万分感谢啊！” 演唱会的计划得到通过，各方响应的非常积极。尤其是中影，更是知道此举意味著什么。 因此中影总经理张俊祥亲自登门拜访，连连表示感谢。 “张总，您太客气了。中影是咱们国家电影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掌管著电影发行一事。这一次的演唱会，也是为了配合电影发行和宣传嘛。在这方面，中影才是专家。” 李子成目的达成，好话说尽，拉近了和张俊祥的关係。 確切地说，是和中影的关係。 只要这次的事办成了，今后他在中影就有了一份情谊在。日后再搞电影的话，会得到许多助力。 他谦逊，张俊祥也是如此。 “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等大家都坐下后，张俊祥关心地道：“老实说，怎么搞演唱会，我们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件事啊，还得你能者多劳。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肯定无条件配合。” 苏耘、汪洋等人坐在一旁，看著素来高傲的中影居然这么痛快，不由得喷喷称奇。 同时他们也从李子成的做法中，学习到了许多东西。 当然了，学到了归学到了，能不能用那就是两回事了。 李子成能让各个方面信服和配合，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能把盘子做大，给大家提供足够的利益。 说白了，就是他有创造力。 换成苏耘、汪洋等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自家的利益，必然要和中影等部门进行爭夺。 那样一来，肯定会矛盾日深。 具体怎么操办，李子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我们制定好的计划，是打算在全国各省都办一场演唱会。这件事要想做成，得各地电影公司配合才行。” 有了各地的配合，场地、手续、组织、宣传、后勤等方面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各地公司都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但对於具体的操作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著手，就等你解惑呢。” 恐怕各地公司更加关心的是利益分配吧。 李子成门清，但看破不说破，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我们要到各个地方去开演唱会，那么就各地单论。比如在京城的演唱会，那么就交给京城的电影公司操办。等到事后结算时，也只跟京城的电影公司对帐。同样的道理，天津的话就跟天津的电影公司，上海的和上海的，广东的就和广东的。” 他这么一说，张俊祥等人就明白了。 这个办法很直接，但不得不说，也很公平。 在谁家的地盘上开演唱会，谁家就参与利益分成。简单明了，不会出现帐目不清、分配不均的情况。 这是李子成早就考虑到的地方。 要是將所有的巡迴演唱会笼统为一个整体，等到全部结束后在结算，一来时间跨度太长，二来各家公司肯定会因为分配多少的问题闹起来。 毕竟各地的经济发展是不平衡的，收入上肯定会有很大的差距。 “这个办法好，各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张俊祥等人商议一番，当场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而利益分配方面，还有其他的部分。 “这一次咱们的活动，参与者不单单只是各地的公司。演出的歌手和他们背后的文工团、歌舞团等，为了配合咱们的活动也都付出了，所以我的意见是，在总收入当中要给人家支付报酬。” “这” 中影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迟疑。 毕竟从前都没有这么干过，他们也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具体的分配比例，肯定要和各家单位详谈，事先划定好比例。不过中影是承办单位，肯定是占大头的。” 李子成是打算把一切的利益分配环节，都用合同的方式设定好。 说不得，將来这些模式会成为文化娱乐產业的范本，也能提前让相关从业者意识到商业化的玩法。 既然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中影当然不会再有意见。 “那好，就这么办。” 和中影谈好后，李子成將情况匯报到部里，黄震便召集了四家电影厂、中影、各个需要参与的文艺团体、中央电视台、中央广播电台等部门，开了一个集体討论会。 在这个会上，李子成的方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其中中央台和中广台甚至比中影还要积极。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这次的活动中，他们两家可以对外进行gg招商了。 去年雷达表在电视上投放gg，支付的费用让中央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手里其实握著一个宝库。 奈何能不能卖gg，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现在李子成从另外的角度帮他们开了口子，虽然只是特例，但只要这次办成了，让上面看到益处，就很有机会解禁。 各家单位协调完毕后，关於《高山下的环》演唱会的gg迅速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上，全方位、无死角地让广大群眾知道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高山下的环》热度爆棚，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討论热潮。 这样的演唱会，当然是反响热烈。 中影、中央台等单位，光是接听群眾的諮询电话就忙的不可开交。 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恐怕这个巡迴演唱会要大爆特爆了。 而伴隨著演唱会的討论热度，另一件事更是吸引眼球。 那就是巡迴演唱会的gg招商。 多新鲜呢！ 演唱会不就是听歌看表演的嘛，怎么还能打gg呢？ 一时间，各处都在观望，想要看看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个等待並不长久，有人直接找到了北影来。 “李子成同志，这位是宋槐桂女土，这位是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先生。他们想要和你商討一下演唱会的gg招商事宜。” 外事部门的同志为来者做了介绍，引起了大家的惊呼。 李子成当然也很意外。 不过看向宋槐桂的目光里满是晞嘘。 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不但认识，而且关係匪浅。 前世他第一次征战夏纳电影节並斩获金棕櫚奖盃时，就是这个女人替他忙前忙后，为他牵线搭桥，可以算是他的恩人。 时过境迁，他们却以不同的身份再次相遇了。 第267章 皮尔·卡丹 第267章 皮尔·卡丹 宋槐桂是一个传奇的人。 她的人生经歷，足以写成一本书。 首先，她是新中国涉外婚姻第一人。 尤其是她的婚姻，乃伍豪同志亲自批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几代的荣光。 其次，她是中国的时尚教母。 是她將时尚、走秀等概念引入的中国，建立起了中国最初的时尚行业。 也是她第一个带领中国的模特走出国门，完成了在国际上的第一次走秀。 那张中国模特手持五星红旗、乘坐篷汽车穿越凯旋门的照片，是中国时尚行业的標誌性丰碑。 “李作家，久仰大名。” 宋槐桂並没有因为李子成年轻而有任何傲慢，相反目光里满是欣赏。 无论在何时何地，年轻而有才华並且取得了成就的人，都会被最大程度的重视。 因为这代表看前途无量，又活的长。 得罪这样的人，也许当下不会怎么样，日后就难保了。 甚至会祸及子孙“宋女士太客气了，您將时尚引入中国，开创了国內新时期的新气象，更加令人佩服。” 两人客套了一番，宋槐桂將皮尔·卡丹介绍给李子成。 “这位是来自法国的顶级服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先生，我们这一次来，是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想要和你交流。” 对皮尔·卡丹，李子成也是满怀敬意的。 不说这位老先生对於中国的友善，单单他敢为天下先，第一个闯入中国市场，就令人无比佩服。 “皮尔·卡丹先生，欢迎来到中国。” 听著李子成熟练的法语，皮尔·卡丹大吃一惊。 “哇，真是想不到，你的法语居然让我有了回到法兰西的感觉。” 李子成和他握手，笑道：“我们中国迟早有一天也会发展的像法国一样好，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您就分不清哪里才是故乡了。” 幽默的话语迅速拉近了双方的关係，皮尔·卡丹也开了心怀。 “李先生，你是我到中国后，遇到的最为开朗的人。和你交谈，真的非常愉快。” 隨后，他又將身边的一位东方女子介绍给了李子成。 “这位是我的助理高田美女士，你们都是东方人，应该有许多共同语言。” “高田美女士，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对於皮尔·卡丹的这位日本助理，李子成也是非常熟悉的。 前世就曾在她暮年之时交流过，是一位心思细腻、见识卓绝的大家。 而听到他流利的日语，高田美比刚才还要惊讶。 “真是想不到，李作家您连日语也精通吗？” “我出身於长春电影製片厂，那里有许多精通日语的人，我是从那些前辈处学来的。 而且我和李香兰女士有旧，我的女朋友也是日本人，她叫中岛美雪，是一位歌手。” “天仁也？” 高田美愣是没忍住，表现有点失態。 在大家的好奇中，她解释道：“中岛美雪小姐是我们日本最为厉害的女歌手，拥有著数不清的歌迷。真是没有想到，她和李子成先生有著这样的渊源。” 李子成十分清楚皮尔·卡丹前来的目的，所以不该藏拙的时候就不需要藏拙。 “哈哈，我和美雪因为音乐结缘。《旅人之歌》、《习惯孤单》都是我为她打造的作品，不知高田美女士听过没有？” 这一下不得了，高田美居然直接鞠躬行礼，同时眼晴里满是星星。 “啊，那位子成君原来就是李先生吗？作为一名生活在海外的日本人，我最喜欢的歌曲就是《旅人之歌》了。李先生，不知可否为我签个名呢？” 在她身后，皮尔·卡丹和宋槐桂面面相。 来之前，他们当然调查过李子成的情报。 满以为他在中国年少成名，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没有想到，居然在日本也有如此地位。 两人都预感到，这一次前来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达成了。 双方坐下来后，因为李子成懂得法语，所以皮尔·卡丹可以流畅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得不说，李先生拥有著无上的勇气，开创了中国商业领域的先河。gg招商这个创举，將会给中国社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面对他的讚嘆，李子成十分淡然。 “这些都是国外玩过的东西，我的做法也只不过是借鑑而已。相信在不远的未来，这样的事情將会变得寻常。” 皮尔·卡丹深邃的自光里闪炼起来， “看来李先生对贵国的开放持有非常坚定的信念啊！” 李子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道：“一个数亿人口的国家解决贫困和温饱问题的决心，永远都不需要怀疑。” 这番话让皮尔·卡丹衷心鼓起掌来，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李先生，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筹划的演唱会正在gg招商，所以找了过来。不知道我们皮尔·卡丹可否在这样的演唱会上打gg呢？” 外国大肥羊主动送上门来？ 李子成儘管早就猜到了，但还是高兴坏了。 虽然去年举行的时装走秀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皮尔·卡丹进军中国的进程依旧不算顺利。 社会刚刚开放，旧有的风气还没有散尽，人们接受新事物的態度还不够。 为此皮尔·卡丹也在发愁，正在寻找破局的方法。 结果突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演唱会进行gg招商的事，这让他惊为天人。 难道真正的中国和他认识的不一样？ 也能做出这么纯商业化的事情来？ 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这对於自己的时装品牌来说，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前不久的新星音乐会，他可是去现场观看了的。 虽然演唱会的品质於他的眼光而言，只能算很普通。但蜂拥的人流还是让他意识到， 这种活动对於中国人的吸引力。 这种场合，毫无疑问是打gg的好地方。 因此面对《高山下的环》gg招商活动，国內的厂家还在犹疑时，他成为了第一个登门的人。 他有意，李子成也有意，商谈起来自然很顺畅。 “皮尔·卡丹先生，不知道你想要达成哪种合作？” 商业谈判开启，李子成也准备开始从法国佬身上多榨些油水出来了。 第268章 示范效应 第268章 示范效应 “我的服装品牌享誉国际，目前致力於开发中国市场，所以想要取得最大的效果。李先生，我想要你们演唱会最显著的gg位，价格上保证让你满意。” 谈判开始，皮尔·卡丹自信满满。 或者说，这个时代的老外面对中国的时候都很自信，尤其是金钱方面。 这两年来皮尔·卡丹走过了中国许多地方，虽然认可这片土地的潜力，但也看到了这里当下的贫穷。 因此在爭取gg位上，他势在必得，並且不认为自己需要付出的太多。 也许只需要一点点的代价，就能够拿到最大的宣传效果。 只是很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李子成。 好不容易碰到个老外主动上门，这要是不一口吃个肥的，那可太对不起那么多的穿越前辈了。 李子成表面上保持著最淡然的微笑，问道：“那么您是想要一次性的演唱会gg位， 还是所有演唱会的gg位呢？” 这一下就让皮尔·卡丹的神色凝重起来。 “你们的演唱会，难道不是统一gg位的吗？” “呵呵，当然不是。” 李子成为他倒了茶，详细介绍道：“我们的巡迴演唱会，每一场都是单独进行gg招商的。毕竟您也知道，我们中国有那么多的省级行政区，而不管在哪里办演唱会都会大受欢迎，想要做gg的人將会络绎不绝。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们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看似推心置腹，但潜台词也明白告诉了皮尔·卡丹，咱们一切用钱说话。 皮尔·卡丹当然听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和他遇到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这个年轻人並不会耻於谈利，相反在谈钱的时候十分直白，也丝毫不掩饰野心。 虽然这样让他很意外，但从谈判和合作的角度来讲，反而让他更加舒服。 毕竟他在国外进行商业活动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 “我要所有演唱会的最好的gg位。” 皮尔·卡丹已经下注中国市场，自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个巡迴演唱会要走遍全国，如果拿下所有的最好gg位，岂不是等於一下子就將皮尔·卡丹的品牌宣传到了中国的所有地方？ 这可是他之前想办而办不到的。 李子成就知道他会这么选。 “如果这样的话，价格方面將会比较昂贵。毕竟您也知道，我们將会对您的產品起到多么大的帮助作用。” 皮尔·卡丹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李先生，请你报价吧。” “五百万法郎。” “咳咳咳—” 皮尔·卡丹差点没被茶水呛水。 他恼火地放下茶杯，神色十分不善。 “李先生，我是抱著诚意来的，你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宋槐桂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份了一些。 “小李，皮尔·卡丹先生是带著最真挚的爱来到中国的，你不该这样对待一位国际友人。” 哪怕对她心存敬意，李子成也不苟同她的话。 “宋女土，我对皮尔·卡丹先生同样十分尊敬，但我更加尊重商业规则。” 他转向皮尔·卡丹。 “我们的演唱会將会在三十多个省级行政区举办，就算每场演唱会的观眾为五万人， 那么就是一百五十多万的受眾。除此之外，还包括电视、广播、报纸以及街道gg、地面宣传等多种途径。您是商业领域的传奇，应该知道，最终受眾过亿都是可能的。这么大的宣传效果，我才跟您要五百万法郎的gg费，很多吗？” “nonono...“ 谈起商业来，皮尔·卡丹所有的儒雅隨和全都消散了。 “李，我承认你的判断。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国家现在还很贫穷，哪怕再多的人知道我的品牌，但是能够购买的人群数量肯定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这並不符合我的预期。” 李子成摆出了法国人最討厌的美国人的耸肩动作。 “对不起，先生。我和您洽谈的只是gg合作，討论的依据也是我们打gg所能取得的效应。至於您的销售预期，这似乎不在我们的权责范围內。” 我是给你打gg，又不是给你卖东西。 皮尔·卡丹这个鬱闷。 来到中国后，他最苦恼的就是中国人不太懂得商业规则，谈论什么事情都磕磕绊绊。 结果呢，现在遇到了懂商业规则的———· 可你也太懂了吧？ “一百万法郎，这是我的最高预期了。如果你不能答应的话，那我寧可不做这个gg了。” 皮尔·卡丹咬牙切齿，最终给出了底线。 一百万法郎？ 李子成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大约三十五万人民幣。 多吗？ 放到全球的gg行业里，这个价钱怕是路边一条。 但有句话皮尔·卡丹没有说错。 这里是中国。 三十五万人民幣的gg费用，绝对是惊爆眼球的。 没有和皮尔·卡丹商討之前，李子成对於gg招商的最高预期，也不过是五万人民幣。 超过这个价格，他是不相信国內的厂家能够接受。 但这个价格，他总觉得还有拉扯的余地。 思索一番，他又添加了条件。 “如果您能增加到一百五十万法郎，那么我可以让皮尔·卡丹成为我们巡迴演唱会的官方合作服装品牌。” 在皮尔·卡丹和宋槐桂惊讶当中，他徐徐道来。 “在整个巡迴演唱会期间，我们的出演人员包括台上的主持人，都將会穿著皮尔·卡丹的服装亮相。同时我会在各大媒体上对此进行宣传报导。您应该很清楚，只要巡迴演唱会搞起来，我们的出演人员都將变成超级明星。而超级明星的带货能力，您不会怀疑吧？ 就像马龙·白兰度、约翰·列儂那样的代言人。” 嘶·. 皮尔·卡丹不得不承认，李子成的提议让他无法拒绝。 他的服装在中国打不开局面，除了绝大多数中国人过於贫穷之外，没有足够的示范效应也是重要因素。 这才是他搞了模特走秀的原因。 可懂的人都懂。 时尚走秀的服装和人们的日常穿著，始终都有巨大的差异。 真正能够勾起人们购买慾望的，还是服装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 明星代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並且这种办法在国外一点都不稀奇，並且已经展现过效果了。 皮尔·卡丹盯著笑意自信的李子成，只能感慨后生可畏，中国人才辈出。 “好，成交！” 第269章 接踵而至 第269章 接踵而至 “多——多少？” 在座的都是大佬，但愣是发出了大鹅般的惊叫。 不怪领导没见过世面，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百五十万法国法郎，合五十二万人民幣。” 李子成笑嘻嘻地將合约递给黄震，让几位领导审阅、签字，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哦，对了。我特意和皮尔·卡丹说好了，他会直接支付法郎。” 这个时期的中国最缺什么？ 当然是外匯。 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因为五万美元，就让贺静之专程跑一趟长春了。 所以在和皮尔·卡丹达成协议后，李子成专门要求以法郎支付。 皮尔·卡丹对此倒是无所谓，他还省得去兑换了。 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要求李子成给他当一次模特，他要为李子成亲自设计一套服装。 等到京城的演唱会举办时，李子成要穿著衣服登台亮相。 都让人家掏了一百五十万了，献出肉体也是应该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皮尔·卡丹测量好了李子成的身材数据，自去忙碌了。李子成还得把情况向上匯报， 收穫了满堂彩。 “大有可为啊！大有可为！” 黄震查看合约的时候，手都在哆嗦著。 原来他们文化部门不但不是赔钱丫头，还能创造可观的收益啊。 自从当上文化部门的负责人后，最让他无奈的，就是每次去管上面要钱的时候。 上头的领导、財政部门的同事全都恼火不已，质问钱到底都到哪里去了？ 现在的他，只想將合约拍在財政部门同事的脸上。 我们文化部门也是能创收的。 韦上將、贺静之、司徒惠敏等人一一看过合约，又向李子成询问了细节，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新的世界。 “看来文化事业的商业化运作，不但不会拖累国家財政，如果搞好了反而能够成为国家的臂助。” 司徒惠敏作为留学过好莱坞的人，想的更多一些， “怪不得这小子要去美国留学，看来我们应该研究一下，是不是能往美国派遣更多的文艺方面的人才去学习？” 韦上將不需要思考这样，他只关注一点。 “单单一家皮尔·卡丹就已经如此了，要是能多几个gg的话，那岂不是只凭这一项就能抹平演唱会的成本了？” 当初提议举办巡迴演唱会的时候，投入就成为了各相关部门的头疼问题。 结果呢，现在演唱会的事还没有开始呢，就已经有丰厚的收益了。 “要想更多的厂家来投gg，我们就得先进行宣传。” 李子成指著合约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將我们与皮尔·卡丹合作的消息报导出去。 有了这个范例，国內外的厂家才能放下担忧，积极地来找我们合作。” “不错，正应该如此。” 黄震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迅速部署了下去。 就在文化部门完成合约审批的同时，相关的报导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上。 一时之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带给了国人强烈无比的震撼。 一则是让国人认识到了什么是gg？ 二则是感受到了gg的威力。 光是这些报导，就让皮尔·卡丹迅速涌入了国人的心目中，可以说抢占了先机。 “哈哈哈，李，真的是万分感谢。你们的报导，比我们的所有努力都有效果。” 和皮尔·卡丹换约的时候，这位老白男主动拥抱了李子成，向他表达了最热烈的谢意。 “与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在皮尔·卡丹的示意下，宋槐桂將一份精美的盒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李子成打量了一眼，见是香奈儿的男士香水，便欣然笑纳。 “感谢您的礼物，接下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与皮尔·卡丹喝了庆祝的香檳后，李子成回到北影。 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女人在来回溜达。炙热贪婪的目光看著路过的女人，显的不怀好意。 不是吧？ 这年头有人搞百合？ 不等他想著要不要报警时，那女人看到他，一路冲了过来。 “李作家你好，我是中青报的记者於佳佳，想要对你做个採访，可以吗？” 嗯？ 李子成赶忙四处观察。 没发现卖大碗茶的身影啊！ 难道时空重叠了？ 他的动作让於佳佳莫名其妙。 我不是就站在你眼前吗？ 你往哪儿看呢？ 难道你不喜欢女人？ 女人多好啊！ 香香的，软软的，弱弱的。 哎呀，最好拿捏了。 直到看了於佳佳的记者证，李子成才確信，这个时空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確实喜欢女人，也確实做事不太著调。 “李作家，能不能讲讲，你是如何和皮尔·卡丹达成协议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法会引起什么爭议吗？” 宿舍里，李子成给於佳佳倒了茶。 “我们这次的工作是国家任务，已经得到了国家的授权，相信不会有任何爭议。” 李子成先把大旗竖起来。 要是真有人敢爭议，那就准备好受死吧。 “我们的演唱会依託《高山下的环》的热度，如今已经成为了社会现象。广大人民群眾都渴望对这部作品有更多的了解，更加渴望探知那些真实的英雄事跡。我们的演唱会，就是提供了这样的场合。皮尔·卡丹先生准確地抓住了其中的机遇，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相信，他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於佳佳下笔如飞，看著侃侃而谈的李子成，已经將他和妖孽掛上了等號。 这个年轻人身上可挖掘的地方太多了，今后一定要抱紧他的大腿。说不得，光靠他的新闻都能让自己混的飞起。 正说著，有人敲门。 等李子成过去打开后，才发现外面的人不少。 苏耘眉开眼笑地道：“成子，天津海鸥钟錶厂的王亚舟厂长前来拜访，想要和咱们商討一下gg的事。” 当得知皮尔·卡丹以一百五十万法郎的价格成为了演唱会的第一个gg商后，剧组的上上下下就意识到了《高山下的环》似乎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结果转过头来，第二家就找来了。 海鸥手錶厂？ 李子成也是精神一震，情知局面彻底打开了。 第270章 巧妙的宣传办法 第270章 巧妙的宣传办法 有了皮尔·卡丹的示范作用，会有別的厂家找上门来做gg，这完全在李子成的预料之內。 就是没想到，第二个登门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海鸥手錶。 海鸥手錶嘛—· 懂得都懂。 中国人自己的劳力士。 不对！ 做工甚至比真正的劳力士还要好。 不过那是四十年之后的事了。 海鸥手錶甚至因为这件事还火出了圈，给这家老牌国產手錶带来了第二次生命。 “李子成同志，我们是看了你们的gg招商之后特意赶来的。” 王亚舟等人坐下来后，直接道明了自的。 “欢迎欢迎，我们对外招商，广开大门，不拘品牌，全都竭诚欢迎。” 首先表明了態度，李子成更有好奇的地方。 “据我所知，贵厂的手錶销售十分火爆，怎么想到来做gg了呢？” 这个年代手錶可是刚需品，属於大名鼎鼎的三转一响之一。 许多人结婚都得需要这个东西，要不然娶不到媳妇。 而且手錶极其难买，光是弄到手錶券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海鸥手錶厂完全没有必要做gg啊！ “唉，內忧外患呢。” 王亚舟却不见任何喜色。 而他说出来的话，则让李子成刮目相看。 “別看我们厂现在的效益很好，但是將来呢？你也知道，咱们国內手錶品牌眾多。我们海鸥虽然名气不错，但也远远比不上上海牌手錶等同行。可是现在国外的手錶也进来了，將来的竞爭只怕越来越激烈。我们不能只考虑当下，不考虑將来啊。” 李子成不认识王亚舟，前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可是单单凭这番话，他就有些明白了。 为何在国產手錶起起伏伏、烟消云散的大潮当中，海鸥手錶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恐怕正是因为有这样远见卓识的领导人吧。 “贵厂有这样的眼光，能够居安思危，將来的前景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当下的中国手錶市场上有多少个品牌呢？ 后来的人能够说出来的，恐怕只有上海、海鸥、海狮、红旗、熊猫、琼、宝石等廖廖无几几个而已。 可实际上呢，足足有六十几个品牌。 加上这些手錶製造厂都是国营的，在各个地方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自然而然的会形成一定的地方保护主义。 在计划经济时代，这种做法起码可以让各个厂家立於不败之地，加上再有国家扶持， 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是呢，隨著改革深入，市场经济的逐步推行，这种壁垒被慢慢打破。 尤其是地方保护主义面对外来品牌，根本起不到阻挡作用。反而在外来资本的雄厚实力衝击下，迅速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败於自己人之手，反而亡於外人之强。 王亚舟和海鸥厂能够意识到这种危机，做出寻求改变的举动，十分令人佩服。 “王厂长，不知道贵厂打算怎么合作？” 谈到具体的合作方案，王亚舟难掩曙和羞涩， “李子成同志，关於你们和皮尔·卡丹的合作情况，我们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实不相瞒，要我们像皮尔·卡丹那样掏出那么多的gg费，我们实在是做不到。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不自曝其短，李子成也知道这个时期国內的厂家没有那个资本玩这种宣传策略。 他哈哈笑道：“王厂长，你们误会了。我们和皮尔·卡丹的合作只是特例，不是惯例。他们外国佬有钱，当然要多坑他们一些。而你们是自己人，当然要按照咱们的实际情况来商谈。” 这番直白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同时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了。 李子成是一个拥有强烈家国情节和民族情结的人，但凡是能够帮助到民族品牌的事， 他都愿意舍利相助。 “王厂长，你们是做钟錶生意的。要想在gg宣传上小钱办大事，我这里有一个方案，说出来你们斟酌一下。” 王亚舟等人立刻清醒起来，全都凑近了一些。 “李子成同志，不知你有何高见？” 李子成则拿来了纸笔，先是刷刷刷在纸上画了一份演唱会场地的草图。 他指著舞台的正上方。 “时间，对於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做钟錶生意，要想在gg上加深受眾的印象，那么就要在时间上做文章。” 他接著在舞台上方的空白位置，画了一个大型钟錶的图案。 “你们看，到时候將海鸥的钟表掛在这个位置，是不是所有的观眾都能看到？” 海鸥厂的眾人看的眼前一亮。 心想这样的位置，怕不是全场最佳的宣传了。 副厂长刘建明很朴实的问道：“如果把我们的產品放在这样的位置，那了大价钱的皮尔：卡丹会不会不高兴？” 真是善良的人啊，可惜不適合商业竞爭。 你死我活的竞爭，居然还要为別人考虑。 “这个你们不需要担心。一来，皮尔·卡丹是做服装生意的，和你们不在一个赛道上；二来，我这个安排另有深意。” 直到这时他，才揭开谜团。 “这场演唱会是前所未有的盛事，为了彰显其意义，你们说在演唱会开始之前举行一个倒计时仪式，是不是很有必要？” 他顿了一顿。 “既然要举行倒计时仪式，是不是要用到钟錶？” 王亚舟等人虽然从来没有做过gg，但是听到他的描述之后，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为那个画面，完全能够想像的出来。 只要有倒计时仪式，全场观眾都会参与进来。 而在倒计时的时候，必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悬掛於舞台上方的钟表上。 这个宣传效果，真是盖了帽啊！ 王亚舟一时激动，猛地抓住了李子成的胳膊，眼眶都红。 “李子成同志，这个办法太好了。多谢你为我们海鸥厂考虑，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可惜他们激动的太早了，因为李子成还有后手。 “各位，这个办法好是好，但也只適用於演唱会。那么將来呢？你们有想过吗？” 第271章 电视广告 第271章 电视gg “將来—” 李子成的说法，让王亚舟等人陷入了迷惑。 虽然他们察觉到了厂子存在的隱患，也把演唱会的gg招商当成了突破口。但是他们的思想意识，显然还没有向遥远的未来扩散。 唯独李子成很清楚，不单单是海鸥厂，整个中国的钟表行业將会在未来的十年之中遭受前所未有的衝击。 六十多家钟錶厂，一个接著一个消失在了歷史的长河当中。 上海厂和海鸥厂能够存留到最后，还是因为底蕴深厚。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又乘上了中国工业大发展的东风。 即便如此在四十年后，这些国產品牌手錶依旧在价值和名气方面没有办法同外国名表竞爭。 奢侈品这个领域，李子成作为穿越者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这个东西的背后是文化霸权。 而文化霸权的树立，又依託看国家实力。 中国才刚刚改革开放，经济基础不说一穷二白，也是举步维艰。连基本的民生、国防、工程都无法保证，自然不能奢求太多。 要想让这些国產品牌存活下来並且有所发展，就得催化他们进步。 一般情况下，李子成並不会这么做。 因为想要在短时间內改变人们的认知和思想，毫无疑问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国內有太多的人、太多的厂家，习惯了计划经济模式。不到生死存亡的边缘，根本不会想到去改变。 王亚舟等海鸥厂的领导用他们的行动，让李子生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多此一举。 其实做这种事对於李子成自身而言，並没有太大的好处。 还是那句话。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如果只考虑自身的利益，未免太过於浪费了。 “王厂长，还有各位，你们应该清楚。手錶这种东西，对於大眾来说，始终都是负担很重的產品。不是必须，不是万不得已，都不会去购买。上海牌也好、海鸥牌也好，大眾选择你们的產品，更多的在於信赖你们的品质。这在当下，毫无疑问是你们的立足之基。 但是等到將来国外的手錶品牌涌入进来，你们的这个优势將会荡然无存。” 听到他的说法，刘建明很不服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的海鸥表多少年来都值得信赖，绝对不比外国品牌差了“真的不差吗？” 李子成只用一句反问，就让海鸥厂的眾人全都沉默下来。 人，可以骗別人，但是骗不了自己。 四十年后，海鸥表可以无比自信的说，他们的工艺比全世界任何名表都不差。但是在这个时代，工艺上的差距那是实打实的。 普通的消费者或许並不知道，但是王亚舟他们这些从业者怎么可能不清楚。 李子成相信，他们一定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了外国的手錶进行拆解和研究。 但这些不是重点。 他要说的是— “就算你们的表在工艺上不比外国品牌差，那么在认知上呢？”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朴实的脸。 “咱们国家的经济很差，不如外国富裕。这就会让咱们的老百姓，天然上比人家矮了一截。相信你们也都感受到了，外国多么多么好的言论到处都在传播。这种情况下，外国的手錶品牌进来，仗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优势，会是怎样的局面？” 李子成说的这些，王亚舟等人从未想过，但是顺著他的话头铺开想像之后，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王亚舟抱著最后一丝信心，努力说服自己。 “可是我们的表比那些外国品牌要便宜的多，咱们的老百姓並不富裕，肯定会知道如何选择。” 听到他这个说法，李子成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的王厂长，你搞错了一个逻辑。你们的海鸥表比较便宜，只是相对於外国品牌而言。但是对於广大的中国消费者来说，你们的表同样贵的离谱。要不然的话，老百姓为何要到结婚的时候才会去考虑三转一响的事？” 见王亚舟等人很是迷糊，李子成说出了一段至理名言。 “除了老百姓在结婚时不得不考虑的三转一响之外，平常能够买得起海鸥表的都是什么人？肯定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既然能够买得起海鸥表，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多一点的钱去买外国品牌。到时候戴著外国品牌的手錶亮相，不比你们的海鸥表更有面子？” 这一段话彻底给王亚舟等人干破防了。 但事实如此，其实他们也见识过。只不过其中的逻辑从未想到，这才疏忽了。 现在残酷的事实被李子成摆出来，王亚舟等人终於意识到了危机。 “李子成同志，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应对这些危机？” 王亚舟彻底拜服，心悦诚服的向李子成请教起来。此时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將李子成当成了救命稻草。 李子成有办法吗？ 当然有。 但是不能马上就说。 他和海鸥厂的眾人才初次见面，彼此之间的信任並未达成。贸然的把办法说了，万一王亚舟等人扭头就跑，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捞著？ 个人的得失无所谓，演唱会的gg招商怎么办？ 所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得先让海鸥厂的眾人见识到他的能力，信服了他的手段，那时才是他拿出办法的良机“王厂长，这些还是久远之事。你看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暂时先顾不上这些。我们还是来说说打gg的事吧。” 见他不说，王亚舟也无可奈何，只好打起精神想要看看，这一次的gg招商有什么眉目。 “王厂长，你们是只想在演唱会的现场树立招牌进行宣传，还是藉此机会来一场多维度宣传计划呢？” 王亚舟等人只是见识少，不像李子成这样有穿越的作弊外掛。人並不傻，知道李子成在卖关子。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吃这一套。 “多维度的宣传计划是怎么一个说法？” 李子成微微一笑，徐徐展开画卷“演唱会虽然热热闹闹，但其实场景相对封闭。能够宣传到的对象，基本上只以入场的观眾为主。就算在报纸、杂誌、广播和电视有所提及，但也並非重点。如果你们想要取得最好的宣传效果，可以藉助这次演唱会为基础，趁著这股东风真正的在各大媒体展开全方位的宣传。只有这样，才能树立海鸥表的品牌形象。” 王亚舟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微有所领悟。 看来李子成的计划，是想让他们像雷达表那样搞一场真正的gg。 但这件事，又让他们犯了难。 “电视gg？我们从未做过，没有经验啊！” 这不就来活了嘛！ “你们没有，可以交给我呀。从策划到拍摄到宣传，我这里可以给你们提供整套方案。” 李子成图穷匕见。 第272章 明星代言 第272章 明星代言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和王亚舟等人前来时的最初预想偏差了太多。 但李子成就好像最高明的传销头子一样，一步步、一句句都深入到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已经沦陷。 反正都已经准备打gg了，演唱会gg和电视gg又有什么区別呢？ 关键时刻，王亚舟充分展示了性格当中的果决。 “整套方案做下来，我们需要出多少钱？” 说一千、道一万，价格才是关键。 海鸥厂再大，作为一家国营单位，支出方面始终受到极大的限制。 王亚舟只能祈祷，李子成別要价太狠。 “十万块！如果贵厂能够掏出这笔钱的话，我保证给你们打造最尽善尽美的宣传方案。” 嘶王亚舟等人全都不禁毗牙咧嘴，更感到阵阵肉疼。 十万块啊！ 得卖多少块手錶才能赚回来？ “这个价钱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李子成却根本不想让步。 “这已经是公道价了。演唱会gg这边不说，光是电视gg方面，拍摄就是一大笔支出吧？让电视台播放也得给人家付费吧？除此之外，邀请明星出演，加上各种人工成本， 就怕这笔费用还不够呢。” 见他说的情真意切，而且条理分明，王亚舟等人也不好意思再讲价了。 “等等—” 刘建明发现了其中的重点。 “明星出演？什么叫明星出演？” 这年头可没有明星的概念。 要么叫文艺工作者，要么叫人民艺术家。 “所谓的明星出演，就是邀请有名气的人来出演gg，顺便成为海鸥手錶的代言人。 你们想啊，有名气的人都佩戴你们的海鸥手錶，那大眾看到了是不是会更加信赖这个品牌？而且因为明星出演，大眾的关注度也会更高。即便为了看明星，他们是不是也会观看gg？这样一来，宣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嘛。” 王亚舟等人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其中的妙处。 “那你说这个，明————明星是什么人呢？” 別看李子成所有的策划都是临时起意，但是他的念头转的飞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不知道《伐木人》的电影各位看过没有？如果请来许灵均和李秀芝出演gg，会不会广受欢迎？” 这一下不得了，海鸥厂的眾人全都惊喜的跳了起来。 “什么？” “你能请来许灵均和李秀芝？” “这太可以了！连我妈都对许灵均喜欢的不得了呢。” 安抚眾人重新坐下，李子成信心十足。 “各位不要忘了，《伐木人》可是我的作品，我当然能请来许灵均和李秀芝。可人家那么大的名气，出演你们的gg，费用方面是不是也要考虑？让他们给海鸥手錶当三年的品牌代言人，每人五千块的代言费，这不多吧？” 当下中国最火热的顶流明星，gg代言仅仅五千块钱说出去能让后世的明星们笑掉大牙。 可放在这个时代，这种事却能让人惊掉下巴。 毕竟没有先例啊。 “我反覆考虑了一下，咱们这么做，有没有风险啊？” 做电视gg的事，儘管海鸥厂眾人全都颇为心动。但兹事体大，他们还要回去商量一下。 临告辞的时候，王亚舟將李子成拉到一边，偷偷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时代的人，別的或许不成，政治敏感性绝对在线。 那么这件事有没有风险呢？ “如果是平常，这种事就算让我做，我也不会做。就跟您担忧的一样。但是现在这是特殊情况，藉助演唱会的东风乾一些浑水摸鱼的事，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三道四。王厂长，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要一直到1984年，相关政策法规、思想风气才会確定下来，然后改革开放才开始进入快车道。 没有演唱会这件事在前面打掩护，李子成才不会玩的这么浪呢。 这个透底，让王亚舟终於卸去了负担， “那好，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儘快给你回復的。” 送走了海鸥厂眾人，李子成第一时间就去找黄震等人进行了匯报。一丝一毫都没有隱瞒，也包括他的思路。 只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並不会到黄震等人这里而停止。 只有得到了首肯，他才会动作起来。 等待的日子，李子成更加忙碌。 他加班加点的將演唱会的策划案做了出来。 “嘴，你这个策划案可比新星音乐会详细的太多了。照此执行下去，各方各面都滴水不漏啊。 黄震等人审阅策划案，越看越是高兴。 这份策划案当中，演唱会的立意、执行、安保、部署、內容等各个方面，李子成都做了最为科学的规划。 別说放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四十年后，也是一份无比標准演唱会执行方案。 “我们这里都没有意见，就照此执行吧。” 各方面都推进顺利，让几位领导都十分高兴，也更加的相信了李子成的能力，让他放手施为。 中影拿到策划案之后，立刻开始执行。 他们將演唱会的场地放在了工人体育场，並且计划对外售票六万张。 这还不算不需要票进场的，浑水摸鱼偷溜进来的，靠內部人员带进来的等等情况，预估到时现场人数恐怕將会接近七万人。 这么多的人员匯集，让主办方也是压力山大。 李子成適时指点，让中影公司去跟当地政府、公安部门沟通，全力做好安保问题。 演唱会的事情刚刚安排下去，王亚舟等人就去而復返，个个面容高兴。 “看来我等到的应该是好消息啊。” 李子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王亚舟郑重的朝他伸出了手。 “经过我们厂所有领导的共同商討，並且取得了上级部门的许可后，我们正式决定接受你的方案。” 又开创了一个新的范例，这让李子成很是欣慰， “那好，咱们先签署合同，然后请各位听我讲解具体的gg方案细节。” 第273章 经典广告词【月票加更】 第273章 经典gg词【月票加更】 合约签署，资金入帐。 李子成很开心，海鸥厂眾人很揪心。 那种感觉，就好像孩子被人抢跑了一样。 此时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李子成那张嘴了。 幸好李子成是个厚道人。 “咱们的电视gg，既然决定了请许灵均和李秀芝来演，那么剧情內容肯定要围绕《伐木人》 来创作。” 王亚舟等人纷纷打起精神，对他的说法十分认可。 这年头虽然还没有碰瓷式炒作，但是蹭热度这种事很好理解。 “问一下各位，钟錶的最大作用是什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给海鸥厂眾人弄憎了。 “不就是看时间嘛。” 刘建明的回答，让许多人都轻笑出声，觉得李子成太幼稚。 有能耐整五岁的问题， 显然他们小瞧了李子成。 “时间重不重要？”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但是所有人都点头了。 时间的重要性，谁都明白。 正因为时间很重要，所以钟錶才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就连古人都知道，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李子成在眾人面前来回步，语气清晰无比。 “而时间最宝贵的地方，在於它具有不可逆性。一旦流逝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所以珍惜时光，珍惜当下，对我们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根据这个理念，我为海鸥表设计了一句gg词—” 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在背后的黑板上刷刷刷写了出来。 眾人隨著他的笔记轻声念诵，很快沉浸於其中。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简简单单的一句，可是仔细品味，却意境深远，令人感慨万千。 是啊，天长地久终究虚无飘渺，並不存在。而珍惜拥有过的当下，远比什么都重要。 而什么才能铭记当下呢？ 显然就是钟錶了。 王亚舟等人看向李子成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心潮澎湃当中，全都意识到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gg词，好像赋予了海鸥表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当然如此。 李子诚拿出来的这句gg词，可是前世最经典的gg案例之一，並且影响力完全超多了gg的范畴，而成为了大眾文化。 只凭这句gg词，足以令海鸥表永永远远为大眾所铭记。 就这么说吧。 只要海鸥表不自己作死，用心打造產品的话，那么在钟錶市场上就始终会有一席之地。 这就是这句gg词的威力。 前世这句gg词出现在1993年，是香港铁达时手錶的gg语。 一经推出，风靡万千，迅速演变为了流行现象。 创造了这句gg词的人，是香港gg界的头號大哥朱家鼎。 此人的另外一个身份更加广为人知。 钟楚虹的老公。 为了帮助国產品牌，李子成將这句最经典的gg词挪用给了海鸥表。 “具体的gg剧情上，先由朱石茂和龚雪扮演大眾最为熟悉的《伐木人》当中的样子。他们在破旧的木屋当中安贫乐道，同甘共苦。隨后时空转换，两人变成了他们老年时的样子，再由他俩扮演年轻的子女回家探望。豪宅大院，子女双全，生活美好，充分展现时光的意义。” 李子成边说边画图，很快就在黑板上给大家构建了一幅gg中最后的场面。 闔家团圆之时，背后的墙上掛著海鸥表。 “这个时候选用一位声音好听播音员说出这句gg词，咱们的gg就可以完美收尾了。” 王亚舟等人愣愣听著，脑海里转化为一幕幕的画面，竞然全都痴了。 明明在讲述中都是很简单的场景，但是融合到一起后，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回味无穷。 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从谁开始，掌声渐起，隨即连成一片。 附带著的，是王亚舟等人涨红的激动脸色。 “李子成同志，请务必拍好这个gg。我现在真的相信，在你的帮助下我们的海鸥表一定能够名震全国，在那么多同行当中杀出重围。” 这一刻的王亚舟自信心爆棚， 什么上海牌、什么雷达表—— 就算是再好的竞爭品牌，他都有一战的勇气。 gg方案得到了厂家的认可，李子成迅速行动起来。 第一件事，得先找演员的所属单位进行协商。 “拍gg？那就去吧。到时候你和朱石茂同志协商一下时间就行了。” 张景樺没当回事，隨口就答应了。 要是换成心思不纯的人，肯定高兴坏了。 但李子成的目的不是占便宜。 “张厂长，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朱石茂这一次出演gg，是有劳务费的。” 代言费的说法到底过於另类，因此为了避免刺激某些顽固者的神经，李子成给改成了劳务费。 “嗨，什么劳务费不劳务费的。只要是你的事，我们这边完全配合。” 张景樺大大咧咧的，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劳务费有五千块—” 这一下不得了，张景樺摆手的动作夏然而止。 “多———多少？” 別说他，苏耘和汪洋也都嚇坏了。 苏耘更是一把扯住李子成的袖子，严厉告诫道：“臭小子，你可不能犯错误。” 知道老头是关心爱护自己，李子成冲他笑笑。 “大爷，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匯报上去了，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这下苏耘和汪洋等人才鬆了一口气。 张景樺却还是懵懵的。 “怎么———怎么给这么多钱？” “因为朱石茂值这么多钱。” 张景樺有点麻了，这才意识到事情並不简单。 “这事儿不好办呢，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闹出什么风波呢。” 要不是这样，我来和你们商量什么？ “所以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拿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李子成开始向里面添加私货。 “张厂长，我的意见是，朱石茂这次出演gg得到了劳务费，你们作为所属单位理应从中获取提成。” 听到厂子也有收入，张景樺不明所以。 “这不合適吧？我们厂也没做什么呀。” 看到他將好处往外推，李子成不免感慨万千。 想想他的淳朴大度，想想什剎海武校在李联杰的身上敲骨吸髓的做法，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274章 各家电影厂的困境 第274章 各家电影厂的困境 张景樺的思想很朴素。 他认为在朱石茂拍gg这件事上，八一厂並没有做什么，所以不应该拿钱。 “如果没有八一厂的话，朱石茂如今还在福州，不可能成为一名专业演员，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绩。光是这份培养之恩，八一厂就理应有所回报。” 李子成要扭转他的观念。 “朱石茂这件事没有先例，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张厂长，您好好想想，倘若这一次八一厂不从中参与分成的话，那么今后再有这样的事，八一厂將会处於什么样的立场？” 他怕张景樺不懂，於是说的更加详细一些， “警如说，当演员的个人活动和厂里的活动发生衝突时，这个问题究竟该怎么解决？也许您觉得，只需要一声令下，演员就必须得服从厂里的命令。可是那样的话，演员的个人损失又该怎么算？” 他甚至有现成的例子。 “据我所知，刘小庆好像正在谋求调到北影厂去吧？” 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起这个，张景樺立刻对汪洋怒目而视“哼！还不是有人卑鄙无耻，暗中勾搭？” 汪洋可不答应，立刻进行回击。 “姓张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八一厂不给人家解决户籍问题，人家才要走的。只能说，你姓张的没本事，留不住人才。” 张景樺还待再吵，李子成拦在了中间。 “汪厂长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揭露了事情的本质。诚如《高山下的环》中所要表达的观点一样，个人与集体的利益和矛盾，究竟该如何对立统一？在朱石茂拍gg这件事上，也是具体的体现。” 听他这么一说，三个电影厂厂长全都沉默下来，陷入了思考当中。 过了一会儿，张景樺才问道：“难道厂里收了提成，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李子成笑道：“厂里参与了分成，那么也就意味著表达了支持的態度。演员在厂里的支持下， 获得了额外的收益，那么在厂里需要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尽到他们的义务？” 苏耘这个时候才插话进来，並且不太理解李子成的逻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演员从自己的收入所得中已经分给了厂里一部分，这难道不是义务吗？” “演员接受厂里的培养，拥有了名气和地位，並且靠著这些赚钱。以此来反哺厂里，才是天经地义的。这並非是他们应该尽到的义务。相反，演员在外活动时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还需要厂里为他们解决，给他们提供支持。光凭这一点，他们给厂里分成不是应该的吗？” 话说到这里，他乾脆给三个厂长普及了一些常识。 “其实在国外，艺人的经纪业务是十分普遍的现象。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为艺人提供服务，帮助艺人展开活动，討取报酬並且帮助艺人解决麻烦，谈判合约等等，然后从艺人的收入当中提成以维持经营，这是一种十分成熟的商业模式。” 说到这里，他提醒道：“文代会之后，国內的文化演艺事业全面开。像朱石茂这样的活动， 今后只会越来越多。究竟该如何处置，十分考验各个单位应变能力。” 他的话直指本质。 “总不能阻拦大家赚钱吧？那样的话，可就要结仇了。” 如果说前面那些大而泛之的言论，还不能让三个电影厂厂长有所触动的话，李子成最后的话一下子让他们严肃了起来。 挡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个观念自古有之。 即便现在计划经济依旧占据主体，社会上为了利益而爭执的事情却也不少。 尤其是大家都很贫穷，遇到能够赚钱的机会，肯定会骚动起来。 就像李子成说的那样，明明人家有赚钱的机会，结果却被阻拦了下来，只怕会演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光提出问题没有用，能够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李子成把事情推进到这一步，自然別有目的。 “咱们的电影厂虽然是国营单位，背后有国家支持。但是按照目前的趋向来看，迟早有一天国家是要放手的。到了那时，电影厂可就得自力更生了。不说咱们拍的电影能不能经受得住市场的考验，光是各家厂里剩余的劳动力究竟该如何安排，您几位可有眉目？” 这一下三个厂长的眉头全都紧皱了起来。 虽然国企改革还没有到来，但是问题已经开始出现。尤其是隨著知青回城，大量閒散劳动力的出现更是让各个单位一筹莫展。 安排工作，没有岗位； 不安排工作吧，这些人就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就没有办法生活，这些人为了活下去就很可能而走险，成为不稳定因素。 李子成提到这些，就是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谁也没有规定，电影厂就必须只能拍电影。像我刚才提到的艺人经纪业务，各家厂里是不是可以搞起来？这样的话，演员在单薄的工资外有额外的收入，厂里能够从中获取分成，閒散的劳动力有了工作岗位，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 苏耘三人的眼晴一时亮了起来。 仔细琢磨一下其中的门道，发现確实如同李子成所说的那样，真能解决不少问题。 李子成又道：“厂里收取分成这件事，其实也可以安演员们的心。毕竟他们出外活动，不是受厂里的安排，难免会引起非议。如果赚的钱厂里不拿，他们拿著也不安心。而厂里拿了钱，最终好处落在所有人的头上，风言风语多少也能减轻一些。” 明显看得出来，三个厂长已经有些心动。但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至於他们回去之后怎么和厂里的其他领导商量，李子成就不管了。 眼著十一將近，《高山下的环》马上就要上映，他的心里还有一些事放不下。 “爸，妈，这边的事情麻烦您二位先操持著，我想要先去做一件事。” 听了他的想法，李庚和贝聿成拍拍他的肩膀。不但没有阻拦，还亲自为他收拾了行囊。 三天后。 九月的寧阳天气宜人，妖嬈多姿的枣树摆动在微风中，显露出一颗颗好似灯泡一样湛红的果实，洋溢著丰收的喜悦。 李子成提著东西，缓步走进了李庄村。 第275章 当兵的意义 第275章 当兵的意义 寧阳隶属泰安，地处平原，土地肥沃。 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两侧的田野中作物正在成熟。金黄的麦穗沉沉的低著头，被风吹过，哗啦啦的格外悦耳。 看到这一幅国泰民安的景象，李子成的心情愈发复杂。 李庄村在寧阳的最西面，再过去的话就是东平。 他的出现，让田野里忙碌的人纷纷抬头，目光新奇。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根本无法躲避探寻。 李子成也不需要躲藏。 向迎面走来的村民询问了之后，便一路寻找过去。 李庄村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多以砖石结构的起脊瓦房为主，生活条件在这个时代算是很不错了。 看到这个情况，李子诚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很快找到了地方。 一间砖石瓦房和一间土房，被围在篱笆院子里。附带著平整的院地，东一堆的、西一堆的铺著各种粮食。 和丰裕的景象不同，院子里吵闹成一团。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汉，正舞著一根棍子，追打著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俩人一追一逃，闹得鸡飞狗跳。 旁边还有一位老妇人，木然地站著，也不去管，仿佛司空见惯。 “魔道玩意儿，你给老子站住，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 老汉边追边骂，气得鬚髮皆飞。 少年当然不敢停，却一边逃、一边还嘴。 “你就算打折我的腿，我也要去。不替我哥报仇，我决不罢休。” “你你你你要气死老子啊！” 李子成恰好走到门口，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禁笑了起来。 砰砰砰—· “请问，这里是李金钟烈士的家吗？ 广院子里的喧闹戛然而止，三个人的目光齐齐看来。 许是有外人在，老汉的收了棍棒，作为一家之主迎了上来。 “这位小同志，你是” 这就等於回答了。 李子成不敢怠慢。 “大爷，我是李金钟的朋友。他牺牲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 老汉满脸惊喜，赶忙打开了院门，拽著李子成往里走。 这个时候老妇人和那个少年也走了过来。 “老婆子，还愣著干啥？快去湖茶倒水。金钟的朋友来了。” 老妇人本来神情木木的，此时一听，顿时手脚麻利的去了。 那少年更是一蹦三尺高。 “大哥，你是我哥哥的战友吗？” 李子成打量著他的模样，居然和李金钟有九分像。 “我不是你哥的战友，而是他的朋友。当时你哥他们班就是在护送我们的途中遭遇了敌人，在战斗的时候你哥哥才牺牲的。” 少年帮著李子成放下了行李，跟著老汉一起陪李子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说起李金钟的事，老汉沉重了许多。 “部队的人都说了，是我家娃运道不好。他没给俺老汉丟人，也没有对不起国家。死了还有你们这些人惦记，他在下面也能安心嘍。” 看著老人白遍布的头髮，黑的皮肤满是褶皱，李子成心情翻涌。 “跟敌人作战的时候，我和李金钟就是一组。您儿子可不是孬种，他很勇敢。我们两个互相配合，足足干掉了四个敌人———” 听到他这个当事人讲述当时的情况，老汉和少年全都热泪盈眶，但神情之中全都是欣慰和骄傲。 老妇人端了茶水出来，顺势也坐了下来。 “小同志，你是做啥的？” 李子成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大爷大娘，我叫李子成，是拍电影的。” 大爷大娘迷糊的时候，少年却一蹦三尺高。 “啊我想起来了，大哥你是那个写了《伐木人》的李子成对吗？” 看来这个少年是读书识字的，应该是从报刊杂誌知道的他。 “没错。《伐木人》就是我写的。这次啊，我又写了一部新的小说，是关於南疆作战的。你哥哥的事跡，也被写在了里面。” 少年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我知道，我知道。《高山下的环》，上课的时候老师还特意跟我说了。怪不得写的那么好，原来你还和我哥並肩作战过。” 亲自来李金钟生长的地方看了看，李子成的心灵终於安稳下来。 “大爷大娘，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 说起这个，李金钟的父亲连连摆手。 “庄户人家有手有脚有地，不愁吃不愁穿的。因为金钟的事，政府又很照顾，还给了抚恤金， 没啥困难。” 这就是朴素本分的中国人。 他们的孩子为国作战牺牲，儘管心中长存悲痛，却依旧不想给国家社会和別人增添麻烦。 李子成想起刚才的事。 “那您刚才和小弟—“ 说起这个，李金钟的父亲又难免恼火。 “这个小兔崽子昏了头，一心想要去当兵。好坏跟他说道了那么久，他就是不听。” 李金钟的弟弟也要去当兵？ 在李子成看过去时，少年十分坚定。 “我哥是英雄，我要向他学习，我还要给他报仇。” 李金钟的母亲呵斥道：“学校的老师都说你的成绩很好，只要努努力就能考上好的大学。你去当兵，白瞎功课了。” 少年梗著脖子，根本就听不进去。 “那我哥的仇就不报了？” 眼瞧著他们一家人闹僵了，李子成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主意。 “大爷大娘，我想去金钟的墓前拜祭一下，让小弟给我带个路吧。” 听到他的目的，大爷大娘眼晴一红。 “你有心啦。” 回过头对少年训道：“好好给你李大哥带路，不要调皮捣蛋。” 李子成和少年从家里出来，一路往墓地的方向而去。 待走的远了，四下里无人。看著少年聋拉著脑袋满脸颓丧，李子成这才开口。 “想你哥了吧？” 少年突然站定，虽然没有回应，但是脚前的土地上突然湿润了起来。 这兄弟两个的感情，显然很好。 李子成拍拍他的脑袋，然后揽著他的肩膀，一起並肩而行。 “如果我是你哥的话，也不希望你去当兵。” 少年豁然抬头，死死的盯著他。虽然还是没有声音，但目光里满是疑问。 李子成环视著生机盘然的田野。 “你哥去当兵的目的，就是为了你能不去当兵。如果你这么做，你哥肯定无法安息。” 少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很不服气的问道：“你咋知道？我哥和你说的？” 李子成哈哈一笑。 “不需要你哥和我说，因为每一个当兵的人，都是这个心愿。” 第276章 传承 第276章 传承 李金铭今年十八岁，是一名高三学生。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不光在学校里，哪怕是在整个寧阳地区也都名列前茅。 用老师的话来说，他很有希望考上清北。 但此时的他，一心只想当兵。 他比李金钟小一岁，兄弟两个从小感情就非常好。 小时候，父母出门干活，都是哥哥照顾他， 在李金铭的心目中，哥哥比什么都重要后来学校复课，兄弟两个本来都可以回到学校，甚至李金钟的学习成绩比他还要好。 可是困难的家庭情况决定了，无法支持两个孩子都上学。 李金钟又一次发挥了哥哥的担当。 他选择了参军入伍，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 李金铭至今还记得，送哥哥入伍那一天的情形。 看著哥哥远去，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哥哥的期望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学校里，他一直都是学习最努力的那一个，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可平淡的日子隨著南疆战事的爆发，牵动了一家人的掛念。 尤其是当接到李金钟的家书，说他们的部队即將调往前线的时候，父母也好、李金铭也好，全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当那一天，镇政府和武装部的工作人员登门的时候，母亲硬生生的晕了过去。 父亲虽然强撑著，但是不发一言的样子，隱藏了太多的悲伤。 也是从那一刻起，李金铭就打定主意，想要参军入伍。继承哥哥的遗志，替哥哥报仇，將可恶的猴子赶走。 结果今天，他却从李子成的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说法。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墓地到了。 这里是整个李庄村的公共墓地，坟荧遍布，石碑如林。 可即便如此，李金钟的墓也是最醒目的。 不光是因为这个墓刚刚修成，也是因为人们给予了烈士最大的尊敬。 站在墓碑前，李子成的脑海里又泛起了那一天的回忆。 那个抱著苹果吃著香甜的小战士，那个从口袋里翻出枣子分享给大家的小战士，那个说起家乡就一脸骄傲的小战土。 如今的他终於回到了故土，回到了亲人身边。 墓地的四周，是即將丰收的庄稼，到处都洋溢著农民期盼的喜悦。 英魂镇国土，惟盼民安乐。 看到此情此景，想必李金钟肯定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子成打开隨身的包，从里面拿出环，仔细、慎重的掛在了墓碑上。 除此之外，他並没有准备香烛、纸钱，也没有其他的祭品。 他知道，李金钟不需要，所有为国牺牲的战士们也都不需要。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两个身影。 当到了近前，看到他时，这两人的神情中既错又欣慰。 没有急著和李子成打招呼，他们同样拿出环，摆在了李金钟的墓前。 李金铭站在一旁，看著这三个人，一时搞不懂状况， 李子成不需要去看，也知道来的是谁。 “你俩怎么跑来了？” 陈凯戈又掏出来两个苹果，摆在墓前，思绪一样的悵然。 “不来一次的话，心中始终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田状状也道：“电影就要上映了，想要让咱们的战士知道。” 至於李子成为何会来？ 他俩没问，也不需要问。 其实他俩来之前，曾经去北影厂找过李子成。 当得知李子成外出后，他俩就隱约猜到，李子成是来了这里。 人活一世，到底是有所牵掛的。 心愿不了，內心就无法寧静和安定。 来了一次，看到岁月静好，他们也就舒心了。 李子成微笑地指著李金铭。 “这小子想要学他哥哥，也去参军入伍呢。” 陈凯戈和田状状打量著李金铭，齐声笑了起来， “小子，还不到你参军入伍的时候。” 又是否定的建议，让李金铭都快要抓狂了。 “你们少瞧不起人，我不会给我哥哥丟脸的。” 祭拜完烈士，李子成搂著他的脖子，大家一起往回走。 “刚才我说过，你哥哥参军打仗，就是为了你不用去打仗，你是不是不明白？” 在李金铭点头的时候，李子成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未来。 “咱们中国有那么多可敬可爱的军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相反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应该在更加重要的地方做出你的贡献，这样才是你哥哥的心愿。” 他知道李金铭肯定能够听得进去。 “我们有很多战士牺牲，他们的家人和你一样，同样非常悲痛。你哥哥的牺牲已经让你父母伤心欲绝，如果你也牺牲了，他们该怎么办？这就是我说的你哥哥参军，是为了你不必如此的原因。” 他將李金铭的身子扳过来，盯著他的眼睛。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好让的许许多多像你哥哥一样的人，不用再去牺牲？” 李金铭心中翻江倒海，神情纠结又矛盾。 “我——我不懂。” “將来的战爭，科技將会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谁能掌握最前沿的科技，谁就能够在战爭中取得胜利，而且付出更小的牺牲。你要真想继承你哥哥的遗志，继续好好学习吧。如果將来你能够研究出代替战士们上战场的科技成果，那么像你哥哥一样的军人们，是不是就不用牺牲了？” 李金铭愣住了。 他想像不到李子成描述的场面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听懂了李子成意思。 他希望自己在其他的领域努力，换一种方式来继承哥哥的遗志。 “李大哥，我懂了。我会继续好好学习，一定要研究出让我们的战士减少牺牲的方法。” 还行。 虽然是少年，但並不一根筋，很听劝。 李子成重新拉过他，和陈凯戈、田状状並肩行走在秋日的灿烂阳光下。 阳光將他们的影子投射的很长很长，仿佛一直延伸到了未来。 那里有李子成见识过的场景。 铺天盖地的无人机，动作灵活的机器狗，潮水一般无人坦克。 而我们的战土，只需要留在安全的地方操作和指挥这些机器，打贏了一场又一场的战爭。 第277章 奇货可居 第277章 奇货可居 9月28日，《高山下的环》上映在即，李子成终於回到了京城。 从火车站出来，三人上了公交车。 因为北影更近，眼著李子成快要到地方了，陈凯戈按捺不住性子，问道：“成子，你去美国留学之前，没有作品了吧？” 李子成一愣。 “拢共不过两个月，来不及弄什么作品了。” 听到他的回答，陈凯戈和田状状都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下一次能跟著你拍电影，要到什么时候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俩还以师兄自居，在李子成面前心理优势很大。但是跟著拍了一次电影，让他们对李子成彻底服气了。 那是真能学到东西啊！ 而且不光只是拍摄方面的，还包括整个电影的全套运作。 他俩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 听他俩的意思，李子成心底一动。 “电影作品没有了，到时候有个小活，你俩愿意不？如果愿意的话，我让人联繫你们。 海鸥厂的gg已经確定下来了，不过要拍摄的话，得去上海。 因为龚雪还在《风声》的剧组呢，不可能跑到京城来。 而李子成十二月份就要去美国留学，刚好要从上海走，到时候帮著將gg的拍摄搭建起来。 不过即使要拍gg，也得需要人手。 而且別看gg短小，但正因为如此，內容十分凝练，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足够完整的剧情，更加考验製作能力。 既然陈凯戈和田状状愿意跟他学习，李子成就想拉上他俩。 陈凯戈和田状状虽然不知道什么是gg，但只要是李子成的作品，他俩都没有意见。 “到时候联繫我们就是。” 找到了帮手，李子成很高兴。 “你俩回去之后，先跟司徒叔叔说好。另外通知张一谋、冯晓寧等人，你们互相配合，工作起来更容易。” 到了北影厂，李子成和他俩分別，独自进去。 这边已经忙碌不堪，全都在为了电影上映和演唱会的事情奔走。 “你小子倒是悠閒，知不知道你很危险了？” 司徒惠敏將李子成拉到没人的地方，神色很是凝重。 能让他这般紧张的，肯定不是小事。 李子成也收起笑脸。 “您老可別嚇唬我。” “嚇唬你？” 司徒惠敏呵呵冷笑。 “知不知道最近有些老同志对你十分不满？已经多次在会议上批评你了。要不是有人维护，你现在呀麻烦大了。” 原来是这个。 李子成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很危险。 虽然改开是大势所趋，但保守的人在哪里都存在。尤其是变化越猛烈，反弹也就更厉害。 哪怕有强力的支持，但其中的凶险也是很嚇人的。 司徒惠敏说他一脚踩在悬崖边上，还真没有说错。 但是让司徒惠敏惊奇的是，李子成的神色十分平淡，仿佛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呵呵，老同志们发挥余热的时候不多了，他们要发些牢骚，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只好听著嘍。 司徒惠敏一愣，只感到一股子惊人的冷意似乎在发散。 他朝眼前的年轻人看去。 只看到这个年轻人神情带笑、眸光带冷，单薄的嘴唇微抿，似乎好像恶狼要撕咬猎物一样。 这个年轻人要是上位，只怕要血流成河。 心中泛起这个想法时，司徒惠敏不禁唬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此感想？ 就这么一个恍惚，李子成已经收起了锋芒。 “呵呵，您老不用担心。您忘了？我马上要去美国留学了。老同志们担心的情况，不会再有了司徒惠敏审慎地看了他半天，突然问道：“这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觉得李子成运气好。刚刚要闹起风波，转身就脱离了漩涡。 但是现在，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机缘巧合而已。” 他嘴硬不承认，司徒惠敏当然也不会死咬不放。 反正李子成要离开了，再大的风波也会因此散尽，就不需要担心了。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知道了。 三个老头溜溜达达地找了过来。 “小子，老头子找你帮忙来了。” 汪曾琪主动上门，真是让李子成意外。 “汪老，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知会一声，我就过去了。” 他的態度让汪曾琪很有面子，挺胸碘肚，给李子成介绍了另外两位老人家。 “这两位是我的老友，美协的黄永鈺和故宫博物院的王世镶。这次的事，只有找你帮忙了。” 哟·——· 李子成立马精神了。 果然大佬的朋友也是大佬啊。 在中国搞艺术的，谁不知道黄永鈺和王世镶的大名啊？ 前世李子成就对这两位佩服不已。 只可惜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这两位已经作古多年，因此缘一面。 没想到，结识了汪曾琪，这两位也出现在了眼前。 “小朋友，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的手里，还有没有电影票？” 虽然黄永鈺和王世镶是汪曾琪领来的，但他俩没让汪曾琪难做，而是主动开口。 万一汪曾琪说了，但李子成无能为力的话，岂不是让老友面子落在地上？ 还不如自己开口，这样即便不成，也不会让汪曾琪丟了面子。 可汪曾琪性格洒脱，並不在意这些，跟著补充道：“还有演唱会的门票，都给我们拿一些。” “嘴，你这老头，真是得寸进尺啊！” 李子成一声惊叫，十分夸张。 看他模样，黄永鈺和王世镶心都凉了，觉得是没有希望了。 谁知李子成瞬间脸色一变，儘是狡点。 “拿东西来换。” 汪曾琪吹鬍子、瞪眼睛。 “臭小子，你上次都黑了我两幅画了。” 李子成奇货可居，智珠在握， “你老头的画也就那么回事，根本不值钱。” 黄永鈺和王世镶都出现在眼前了，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在汪曾琪吡牙咧嘴时，他贱兮兮地凑到黄永鈺跟前。 “黄老，猴票还有吗？” 图穷匕见，三个老先生齐齐失笑，对他的性子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第278章 顺杆往上爬 第278章 顺杆往上爬 “猴票？没有。” 饶是三位老人家走南闯北，起起伏伏，见多识广，也被某人的言语所震惊。 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辈！ 今年二月，由黄永鈺设计的猴票一经推出，就引起了极大的热潮。 猴票的火热，可不是过几年才兴起的。 作为首枚生肖邮票，又是出自黄永鈺这样的大师之手，明眼人都能意识到其中的价值。 现在李子成张口就来索要，显然是异想天开。 事实上黄永鈺的手中也確实没有猴票。 他是设计者，又不是邮局，发行邮票的事不归他管。 “哎呀！那这件事很难办啊！” 换不到猴票，李子成立刻摆起了嘴脸，惹的三位老人家哭笑不得。 黄永鈺的內心还是蛮高兴的，毕竟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认可。 而且他也是性情该谐之辈，李子成的表现很合他的胃口。 “猴票虽然没有，不过听说你喜欢字画，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幅。 这个条件嘛·. 李子成立刻道：“那成，明儿我把票给您送过去，到时候咱们一手交票、一手交画。” “嘿，好好的文雅之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堪呢。” 其实李子成现在就可以將电影票和演唱会的门票交给他们三人，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为啥要亲自送到黄友鈺的家中？ 因为黄永鈺的画作非常值钱。 他得亲自去挑选，这样才能得到精品。 和黄永鈺说好了之后，他又转向了王世镶。 “王老，您准备拿什么来交换呢？” 王世镶人都晕了。 “老黄不是答应给你一幅画了吗？” “黄老是黄老，您老的呢？” 王世镶气的嘴都歪了“你个混蛋小子，真是贪得无厌。” 但是思来想去，他又很无奈。 “老头子我不会书法，也不会画画，没啥东西给你的。” 李子成不信。 “您在故宫工作这么多年，就没顺点东西出来？” 这个“顺”字用的就很惟妙惟肖，惹得王世镶抬手便打。 “抽死你个小混蛋，竟敢污衊老头子的清白。” 看著李子成被打的哇鬼叫，汪曾祺和黄永鈺拍手叫好。 爷爷辈的教训孙子，那是天经地义。 闹够了之后，李子成才说起正事。 “您是古建筑专家，我这儿还真有事想请您帮忙。” 接著他说了可园的事。 得知可园落在了他的手里，王世镶和黄永鈺惊为天人。 “那么好的园子，落在你这俗人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明白两个老头只是在言语上找回场子，李子成不以为。 “所以才需要您几位多支援点作品，好让我装点门面，附庸附庸文雅嘛。” 王世镶摆摆手，关心问道：“你是打算把可园修整一番？” 李子成点头。 “那园子虽然保存很完整，但是布局和功能很不合理。但要想修整的话，还得您老这样的大家亲自出手才行。” 这番恭维让王世镶很是受用。 他想了想，道：“可园的艺术价值和歷史价值都很高，光我一个人只怕力有未逮。等我回去之后找一些专家来，待实地看过之后再拿出章程。” 李子成激动坏了。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他做事也敬亮，把什么都说在前头。 “请您放心，劳务费用方面我这里绝不吝嗇，绝不让您和各位专家白干。” 事情说定，汪曾琪三人便告辞了。 解决了一件麻烦事，李子成也很高兴。找了一辆自行车，打算前往工人体育场。 在他去山东的时候，中影那边已经开始在工人体育场搭建演唱会的舞台了。 作为主导者，他必须得实地看看，了解一下演唱会的准备情况。 还没走出大门口，就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女人拦住了。 “大姐，你不是记者吗？没事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就因为我是记者，我才来的。” 於佳佳理直气壮，眼睛盯死了李子成。 “记者不是应该去跑新闻吗？” 於佳佳跟他並肩骑行。 “近来最大的新闻就在身边，我还去哪儿找？” 说著她递过来一张报纸。 “你看看，你看看，姐们写的多好。经过我的手笔，你要出名嘍。” 虽然骑著自行车，但不耽误李子成看报。 果然在《中青报》的头版上，出现了关於他的內容。 那天採访的內容都被刊登了出来，尤其是著重介绍了李子成近日来的工作。 可以说，这篇报导一下子將他从幕后拎到了台前，让更多的人认识到尽在一系列的大事原来都是他在筹划。 “辞藻不够华丽，夸讚不够优美。缺少必要的情感伏笔，完全没有突出我的光辉形象。” 於佳佳的笑容真然而止。 她对自己的这篇报导可是非常自得的，满擬能够收穫李子成的郑重感谢。 谁知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一番话。 “嗨，你还真不要脸啊。” “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得，於佳佳败退。 如同尾巴一样跟在李子成后面，齐齐杀到了工人体育场。 如今的工人体育场已经大变了模样，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宽大的舞台正在搭建。 与此同时，体育场各个內部空间已经被完全徵用，成为了参加演出的排练场地。 “shit！李，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因为你，耽误了我许多的工作？” 一见面，皮尔·卡丹就火冒三丈， 宋槐桂赶忙解释道：“皮尔·卡丹先生已经为你设计好了登台的服装，本来想要看看实际效果。结果却找不到你的人，他这才生气的。” 原来如此。 李子成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拍拍皮尔·卡丹的肩膀，宽慰道：“老皮呀，不用担心。你看看我的身材，最完美的衣架子。如果衣服不合適的话，那一定是你的手艺有问题。” what？ 不管是皮尔·卡丹，还是宋槐桂，乃至於周边的眾人，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段时间皮尔·卡丹为了所有的服装忙前忙后，充分展现了大师的风范。 这帮人在他的指挥下，试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全都见识了什么叫做时尚。 避不可免的，在面对皮尔·卡丹的时候心理都会矮上一截。 结果李子成对这位时尚大师，没有一点的敬畏。 然而让眾人大跌眼镜的是，皮尔·卡丹不但没有暴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混蛋，竟然敢瞧不起我的设计，我真想踢你的屁股。” 说著，赶忙让人將衣服拿过来，现场就要让李子成试穿。 第279章 超前设计 第279章 超前设计 “这什么玩意？” 皮尔·卡丹的满腔欣喜，被李子成的一句话泼了冷水。 不但如此，李子成那嫌弃的神情更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当下最为流行的礼服。你可以不懂美学，但是要相信我的技术。” 皮尔·卡丹开始喷火。 来到中国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难伺候的人。 別的中国人看到他拿出来的服装，全都是一脸的顶礼膜拜。怎么到了这个傢伙面前，居然还敢嫌弃？ 李子成確实嫌弃。 揪著礼服后面的尾巴，恨不得直接给拽下来。 “老皮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这是应该穿燕尾服的地方吗？” 皮尔·卡丹十分不满，看向李子成的目光里更是含有嘲讽。 “在西方社会，燕尾服是出席最庄重场合的唯一选择。我设计这样的服装，正是对你、对这场演唱会的尊重。” “可这里是中国。 李子成只用一句话，就让皮尔·卡丹哑火了。 你以为我去出席诺贝尔文学奖啊？ 当然了。 李子成的目的，不是和皮尔·卡丹较劲。 “老皮呀，你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產品只有符合市场，才是取胜之道。你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想要开拓这里的市场，却不尊重这里的消费者，你觉得你有可能成功吗？” 如果李子成从別的角度来阐述观点，皮尔·卡丹肯定有一万个理由进行反驳， 毕竟他们这样的西方人，骨子里是瞧不起当下贫穷落后的中国的。 他们认为中国人根本不懂时尚，不懂美学，品味严重滯后。 这个时期的其他中国人，是没有办法驳斥他的。 但李子成不同。 他是穿越者。 另外他看待这些西方人的时候，直指本质。 什么服装设计大师，什么艺术家，归根结底全踏马都是商人。 而只要是商人，万变不离其宗，赚钱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只要从这个角度下手，保证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果不其然，皮尔：卡丹沉默了。 只因为李子成说的，那是市场经济的真理， 商人和市场作对，那是什么下场，已经有太多的例子来证明。 但皮尔·卡丹这么沉默不要紧，立时让周围的人更新了对李子成的印象。 尤其是像宋槐桂这样的人，思想观念更是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作为这个时代少数能够频繁跟国外联繫的人，因为见识到了太多国外先进的地方，所以宋槐桂在思想行为上，更多的对西方有一种崇拜心理。 在大眾心目中，这种行为和想法是要被唾骂的。 只有李子成清楚，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和思想处於低位时的表现，並非说宋槐桂这样的人就不爱国。 那是两回事。 但是在这种心理低位时期，突然出现一个人，竟然能够说的皮尔·卡丹这样的顶级大师哑口无言—— 那种效果毫无疑问是极为震撼的。 “老皮，作为第一个进军中国的服装商人，我佩服你的勇气。但光有勇气，並不能够成功。还要有相应的智慧，了解市场，追隨市场，才是成功之道。中国作为一个拥有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国，虽然近些年来遭遇了很多苦难，经济也很落后，但是中国人骨子里的骄傲是永远也不会消磨的。倘若你带著傲慢来指指点点，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等待你的一定会是失败。” 像皮尔·卡丹这样想法的西方商人，並不是唯一。相反在之后的几十年中比比皆是，总是高高在上。 那些所谓的外国大牌，一次一次的展现他们的傲慢无理，然后接连被市场教训。 有的在碰到头破血流之后诚心悔改，焕发新生。而有的则狼狐败退，並且死不悔改，还將责任推给中国消费者。 李子成觉著皮尔·卡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国际友人，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换成別人，他的態度只会更加恶劣。 事实证明，皮尔·卡丹確实是一个睿智的人。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面露诚恳。 “李，多谢你的劝告，让我可以反思自己的行为。如果將来我在这片土地上取得了成功，那么一定是你的功劳。” 气氛一下子缓和。 李子成笑道：“別光嘴上感谢，也给我分点股份、分成什么的。” 这种很西方式的发言太对皮尔·卡丹的胃口了。 他捧腹大笑。 “那你可得拿出真本事来。如果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和你成为合作者。” 这可是你说的。 李子成指著那套眨眼的燕尾服“先把这个扔掉，然后拿纸笔来。” 听到他要亲自设计服装，不光皮尔·卡丹，其他人也都惊讶莫名，纷纷围拢了上来。 白纸之上，李子成画的很快。不大一会儿，一套全新的服装就栩栩如生的出现了。 而看到这套服装的样式，其他人还未如何，皮尔·卡丹大受震撼。 “李，这样的服装是不是太过於限制身体的舒適了？” 李子成不为所动。 “我这样的设计叫做修身款式，强调贴合身形，腰部內收，线条讲究乾净利落。自然肩线取代肩垫，这样会让肩部线条更加柔和，同时增加了舒適度。裤子也是同样的修身设计，简约而不简单—” 最后这句去掉，品牌方没有给钱，不帮他打gg。 可即便如此，他的想法还是让皮尔·卡丹大开眼界。 只因为他的这种设计太过於超前了。 八十年代的西装、礼服，多为宽鬆廓形，而且使用夸张的垫肩，裤子也是高腰直筒裤。 虽然这是当下的流行趋势，但李子成来自於几十年后，更適应修身类型的衣服。 即便从美学欣赏角度来说，修身服装肯定也更加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有完全合格的身材来支撑这些服装。 恰好身边又有皮尔·卡丹这样的设计大师，又有恰当的场合，当然要给当下的人们亿点点震撼普通人看到这样的设计，当然一时之间有点接受无能，但不包括皮尔·卡丹。 大师就是大师。 不光只是手艺精湛，同样还拥有前卫的眼光。 皮尔·卡丹当然能够看出，李子成设计的服装中潜藏的价值。 哪怕只是简单的外形，並没有任何详细的数据。但因为他已经给李子成测量过，所以完全可以自动代入。 “该死的，李，我要为你加班加点的忙碌了。等到这一切做完，我们一定要好好谈谈。” 第280章 芳华 第280章 芳华 “小李老师，终於见著你了。” 皮尔·卡丹走后，一位容貌端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找来。看到李子成时，如同看到了救星。 “您是——” 男子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咱们演唱会的导演王福林，我在央视工作。” 李子成著实一惊。 浑然没有想到，演唱会的导演居然是这位大物， 王福林在中国的影视歷史上，可是一座绕不开的丰碑。 特殊时期过去之后，第一部电视剧《敌营十八年》就是他执导的。 再加上《红楼梦》、《三国演义》，那可都是中国电视剧歷史上的巔峰之作。 看来对於这次的巡迴演唱会，各方面都十分重视啊。 他在惊讶，王福林却焦头烂额。 他才刚刚完成《敌营十八年》的后期，本来还要为电视剧播出的事忙碌，结果上面一纸调令， 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接手了演唱会的执导工作。 到了这边，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策划案非常详尽，他只需要照著执行就可以了。 所有的演出人员都已经到位，该编排什么节目也都规划好了。 他这个导演要做的，就是保证舞台的搭建、现场的效果。 严格意义说起来，还是比较轻鬆的。 但坏消息就是，总策划人不见了踪影。 一些具体的细节，他找不到人商量。 中影的人只能提供资金、材料等方面的支持，至於怎么搞演唱会，那是完全不懂。 就在刚刚，听到李子成终於回来了，王福林立刻放下工作，生怕他跑了。 “王导演，幸会幸会。这台演唱会交给您来执导，保证万无一失。” 王福林没空听他的恭维，赶忙拿出问题请教。 “小李老师，按照你做好的策划案，我计算了一下，恐怕时长不够。另外京城军区舞蹈团的节目，他们报上来的是《草原女民兵》。这个节目不能说不好，但好像和咱们的演唱会主题没啥关係。具体该怎么调整，还得你来定夺。” 厉害的导演就是厉害。 別的不说，在精益求精方面，那是一点也不放宽標准。 其实对於这个时代的群眾来说，根本就不怎么挑剔。 有的文艺节目欣赏就不错了，也没有吃过什么细粮。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乎节目和晚会到主题符不符合，照样能看的精精有味。 可王福林既然提出来了，李子成就得当做一回事。 要不然的话，传出去了就太影响他的名声了。 被人以为他名不副实，今后没办法树立权威的形象。 “您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交给我吧。” 见他没有推，勇於任事，王福林可是高兴坏了。 “咱们时间不多，可得抓紧了。” 这位总策划人一消失就是好几天，看起来有点不太靠谱。所以他著重强调，希望李子成对这件事上心。 李子成確实上心。 和王福林说过之后，转身就去找京城军区舞蹈团。 到了这边，他也没有多想，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哎呦喂！对不起，对不起。” 里面的景象让他浑身热汗，赶忙一边道歉、一边往外退。 九月末的京城，气温依旧很高。如果剧烈运动的话，肯定大汗淋漓。 舞蹈团的姑娘们因为正在抓紧时间排，所以全都穿著贴身的练功服，下面更是裹著大腿根深蓝色平角裤。 那完全尽显的前凸后翘的身材，那一双双笔直洁白的大长腿，著实晃得他头晕眼，眼晴无处安放。 而看到他狼狐的样子，里面顿时笑声四起，仿佛在嘲笑他是个胆小鬼。 不大一会儿，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一个虽然人到中年、但是风韵优雅的女人走了出来。 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道：“这位同志，你是—“ 李子成做了自我介绍，道：“关於演出的节目，我这里有些新的想法，想要和舞蹈团的各位同志商量一下。” “你就是李子成呀。” 女人巧笑嫣然，主动伸出了手。 “我是舞蹈团的副团长郑佳慧，欢迎你来我们这里指导工作。” 李子成和她握了一下，谦虚地道：“谈不上指导工作，怎么跳舞，你们才是行家。” 郑佳慧掀开帘子，邀请他进去，同时戏謔地看著他， 想要看看这个相貌漂亮的年轻男人，是不是还会和刚才一样神情窘迫。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李子成神色淡然，步履轻鬆的走了进去。 刚才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才会有些惊慌。但经过了这么久，里面肯定已经收拾好了，他还需要担心什么？ 其实也就是在这个时代。 换成二、三十年后，即便里面的姑娘们正常排练，他走进去又算得了什么？ 不会有人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文艺团体，相比起普罗大眾，本来就风气比较开放。 果不其然，当他进去后，看到里面的姑娘们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依旧瞪著一双双明亮的大眼晴，好奇的打量著他。 虽然群芳绽放，爭奇斗艳，但李子成还是一眼就从中看到了邱佩柠。 娥仙子，到底与眾不同。 除此之外，这些姑娘当中还有好几个都是出演了电影的，算是老熟人了。 “这一次的演唱会呢，组织上决定给你们加加担子，增加一个节目，有没有困难？” 因为出演了电影，所以京城军区舞蹈团才得到了参加演唱会的机会。 这件事让舞蹈团上下全都十分开心。 毕竟这么大的盛事，也是他们展现自己的机会。听说还能多演一个节目，他们就更加高兴了。 但是高兴之后，大家又有些犯难。 “我们表演什么呀？”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群雌粥粥当中，李子成拍拍巴掌，笑道：“不要著急，节目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可是听他一说，女孩全都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李作家，你写书、拍电影厉害，难道你还会跳舞吗？” 鬨笑当中，邱佩柠一双妙目里满是问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第281章 鬼子进村 第281章 鬼子进村 “郑老师，新的节目我需要一位男主舞和一位女主舞。” 听到李子成的要求，女孩们嘻嘻哈哈的將邱佩柠推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邱佩柠和李子成的关係，觉得这样的机会李子成肯定会选她。 郑佳慧虽然一时迷糊，但是眼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走了一遍，突然有所明悟。抿嘴笑道：“女主舞的话，就让佩柠来吧。” 就连邱佩柠都心思雀跃，认为理应如此， 敦料李子成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她不行，她太漂亮了。” 这个说法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脑筋不够用了。 郑佳慧然问道：“漂亮不好吗？出现在舞台中央，更加吸引人呀。” 邱佩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有些生气，又有一些高兴。 生气的是，这个可恶的傢伙居然不选自己。 高兴的是，他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漂亮。 归根结底，还是高兴更多一些， 对於女孩子而言，喜欢的人的夸讚，显然高於一次演出的机会。 不过等到人员选定，开始排练后，她的想法又有不同。 只见场地中央，男主舞和女主舞学著李子成的动作不停的发生肢体接触。尤其是到了最后，女主舞更是坐在了男主舞的肩上。 她觉得自己窥破了李子诚的心思。 “你不让我当主舞，是不是不想让我和別的男人接触啊？” 李子成离开的时候，邱佩柠跟了上来。璀璨的眼睛盯著他，十分渴望他的答案。 “大姐，你们排练不是很紧张嘛，你跑出来干什么？”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邱佩柠不由撇嘴，觉得他是在傲娇。 “人家都不是主舞，自然事情就少嘍。唉，有些人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关键时刻却不顾情义。” 这样的指责並不能让李子成如何，但他还是说明了理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个《沂蒙颂》的节目，创意来自於梁三喜和他的妻子。书你已经看过了，里面梁三喜的妻子就是一位朴实的农家妇女。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能演吗？” 虽然確实是这个原因，但是邱佩柠一听愈加高兴。 不过女人心、海底针，表面上她却偽装的委委屈屈。 “我不管！你向著外人，却不帮我，必须得补偿我。” “呵，你这是不讲道理。” “女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这理直气壮的反问，让李子成无话可说， 琢磨了一番，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如果你明天没事的话，和我去一个地方。能够捞到多少好处，全看你的本事。” “那一言为定。” 邱佩柠没问去什么地方，反正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而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北影厂的门口等到了李子成。 熟能生巧，不用李自成招呼，她就轻飘飘的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玉臂轻舒，结结实实的抱住了李子成的腰。 一路到了地方。 很普通的四合院，还是很多户人家杂居的那种。 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十分嘈杂。 看到这么漂亮的两个年轻人联诀而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更有一个大妈拦在了前面。 “你们两个找谁呀？” 那目光，既像在审查特务，又像是在抓搞破鞋的。 京城大妈，果然事多。 幸好李子成身正不怕影子歪。 “阿姨，黄永鈺老师是住在这里吗？” “哟，你们是来找黄老师的？他就住在里面，正好在家。” 大妈的態度为之一变，还给热心的指了路。 在这一片，黄永鈺名气响亮的紧。 谁都知道是他设计了猴票。 谢过了大妈，李子成带著邱佩柠找到地方，敲响了门。 哎呀— 门被从里面推开，正好露出了黄永鈺的脸。 “哟，是你小子。我还琢磨，明天电影就要上映了，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李子成放好自行车，带著邱佩柠进了门。 “什么话？您到处打听打听，我诚实可靠小郎君从来都一言九鼎。” “呵，第一次听到自己给自己起外號的。” 黄永鈺说笑了一嘴，向从里屋出来的妇人介绍了李子成。 “这就是写了《高山下的环》的小傢伙，给咱们送电影票来了。” 妇人是黄永鈺的妻子张梅奚，也是一位作家。 虽然年近六旬，但是气质极其出眾。风雅高洁，很像邱佩柠未来的样子。 足见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 张梅奚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给他们湖茶倒水。 “你的《伐木人》写的真好，我看了十遍。一直想要模仿你的风格，可惜功力不够。” 和別人不同，张梅奚更加喜欢《伐木人》。 “您是文坛大家，自成一派。我们这些后辈向您学习还不够，我这点微末使俩可不敢班门弄斧说话间，李子成將电影票和演唱会的门票全都拿了出来，交到了黄永鈺的手中。 “黄老师，我说话算话，您交代的事我可办到了。” 说话的时候，他直勾勾的看著黄永鈺，生怕这个老头反悔。 黄永鈺当然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瞧你那个德性。你就是正人君子，难道我是无信小人？” 说著，他已然起身，头前往书房走去。 “跟我来吧。” 终於等到了这个时刻，李子成忙不迭大拉著邱佩柠，走进了大师的书房。 虽然身居陋室，但黄永鈺的书房整理的很乾净。放眼看去，桌明几净，笔砚井然，四周的墙上掛著各种字画。 看落款处，有黄永鈺自己的作品，也有別人的。 “哟，李可染的《万山红遍》矣！” 李子成眼冒精光，当即就要伸手。 就算对美术一无所知的人，也明白李可染的《万山红遍》意味著什么。 更不要说，他在前世就曾观摩过真品。 黄有鈺家中掛的这幅，应该是在西山八大处画的五幅之一，並且还是两张大尺幅的一个。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 黄永鈺急了，连忙张开双臂死死拦住他“咱们说好了，送你一幅我的作品。这是人家送我的，不在其中。” 眼瞅著黄永鈺要拼命，李子成分外惋惜。 不过良机难寻，他立刻提出条件。 “这幅不给我也行，那你得给两幅作品。一幅给我，一幅给她。” 一幅画变成两幅画，黄永鈺额头青筋直冒。 “嘿，你小子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 第282章 版权到手 第282章 版权到手 “人家小姑娘第一次登门，你做长辈的，不得表示表示？” “嘿，又不是我儿媳妇，没这个道理。” 黄永鈺对李子成的厚顏无耻，进行了严厉的批判。 转过头来，面对邱佩柠的时候，他又苦口婆心。 “小姑娘，你可不能—.“” 话没说完，就看到邱佩柠滴溜溜的杏眼露出狡点的光彩。 “长者赐，不敢辞。” 一句话就给黄永鈺顶了回去。 但是看著小姑娘天生丽质的模样，他又不好说重话，只好把怒气都撒在了李子成的身上。 “你瞧瞧，你瞧瞧，顶好的人，都跟著你学坏了。” 关键时刻，李子成才懒的听他囉嗦。 一个箭步衝到墙边，二话不说就將《田家梅》摘了下来。 这可是黄永鈺最值钱的画作，拍卖成交价高达6，325万元。 黄永鈺这个心疼。 “哎哟喂，小兔崽子，咱能不能换一副？” 到了手的东西，李子成怎么可能再往回退？ “您老当益壮，有手有脚，再画就是了。何必跟我们小辈儿计较？” 黄永鈺这个后悔。 早知今日，电影票和演唱会的门票就不要了。 这还没完，接著轮到了邱佩柠。 “我—·我选哪一幅？” 邱佩柠不懂字画，看著哪一幅都很好，一时无从下手。 这个时候，就需要李子成的指点了。 “就选这幅《荷图》吧，勉强能够入眼。” 听他满是嫌弃的话语，黄永鈺气的嘴巴都歪了。 其实李子成也没有说错。 这幅《荷图》虽然在2015年也拍出去了747万高价，但远远不如2012年拍出去的另一幅同名作品。 那幅作品可是高达1，150万元。 奈何那幅作品黄永鈺还没有创作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饶是如此，看著自己最心爱的两幅作品就这么没了，黄永鈺也是心疼的要死。 二话不说，就把李子成和邱佩柠走了。並且下达了严令，今后不许他俩登门。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邱佩柠有点紧张。 李子成却不在乎。 “没事，这帮老傢伙心胸宽广著呢。大不了过段时间，我画一幅画还给他就是了。” 邱佩柠有些吃惊。 “你会画画？” 李子成趾高气扬。 “呵，等我有时间画一幅《萧何月下追韩信》让你看看。” 从黄永鈺家出来，手里捧著两幅名作，李子成也不敢怠慢。 先是驮著邱佩柠去了总装大院，让她先將画送回家里。 家中，邱佩寧的母亲在。 正无所事事，突然看到女儿闯进来，难免惊讶。 “你们不是在排练吗？怎么跑回来了？” 邱佩柠风风火火，將画交给了母亲，转身又出去了。 唯独声音留在了空气里。 “妈这幅画很重要，您可得好好保存。” “这孩子——” 邱佩柠母亲想追又追不上，想了想打开了手中的画作。 只看了一眼，她就意识到了不凡。 邱佩柠不懂画作，她的眼光可不差。 这么上等的佳作，这丫头都从哪里弄来的？ 邱佩柠的母亲更是担心。 接了邱佩柠，李子成再跑了一趟可园，將《田家梅》也妥善收藏起来。 这才去拜访王世镶，同样送上了电影票和门票。 “您家里真没有从故宫里出来的物件？” 听他旧事重提，王世镶很想揍人。 “混蛋小子，你是没完没了了？故宫里的东西，那都是国家財富，谁敢私拿偷盗？” 呵！ 李子成笑得意味难明。 您是一心为公，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事李子成並没有说出来。 因为於事无补，徒增烦恼。 能干这种事儿的，也不是王世镶能够阻拦的。 “你那园子的事，我和几个朋友说了，他们都很有兴趣。等过几天他们忙完了手里的活，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老先生对他拜託的事很上心，效率很快。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不如就等电影上映之后，我再来拜访您。” 说定了这件事，李子成拉著邱佩柠告辞。 “合著你今天就是到处送电影票啊。” 连续跑了两个地方，邱佩柠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你不也捞著好处了，有啥不满意的？” “我没有不满意。” 邱佩柠语气和高绣敏很像，他俩的手里也同样有自行车。 “那行，走，咱们换个地方。” 隨后两人又来到了北大。 这年头的北大很开放，谁都能进出，跟自己家一样。 但北大很大，想要找人只能询问。 李子成拦住了一位路过的男生。 “请问一下中文系怎么走？” 男生瘦瘦的，面相温和。但一开始很警惕，等认出了李子成的脸，隨即化为高兴。 “你是李子成？” 北大乃全国文华聚集之所，这里的人肯定热爱读书，读过他的作品再正常不过。 “没错，我是李子成。” 那个学生的普通话有点大舌头。 “我是经济系的林易夫，我到了这边后看的第一部文学作品就是你的《伐木人》。你笔下的许灵均，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你探討一下，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 臥槽！ 国师！ 李子成当即傻眼。 虽然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大学校园里很容易碰到如雷贯耳的名人。 但眼前的这位，绝对是传奇中的传奇。 不但是真正的游泳健將，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国家智囊。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给他提鞋都不配“你好，你好，十分高兴你能喜欢我的书。今日事情匆忙，改日咱们再好好聊聊。” 未来俩人肯定都会身居高层， 以李子成的手段，加上林易夫的智慧，肯定能够干出更多的成就。 今天既然碰到，这个善缘必须结下。 林易夫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在这边其实没有什么朋友。很多时候都形单影只，见李子成这么热情，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我就住在留学生宿舍那边，隨时欢迎你来作客。” 隨后他给李子成指点了中文系的方向，这才互相告辞。 “他不是中国人吗？怎么住在留学生宿舍呢？” 邱佩柠好奇的问。 “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 这种事李子成可就不能告诉她，免得惹上麻烦。 见他不说，邱佩柠不由的起了嘴巴。 好在中文系很快就到了，也顺利的找到了梁佐。 刚一见面，梁佐就告诉了李子成一个好消息。 “你想要《人到中年》改编权的事，我已经和我妈说了，她答应了。” 第283章 一票难求 第283章 一票难求 《人到中年》自发表之时起，就是改编热门，许多人早就盯上了。 其中就有长影厂的导演孙宇。 不过孙宇目前正在拍摄《开落》，分身乏术。 另外西影厂也看上了这篇小说，但是厂里的领导不同意，基本没有后续。 西影厂当下的领导过於顽固和保守，已经引起了上上下下的不满。 等到吴天明当上厂长后，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和探索，西影厂一跃而起，开始崭露头角。 这个年代进行文学作品的电影改编，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像未来，导演和公司看中了一部作品，只需要找到版权拥有方进行洽谈就行。 现在拥有这项权利的，只能是电影製片厂。 而电影製片厂每年的拍摄，都是提前制定好计划的。 一年能拍多少部电影，由谁来执导，每部影片的成本多少，早早就確定下来。 所以蹉跎至今，《人到中》年的改编版权还在諶容手中。 这就给了李子成机会。 在这方面，他有著很大的自由。 从梁佐这里得到了好消息，他不敢怠慢，连忙让梁佐带路去了家中。 “十分感谢您的信任，请您放心，以我们长影厂的实力，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你们长影的实力，我当然是信任，更何况还有你把持呢。” 自从看过《伐木人》之后，諶容就对李子成的电影製作能力无比信赖，將自己的作品交到他的手中才能放心。 当然了，即便如此，諶容也有要求。 “你们要改编我的作品可以，但是千万不能改变作品的主题。” 听她这么一说，李子成笑了。 “我们就是因为这个主题才看中了您的作品，如果把主题改了，我们不成了缘木求鱼嘛。” 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剧情线索、时间线索甚至人物线索都要进行改动，以符合影视作品的规律。 但是唯独一点不能动的，那就是作品的主题。 主题是作品的核心思想，是要表达的中心要素。 一旦这个改了，作品也就不是作品了，完全会变成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即便胆大如徐可，他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已经算是相当魔改了，但实际上里面的核心思想其实还跟原著一样。 讽刺的是，老金这个原著作者居然没有看出来。 只因为东方不败和令狐冲谈恋爱，就火冒三丈，再也不让徐可改编自己的作品。 要李子成来说，老金就是双標。 如果他对徐可的改编很不满意的话，那后来周星弛的改编又算什么？ 而改编作品保留原著主题这一点，却有很多人做不到，或者说明知道还非要胡作非为。 点名批评某个大鬍子。 《笑傲江湖》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吗？ 结果拍到最后，变成了爭夺天下第一。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到这里，李子成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我看不如这样，乾脆剧本也由您来写如何？” 原版的《人到中年》，剧本就是諶容写的，已经非常不错。 而且她是原著作者，更能把握精髓，倒是一事不烦二主。 听到她的提议，諶容有些意外。 諶容自认为在写电影剧本方面，自己远远不如李子成。最起码《伐木人》那样的电影，她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 结果李子成却推荐自己亲自动笔。 这当然让她內心高兴不已。 “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水平。” “您太过谦了。事实上《人到中年》这种反映现实和时代的题材，让我这样的年轻人来写反而无法把握。再说了，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时间紧迫，实在是分身乏术。您就能者多劳，把这副担子挑起来吧。” 諶容这才意动。 “那好吧，我就试试。” 写电影剧本这种事，她也是很感兴趣。 最重要的，写电影剧本稿酬比改编费可要高的多。 於是就在諶容的家中，李子成代表长影厂和她签订了电影改编合同。 改编费加上剧本费，长影厂一共支付给了諶容2500块钱。 这在当下，可是顶格的价码。 事情办完，李子成和邱佩柠告辞离开。 忙忙碌碌，一天来回奔走，此时已经夕阳如血。 邱佩柠走在他的身旁，首低垂，不时的用脚尖踢著石子。 “你一天天的，都这么忙吗？” 今天是她第一次跟著李子成跑来跑去，实地见到了李子成的工作，让她对这个男孩子有了全新的认识。 本来之前每次见到李子成的时候，这个人全都神采飞扬、慵懒自在，看起来好像无所事事。 即便是在拍摄现场，他大多数时间也都袖手旁观，任凭別人忙碌。 邱佩柠甚至还產生了一种错觉。 觉得拍电影、写小说似乎很简单。 结果这一天跑下来，她才发现李子成的工作量非常惊人。 可明明这样的一天下来，这个男孩子还是精神奕奕，不见疲惫。 其实这也是李子成的厉害之处。 或者说，每一个能够取得非凡成就的人，都具备这种品质。 那就是精力极其充沛。 他是如此，张一谋是这样，姜闻也是一样。 毕竟拍电影是一件十分复杂的工作。 作为统筹全局的人，导演需要关注每一个细节，把控每一个步骤，根本不是拿著扩音器逼逼叻吻几句就行的。 “所以呀，你知道我有多么辛苦了吧？就这我还得抽出时间陪你吃饭，你就荣幸去吧。” 女孩因为这句话容顏俏丽起来，心里更是甜丝丝的。 “哼，人家陪你跑了一天，累得脚都酸了、腿也痛了，你当然该请客才对。” 李子成哈哈一笑，抬腿跨上自行车。 “那走吧，大小姐，今儿个想吃什么？” “今天我要吃谭家菜。” 邱佩柠可知道他很有钱，根本不会跟他客气。 第二天就是10月1日，明显能够感觉到，街面上完全躁动起来。 就连李子成接到邱佩柠的时候，这姑娘也是心有余悸。 “我们团里的人为了弄到电影票，都快疯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尽了办法。看来这次咱们的电影又要火了。” 第284章 恐怖的现象【月票加更】 第284章 恐怖的现象【月票加更】 “哎哟喂，成子，成爷，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无以为报。实在不成，我们给您磕一个？” 刚一见面，王朔、叶晶、叶大英三人就开始搞怪。 当然了，话语中还是饱含真情实意的。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李子成又是个实成人。 “那你们就磕一个吧。” “我就这么一说，你听听就得了，还真让爷们给你磕一个？” 王朔当即变脸，和叶晶、叶大英一起对李子成口诛笔伐。 隨后三人文跟邱佩柠打了招呼。 眼神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神情暖昧。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个果儿已经落在了李子成的手中。 在大院子弟当中，邱佩柠的名气非常响亮。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著能摘取这朵儿。 胆气不够的，家世背景不够强的，压根都不敢有所动作。 本来以为是大院中地位最高的几个有机会，没想到摘的人是李子成。 如果是一般人，王硕他们肯定会私下里劝说一番。毕竟那些二代为了爭抢女人，什么事都乾的出来。 可李子成已经自成一家，和那些二代的家长相对都不落下风。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和这样的李子成闹。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有两人骑著自行车风驰电而来。 骑车的人还未到近前，笑脸就已经无限放大。 “李老师，我们没迟到吧？” 不管任何时候看到冯龚，人的心情都会变好。 “电影是晚上的，迟到什么？” 李子成接了一把，让冯龚停下了车。后座上跳下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好奇地打量起几个人来。 冯龚骄傲地介绍起来。 “这是我女朋友艾惠。” 几人儘管早就知道，但还是纷纷问好。 “嫂子好。” 说起来，这几人当中，除了李子成，都是57、58年生人。 冯龚和叶晶最大，王硕和叶大英也是同岁。 至於艾惠，年轻比冯龚小的多。 也不知道是王八看绿豆，还是察觉到了冯龚身上的潜质，愣是跟定了他。 旁人看来，都说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他拱了。 李子成当然知道艾惠。 她和冯龚始终恩爱，多年以后还一起拍段子视频呢。 “他一直说起你们，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是你们的帮助，他还两眼一抹黑呢。” 別看艾惠年轻，但是落落大方，言语间非常注意维护冯龚的面子，还会帮助他巩固友情。 这就是家有贤妻，万事顺遂。 这两人，也算是互相成全。 “天儿还早，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去看电影。”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电影。 这个时代对於电影工作者来说，如果无关收入的话，真是太舒服不过了。 因为只需要考虑拍摄就行。 只要电影拍完了，什么发行啊、宣传啊、上映啊、票房啊，统统都没有关係了。 管电影是好是坏，都是过去式了。 所以像李子成他们这样剧组的人，哪怕今天是电影上映的日子，依旧非常清閒。 当然了，他们拿的是死工资，无法从电影的后续收益中得到任何好处。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些电影工作者肯定更希望参与到所有的环节中，然后大笔大笔地分钱。 人活於世，苦点累点无所谓，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成子，北电、中戏的那些位怎么没来？” 看到李子成接连两部作品都改编成了电影，这刺激到了王硕。 他已经起了心思，想要学习李子成。因此对於北电、中戏那些未来的导演苗子，起了结交之心。 “他们学校有拷贝，会自行放映，不需要跟著咱们凑热闹。” 北电和中戏因为参与了电影的拍摄，所以部里特別批准，给两家学校发了拷贝，供他们內部观看。 这对北电和中戏来说，实在是解了燃眉之急。 更舒服的是，两家学校人员都不是很多，哪怕把家属、后勤都算上，也可以安心地看电影，不怕有人轮不著。 不像那些人多的机关单位，观看电影的顺序都得抓间。 人人都想看，谁也不想落后。为了这个，没少起爭执。 即便是王硕他们几人的单位也是如此， 得亏李子成给他们弄到了票，不至於和同事爭抢，可以安安心心地在第一时间看电影。 像《高山下的环》这种热度，必须得看第一轮。要不然的话，指不定会被剧透成什么样。 这也是发生爭执的原因。 几人安安心心吃了饭，这才前往电影院， 在这个过程中，邱佩柠和艾惠成为了朋友。 毕竟只有她俩是女孩子，而女孩子成为朋友速度是很快的。 这一次几个人去的是北太平庄电影院，算是离北影厂比较远的一个。 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李子成怕遇到熟人。 如果只是几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可身边还有一个邱佩柠，到时候解释不清。 可才走到大钟寺，情况就不对劲了。 “咋这么多人？” 冯龚推著自行车，感觉到行动不便了。 几人恍然，放眼四望。 好傢伙，仿佛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了这边，而且一股脑地朝前涌动，就跟海浪滚动似的。 “要不你把自行车寄存在哪儿吧，不然的话咱们今儿个怕是走不到电影院了。” 王硕提议道。 其他人也觉得只能如此。 於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冯龚放下了自行车，几个人重新奔赴电影院。 “你和艾惠走在中间，晶子和大英，你俩在后面。硕子和龚哥，你俩在两边。” “凭啥我是硕子，他就是龚哥啊？” 王硕鬱闷无比，但身体还是很老实，和冯龚一左一右，將邱佩柠和艾惠护在了中间。 可走著走著，几个男人反应过来了。 “嗨，我们跟力巴似的，你怎么跑中间去了？” 只见李子成还走在邱佩柠和艾惠的中间，看起来倒像是两个女孩拱卫著他似的。 “我什么身份？岂能擦著碰著？” 李子成脸皮厚，惹得几个人唾骂不已。 “这孙贼” 说说笑笑，等真走到电影院门口，眾人还是嚇住了。 “我滴老天爷啊，这得多少人呢？” 叶晶的惊叫中，就听到电影院外面乱成一团。 “有电影票没？高价收电影票！” “哪位好心人转让两张电影票？我兄弟明天就死了，死前只想看一场电影。” “你踏马才明天死呢，別踏马糟践老子。”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音，但核心只有一个——— 求票！ 知道《高山下的环》会爆，但爆到这个程度，连李子成也是始料未及。 第285章 大片风采 第285章 大片风采 越是靠近电影院，越是寸步难行。 原本李子成还想著，找一找有没有卖爆米的，再弄上点可乐，就有后世看电影的感觉。 这个年代的爆米，做起来非常野性， 就在街边弄，一个铁铸的炉子。下面烧上炭火，然后不停转动炉子。 炉子的摇把上方还会有一个压力表，当数值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將炉子的阀门套在一个篓子上。 然后用一根铁棍卡住阀门，再那么用脚一端—. ·... 白烟滚滚，香气瀰漫，一锅喷香的爆米就此诞生。 这个时代看做爆米，是小孩子们的乐趣之一。 不过看到这疯狂的人流，李子成只能息了念头。 得亏几个大小伙子身强力壮，一阵衝突，总算是挤到了电影院门口。 一旁的售票处，排起的长龙根本看不到末尾在什么地方。 有男女耍朋友的，有闔家老小出动的，都只是为了一张电影票。 然而就在这时，有个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走出来，扯著大嗓门喊道：“电影票卖光啦！不要排队啦！” 这一下不得了，人群顿时炸了。 “马上就要到我了，咋就没有票了？” “今天的没有了，我买明天的。” 售票员嗓门更大。 “明天的也没有了。” “后天的呢？” “三天之內的票已经全部卖光了，想看电影的话，后天来排队吧。” 人间一片譁然，討伐之声不绝於耳，更夹杂著各种京骂，惹得工作人员回骂，瞬间薈萃了人类语言之精华。 “快走快走，赶快进去。” 李子成预感到不妙，连忙招呼眾人检票入场。 等到了里面，內外隔绝，虽然人流不少，但是耳朵总算清净了许多。 进了放映厅，已经有不少人在座，等著电影开场了。 不过李子成等人找到位置的时候，又出现了意外。 “哥们儿，你坐错位置了。” 王硕看看自己手里的票，又看看位置，朝占座的人招呼道。 那人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个顽主。 “爷们看上这个位置了，跟你换一下。” “哟呵，口气不小啊。” 王硕气笑了。 他这人虽然嘴大胆怂，但好列是大院出来的，什么没见识过。真要碰到事，拉人找关係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今儿个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囂张，这能忍？ “趁著爷们能好好说话，赶紧滚蛋。別今儿个电影看不成，让你看大夫去。” 那顽主赠的一下站了起来，著王硕胖胖的身形，觉得应该很好对付。 “怎么著，想要练练呢？” 就在他比比划划的时候，李子成几个人围了上来。 “要练练吗？” 发现这边这么多人，那玩主顿时怂了。 “人多欺负人少是吧？你们等著，这事没完。” 京爷本色。 嘴上不怂，脚底抹油。 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踪影。 王硕了一口，得意洋洋。 “什么东西，也敢在爷们面前囂张。” 这一场小意外，让他觉得自己在女同志面前很有范儿。 叶晶、叶大英和他从小相识，哪儿不知道他的德性，都没好意思揭穿。 他们几人坐下来，电影很快就开场了。 本来嘈杂的放映厅里很快就没有了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的盯著屏幕。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寻常，但是马上就鬨笑成了一片。 因为长影厂的厂標过后，是北影厂的厂標，然后又是八一厂的厂標，最后还有广西厂的厂標。 四大电影厂的厂標出现在一部电影当中，谁也没见过啊。 “哈哈哈，好嘛，咱们是来看电影，还是来看厂標的？” 王硕吐槽了一句，附近的观眾听到，笑声更大。 但是剧情展开，笑声就戛然而止，每个人都被快速展开的剧情所吸引。 第一个画面，色彩明亮，伴隨著马达的轰鸣，一辆212军用吉普车奔驰在公路上。 阳光明媚，鸟语香，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不等观眾明白怎么回事，画面突然转为阴暗。 大地似乎在隱隱震动，然后咔咔咔整齐的跑步声越来越近。 先是出现了一双军鞋，然后是大队人马。镜头隨之上移，展现了全景。 原来是一队军人正在拉练。 隨后镜头又转为明亮，显露出了驾驶吉普车的人。 油头粉面，皮肤白皙。虽然外面穿著军装，但是里面的衬衫一看材质和样式就不是凡品。 尤其是这个人的头髮油光亮，梳理的整整齐齐。特別是那个髮型，显得有些前卫唯独开车的时候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心事。 看过书的观眾，瞬间就將人物对上了號。 他们知道这应该就是赵蒙生。 而电影中的人物形象，让他们不禁点头，十分认可。 赵蒙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镜头的剪辑飞快。 刚给了赵蒙生几个画面，就又转为了部队操练。 一群钢铁硬汉只穿著背心，喊杀震天当中，打著擒敌拳。那威猛凌厉的动作，著实令人胆寒。 但是再切回赵蒙生，他已经停车下来。 环视四周风景时，掏出了万宝路香菸，瀟洒的一弹，就將香菸叼在了嘴中，然后再用精美的芝宝打火机点燃。 为了拍戏，剧组特意从友谊商店买的。 另一边，钢七连的战士们却在泥水翻滚的训练场上，咬著牙爬过铁丝网障碍物。 原本赵蒙生瀟洒的动作还让不少女孩子春心萌动，但是这么对比一出来，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最终，这一部分的剧情以赵蒙生站在黄鹤楼前的长江边，乌云切割阳光成两极的画面而结束。 这最后的一幕，给所有的观眾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震撼。 哪怕是对艺术最没有欣赏水平的人，哪怕是对创作最不懂的人，都从这个画面当中感受到了许多情愫。 “赵蒙生要迎来新生了吗？” 邱佩柠看的激动，实在忍不住，偏过首，凑在李子成的耳边轻声问道。 女孩子吐气如兰，味道香甜，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李子成转头看她。 因为离得太近，两人的唇角好悬擦上。惹的邱佩柠耳垂通红，赶忙避开，隨即才心生懊悔。 李子成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姑娘的鑑赏水平那么高。 看来她做事业能成功，也不仅仅只是靠了家里的背景。 第286章 战歌嘹亮 第286章 战歌嘹亮 邱佩柠为两人太过於近距离的接触而心慌， 李子成倒是善解人意，朝她微微一笑。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也解了她的问题。 邱佩柠內心甜蜜，这才安心下来，重新专注於电影。 赵蒙生和钢七连的强烈对比，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以至於观眾们內心怒火蒸腾，远胜於看书的时候。 书中这部分內容是被拆解开来，融入到了不同桥段当中。更有许多部分，是通过几个主要人物之口说出来的。 这样一来，衝击效果明显淡了许多。 不像在电影中，赤裸裸的用镜头製造鲜明的对立。 偌大的放映厅里，就能不时听到观眾们的骂声。 显然在任何时候，不公都是人类愤怒之源。 剧情继续。 赵蒙生依旧驾驶著吉普车，行走在山野之间。 而另一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波纹泛动，紧接著一颗脑袋从水下钻出来。 这就是张一谋主拍的那一段渡偷袭的剧情。 臥槽！ 这个时代的观眾都没有吃过什么大餐，果然见到这么专业的战术动作后，全都被镇住了。 昏暗的密林当中，战士们从水中爬出来，悄无声息前行，很快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赵蒙生再次停下车来，焦躁地打量著四周山野，明显是在辨別方向。而他身边的树林草丛都在不自然的晃动，显然预示著什么。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连番惨叫伴隨著镜头的剧烈晃动，让观眾们意识到惊变发生。 荧幕画面变成了朝向天空，代替了赵蒙生的视角。 隨后几张涂抹的五顏六色的脸从四周聚拢过来，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闪烁著寒光的刺刀， 仿佛下一秒就能刺穿赵蒙生的喉咙。 直到这时，镜头才重新给到赵蒙生。 只见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双腿之间的裤襠处，更是湿漉漉的一大片。 这个场面，让许多人都发出了痛快的笑声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紈子弟，就该遭遇这样的教训。 赵蒙生终於到了钢七连。 从一开始，他就和这里格格不入。 以靳开来为首的钢七连眾人，对这个小白脸指导员十分鄙视。各种戏謔、嘲讽的话语，几乎让赵蒙生疯掉。 看到他给母亲打电话，委屈的要求母亲將自己调走，观眾们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本来大家觉得赵蒙生和钢七连之间，肯定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但是在隨后的长途拉练当中，当赵蒙生掉队之后，调头回来寻找他的人居然是靳开来。 这个对赵蒙生敌意最深的人，在这个时候却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靳开来背著他，脚步坚定的前行，也说出了那一句深入无数观眾心目中的台词。 “不拋弃、不放弃，我们钢七连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拋下过一位战友。” 伏在靳开来的背上，赵蒙生不再闹腾，颤抖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 背景音乐当中，若有若无的男声哼吟潜藏著澎湃的力量，很好地调动了观眾们的情绪。 战爭的阴云步步临近，气氛逐渐紧张。 赵蒙生的母亲也加快了运作的步伐，以至於赵蒙生要离开的消息在部队当中流传开来。 临阵脱逃，还是指导员。 这给钢七连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梁三喜为了大局考虑，毅然放弃了回家探亲的机会。想要通过挽留赵蒙生，而重新铸造钢七连的精神。 “这是我的祖国，也是你的祖国！” 当这句台词出来的时候，万千观眾无不潜然泪下。只因为这句话，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至理名言。 赵蒙生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当中，一夜没能安睡。 当晨曦泛白的时候，他走出营房。 看到刚刚被调拨到连队来的新战士小京城，正站在军旗下，独自一个人无比严肃的宣誓。 “我是钢七连第2000名士兵—” 他来到钢七连的那一天，梁三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一刻重新浮现。 恰好旭日东升，军旗招展，也映亮了他原本阴沉的脸色。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对镜头语言再不懂的观眾，也全都发出了满足的嘆息。 所有人都知道，赵蒙生不会走了，他会和钢七连在一起。 隨后的全军大会上，雷军长进行了火爆霹雳的发言。 “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贵妇人，竞然將她的电话打到了我的前沿指挥部———“ 全军上下每一个人都清楚，被雷军长指责批评的人，就是赵蒙生。 但是在这一刻，赵蒙生没有羞愧，没有逃避。 他勇敢的站了出来。 “报告军长，我赵蒙生是一名军人，是钢七连的一员，我会和我的连队在一起。是英雄、还是狗熊，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雷军长错愣的神情化为欣慰的喜悦，罩在钢七连头上的阴云也彻底散去。 隨后雷军长发表了出兵的动员。 “同志们，祖国的领土正在遭受侵略，祖国的人民正在遭受侵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此时刻，我们该怎么办？” 万军怒吼。 “坚决消灭侵略者，保卫祖国和人民，用我们的血肉铸成新的长城！！！” 气氛烘托到位，慷慨激昂的《中国军魂》猛然炸响，全军出击的画面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一望无际的队列践踏尘烟，宛如滚滚向前的巨龙。 一列列的火车装载著坦克、装甲车高速奔驰，仿佛带著无可阻挡的力量。 一辆辆卡车满载的士兵、拖拽著火炮，充分展现了钢铁战爭的威力。 宽阔的河面上，一座座浮桥早已展开，各种装备畅通无阻。 隨后是数不清的老百姓，利用各种工具运载著数不清的物资，一如当年一样跟隨著大军的脚步，是我军战无不胜的坚强后盾。 看著战士们喝掉誓师的酒，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人当中有许多都可能回不来了。 电影院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再没有任何一个观眾还能淡然安坐，所有人都挺直了身躯，目光死死的盯著荧幕。 电影当中，大战即將拉开帷幕。 而在电影之外，观眾也同样被紧张的气氛所左右。 儘管通过各种新闻早已得知了胜利的消息，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大家牵肠掛肚。 第287章 军事电影的教科书 第287章 军事电影的教科书 “连长，我们的无后坐力炮太少了，得跟上面申请一些。进攻的时候，拔除堡很好用的。” 整个钢七连开始进入紧张的备战，各种武器装备都拿出来检查。 听著小京城的嘰叭喳喳，梁三喜好笑不已。 “你上过战场吗？懂不懂啊？” 被质疑了，小京城很激动。 “我看过不少国外的战例，绝对不会错的。” 大家鬨笑声中，唯独赵蒙生若有所思。 这个细节，就连观眾们注意到的没有几个。 实则小京城的这段台词，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因为在这个年代，能看到国外军事杂誌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 赵蒙生和小京城是一类人，所以察觉到了。 武器装备检查完毕，梁三喜、赵蒙生、靳开来和几个排长开了一个战前会议。 “我们要攻打的高地之前已经侦察过了，地形非常险要，敌人还在阵前布置了地雷，我们该怎么打，大家有想法没？” 虽然只是普通的文戏，但观眾们却看的津津有味。 因为这种东西，以往的电影里从来没有展现过。甚至往后的影视剧中，展现我军群策群力的作品，只有《能文能武李延年》了。 虽然只是电影，却让观眾们了解了我军是如何打仗的，其中的复杂严谨也体现了高超的军事科学。 钢七连综合各种情报、通过集体的智慧，制定了作战计划。 夜幕降临，钢七连集体出动，藉助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摸到了高地的下面。 这个过程，电影里展现的很全面，让观眾们的心都绷紧了。生怕有哪个战士发出声音，导致潜伏功亏一簧。 这期间，规避敌人照明弹、火力侦察等战术动作，全都专业无比。 一般的观眾看了，都是不明觉厉。 而在各个部队当中，指战员们全都看的十分欣慰。 只有这样的电影，才真正地展现了他们的风采啊。 隨著钢七连潜伏到位，大战一触即发。 当东方微明时，雷军长已经拿起了电话，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睛紧紧盯著手錶。 另一边，我军的重武器开始亮相。 天將明，地尚暮，一门门大口径榴弹炮在炮兵们的操作下缓缓抬起炮口。 粗大的炮口在正面拍摄下，压迫力十足，看的所有男观眾为之暴爽，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恨不得整个人扑到荧幕里，將那些炮兵取而代之。『 男人嘛，对武器和机械永远都是没有免疫力的。 而为了充分展现我军的强大，摄影师在李子成的指挥下，乘坐在汽车上从一门门的火炮面前拍过。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近一分钟，完全展现了三百门火炮的壮观， 榴弹炮之后，还有车载火箭炮。 相比起榴弹炮的单调，火箭炮那密密麻麻的炮管，就更加令人头皮发麻了。 即便知道这些武器打击的是敌人，观眾们还是为猴子感觉到悲哀。 观眾们看到的是震撼，而电影同行们看到的则是新世界。 上影的放映厅里，徐楚顾不得別的，大声喊道：“全都好好看，好好学，日后我们要拍战爭电影的话，必须也得有这种效果。” 和他心思一样的，还有其他电影厂的领导。 哪怕是以拍摄军事电影著称的八一厂，也有不少人觉得学到了东西。 冯一夫感慨道：“拍了一辈子电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的镜头呢？太壮观了，太震撼了。这样的镜头，才能激励人心、士气啊。” 隨后他就羡慕起了老搭档李骏。 “当初你主动去拍这部电影，我们还觉著你走回头路，如今看来，我们才是傻子啊。” 李骏从老伙计的脸上看到满满的颓丧，安慰道：“不用担心，这种拍摄方法我们已经学到了， 今后用起来就是。” 冯一夫却看的明白。 “咱们就算用了，那也是人家玩剩下的。等我们拍出这样的电影，人家指不定进步到什么程度了。” 不等他们再聊，画面给到了指挥室里的雷军长。 他一手拿著电话，一手看表。 当时针指向五点的时候，他沉声开口。 “攻击开始。” 潜伏中的钢七连这边，梁三喜和赵蒙生也向战士们挥手，示意大家趴伏的更仔细一些。 原本静静佇立的火炮，猛地开始喷吐火焰， 千百门火炮同时怒吼，即使隔著画面都能感受到那种天崩地裂的恐怖威力。 而且因为音效收集的很好，在电影院环绕的音响之下，甚至让观眾们的耳朵都出现了失聪现象如果说榴弹炮的震撼体现在音效上，那么火箭炮就是视觉的王者。 无数的火箭弹拖著绚丽的尾焰扑向天空，比这世间最好的烟还要漂亮。 战爭的技术到达顶点，就是最完美的艺术， 火箭炮的齐射，甚至让女观眾都沉迷了。 远景镜头下的高地，瞬间被烟火和爆炸湮没。整个画面都在跟著震动，挑动著观眾们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跟著画面来到近点的钢七连身上。 虽然这里看不到全景的烟火蒸腾，但切身的感受更加强烈。 大地剧烈震动中带著战士们的身体跟著摇晃，似乎隨时都能將他们掀翻。 战士们努力蜷缩身躯，捂住耳朵的同时，拼命张大了嘴巴，他们的样子痛苦到了极点。 他们都是如此，挨炸的猴子岂不是更惨？ 这么一想，观眾们全都兴奋起来。 “炸的好！” “炸死猴子！” “把猴子赶出去！” 声浪如潮，仿佛前线的指战员们也可以听到一样。 就在群情激盪时，炮火急袭结束，最为中国人熟悉的衝锋號响彻战场。 听到这样的號声，所有人都觉得，下一秒英勇的解放军战士们就该叫著冲向敌人了。 结果他们看到的，却只有梁三喜吹起的急促的哨子声。其他的战士们，根本不一声。 听到哨子后，全都猫著腰、弓著身，以快速的小碎步灵巧地跳跃前行。 没跑几步，就快速地躲到土包、弹坑等掩体后，一点英勇的样子都没有。 普通观眾惊疑时，所有的电影从业者、专业的军事人员全都霍然坐直了身躯，震惊地看著这一幕。 一部电影而已，儼然拍成了军事科教片。 其中的质感，日后的战爭电影都要从中学习了。 第288章 英魂不朽 第288章 英魂不朽 没有观眾们熟悉的人海战术，也没有声震云霄的喊杀声，更没有一个个挺直胸膛衝锋的身影。 观眾们通过荧幕看到的战斗场面，和他们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 但是电影当中所展示出来战爭的残酷，却更上一层楼。 这边的战士刚刚窜出掩体，敌人的子弹就像开了追踪一样打了过来。 一个动作稍慢的战士，直接被贯穿了腿，惨叫著倒了下来。 “啊·——. 许多胆小的女观眾，看到这一幕，发出了尖叫， 男观眾则瞪大了眼睛，也被战场的残酷嚇到。 至於此时全国各地的部队放映厅里，军人们则齐齐发出嘆息。 这样的一幕於他们而言，已经算是最微不足道的情况了。 那些电影同行们，眼珠子差点都蹦出来， 完全想不明白，这个镜头是怎么拍摄的？ 明明是真正的子弹打穿了肉体啊。 难道这个剧组使用了真人拍摄？ “老杨，这到底是咋拍的？” 八一厂，这边李骏、杨远、刘尚贤三人被团团包围，全都想要了解其中的真相。 “看电影。先看电影。等看完了再说。” 李骏三人笑意盈面，就知道同事们会忍不住发问。 接下来的战斗场面中，像这种中枪负伤的只算是小节目。 当高地顶上的敌人还击时，钢七连迅速拿出了应对办法。 两挺轻机枪左右展开，形成交叉火力，迅速对山头进行压制。 这么標准专业的战斗场面，让部队的领导全都看得连连点头。 这样的战斗才像一回事嘛。 隨后战士们朝著前方的空地，扔出一根根爆破筒。 惊人的爆炸声中，敌人埋设的地雷被炸出了一段缺口。 梁三喜赶忙发出命令。 “剪断敌人的铁丝网。” 一个战士灵巧的冲了上去。 然而刚刚接近铁丝网，还没有拿出剪刀，就接连中弹，身体从上面翻滚了下来。 这一幕完全展示真实的步枪子弹威力。 看到那么强壮的一个人，竟然直接被打飞了。 许多对於战爭认知不足的观眾全都哆嗦起来。 原来战爭並不是浪漫的。 “剪铁丝网来不及了，直接用爆破筒。” 靳开来看到不是办法，赶忙提议。 梁三喜听从了他的建议，改变了策略。 一个战士拿著爆破筒衝锋的时候，其他人纷纷朝前扔出手榴弹。 许多观眾看到莫名其妙。 低扔高不说，敌人还离的那么远，这样的手榴弹能有什么用？ 然后就有懂行的给出了解释。 “这是利用手榴弹爆炸的烟雾，阻拦敌人火力视线，掩护那位爆破的战士上去。” 果不其然，利用这紧张的机会，那个战士將爆破筒塞到了铁丝网当中。隨手拉开了引线，然后连滚带爬的撤回。 铁丝网再结实，在爆炸的威力面前也变成了破烂。 钢七连终於打开了缺口。 梁三喜再次吹响了哨子，战士们开始朝著山顶扑去。 这段战斗当中，赵蒙生一直处於懵逼状態。 虽然他下定决心，留了下来，並且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想像和现实的差距，毫无疑问大如天堑。 真的上了战场，面对枪林弹雨、流血牺牲，赵蒙生这个新兵还是懵了。 看到別人衝锋，他也跟著衝锋。 结果刚刚跑出掩体，他的附近就猛然发生了爆炸，將他掀了一个跟头。 但是观眾的惊呼尖叫並不是给他的，而是在爆炸当中牺牲的战士。 大家都看到，一个好好的完整的人，跑著跑著突然就被炸的上、下半身分离，血浆、器官、泥土，到处乱飞，甚至糊满了整个荧幕。 那其实是摄影机的镜片。 许多受不了的观眾，甚至肠胃翻涌，几欲呕吐。 即便能够忍受的观眾，也都红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荧幕，只觉得身体內有一股气隨时都要爆发指战员们的流血牺牲，他们经常听闻，也会为之感动。 但媒体上出现的东西，不过是普通的照片、冰冷的文字，距离他们的现实太过於遥远，让他们对於这些事跡缺乏切身感受。 现在通过电影，看到了指战员们的遭遇，所有人的心头都开始沉重起来，也终於明白了流血牺牲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们这些能够好好生活的人，究竟被怎样保护著啊？ 赵蒙生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但是受到了强大的衝击。 他的样子呆滯起来，动作变得缓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根本找不准平衡。 刺耳的喻喻声表明他已经失去了听觉，眼前的画面一会儿黑白、一会儿血红，证明他的视觉神经也受到了损伤。 之前观眾的还对他的怯懦很不满，但是看到这个样子，又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这么残酷的地方，他没有逃跑就已经是值得敬佩的勇士了。 观眾们都很担心，赵蒙生会不会有危险？ 李子成很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一段表演，就算汤姆·汉克斯看了也得甘拜下风。將来《拯救大兵瑞恩》要想这么拍，可得给版权费。 而在当下，这段镜头毫无疑问震撼力十足。 也让人们第一次认识到了，战场上遭遇炮火衝击的人是什么样的。 就在赵蒙生站起来，迷茫而失神的时候，一道身影猛地將他推开。 那是他的小警卫员。 一个面色稚嫩，机灵勤快的小战士。 部队生活当中，为他铺床打水，帮他背负行囊武器，从没有任何怨言。 但是此刻，为了救他，小警卫员壮烈牺牲。 看著小警卫员胸前爆开的一个个血洞，观眾们的情绪终於忍不住了。 剎那间，放映厅里响起一片哭声，更夹杂著男人们的骂声。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都无法忍受。 可这仅仅才是开始。 在赵蒙生为小警卫员的牺牲而震惊的时候，钢七连的进攻再次受到了阻挠。 一座十分隱蔽的暗堡突然开火，导致好几个战士牺牲。 梁三喜目吡欲裂，大声呼號。 “散开！全都散开！不要聚在一起。” 原本阵型有些密集的战士，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朝著不同的掩体躲避。 “连长，对付这样的暗堡，得用无后坐力炮。我去吧。” 小京城自告奋勇，扛起一门无后座力炮就冲了出去。 然而当他瞄准暗堡，扣动扳机的时候，无后坐力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京城再次扣动扳机，结果还是一样。 就在他愣然的时候，敌人的子弹打来，让他倒在了地上。 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努力想要抠动扳机，同时迷茫疑惑的眼神仿佛在发出质问： “为什么炮弹没有打出去？” 看到小京城牺牲，梁三喜和靳开来扑过来， 等梁三喜拿起无后坐力炮，看到上面的生產日期和口號標语，他终於愤怒了，说出了那句台词。 观眾们这才明白。 原来是那个混乱的年代，害死了这么可爱的战士。 第289章 激战正酣 第289章 激战正酣 儘管知道打仗就会有所牺牲，但是小京城的死法，还是让观眾们绷不住了。 尤其是特殊时期刚刚过去没有多久，观眾们都经歷了那个时代。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依旧还存在骨子里。 一时间，全国所有的电影院全都骂声如潮。 既有对战士的无辜牺牲感到悲痛，又有对製造混乱的那些人恨入骨髓。 电影的进程，不会受到观眾们的情绪影响， 小警卫员和小京城的牺牲，让赵蒙生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神情，从慌乱、到悲痛、再到愤怒，短短时间內就做到了完整的情绪表达。 这种高明的演技，也彻底打动了观眾。 哪怕他们看过书，知道赵蒙生会有这样的蜕变，还是为之叫好。 化悲愤为力量的赵蒙生，找出了另一门无后座力炮，咬牙切齿的对准了敌人的暗堡。 一发炮弹过去，死死挡住了钢七连前进道路的確堡彻底被炸上了天。 “跟我上，为小京城报仇！”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靳开来一声大喝，率领著战士们衝上了山顶。 战斗到这里並没有结束，反而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最牢固的堡被炸毁，残存的猴子依旧负隅顽抗靳开来將將要跑到战壕前的时候，猛然察觉到不对，赶忙往旁边一滚。 他才刚刚让开身位，战壕里就出两个猴子，用ak47拼命向下扫射。 靳开来后面的两个战士猝不及防，登即中弹倒下。 不过其他人的反应很快，不等两个猴子继续开火，已经赞射过去。 看到两个猴子被打成了马蜂窝，观眾叫好的同时，心中还是难掩悲痛， 因为又有两个可爱的战士牺牲了。 机敏的靳开来跳入战壕，手中的五六衝一股脑的扫射开来，前方的一切物事全都被打的破碎飞溅，也包括想要反击的敌人。 另一边，同样有几个战士冲了进来。 防守的猴子一看人多，便扔了手榴弹过来。 手榴弹还在空中，观眾们却看得急坏了。 “快躲开！” “快找掩体！” “小心吶！” 等手榴弹落在地上，一个战士捡起来就扔了回去。 战壕中轰然作响，伴隨著猴子的惨叫，看的观眾们目瞪口呆。 “臥槽！还能这样？” 这种捡敌人的手榴弹扔回去的操作，在后来的影视作品当中比比皆是，战场上也时有发生。 但在当下，却是《高山下的环》首创。 不过这一组的战士运气好，另一组却截然相反。 他们刚刚跳进战壕，坑道里面就轰然炸响，尘土飞扬。 原来猴子在这里布设了绊雷。 衝进来的战士几乎全部牺牲，那被尘土半掩埋起来的样子，让不少观眾都大声哭泣起来。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牺牲了。 当然，还有没牺牲的，並且是片中的主要角色段雨国。 可他的样子却非常不好。 他痛苦哀豪，紧紧闭著双眼。从眼缝中流出的鲜血告诉观眾，他的眼睛瞎了。 跑出来的猴子却对他没有任何怜悯，悍然举起了枪。 在观眾们咬牙切齿的时候，那个猴子身上爆出无数血团，被当场击毙。 原来是梁三喜赶到了，关键时刻救了段雨国一命。 不过看到段雨国的样子，梁三喜悲痛难忍，赶忙呼唤卫生员。 赵蒙生也杀到了战壕中。 刚刚击毙一名敌人，侧面突然风声呼啸。他仅仅来得及用枪格挡了一下，就被撞倒在了地上。 敌人死死压在他的身上，用枪身卡著他的喉咙，很快就能令他室息。 赵蒙生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看的观眾们都跟著著急。 但是在生死边缘，赵蒙生灵机一动，隨手摘下了枪管上的刺刀，从侧面插进敌人的肋骨。狼狠的搅动之下，敌人发出哀豪，手下自然鬆动。 赵蒙生趁机翻身，將敌人压在身下。 然后用手顶著刺刀的刀柄，一点一点將刀尖插入敌人的胸膛。 敌人哪怕拼命抵挡，但加上他身体重量的全力之下，长长的刀刃还是没入进去。 这一幕，看的所有观眾都为之胆寒颤慄， 毕竟硬生生的將一个在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杀死，哪怕是敌人，也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衝击。 许多身为父母的观眾，赶忙用手挡住了孩子的眼睛，同时心里万分后悔。 早知道战斗的场面如此血腥，就不带著孩子来了。 可是没办法。 这个时代电影的放映，没有什么规章制度，更没有分级。 这样的场景肯定会给许多小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残酷的近战搏斗后，钢七连终於肃清了高地上的敌人，彻底占领了这里。 明明胜利了，可无论是钢七连的战士们，还是荧幕前的观眾们，全都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只因为有太多的战士倒在了这里。 哪怕是还活著的人，也全都狼狐不堪。 身为连长的梁三喜却顾不得有什么感想，第一时间就下令道：“马上修整工事，准备防止敌人反扑。” 悲痛也好，高兴也好，身在战场的上的人没有这种奢侈。 打胜仗，並且活下来，是他们唯一的信念。 这种时候场面越真实，给观眾们的衝击就越大。 看著刚刚经过生死搏杀的战士们，拖著疲惫的身躯挖土、扛木头、清理伤员和死尸、整理弹药，好像机器一样不眠不休，观眾们全都心疼坏了。 都知道和平和安定来之不易，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们才有了真实的感受。 这一瞬间，那些在南疆奋战的指战员们深深的印刻在了每一个观眾的心中。 梁三喜的判断完全正確。 这部电影当中的猴子，和以往战爭电影当中那些愚蠢、幽默的反派完全不同，同样展现了高超的技战术素养。 这边的清理工作还没有结束，敌人的炮火急袭就覆盖了山头。 钢七连的战士听到空中的呼啸，迅速跑进了附近的防炮洞，根本不像別的影视剧中那样只是原地一趴。 看到这一幕，部队的指战员们居然集体鼓起掌来， 这样的电影实在是太好了。 完全將我军真正的战术素养展现了出来，真正的为我军正名了。 这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风采！ 第290章 举国皆慟 第290章 举国皆慟 高地的重要性，我军知道，猴子也知道， 所以在夺下高地之后，钢七连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防御敌人反扑的准备。 在敌人炮火急袭时，他们躲在防炮洞內，一点也不慌。 不过这一次的镜头呈现，却让观眾担心不已。 之前我军炮火急袭高地，钢七连躲在山下。虽然爆炸近在尺尺，总归还是安全的。 可是这一次爆炸就在他们身边不断响起，又有翻滚的尘土和硝烟涌进防炮洞，仿佛將他们埋葬了一样。 这种生死交织、度日如年的感觉，看电影的观眾比战士们还要煎熬。 终於炮火停了。 梁三喜赶忙下令：“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敌人就要衝上来了。” 然而敌人比他们想像的，上来的速度还要快。 几乎就是跟在炮火的弹幕之后。 这边炮火刚停，他们的双脚就已经踏上了战壕。 钢七连跑出防炮洞，立刻就跟他们撞上。彼此近在尺尺，呼吸可闻，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同时朝著对方开火。 全自动步枪的咆哮，在阵地上交织出比蜘蛛网还要密集的弹幕。 这个时候的赵蒙生已经变成了合格的战士。 看到机枪手牺牲了，他立刻接递上去，同时还对后面的战士命令道：“扔手榴弹！” 他在前方用机枪扫射，压的敌人抬不起头来。后面的战士疯狂的投掷手榴弹，在阵地前方製造了一片不可跨越的钢铁风暴地带。 配合无间之下，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 到了这个时候，钢七连才终於可以喘口气， 和原版电影不同，在敌人的阵地上发现中国援助物资的剧情被李子成刪掉了。 如果是普通的电影，这么拍当然没有问题，也算是表达了人民群眾的心声。 但是现在这部电影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李子成十分谨小慎微。 他怕有心人拿这段剧情来做文章，闹出什么风波来， 两百亿援助出来一个白眼狼，站在人民群眾的立场上来看，当然是十分悲愤的。 但凭心而论，事情要分开来看。 当初那个时代，援助猴子是绝对正確的国家战略，不得不做。 就跟抗美援朝一样。 都是为了打造安全的国家周边环境。 並且从长远来看，意义非常重大。 一直到21世纪，美国都没能在中南半岛深度介入，有效的保证了西南方向的国家安全。 当时的援助和现在的战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段。 如果拿现在的战爭来指责当初的援助，那跟拿本朝的剑斩前朝的官没什么区別。 人民群眾感情朴素，说一些愤慨之言没有关係。但是在这么意义重大的电影当中，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內容。 李子成表面上是一个电影人，但骨子里是政治人物，冷静的情是他的必备素质。 击退了敌人的反扑，一个重要难题摆在了钢七连面前。 他们断水了。 而没有水喝，他们根本无法守住阵地，甚至会全军覆没。 “山脚下有一片甘蔗田。” 一个老兵想到了办法。 “走，砍甘蔗去。” 赵蒙生起身想要行动，被靳开来拦住了。 “这种违反纪律的事，你们这些正职干部还是算了。反正我靳开来政治素养一直不高，还是我来吧。” 他带著那个老兵下山。 观眾当中很多人不明所以，纷纷询问起来。 有懂得我军纪律的给出了解释，反而让观眾们更加愤怒。 “两百亿都援助了猴子，吃他几根甘蔗怎么了？” 尤其是看过书的观眾们知道，就是因为这次砍甘蔗，靳开来牺牲了，还没有被评功，心头怒火更盛。 只可惜他们並不知道，李子成有多么残忍。 书中只是说靳开来牺牲了，但是在电影中李子成將这一幕活生生地展现了出来。 砍完甘蔗的靳开来兴高采烈往回走，山上山下，他已经看到了战友们並且挥手招呼。 山上的眾人也露出高兴的表情，同样挥手致意。 就在这时，爆炸突然发生。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一切都是那么血淋淋。 观眾们就眼睁睁的看著，靳开来强壮的身躯湮没在了黑红的火焰烟雾当中。 这一刻的观眾们心情、神情，都跟钢七连的战士们一样，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没用了，还是让大傢伙吃甘蔗吧。” 靳开来的最后一句遗言，让所有的观眾都情绪崩溃了，全国所有的电影院哭声如潮。 这个时代的人情感都十分朴素，很容易將电影的內容当成真的。 就有人愤怒的跳起来，大声咆哮。 “凭什么不给靳开来评功？” 结果一呼百应，差不多所有的观眾都跟著躁动起来，可把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嚇坏了。 “大家冷静！冷静！这是电影，不是真的。” 经过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才慢慢安静下来，然而情绪还在始终吊著。 结果更刀的一幕出现了。 猴子再次发起了进攻，阵地陷入血战。 双目失明的段雨国空自焦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附近的枪声消失了，喊杀声也没有了，段雨国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等著，老子杀几个猴子，就来陪你们。” 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段雨国募然站起，蒙著的双眼让他没有任何畏惧。 他顶著硝烟和弹雨，昂然走出了庇护所。 这个日常生活中有点小丑的角色，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绚烂的升华。 看著他中弹牺牲，却依旧屹立不倒，甚至有观眾因为哭泣太猛而昏厥了过去。 南疆的各个部队当中，指战员们更是感同身受，泪流如海。 因为这样的人，就存在於他们当中。 今天这场电影，让观眾们深深的记住了一个名字。 李子成。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仿佛不榨乾观眾们的泪水和悲伤就不会罢休。 敌人的再次进攻，刚刚被打退，就在战士们喘口气的时候，就在赵蒙生放鬆警惕的情况下，偷袭发生了。 警觉的梁三喜救了赵蒙生一命，可是他却牺牲了。 看著梁三喜口中喷出的污血涂了赵蒙生一脸，观眾心头的滴血却更加厉害。 “那个混蛋编剧在哪？他为什么这么写？他还有没有人性？” 观眾们边哭边骂，嚇的邱佩柠、王硕等人全都瑟瑟发抖，不其然的看向李子成。 哥们儿，你真的不怕被打死吗？ > 第291章 哀 第291章 哀 梁三喜的牺牲，被李子成丰富了剧情。 在这个版本中，他死於猴子的狙击手。 这个改编来自於李子成的亲身经歷，所以后续赵蒙生等人为梁三喜报仇的片段，也和当初那场战斗一模一样。 悲壮的气氛当中，观眾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战场上是如何进行反狙击作战的。 当看到猴子的狙击手被迫击炮炸的到处乱窜，无处躲藏，然后被我军战士乱枪打死，所有的电影放映厅里全都轰然叫好。 而在部队首长们的眼中，欣赏之意更浓， “那个小傢伙真是太用心了，连这么专业的事情都拍了出来。” “狙击作战很重要！今后我军当中也要大力开展狙击战术，狙击步枪、高水平的狙击瞄准镜， 全都要大力研发。” 钢七连的连长也牺牲在了高地上，所有人都悲痛交加。 在这其中，赵蒙生是最悲伤的一个。 因为梁三喜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 在此之前，他虽然已经渐渐融入了钢七连，但是对这个连队的认知还不够透彻。 现在当战友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挡住了后背时，他才终於明白了更多的意义。 赵蒙生亲自为梁三喜整理遗容，於是翻到了那张欠帐单当摄影机的镜头上去，欠帐单上的內容完整的呈现出来时，放映厅里一片惊呼，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个拥有钢铁意志的钢七连连长，那个执行命令、指挥作战坚定无比的战土，那个为了战友而牺牲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英雄，居然在背后还有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 有一些心思灵敏的观眾，终於回想起了前面剧情当中隱藏的线索。 至於看过书的观眾，更是泪流成河。 我们的英雄远远没有书本上、报导上描述的那样完美无瑕，他们也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著和普通人一样的烦恼和困难。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烦恼和困难，可以怨声载道、控诉不公。他们却还要背负著这样的负担，毫不犹豫的流血牺牲。 越是如此，英雄的形象越是光芒万丈。 梁三喜牺牲之后，赵蒙生代理了连长，指挥著剩余的战士们牢牢的守住了高地，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 终於，他们等到了撤退的命令。 就在所有的观眾都被钢七连鬆了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 战士郑小成掉队了。 他被猴子发现，从各个方向围攻上来。 郑小成的腿受伤了，无法移动，只能靠著手中的武器咬牙和敌人战斗。但是敌人的数量太多， 这样下去他的结局已经註定。 千钧一髮之际，赵蒙生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並且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指导员，你咋来啦？” 险死还生，郑小成终於卸去了坚强，哭得稀里哗啦， “我们是钢七连，不拋弃、不放弃这是我们的誓言。作为你们的指导员，我怎么能拋下你不管呢？” 看著满脸坚毅、英姿勃发的赵蒙生，观眾们全都產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还是之前那个紈子弟吗？ 果然还是军队的大熔炉更加锻链人啊！ 赵蒙生的变化，让观眾们在钢七连的故事中终於產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欣慰。 但是赵蒙生和郑小成还没有脱险，敌人又追了上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赵蒙生利用自己的英勇和机智，成功摆脱了敌人。 尤其是他用刀划破自己的皮肤，將鲜血洒在地上，將敌人引诱到其他的方向上的办法，更是让许多人拍案叫好。 然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其实是南疆战场上真实的案例。 即使摆脱了追兵，摆在赵蒙生和郑小成面前的，还有漫长的归途， 夕阳將落的黄昏幻境当中，高高的山樑上，赵蒙生背著郑小成，一步一个脚印。虽然步履蟎珊，却坚定的走在返回祖国的道路上。 《征服1935》激扬的旋律，將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衬托的无比伟岸。 这一幕，也將永恆的留在中国电影的经典画面上。 属於钢七连的战斗结束了。 但是钢七连的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战场上的伤痛固然难忍，但是战后的伤痛却更加残忍。 尤其是看著操场上那一具具盖著白布的遗体，观眾们的泪水就没有停过。 隨后的剧情中，梁三喜的母亲和妻子、靳开来的妻子和孩子、金小柱的父亲等军人家属陆续登场。 一幕幕悲欢离合，虽然没有战场上的精彩壮烈，却更加激发了观眾们的情感。 尤其是当靳开来的妻子杨改志芯的追问，为什么靳开来没有评功时，观眾们几乎暴动。 “那个混蛋干事，老子真想捶死他。” “把他拉出去毙了！” 各个电影院工作人员全都紧张无比。 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看电影居然如此危险。 好在最后，雷军长出面，一锤定音，观眾们的怒火才消散了。 最后赵蒙生的母亲也来到了前线。 观眾们看到她，心情全都紧绷起来。 这个老太太不会要將赵蒙生带走吧？ 如果赵蒙生走了，钢七连可就失去了主心骨。 然而当赵蒙生的母亲看到浴血归来的儿子时，说的第一句话，让所有的观眾都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像！实在是太像了！你父亲牺牲的那场战斗，临走前的样子，几乎和你一模一样。好孩子， 你终於成长了，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之前观眾们只知道赵蒙生是二代，家世背景了不得，为此愤愤不平。 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赵蒙生的父亲已经为了革命事业而牺牲。 现在他的儿子，为了祖国和人民同样走上了战场，並且表现非常英勇。 赵蒙生徵求了母亲的同意，继续留在了钢七连，並且对梁三喜的妻子表示，连长的债务將会由全连一起偿还。 是啊！ 只能这样了。 当梁三喜的母亲和妻子衣衫楼、狼狐不堪的出现在部队门口时，观眾们都不知道破防几次了。 英雄的家人，不该是这样的待遇啊！ 第292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第292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除了靳开来，整个钢七连没有人知道梁三喜的家庭情况。 这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连长，在生活中是一个十分木訥的人，並不善於表达自己的情感。 直到他的母亲和韩玉秀的到来，才让大家知道，原来他的家庭情况很不好。 这件事不但让钢七连为之心痛，也让部队的领导十分自责。 雷首长亲自表示，要为梁三喜的家属解决后顾之忧， 同时许多指战员因为收入微薄而欠债的情况，也被他报到了上面。 这件事在现实当中，观眾们已经知道了结果。 为广大指战员解决生活困难的事情，已经推行了下来， 电影当中，战友们提供的温暖让梁三喜的母亲和韩玉秀找到了慰藉。 然而失去了丈夫，还是让韩玉秀难以走出痛苦。 深夜之中，她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墓地，坐在丈夫的坟前。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暴露出柔弱的一面，展现自己的情感， “三喜，我来看你啦！” 低沉悲壮的大提琴伴奏，配上宋小英精湛的演技，再次让观眾们的泪腺开闸。 这一版当中，在李子成的指导下，韩玉秀的情感爆发没有原版那么猛烈和撕心裂肺。 原版当中的表演，虽然同样感人至深，但是有些过火。 其实並不太符合韩玉秀的人设。 遵照李子成的要求，这一幕的表演更加突出了老区出身的农家妇女，在面对困难和伤痛时的坚强和担当。 “你放心，虽然你走了，但是家里有我在。我会伺候好娘，给她养老送终。儿子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好好养大。我会告诉他，他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他长大了，让他也参军，像你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家里的欠债你不用操心，部队的领导和战友们已经帮助解决了。这个情分太大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还不起。那就等咱儿子长大后，让他慢慢的还，不让你到了下面也挺不起腰来。后天我和娘就要走了，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想要来看你一次不容易。你別怪我，等咱家的条件好一点，我就带你回去，让你能看著家里的山山水水———“ 平淡的絮絮叻叻，將每一位观眾的心绪都撕扯的千疮百孔。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刻都哭的稀里哗。 我们何止拥有最伟大的军人，还拥有著最无私的坚强后盾。 哪怕是自己拍的电影，哪怕是早就已经看过，但是这一刻李子成的心也是难免抽动。 忽然感觉到肩膀凉凉的，等转头看去，才发现邱佩柠早已变成了喷泉，澎湃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 李子成只好强忍情，掏出手帕为她擦拭邱佩柠缓过神来，可明显精神状態不对劲儿。 “我终於明白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李子成不明所以。 邱佩柠抓著他骼膊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 “我有点明白你的心思了。” 她定定的看著荧幕，语气变得幽远。 “我不要做赵蒙生。不对！我不要做从前的赵蒙生，我要做现在的赵蒙生。” 李子成错的表情顿住，隨后化为欣慰的笑容。 “那条路可不好走。” 这姑娘之前的人生经歷，岂不就是一个现实的赵蒙生嘛。 本该上山下乡的年纪，靠著家里的关係躲在了部队。 这样的做法，和电影中的赵蒙生一模一样。 原本她並不觉得这样如何。 看到同龄人人生顛覆，吃尽苦头，还有一些暗暗自得。 但是今天看了这场电影，思想受到了巨大的衝击，让她生起了浓浓的羞愧。 尤其是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李子成对自己若即若离，不接受她的感情。 身边的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是现在的她给不了的。 她和他的思想境界差距太大。 她暗暗发誓，从今天起她要做一个不一样的邱佩柠。 一个能够追上他脚步的邱佩柠。 因为韩玉秀不见了，赵蒙生等人一路寻来，结果意外在小京城的墓前看到了一个独自悲伤的人。 当那位伤心欲绝的老人转过头来时，所有的观眾都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特別是看到墓碑上“烈士雷凯华”的字样，他们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关於小京城的身份，李子成特意打了埋伏。即便是在小说当中，也没有让李存保写出来。 只是草蛇灰线，做了埋伏，就是为了在电影中来这一场大反转。 在这场战爭中，不但普通人的儿子牺牲了，首长的儿子也是一样。 这正好印证了前面梁三喜对赵蒙生说的那句话： 这是我的祖国，也是你的祖国！ 正是因为这样不分尊卑贵贱、不分职业地位的团结一心，才有了反击战的伟大胜利。 梁三喜的母亲和韩玉秀走了，靳开来的妻子带著迟到的安慰也走了。 其他的军属也都迈著沉重的脚步，踏上了回程的路， 但是钢七连的故事还在继续新兵很快补充到位，钢七连又一次齐装满员。 赵蒙生也从指导员被改命为了连长。 至於新的指导员当让观眾们深恶痛绝的赵干事出现在钢七连面前时，所有人都不禁开始反思。 他们之前的情绪爆发，是不是太片面了？ 这位赵干事，似乎也不是坏人。 这种人设的塑造，李子成参考了《能文能武李延年》当中保卫科几位演员的方式。 革命队伍当中，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因为工作不同，自然会有衝突。 从不同的角度看，有些人的做法確实显得可恶。但是换一个角度，就能理解了。 恢復后的钢七连再一次踏上了战场， 这一次赵蒙生的母亲没有再阻止他，而是站在路边，眼含热泪目送著儿子踏上战场。 《当这一天来临》的配乐激昂响起，整个钢七连前进的义无反顾。 赵蒙生转头和母亲告別，笑容无比灿烂。 可就在所有的观眾为赵蒙生的蜕变而欣慰的时候，镜头忽然切换到了青山之下。 那如林的墓碑被镜头拉近，上面的字刺激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烈士赵蒙生之墓！ 又是一个被李子成刻意隱藏起来剧情。 连赵蒙生也牺牲了？ 所有观眾的震撼当中，镜头回到出发的队伍。 赵蒙生带著回首的笑脸走过，隨后是梁三喜、靳开来、段雨国、金小柱、小京城· 他们都在回首微笑，但是步伐没有停顿那青山下的碑林似乎更加壮观了，漫山遍野的环最终演化为了迎风灿烂的鲜。 当荧幕变黑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徐徐从上面滚动而过。 这些全都是现实中，在南疆牺牲的烈土。 这一刻的观眾全都无比安静，带著最崇敬的心情向那一个个名字致敬。 到了最后，漆黑的荧幕上什么也没有，唯独赵干事的声音慷慨激昂。 “徐振林，从今天起，你是钢七连第2135名士兵——” 第293章 狂潮【月票加更】 第293章 狂潮【月票加更】 电影结束了。 但所有的观眾都感觉到意犹未尽。 看著不会再亮起的荧幕，悵然成为了所有人的感受。 放映厅里安静的可怕，甚至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呆坐在位置上，情绪还在被电影控制。 而这种安静的气氛，让王硕等人有点害怕。 他们不禁看向李子成。 毕竟这位才是电影的製作人，就算观眾们不满意，要找人算帐也是找他。 唯独李子成淡然而坐，自信满满。 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是从观眾们的脸上还是能够察觉到，这一次的电影不是成功。 而是特大成功！ 因为只有让观眾们沉浸了进去，他们才会是这个模样， 一般的好电影结束之后，观眾们鼓掌叫好就是极限。最多褒扬几句，进行热烈的討论。 不好的电影，那更是骂声一片。人去如潮水，根本挽留不住。 只有像《高山下的环》这样的超级经典，才会让观眾完全失去了自我。 这部电影能够感动观眾们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种特定的情绪，也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大约三分钟之后，放映厅里就跟开了锅一样。各种喧囂好像惊雷一样，灌入人的耳朵。 “臥槽！太牛逼了。” “那打仗真是拍的吗？不会是真的在打仗吧？” “看到人被炸成两节，我踏马嚇尿了。” “这才是战爭电影，以前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么说的，大多数以年轻的男人为主。 毕竟武器和战爭对男人的吸引力最大，这也是促进他们走进电影院的根本。 “靳开来太可怜了，幸好最后他得到了应有的战功。” “梁三喜也是，他的老婆、孩子今后可咋办呢？” “这编剧咋瞎编乱造呢？赵蒙生明明活得好好的，为啥改成牺牲了？” 感性的人多为电影中的人物遭遇而嘆息，说著说著泪水又流了下来。 这样的电影，即便是能够分辨出真假的人也会为之伤感。 “解放军到底还是解放军，他们没有变。” “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军人，我们就放心了。” 说出这样话的，基本上都是老人，都是从建国前走过来的。 他们见证了人民军队的一步步成长，对人民军队的感情也最深厚。 那段特殊时期，让他们最担心就是人民军队褪色了、变质了，忘记了初心。 但是现在，他们可以安心了。 人民军队为人民，这一核心宗旨永远没有变。 “妈妈，长大了以后我也要去当兵，要去保卫祖国。” “爸爸，我们能去那些叔叔们的墓前献吗？” 懵懂的小孩子接受了一场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哪怕分辨不出真假，但是质朴的感情更加真挚。 这种时候的父母，是绝对不会拒绝小朋友们的。 “好，我们明天就去。”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將来长大了才能成为最好的军人。”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了一会儿，所有的观眾似乎心有所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掌声迅速蔓延开来，最终响彻整个放映厅。 每个观眾都神情激动，为接受了一场痛快淋漓的精神洗礼而喜悦。 混在观眾们当中，邱佩柠等人一边跟著鼓掌一边思潮涌动。 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文艺工作者能够做到李子成这个程度啊？ 而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子成低声道：“你们围著我，快走。” 原来观眾们已经开始散场了。 此时不走，等会儿场內的观眾少了，他们这些人就会变得很显眼。 其他人无所谓，李子成要是被发现，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事实上，此时在京城的另一家电影院里，这样的乐子已经在上演了。 原来吕晓和跟何煒惦记著电影上映后的反响，亲自跑到了电影院里去查看情况， 可他俩又不做任何遮掩，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出现。等到电影放完之后，观眾们彻底疯狂了，將他俩围得水泄不通。 “梁三喜，你死的好可怜呢！” “靳开来，你是大英雄，应该给你评特等功。” “快来啊，我抓住梁三喜和靳开来了。” 吕晓和跟何煒脸都嚇白了，想要说些什么都忘了。 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一张张疯狂的脸，无数的手往他俩身上抓，甚至还將吕晓和的脸抓破了。 偏偏更外围的地方，还有许多人往前拥挤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 还是电影院的经理发现情况不对，赶忙组织了工作人员拼死冲入其中，將他俩和观眾们隔离开来，然后將他俩护送到了电影院的休息室。 梁三喜和靳开来不见了，观眾们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是一个个的样子全都非常狼狈。至於丟了多少东西，根本就无法统计。 而等这些观眾出去之后，梁三喜和靳开来就在这家电影院的消息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不管是买到票的观眾，还是没有买到票的观眾，全都死死堵住了电影院的大门，只想要瞻仰一下电影当中的英雄。 “前面是出不去了，说不定后面也有人堵著。你们不要慌，我先向上匯报。” 经理也没有办法，赶忙跑去打电话。 上级领导知道后，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赶忙多方联繫。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吉普车从后门开进了电影院，隨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没有人知道，引起了风波的梁三喜和靳开来已经被接走了。 北影厂这边，汪洋接到了电话不敢怠慢，赶忙將剧组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得外出，更不允许出去逛街。” 听到外面的情况，大家也是惊喜和害怕交织，乖乖的留在了北影厂內。 陈小二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李子成呢？” 张景樺虎眼一瞪，喝道：“你和他能一样吗？” 挨了训斥，陈小二拉长了音调。 “唉，本以为咱们大傢伙都是一样的，原来群眾当中真有赵蒙生啊。” 其他人憋笑，但也没有什么不满。 毕竟李子成的不同，大家都知道，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可不管怎么说，《高山下的环》迅速演变成了社会现象。观眾们用口碑將这部电影以及电影相关的一切，都推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赵蒙生、梁三喜、靳开来、小京城、韩玉秀等一个个人物，完全深入人心。 而人民群眾对於正在南疆保家卫国的指战员们，也前所未有的关心起来。 无数封慰问信、无数的慰问品，开始朝著南疆匯聚，竟然成为了人民军队爱的负担。 从第二天开始，各大媒体、报纸、杂誌都开始报导和刊载关於《高山下的环》的內容，广大群眾的爱国主义热情被完全激发了起来。 至於这股热潮的极限在哪里，谁也无法做出预测。 第294章 全民公敌李子成 第294章 全民公敌李子成 看了一场极其过癮的战爭大片，王硕等人虽然心情激动，但也知道轻重。 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李子成被其他观眾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於是围成一圈，掩护李子成离开了电影院。 一直走到远远的，身边没有了人流，这几个傢伙才爆发出了真正的情绪。 “臥槽！成子，你这电影是怎么拍的？” “老子当时差点嚇尿了。” “过癮呢！过癮！这才是战爭电影，老子还以为真到了战场上。” 冯龚就更加夸张了。 “当时看著子弹迎面打过来，嚇得我差点出溜到艾惠身后去了。” 艾惠不禁给了他一个白眼。 “德行—” 感慨完毕，王朔朝李子成竖起了大拇指“爷们没服过谁。不过这一次，爷们甘拜下风。日后如果爷们儿拍电影的话，你小子可得帮帮场子。” “拉倒吧，就你那作品，拍成电影又没啥大场面，用得著我老人家出手？” 李子成一句回，惹的王硕暴跳如雷。 “孙贼，你少瞧不起人。等回头爷们也写了大场面出来，让你看看本事。” 大伙鬨笑，没有一个相信王硕能够做到。 饭也吃过了，电影也看完了，眾人到了分別的时候。 李子成道：“今后几天我大约是不能出来了，等到演唱会的时候咱们现场见吧。” 叶晶嘿嘿坏笑。 “你就算想出来，恐怕也不成嘍。刚才我可是听到，观眾们都在骂你呢。要是见著你，怕是要动手。” 说起这个，李子成也是汗毛直竖。 之前因为书中的情节，就已经有人对他十分不满。他一股脑的推到了李存保身上，才將將避过了一场祸事。 可这次的电影不行了。 编剧的位置明晃晃的写著他李子成的名字，想要祸水东引都找不著人。 更过份的是，他在电影中编写的情节，比书里还要残忍。 可想而知，观眾们的怒火將会到达什么程度。 “那就这么算了。你们出去以后可別说认识我，要是被人打了，我可不负责。” “你先顾著你自己吧。” 王硕几人嘻嘻哈哈，扬手道別。 因为天黑，李子成还得送邱佩柠回去。 两人上了公交车。 李子成逕自去找角落的位置，爭取不让人注意。 看到他做贼的样子，邱佩柠嬉笑不已。 恰好车身剧烈晃动，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李子成身上。 本来略微有些慌乱和害羞，突然想到了什么，乾脆伸出玉臂，抱住了李子成的胳膊，完全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哎呀，干什么？快点放手。” 双峰夹臂，弹性可人，让李子成有点心猿意马，赶忙凝神静气，想要挣脱。 邱佩柠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哪能让他如愿。 贴著他的耳边，轻声威胁道：“这位先生，你也不想自己是李子成的事，被人知道吧？” 我成日本太太了？ 李子成整个人都不好了。 扭头看女孩洋洋得意的脸，气得咬牙切齿。 真想给她来一场超满员の通勤电车飞集团鬼畜，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奈何软肋被拿捏，只好就范，被蹭了一路，就差摩擦起火。 好不容易到了，李子成屁股著火一样衝下了车，再不给女孩靠近的机会。 “赶紧回家去，排练的时候认真点。要是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出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故意装作凶狠的样子，並不能嚇到女孩。 清凉的夜风当中，女孩的笑容十分灿烂。 “李子成，你等著吧。我会变得不一样，也会和你一样。” 说完，就像蝴蝶一样，在卫兵的目瞪口呆中飘进了大院。 这位大院里的小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素来都清冷如冰，不假辞色。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高不可攀。 原来是没有碰到可攀的人啊。 《高山下的环》电影版所製造的轰动，远超文学版。 就在回北影厂的公交车上，李子成都听到满车厢的人在討论这部电影。 “那个叫李子成的编剧实在是太可恶了，书中的靳开来已经很可怜了，他竟然还將靳开来牺牲的画面给拍出来了。” “哎哟喂，您是不知道，我当时看著靳开来就那么被地雷炸死，气的我差点把水壶扔出去。” “您是差点，我是真扔出去了，把前面一个大爷给砸了。得亏大爷比我更生气，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然呢，指不定怎么赔礼道歉呢？” “赔礼道歉都是轻的，要是大爷往地上一躺，你这辈子算是完嘍。” “归根结底，都怪那个叫李子成的王八蛋，明儿我就写信投诉他。” “对，必须得投诉他。怎么能这样拍电影？把我家那小子哭的，眼睛都快瞎嘍。” 人们討论的越激烈，李子成就越畏缩， 最后觉得不把握，乾脆脱下外套盖在了脑袋上，只露著一双眼晴。等公交车一停，人就窜了出去。 人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到了北影厂，总归安全了吧？ 並没有。 李子成刚刚走到大门口，就被门卫李大爷给拦住了。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来来来，咱们说道说道，你凭啥那么拍电影啊？小京城是雷军长的儿子，你不说也就算了。你还把赵蒙生给写死了，你还是人吗？” “哎哟喂，李大爷，您是电影厂的老人。电影里是真的假的，您还不知道吗？” 李子成低三下四的恭维，从没有这么可怜过。 “就算是假的也不成！拋开事实不谈，凭啥把赵蒙生写死？” 这熟悉的发言嚇得李子成脸都白了，猛地转身就跑，欺负李大爷腿脚不利索。 “嘿，这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嘍。” 其实李子成有点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北影厂，而是直接去可园睡觉。 这一路进去，但凡碰到个人都得拉著他瓣扯两句。对於他在电影中的改编，那是没有一句好话这让李子成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决定了。 从即日起，哪儿也不去，就老老实实的藏在北影厂里。 哪怕是去演唱会现场，也得要求上面派专车接送。 他正在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自得的时候，咆哮如雷的声音伴隨著汪曾琪红红火火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李子成那混蛋小子在哪？老子今天跟他拼了！” 第295章 大师的朋友 第295章 大师的朋友 老汪同志这一生久经风雨，但始终淡然隨和，乐观积极，性格十分开朗。 能把老汪同志逼急了的人，著实少见。 就见汪曾琪宛如怒狮，仿佛择人而噬。 黄永鈺笑呵呵的跟在后面，还在不停拱火。 “找到这小子，你可千万別手软。就算不打死他，也得让他脱层皮。” 这些老同志，一点儿都没有长辈的慈祥。 不就是要了你们几幅书画作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於喊打喊杀的吗？ 李子成一看不妙，拔腿就跑。 汪曾琪很快就发现了他。 “混帐玩意儿，你给老子站住！” 李子成傻了才站住呢，绕著北影厂的院奔跑不休。 汪曾琪和黄永鈺围追堵截，奈何年老体衰，跟不上趟啊。 一个小时后，两位老人家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总算是没有力气了。 李子成这才溜溜噠噠的靠近，和他俩保持十步的距离。 “您二位这是干嘛呀？我可没有得罪你们。” 贝聿成一边给两位老人家倒水，一边训斥儿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好好说话。把他二位气出好歹来，看你怎么办？” 李子成叫起了撞天屈。 “妈，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就算是让我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 汪曾琪灌了两大杯茶水，总算是缓过来了，愤怒的指著李子成。 “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说了靳开来和书里不一样了吗？” 原来就为了这事儿？ 李子成这个鬱闷。 “是啊，我是说了。不过我有说错吗？靳开来的剧情是不是和书里不一样了？” 黄永鈺气的脚。 “还不如书里呢。” 打人是不成了，李子成也不给他俩机会，於是他俩换成了控诉。 “昨天我俩开开心心的跑到电影院，寻思能享受一把。结果这混蛋玩意儿不但没有让靳开来变好，还把赵蒙生也弄死了。气得老汪昨天差的昏倒在电影院里。” 眾人一听，都不禁为李子成默哀起来。 叫你心思狠毒，把人都写死了。 这回好了吧，找你討要说法的人恐怕没完没了了。 “你俩也是太矫情。我这都是为了艺术。艺术！懂吗？” 汪曾琪斜眼瞪他。 “骗我们老人家的眼泪，你还有脸说？” 只可惜这样的指责，不会让李子成的心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话说的，我哪是骗你们老人家的眼泪呀，我是骗所有人的眼泪。” 好傢伙，这回就连最同情李子成的人都觉得，他真应该被好好的收拾一顿。 不过说回到电影上，汪曾琪和黄永鈺的感慨就没有停过。 “我们的指战员实在是太可敬、可悲、可嘆、可爱了！那么好的人，就这样献出了生命。像我们这样没用的老头子，却还活得好好的。” 黄永鈺也道：“我和老汪商量了一下，打算去南疆走一趟，亲眼去看看这些可爱的英雄，看看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当此时刻，產生这样想法的人，不仅仅只是他们俩。 有太多太多的人，已经行动起来。 而这就是《高山下的环》意义所在。 李子成没有说劝阻的话。 毕竟製作这样的项目，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可爱的人民子弟兵，理解他们的付出和牺牲，为人民解放军提供最大的支持。 这两位老艺术家，如果真的能够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可以诞生传世之作。 那样的作品，意义远远大於一般的艺术。 汪曾琪和黄永鈺来，当然不是只为了教训李子成。 “可园的事，王世镶那边已经帮你联繫好了。现下就有时间，咱们去实地看一看，如何？” 对於可园，注曾琪和黄永鈺也是久仰大名。 现在这个园子落在了李子成手中，他俩想要入內参观游玩再无障碍，当然要凑一凑热闹。 “那可是太好了！” 李子成早就在等著王世镶的消息呢。 当下由汪曾琪借用北影厂的电话，和王世镶取得了联繫，相约在可园门口见。 “爸，妈，园子的事还得由你俩关照著。咱们一起过去见一见那些大师，今后你俩好和他们沟通。” 可园了李子成七万多块，李庚和贝聿成当然上心，便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起过去。 但他们这么多人，走著去不现实，坐公交车李子成可不敢。 万一被认出来，真的容易挨打。 於是他去找了汪洋。 “汪厂长，你们厂里那辆212吉普车借我用一下。” 他要用车，汪洋倒是没有拒绝。 “那我给你叫司机。”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著去就行。” 汪洋嚇了一跳。 “你会开车吗？” 可是等看到李子成熟练的发动了汽车，汪洋人有点晕。 “你这小子还有什么不会的？” “呵呵，我会的多了。就算开飞机，也不在话下。”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汪洋只以为他在吹牛。 而事实上，李子成还真的会开飞机。 等李庚几人上了车，吉普车直奔可园。 “唉，还是专车坐起来舒服吶。” 想想来的时候转了好几趟公交，还走了不少的路，现在却有汽车代步，汪曾琪和黄永鈺十分舒坦。 “这破车不咋地，將来我给您二位弄辆虎头奔，那坐起来才气派。” “行，我俩等著。到时候你要弄不来，那可真抽你。” 说说笑笑，吉普车驶进帽儿胡同。 离著老远，就看到可园的门口站著好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 李子成眼睛好使，已经发现了王世镶。 等两边见了面，由王世镶做了介绍。 “这位是陈丛周同志，研究苏州园林的大家。你这里的园要想改造的话，多听听他的意见。” 大师的朋友，肯定也是大师， 李家三人高兴坏了，纷纷向陈丛周表示感谢， 陈丛周却疑惑地找上了贝聿成， “贝导演，你和贝聿洺先生是什么关係？” “那是我堂兄。” 听她这么一说，陈丛周爽朗笑起。 “去年贝聿洺先生回国，我和他畅谈良久，还共同研究了香山饭店的设计，实在是获益良多。 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种关係。” 说著，他又介绍了身边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学生郑伯平，他还曾跟隨俞子才学习国画，算是吴湖帆先生的再传弟子。” 那么也就是贝聿苕的师侄了。 绕来绕去，原来关係如此亲近。 第296章 可园的改造 第296章 可园的改造 王世镶十分热心，给李子成找来的帮手，一个比一个厉害。 中国文物研究所所长罗哲汶，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单仕元，城市建设环境保护部歷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郑孝燮。 “可园的改造方案，还是我批准的呢。这一次能亲眼看看，才好放心啊。” 郑孝燮开口笑道，让大家明白了背后的事。 就在今年，他起草了《关於加强歷史文化名城保护的通知》，正式开启了国內歷史文化建筑保护的序幕。 “可园具备深厚的歷史文化意义，怎么改造，还得请您几位好好把关。” 在这方面，李子成十分谦逊，充分尊重几位专家的意见。 他的態度，让几位专家十分高兴，知道可园的归属没有所託非人。 “这座园子，你打算怎么改造？” 虽然还没有进去，几位专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態。 从外面开始说起，李子成也正有此意。 他先指著可园的围墙道：“我想先將院墙加高，保证园子的安全。” 可园太大了，但是围墙却很矮。稍微灵巧的人，都能轻鬆翻越进去。 这个时代不算安全，这么大的宅子，以李家的人口不可能全都照顾到。 这要是被小偷摸进来，不管丟了什么都是重大损失。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高院墙，增加突破进来的难度。 他的想法，几位专家都没有觉得不妥。 虽然可园的围墙建造的也很精美，同样具有艺术和歷史价值，但只是改造，又不是拆毁，不算是破坏文物。 “围墙使用的材料，可不太好弄。” 王世镶和单仕元走到围墙近前，查看了一下建筑材料，提出了难点。 时过境迁，当年使用的砖石，现在已经没有地方生產了。 使用仿製材料的话，不说能不能做到统一，成本也会大幅提升。 李子成这段时间没少在园子里走来走去，仔细观察之下，倒是早就有了思路。 “如果把西面园子和东面两个园子里的房子拆掉，利用那里的材料，不知道够不够？” 整个可园的建筑用材，还是比较统一的。 东西三个院落里的房屋眾多，如果全都拆除的话，能够得到不少可用的材料。 可听到他的想法，王世镶几人全都嚇了一跳。 “你要把三个院子都拆了？” 李子成点点头，想法很坚定。 “那三个院子里的建筑，全都残破不堪。而且我问过了，都不具备什么价值，没有保留的必要。拆掉后，重新建造更適合居住的房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说话间，李子成打开大门，引领眾人入內。 “，这么大吗？” 汪曾琪不懂建筑学，到了里面的唯一感受就是，大的有点嚇人。 “这还是最小的院子，以前是作为杂院使用的，住的都是下人、隨从，又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了。” 他们进去的，是最东面的五號院。 所谓的五號院，不是排名第五，而是院子的地址为帽儿胡同五號。 整个可园的五个院子，从东到西的地址依次为五號、七號、九號、十一號和十三號。 其中九號就是仿狮子林的园林，而十一號是文煜宅。 这两个院子最为重要，也是最具歷史和文化价值的。 李子成购买的时候，上面就做了规定，只能修补，不能大动，绝对不允许拆除。 李子成也不想破坏。 毕竟这两个院子乃是整个可园的精华所在。 虽然不太適合居住，但留著作为日后游玩、观赏的地方，也很不错。 不出门就能有园、庭院享受，过几十年保证能羡慕死旁人。 而五號院、七號院和十三號院，就没有多大价值了。 十三號院的建筑虽然保存的比较完整，而且还是冯国璋故居，但只有少数建筑具有文物价值。 將没有价值的屋舍推平，可以得到大片的空地，按照李子成的预想来进行建设。 十三號院，按照李子成的构想，是留给李庚和贝聿成养老的居所，现代和古代想融合，比较符合他俩的身份。 五號院和七號院则一起推平，得到的空地会更大，能够完成他想要的现代化改造。 “这三个院落拆除的话，比较简单，隨便找点工人就能做。到时候有我们盯著，院墙和该保留的建筑都不会破坏。” 郑孝燮先是肯定了李子成的想法。 实地看过之后他们也承认，五號院、七號院和十三號院都不大適合居住了。如果不拆，就这么留著，纯属浪费。 但郑孝变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可如果你不打算建造古建筑的话，我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这些人，都是古建筑和文物方面的专家。如果打造现代化的居所，他们不懂啊。 “当务之急，还是九號院和十一號院的保护工作。至於其他三个院子怎么建造，並不急於一时。” 李子成主动为几位专家减负。 就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气的时候，陈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子成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时间，李家三口带著几位专家，將整个可园都转了一遍，让他们对这里有了一个通体的了解。 这一次王世镶之所以能请来这么多专家，除了大家对可园好奇和关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包括故宫在內的多处古建筑，都开始进入修復阶段。 专家们没少碰到难题，又不敢贸然下手，怕破坏了文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可园作为明清时期经典的建筑群落，可以给他们提供许多参考。 也就是说，这些专家跑来，是拿可园练手的。 对此李子成可没有意见。 毕竟找遍全球，也没有比这些人更厉害的古建筑专家了。可园经过他们的手笔，肯定能够焕发新生。 “整个园子改造下来，费用可不低，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陈丛周给李家三人打了预防针。 这么大的园子，即便是在这个物价不高的年代，要想弄好，都將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按照专家们的预测，费用甚至可能在李子成购买园子之上。 可在大家的担心中，李子成自信满满。 “资金方面，您几位不用担心，保证不会出现问题。可园的事，就拜託您几位了。” 王世镶等人一听就明白，这是遇到大户了。 不过这样才好，他们可以放手施为。 一些不敢用在故宫上的办法，可以先用可园试试，做到万无一失。 第297章 拥军热潮 第297章 拥军热潮 “东西三个院子拆除剩下的砖石，足够完成院墙的加固、加高了。” 绕著整个可园走了一圈，王世镶等人心中有了定计。 李子成最关心的院墙安全问题，他们也认为可以解决。 “到时先將院墙上面的部分拆除，將院墙垒高之后，再重新做回去。这件事，得找专业的文物工作者才能做。” 可园的围墙顶端，砖瓦雕饰的非常精美，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工艺。 这个是必须保存的。 “那这件事就拜託您几位了。” 怎么做传统建筑的修和保存，李子成完全不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有钱，而且知人善任。 眼前这几位是当下中国最顶尖的古建筑专家，把宅子交到他们手里，绝对没错。 他的完全信任，让王世镶等人十分高兴。 “咱们提前说好，这么大的宅弄起来费用可不低，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丛周是厚道人，给李子成打了预防针。 一听说又要大笔钱，李庚不免有些心疼。嘴唇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反正宅子是李子成买的，给他们俩养老的地儿。 这份孝心已经让他俩知足了。 至於说要多少钱两口子也知道李子成赚钱的速度，想过之后就不再担心了。 “钱的问题您几位不用担心，相应的劳务费我这里也不会差了。” 请动几位顶级古建筑专家，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虽然王世镶等人没有开口，但李子成做人精明，把事情都说在了前头。 他痛快，几位专家也就放心了。 最终经过商量，可园的改造確定了初步的方案。 整个一圈的围墙全部加高，然后东面两个院子里的建筑全部推平。隔绝的院墙也拆除，两个院子合成一个宽散的大院， 至於后续怎么建设，就是李子成自己的事了。 西面的13號院拆除废旧建筑，保留具有歷史和文化建筑的房子。 考虑到將来李庚和贝聿成年纪大了之后的行动问题，李子成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给他们两口子盖的房子，最好和保留的建筑形成风格统一，而且以平房为主，这样进出方便、 不费腿脚。 11號院整体不动，改造的地方主要为將来铺设各种管线考虑。 另外几间臥室旁边的耳房改造成独立卫生间，到时候引进各种现代化卫浴设备，居住起来就会舒適很多。 两边议定，王世镶等人便回去进行筹划，大约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开始动工。 这个时间，更方便了李子成。 到时候他的口袋肯定十分宽裕，可以让几位古建筑专家放手施为。 “您二老没啥事，咱们一起吃个饭唄。” 面对李子成的邀请，汪曾琪和黄永鈺根本不给好脸色， “算了吧，看著你气都气饱了。” 黄永鈺更是叨不休。 “你小子以后能不能拍点阳光灿烂的作品？我们年纪大，看不得这种太过於残酷的电影。” 不用挨收拾，李子成放下心来，胸脯拍的眶眶作响。 “您二位放心，下次一定。” 不过既然遇见，李子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电影上映，各方面都很关注。您二位是文化界的大佬，还请劳烦，写写评论文章，以壮声势。” “这电影如今的光景，还需要我们两个老头子凑热闹？” 汪曾琪却看得明白。 《高山下的环》声势已成，恐怕要成为前所未有的杰作，最不缺的就是唱讚歌的人。 说是这么说，既然李子成提出了请求，两个老人家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前期的宣传做得非常好，又有文学作品前面开路，所以《高山下的环》一上映就成为了翻江倒海的巨龙，彻底引爆了所有的舆论场。 第二天一早，《人民日报》就在头版头条发表了评论员文章。 《平凡英雄的荆棘冠冕，人民军队的生命礼讚》 【动乱时期已经过去，安定的生活来之不易。我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决心坚定不移，也正在为之奋斗。但是请不要忘记，就在我们享受的安寧背后，还有无数的英雄用他们的血肉为我们撑起了安全的屏障。祖国不会忘记他们，人民不会忘记他们，歷史也不会忘记他们— 《光明日报》的头版头条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解读， 《不要让我们的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 文章中重点评论了电影中几个主要人物遭遇的困难和不公，面对一些负面现象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当然了，在文章的最后，还是以称讚为主。 【我们不怕出现问题，怕的是无视问题。通过《高山下的环》我们看到了揭露问题、解决问题的决心。我们相信，我们的英雄一定可以消除后顾之忧，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 除此之外，几乎所有官方报纸都对电影进行了连篇累瀆的报导。 一个又一个重量级的评论员文章，將电影推到了夸张的高度。 相比於官方媒体的严肃，文学刊物则要热情洋溢的多。 恰好第二天发行的《十月》上，刊发了茅盾先生於病中口述的点评文章。 【《高山下的环》让素来高高在上的英雄重新回到了人民中间，与人民融为一体。他们的英雄事跡，他们的悲欢离合，更加让人民群眾感同身受。因为这就是发生在人民群眾当中的故事。这给了我们极大的启发。要想写出好的文章，拍出好的电影，就不能脱离人民群眾，要从人民群眾的精神海洋中提取灵感，讲述人民群眾的心声】 文章一经发出，迅速被数不清的报刊转载，得到了广泛的认同。 而在这样的热潮当中，受益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人民军队。 长时间的沉寂之后，他们华丽的回归，向人民群眾证明了，他们依旧保存著始终不变的风采。 南疆的战事，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在短短时间全都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全国各地迅速掀起了拥军拥属的热潮。 看到这种局面，剧组上下全都宽心下来。 他们总算是完美的完成国家任务，没有辜负国家的期望。 第298章 演唱会准备就绪【月票加更】 第298章 演唱会准备就绪【月票加更】 “哈哈哈，哈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子成的懵逼中，风尘僕僕赶回来的李存保笑得肆意张扬，心情从未如此畅快。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看著眼前堆积如山的观眾投诉信，李子成大呼承受不住。 隨著电影版《高山下的环》热映，解放军指战员有多受欢迎，李子成就有多受憎恨。 几乎每一个观眾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八块。 这个年代的观眾，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简单。 那就是向有关部门投诉，还要给作者写信控诉。 最终这些信件被大傢伙幸灾乐祸的堆在了李子成的面前。 “哎哟喂，民意滔滔，不可违逆。成子，我看你还是谢罪吧。” 陈小二总算是找著机会，恨不得亲手执行。 朱石茂也不湟多让。 “横行霸道的人终究要受到制裁。成子，你也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才行。”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是戏謔的笑声始终没有停过。 “去去去，哪儿都有你们。找揍是不是？我打不了观眾，我还打不了你们吗？” 陈小二和朱石茂顿时浑身冷的，赶忙避到一旁。 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的战斗力似乎有些恐怖。 至於那些控诉的信件，李子成也有办法。 “哼，就算再多的信，只要我不看，那就等於没有。” 他又不是受虐狂，明明知道这些来信都是骂自己的，傻了才会去看呢。 “世间怎有如此厚顏无耻的人？” 李存保想了想自己的遭遇，依旧意难平。 自从李子成將文学版《高山下的环》中、靳开来的遭遇推到他的身上后，他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这一个月来，他走南闯北，去了许多地方，做了许多场演讲。 虽然有效的宣传了南疆那边我军指战员的光辉形象和英勇事跡，可是每一次都有人追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写靳开来？ 到底能不能改正？ 逼得他无可奈何，哪怕苦口婆心的解释，却也没有人相信。 现在看到李子成和自己沦落到一样的境地，他的心情终於好受了许多。 “唉，当初印刷厂因为靳开来的事，那些女工甚至拒绝印书。你们这边，有没有人拒绝印製拷贝啊？” 单纯善良的李存保同志也学坏了。 “嘿嘿，让您失望了。我们这边的拷贝早就已经印製完成，印製的时候工人们並不知道里面的內容。” 听到没有发生同样的事，李存保十分失望， 李子成不给他悲春伤秋的机会。 “行了，你也回来了。接下来的演唱会，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啊？演唱会跟我有什么关係？我又不会唱歌跳舞。” 李存保十分纳闷。 “什么话？你可是《高山下的环》的主作者，而且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南疆那边的情况。既然有这么好的环境和舞台，到时候你当然要露面，好好讲一讲了。” 这一次的演唱会，李子成並不打算只弄成简单的节目表演，反而要穿插著各种其他故事。 毕竟演唱会创收，只是次要目的。 主要目的，还是国家意识形態宣传。 李存保在外演讲和宣传了一个多月，早就已经磨练了出来。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听到是这么回事，李存保没有拒绝，隨著李子成来到了工人体育馆。 这边的场地建设已经开始进入尾声，演出人员的排练则如火如茶，分秒必爭。 李子成两人找到了王福林，商討起了节目的安排。 他先向王福林介绍了李存保。 “王导演，到时候中间需要预留出半个小时给他。他会准备一份演讲稿，配合上战斗英雄的登场，效果一定更好。” 既然是做宣传，那就做到极致。 李子成请示了有关领导，邀请了许多战斗英雄来到现场。 届时这些战斗英雄会登上舞台，通过节目的介绍，讲述他们的事跡。让所有的观眾近距离接触这些最可爱的人，感受我军指战员们的精神意志。 只有这样，宣传才能深入人心，影响深远， 要在广大人民群眾心中，树立起更加鲜活的人民军队的形象。 “这个办法好！我说你之前为啥要空著半个小时呢。” 王福林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当场拍掌叫好。 把李存保交给王福林，由他们两位商议具体的细节，李子成又被皮尔·卡丹拉了过去。 “李，新的服装我已经设计好了，这一次保证让你满意。” 再次见面，皮尔·卡丹神情友善了许多。曾经那若有若无的傲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等到李子成换上服装，四周的人陡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个习惯了服装松松垮垮的年代，突然看到这种修身的款型，衝击力毫无疑问是非常巨大的。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有点不习惯，但是越看越发现，这样的服装真是太漂亮了。 就在旁边，一个女孩子万分紧张，甚至有点自惭形秽。 她就是要在本次演唱会上和李子成搭档的女主持人闕莉君。 这个姑娘在之前的新星音乐会上一鸣惊人，受到了极大的喜爱。 她在新兴演唱会上一改往日报幕员简单、单调的俗套，以沉稳大方、热情洋溢的气质，令新星音乐会为之一新。 而她也被称为中国第一位真正的主持人。 因此在决定谁来担当李子成的搭档时，李子成亲自推荐了她。 能够登上《高山下的环》演唱会这种更大的舞台，闕莉君当然激动万分，也找到了自身的价值。 唯独让她有点鬱闷的就是，来到这边之后终日不见自己的搭档，让她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做著准备。 好不容易今天李子成来了，可以一起磨合了吧？ 可是看到李子成换上了新装，光芒万丈的样子，她一下子压力山大。 明明她也是个美女，可是竟然被一个男人给艷压了家人们，谁懂呀？ “莉君姐，不要紧张。咱们的舞台虽然大了一些，但主持的方法还是一样的。不过在情绪的调动和感情的转换上，你可要多加注意。” 李子成才不管她怎么想呢，已经开始討论起了工作。 第299章 打造大型音乐集团的计划 第299章 打造大型音乐集团的计划 “李作家，你以前做过主持人吗？” 形象和气质上被压制了，这让闕莉君十分不爽。 她决定找回场子。 “没做过呀。” 李子成的大方坦承，让闕莉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咱们的这场演唱会十分重要，意义重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应该抓紧排练才是。希望咱们能够好好配合，免得到时候出现失误。” 闻莉君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就给安排了这么一个不专业也不著调的搭档呢？ 没做过主持人，毫无经验。 又到处乱跑，不来排练，到时候肯定会出错的。 李子成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好笑。 “主持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场演唱会就是我策划的，整个方案都是我打造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全部的流程。” 见她不信，李子成笑道：“要不咱们先试一下？” 试试就试试。 於是两个人拿著台本，开始排练起来。 然而片刻之后，闕莉君不得不服气。 她明明排练了许久，但还需要看著台本来主持。 旁边的李子成信口而来，丝毫不差。而且轻鬆自如的颱风，更加显得游刃有余。 將她衬托的反而有些业余。 “你还是有点紧张，所以才会这样。咱们的这台演唱会虽然很重要，但是並没有那么的严肃。 该深情的时候深情，该庄重的时候庄重，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轻鬆的时候也要轻鬆。好好努力吧，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李子成就闪人了。 唯独留下闞莉君一个人，更加鬱闷无比。 没办法，继续努力吧。 现在她反而成为了那个拖后腿的人。 李子成当然很忙。 廖明祖也找了过来。 不但如此，还给演唱会送来了不少设备。 “哟，jb14530低音音箱和4350全频音箱。好东西啊，从哪儿弄的？” 被李子成一语叫破设备的名称，廖明祖才是最吃惊的那个人。 “你认识这些设备？” 李子成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並没有回答。 开玩笑。 这么经典的音乐设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廖明祖也没有刨根问底，反而解答了他的疑问。 “这些设备是我们公司从香港买的，不白给你们用，我有一个条件。” “你想要演唱会现场版本的唱片发行权是吗？” 李子成的洞若观火，让廖明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现如今音乐市场的潜力，其实已经被注意到了。 不说太平洋影音公司发行的《伐木人》系列配乐销售火爆，之前的新星音乐会也让濒临破產的中国唱片社起死回生。 谁都看得明白，音乐这门生意大有可为。 这才促成了廖明祖带著最先进的演唱会设备北上，就是希望拿下这场演唱会现场版唱片的发行权。 “咱们是老关係了，当然没问题呀。” 不需要廖明祖爭取，李子成痛快就答应了。 毕竟相比起其他的唱片公司，太平洋影音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好的合作者。 这家位於广东的音乐公司，因为临近香港，深受影响，更具备商业精神。 “够朋友！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儘管开口。” 廖明祖高兴坏了。 他十分清楚，拿下这场演唱会现场版的唱片发行权，肯定会给公司带来海量的收益。 到时候公司的业绩越好，他这个负责人对上面越好交代，他的前途也一片光明。 不过看著廖明祖弄来的音乐设备，李子成陡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廖经理，你们公司就只做唱片生意吗？” “除了发行唱片之外，我们公司还可以帮助歌手录製歌曲。不过这个业务市场不大，倒是可以帮助公司搜罗人才。” 李子成瞭然。 他指著演唱会的现场，道：“你也看见了，这场演唱会盛况空前，门票早已销售一空。不但京城如此，其他地方也都翘首以盼。之前的新星音乐会也是如此。这说明什么？说明广大人民群眾想要享受音乐的心情十分迫切，这个市场大有可为。不知你们公司有没有想法，做演唱会这门生意呢？” 国內的音乐演出市场，相当长的时间內都不是很规范。 找个场地，弄点设备，就开始搞起，因此显得十分简陋。 即便是那几场在中国音乐歷史上意义非凡的演唱会，也是如此。 要一直到九十年代，隨著港台歌手来到內地演出，才带来了专业的演唱会模式。 李子成觉得，这门生意可以提前做起来。 太平洋影音非常具有开拓精神，地处广东，又能接触到流行文化的最前沿，如果真要搞的话肯定大有可为。 最重要的是，做这门生意可以让太平洋影音全方位的涉猎流行音乐市场的各个领域，帮助其演化成为专业的音乐集团。 这一点非常重要。 要知道，隨著港台、欧美、日韩等地的音乐涌进之后，国內的本土音乐公司被衝击的七零八落，始终不成气候。 除了资本方面无法抗衡之外，理念的落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种事情，光靠民间的音乐人来做，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要是由太平洋影音这种有官方背景、资本雄厚的大公司来搞，说不定可以孕育出一个中国自己的大型音乐集团。 一旦成功，那么在同外来者的竞爭上，肯定不会落於下风。 而且有这么一个帮手，未来李作成做全方位布局的时候將会事半功倍。 “专门做演唱会的生意？” “是啊，演唱会的场地布置、演出设备的提供以及演唱会作品的发行，加上唱片灌制、音乐录製、歌手培训等等，全部做下来，你们公司將不会有任何短板，远超其他同行。” 李子成描述了一下前景，让廖明祖陷入了沉思。 虽然同样都是国营企业，但是广东人嘛，懂的都懂。 做生意这件事情上野得很。 不像身处內地的同行，很难走出旧有的制度，又生怕犯错误。 李子成的说法让他怦然心动，已经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第300章 深藏功与名 第300章 深藏功与名 “怎么样，你们几个登台表演，慌不慌？” 排练室的一角，看著忙忙碌碌的吕晓和、唐国橘等人，李子成笑的十分无良。 几个人见著他，都没有好脸色。 “还能如何？事到如今，只好赶鸭子上架嘍。” “跟你拍一次电影，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个人愤愤不平，控诉连连，可惜反抗不得。 “你们几个是电影的主演，这样的场合不上台的话说的过去嘛？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是有多受欢迎。有你们在，这场演唱会才会圆满。” 说起最近的情况，唐国墙等人全都喜笑顏开，终於不再生气了。 电影版《高山下的环》上映后，捞到好处最多的人，就是他们几个。 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信件，几乎將他们淹没，比给李子成的还多。 尤其是唐国，一跃成为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说是全民偶像一点都不夸张。 甚至有一些狂热的小姑娘跑到八一厂，就想亲眼看一看活生生的赵蒙生。 幸亏八一厂封闭，外人轻易无法进出，才没有让他受到骚扰。 可即便如此，这种情况也让唐国墙和他妻子之间的关係紧张起来。 想到那个女人后来的做法，还有唐国的遭遇，李子成不免上心。 偷偷的將唐国墙拉到一边： “你家里的事，还是要处理好。听说你家那位脾气倔强、性格强势，而且认死理，有些事情还是要开诚布公的说，免得越闹越大。” 唐国墙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事连李子成都知道了，这让他十分烦恼。 “我和她说过了，可她就是不听啊，总是怀疑我在外面不三不四。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关於唐国墙和他第一任妻子的事情，后来外界已经解读的很清楚。 一开始確实让他背不上了负心汉的骂名，还因为妻子家里的关係，差点事业天折。 但后来更多消息披露，才知道他十分冤枉。 虽然距离悲剧发生还有七、八年的时间，但李子成也不確定这一世的情况会不会发生变化。 毕竟因为这部电影，唐国橘的名气远非前世可比。人红事非多的麻烦，他已经沾染上了。 该怎么帮他解决呢？ 李子成想了想，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凑在唐国墙的耳边低估了一番，越说越是让唐国墙眼前发亮。 当天晚上，结束了排练之后，唐国墙回到家中。 刚刚进门，就迎上了一双审视的眼睛，仿佛要在他的身上发现草草的痕跡。 以往这样的眼神，总是让他气闷不已。 但是今天他笑容依旧，心情爽朗，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妻子一个消息。 “明天《中青报》的记者会来家里採访，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吧。” 妻子猛的一顿，简直不敢相信。 “我.我也接受採访？这不好吧。” 明明从她的表情当中看出了欣喜，唐国墙就明白李子成出的主意八成有效。 他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了妻子的柔。 “你是我老婆。我在外工作的时候，家里全靠你在支撑。我的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明天咱俩一起接受採访，让全国人都好好看看，我唐国墙是多么幸运的人。” 这种从未有过的话语，让妻子潜然泪下。 再冰冷的心也完全融化了，什么也不管，猛地扑到他的怀里，让家中的气氛別彻底缓和。 做好事不留名，是李子成的优秀品质。 不但唐国知道，上面的领导也知道。 这一天他被黄震叫去，然后领著一起去了真理部。 现任王领导亲自接待了他。 “小李同志，你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国家全都记得。给你的奖励，也是你应得的，为什么要拒绝啊？” 王领导说的，是即將要公布的全国优秀文艺工作者表彰。 本来李子成榜上有名，而且也必须有名。 纵观过去这两年文艺战线上的成就，他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这个评奖，要是不给他，都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李子成却拒绝了，將名誉让给了李庚和贝聿成， 这两口子是《伐木人》和《高山下的环》的总导演，贡献同样不小，荣誉让给他们俩也说得过去。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是这样的做法还是让领导有些意外。 这里在座的三人，都是完全值得信赖的，李子成也不藏著掖著。 “领导，您也知道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而且是自费留学。从名义上来说，国家能够照顾的地方並不是很多。我孤身在外，群狼环伺。如果和国家牵扯太深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盯上。於我而言，多这一个荣誉不多，少这一个荣誉不少。儘量保证安全，反而更加重要。” 听他这么一说，王领导和黄震全都严肃了起来。 “所以你之前的申请，也是这个道理吗？” 李子成点点头。 “这样我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王领导陷入深思，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桌面。过了良久，沉声问道：“你打算做些什么？” 李子成要做的事情很多，一时片刻说不清楚，他只好从马上要著手的方便麵开始说起。 “您也知道，日本那边左翼经过之前轰轰烈烈的活动，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几乎差点消亡。虽然现如今沉寂了下来，但是未来的路如何走，他们还没有方向。我这里稍微有了一些想法，打算过去做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当李子成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之后，王领导和黄震全都惊为天人。 不说这种做法危不危险，成功的可能性如何。最起码这天马行空的思路，让他俩大开眼界。 而这也正印证了他之前的说法。 当他出国之后，安全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毕竟这个时代国家的实力还不强大，很难保护他。许多时候，都要靠他自己隨机应变。 “看来这些事情，你早就在筹划了。” 李子成的人生履歷，上面一清二楚。此时回想起来，许多地方就能说通了。 “机会难得，总得试试。说不定將来，可以成为国家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此时王领导再看他，锐利的眼神中满是欣慰和激赏。 他隨手拿过一份证书，递交到了李子成的手中，无比郑重地道：“李子成同志，我们会儘量为你提供最大的帮助，也请你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为，寧可不做。中华民族的崛起並不急於一时， 只要我们一直在努力，迟早能够看到那一天。” 看著证书上面鲜活的镰刀锤子图案，李子成心潮澎湃。 从今日起，他就是组织里的光荣一员了。 第301章 分钱 第301章 分钱 “组织上真的答应了？” “年纪轻轻的，居然真的被你做到了。” 李庚和贝聿成捧著证件，越看越是不敢相信。 当初李子成提出请求的时候，他俩可就在旁边，觉得太过於胡闹，组织上不可能答应。 谁曾想到，这件事居然真的做成了。 “爸，妈，这个证件你们一定要收好，不管对谁都不能说起。” 李子成十分严肃的交代道。 他是不是党员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李庚和贝聿成这才收起喜悦， 尤其是贝聿成，看著自己的儿子，双眸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心。 “你好好的拍电影也不会差了，干嘛非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这是身为母亲的天性。 李子成宽慰道：“其实未必有多危险，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您儿子有多优秀，您最清楚不过有些事，我去做才能成功。” 贝聿成还想要劝阻，最后化为了一声嘆息。 “罢了，你也大了。有时候做的事我们也看不懂，只能不拖你的后腿。不过你千万记著，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李子成成为党员这件事，除了有限的几个高层，还有李家三人之外，外界一无所知。 所有的事情，都在平稳推进。 这一天，接到召唤，李子成和李存保联诀来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 在这里，严文景和秦照阳接待了他俩。 大家都是熟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小说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之后大受欢迎，引起了极大的热潮。现在看来，成书出版的条件已经成熟了。今天让你们两个过来，就是签署合约的。” 《高山下的环》和一般的作品不同。 李子成和李存保这对作者，是没有权力决定交给哪个出版社出版发行的。 发表的时候放在了《人民文学》，出版的时候也只能放在人民文学出版社， 对此，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李子成是不在乎这点收入，而且相信人民文学出版社不会坑了他。 李存保对《人民文学》这个招牌只有敬仰之意。 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的作品能够在这个中国文学最大的门户上刊发。 要知道，虽然同样都是作者，有没有在《人民文学》上刊发过作品，作家的地位可是不一样的。 这个地位，不仅仅是名气，还包括体制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严文景拿出合约，摆在两人的面前，笑道：“这一次是我们出版社占了便宜，所以也不能亏待了你们。基础稿酬的计算上，按照千字十元的標准来如何？” 印数稿酬在今年推行以后，大大地增加了作家的收入。 虽然还不能跟版税相比，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已经让作家和其他的工作岗位拉开的距离。 而印数稿酬的计算还是比较复杂的。 首先要以基本稿酬为基础。 基本稿酬越高，印数稿酬的收入也会隨之增加。 千字十元是当下作家稿酬的最高標准。 《高山下的环》全文十二万字，按照千字十元的標准，基本稿酬就是1020元。 在这个基础上，印数稿酬分段计算。 一万册以內为基础稿酬的8%，一万册到五万册作为5%，五万册到十万册则为3%。 超过十万册以上，统一按1%计算。 如此累计相加，得出来的就是书籍出版的作家所有收入。 “对於这本书的出版，我们信心十足，首印的数量就定在了两百万册，所以需要支付给你们的稿费就是3397元。这是稿费单，你俩签收一下。” 秦照阳解释了稿费计算的规则印刷了两百万册，稿费才三千多块钱。李子成撇撇嘴，只能无奈接受。 反倒是李存保笑呵呵的签了字，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严文景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笑骂道：“你这小子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明明是土財主，干嘛锚銖必较？” “我的钱！通通都是我的钱！被你们出版社占了便宜，难道还要让我感谢啊？” “呵，你想要多少钱是多呀？难道准备把整个南锣鼓巷全买下来？” 秦照阳也调侃他。 现如今李子成在文学界已经出名了。 毕竟一口气买下了七亩多宅院的人，光是听听就无比震撼。 有许多人都在想跑到可园去看一看。 看看占地七亩多的宅院，到底是什么样的？ 奈何李子成工作班繁忙，没空接待，这才没有成行。 领了稿费，事情还不算完。 李子成又將当初剧组参与创作的眾人召集到了一起。 “各位都是署名作者，当初也签署了分成协议。现在稿费下来了，该是大家的部分要发给大家一听说要分钱，所有人都很开心。 “咱们的书很受欢迎吗？” “稿费是不是很多呀？” 听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李子成照样不开心。 “多什么多呀，总共才3000多块钱。咱们內地的出版社就是太抠门，要是实行版税的话，大家都能变成万用户。 眾人听了，十分好笑。 都不敢想像，光凭一部作品就变成万元户，那是什么光景？ 那不成了天方夜谭嘛。 说笑了一阵，由李子成主持开始按照当初签署的协议分钱。 李存保作为第一作者，分到的最多，为930元， 他是第二作者，紧隨其后，为576元。 剩余的部分，需要分给几位导演，还有北电的眾人。 李庚、贝聿成、李骏、杨远、刘尚贤、陈怀愷、江怀言，七个导演平分了1120元，每个导演可以分到160元。 看似不多，但这是他们在工资之外的收入，属於意外之財，因此每个人都很满意。 而且《高山下的环》这一次出版之后，肯定还会有后续，到时候他们还能够再分到钱。 还剩下的771元，就属於北电眾人了。 李子成亲自送了过去。 请司徒兆激將北电78级眾人集合到一起，李子成说明了情况。 看著密密麻麻的几十个人头，李子成有点无奈。 “稿费一共是771元，分给大家的话，应该能够吃顿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鬨笑出声。 总共八十三个人，分到每个人头上，才九块多，確实不好干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稿费收入，对他们而言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在钱到手之后，每个人都翻来覆去的看，好像能看出了一样。 第302章 中国电影领军人【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302章 中国电影领军人【祝大家端午安康】 “成子，十分感谢你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进入了电影行业，还为我们找到了赚钱的机会。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请你吃顿饭吧。” 分完钱后，別人都欢天喜地地散去了，田状状、陈凯戈、张一谋等人找了过来。 北电78级，除了表演系和录音系，参与了《高山下的环》製作的，足足有八十三人。 虽然都受了李子成的恩惠，但能想到对李子成表示感谢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都还是学生，懂得人情世故的毕竟只是少数。 从中也不难看出，同一届学生，能混出来的人始终都是有点东西的。 田状状、陈凯戈虽然相对於同学来说也是天龙人，好列是真有点东西的。 再说了，张一谋、冯晓寧、李少虹等人也没有太深厚的背景。 这些人要请客，李子成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会让这些人破费，但这是很好的交际机会。 尤其是在电影结束之后，他们没有了上下级的差別，重新回到了师兄弟的辈份当中。 和这帮傢伙多多增进感情，將来都能成为他的助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选地方吧。” 北电附近很荒凉，想要找太好的餐馆也没有。再加上这帮学校口袋有限，隨便找了一家国营小餐馆。 “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成子你早一年参加高考，进入北电，和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只有一起工作过，大家才能深切地感受到李子成的厉害。 仅仅合作一部电影，就让他们学到了许多东西。要是成为同学，整天在一起，简直不敢想。 听到陈凯戈的感慨，李子成鬱闷坏了。 好傢伙，你们是拿我爆金幣呢？ “就算不是同学，咱们也是同门啊。今后入行了，还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才是。” 李子成笑呵呵地提醒了一句。 这些人未来都是中国影视圈的大佬，各个能量非凡。 但要说他们互相之间的关係如何只能说过得去。 陈凯戈就只跟田状状关係好，顾长蔚算是陈凯戈和张一谋之间的桥樑。 至於李少虹、胡梅两个女生和他们这些男同学之间，交际其实很少。 主要原因是，毕业时候，因为北影厂的分配问题，陈凯戈和李少虹之间闹了点矛盾。 陈凯戈万分想要分到北影厂，但只有两个名额。 一个是必然属於由状状的。 还有一个，就是他和李少虹爭。 但因为李少虹是女生，所以他便失去了机会，靠著田状状的关係去了儿童电影製片厂。 好在后来爭气，依旧打出了名气，反而成为了第五代导演中第一个成名的。 如果这些人能够团结起来，那能爆发出来的能量简直不敢想。 虽然这样可能形成一些负面效果，但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內，国內的文化娱乐產业都处於劣势地位，要面临著外面的强烈衝击。 总不能一直靠国家保驾护航吧？ 结果护到2025年了，能打的还是不多。 身处弱势的情况下如果还不抱团，那就太傻了。 “我们的电影行业人才断档很严重，老一辈还能继续发光发热的不多了，如今已是他们的余暉。未来的世界，註定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所以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如果说刚才的话，陈凯戈等人还没有听出深意，这个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李子成的潜台词。 他如此强调团结的重要性，显然是怕他们这些人关係疏远，互相直接起了敌意。 “现如今电影的繁荣局面，其实是不正常的，纯粹是之前混乱的过度矫正。而咱们国家的经济十分贫弱，各个领域都比电影更加重要。將来海外的同行一定会进来，人家的实力有多强，你们都清楚。我们自己不团结，可就要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李子成夸大了將来的情况，反正这些人现在也看不到。 即便如此，他的话还是让这些人严肃了起来。 “国家就算帮不了我们太多，总归不会看著外面的电影隨便进来吧？” 田状状提出了疑问。 国內对於电影行业的掌控力度，他还是很清楚的。自始至终，从未放鬆过。 李子成呵呵一笑，胸有成竹， “咱们国家要在经济上融入世界体系，如果人家提出开放电影市场作为条件呢？” 事实上这也是將来中国加入wt0的真实案例，让好莱坞电影正式攻略中国市场，每年都捞了不少钱回去。 也幸亏国家始终把控严格，才没有让国內的电影市场像港台那样彻底沦陷。 相比起好莱坞，反而是港台同行造成的影响更大。 许多港台娱乐圈的歪风邪气，严重污染了內地行业。可以说，未来內娱的诸多乱象，港台的污染责任很大。 当然了，全怪人家那是自欺欺人。 归根结底，还是人性使然。 可如果能够帮助內娱强大起来，反推回去，最起码能改变许多东西。 时代的机会，有李子成这个穿越者，自然能够利用起来。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人。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 无论预想的多么美好，无论计划多么完美，但执行的是人。 人不行，一切都是空谈。 李子成能够利用的，自然是北电和中戏这两所国內最顶级的影视专业院校的资源。 “我去美国，一为学习，二来也是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让咱们的电影有机会走出去。如果可行，將来还少不了你们相助。” 瞬间，饭桌上的眾人心態不一样了。 能够走出国门，扬威国际，对於这个时代的人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不单单是个人的荣誉，也是国家的需要。凡是能做到的，那都是国家英雄。 为何张一谋、陈凯戈等人的地位那么高？ 不就是因为他们在各大国际电影节上攻城略地嘛。 虽然后世许多人垢病他们的电影选材，认为他们靠丑化国家来博取个人荣誉。 可做事是要有所取捨的。 在国力不强，又需要在国际上发出声音的时候，获取荣誉的重要性显然大於其他。 脱离时代去谈具体情况，那就是尬黑了。 可不管怎么说，李子成的想法，为这些中国影视行业的未来之星们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加上他高出一大截的水平，迅速成为了这个圈子里的领军人物。 第303章 演唱会【月票加更】 第303章 演唱会【月票加更】 想要让第五代导演团结，唯一的办法就是充足的资源。 他们之间的內部竞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可分配的资源不够。 好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几个，你爭我抢之下，必然生起。 虽然没有闹大，但只要心里横了一根刺，彼此之间必然难以形成合力。 李子成存在的意义，就在於能够帮他们寻找到更多的机会。 国內的电影厂，说到底也就那么一回事。 满打满算还能再辉煌五年左右，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到了九十年代初，各家电影製片厂全都难以为继，相继沦为了合拍片的帮工。 到后来合拍片取消，这些电影製片厂也就消失在了歷史的长河中。 因为是自己生长的地方，所以李子成对这些电影厂有著深厚的感情。 他的想法就是能救就救，不能救厂就救人， “成子，听说了吗？出事了。” 当李子成回到北影的时候，汪洋幸灾乐祸的凑过来。 “什么事儿啊？让您这么高兴。” 汪洋確实很高兴。 “瀋阳那边，因为等得太久，愤怒的观眾把电影院都给砸了，电影院的经理也挨了揍。因为这事，当地的领导火冒三丈，责成辽寧的电影公司抓紧订购拷贝呢。” 李子成仔细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是因为《高山下的环》闹的。 这部电影上映之后，热潮一波接著一波，根本没有止歇的时候。 这个年代的中国观眾，本来就缺少电影看。 至於顶级的好电影，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由他主导的《高山下的环》放在这个时代，那是绝对的降维打击。所以一经上映之后，立刻碾压了所有对手，完全霸占了电影院线。 可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一个后果。 电影院的放映压力全都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年代可是胶片电影。 不像数字电影时代，片源很好保存，而且还有循环播放功能。管来多少观眾，电影院都能应付自如。 而胶片电影，以《高山下的环》为例，两个半小时的片长，足足占据了八个拷贝。 为了实现最大效益，並非每个电影院都有一套完整的拷贝，而是在几个电影院之间来回传递。 也就是说，电影先在a电影院率先放映。 等到第一盒拷贝放映完之后，立刻有送片员骑著自行车火速送到b电影院，这样b电影院的观眾才能看上电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b电影院放完了，再送到c电影院， 如此形成的循环，即有效的利用了时间，又节省了成本。 但这样的模式不是没有缺点，而且一旦遇到问题，就会全体爆炸。 因为《高山下的环》太过於受欢迎，各地的观眾全都纷纷要求增加放映场次。 为此电影院方面不得不减少了其他电影的放映，集中於《高山下的环》身上。 可这样一来，拷贝的数量不足问题就被无限放大。 就在前几天，瀋阳那边终於闹出了乱子。 因为繁忙的放映需要，送片员成为了最累的职业，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自行车链子都证出火来了。 这种情况让送片员们十分不满，甚至都要罢工了。 无奈之下，上面的领导赶忙许诺，给送片员们增加奖金和福利，这才保证了放映的正常进行。 可是奖励再丰厚也改变不了一点，那就是送片员们的疲劳。 结果就在一次送片的过程中，因为忙著赶时间，有个送片员出了车祸。 人不但受伤了，还导致拷贝的运输出现了断档。 坐在电影院里面的观眾看电影看到一半，苦等后面的剧情，却始终没有播放。 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观眾受不了了，外面排队等著下一场的观眾也受不了，於是就闹了起来。 瀋阳的这件事算是比较大的， 与此同时，在全国各地因为电影放映不及时的问题，也引起了很大的批评声浪。 数不清的投诉信都送到了当地的领导手中。 巨大的压力之下，各地电影公司不得不向中影续订拷贝。 各地的电影院情况如何，跟电影厂没有关係。相反他们续订拷贝，还让电影厂的收入增加。 汪洋当然是一边高兴、一边吃瓜、一边数钱，简直三贏。 李子成得知情况，也是眉开眼笑。 这样下去，《高山下的环》拷贝数量恐怕要创造一个全新的记录。 而隨著电影的持续热映，京城这边另外一件事牵动了老少爷们的心。 那就是宣传已久的，《高山下的环》演唱会终於到来。 演唱会的门票从10月10號开始就对外发售，结果仅仅三十分钟的时间內就全部销售一空。 至於有多少人没有买到票，根本无从统计。 反正如今在市面上，隨便一张演唱会的门票都被炒到了三十元。 1980年的三十元呢！ 那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这样，也是一票难求。 而有门票的，在10月25日这天兴高采烈的前往工人体育场，准备好了要享受一场艺术盛宴。 蜂拥而来的观眾和表演者没有什么关係，此时的演唱会后台已经忙到飞起， “，你这脸真是少有，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化妆啊。 央视拍过来的化妆师王希中，盯著李子成的脸感嘆连连。 他做了一辈子的化妆师，皮肤、脸型出眾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可是像李子成这样找不到任何缺点的，还是绝无仅有。 “怪不得都说你漂亮呢。你这脸蛋，都称得上祸国殃民了。” 旁边的闕莉君听著，著实嫉妒坏了。 因为王希中说的这些词，从来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结果旁边的搭档全给占了。 也不知道今天的演唱会之后，全国观眾还能不能记住自己？ “那也得靠您妙手施为，要不然的话站在舞台上，我们这些人也会黯然失色的。” 李子成妙语恭维，哄的王希中十分高兴。 这边正说著话，王福林带著一个面容方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位是我们台里主持人当中，年轻一辈最出色的，我把他交给你了。” 事先说好了的，李子成只主持这一场的演唱会，后续的巡迴演出就要交给別人。 但是在现场看了他的排练之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后续的主持人需要跟他好好学习。 最终央视派了一个年轻人过来。 “李作家您好，我是赵中祥，请您多多指教。” 第304章 军歌嘹亮 第304章 军歌嘹亮 “李作家，我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晚会主持工作，什么都不懂，还请您多多指点。” 年纪轻轻的赵中祥，音调已经有了后来的味道，不愧能够成为主持一哥。 “不要“紧”的。” 李子成温言宽慰，就是这句话的重音让赵中祥有些纳闷。 他似乎在强调些什么，但是文听不懂， “其实演唱会的主持人要更加简单一些，毕竟主角是表演者们。主持人要做的，除了介绍节目流程之外，就是烘托气氛。你字正腔圆的嗓音、沉稳大气的颱风，是最好的优势。到时候围绕著这些来进行主持，就一定不会差了。不一定非要学我，那样反而南辕北辙。” 在教人方面，李子成一直都很敬业。 毕竟这个巡迴演唱会也是他的心血，事关国家意识形態宣传的大事。 他也希望自己的继任者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將这件事做得更好。 赵中祥对李子成可谓是久仰大名。 李子成的几部作品，他全都拜读过。 除了深深佩服李子成才华之外，最让他惊嘆的就是李子成什么样的文风都能驾驭。 本来台里派他来接任李子成的主持人之位，他还有些担心。 这么年轻又名气很大的作家，万一恃才傲物、脾气不好怎么办？ 结果真的当面聊了之后才发现，李子成著实平易近人，而且在相关知识方面很愿意倾囊相授， 毫无保留。 这让赵中祥感激方分，知道机会难得。 隨后的时间里，他不敢打扰，就安静的待在一旁，专心观摩著李子成和闕莉君的排练。 越是临近演唱会的开始，闞莉君越是紧张。 “不用担心，当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其实你什么都看不见。” 李子成的安慰，让莉君有些莫名。 “为什么呀？” “咱们的舞台设计，灯光非常强烈。而我们是站在明亮处，朝舞台外面看，其实十分模糊。既然都看不清观眾的样子，你又担心什么呢？再说了，观眾们即使不满意，那也是对我呀，还轮不到你。” 听他这么一说，不光闕莉君，就连赵中祥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李子成担负的骂名实在是太盛了。 就连在央视里，大家工作之余都要喷他两句。 下午六点，天色正好，蜂拥而至的观眾们开始陆续进场。 一道道人流分別从不同的入口进入场內，被引导到各自的位置上。原本空旷的体育场，迅速人声如潮、直衝天际。 体育场的设计，本来就是一个四周环绕的封闭空间，可以无限將声音放大。 演出者们即使待在后台，也能听到这种情况，各个既是紧张又是心潮澎湃。 毕竟这么盛大的演出活动，他们也没有经歷过多少。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各位领导突然出现在了后台。 以韦上將、真理部的王部长为首，黄震、贺静之、司徒惠敏等人全都来了。 这其中，还有京城的高官林领导。 “老人家对这次的演出活动十分关注，他让我向大家传达慰问之情。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拿出最好的状態，为广大人民群眾献上一场优秀的文化演出。” 王部长热情洋溢发表了讲话，而他传达的內容更是让所有人激动难平。 一想到自己的表演很可能被老人家看到，就没有人能够心情平静。 黄震看著已经穿上了西装的李子成，打量之时对他的俊美也是十分惊奇。 “怎么样，马上就要上台了，紧不紧张啊？” 看到大家都很紧张，李子成故意逗乐。 “报告领导，我叫不紧张。” 眾人哄堂大笑，严肃的气氛也隨之散去。 司徒惠敏对这个孙儿辈最是爱护。 “到了上面，还是不要太过於跳脱，要注重整体晚会的气氛。” “您放心，我会紧紧抓住脉络的。” 不用太多吩咐，李子成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领导们来到后台只是慰问而已，眼瞅著演唱会的开幕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就去了观眾席。 这个时候，观眾几乎已经快要进场完毕，放眼望去数不清的人头攒动。 “好傢伙，这么多人，怕不是整个京城的都来了。” 王硕转著圆圆的脑袋，心里庆幸无比。 幸亏他们认识李子成，拿到了门票，否则的话这样的热闹根本就凑不上。 冯龚关心的是別的东西。 “后边的观眾距离舞台那么远，到时候表演什么节目，他们看得见、听得著吗？” “那么远能看出啥呀？就是凑个热闹。” 叶晶武断地道。 “那这门票钱的太不值当了。” 梁佐对於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满意。 距离舞台不远的第五排，高低正好，观看起来不用抬头，又能看得清晰，是最舒服的位置。 不过前后左右一打量，让他不免咋舌。 只见周围坐著的，全都是各行各业数得上名號的大佬。 他在其中看到了夏衍、张光年、严文景等人，更远的地方甚至还看到了曹禺、蓝天野等人艺的老前辈。 再往更前面一排，齐刷刷全都是各种干部， 从中不难看出，这场演唱会的重要性。 而一想到这么重要的演出活动，居然是自己朋友策划的，梁佐就不免挺直了胸膛。 今天回去之后，有的吹嘘了。 中国的观眾对於演唱会根本没有多少了解，还以为跟过去的演出差不多呢。坐下来后十分悠閒的侃著大山，只等著报幕员登场。 就在谁也没有准备的时候，激烈昂扬的交响乐突然炸响，一下子压制了所有声音。 所有人都然朝著台上看去，才发现旋律是从幕布的背后响起。 但紧接著，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因为这旋律赫然是电影当中，全军出击时的配乐。 许多买到了唱片和磁带的观眾，已经知道这首激动人心的配乐，更有一个让人难以忘却的名字《中国军魂》 管弦乐的宏大敘事，最先在这个舞台上奏响，也为这场演唱会定下了基调。 隨著幕布徐徐拉开，总政歌舞团交响乐队和男高音合唱团开始了率先演出。 第305章 台前幕后 第305章 台前幕后 在所有的音乐格式当中，进行曲以其强烈的节奏感，最能传达强大的精神意志。 在研究演唱会开场时，李子成力排眾议，摒弃了传统单调的报幕开场方式，而是直接用《中国军魂》来点燃气氛。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非常成功。 观眾们在一开始的错愣之后，很快就投入了共鸣当中。 今天能够来到现场的观眾，基本上都已经看过电影了，对於这首电影中的插曲当然十分熟悉。 须臾之后，整个现场变成了数万人的大合唱。 每一道慷慨激昂的歌声凝聚到一起，就是中国人民不可战胜的集体意志。 布置在现场各处的摄影机忠实的记录下来了这个画面，相信等到在电视上播出后，將会更加激励人心。 而这，就是宣传的意义。 坐在现场的几位领导看到这个场面，全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果然將这样的活动交给那个小子，就是能够办得漂亮。 不但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还能出新出彩，別具一格。以开创新局面的方式，更加符合当下的形势要求。 改革开放是什么？ 不就是中国的一次求新求变的探索嘛。 电影中听到的配乐，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但是完全不能跟现场的交响乐团演奏相比。 那声浪突破了荧幕的限制，扑面而来，如同魔鬼一样挑拨著人的心跳，加速著血液沸腾。 能让人寒毛直竖，灵魂出窍，继而陷入狂热。 普通的观眾只觉得这样的视听盛宴实在是太爽了，太过癮了。已然完全沉浸在其中，根本想不到太多。 但是在座的许多音乐大家，全都惊讶非常。 因为他们发现，现场的音响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不管身处哪个位置，耳边都有清晰的旋律在轰鸣。 明明舞台很远，但是音乐却在身旁，不会因为视觉的距离感觉到置身事外。 都是做了一辈子演出的人，他们迅速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一定是这场演唱会使用了不一样的设备。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样的设备毫无疑问对於音乐演出极其重要。 许多人都打定了主意。 等到演唱会结束之后，一定要去找主办方问一问，到底是什么设备？ 要是自己所在的单位也能拥有这样的东西，今后就再也不愁演出上遇到问题。 音乐再美，终有尽时。 数万人合唱的《中国军魂》终於落下了帷幕，现场的气氛已经越过了预热，牢牢的抓住了观眾们的心。 当交响乐团和男高音合唱团谢幕的时候，现场响起了如潮一般连绵的掌声。 在这掌声当中，李子成从左，闕莉君从右，联袂走上了舞台。 他们在舞台的正中央匯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子成率先开口。 “南疆风起战云横，赤帜高擎剑气鸣。 铁马冲关摧壁垒，金戈浴血护边旌。” 闞莉君隨后接上。 “千山碑刻忠骨魂，万壑风传壮士名。 回首烟尘澄玉宇，丰功常共月华明。” 好！ 说的好！ 满场观眾轰然叫好。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首称颂我军指战员七言律诗。 诗词当中將南疆的战士和我军指战员的丰功伟绩，无畏精神，描述的淋漓尽致。 不少人都互相询问，有没有听过这首诗？ 但很显然，谁都没有听过。 因为这首七言律诗是为了这个开场，李子成亲自作成的。 就算是不抄袭，他本身也是文艺大佬，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说完了开场白，面对著满场叫好之声，李子成和闞莉君面含微笑，静静等待。 一直等到观眾们安静下来，李子成才进行流程。 “金秋十月，身处祖国的首都，我们已经迎来了丰收的季节。从各位观眾的幸福的脸上，都能看到一年辛勤劳动之后收穫的喜悦。” 在他身旁，闕莉君始终都在注意他的动作。 见他隨口说词，却根本不看手中的台本，这个女人喷喷称奇。 世间真有人过目不忘？ 她就没有这个本事。 只能趁著李子成说话的时候，赶忙再次瀏览了一遍台本。轮到自己了，台词说的也算是比较顺利。 “可是在祖国的南疆边，为了保护祖国的领土完整，为了广大人民群眾的幸福安寧，我们可敬可爱的解放军指战员们还在同万恶的侵略者浴血奋战。” 李子成接力。 “今天在这里，我们举行了盛大的活动。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能够铭记，我们的和平多么的来之不易。也是为了告诉广大解放军指战员，请你们放心，你们的身后始终都有坚强的后盾。” 最后莉君完成总结。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就一定能够保证祖国的领土完整。我们有信心在新时代，打一场属於中国人民的全新的战爭，並且战而胜之。” 提气的话语，让观眾们打从心眼里认同，激烈的掌声代表了他们的称讚。 在这之后，现场的气氛开始轻鬆。 闕莉君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遵从李子成的指点，让自己的主持风格更加平和一些。 “相信观眾朋友们都知道，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是因为一部电影，也是因为一部小说。而恰好就在今天的现场，电影和小说的策划人就在我的身边，大家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本来只是一句寻常的台词而已。 可是好傢伙，现场立刻跟开了锅。绝大多数观眾都闹腾起来，纷纷举手，看样子是真的想要提问。 还有一些人迫不及待，乾脆大声吼叫起来， “还我赵蒙生！” “凭啥那样写靳开来？小说里就算了，电影里更过份。” 李子成装出怕怕的样子，赶忙进行辩解。 “我承认电影里是过份了一些，可小说的事跟我无关，那都是李存保写的。” “哦，是吗？” 闞莉君扮演起了拆台的角色。 “恐怕你还不知道，今天《高山下的环》主作者李存保同志也在现场哦。” 李子成表演起惊的样子十分惟妙惟肖，惹得观眾们鬨笑起来。 顺著这样的气氛，闞莉君cue到了流程。 “下面有请文学作品《高山下的环》主作者，李存保同志登上我们的舞台。” 第306章 现实的英雄 第306章 现实的英雄 “这孙子穿上衣服真踏马漂亮。” 王硕的嘟，惹得叶晶、冯龚等人鬨笑不已。 “说的好像你见过成子不穿衣服的样子。” 不过对王硕的话，他们也是非常认同。 和他们一样想法的，还有满场的观眾。 实在是站在舞台上的李子成，是那样的卓尔不群，与眾不同。不单单是漂亮的外表，还有那与当下然有別的气质， 那是一种明显能够感觉到走在时代前沿的时尚美感，充满了未来的味道。 站在他身边的闕莉君，虽然一身大红长裙礼服已经足够鲜艷，但依旧被他抢夺了所有光芒。 台下的观眾席中，看著李子成展现出来的风采，皮尔·卡丹高兴的无以復加，连连对摄影师吩附道：“一定要好好拍下来，各个角度，各种光影，都要兼顾到。到时候这样的照片掛在我们的服装店里，就是最好的促销手段。” 宋槐桂坐在一旁，也对他的想法十分赞同“只可惜这个男孩子志不在时尚业，否则的话他一定能够成为最顶级的模特。” 对於这一点，皮尔·卡丹反而看得更加通透。 “他已经在电影行业和文学领域確立了自己的位置，未来必然是一代宗师，怎么可能看的上模特呢？” 至於普通的观眾，感想就更加外放。 男同志们既是嫉妒，又是羡慕。 “谁知道那衣服哪能买到？” “那西服真漂亮！我要是穿上，保证大姑娘、小媳妇儿往上扑。” “你可拉倒吧。小媳妇儿扑上来，你不怕让人家丈夫打死？” 可不管怎么说，广大的男同胞们全都心里没有逼数。 都觉得李子成的风采，全是因为那一身衣服来的。 他们要是穿上那一身衣服— 肯定比李子成强！ 在这方面，反而广大的女同胞更加能够看清本质。 “我要给李子成写情书，我要做他的女朋友，我要一辈子对他好。” “做梦！李子成是我的，我才配得上他！” “又有才华又帅气，还能拍出那么好看的电影。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我决定了，回去之后再去看一遍电影。这些庸脂俗粉只注重他的外表，而我要直击他的灵魂。” 不管台下的观眾怎么骚动，舞台上的程序还在正常进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隨著闕莉君的召唤，李存保施施然走了出来。 不等来到两人身边，就已经装出了火冒三丈的样子。 “李子成，你又在污人清白！” 台下的观眾哄堂大笑，仿佛在看鲁迅的作品一样。 因为事先排练过，所以李存保表现的很自然， “观眾朋友们吶，你们是不知道啊，都是因为这个傢伙，我背负了那么久的骂名。今儿个在这里，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因为电影中靳开来的事，观眾们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李子成。被他这么一煽动，立刻群情响应。 第307章 英雄讚歌 第307章 英雄讚歌 南疆的战事一直牵动人心，加上近来电影和文学的影响，还有国家的大力宣传，所以对於许多战斗英雄的故事，人们多有耳闻，也为之感动肺腑。 但那些故事都是听来的、看来的，远在天边。 当看到活生生的战斗英雄出现在了眼前，人们的感想又不一样。 数万人的目光，都追隨著一道身影，仿佛凝聚成型。 这道消瘦的身影和人们想像中的高大模样並不相同，甚至走著走著还有一点顺拐。 可爱的模样，让观眾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虽然之前排练过，但是当真正的演出到来时，肖佳喜还是难免紧张。 毕竟排练的时候舞台前空空如也，可是现在被数万人看著，这个朴素的战土从未经歷过。 李子成当然知道为什么，快步走到舞台边，亲自迎接了他上来。 “肖佳喜同志，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嶗家常一样的问候，让肖佳喜迅速安定下来，生涩的拿起话筒。 “我很好。回来以后，领导和同志们一直都很关心我，医院的大夫和护士更是时刻照料著我， 让我健康的活了过来。” 闕莉君引导道：“向观眾们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肖佳喜自然反应，举手敬了军礼。 “大家好，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xx军xx师xx团某营机枪连的给养员肖家喜。” 哗哗哗观眾们用最热烈的掌声给予了回应，惹得肖佳喜眼眶通红。 哪怕身负功勋，无比光荣，可是在面对人民群眾的称讚时，还是胜过无数。 等观眾们的掌声落下，李子成笑著问道：“电影和小说你看过了吗？” 肖佳喜点点头，面带笑容。 关於里面的情节，他已经知道，竟然是以自己为原型的。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电影和小说当中。 “那你看了之后，有何感想？” 肖佳喜想了想，很坦白的道：“电影里面演得太好了。其实当时我的样子很狼狈，有好几次我都想著，完蛋了，我回不去了。” 观眾们静静听著，心潮起伏， 虽然他说的內容和电影千差万別，但是来自英雄之口的心声，显然更有说服力。 闕莉君代表大家问道：“可你还是坚持到了最后，最终成功回来了，不是吗？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是抱著怎样的信念才回来的？”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剖析英雄的思想境界，毫无疑问很有吸引力。 然而肖佳喜的回答，还是那么的朴素。 “当时我的手里有一支枪、一枚手榴弹，还有三百多发子弹。我就想著，这些都是部队的財產，是用人民群眾的辛苦劳动换来的。不能將他们丟弃了，尤其是丟给敌人。” 明明现场很安静，可是观眾们惊的表情、震动的心灵，还是证明他们受到了最大的触动。 武器弹药在许多人的心目中，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概念，显然无法同生命相比。 可是台上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战土，却用了自己的生命捍卫著祖国的財富。 李子成继续主持。 “我们都知道，你用了八个昼夜的时间，最终回到了祖国。在回来的路上，不但要和凶残的敌人斗智斗勇，还要应付残酷的环境，是像电影里那样，用尽了一切办法吗？” 肖佳喜露出脑的笑容。 “电影里要好多了，起码还有战友陪伴。当时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粮食吃光了，水也喝光了，就只能喝山沟里的水，挖野菜充飢。如果连野菜也没有的话，就只能吃几粒盐巴。后来实在没力气，就只能慢慢的爬。爬著爬著，突然就晕倒了。等醒过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更不知道人在哪。就看著天上的北斗七星指引方向，总算·-我终於回来啦。” 和之前的李存保一样，肖佳喜讲述这段经歷的时候语气很是寻常。 如果不是听了內容，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段与死神搏斗的艰难歷程。 所有人都捫心自问，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做到？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肖佳喜还在说著。 “和部队失去联繫之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祖国。只要一想到祖国，我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要往祖国的方向爬。只要不死，我总有一天能爬到祖国。” 英雄的故事，由英雄亲口讲出，更加让人感怀至深， 观眾们潜然泪下，掌声如潮。不但是送给肖佳喜的，也是送给所有浴血奋战的解放军指战员们的。 在这掌声当中，李子成衔接上了流程。 “是啊！当我们的指战员浴血奋战的时候，只要想到背后是祖国，他们就无所畏惧。就像电影当中，段雨国吟诵的那首诗歌一样。” 他的话，让观眾们回忆起了电影当中的情节。 攻占高地之后，就是在段雨国吟诵诗歌时，赵蒙生遭遇偷袭，梁三喜为了救他而英勇牺牲。 那段诗歌仅仅只有一个开头，隨后就然而止。 许多人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设计。但就在这时，现场响起了段雨国饱含深情的朗诵声。 啊—我多想变成一只鸽子， 飞到祖国最温暖的怀抱。 在钢枪托举的暮色中， 子弹代替我的鸣叫， 刺破热带雨林墨色的云。 当我的羽毛掠过迷彩， 补丁裂开的地方露出未拆封的家书。 那些被风揉褶的番號， 正在界碑上结晶， 成为最鲜艷的红，最坚固的重。 而我的影子，总是被硝烟切割。 半片飘向映山红绽放的家乡， 半片掛在屹立不倒的红旗上— 观眾们的翘首以望当中，段雨国的扮演者陈小二徐徐走出，清亮明晰的声音准確的传达到每一个人的心田。 直到今天，他们终於听到了那首诗歌未完待续的部分。 那饱含深情的朗诵，仿佛就像烈士们戛然而止的生命，重新绽放出了最绚丽的风华。 此时的舞台上，现实与虚幻融为一体。 一位现实当中的战斗英雄，一位电影当中的战斗英雄，共同谱写了最美的讚歌。 第308章 巧妙的设计 第308章 巧妙的设计 “大家好，我是青年演员陈佩思。我在电影《高山下的环》中扮演段雨国一角，很高兴和大家见面。” 作为演员中第一个出场的，陈小二美的不得了。昂首挺胸，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只是他的形象虽然现在还有头髮，但是几千年才出这么一个的脸，还是让观眾忍不住开心。 更不用说，他在电影中本来扮演就是一个活宝的角色。 只是在最后升华，光辉万丈，给了观眾们极大的衝击。 可不管怎么说，看了他在电影当中的表演，又亲耳听了他声情並茂的诗词朗诵，观眾们还是衷心为他献上了掌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 李子成和莉君將陈小二请到中间，和肖佳喜站在一起。 “陈佩思同志，你刚才朗诵的，是电影中那句诗歌的全貌吗？” 读莉君代表观眾们问道。 这一刻大家都很好奇。 毕竟在电影中就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仿佛就是为了凸显段雨国喜欢诗歌的性格罢了。 今天在现场聆听了全部，观眾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首诗歌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用词古朴，情感真挚，十分符合解放军指战员们的感情表达。 “是的，这是这首诗歌全部的样子。” 陈小二回答了提问，然后一指旁边的李子成。 “整首诗歌都是他创作的，我还以为在电影当中有表现机会呢，结果就那么一句。” “一句够了，你就是个配角，要那么多台词干什么？” “配角就只配一句台词啊？” 不得不说，到了舞台上陈小二的反应就是快。隨口接上的话茬，让现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刚才沉重悲愴的气氛，也一下子消散了。 这也是李子成给这台演唱会定下的基调。 不能一味的悲伤，也不能一味的激昂。必须要做到有笑有泪，情感充沛。 出演者当中，陈小二就是被他赋予喜剧重任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小子在喜剧方面到底有多厉害。 等到两人互动完，闕莉君才找上李子成。 “真是没有想到，你不但写小说、写剧本厉害，居然还会创作诗歌呢。” “一般般了。这只是我万千才华当中的点滴而已，不值一提。”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淳朴，谦逊才是美德。碰到他这种当眾臭屁的，立刻引起了观眾们快乐的起鬨。 台下的领导们看著，也是摇头苦笑，但是目光里儘是慈祥。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將演唱会搞得这么有声有色吧！ 莉君文找上陈小二。 “在电影当中，你吟诵的诗歌里提到了鸽子。为什么飞行的鸟类那么多，却选用了鸽子呢？” 关於这一点，陈小二还真知道， “白鸽象徵著和平，而军人代表著战爭。我们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大家明白从事战爭的军人其实更加渴望和平。而能够迎来和平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勇敢的战斗，击败侵略者。当守卫好祖国的边疆后，每一位军人都渴望化身白鸽，飞越千山万水，飞回他们的家乡，飞回到亲人的身边。” 这个理解，当然是李子成告诉他的。 別说在当下，前世数十年来看过电影的人，都没有几个察觉到这个要素。 此时被陈小二娓娓道来，观眾们恍然大悟，隨即送上了敬佩的掌声。 尤其是他们对於指战员在战爭当中的表现和思想，有了充足的了解，也因此更加明白了和平的可贵。 闕莉君顺势向肖佳喜问道：“你在返回祖国的路上，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乡呢？” 肖佳喜一改之前的生涩，十分郑重的点头。 “在南疆在每一个日夜里，我都在思念亲人。不光是我，所有的战友们都是如此。祖国和亲人，也是我们奋勇战斗的最大动力。”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髮.. 《说句心里话》的歌声突然响起，伴隨著英雄的故事，更加波动了观眾们的心弦他们的思绪仿佛飞越了时空，来到了那硝烟瀰漫的南疆。 那些蜷缩在战壕里的指战员们，仿佛正在忍受疲惫和伤痛，却用最甜蜜的笑容思念著家乡的一切。 李子成、莉君四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场了。 阎维玟唱著已经被大眾耳熟能详的歌曲，来到了舞台中央。 因为这首歌，他已经成为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歌手。 天南海北，中国的每一处角落，都能听到他的歌声，看到他的身影。 这忙忙碌碌的一年多，让他迅速成长，颱风愈发稳健，已经有了总政歌舞团当家歌手的风范。 此时在七万多名观眾面前引高歌，很好的衔接了气氛。 观眾们只要欣赏到好的节目就满足了。 但是在现场的许多文艺工作者，全都惊莫名，纷纷躁动起来。 让他们激动的原因，並不是阎维玟的演唱有什么问题。 而是刚才节目流程的衔接方式是那么的浑然天成，水到渠成，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生硬的痕跡。 先是以雄浑壮丽的《中国军魂》开场引爆气氛，然后是两个主持人平易近人，温和热情的主持方式，让现场顺利过渡。 將真正的战斗英雄请到现场，这个举措也是足够惊艷， 不说宣传的效果如何，单单是战斗英雄亲身讲述经歷的过程，配合上《高山下的环》作者李存保的演讲，都做到了让整台节目抑扬顿挫、起伏有序。 尤其是电影当中的演员登场的办法，绝对的点晴之笔。 本来现在电影就在火爆上映，电影中的每一位演员都是实打实的大眾明星。 平时观眾们根本就看不到，结果现在却亲身降临。 只能说，策划了这台演唱会的人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如果说段雨国的扮演者亮相，已经是惊喜。那么电影当中惊鸿一臀的诗歌展现全貌，肯定会成为明天的热门现象。 要知道在当下，诗歌的影响力甚至远在文学之上。 等到阎维玟和《说句心里话》藉助解放军指战员们的真情实感出场的时候，谁都不曾发觉，一台演唱会已经走过了那么久，並没有引起一点审美疲劳。 第309章 千里孤坟 无处话淒凉 第309章 千里孤坟 无处话淒凉 虽然是同一首歌，同样的唱法，但是在不同的情境下，唱起来带给听者的感触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刚刚听过英雄们的故事，了解了电影当中潜藏的深意之后，此时再听这首《说句心里话》，所有的观眾们都內心温润起来。 是啊。 那些正在钢铁与火焰中无所畏惧的指战员们，其实他们的心也是肉长的。 人类所拥有的感情，他们全都有。 並且在这生与死之间，他们的感情只会更加充沛。 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得不掩埋起这种感情，直面鲜血与牺牲。 能否互相理解，是情感共鸣的基础。 《说句心里话》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为远在边疆的指战员们和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之间， 构建起一座互相理解的桥樑。 很快男声独唱，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那蕴藏著无穷力量的合唱声，衝出了体育馆，衝破了云霄。好像电信信號一样，传递到了祖国的四面八方。 当歌声落下时，闕莉君已经出现在了观眾席当中。 这种时候，女性的温柔更有感染力。 她站在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战士旁边，温声问道：“可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吗？” 小战士赶忙站起，举起手来向著四方敬礼。 “我是某某军某某师某某坦克团驾驶员，徐敬德。” 此时此刻的观眾，对於军人的敬意已经到达了顶点。虽然仅仅只是一句自我介绍，依旧换来了他们最真挚的掌声。 小战士满面通红，激动的微微颤抖，显然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 “你的家乡在哪里？” 徐敬德的眼眸中露出思念的悸动。 “我的家乡在四川绵阳。” 闕莉君继续问道：“你的家中，父母都还安好吗？” 徐敬德微微低下头。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了。” “那你觉得你的父母想念你吗？” 徐敬德其实知道他的父母肯定会想念他，但是质朴的性格让他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满场观眾耐心等待的时候，突然灯光一暗，舞台上的荧幕猛地亮了起来。 当影像传来，別人还未如何，徐敬德发出一声惊呼，隨即整个人就像雕像一样呆住了。 银幕上的影像当中，出现了一位个子不高、满脸皱纹农家妇女。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侷促，显然很不习惯面对镜头。手指在围裙上搓了搓，又看向了窗外的濛濛细雨。 她的普通话很不標准，但那是亲切的乡音。 “么儿啊，妈今早煮红苕稀饭，又抓了两把米。回过神来，才想起你娃娃在部队。你老汉说北面冷得很，妈这几天翻来覆去睡不戳，半夜三更爬起来给你打毛线裤.——” 顿了一顿，细心的吩附道：“记得到把秋裤扎到袜子里头哈。” 满场都是会心的笑声，惹得徐敬德眼眶红了又红，快要钳不住那一滴晶莹。 “前儿个赶场，看到卖油果子的。想起你小时候，偷锅盔被油烫的惊叫唤。那哈儿你才到我腰杆高，现在照片里裹著军大衣比大树还押抖。” “么儿莫担心屋里，后檐沟的泡菜罈子我天天转。你最爱吃的跳水泡萝卜醃地脆生生嘞，等你回来时就能吃起。” 老妇人显然拙於言辞，说到这里难以为继， “莫要给屋里写信，隔壁的王让武装部將信送到屋里头，打从南疆来地，差点哭瞎了眼晴。你不来信，我和你老汉多安生些———“ 鸦雀无声的现场，数万人都安静的听著一位朴素的老妇人絮絮叻叻。 没有优美的旋律伴奏，也没有华丽的画面装饰，更没有抑扬顿挫的咏嘆。 可就那么像针一样，一下一下扎著人们的心。 亲人远行，怎能不日夜思念？ 怎能不想知道亲人的消息。 可是对於这些军属来说，战爭的年代最怕知道的，也是亲人的消息。 往往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徐敬德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脑袋依旧高高昂起。可即便如此，依旧阻止不了热泪如流。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没有人笑话他的样子。 这是一个惊喜。 在筹备演唱会的时候，要来现场的部队领导亲自找到李子成，讲述了这个坦克团当中年轻战士的故事。 李子成便有了一个主意。 亲自派人远赴四川，找到了徐敬德的母亲，让她给远在北方当兵的儿子说几句话。 “家里都好好的，你应该放心。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我们期待著你和父母团聚的那一天。” 闞莉君也没有绷住，脸上泛起了泪。好在台词说的安稳，没有被现场的情绪所左右。 徐敬德连连点头，虽然样子愈发不堪，但是谁都明白，经此一事，他在部队当中肯定能够成为最优秀的士兵。 李子成的画外音清晰响起，也带出了下一个节目。 “生离是当代军人们舍家卫国背负的沉重，而死別则是军人家属们的铭心之痛。在这一次反击侵略者的战斗中，我们有太多太多优秀的战士长眠在了南疆的土地上。每一位牺牲的战士背后，都有一个伤痛无法弥补的家庭。请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的岁月静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悲愴的大提琴徐徐奏响，原本紧闭的幕布向著两侧拉开。 不知何时，舞台上已经多了一座狐坟，还有屹立的墓碑。 阴冷淒凉的气氛中，一道努力压抑著悲伤的女声传进了观眾们的耳朵中。 “三喜，我来看你了。” 所有人譁然一片，隱隱预感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电影中梁三喜的妻子韩玉秀，步伐跟跑的走了出来，最终坐在了墓碑前。 她的样子，和电影当中一模一样。 这是李子成给宋小英安排的节目。 当宋小英不知道演什么好的时候，李子成將这个片段搬上了舞台。 情景再现，依旧让人泪如雨下。 观眾们哭声一片。 这一刻的心境，终於和烈士的遗属们达成了一致。 对於广大指战员们的付出和牺牲，他们的认知同样刻骨铭心。 第310章 都有亮相的机会 第310章 都有亮相的机会 虽然整部电影都让观眾潜然泪下，可要说其中最感人至深的片段，毫无疑问就是韩玉秀在梁山喜墓前的哭诉。 失去亲人之痛，本就是人间之最。 尤其是韩玉秀这样一个贫苦的农家妇女，失去了家中唯一的顶樑柱，还要一个人撑起上有老、 下有小的家庭，她的精神崩溃更是让人无法释怀。 现在这一幕重新出现在舞台上，又將观眾们的情绪拉回到了第一次观影的时刻。 当然了。 这一段剧情之所以精彩，除了演员的精湛演技之外，还有就是配乐的功劳。 为什么配乐能这么好呢？ 因为李子成將《亮剑》当中、李云龙在秀琴墓前剖白心跡的配乐给挪用了过来。 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够在看这一段的时候不哭的。 “三喜呀，你就这么走了。从今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有苦，我有累，我该跟谁说呀？” 熟悉的台词，让观眾们红了眼睛，但隨后的走向这让许多人惊呼不已。 “玉秀啊，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就这样离开了，把所有的困难都留给了你—” 舞台的另一边，戎装在身的梁三喜缓步走来，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电影形象这么活生生走进现实，就是能够引起这样的轰动。 这也是李子成的节目设计。 要让梁三喜和韩玉秀这对夫妻，在舞台上来一场跨越时空的互动。 梁三喜说起的的台词，都是他对妻子和家庭的掛念。 此时在舞台上，韩玉秀依旧坐在墓碑前，而梁三喜和她背对著背，目光看向另一边。 用这样的身位，来製造时空相隔的感觉“不！我不怨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惦念著我们，只是你有自己的责任。就算是到將来，我也会这样告诉我们的孩子。你是一个好父亲，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吕晓和的台词功底非常精湛，即使站在话剧表演的舞台上也依然十分出彩。 “我已许国，未能许家。从今以后，咱们的小家就只能靠你一个人了。玉秀啊，我虽然是一个无產阶级者，但是我希望·能够有来生再报答你。” 绝大多数观眾都被这炙热的情感所刺激，纷纷陷入泪水当中。 仅有少部分人然而笑。 因为他们知道，最后一部分台词的出处， 这件事，甚至还是李子成提起的。 没想到他活学活用的这句最震撼人心的情话，效果依旧是那么的好。 “三喜！！！” 和电影当中韩玉秀始终绷著的演技不同，在这里她爆发了。 猛地趴伏在丈夫的坟上，哭得死去活来。 不一样的表演，同样的炸裂。 唯一能让观眾们少许安慰的是，梁三喜轻轻的走到了妻子的背后，將她拥抱在了怀里。 不像电影当中，阴阳永隔那么的绝望。 与此同时，幕布又向两旁拉开一些，露出了一个独自演奏的身影。 原来那悲愴的大提琴低音伴奏，都是出自此处。 看著那道沉浸在演奏当中的清雋身影，观眾们愣了片刻，隨即送上了掌声。 一旦这掌声响起，表演的气氛也就隨之化解。 当舞台上彻底明亮起来时，吕晓和和宋小英收拾心情，齐齐站起，一起向观眾们鞠躬致意。 “让我们感谢吕晓和和宋小英的精彩表演！” 李子成和闕莉君重新登台，站在了两位主演旁边。 两个主演刚才沉浸在剧情当中，此时面对观眾，都是难免羞涩。 观眾们更是议论纷纷。 梁三喜果然像电影当中一样壮实朴素，带著农民子弟的憨厚，又有著人民子弟兵的坚强。 韩玉秀朴实当中又很秀丽，十分符合中国人传统的审美观。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天生的夫妻一样。 “看到二位的表演，我仿佛又回到了坐在电影院里的那一天。当时我哭得稀里哗啦，都忘记了身在何处。而今天近距离重温这个片段，依旧是心绪难平。问一问大家，你们也是这样吗？” 台下的观眾们哄然回应。 “是！” “梁三喜，不要死！”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玉秀。” 这乱七八糟的喊声，让李子成十分无奈。 “你们不要胡乱拉郎配，人家吕晓和已经结婚了。“ 观眾们顿了一下，隨即大笑起来。这才想起，电影不是现实。 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主持人隨意玩弄。 要哭就哭，要笑就笑。 李子成又问道：“刚才的表演好不好？” 观眾们自然是叫好的。 “其实呀，这场精彩的表演，除了吕晓和和宋小英之外，担当配乐演奏的人也功不可没。” 接上他的话，闕莉君隆重介绍道：“让我们用掌声，欢迎《高山下的环》配乐参与者、著名大提琴师蒋立行老师。” 舞台边，本来一直安坐的大提琴手放下了乐器，怯生生的来到了中间。 这种光彩明亮的地方，此时集中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一些不適。 作为一名大提琴师，已经习惯了融入在乐团当中，成为集体的一份子。 但是这一次，李子成打算借用这样的机会，將许许多多在幕后作出贡献的人拉到台前，向外界好好的宣传。 一部电影的成功，是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者团结协作才能做到的。 有些人的贡献，不该被忽视。 只有这样，才能为中国的影视製作確立正確的价值观， 最起码不能让大眾的视野始终集中在导演和演员身上。 否则的话，久而久之，其他的岗位就会变的无关紧要，被人忽视。 一时片刻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在將来，李子成身为其中的一员，可是深受其害。 灯光师不知道亮度怎么调节，录音师把话筒拿反了，化妆师分不清色彩，服装师给汉朝的演员穿上了民国的衣服各种滥等充数的人充斥在整个行业当中，严重影响中国影视行业的水平。 多多宣传幕后工作人员，让他们也披上星光，最起码能够增加他们的话语权， 只要这个风气维持下去，將来起码会有些不一样的。 第311章 渐入佳境 第311章 渐入佳境 蒋立行现年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不过因为钻研的是大提琴，所以声名不彰，道行未成。 其实此人乃是大提琴领域宗师级的人物，未来的中国交响乐团大提琴首席。 不但在演奏方面技压群雄，更有诸多出名的作品为人耳熟能详。 《篱笆、女人和狗》、《渴望》、《北京人在纽约》、《亮剑》、《激情燃烧的岁月》、《情深深雨濛濛》等里面的配乐，都有他的参与。 《亮剑》当中，李云龙在秀琴墓前倾诉衷肠的这一段配乐，原版就是他演奏的。 《高山下的环》里的配乐交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 蒋立行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成就，此时站在舞台上羞涩的很。 “其实都是李子成老师的功劳。电影当中所有的乐曲，都是他作词作曲的。没有好的作品，就不会有好的演奏。” 他十分谦逊，难得站在舞台上，还是说明了情况。 闕莉君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惊讶的不得了。 “呀，那么多好听的歌曲，原来都是你製作的？你居然这么厉害！” “对，我就是这么厉害。” 李子成毫不自谦的话又一次逗乐了观眾。 事到如岑，大家对於他的臭屁已经习惯了。 这个俊美的过分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又爱文恨。 爱他的才华，恨他的狼毒，偏偏又对他的作品割捨不下。 送走了蒋立行，两位主持人开始围绕吕晓和和宋小英进行採访。 “我们注意到，在电影当中你们两位扮演是来自於沂蒙山区的夫妻，为什么这样设定呢？” 为什么这样设定，本来吕晓和和宋小英是不知道的。但是在晚会之前，出於需要李子成告知给了他们俩。 所以现在他们应对起来十分自如。 “沂蒙山是革命老区，在中国的革命歷史上拥有著重要的地位。这里诞生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比如沂蒙红嫂明德英、沂蒙母亲王换於等前辈。在抗日战爭和解放战爭期间，四百二十万沂蒙人民成为了我党我军的坚强后盾，一百二十多万人拥军支前，二十多万人参军参战，十多万名英烈血洒疆场。如今新时期到来，伟大的沂蒙人民依旧为了国家在贡献他们的力量。在南疆的数十万指战员当中，就有许多人来自沂蒙山区。我们希望在电影当中能够表现出这一点，始终铭记他们的贡献和牺牲。” 关於沂蒙山区的红色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观眾们几乎都是听著这样的故事长大的， 此时得知其中的深意，不由的对剧组更增好感，於是又献上了掌声。 像沂蒙山这样的革命老区，在全国各地还有许多许多。他们在战爭年代奉献了一切，在和平时期却甘於寂寞。而是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那些曾经的光辉事跡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李子成的总结词中，音乐再次响起。 群体舞蹈《沂蒙颂》登场。 虽然这是一场演唱会，但实际上表演的节目多种多样。观眾们也没有计较这一点，反而全身心的沉浸於其中。 实在是每一个节目都很好看，容不得错过一点。 京城军区舞蹈团为了这场演出，苦心排练了將近一个月。此时他们拿出最好的状態，用最优美的身体语言讲述了那永恆不灭的军民鱼水情。 舞蹈结束。 观眾们的身心接受了一场肢体美学的洗礼，境界升华当中掌声如潮。 舞蹈演员们站成一排，也被这宏大的现场所震惊。在掌声中连连鞠躬，竟然有些贪恋，捨不得就此离开。 正好此时李子成和闞莉君重新回来， “不知道细心的观眾们有没有发现，咱们的这些青春靚丽的舞蹈演员，是不是有些面熟啊？” 听到这样的问题，观眾们狐疑起来，纷纷朝著舞蹈演员打量。 李子成揭开了谜底。 “其实我们这些可爱的舞蹈演员们，也在电影当中出现过。赵蒙生和柳嵐爆发衝突的那一场纸醉金迷的戏中，跳舞的人就是他们扮演的。” “啊！” 观眾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时看到那场戏，总觉得电影里的那些人跳的真好看。 原来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 此时看著他们身穿军装、青春洋溢的样子，和电影当中纸醉金迷的紈子弟，完全无法联繫到一起。 只能说，电影艺术实在是太神奇了。 本来观看电影的时候，观眾们对於这一场戏愤怒的无意交加。当场口诛笔伐的，睡骂诅咒的， 比比皆是。 但是现在因为有了足够的铺垫，观眾们並没有將那种愤怒倾泻到这些演员身上。 还是之前李子成多次的提醒起到了作用。 电影到底不是现实。 角色的好坏和演员无关。 说到那场跳舞的戏，闕莉君找上了李子成“据我所知，那场戏当中好像你也出演了，对吗？” 其实观眾已经认出了李子成。 毕竟电影中的那场戏，李子成和邱佩柠的配合十分精彩，是在当下根本看不到的舞蹈类型。 只要看过电影的人，保证过目难忘。 李子成当然不会否认。 他还將邱佩柠拉了出来。 “对。那场戏就是我和邱佩柠同志搭档的。” 儘管早就知道自己会亮相，但是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数万人的眼前，邱佩柠还是难免扭捏。 可是这种星光聚於一点的感觉，又很让人飘飘欲仙。 她这么一出头，丽质天成的模样被观眾们瞧了个真真切切。 一时间惊嘆声此起彼伏，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就此沦陷。 其中京城军区文化单位的坐席当中，就有一个大牙看的整个人都痴呆了。 心中的某根弦被狠狠拨动，忘乎所以。 若干年后，他甚至还想要在电影当中復刻。虽然被拒绝了，依然还在角色上进行了致敬。 舞台上，没有人知道大牙在想些什么。 闕莉君道：“相信很多观眾看到那段舞蹈的时候，都恨得牙痒痒。不知道，那是什么舞？” 一听到他这么问，许多男男女女全都精神了起来。 別看公眾舆论当中，对那个片段极尽指责，但是年轻骚动的心始终在澎湃， 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男女想要重现那段舞蹈，以此来天雷勾动地火。 现在他们终於有机会了。 第312章 现身说法 第312章 现身说法 “电影当中，我们跳的舞蹈名叫探戈，是一种在南美洲阿根廷非常盛行的舞蹈，具体是这个样子的.” 稍微介绍了之后，李子成朝邱佩柠伸出了手。 邱佩柠抿嘴一笑，指尖和他搭在了一起。 隨后两个人配合著舞动起来，动作热烈而开放，带著极强烈的韵律。 探戈当然是探戈，但是和电影当中的动作相比收敛了许多。 没办法。 电影当中为了展现紈子弟奢靡的一面，所以舞蹈动作很过火。但这是在大庭广眾之下，一些略带暗示的动作显然是不合適的。 真要跳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李子成重新设计，重点只是展现了探戈的特点。 虽然没有看到电影当中一样的表演，但观眾们还是很满足，纷纷献上了掌声。 最让观眾们惊嘆的，还是李子成的博闻广记，连阿根廷的舞蹈都知道。 话说阿根廷在哪？ 这个时代的人们，知道的还真不多。 等两人稍微演示之后，闕莉君开始採访。 “邱佩柠你本来是一名舞蹈演员，这一次出演了电影，有什么感想呢？” 邱佩柠先是看了一眼李子成，拉丝的眼神迅速收敛，神色庄重起来。 “这部电影给了我很大的感触，让我认识到了不足。” 莉君十分好奇。 “为什么这样说？” 邱佩柠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將军。我和电影当中的赵蒙生一样，也是一位军人的后代。电影当中梁三喜对赵梦生说的那句台词，始终铭刻在我的心中。这是我的祖国，也是你的祖国。我要向赵蒙生和小京城学习，以他们为榜样，努力成为一名对祖国有帮助的人。不给父辈丟脸，继承先辈的志向。” 观眾们议论纷纷，都没有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是將门虎女。 邱佩柠的说辞当然不是隨便的有感而发，而是早就设计好了的。 李子成等她说完之后，迅速接上。 “是啊，这是我的祖国，也是你的祖国，是我们大家的祖国。只有在祖国的这个大家庭中，我们每一个人用心报国，我们的国家才能安定幸福，才能和平发展，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感嘆过后，他才道：“现在有请《高山下的环》中赵蒙生的扮演者，唐国墙同志上台。” 京城军区舞蹈团的眾人开始退场，准备下一个节目。 观眾们激动无比的掌声当中，人气最高的赵蒙生昂首阔步来到了舞台中央。 自从电影当中的演员一个一个登台之后，观眾们最翘首以盼的，就是这位男主角了。 “大家好，我是在电影《高山下的环》中扮演了赵蒙生的唐国墙。今天在此，向广大浴血奋战的指战员们敬礼。” 唐国的形象，好的不能再好了。 等到掌声停歇，李子成跟他互动起来。 “老唐，这一次出演赵蒙生这个角色，你有什么感想吗？” 唐国墙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没人的时候，你都是叫我小强的。 不对呀！ 我怎么还怀念上了？ 他赶忙整理心情，心思回到舞台上来。 “赵蒙生是一个前后反差很大的角色，一开始看到前面的部分，我是很担心的。这样来演真的没有问题吗？这对於电影、对於我来说，將会面临什么？” 观眾们静静聆听，不由自主的頜首认同。 別说电影了。 当小说刚刚发表的时候，看到赵蒙生一开始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睡骂。 “后来我想通了。” 唐国墙语气洪亮。 “就像李编剧说的那样，电影当中展现的现象，在现实当中確確实实存在，让人痛心疾首。既然国家赋予了我们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直面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对於我们的军队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战斗。我们能打贏南疆的侵略者，也照样能够打败內心当中的敌人！” 观眾席为之一顿，隨即掌声轰然。 所有人都在神色激动当中敬佩无比。 这份敬佩，是致意国家敢於自我剖析的勇气。 莉君进行高屋建领的总结， “打败外在的敌人容易，打败內心的恶魔困难。但是我们共產主义者，不就是拥有这样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嘛。赵蒙生的蜕变，何尝不是一场胜利的改造！” 这个台词，是李子成写的。 当初写出来时，让不少人都为之色变，神情汕汕。 现在更是如此。 观眾席当中，不少人神色各异。有不屑的，有羞愧的，有触动的，也有反思的。 唯独没有人敢於直面。 只因为舞台上的荧幕里，突然出现一张张照片。 “在反击侵略者的战斗当中，赵蒙生並不是一个虚构幻想出来的角色。在他的身上，有著各种各样的原型— 李子成声音高亢。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正因为有这样的精神传承，我们的革命事业才能永盛不衰。” 隨后他和闞莉君互相接力，一一介绍了照片上的烈士。 小京城的原型张力烈士，耿军、耿小康英雄兄弟，周维烈士，曲寧江烈士，曹辉烈士，罗粤寧烈士，江鲁平烈士等等· 当这些为人敬仰的英雄的生平被公开出来后，现场满是惊呼和譁然。 其实在电影上映之后，外界就一直都有不好的言论。 认为赵蒙生的形象刻画，是故意的美化行为。 至於这种言论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懂的都懂。 李子成最清楚这些言论的危害，所以请示了之后，才在演唱会上安排了这个情节。 原本这些將门虎子的事跡一直尘封很久，外界並不知道。 他们的父辈刻意低调，只是將丧子的悲痛隱藏在心里。 但是这一次为了宣传的需要，老人家亲自找他们谈话，一个一个进行说服，才终於让他们同意了李子成的做法。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现身说法更有效果。 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打破了所有质疑和低毁。 赵蒙生不仅仅只是一个幻想的美好，而是无数个真实的凝结。 第313章 组歌 第313章 组歌 舆论宣传是非常讲究时效性的。 造谣张张嘴，闢谣跑断腿。 这种事，后世的人已经非常熟悉了。 而在当下，以往一些卓尔有效的工作已然全部荒废。 其中宣传战线就是之一。 类似於赵蒙生这样的故事，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內成为毁我军的谣言。 虽然后来陆续解密，让人们知道了真实的情况並不都是这样。 有许许多多的將门虎子，在南疆的战场上浴血奋战，继承了父辈的光荣传统。 但是以后的披露，完全弥补不了当下的舆论失败。 所以李子成把一切都做在前头，彻底堵死了所有缺口。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效果非常之好。 台下的领导们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老唐，我问问你。为了拍这部电影，你们都在部队里实地锻炼。你觉得，你现在算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吗？” 唐国墙十分坚定。 “不算。” 这个意外的回答，差点闪了观眾们的腰，令大家十分疑惑。 电影当中这些主演们的表现，他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那一个个的精神面貌，根本就是真正的军人啊。 怎么能不算呢？ 唐国墙隨后给出了答案。 “虽然我们在部队当中摸爬滚打了几个月，生活、训练也都和战士们一样。但是我始终觉得， 我们只是练出了型，並没有练出军人真正的魂。尤其是拍摄高地攻坚战的那一段，当时我们趴在山脚下，爆炸声就在我们的附近不断响起。观眾朋友们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这些人全都嚇坏了，甚至想要站起来逃跑。那么我就在想，我们仅仅是在拍戏，爆炸也好、战斗也好，全都是假的。可即便是假的，我们都会害怕。那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我们和真正的战士们究竟差了多少呢？” 观眾们静静听看，终於明百了他的意思。此时奉上的掌声，全是因为他的真诚， 闕莉君饱含深情地道：“我们的人民军队能够在面对任何危险的时候，都拥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只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背后是祖国，是人民。这种精神，从我们的人民军队诞生之日起，就深深的刻印在他们的骨血当中。” 原本只有谈话声的舞台上，不知何时男声的轻轻哼唱越来越清晰。 观眾们感受到的时候，纷纷坐直了身躯。 这熟悉的旋律，让他们想起了电影当中的场景。 舞台上的三个人已经退让开来，幕布也已拉开。 上面的场景虽然简陋，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有雪山、有草原，有奔腾不息的大河。 早已退场的京城军区舞蹈团的演员们重新登场。 他们换上了红军的军服，以步履购、艰难前行的姿態在表演中。 唐国墙清亮有力的吟诵声，让观眾们理解了这一段的表演。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閒。 五岭透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顏， 这首无人不知、雄浑壮丽的诗词一出，配合上《征服1935》的交响乐，那场人类歷史上绝无仅有的远征，就此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舞台上。 扮演红军战士们的演员，从舞台这头走到那头，舞台上的场景也为之一变。 高耸险峻的山岭，黄土密林尽显天险的风姿。 第二部分演员登场，已经变成了八路军战士的样子。 他们腾越奔跑，射击刺杀，带动著交响乐开始进入高潮部分。 群峰壁立太行头，天险黄河一望收。 两岸烽烟红似火，此行当可慰同仇。 壮志悲歌的抗日战爭时期过去，《征服1935》的旋律开始演绎江海奔流、不可阻止的气势。 解放军战士们也如同汪洋大海，奋勇前行，战无不胜。 唐国墙的吟诵声，也带著无可匹敌的豪迈。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穷寇，不可活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连续三首壮怀激烈豪情万丈诗词，串联起了我军艰苦卓绝的发展歷史。 接下来旋律为之一变，但是却让观眾们依旧耳熟能详。 吟诵变成了演唱，男声变成了女声。 一个观眾们觉得十分熟悉的身影，走到了舞台上。 烽烟滚滚唱英雄两岸青山侧耳听.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人民战士驱虎豹捨生忘死保和平. 抗美援朝时期过去，音乐旋律变得深情而舒缓，仿佛南疆的猫耳洞当中，战士们百战余生的感想。 一个又一个身影，边唱著歌曲，边走上了舞台。 也许我告別，將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將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等到歌曲演唱完毕，舞台上已经挤满了人，惹的观眾们万分好奇。 尤其是最后一句歌词，居然是李子成演唱的，他也来到了大家当中。 这个时候莉君为观眾们揭开了谜底。 “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电影《高山下的环》的幕后创作人员们。请为他们献上掌声，感谢他们拍摄了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 观眾们这才恍然大悟，掌声真诚而热烈， 他们所认识的电影，只是荧幕上的那些面孔。原来在这背后，还有这许许多多奉献的人。 等到闕莉君说完，李子成第一个开口。 “大家好，我是电影《高山下的环》总策划人、编剧，李子成。” 这一次观眾们没有再对他口诛笔伐，声討他骗取眼泪的罪恶。而是因为一部好电影，为他叫起好来。 李子成之后，別人接上。 “大家好，我们是电影《高山下的环》的总导演，李庚、贝聿成。” 两口子从事了近二十年电影工作，一直兢兢业业，甘於平淡。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站在这么荣耀的舞台上。 看著舞台下面数万观眾掌声不绝，只觉得这一辈子都值了。 第314章 忠诚的誓言 第314章 忠诚的誓言 因为李子成也是剧组的一员，所以主持的工作由闕莉君来完成，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这二位同样也是电影《伐木人》的导演。” “哇！！！” 观眾们果然反响强烈。 大家在看电影的时候，除了电影的好坏之外，最多关心一下里面的演员。 至於导演除非是特別出名的那些，否则根本无人在意。 现在才知道，能拍出《高山下的环》这样绝顶精彩电影的人，果然水平一贯很高。 “都是大家团结协作的功劳，我们只是其中的一份。” 李庚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很靠谱，把功劳推给了所有人。 他和贝聿成是李子成的父母，已经沾了很多好处，这种时候不宜出头。 在他俩之后，一个清瘦雋永的男人走上前来。 “大家好，我是《闪闪的红星》的导演李骏，也是《高山下的环》副导演。” 台下的反应又上了一层楼。 《闪闪的红星》是经典中的经典，不夸张的说，许多人都是看著这样的电影长大的。 这么厉害的导演，也是《高山下的环》製作人之一，怪不得电影那么好看！ 闕莉君连忙道：“小的时候我就特別喜欢《闪闪的红星》。李骏导演，您能不能给大家演唱一下里面的歌曲？” 这是早就排练好的，李骏也不怯场，张口就来。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中革命重担挑肩上党的教导记心头熟悉的歌声响起，让所有观眾都露出缅怀的笑意，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年。 “大家好，我是刘尚贤。我曾经在电影《英雄儿女》当中扮演了王芳。而这一次，我是《高山下的环》副导演。很高兴能够在新的岗位上和大家见面。” 这一下不得了，现场完全炸了。 相比起其他的幕后工作人员，刘尚贤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英雄儿女》当中的王芳，那可是数遍中国电影歷史都能排在前列的经典角色。 刚才她在台上唱起《英雄讚歌》时，就有不少人心生疑惑。 但人到中年的她，和年轻的时候相貌、气质都有不少的变化，因此观眾们不敢相认。 此时她自报家门，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 而看到这个场面，刘尚贤也是热泪盈眶。 身为一名演员，能够时隔多年还被观眾铭记，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最大的感动。 读莉君代替观眾问了出来。 “刘老师，您现在不演戏了吗？是什么原因让您加入了《高山下的环剧组》呢？” 说起幕后絮，刘尚贤拉过了贝聿成。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和贝姐当年是北电的同一届学生。那个时候她和李庚导演在导演系，而我在表演系，经常出演他们的短剧。这部电影筹备的时候，我们时隔多年重逢。贝姐向我发出了邀请，我也希望开创新的事业，於是就加入了进来。” 观眾们这才明白，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渊源。 果然厉害的人只跟厉害的人在一起玩， 隨后陈怀愷和江怀延也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他们的名气泛泛，但是观眾们还是用掌声肯定了他们在电影当中的贡献。 几位导演之后，摄影监製雷献和、后勤总负责人尹黎铭等，也都一一亮相。 陆续介绍过去，观眾们才发现，一部电影的完成居然需要这么多的人共同努力。 这对於很多人来说，或许是第一次了解一部电影是如何完成的。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肯定能够在很多人的心中扎下了根。也许在不久的將来，他们当中就会有人投入到电影事业当中来。 李子成创造了舞台，给了电影幕后人员公开亮相的机会，让他们也能够享受聚光灯。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真的很让人迷醉。 原本默默无闻幕后工作人员，看到自己的工作受到了肯定，那种由衷而產生的成就感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究竟是谁为他们做了这些，他们都铭记在心。 將来等李子成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必然义无反顾，欣然而来。 不过在当下，还没有人察觉到李子成的用意。 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完成了一整套电影创作的班底构建。 演唱会进行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 收到王福林的提示，莉君开始进行引导。 “贝导演，在拍摄的过程中，给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贝聿成拿过话筒，思索了一番，很沉稳的开口。 “我们在南疆拍摄的时候，经歷了很多。至今最难忘的就是，我们嗅著硝烟的味道工作，听著隆隆的炮声睡觉。可即便如此，我们依旧心情平静，没有任何惧怕。只因为我们知道，在我们的前方、祖国的边境线上，广大的指战员们一定能够保护我们的安全。所以今天在这里，我要说的是， 谢谢所有的解放军战士们。没有你们的付出和牺牲，就没有祖国和人民安定的生活。” 这番话正式点题。 闕莉君声情並茂地道：“是啊，曾经风烟四起、动盪混乱的年代並没有过去多久，我们享受和平的日子屈指可数。今天我们能够在这里欢聚一堂，全都是因为那些可敬可爱的军人们，在为我们抵挡所有的危险。他们的贡献，我们永远铭记！” 轻快的旋律隨之奏响，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电影最后的插曲。 那一幕当中，钢七连再次踏上战场，赵蒙生、梁三喜等人微笑回眸的画面成为永恆。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歌哨声伴隨著起床號音· 令人回味无穷的歌声当中，大荧幕再次亮起，出现在上面的却是守卫在祖国四方的军人。 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目光紧盯著眼前的大海。 “这里是一江山岛！请祖国人民放心，阳光明媚，风平浪静。” 隨后画面一转，几个穿著服的军人站在呼號的大风中，身形却比岩石还要坚定。 “这里是阿拉山口，中国的西端。请祖国人民放心，西风虽然猛烈，自有我们的身躯封挡。” 第三幅画面甚至让观眾们惊呼起来。 只见茫茫大海之上，一座用简陋的木头搭起来的小棚子，孤独的立在海水当中。 两名皮肤黑的军人却带著乐观的笑容， “这里是万里蓝波的南海。请祖国人民放心，有我们在，水波不兴，海疆安寧。” 最后一幕，可以看到无尽的黄叶已经开始飘零。 站在哨塔上的士兵，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 “这里是祖国最北端的漠河。虽然寒风已经开始呼啸，雪已经开始飘落，请祖国人民放心， 哪怕寒冷刺骨，我们一定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保卫北疆安寧。”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的边防战士，齐齐用他们忠诚的誓言，发出了中国军人最真诚的强音。 有这样的军人，中国必然安寧！ 第315章 离前诸事 第315章 离前诸事 《高山下的环》演唱会刚刚结束，就已经形成了势不可挡的影响力。 心满意足散场的观眾们，成为了宣传这场演唱会的自来水。 在这个传媒並不发达的时代，观眾们的口碑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宣传方式。 更不要说京城人都是碎嘴子，没事儿都閒不住呢，更不要说经歷了这么一遭。 “赵大爷，我跟您说，这演唱会您没去看，那是真亏嘍。” “哎呦喂，我说我不去，我家那小子非拉著我去。你说说，那么多人，多闹腾呢。嘿，没成想居然看到刘尚贤了。刘尚贤你不知道？《英雄儿女》里的王芳啊，她还唱歌了呢。” 这一夜还没有过去，京城各地就已经满是关於演唱会的各种消息。 去了现场的人，全都成为了被羡慕的对象。 各种前来打听的，可是让他们好好的满足了虚荣心。 人们对於演唱会极尽夸讚，不单单只是因为享受了一场美妙的精神洗礼。还因为这场演唱会的格局之高，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就在演唱会临散场的时候，李子成和闕莉君当眾宣布了一项重要的举措。 所有《高山下的环》巡迴演唱会的收入所得，刨除掉运营成本之外，將全部用作伤残和牺牲军人及其家属的帮扶资金。 这个宣布一出来，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为之鼓掌。 这件事是李子成想到的，上报了之后，得到了大佬们一致的称讚。 虽然这个巡迴演唱会看起来很赚钱，丰厚的收入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这个举措一出，所带来的宣传效果远胜於其他。 老人家亲自批覆，责成部里和总政派遣得力人员来运作这笔资金，一定要用到实处。 此时的演唱会后台，更是热闹无比。 韦上將、黄震等人已经赶来， 刚刚现身，二话不说，就向所有的演出者献上了掌声。 “这是一场意义非凡的演出，中国文艺的歷史上也必將留下丰厚的一笔。而你们这些演出者， 都是这份功绩的塑造者。我要给你们请功！” 韦上將激动非凡，当眾做出了承诺。 毕竟这可是总政的功绩，是在他的领导下取得的。 一想到可能被授予功劳，眾人全都心潮澎湃，幻想连连。 黄震跟著道：“部里这边也是如此。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后面的各场演唱会都拿出最好的状態来。” 即便没有奖励，光是看到演唱会的受欢迎程度，所有的参与者只要不傻，都明白出名的机会来了。 后续的演唱会当中，不但要拿出最好的状態，还要想办法出新出彩，这样才能脱颖而出。 別人怎么想的不重要，李子成如释重负。 搞完了这场演唱会，他的工作也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整理所有的首尾，为出国留学做准备。 而第一件事，就是给老爸、老妈准备的电影。 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下，李庚、贝聿成和諶容见了面。 在此之前，长影厂这边已经向諶容支付了改编费和剧本费，《人到中年》算是立项了。 “剧本我写了一些，你们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諶容第一次做编剧，很是兴致勃勃。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有了成果。 李家三人凑在一起，將已经完成的部分看了看，全都很满意。 “要么说还得原著作者来做编剧，再没有人比您更加懂得作品要表达的是什么了。” 李子成一句恭维，让諶容心头的大石落地。 李庚也是十分满意。 “这部作品颇有新意，將人生的困境展现的淋漓尽致。最妙的是剧中人物的人生阶段和我们俩相差仿佛，交给我们来拍，绝对能够把握准其中的脉搏。” 李庚和贝聿成恰好人到中年，光是翻了翻原著作品和剧本，就已经感同身受。 “既然你们都满意，那我就继续写下去了。” 虽然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还没有把握，但是这个创作速度已经很快了。 李庚和贝聿成恰好还有《高山下的环》收尾工作，两边倒是能够配合得上。 贝聿成则找上儿子。 “这部电影的演员，你有什么看法？” 跟儿子合作了两部电影，她太清楚这个小子在挑选演员方面的厉害。 別人还要四处搜罗资料，邀请演员面试。几经討论，才能確定是否合適。 而他呢。 张口就来，来之能用，用之正好，仿佛就该如此。 这一次的电影，李子成將不会在身边帮助他们了。 突然之间贝聿成还感觉到有些心慌，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李子成当然不知道老妈的心態。 既然问了他，那就说说。 “男主角倒是无所谓，只要年龄合適，演技过关，大把的人能够挑选。陆文婷的话，我觉得可以让朱琳姐试试。” “朱琳吗？” 李庚和贝聿成想起了那张国泰民安的脸， 諶容却不认识朱琳，加上对自己的作品十分在意，所以问道：“你说的这个朱琳演过什么作品吗？” “朱琳姐还是一个新人演员，目前正在上海那边出演谢普导演的电影。之所以说她合適，是因为她之前就在医院工作。” 不少年代文艺小说当中，只要写到《人到中年》，都会选择让朱琳代替潘红出演。 这確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而听到朱琳有在医院工作的经验，諶容也就放心下来。 先搞定了电影，接下来就是可园。 王世镶、陈丛周等人弄了一个庞大的队伍，已经开始进行院墙的重整工作。 “这些都是故宫的工作人员，处理文物古蹟的经验非常丰富。由他们来做这项工作，保证万无一失。估摸著，下雪之前就能完工。“ 可园的围墙虽然很长，但其实工程量並不大。 又不是推倒了重建。 只是將上面的部分拆下来，將围墙加高，再重新搭建回去。 如果是普通人，当然无从下手。但是在这些专家眼中，跟修理木桌子、木凳子没什么区別。 “真是辛苦大家了。” 人家上心，李子成当然感激別的做不了，只好撒钱。 这些人干活期间，菸酒茶、鸡鸭鱼肉都开了供应。吃的所有人眉开眼笑，干活的时候也更加上心了。 第316章 告別 第316章 告別 “这三座门的形制非常完好，真要拆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王世镶满眼都是心疼。 只因为五座院门当中，李子成只想保存九號院和十一號院的院门，其他的三座都想要拆掉。 李子成也有话说。 “这三座门狭窄不说，將来也不方便，不如趁此机会进行改造。” “这么宽的大门，还不方便进出？” 陈丛周满脑门官司，看著李子成標准的身材，搞不懂他的脑迴路。 李子成指著门前的台阶，思路非常清晰。 “人进出没有关係，可將来汽车就无法通行了。所以我打算改成复合式的院门，即可以走车， 也可以走人。” 两侧的三个院子可是要日常居住的，而且將来汽车也是標配。 院子里也有足够的空间搭建车库。 不趁此机会一次到位，將来想要改造也不行了。 “汽车？” 王世镶和陈丛周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你小子想什么呢？有个自行车就不错了，居然还想有私家车？” 这年头只有单位才能拥有车辆。 至於个人，管级別多高，都不充许。 对於两个老头的嘲讽，李子成浑不在意。 只有他才明白未来的发展趋势。 不但要考虑到汽车的进出，院门前边还要留出足够的空间。 將来的帽儿胡同那可不是一般的狭窄拥堵，车辆进出非常麻烦。 只有在院门前留出足够的空间，才能方便车辆调头、转弯。 “院门改造的事就拜託您二位了，只需要和整体建筑风格適配就行。” 李子成提出了院门改造的规格要求。 三座院门改成两座，挑高三米，宽度为五米。取消门前台阶，內外一平。 这样一来，足以保证车辆的进出。 看著他画出来的图纸，王世镶和陈丛周难免琢磨。 “將来私人真的能开上汽车？” 李子成哈哈一笑。 “您二位健健康康的活著，保证能够看到那一天。” 未来中国的私家车保有量有多少，他现在不能说，否则的话这两个老头还以为他在吹牛呢。 越到临走之前，李子成的事情越多。 因为之前说好的，他去找了巴老和李小林， “这场演唱会搞得好啊！如今风气和舆论一变，大势已成，国家终於可以放开手脚进行相应的改革了。” 再次见到李子成，巴老十分欣慰。说起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讚嘆连连。 演唱会当天，他俩也在现场，著实欣赏了一场別开生面的艺术。 而站在巴老的高度，一眼就看出这场演唱会所带来的影响。 谁又能想到，这种推动形势的大手笔，居然只是出自一个二十一岁年轻人之手呢？ “我这也只是赶上了风口，灵机一动而已。人再厉害，也不能逆潮流而动。” 这般清醒的认知，让巴老更加高兴了。 “难得年轻人能够戒骄戒躁，一定要保持下去。將来你的成就，怕是要远超前辈了。” 三个人说话间，来到了医院。 而到了这里，李子成也收敛起了心情，神色肃穆了许多。 高级病房当中，现如今的中国文坛掌门人茅盾先生已经形销骨立，勉强支撑。 但是对於三人的到来，还是高兴万分。 尤其是看著神采飞扬、青春正茂的李子成，老先生神色之中满是缅怀。 “我刚执笔的时候，还没有你这般年轻。当时只是有感而发，並没有想到太多。谁知匆匆数十年，就走到了今天。那个时候社会动乱，朝不保夕，可国家不幸文人幸，让我这样的人盗取了一些微薄名声。你这孩子生於太平时代，还能笔锋惊艷，可千万要保持下去。” 老先生的教诲，李子成铭刻在心。 “请您放心。如今同样处於巨变的时代，大潮翻涌之下，可以书写的东西同样很多。到时候我有了新的作品，再请您斧正。” “哈哈哈—” 老先生笑起来也有些无力，但是心情十分舒畅。 “我怕是不行了，到时候只能靠尧棠来给你指点嘍。” 说到这里，他抓住了巴老的手，更像是在传递些什么。 “日后作协的工作，请你多多担待了。文坛恢復生机不易，还要靠更多的年轻人、更多的好作品，开创文学的新风气。你的担子很重啊！我却不能陪你啦。” 巴老眼框湿润，明白他这是在交代后事。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风风雨雨已经消散。你安心养病，到时候他们这些年轻人还少不了你的指点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老先生朝站在一旁的儿子韦涛招招手。 韦涛连忙拿过一个盒子，等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捲轴。 捲轴舒展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落款则是老先生亲笔。 老先生看了一下李子成。 “你的《高山下的环》虽然艺术性不高，但是情感之真挚，远超卖弄技巧。正所谓大巧不工，莫外如是。本来还想著做个序，奈何精力不济，你可不要抱怨哦。” 李子成忙道：“能得您的关注，已经是莫大荣幸。如今更是得了您的夸讚，等回去和他们一说，就怕大家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老先生莞尔一笑，目光愈发慈祥。 怪不得大家都对这个小傢伙方般喜爱。 在逗人开怀这件事上，小傢伙手段確实不凡，连这凝重的气氛都被他衝散了不少。 老先生拿过捲轴，亲自放到李子成的手中。 “序是写不成了，只有区区四个字，算是老头子对你的寄託。须知文海无涯，不可懈怠。更要兼容並蓄，纳百家之长，绝不可自傲自满。咱们中国文学能不能追上外国同行的脚步，还要看你们年轻人的。” 李子成凝视著捲轴。 “克绍箕裘”四个字，让他呼吸一滯，眼眶湿润。 一直到走出医院的时候，他还在频频回首。 他知道，这一次的探望和告別，將会是永別。 老先生溢然长逝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的。 而这位令人憧憬的文坛宗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为了中国文学的延续而苦心筹谋。 时代的浪潮之下，李子成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不辜负老先生的期许。 至於马上就要乱糟糟的文坛，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317章 谁都不傻 第317章 谁都不傻 时间最是公平的。 不会因为任何事的悲欢离合，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高低贵贱而停下脚步。 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心绪，继续忙碌。 “真是茅盾先生送给你的？” 李庚和贝聿成捧著画卷，看著上面的四个字，即便眼见为实也不敢相信。 茅盾是什么人？ 那可是当今中国文坛的掌门人。 就凭这四个字，今后李子成在文学领域不说横行无忌吧，最起码也是畅通无阻。 “唉，就怕力有未逮，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李子成难得流露心思，但李庚和贝聿成还在高兴当中，並没有留意到。 摆在两口子面前最重要的事，还是《人到中年》的筹备问题。 因为苏耘就在京城，所以乾脆藉助北影厂的场地，开了一个电影筹备会。 长影厂在京城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来了。 “《高山下的环》虽然成绩斐然，但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上，还要继续前行。” 苏耘不愧是厂长，上来进行了一番高屋建领的讲话，让所有人都收拾起了心情。 然后又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李庚导演和贝聿成导演已经开始筹备新的电影。现在就要开始筹建剧组，各个岗位都还空缺。” 他环视著所有人，问道：“有人愿意留下吗？” 自筹备《高山下的环》开始，长影厂的眾人已经离开长春一年多了。 在苏耘想来，很多人肯定已经想家了。 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大家的心情也不能不照顾，因此要提前问一下。 如果有人愿意加入《人到中年》的剧组，那么就留下来。 空缺的岗位再从长春那边调派。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谁也没有想到，李庚和贝聿成居然这么快就上马了新电影。 隨即大家都看向老神在在的李子成，心里多少有些明悟。 有个厉害的儿子，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人到中年》的小说，大家其实都看过了。 毕竟发表之后很是火热了一阵子。 搞电影工作的，对於新出现的文学作品肯定要十分关注，看看是否適合改编。 稍微有点水准的人都知道，这部小说有多么的好。 就是没想到，居然落在了李家三人的手中。 现在到了大家选择的时候。 別人还未如何，尹黎铭第一个开了口。 “厂长，我年纪轻，没有什么负担，我愿意留下。” 听到他主动请缨，李子成微微一笑，朝他眨了眨眼。 尹黎铭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於这件事，会议之前兄弟两个已经通过气了。 尹黎铭不但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確实非常想要留下来。 不说李、尹两家的关係，他在这个剧组当中工作起来会十分顺利。单单以他的年纪而论，如果正常在厂里论资排辈，很难有出头之日。 也就是在李庚和贝聿成手下，才一步登天，担任了场务主管。 而这一次李子成也说了。 因为他即將出国留学，所以尹黎铭可以担任製片主任。 只有这个岗位，才能名正言顺的主抓电影幕后所有环节，算是电影製作的大管家。 兄弟为自己如此煞费苦心，尹黎铭不是不知好岁的人，当然要抓住机会。 对於他的表態，苏耘並不意外。没有开口说什么，也就代表答应了。 “厂长，我也可以留下来。” 雷献和紧隨其后，態度同样坚决。 和尹黎铭一样，如果没有李子成，他也还没有到出头的时候。 像他这样的年纪，摄影助理起码还得再干五年，才能捞到独自掌镜的机会。 结果现在呢，他已经成为了长影当中实力最强的摄影师之一。 甚至不夸张的说，放在整个中国电影界，他都是名列前茅的摄影师。 毕竟能够拍出《伐木人》和《高山下的环》这种水平的电影，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 別管这个实力怎么来的，两部电影总摄影师可都是他的名字。 再说经过连续两部电影的锻链，雷献和確確实实技术突飞猛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但尷尬的是，如果回到厂里，他还是只能排在那些前辈的后面，等著机会的降临。 他可不想蹉跎时光。 继续跟著李庚、贝聿成拍电影，摄影的位置就一定还是他的。 更不要说，在这个剧组里他的话语权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也留下。” “俺也一样。” 雷献和的表態，好像开闸泄洪一样，迅速引起了反应。 明裴、钟泉、邢国昌、杨鹏辉、施殿宝、王英、孙民、杨国民都表示愿意留下。 这些人都是参与了《伐木人》和《高山下的环》製作的。 苏耘的自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心里暗暗好笑。 看样子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是傻瓜。 这就不得不要提一下，电影厂里面的潜规则。 別看电影厂是国营单位，拍摄电影是国家任务，就觉得所有的工作安排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实际上因为电影製作周期的关係，往往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从事各个岗位的人都会慢慢形成一个个的小集体。 基本上每一个独当一面的导演下面，都会有一整套的电影製作班底。 这也不是谁故意拉山头造成的。 想一想就能明白。 比如李庚和贝聿成要拍摄一部电影，然后筹备起了一个剧组。 那么整个剧组的人，就要跟隨著他俩最起码工作將近一年时间。 而在这个期间，其他的导演自然也会筹备剧组、拍摄电影。 等到李庚和贝聿成这个剧组拍完了，其他的剧组还在工作当中。那么跟隨他俩的工作人员就等於无事可干，彻底閒了下来。 就只能等到他俩筹备起新的电影，才能有工作的机会。 这也是电影厂时代，只要注意去翻一翻每一个导演拍摄的电影，就会发现跟隨他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是那些人的原因。 等到固定下来后，再让这些人去跟隨其他导演拍戏，反而会很不適应。 说不定还会闹出矛盾来。 毕竟每个导演的风格都不同，工作方式也差別很大。 与其如此，倒不如继续跟隨原来的导演更加舒服。 更不要说李庚和贝聿成如今已经成为了电影界最顶级的导演。 跟著他俩混，更有出彩的机会。 第318章 谁没有好妹妹呀【月票加更】 第318章 谁没有好妹妹呀【月票加更】 特殊时期过去，电影界百齐放，生机盎然。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让每一个从业者都心潮澎湃。 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想要上位。 可电影厂的制度决定了，必然是要论资排辈的。 老一辈人在那十年当中饱受跎，人生和事业都耽搁了。 好不容易风波过去，当然要奋起直追，好好的弥补逝去的时间。 这种心情，大家都能够理解。 所以这个时期上映的电影，基本上都是这些老一辈的作品。 这种情况，起码还要持续几年。 等到这些老一辈消耗乾净了热情，因为年龄的缘故不得不退下来时，才能到年轻人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第五代导演群体能够那么亮眼的原因之一。 可是不要忘了。 十年蹉跎，不代表这十年当中就没有年轻人入行了。 相反这个时期的电影人才是最可惜的。 电影事业回到正轨时，他们被老一辈压制。等到老一辈退下来时，他们的黄金时代也就此错过了。 最终成为了无人问津的一批人，默默的消失在了歷史的长河当中。 浩瀚的史书当中，他们的情况无人在意。 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笑有泪，也有自己的想法。 跟隨李庚和贝聿成，抓住眼下的机会，远比回到长影厂看不到出头之日要强的太多了。 对於他们的选择，李子成当然高兴。 李庚和贝聿成的班底，將来必然也是他的班底。 让这些人再成长一段时日，在电影行业里扎下根来，向四面八方伸出触角，將来就可以帮他织成一张庞大的网络。 和別的穿越者只注重那些台前的名人不同。 李子成十分清楚，文化娱乐行业虽然焦点都在台前的名人身上，但是能够撑起一个行业骨架的永远都是幕后的人才。 搭建好幕后的人才框架，才是长久之道。 因为这些人的留下，《人到中年》剧组筹备的非常快，反而超过了諶容写剧本的速度。 在等待剧本完成的日子里，《高山下的环》剧组也到了解散的时候。 这些天里，李子成等人並不清閒，先后参加了多场研討会。 这些官方的会议，是不能缺席的。 毕竟《高山下的环》所取得的成果斐然，並且让国家看到了文化娱乐產业进行舆论宣传的新方式、新方向、新方法。 作为主导这一切的人，李子成还要担负起传道授业的责任。 於是一个新奇的现象令人津津乐道， 偌大的课堂里，下面坐著的最起码都是处级干部。至於厅级、部级，也比比皆是。 科级干部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台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侃侃而谈。 一个个新奇的理论让下面的干部抓耳挠腮，偶尔迷惑不解，偶尔恍然大悟。 等到下课了之后，李子成更是被团团包围，被各种求教累的口乾舌燥。 可不管怎么说，將来这些干部都是要充斥的文化事业的各个领域当中去的。 也就是说，今后不管走到哪里，这些人人敬畏的领导都得叫他一声老师。 这是什么概念？ 除此之外，李子成等人也得搬家了。 之前《高山下的环》是四大电影厂合作的项目，所以他们住在北影招待所里没有关係。 现在合作结束了，还占著人家的地方，会被说閒话的。 加上大部分长影厂的人都已经撤离，《人到中年》剧组也得自己找地方。 恰好可园的十一號院居住面积足够，而且空旷太久，难免破败。 李庚和贝聿成便决定带著剧组的大家住在这里，算是给宅子增加点人气。 这种事，李子成是不管的。 他被注洋、陈怀凯、江怀言等人拦了下来。 “你小子就要走了，我们都是穷光蛋，没有什么礼物好送的，就请你吃顿饭吧。” 合作期间，因为就住在北影厂，所以汪洋等人是从李子成身上学到东西最多的。 饮水思源，大家对他都很感谢。 尤其是汪洋，甚至动过念头，想要仗著地利之便將李子成截胡到北影来。 只可惜李子成要出国留学，让他的想法落空了。 但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为了北影考虑，汪洋等人当然愿意维繫关係。 就在北影的食堂里，汪洋安排了一个小的包间，让厨师做了几道小菜。 几个人坐下来，小盅轻酌，安静谈话。 “你小子出去之后，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不再回来了？” 这个时期出国的人开始直线上升，都去投奔自由世界了。 汪洋等人有这个想法並不意外。 “我一个拍电影的，学成之后不回来，岂不是白学了？” 陈怀凯並不这么认为。 “好莱坞的电影那么厉害，你在那边岂不是机会更多？” 李子成不屑一笑。 “好莱坞的电影再好，那是人家美国人的。咱们这样的，做做牛马还行。想要在那边扬名立万，人家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这话让汪洋三人面面相。 这个时期的中国，才刚刚重新对外开放，很多国人对於外面的认知还很单纯。 李子成举起酒杯。 “电影和文学一样，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要咱们搞好自己的电影，將来迟早能够在国际舞台上和任何对手一较高下。” “嘿，你这话听著提气。” 汪洋三人崭露笑顏，和他的杯子碰在一起。 不过没等喝呢，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冲了进来，拦住了江怀言。 “爸，妈妈说不许多喝。” 江怀言满脸宠溺。 “好好好，我再喝这一杯，然后就不喝了，好吗？” 李子成向小姑娘看去。 只见十一、二岁的模样，柳叶抽条一样的身材，满月银盘的圆脸，开朗標誌的五官。尤其眼角和嘴角不语含笑，观之令人心情莫名欢悦。 这不是江姍嘛。 李子成当然知道，江姍是江怀言的女儿。 年代娱乐文当中都写烂了的。 江姍那也是不少主角的妹妹。 只是他很忙，又一直没有碰到过，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想法。 此时见到江姍清水出芙蓉的模样，突然心里一动。 “江叔叔，我爸妈的新电影里有一个小女孩的角色，让你闺女来演如何？” 第319章 红围巾 第319章 红围巾 江姍天生就是做演员的。 身为北影子弟，她和李子成一样，从小就是伴隨著电影长大的。 许多外部看不到的內参片，她都跟著家长看过。不但如此，还锻链出了一口流利的英文。 对於镜头、演技什么的，那也是从小耳熟能详，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她长大入行后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確確实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 她和王志文演的《过把癮》，可以算作是內地都市剧的开端。 她的风情万种，也是迷倒了无数人。 如果没有碰到李子成，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跡，她应该进入中国少年合唱团，成为一名小歌手。 这个经歷也为江姍打下了从事音乐的基础。 是的。 江姍不但是一名演员，还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歌手。 不但佳作眾多，她演唱的《梦里水乡》还是华语乐坛1990-1999年代t0p100当中，排名靠前的存在。 那个榜单，看过的人都懂。 那叫一个血腥。 张雪友的《饿狼传说》都只能排在最后一名。 而她作为演员演唱的歌曲，竟然能排进前五十，足见含金量有多么的高。 江姍从小在北影厂里玩惯了。 对她来说，任何地方都可以去，阻止江怀言喝酒根本没有多想。 结果却被人找上，还要演电影。 小姑娘先是惊万分，隨后晶灿灿的眼睛里满是雀跃，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爸爸的胳膊。 那样子，显然是生怕江怀言拒绝， “她来演，她能行吗？” 对於女儿演戏这种事，江怀言倒不是很抗拒。 本来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隨著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也在为女儿的前途开始考虑。 江姍从小在才艺方面就非常出眾，性格又很外向开朗，跟个假小子似的。 可以说，她真的很適合演戏。 “那可太行了。” 李子成越想越对味。 “江姍妹妹家学渊源，有您的薰陶，基础远比一般的孩子要好。再说了，这部戏的角色並不是很难。特別是她这双眼睛，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电影当中的陆文婷，是一名眼科大夫。 江姍要扮演的角色，是一名被陆文婷治好的小患者。 虽然戏份不重，但是如果能够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更能体现出陆文婷的医术高超。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怀言显然心动。 “那等到明天，我带她去拜访李导演和贝导演。” 见父亲答应了，江姍顿时乐开了。 警见李子成朝自己眨眼，不由的脸蛋一红，羞涩的躲闪了起来。 她当然认识李子成。 不说江怀言在家中提到过几次，她经常在北影厂里跑，也远远地见过。 对於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帅得过分的作家，江姍印象十分深刻。 后来看了《伐木人》和《高山下的环》，不但提升了她对电影的认识，也感受到了李子成的厉害。 这样的人却一眼挑中了她。 小姑娘在得到认可的喜悦后，也对李子成印象大好。 “子成哥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你的书。” 明明是自己想要，可是小姑娘比较羞怯，找了一个理由。 因为是在酒桌上找不到签名的东西，李子成便道：“那等回头，我在书上籤好之后，让你爸爸带回去。” 他的考虑周到，让江姍愈发心醉。 答应了之后，不敢打扰大人们，便像小鹿一样自行跑去玩了。 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子成几乎每一天都在告別。 不知不觉当中，他在京城这边已经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 而其中还有至亲至爱的兄弟。 李子成、尹黎铭、尹大维兄弟三人找了一家安静的小酒馆，享受难得的相聚。 “寻思著你在京城买了房子，日后常住，咱们见面的机会能够多些。结果一转头，你又要出国了。” 尹大维干了一杯酒，语气十分惆悵。 他如今已经考进了军艺。 不过军艺和国防科工委文工团同为部队单位，纪律方面没啥区別，导致他能够外出的时候非常少。 李子成在京城前前后后忙碌一年多，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却寥寥无几。 “四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也该毕业了。届时咱们兄弟携手並肩，共同开创事业就是。” 尹大维苦笑连连。 “到那时候，我指不定分配到哪儿去呢？” 李子成给他倒了酒，笑道：“大不了辞职不干唄。到我这边来，还能饿著你吗？” 尹黎铭拍拍弟弟的肩膀。 “別的不好说，干这一行的话你还真得听成子的。反正我是决定了，今后就跟著他走，你也要想好自己的未来。” 尹大维点点头，对於未来丝毫没有担心。 有亲哥哥和好兄弟在，他的人生绝对不会差了。 酒过三巡，尹大维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李子成的手里。 “你出国在外，钱肯定和流水一样。我就这点积蓄，只能支援你这么多了。” 李子成打开包，数了数，大约五百多块钱。 应该是尹大维工资里省出来的？ “就这么点？” 他嫌弃的话，差点让尹大维当场爆炸。 不过当李子成把钱还回来时，尹大维有些莫名。 “钱的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连那么大的宅子都买了，缺啥也不可能缺钱。放心吧，我在国內混的好，到了美国照样风生水起。” 看著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尹大维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自己这个兄弟，似乎从小到大就不会被任何事情难住。 和兄弟告別后，就轮到了女人。 或者说，是女人主动找过来的。 让李子成都有一些意外。 “我们马上就要去南疆慰问了。你走的时候，肯定赶不回来了。” 邱佩柠將李子成叫到僻静的地方，满眼都是不舍。 “你们要去南疆？” 李子成的吃惊不是装的。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並没有邱佩柠去前线慰问的资料。 她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左右，从部队出来，然后去了央视。 邱佩柠骄傲的看著他。 “我说过，我要向赵蒙生学习，我也可以做得更好。” 说著，她打开隨身的包，拿出了一样东西。 红灿灿的、软乎乎的、暖融融的，亲自系在了李子成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毛线织成的红围巾。 看著自己的成果，邱佩柠十分满意。 “马上就要冬天了，美国那边肯定也很冷。这条围巾你戴著，不要生病了。” 李子成抚摸著围巾，哪里还不明白，这肯定是姑娘亲手织的。 这个年头，能够送人的礼物並不是很多。 而亲手製成的围巾，漂不漂亮还在其次，蕴含在其中的情意才是无价。 不等他从感慨中醒来，香风突然迫近，隨即嘴角一凉，软软的湿润中弹性十足，挑拨的他心臟停滯了一下。 等他再抬头时，姑娘已经跑远。 告別就告別吧，偏偏还要留一个念想。 这个债，可怎么还呢？ 第320章 出发：上海 第320章 出发：上海 邱佩柠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大胆，做出那样冒失的举动。 实在是临別在即，情绪泛滥成河，一个没忍住。 跑得足够远了，发现李子成没有追上来，她才慢慢放缓脚步。 不过怦怦心跳的速度，却和行动的步伐完全相反。以至於她的脸蛋红艷艷的，好像秋天的苹果娇艷欲滴的唇角，沾满了男人的阳刚。 那是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很奇怪，又很令人心动，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可恶的人呢，即便你要远走高飞。可一定要记得，在这里始终有人在等你。 李子成將这一幕掩埋在心底。 到底怎么想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了美国，不要光学电影。人家的音乐也很厉害，多吸收人家的长处，还要把学到的东西带回来。” 乔宇的家中，三位老师对他也是耳提面命，嘱咐不休。 事到如今，三个老人家对他这个学生实在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別人教出一个厉害的学生，都足够欣慰了。 可这个小子不但厉害，还能反哺他们三个老傢伙。 这段时间，因为李子成忙於其他的事务，音乐方面都是他们三个人到处活动。 原本以为，人老了，退休了，就无人问津了。 虽然一辈子活得很精彩，可是临老的落寞，还是让他们对这种落差很不適应。 结果呢，因为帮著李子成先后弄了两部电影的配乐，让他们重新焕发了第二春。 各种关於音乐的活动、研討会等等，他们三人全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角。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李子成的这份孝心让三个老人家非常满足。 “你们就放心好了，美国那边的音乐界我也能平趟。等我拿了格莱美，就请你们到现场观礼，看我亲自捧杯。” “哼，胡吹大气，不知天地厚。” 刘积对他进行了无情的嘲讽。 三个老师当中，顶数他跟李子成恩怨最深。 谁叫这小子没事就拿他的感情开刀，弄的他火冒三丈。 “你別说，弄不好啊，这小子还真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雷震邦阅人无数，从未见过李子成这样的。 或许正因为能常人所不能，所以才能成就非凡。 佟奇不管三个老头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要往李子成的手里塞。 “外不比家，千万不要苦了自己。” 李子成连忙阻拦。 “师母，用不著这样。您就放心吧，我不管到哪儿，都不会苦了自己的。钱的方面，那就更不缺了。” 等他把自己在日本赚了钱的事一说，几位老人家全都目瞪口呆。 乔宇更是对这两个儿子道：“今后抱紧这小子的大腿。” 乔京和乔方笑著点头，对於这个师弟也是看不懂了。 凭啥大家都在赚死工资，你就赚钱跟抢劫似的？ 和三位音乐老师告別后，李子成又去了《京城文艺》。 “寧姐，看看，我够意思吧？” 看著李子成拿出来的稿子，张德寧心怒放。 “哎哟喂，要么说还是咱成子够朋友、够局气、够义气。临走临走了，还能照顾我们这座小庙。” 李陀等纷纷围了上来，瞬间就將稿子给瓜分了。 张德寧不急於一时，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忙著出国吗？还有电影和演唱会的事，哪来的时间写作？” “我写作还需要时间？” 李子成臭皮地道：“区区五万多字而已，不过几天的功夫。“ “不愧是快枪手。“ 张德寧朝他竖起的大拇指。 不过一想起改稿子的事，又有点犯难了。 “你这马上就要走了，稿子要是需要修改，可怎么办呢？“ “改什么改？直接发就是。我的水准，你难道没有信心吗？” 李子成可是信心十足。 毕竞原封原样照抄的，本来就是发表在《京城文艺》上的，哪里还需要修改？ 张德寧呲牙咧嘴，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总不能还把稿子邮到美国去，让李子成改完之后再邮回来吧。 李子成给《京城文艺》投的稿子，是一篇五万多字的小说。 《现实一种》 这是余樺的代表作。 属於先锋主义题材，彻底顛覆了伦理文化和人性本质。 他如今在文学领域，也算是树立了自己的风格，和当下流行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截然不同。 一开始，文学界还对他多有批判和职责。 但是现在，他的特立独行反而成为了標籤。 亲朋好友一圈走下来，时间也来到了十二月初。 李子成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东西都带好了？” 这一天，李庚和贝聿成特意放下工作，帮他收拾行李。 明明包裹已经打理好了，贝聿成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妈，不用担心。放假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的。” 知母莫如子。 李子成揽著母亲的肩膀，只一句话就让女人的泪水倾泻了下来。 別管平时多么知性、多么优雅，可是当孩子到远行的时候，任何母亲的心都像针扎一般的痛。 “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去混乱的地方，晚上也儘量少出。记得申请持枪证，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千万別手软。“ 贝聿成的吩咐和普通的父母不同。 虽然她也没有去过美国，但是美国什么样子的，她很清楚。 亲戚们的来信当中，也都是说过的在她的心里，什么也没有李子成的安危重要。 只是听著这样的嘱咐，李子成不由咧嘴。 自己是个老妈，事到临头的时候强硬的可怕。 “我都记得了。你们在家里，工作的时候也不要太拼命，冷了记得添加衣服。京城冬天的空气不太好，出入的时候记得戴口罩。四合院保暖效果不好，木材和煤炭上面千万別节省。” 到了这个时候，李庚反而不善言辞。 “了，家里有我在，会照顾好你妈的。到了上海那边，给大家带好。” 等出了门，王硕、冯龚人早就在等著了。 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簇拥著他一起去了火车站。 李子成没让父母相送，只是在他们凝望的眼神中，留下了最后的笑脸。 1980年，中美之间还没有直达的航班。 要想去美国，必须要途径香江、东京或者欧洲转机。 考虑到有事情要办理，所以李子成先要去上海，然后从上海飞东京，再转机去美国。 这也是他十二月初就必须出发的原因。 第321章 恶魔编剧 第321章 恶魔编剧 火车站这边，巴老和李小琳已经在到了。 他俩也是这趟火车回上海。 李子成捡了一个便宜，跟著混了一张软臥的票。 王硕等人看到巴老，一个个乖巧的不得了。纷纷化身力巴，帮忙提著行李上了站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別。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你们要还捨不得，送到上海也行。” “滚踏马蛋。” 面对李子成的不要脸，王硕肯定不客气。 “爷们把你送到上海，你蹭的一张票跑美国去了，爷们还得费劲巴力地回来。” 冯龚等人也是口诛笔伐，临別的气氛多少轻鬆了一些。 眼瞅著发车的时间要到了，李子成这才转为严肃。 “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爸妈那边有什么事，你们多帮帮忙。等我回来，必有重谢。” “滚蛋吧你，这么点事儿，还用你操心？” 叶晶將行李塞给他，不耐烦得挥挥手。 都是大老爷们，实在不习惯依依不捨。笑骂两句，感情自在心中。 “那成，爷们走了。等爷们儿风风光光的回来，再带著你们飞。” 李子成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摆了摆手，转身钻进了火车。 等他来到软臥车厢，放下行李的时候，站台上王硕、冯龚等人却还在。 一直到火车动了，才终於看不到。 “你这几个朋友，混不吝是混不吝了一点，人倒是不错。” 可惜巴老的夸讚王硕等人是听不到了，否则的话还不得上天，“这几个傢伙够朋友倒是够朋友，就是不怎么会经营自己的人生，將来还得我帮他们操心。” 其实这几个人里，叶晶、叶大英和冯龚都混的不错，一辈子也算是风风光光。 唯独王朔，混到最后脑袋抢地，著实令人晞嘘。 “等你將来执掌作协，那还不是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李小琳拿他开涮。 这气氛不对啊！ “姐，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您直说，我马上改。” 李小琳斜著眼睛他。 “呵呵，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啊。临走了，临走了，有新作品就给了《京城文艺》？唉，我们《收穫》到底隔了一层啊！” 不是，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 李子成膛目结舌。 文学界就没有保密条例吗？ 他前天才把稿子给张德寧，结果今天李小琳就知道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厚此薄彼的人吗？” 幸亏李子成早有准备，呵呵一笑，掏出一份文稿递了过去。 巴老和李小琳对他的写作速度都是吃惊不已。 李子成这些天的行程，他俩还是知道的。 那么忙碌当中，居然先后写了两份文稿。 这还是人吗？ 李小琳迫不及待地打开稿子，直接看了起来。 《棋王》 简短的小说標题，让她一下子对內容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不知道是象棋还是围棋，但总归讲述是一个关於棋的文章。 临走之际，李子成也知道跟自己关係好的编辑必然是要催一催稿的，所以做了充分的准备。 《现实一种》给了张德寧，《棋王》则拿来给李小琳交差。 不过一万四千多字，李小琳看的很快。火车还没有离开京城范围，她就已经看完了。 隨后她將稿子让给巴老，但思维还在小说当中。 “你这文章有点玄乎，我暂时还看不出內核，总觉得里面有什么说法？” 见李子成想要开口，她忙摆了摆手。 “你別说，让我好好想想。” 结果一直到上海了，李小琳还是没有抓住脉络。 “这篇文章颇有道家遗风。无论是你的文笔，还是王一生的棋道，全都讲究弱而化之，无为而无不为。你这是又开创一种新的文学风格啊！” 巴老到底是巴老，一语中的，直指核心。 李小琳恍然大悟，又有一些纳闷。 “这个文风既不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也不是报告文学，更不是魔幻现实主义。反而处处透露著对於传统文化、民族精神的展现，该算是什么风格呢？” 巴老笑而不语，只是看向李子成。 “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骨子里、表面上、思想里、行为上，都是如此。现如今世界上各个地方的文学都在蓬勃发展，其中不能没有我们中华文学的的一席之地。寻找我们民族文化当中的优秀因子，探索中华民族精神世界，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要给这种文体打一个標籤的话，不如就叫寻根文学好了。” 听到他的归纳总结，巴老和李小琳拍掌叫好。 巴老甚至决定，要给《棋王》亲自写一篇评论文章。 走出火车站，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收穫》这边派了车，是来接巴老和李晓琳的。 贝念书也来了，是来接李子成的。 於是两边就在火车站分手。 “你可终於来了。” 刚送走巴老和李小琳，贝念书就满脑门官司的牢骚起来。 “这是怎么了？” 贝念书帮他提著行李，看向他的眼神很不善良。 “还不是因为你，小雪他们都快疯了。” 李子成冤枉无比。 “我一直在京城，忙得不可开交。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我比竇娥还冤吶。” 贝念书抬手招来一辆乌龟车。 “你说你没事写那样的剧本干什么？小雪他们如今都魔了，每天又哭又笑的。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他们早晚得精神病。”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想到《风声》的剧本，李子成就无良的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成为顶级好演员的必经之路。只要这一次闯过去了，日后他们无论再演什么戏，都能轻鬆驾驭。” 贝念书可没有那么宏大的理想，只是一个爱妻狂魔。 “我就希望小雪好好的，成不成为好演员並不重要。”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李子成吐槽了表哥一句，还得好心提醒。 “嫂子的天赋很好，就这么走下去，將来一定会成为顶级的表演艺术家。你也不能固步自封，安於现状。否则的话，將来和嫂子差距太大，看你怎么抬得起头来？” 贝念书本来没想到，此时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他一个文学编辑，又该怎么进步呢？ 总不能成为《收穫》的主编吧？ 想想李小琳的年纪，恐怕这辈子都希望不大啊。 第322章 《风声》杀青 第322章 《风声》杀青 “你住哪儿？” 上了车，贝念书问道。 “嫂子和朱琳姐是不是住在贝公馆？” 李子成反问了一句。 等贝念书点了头后，他才道：“那我住在绿房子好了。” 不过隨即想到什么，虎视的看向贝念书，“这段日子你住在哪？” 贝念书眼珠子乱转，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我？我—咳咳——当然住在家里了。” 被李子成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的受不了，这傢伙才臊眉搭眼地找起了理由。 “哎呀，贝公馆到我们杂誌社比较近，我那都是为了工作。” 我信了你的邪。 想到这个时代的风气，李子成关心的问道：“你和嫂子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贝念书点点头，满脸幸福。 “等她这部电影拍完，我们就结婚。” 李子成惋惜不已。 “可惜我赶不上了。” 贝念书很是为他著想。 “人不来没关係，记得隨礼就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曾经温文尔雅的表哥，什么时候染上了这厚顏无耻的毛病？ “你和嫂子结婚后，如果分不到房子的话，还是继续住在贝公馆好了。我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两处房產总得有人照顾。” 虽然托贝焕璋的关係，找了两个退休老人照看房子。但到底不是自家人，李子成也不放心。 加上那两个退休老人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房子没有人居住，时间久了难免破败，“多谢了。” 虽然李子成的意思是想找个人帮忙照顾房子，但是在这个住房紧张的时代，他把奢华的贝公馆让给两人居住，这个人情可太大了。 幸好都是自家人，贝念书的心理负担才没有那么大。 在绿房子放好了行李，李子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见房子完好无损他才放心。 隨后拿上东西，开始走访亲戚。 首先去见的就是贝崇威。 “舅舅，这是我托人从东北带来的鹿茸。您那些年身子亏的厉害，平日里要多注意补补。” 回来一年有余，贝崇威的状態肉眼可见的好转，这让李子成十分高兴。 外甥的孝心，贝崇威欣然笑纳。亲自下厨，给李子成做了接风宴。 三个人吃了一顿便饭，李子成又去拜访了贝聿苕、贝焕璋、贝聿新和贝聿林等长辈。 长辈们早已知道他即將去美国留学，除了各种嘱附，还托他带了许多东西。 都是给美国那边亲戚的。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见到贝娟琳和程乃珊。 上海的冬天太难受了，老太太又去了香港。 这一次程乃珊也跟著去玩，要等开学之后才会回来上班。 在李子成看来，程乃珊的人生才是真的瀟洒。 走完了亲戚，他又去了一次《收穫》。 “你这部作品已经非常成熟，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经过我们的討论，不需要改稿了。” 李小琳將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的他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不怪李小琳如此。 管多么厉害的作家，但凡是递交的稿件，只要到了编辑的手中总是能够挑出毛病。 许多作家一改稿，改个一年半载的在所寻常。 一方面確实是问题比较多，改稿也需要思路。 另一方面改稿期间补贴丰厚，还不用上班，所以许多作家都喜欢赖在招待所里。 对。 姓余的，说的就是你。 可是像李子成这样稿子，竟然让编辑无从下手，还是从所未见。 李子成当然知道原因。 他是抄的嘛。 而且直接抄的是完成版，当然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美滋滋的领了稿费，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自由。 想著剧本扔给谢縉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如今马上要去美国了，李子成总算有点愧疚之心，溜溜噠噠来到了上影厂。 在摄影棚里，见到了形容枯稿的谢縉。 “你小子可是坑苦我了。” 一见面，谢縉就对他发起了牢骚。 “你一次也不来，电话又经常找不到人，我连个商量的都没有。你去问问，谁家编剧拍摄的时候不跟剧组在一起？” 李子成两手一摊，底气十足。 “我在执行国家任务，分身乏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谢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思想觉悟还需要改造啊。” “得得得，少跟我扯这没用的，我被改造的次数还少吗？” 谢縉已经到了水火不侵的境界。 能够一边跟李子成说话，一边指挥片场布置。 打量著片场的样子，李子成迅速看出了端倪。 “这是李寧玉被放出来的那场戏？” 谢縉点点头，满脸晞嘘。 “这是最后一场戏了。拍完之后，就可以杀青了。” 从去年秋天筹备剧组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一年多了这在谢縉近期的工作状態当中，效率並不算是很快。 特殊时期过去之后的头几年，谢縉高產如母牛，几乎一年一部电影。而且每一部都非常出彩，既叫好又叫座。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成为中国电影导演当中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结果这一次被李子成的剧本绊住了手脚，费尽心力，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步。 毕竟《风声》放在新世纪那也是质量顶级的电影，拿到八十年代纯粹是降维打击。 光是为了驾驭好这个电影，谢縉就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熬死了多少脑细胞。 如果李子成在身边，他能有人商量，绝对可以轻鬆不少。 奈何李子成的任务更加重要，根本顾不上他这边，他就只好和剧组的人一边商量、一边琢磨、一边拍摄，进度当然快不了。 这边正说著话，黄蜀勤领著演员过来了。 “导演，你看看这个造型可以吗？” 话音落地，黄蜀勤才看到李子成，“哟，我们的编剧来赶末班车啦？” 面对她的调侃，李子成坦然受之。 “我是来验收成果的。” 目光到处，却凝结在了黄蜀勤旁边之人的身上。 那女子一身深蓝色丝绸旗袍，庄重而典雅。 特別设计的十分修身，即便静静站立不动，也尽显婉约之美。 鲜艷的卉刺绣图案极具视觉衝击力，仿佛一位古典美人栩栩如生从画中走了出来。 偏那眉眼当中，水波带笑，云烟含情。 诚如一夜开俏，仿佛春来到。 问何所欲，迎君正此时。 第323章 都死了 第323章 都死了 “琳姐，你胖了。” 李子成人送外號：破坏气氛小能手。 只用一句话，就让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朱琳几欲抓狂，气的两个鼻孔喷烟。 “哪有？你不要胡说！我这段时间为了拍电影倍受煎熬，根本就不可能胖。” 要不是人多，她都想要动手了。 这个该死的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如今处女作快要拍完了，感觉如何？” 笑闹过后，李子成关心的问道。 朱琳挨著他坐下来。 因为旗袍的特质，这么一弯腰下臀，当即满月盈空，壮观非常。 惹得李子成赶忙挪开眼睛，却又被旗袍下摆探出如葱似玉的光洁小腿给吸引。 女王大人，果然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朱琳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神色，登时明白了什么。稍许羞涩之后，瞬间欢悦满怀。 哼，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如果是別的男人这样看，她早就冷言冷色，避之不及了。 但是换成李子成，她心里一动，故意晃荡起了脚丫。 一下一下的，俏皮中带著风情，宛如从《夜上海》的旋律中走出来的绝色佳人。 这倒是让李子成对她刮目相看。 “不错嘛，你已经和角色融为一体，深得演技三味了。” “都是你教的好。” 朱林目光璨璨的看著他，又回想起来在北影宿舍学习演技的日子。 安静了片刻，女人略显惆悵的问道：“你要去美国了吗？” 这件事，龚雪已经跟她说了。 李子成点点头，笑道：“我去开开眼界。等回来之后，带你们拍更好的电影。” 如果没有后半句话，朱琳必然是很难过的。这一下不免多想，目光也更加贪婪地瀏览起男人的天姿绝色来。 幸好这个时候黄蜀勤找过来，吩咐电影要开拍了，才让朱琳不得不收敛神请，快步进入了场地。 在她背后，李子成大声提醒，“注意喜悦和错愣两种表情的转换，倒地的动作要配合好摄影机。” 天大地大，拍戏最大。 朱琳深吸一口气，將情绪转移到表演当中。 须臾功夫，现场已经各就各位，而戏份结束的龚雪、寇震海等人也都来了，等著亲眼见证电影杀青。 “琳姐很用功，她一定能够成为好演员的。” 站在李子成的身边，龚雪衷心为朋友感到高兴。 在同一个剧组相处了一年多，俩人又年龄相近，都是不爭不抢的性子，已然成为了亲密无间的闺蜜。 电影的最后，儘管用尽了手段，还是没有查出谁是老鬼。 存活到最后的李寧玉，终於走出魔窟，获得了自由。 这一段对於朱琳的表演，要求还是很高的。 她既要演出悲伤氛围，又要演出得脱牢笼的喜悦，还要带上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镜头下，她步伐跟跎，一步三晃。 儘管还穿著那件最靚丽的旗袍，但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饱经摧残的破败感。 虽然她成为了唯一一个活著走出魔窟的人，但是她的尊严已经被摧毁殆尽。 她也不知道今后的人生將会怎样。 砰.—.—· 就在这时，李寧玉的后脑突然蹦出血，她屏弱的身子猛地朝前摔去。 最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按照事先的排练，她的身体扭成了一个十分优美的造型，容顏朝向湛蓝的天空。 目光里渴望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完全將那种突然的悲痛传达给了外界。 远处的古堡露台上，武田端著步枪，枪口还在飘散的硝烟。 在他的旁边，张司令暴跳如雷。 “不是说好了放人嘛，为什么开枪？” 是的。 在李子成的剧本当中，李寧玉这个角色最后也死了。 李寧玉、顾晓梦、吴志国、白小年、金生火，五个嫌疑人没有一个活著离开。 这也是之前贝念书说的，大家都称他为恶魔编剧的原因。 和《高山下的环》一样，他又一次將主角团全都给写死了。 这也是李子成对原版不太满意的地方。 因为没有释放李寧玉的理由。 “反正老鬼就在他们五个人当中，只要全都死了，老鬼也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武田语气冷酷，但是神情癲狂。 所有人都明白，他虽然將五个嫌疑人都杀了，但其实他输了。 就在李明玉死的同时，电话响起，一个噩耗传来。 掛尾中將依旧被刺杀了。 虽然老鬼被困在了这里，虽然没有人活著离开，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武田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冷呆滯的神情表明，他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 无论是人身生命，还是政治生命。 “好，拍摄结束。” 安静的片场当中，当谢縉的命令传来，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欢呼起来。 这部电影好是好，但是太磨人了。 不但將演员们折磨的够呛，也让幕后工作人员快要疯了。 再也没有什么，比电影杀青更能让大家欢乐的。 李子成快步走去，抢在所有人之前，將朱琳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到他这么关心自己，朱琳一边擦头髮上的血跡，一边娇嗔。 “还愣著干啥？帮我拍打一下衣服上的灰呀。” “这—” 看那薄如蝉翼的丝绸旗袍，再看看沾了灰的地方，李子成哪敢下手。 恰好这是看到龚雪也过来了，他忙：“嫂子，快来帮忙。” 龚雪没有多想，伸手帮朱琳整理起来。 “琳姐，你刚才的表演真是绝了。看来呀，这部戏里我要被你压制了。” 奈何朱琳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只是幽怨地看著刻意躲避的某人。 可恶的冤家，哪怕都要走了，还这样不给人家机会吗？ 朱琳越想越气，不由的贝齿轻咬。 娇滴滴的女王，那也是有脾气的。 这边整个剧组正沉浸在杀青的喜悦当中，上影厂的领导们居然集体来了。 “这一年多来，大家都辛苦了。赶紧收拾收拾，我已经吩咐厂里的食堂准备了庆功宴。今天晚上，咱们好好的热闹热闹。” 徐楚的妥善安排，让所有人心怒放，收拾现场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第324章 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 第324章 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 八十年代初，上影厂能够脱颖而出、力压群雄，除了人才济济之外，徐榛楚等人领导有方、敢於创新也是重要原因。 这样的人，眼光自然也不会差了。 电影剧本拿到手中，好与不好早就心里有数。 因此在上影厂內部，《风声》的地位非常高，徐楚等人始终关注著。 今日电影拍摄终於杀青了。 他们这些领导自然要有所表示。 这年月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的饭馆，加上国营单位外出吃喝，又是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於是乾脆就在上影厂的食堂里摆开了庆功宴。 厂里领导加上剧组眾人，也有一百来號，气氛十分热闹。 “来来来，咱们大家都敬小李同志一杯。没有他的剧本，咱们上影厂就不会又诞生一部佳作。 ： 徐榛楚红光满面，刚上来就发起了號召。 李子成菜还没有吃上两口呢，看著哗啦啦一大群人敬酒，自然不敢怠慢。 “剧本只是电影的开端，质量如何还得靠各位实际参与拍摄的人。徐厂长这么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一杯白酒下肚，李子成不由咧嘴，好傢伙，度数不低啊！ 不是说南方人喝酒都很温柔嘛，上影这做派咋那么熟悉呢？ 不等他多想，旁边伸过来一只酒瓶，又给他倒满了。 还有谢縉的叨。 “当初我满怀诚意北上，一心想要拿下《伐木人》的剧本。可苏耘、庞学勤这帮傢伙实在是不当人。事到如今想起来，我还是心头怒气难消。今儿个你小子就代替他们那些老傢伙吧。” 想起当初的事，李子成也是莞尔一笑。 看著谢縉虎视耽耽的样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硬著头皮举起酒杯。 “往事已矣，多说无益。您现在拍的《风声》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到时候电影上映了，该是您的荣誉肯定跑不掉。” 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李子成赶忙吃了两口菜。 果不其然，马上又有人找上了他。 “小李同志，我对你可是闻名已久啊！早就想要合作了。怎么样，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呀？” 看著吴貽功热情洋溢的笑脸，李子成能说什么呢？ 这位不但是影坛前辈，后来还会接替徐楚，成为了上影厂的厂长。 別说他的地位和权力怎么样，单单作为龚雪的领导，这个面子也得给。 赶忙起身和吴貽功碰了一下酒杯，李子成痛快地道：“我是看著您的电影长大的，承蒙您看中，等有了好剧本我就联繫您，还望您不要嫌弃。” 场面上说话，一般都是说七分、留三分，不会给什么保证的。 像李子成这么爽快的做法，別人也不会认为他是傻子。 傻子能混得这么好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少年非常自信，显然肚子里还有存货。 “好！痛快！你放心，只要是你的剧本，我保证一字不改，原原本本来拍。” 吴貽功仰头乾杯，甚至还將杯底亮给他看。 李子成暗暗叫苦，但也只能接下，闷头干掉。 可不等他坐下，黄蜀勤也有话说，“成子，吴导演再好，那也是外人，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你要是不孝顺，我可找你妈去。” 看著黄蜀勤將自己的酒杯倒满，李子成满头黑线，怎么还带找家长的？ 不过黄蜀勤也没有说错。 上影厂这边，单从关係来论，除了龚雪，就数她最为亲近。 “姨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嘛。” 李子成没得办法，再次举起酒杯。 这么一会儿功夫，前前后后五杯白酒下肚，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穿越让他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但是却没有提升酒量。 再说了，就这么车轮战下来，酒量再好的人也撑不住。 这个时候的李子成，终於想到了当初谢縉在长影厂的遭遇。 只能说，现世报，还的快。 黄蜀勤之后，其他人虽然没有再来找他，但是热闹的场面大家酒杯不停，李子成也不得不陪著。 也是在这个酒桌上，他终於见识到了谢八斤的风采。 这位是真的能喝。 酒到杯乾，喝酒如水，而且各个桌子来迴转悠。不但能喝，而且说话风趣幽默，非常会搞气氛。 李子成决定了。 今后无论如何，都要离这个酒鬼远一点。 后面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彻彻底底的醉死过去。 散场的时候，看著他人事不省，徐楚、谢縉等人十分担心。 “要不要在招待所给他安排个房间？” 龚雪和朱琳一左一右架著他。 “他的房子就在附近，我们送他回去就行了。” 见此，徐楚乾脆让厂里的司机跑了一趟，把三人送到了绿房子。 等到把李子成扔到床上，龚雪和朱琳全都累得香汗淋漓，体力不支。 一百四、五十斤的大男人，哪怕一动不动，都重的跟山一样。 她们两个再不是娇滴滴的女生，也是累坏了。 不过光把人扔到床上还不行。 十二月份的上海已经很冷了，这个年头又没有空调，就这么放著，很容易冻感冒了。 於是龚雪和朱琳又一起动手，將李子成的衣服、鞋子、袜子扒了下来，整个人塞到温暖的被窝里。 在这个过程中，朱琳可是大饱眼福。 男人厚实的衣服下，居然是那样结实强壮的身躯。即便静静躺著，肚子上也是搓衣板一样的肌肉块。 她可是见过男人的。 像这样视觉效果惊人的，给她的衝击力更大。 “行了，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鬼使神差地，朱琳对龚雪吩咐道。 龚雪倒是没有多想。 眼瞅著时间差不多了，贝念书即將下班，她还得回去给男人做饭。 “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你乾脆就住在这边好了。这小子你多照顾点，特別是温水给他准备好。” 隨口交待了一些事情，龚雪就告辞离开了。 反正绿房子到贝公馆也没有几步路，如果真有什么事，朱琳现打招呼都来得及。 將龚雪送走，朱琳將绿房子的大门仔细关好。 重新回来，发现李子成依旧睡得死死的。 偌大的別墅里，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人。只是一个清醒却心情复杂，另一个昏睡却茫然无知。 朱琳小心地坐在床边。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导致她的目光也有些热。凝聚在男人的脸上，就被吸引的挪不开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柔黄鬼使神差般地探出，摸索起那张稜角分明的脸。 男人毫不设防的样子，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哪怕心跳越来越快，素手越来越抖 第325章 罗密欧与朱琳儿 第325章 罗密欧与朱琳儿 清晨，李子成从睡梦中醒来。 只觉得疲惫不堪，浑身无力，应该是宿醉的后遗症。 这种时候本该继续躺著，一动不动，什么时候恢復，然后再起床。 可是不行啊。 他快要冷死了。 不是身上的被子掉了，而是身下的床单湿乎乎的，好像被人浇了水。 眾所周知，上海冬天的冷那是魔法攻击，光靠物理手段是防不住的。 如果床单干燥，还能好一些。 没得办法，李子成只能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先去卫生间里洗了个热水澡，清清爽爽的出来，总算不是那么难受了。 知道绿房子和贝公馆为何那么好吗？ 因为在这个时代，这两座豪宅里面居然有燃气热水器。 当然了。 热水器不是最近才安装的，而是房子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要知道国內的第一台热水器，去年才刚刚生產下线。私人住宅里想要安装，显然是不可能的。 洗漱完毕出来，李子成才开始收拾床铺。 將被子翻过来，他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来被子的里面也是湿漉漉的一大块，等於说他这一晚上都睡在潮湿的环境里。 至於床单，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当他拿起来的时候，居然还在滴水。 难道自己睡著的时候尿床了？ 一想到这里，李子成的脸都要绿了。 这要是传出去，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不过嗅到空气当中瀰漫著石楠的味道，又让他有些奇怪。 但他睡得太死，什么都不知道。乾脆將被褥扔到一边，到时候自有人处理。 等他来到外面，就发现厨房里有一个忙碌的身影。 他信步走过去，居然听到愉快的哼唱声音。 “琳姐，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 像蜜蜂一样忙碌的朱琳，突然听到他声音，娇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李子成从背后更是看到，她的双腿颤颤巍巍，仿佛要站立不住似的。 不等他询问，朱琳转过身来，眼神飘忽样子有些扭捏。 “是我和小雪送你回来的。后来小雪回了贝公馆，怕你睡著了不老实，我就留了下来。” “那真是辛苦你了。” 李子成感谢了一句。 目光到处，却发现朱琳的样子相比起昨天来，颇为容光焕发，娇艷欲滴。 难道是电影拍完了，无事一身轻，所以心情也变好了？ 朱琳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熬了粥，还准备了几样小菜。你喝了那么多酒，吃一点清淡的吧。” 李子成昨天其实並没有吃多少东西，早就肚子空空。此时闻到粥的香气，登时食指大动。 坐下来后，他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粥。 第一口吃进嘴里，他就不由自主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熬粥的手艺真是绝了。谁家男人要是喝醉了之后能吃到这个，做梦都能笑醒。” 朱琳顿时笑如，將饭锅往他跟前推了推。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女人芳心乱颤，思绪不知被拉到了哪里？ 反正此时李子成在她眼中的样子，就跟个大牲口似的。 第326章 偶遇 第326章 偶遇 饭桌上寂静片刻，隨即一片哄然，即便是年龄最大的许士騏和贝聿苕，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几个年轻人更不要说了，贝念洁和贝念华甚至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在玩儿化音的谐音梗。 龚雪笑的一抽一抽的，不停擦著眼泪。 “朱丽叶，朱琳儿——噗！” 朱琳呆若木鸡。 哪里还不明白，这个混蛋是在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 谁知李子成还不罢休，又道：“其实琳姐在西方很有市场的，不光能够当演员，还能搞音乐。” 说的他就唱了起来。 看著你走的倔强头也不回我该不该挽回每一次都是这样跑了又追你到底累不累为什么爱情变成一种受罪放弃又后悔如果是你的感觉也无所谓就让我把爱收回朱琳儿，朱琳儿，不要拖泥又带水错以对是以非去面对朱琳儿，朱琳儿，不要让爱情枯菱笑和泪別后悔去体会这一下不得了，饭桌上更加难以平静下来，每个人笑中又不禁感嘆，这小子隨口编的歌竟然很好听。 朱琳羞红满面，浑身滚烫，如同坐在火山口上一样。最后实在气不过，咬著贝齿好好的拍了几下李子成。 哪怕这样的动作在亲戚们看来很像打情骂俏，她也不管了。 不过羞恼之余，心里又得意洋洋的。 哼！ 我可和那个只会哭的死去活来的朱丽叶不一样。 我已经吃到肉啦！ 第二天一早，李子成拿上收拾好的行李，在贝念书、龚雪和朱琳的陪同下，来到了机场。 “到了那边，传个口信回来，別让家里担心。” 出国远渡重洋，在这个时代是天大的事。分別在即，贝念书唯有细细吩咐，对这个表哥，李子成也有了新的想法。 “《收穫》的工作虽然很好，但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干一辈子，也不过埋首案牘。你最好学一些经营方面的知识，將来说不定咱们兄弟要並肩创业。” 李子成深知自己將来的事业版图不会太小。 但是只靠他自己，肯定分身乏术，还得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帮他运营管理。 在这方面，贝念书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换成其他人，对铁饭碗当然十分珍惜。可贝念书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光看得更加长远。 “回头我去报一个经营管理的课程，等你回来就跟著你干。” 李子成先前有一句话，让他格外触动。 龚雪明显是要成为大明星的，到时候作为万民偶像风光无俩。 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辑，无论怎么看都有点配不上自己的妻子。 做一番大事业，才是明智之举。 和他们两口子说完，李子成最后找上了朱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人从昨天开始就对他躲躲闪闪。 时间有限，李子成没有办法深度探究。 “琳姐，我爸、我妈那边已经说好了，《人到中年》的女主角给你留著。现在这边拍完了，你最好儘快赶回京城，让编剧看一看，把事情定下来。” 听到李子成又给自己安排工作，朱琳的妙目难免颤动。 好看的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强行忍住。 唯独目光坚毅中满是欣慰，化为永恆的快乐。 “我自会好好的，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外面也是一样。” 贝念书和龚雪站在一旁，听这两人的对话，总感觉不对味儿。 不光他俩，李子成也察觉到朱琳的情绪似乎不对头。 不过他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姐姐对自己暗生情的事，他是知道的。也许是临別在即，忍不住吐露心声了。 原本觉著没什么。 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此时看来，好像並没有啊。 他还要劝一下，广播突然响起，催促乘客开始登机。 李子成精神一振，只好按捺下心思，朝三人挥挥手，笑道：“那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龚雪最后吩附了一句，目送著他昂首转身进了安检。 可是等回头时，突然发现朱琳的目光还在追隨著那道远去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眼睛睁的太大，导致失去了限制的能力，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这情绪，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她又哪里知道，此时朱琳的心情才是真正的爆发。以至於她的泪水，比那天晚上的瀑布还要澎湃。 不行了。 不能想。 只要一想，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就又占据了心头，让她更忘不掉男人的好。 带著別人都忘不掉，李子成登上了飞机。 別说，这年头虽然坐飞机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是出国的人却多如牛毛。 你推我挤，乱糟糟的。 他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隨手將自己的行李放好。 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带著大包小包，累得满头大汗到了近前。 看了看他身旁的座位號，就开始整理行李。 看到女人个子不高，李子成连忙搭了一把手，接过行李放了进去。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 有人帮忙，女人著实鬆了一口气。 “阿姨，客气。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 说著，他又帮那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將行李一一放好。 这么一会儿，两人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颇为惊讶。 別人出国，恨不得搬家。 这个年轻人却简单的很，不过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 这是出国啊，还是出游啊？ 其实李子成是后世的心態，出门在外，最討厌负重。 缺少什么东西，到了地方钱再买就是。 而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全都勤俭惯了，加上口袋里確实没钱，当然出行之前要把一切都算计到了三人的座位是联排的，坐下来后，因为李子成刚才帮了忙，女人关心问道：“小伙子，你姓什么呀？出国是投奔亲戚吗？” 听她这么一问，李子成就知道人家没认出自己来。 按理说自己这张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既然没有认出来，那说明就不是关心文艺的。 “阿姨，我姓李，是去美国留学的。” 这一下夫妻俩更纳闷了。 去美国留学，不该这个时间出发啊。 不过萍水相逢，贸然问的太多过於失礼，他们只好按捺下疑惑。 从中不难看出，这对夫妻的教养非常好。 隨后李子成请教了他们的姓名。 对方也不愿意多说，只知道丈夫姓朱，女人姓张。 但李子成悄悄打量女人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 尤其是这女人一身超然的气质，怕也不是简单人物。 第327章 小富婆 第327章 小富婆 朱先生和张女士虽然彬彬有礼，但是很吝嗇语言。 显然自持身份，交浅言深，不愿意和初次见面的人谈论太多。 见此，李子成也克制下来，安静的在自己座位上闭目养神。 上海到东京的旅途很短，容不得人小憩一番。 等到了成田机场，前往美国的人都需要转机。 李子成帮助他们拿了行李，一同下了飞机。 等看到李子成走的方向，张女士好心提醒。 “小伙子，转机要走这边。” 李子成微微一笑，朝他俩挥手。 “我还要在日本滯留一段时间，叔叔、阿姨再见。” 朱先生和张女士面面相，只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 这个年代的人出国，在行程规划上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这个年轻人不但行李极少，居然还在第三国停留，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李子成信步走出海关，就看到外面的隔离带后，有著许许多多举著牌子迎接的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思念的人。 哪怕小小的个子，又穿著厚实的羽绒服，戴著绒线帽和口罩。 中岛美雪就是这样的不同。 但凡是熟悉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清华雅致的气质。 更不要说，川上井彦就陪在一旁，是最好的標识。 这个时候川上井彦也看到了他，低头和中岛美雪说了什么，女人弯弯的月牙眼中登时满是喜悦的光彩。 李子成心情大好，朝著两人高高挥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中岛美雪更是按捺不住，张开了双臂，一路小跑过来。 香风飘忽。 嗖——.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李子成的目瞪口呆当中，就看到中岛美雪抱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路人。 “子成君，终於等到你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路人嚇憎了，哇哇大叫。 “纳尼？快放开我！你在搞什么？” 李子成满头黑线，赶忙跑过去，將中岛美雪拎开，向那个路人连连道歉。 看到他高大的身材，那个路人脸色，最终还是忍耐住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直到这时，中岛美雪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两只小手扭在一起，份外无辜。 李子成苦笑连连。 这个女人的近视眼，可怎么办才好啊？ “你没戴眼镜吗？” 中岛美雪嘿嘿傻笑。 “一想到可以和子成君见面，太过於激动，结果忘记了。” 李子成哈哈大笑。 这么可爱的女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唯有张开怀抱，將她结结实实的抱住，极尽温柔与呵护。 终於钻进了熟悉的怀抱，中岛美雪一声，无比满足。 人来人往的机场，像他们这样的年轻情侣不但不突兀，反而让人会心一笑，总能回想起年轻热情的时候。 一直等两个人放开，川上井彦才很有眼力劲的走过来。 “子成君，欢迎来日。” 你欢迎有什么用？ 李子成无视他伸过来的手，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井彦君，好久不见。” 日本男人比较呆板，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热情，一时不免手足无措。 隨后笑脸亦是真诚。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川上井彦和中岛美雪簇拥的李子成走出机场，登上了汽车。 川上井彦亲自充当司机，將后排留给了一对情人。 他一边开车，一边介绍情况。 “子成君远来辛苦，先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川上会长亲自为你准备了接风宴。” 刚来日本就要见到川上源一了吗？ 看来山叶公司这边很急切呢。 李子成心里有数，笑道：“让川上会长操劳了。” 川上井彦神色之中有些急切。 “自从上次聆听了子成君的指点后，颇为受益。这一次还有许多难题，正好向你请教。” 李子成眼神闪动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美雪酱邀请我去北海道看雪，听说那边的风景独一无二。並彦君可否一同前往？” 川上並彦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羞愧的神色。 他哪里不明白。 李子成这是担心泄密的问题，不想在车上或者在东京说那些事。 而到了北海道，远离喧囂和视线，才更加的安全。 从这方面来讲，他的安全意识比起李子成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等我处理好这边的工作，就去和子成君共赏美景。” 见他懂了自己的意思，李子成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重要，也十分危险。如果合作者不够谨慎的话，李子成寧可不做。 或许是因为有川上井彦在，中岛美雪並不怎么说话，只是紧紧偎依著李子成，满脸的幸福。 一直到李子成和川上井彦谈完了，她才拉著李子成一一介绍沿途的景观。 八十年代初的东京，大多数地方和后来已经没有什么区別了。 从中也不难看出，这个时期確实是日本最后的辉煌。 李子成留意到，汽车一路开到了文京区，最终在一座独门独院的传统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文京区也是东京传统的富人区，相比起港区、千代田区等地方来，这里私密性更好。 “我们到了。” 中岛美雪拉著李子成下车，隨手打开了院门。 川上並彦並不下车，而是笑道：“等到晚上的时候，我来接你们。接下来，请好好享受浪漫的时光吧。” 久別重逢的情侣会有多么的火热，他作为过来人最是清楚不过。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电灯泡的好。 送走了川上井彦，李子成在中岛美雪的带领下走进了院子。 他著重观察，发现这是一处传统的町屋住宅，占地面积不小，起码有四百平米左右。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这显然是顶级豪宅了。 安静的院落里只有两人，中岛美雪快乐得像一只百灵鸟。 “这里怎么样？是我刚刚买下来的。今后你来了日本，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这一下让李子成也颇为惊讶。 “看不出来呀，美雪酱还是一位富婆呢。” 中岛美雪走到屋檐下，亲自为李自成拿来的拖鞋，语气当中满是骄傲。 “嘻嘻，多亏了子成君的指引，让我也小小的发了一笔財。” 李子成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石油期货的事。 至於自己从中赚了多少，还要等中岛美雪揭开谜底。 第328章 暴富 第328章 暴富 中岛美雪虽然出道即走红，虽然是山叶公司的皇太女，但是以她现在的资歷，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宅。 不说文京区是顶级的富人区，刚才来的路上，李子成可是看到了，旁边就是东京大学。 所以在石油期货上，中岛美雪肯定跟著他赚了不少。 中岛美雪对自己的新住宅非常骄傲，拉著李子成里里外外欣赏了一遍。 这处宅院表面是日本传统的町屋结构，但是里面的装修非常现代化，显然宅院落成的时间並不是很久，属於新日式住宅。 看的李子成会心一笑。 后来新中式住宅，从理念上来讲，套路是一模一样的。 基本上任何国家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上，都会將传统文化和现代理念结合到一起。 当然了，美国除外。 因为美国那短短的歷史，不存在传统，而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显然就是建筑。 看到中岛美雪提前过上了顶级富人的生活，李子成也为她开心。 “子成君，热水已经放好了。” 在这里，中岛美雪不再是炙手可热的顶级歌手，而是一位贤惠的妻子。 在这方面，日本女人天生就融入在骨子里。 “麻烦你了。” 面对李子成的感谢，中岛美雪嘟起小嘴，很是不满。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子成还能说什么呢？ 突然低头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口，转身走进了浴室。 中岛美雪笑如，又去找出了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了浴室门口。 等李子成出来时，发现她正在客厅忙碌著。 身前的茶几上放著各种票据，而她正拿著纸笔在计算著。 “这些都是什么呀？” 李子成坐下来，想要帮忙。 结果中岛美雪一说，他才知道居然是自己的事。 “我正在將子成君的收入进行整理。你现在来了，应该物归原主。” 李子成马上就要去美国了，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便没有和她客套。 在他查看数据的时候，中岛美雪已经崇拜地一一说了出来。 “之前按照子成君的吩咐，我將你的收入全部投入到了石油期货当中，並且加了十倍槓桿。为了资金充足，我自己也投入了一部分，並且向银行贷款了三百万美元。” 听到她讲述情况，李子成为之震动，忍不住將她拉到怀里。 “你就这么相信我？要是亏了，你可怎么办？” 感受著男人的呼吸在自己的发隙之间灼热如火，中岛美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子成君不会错的。” 这女人並不是恋爱脑，不会做出盲自崇拜的行为来。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对他信任到了极致。 李子成捫心自问，即便是他的父母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个程度。 当然了，中岛美雪的完全信任，换来了丰厚到令人发狂的回报。 遵照李子成的指点，她在石油每桶十六美元的价格时入手，购入了一百二十五万桶。 “你说金融市场不能赚最后一枚金幣，所以我在每桶价格三十九美元时全部出手。嘻嘻，搞期货比唱歌赚钱厉害多了。” 看著她小財迷的样子，李子成赶忙提醒。 “金融和赌博差不多，千万不要沉迷其中。以后没有我的话，不要入市。” 中岛美雪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乖巧地点头答应，並没有为丰厚的收益所左右思想。 见她如此，李子成才鬆了一口气。 真怕中岛美雪转行去搞金融，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可就少了一位顶级的音乐家。 对於喜欢音乐的人来讲，损失更大。 一百二十五万桶原油，在十倍槓桿之下，李子成和中岛美雪入帐两亿八千七百五十万美元。 去掉还给银行的贷款，缴纳税款以及中岛美雪的分成，李子成落入口袋的部分，都足足有七百多万美元。 有了这笔收入，他出国之后的底气终於充足了。 不过下一步该投资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想好。但作为穿越者，捡钱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子成君这么帅气，就应该穿上更好的衣服。” 晚上临近出门时，中岛美雪为李子成穿上了外套。 李子成从国內穿来的衣服，过於土气了一些。 人靠衣装马靠鞍。 行走在外，要想不被人瞧扁，造型方面还是要用心一些的。 因为有中岛美雪，这些问题李子成丝毫不用担心。 这也是他出国时不带什么行李的原因。 身为娱乐圈的女星，中岛美雪当然懂得做时尚搭配。 此时最新款的休閒装穿在身上，配合李子成卓越俊秀的姿色，看的中岛美雪都犯痴了。 如果不是要出门去赴川上源一的宴会，她说什么也得先品尝品尝。 两人出门，川上並彦已经在等著了。 看到李子成换了新装，他不由感慨。 “如果子成君想要出道的话，请务必签约我们山叶。我保证，能將你运作成日本最火的男星。” “哈哈哈——” 李子成的冏色当中，中岛美雪笑的枝乱颤。 不过川上井彦说的话，她是无比认同的。 如今娱乐圈里那些男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在顏值上和李子成较量的。 只凭这张脸，都不需要有什么才艺，就能火的一塌糊涂。 可李子成的才华，却比他的顏值还要厉害呢。 奈何李子成志不在此，也让山叶公司在中岛美雪之外，少了一个盈利的点。 说说笑笑之间，车子来到了东京郊区一处安静的庄园。 群山掩映之间，大地铺满白雪，空寂苍凉，充满了物哀之美。 李子成撇撇嘴。 日本人就喜欢这种调调，也不知道审美观怎么培养的？ 三人走进庄园。 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徐徐走来，看向李子成的目光里满是惊奇。 虽然已经从照片看过李子成的样子，但实际见到的观感还是极为不同的。 川上並彦和中岛美雪已经为李子成做了介绍，让他知道，这个五旬左右的男子，就是山叶公司的掌门人，將山叶带入最辉煌阶段的川上源一。 “子成君，十分感谢你对美雪的帮助，让我们山叶公司有了立足歌坛的歌手。” 酒宴上，川上源一丝毫不掩饰对李子成的欣赏。 他知道中岛美雪和李子成的关係，对这个年轻人也是抱看长辈的心態看待。 第329章 加盟 第329章 加盟 山叶音乐是一家小公司，只有中岛美雪一名歌手。 川上源一也从未想过，將山叶音乐做大做强。 当初成立山叶音乐的初衷，只不过是为了乐器行业考虑而已。 毕竟乐器和音乐市场密不可分，能起到不错的宣传作用。 加上他对中岛美雪格外欣赏，於是才成立了山叶音乐。 甚至可以说，山叶音乐就是专门为中岛美雪成立的公司。 但人的心態是会变化的。 尤其川上源一根本上是一位资本家，但凡是能赚钱的事，他都很热衷。 原本靠著中岛美雪一个人，在日本音乐市场上玩一玩也就够了。 但机缘巧合之下，中岛美雪和李子成搭上了关係。 李子成不但给中岛美雪製作了好几首日文歌曲，甚至还有將中岛美雪的作品进行汉化的能力。 这一下子就让山叶音乐看到了打开亚洲市场的机会。 虽然这个时期日本的经济在东亚地区独树一帜，甚至能够威胁到美国。但日本的流行文化本土色彩过於鲜明，很难走出海外。 这一点不光现在如此，將来也是。 日本的流行文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自娱自乐，圈地自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想要走出去，就必须进行改编。 但是那样一来，最大的好处就和日本娱乐行业没有什么关係了。 不是日本的娱乐文化產业不想走出去，而是他们找不到走出去的办法。 对外的文化產业输出，都要靠各地的地头蛇帮忙。那样一来，等於命脉也被人家掐在手里。 最典型的，就是索尼进军好莱坞。 整个过程耗资巨大，却又束手束脚。最后被折腾的惨不忍睹，只能狼狐收场。 李子成的提议，一下子让山叶音乐在整个公司体系当中地位攀升。 站在川上源一的角度，如果山叶音乐真的能够进军整个亚洲市场並且站稳脚跟，连带的好处就是可以帮助山叶公司其他的產业进行拓展。 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他当然不想错过。 “李桑，美雪中文专辑的事，就多多拜託你了。” 川上源一十分郑重，也给予了李子成完全的信任。 李子成不知道的是，对於他的所作所为，川上源一已经拿到了详实的情报。 他在中国那边搞出来的各个项目，让川上源一惊为天人，只能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要知道在中国当下的环境中，他能搞出这么多成绩来，其实难度更大。 越是如此，越是彰显他的能力。 在川上源一看来，李子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桑，我们山叶音乐还是一家小公司，十分希望能够在这个行业內站稳脚跟。要想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各路人才的帮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山叶音乐的一员呢？” 在李子成的意外当中，川上源一补充道：“我可以赠送李桑3.5%的山叶音乐股份，並且任命你为公司的音乐总监。” 嘴，真大方啊！ 重利之下，李子成当然心动。 山叶音乐虽小，但那要看在谁的手中。 如果没有他的话，按照原本的歷史惯性，山叶音乐確实只能维持现状，靠著中岛美雪一个人撑著。 最起码在他的印象当中，往后数十年里山叶音乐好像在中岛美雪之外，也就还有熊木杏里了。 当然了。 山叶音乐最为中国人熟知的歌手，其实是洛天依。 不过那是虚擬歌手，属於另外的经营赛道，不在討论当中。 可假如他做了山叶音乐的高层，在他作弊一样的眼光和指点下，山叶音乐未尝不能成为日本、乃至亚洲最顶级的音乐公司。 这其实对他的事业帮助也是很大的。 毕竟现实的情况决定了，如果只靠他中国人的身份进行市场开拓，必然会受到许多阻挠。 而以山叶或者日本来做事，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最起码日本对外的开拓和耕耘，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 这样现成的渠道不利用起来，那就太傻了。 相比之下，那3.5%的股份虽然可以充盈他的钱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李子成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日后的工作中心將会在中国和美国，就怕无暇顾及山叶音乐太多的事务。” 对於他的坦诚，川上源一十分高兴。 “哈哈，我看中李桑的，是你在音乐製作方面的才华和眼光，而这也是我们山叶音乐最为欠缺的。至於公司的经营和管理，都是一些繁杂的琐事，你只需要拍板决定就行了。” 这番话让李子成重新认识了川上源一。 看来能够將一家公司带上巔峰的领导人，果然在魄力方面都是令人敬佩的。 川上源一这么说，等於是给了李子成在山叶音乐当中最大的权力。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多谢川上会长的信重，我会为了山叶音乐贡献自己力量的。” 见他答应了下来，川上源一当即举起酒杯。 “来，让我们热烈的欢迎子成君，成为山叶音乐的一员。” 刚才他还称呼李桑，虽然更加正式和敬重，但也显得疏远。 此时改成子成君，那就和川上井彦、中岛美雪一样，將他当成了亲近的人。 对於李子成的加盟，最高兴的就是川上並彦了。 “从今以后，在山叶音乐当中，有我的管理，加上子成军的才华，我们一定能够让山叶音乐成为最了不起的音乐公司的。” 李子成微微一笑，和川上並彦碰了杯。 “井彦君，今后请多多指教。” 相比起川上源一，他和川上井彦的关係毫无疑问更加亲密。尤其是两人之间存在著秘密，是铁桿盟友。 在山叶音乐的具体事务上，川上井彦一定会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中岛美雪陪坐在一旁，始终笑而不语。唯独柔情似水的眼眸看向李子成的时候，都快要化了。 她只以为，李子成答应加盟山叶音乐，全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从今以后自己的音乐生涯当中，將会有李子成永远陪伴，这个女人就开心快要飞起来了。 第330章 文学的碰撞 第330章 文学的碰撞 “会长，关於合作的事，不知宝丽金方面可有回应？” 当了山叶音乐的总监，李子成迅速转变立场，开始以山叶音乐的高层考虑问题对於他的转变，川上源一当然高兴。 “宝丽金方面十分心动，最近几天就会给出反馈。你和美雪可以到处游玩一番，到时候需要你亲自参与商谈。” 山叶是一家音乐公司。 虽然能够製作音乐，但是在发行方面却颇为欠缺。 如果只是在日本国內，凭藉山叶公司的实力，还勉强过得去。但到了国际上，就两眼一抹黑了。 不像宝丽金，乃是世界顶级的唱片公司之一。更是早早的在亚洲地区大肆开拓，发行渠道遍布东亚和东南亚。 中岛美雪要想进军华语音乐市场，同宝丽金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恰好此前宝丽金主动上门，想要代理中岛美雪音乐专辑在亚洲地区的发行权。 光是发行日语专辑，即便中岛美雪的音乐十分优秀，但市场肯定有限。 语言的障碍不容忽视。 如果山叶方面能够製作中文歌曲，推广中岛美雪的相关策划就不存在任何障碍了。 双方你情我愿，谈成的可能性很大。 从川上源一这里得到的准確消息，李子成也安心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就属於李子成和中岛美雪的私人时间。 “子成君，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中岛美雪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这里是你的地盘，一切由你做主。” 李子成將选择的权力，交给了中岛美雪。 事实上1980年的东京，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玩。 “那我们去浅草寺吧。” 中岛美雪提议了一个文化浓郁的地方。 “美雪酱是想要去抽籤吗？” 面对李子成的调侃，中岛美雪脸蛋羞红，赶忙率先逃出了家门。 “呀，下雪了。” 李子成跟在她的后面。 一抬头，清凉的雪打在脸上，令人精神一振。 “哈哈，这是怕我们在游览的时候景色不足，上天也在帮忙呢。” 他的乐观，冲淡了中岛美雪的担忧。 她还怕因为下雪了，李子成不愿意外出呢。 两人一路来到了浅草寺。 或许是因为下雪天，这里的游客並不是很多。 中岛美雪穿著羽绒服，扣上了帽子，再戴上了口罩。漫步其间，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甚至还大胆的和李子成手牵著手，与一般的情侣没有什么分別。 “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四月的话，这里的樱最漂亮了。” 中岛美雪有些惋惜。 如果在樱最美的时候，和心爱的人並肩同游，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李子成心里一动，轻声吟诵起来。 四月我上学去了四月开的什么我不知道四月我上学去了穿著短短的裤裙中岛美雪神情讶然。 “子成君也知道古川老师的诗吗？” 李子成抬手接著雪，笑道：“古川老师的作品，最擅长以时间来陈述故事。此时我们走在江户时代的寺庙当中，仿佛穿越了时空，见证了歷史的沧海桑田。” 中岛美雪高兴坏了。 “不如明天我们去拜访古川老师吧？相信你和他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好啊。” 对於谷川俊太郎这位日本战后的宇宙诗人，李子成也是仰慕已久。能够和这样的文学大师交流，肯定能够获益无穷。 两人说说笑笑，簇拥在一起，风雪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冷了。 等走到抽籤的地方，中岛美雪明显跃跃欲试。 这个拥有宏大世界观的女人，看来在爱情当中也渴望探究命运呢。 李子成当然不会拂逆佳人的心意，於是並肩上前，各自抽了一签。 当两个人的签放在一起时，笑容便忍不住在雪中绽放。 有达宜更变，重山利政逢。 前途相偶合，財禄保亨通。 这分明是大吉的签。 尤其是那句前途相偶合，让中岛美雪心怒放。在雪中跳来跳去，好像是可爱的兔子。 逛完了浅草寺，两人都有一些饿了。 “子成君，我们去吃地球上最好吃的炸猪排吧。” 听到中岛美雪的叫法，李子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浅草寺附近的那一家炸猪排店，他前世也是去过的。 炸猪排和奶酪吐司非常不错。 至於是不是地球上最好吃的，那就无法確定了。 中岛美雪和一般的女孩不同。 她不但是文艺女青年，还很有思想格调。带著李子成玩的地方，都是很有艺术和韵味的场所。 相反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全都远远避开了。 这一天，两个人到处閒逛，就著歷史和文化谈论了许多。 別的不说，最起码在创作方面形成了许多共鸣。 等到第二天一早，中岛美雪很认真的打扮了之后，带著李子成前去拜访古川俊太郎。 “古川老师，好久不见。” 当看到传统的日本町屋房门打开，一位清瘦俊雅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李子成不免神情恍愧。 他曾经看到过另一位古川老师，也是这样走出来，迎接了一位俊秀的少年进入。 后来他们在房子里发生了很多的故事，甚至和长辈之间只隔著一座屏风。 看的他热血沸腾。 该死的，知识都学杂了。 李子成连忙清醒过来，向古川俊太郎鞠躬行礼。 “古川先生，冒昧打扰了。” 听中岛美雪介绍了李子成的身份后，古川俊太郎笑容和蔼，邀请两人进屋。 家中无人，他亲自给李子成和中岛美雪准备了茶点。 “美雪是一个拥有无限思想的人，能够和她灵魂共鸣的伴侣，原本以为是不存在的。 看来中国果然是中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你的那首《习惯孤独》借用寻常的街道和热闹的人流来凸显思想的寂寞、个体的渺小，非常具有创意。” 古川俊太郎的诗歌，最擅长的就是用简洁的语言承载深邃的思想，以此来意象化营造意境。 当初中岛美雪参加音乐比赛的时候，就是受到他“我之所以身为歌手的意义”的影响，推迟了出道时间，好好的思考了音乐之路后，才成长为了那个光芒璀璨、独一无二思想性歌手。 这样的文学大物，当然能够看懂音乐作品当中所表达的精华。 第331章 感情的未来 第331章 感情的未来 “可惜我还年轻，对於世间万物的感悟流於表面，无法像您一样形成深刻的认知。” 对於古川俊太郎的夸讚，李子诚十分谦逊毕竟日本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年轻人如果太张扬的话，在这里不会受到什么好评。 古川俊太郎作为文学宗师，对他的印象如何，將会影响到他能否在日本立足。 更不用说，这还是中岛美雪的老师，他无论怎么尊重都不为过。 “你这样想，就完全错了。” 谷川俊太郎果然对於他的谦逊十分欣赏，也更愿意指点。 “对於世间万物的未知，未必是一件坏事。未知则无畏，无畏则能勇於探索，可以发现更多新奇的光芒。这对於创作来说，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幸运。反而像我们这样的老人，饱经沧桑，认知固定。年老体衰之下，对於宇宙万物愈发敬畏。虽然能够认识到世界的伟大，但也禁了衝破樊篱的勇气。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学。” 这番话让李子成肃然起敬。 这样的一位文学大物，能在功成名就之后还能够认识到自身的缺点，颇有孔子吾日三省吾身的精神境界。 穿越以来，他万事顺遂，无往不利。 虽然成就斐然，但时间久了，也难免生出骄纵肆意之心。 更因为站在上帝的角度看在这个世界，总觉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今日聆听了这番教诲，让他悚然醒悟。略微有些发飘的心態，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多谢您的教诲，我会好好保持年轻人的热情。” 谷川俊太郎点点头，神情当中有些惋惜。 “当下的日本，虽然如火如茶，但是太过於浮躁了。尤其是年轻一辈，隱隱有些颓靡之態。他们的样子，甚至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年人更具活力。再这么下去，恐怕整个社会的思想潮流和文艺创作都会呈现死寂之態。” 他所说的死寂，不是行业凋零和人才匱乏，而是文艺创作的思想方向。 李子成当然明白他的判断。 確实再过不久，日本文化娱乐產业那种朝气蓬勃的昂扬精神將会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物哀文化大行其道。 这其中固然有经济发展到巔峰隨之停止带来的失落感，也有社会阶层和財富固化带来的失望情绪瀰漫。 “你和美雪的创作与別人截然不同，这是弥足珍贵的。请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 这是古川俊太郎对两个年轻人的寄语。 这位文学大师，早已看透了一切。 中岛美雪的创作，从始至终都带著激情澎湃的精神，显得和整个日本娱乐文化產业格格不入。 这也是她地位那么高，影响力那么大的原因之一。 和古川俊太郎交流，毫无疑问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 这位对世间万物有著足够了解和感悟的老人，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玄机。如果愿意的话，是一位很好的年轻人的人生导师。 如果李子成不是穿越者，不是穿越之前就站在巔峰之上，见识和格局早已自成一家，真的很难和这样的人进行对话。 “日本文化的成功，源於自成体系。但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也源於相对封闭。我会帮助美雪，让她突破做到界限，寻求艺术的最高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子成对於日本文化的深刻认知，让谷川俊太郎刮目相看。 送两人离开的时候，刻意將中岛美雪拉到后面，轻声道：“原本以为，你不会遇到心灵相通的伴侣。毕竟你这样的女子，在日本是完全的另类的。真的很高兴，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 中岛美雪被幸福包围。 “老师也认为子成君是天选之人吗？” 谷川俊太郎呵呵一笑。 “今后就幸福的生活吧。” 回程的车上，中岛美雪的笑意始终不曾消失。 看看窗外的景色，又看看身边的人，最后实在按撩不住，问道：“你不好奇谷川老师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李子成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所有迷雾。 “他一定是在祝福我们，永远幸福生活下去。” 中岛美雪惊讶的样子十分可爱。 “你—你偷听到了？” 李子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美雪酱，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是心意相通的人啊。” 中岛美雪定定的看著他，过了半响，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子成君，如果我们不结婚的话，也可以永远的幸福在一起吗？” 李子成问道：“你不想结婚？” 中岛美雪嘟了嘟小嘴。 “如果结婚的话，我就要做一个专职的妻子，整日在家中操劳忙碌。很多想要做的事，都没有办法做了。” 李子成本来想说：做我的妻子不需要这样的。 但是隨即反应过来，中岛美雪对於人生、事业和艺术，都有著独一无二的追求。 在她的角度，家庭或许真的是严重的牵绊。 “那就不结婚好了。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身边永远有我。” 这个回答让中岛美雪瞳孔湿润起来。 “子成君，谢谢你的理解。如果你將来遇到想要组建家庭的人，就勇敢的去做吧。请放心，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消散。” 李子成將她抱在怀里。 “將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年末的日本娱乐行业和其他国家一样，都是最繁忙的时候。 儘管中岛美雪很想好好陪伴李子成，但是一些早就制定好的演出活动她也必须出席。 第二天，李子成陪同中岛梅雪一起来到了nhk电视台，参加歌谣演唱会的演出。 对於出现在中岛美雪身边的李子成，她的经纪团队全都瞩目不已。 “子成君，久仰大名，多谢你为美雪製作的歌曲。” 中岛美雪的经纪人叫细川太郎，五十多岁的年纪，精干而仔细。 对於中岛美雪找到心爱的人，他也和老父亲一样十分高兴。 “美雪是一个马马虎虎的人，平常的时候，拜託各位多多照顾了。” 李子成拿出提前买好的食物和饮料，分发给大家，履行起了男友的责任。 只是听著他说自己马马虎虎，中岛美雪脸色发窘，惹的所有人嬉笑不已。 第332章 楼道里唱歌的人 第332章 楼道里唱歌的人 中岛美雪清纯纤瘦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文静细腻的女孩。 可实际上，这个姑娘很能作。 她有著男人一般豪迈的心胸，对於很多事情都能做到一笑了之。 她的性格更是坚强无比。 在父亲去世之后，更是用小小的身躯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负担。 当然了。 有得必有失。 她在拥有了坚强和开朗的同时，自然也失去了一些女性的特质。 比如她就很不会收拾屋子，也不太会打理自己。 第一次走进中岛美雪的家里，李子成差点被那混乱的样子给嚇到。 要么谷川俊太郎说，她不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女人，很担心她能不能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 李子成虽然性格比较细致，但是因为过於忙碌，其实也並不適合在背后支持中岛美雪。 这也是中岛美雪只要爱情、不要婚姻的原因。 不过李子成对於中岛美雪来说，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可以满足她的生活所需。 那就是钞能力。 经过一次石油期货的运作，中岛美雪的经济压力陡然减轻。 钱不是万能的，但却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比如她在东京拥有了一处舒適温暖的住所，还能僱佣保姆来处理家务。 甚至於她已经在筹划著名，打算在附近再买一处房產，將母亲和弟弟接过来，让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 演出之前，后台繁忙无比。每个人都来回奔波，只为了演出的完美。 这种时候中岛美雪坐在化妆檯前，就好像玩具一样任凭化妆师和服装师摆弄。 李子成置身事外，十分无聊。 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溜达到了中岛美雪的背后。 刚看到造型师在给中岛美雪处理髮型时，他忍不住开口了。 “美雪酱是清瘦白皙的五官脸型，顺直的长髮配上刘海的话会显得有些寡淡。不如改成美艷的大波浪，配合上披散的单马尾，更加適合她。” 八十年代初，中岛美雪不但在音乐风格上处於转型时期，形象上也在走向成熟。 她的婴儿肥彻底消失，五官也长开了，二十八岁的年纪开始展露风韵。 唯独遗憾的是，因为时代的局限，造型方面並没有跟上。 李子成熟悉的中岛美雪，是九十年代到两千年初时期的她。 那个时候的中岛美雪气场已成，站在舞台上魅力四射，光芒万丈。 而她的髮型，也多以波浪式的捲髮为主，很能掩盖她在脸型和五官上稍显清淡的缺点此时听到他的意见，中岛美雪和造型师都是一愣。 “真的可以吗？” 如果是一般人此时提议，恐怕造型师已经发火了。 可李子成不但是中岛美雪的製作人，还是山叶音乐的总监，是这些人的老板。 他的意见，谁敢忽视？ 李子成也知道口说无凭，恰好看到旁边有纸笔，他乾脆拿起来。几下的功夫，就画了一张中岛美雪的素描。 上面髮型的样式，是他从《骑在银龙的背上》现场表演视频里抄来的。 “斯国一！” 当李子成作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 大家本来就对这位来自中国的音乐总监很好奇，对於他在音乐製作方面的才华也十分敬佩。 难道还懂得作画和造型？ 结果看到成品之后，大家都发出了惊嘆。 素描当中的中岛美雪，不但和真人一模一样，尤其是那髮型完全让她散发出来不一样的气质。 “我来尝试一下。” 造型师心动不已，立刻开始上手。 至於中岛美雪，捧著李子成的素描，越看越是喜欢，心里著实美坏了。 如果不是喜欢自己到了骨子里，怎么能够信手画来，就能完整的描绘出她的所有特点呢？ 因为要改造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李子成乾脆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指点造型师如何动手。 眼见著素描上的形象一点一点变成现实，大家都开始期盼起来。 造型师更是道：“总监的造型设计很有潮流感呢。相信美雪酱这样登台的话，一定会引起模仿风潮的。” 李子成对她的预测笑而不语。 这毕竟是领先了一个时代的时尚，引起风潮不是应该的吗？ 很快的髮型做完了。 中岛美雪就如同完全换了一个人。 之前的她，少女感十足。虽然清纯，但是站在舞台上时显得孤零零的，有一种渺小之感。 但是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女王一样。 只要出场，就能力压群芳，仿佛能够完全掌控舞台。 而巔峰时期的中岛美雪，就是这样的歌手。 接下来就是化妆和换衣服了。 即便李子成是中岛美雪的男朋友，也不適合留在化妆间里。 他乾脆出去，好奇的在nhk电视台的后台閒逛起来，nhk作为日本国营电视台，名气自然不用多说，中国观眾对这家电视台也十分熟悉。 不过后台並不是普通人能够进来的。 李子成漫步其间，看著一个个的化妆间不停有人进出，狭长的走廊里更是如同拥堵的车道，他在这里总是显得碍事。 看到旁边是安全通道，很是安静，他便走了进去。 安全门一开一合，隔绝了所有的喧囂。 转过一道弯，来到窗前，李子成被外面飘洒的雪所吸引。 这个十二月的东京，降雪似乎格外的多，一点都不热。 他在这里静静的欣赏雪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听到另一侧的安全门被推开，然后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不过那个脚步声並没有来到他这边，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 就在李子成好奇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女声突然唱起歌来。 这让他明白，原来是有歌手跑到这里来练习。 他静静的听著，並没有出声打扰，唱歌的人应该年纪很小，不过嗓音很有特点，清澈透明中兼具著微微沙哑的质感，显得很有沧桑和深度。 就是她唱的歌曲—· “你不该唱松田圣子的歌，並不符合你的嗓音。” 李子成好心提醒。 “啊！！” 墙壁的另一边，唱歌的人明显被嚇到。 等李子成转过来时，就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正双手捧心如同受惊的小鹿，扬著一张阴鬱破碎感的小脸，正惊慌地看过来。 第333章 客串星探 第333章 客串星探 有的明星，儘管很漂亮，但是却不容易被记住。 而有的明星，则让人过目不忘，那张脸可以成为永恆的经典。 这个突然出现在李子成面前的小女孩，就是后者。 尤其是那种好像饱经躁后的破碎感，在前世不知道击垮了多少直男的心。 因此哪怕才十几岁，尚处豆蔻之中，李子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可是想到刚才女孩唱到的歌，李子成笑的意味难明。 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和松田圣子之间存在著怎样的孽缘？ 你们可是宿敌呀！ 对於突然出现的李子成，女孩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害怕。 毕竟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实在太有压迫力了。如果想要做些什么，以她的小身板根本无法反抗。 等等—. 隔著一道安全门就是人来人往的走廊啊。 那没事了。 想到这里，女孩稍微安心了一些。 日本社会虽然变態很多，但是这个男人如果起了歹心，只需要她大喊大叫起来，肯定会被当场逮住。 不过安心之下，再次打量李子成，女孩难免芳心一跳。 李子成身高一米八一，这在日本社会当中非常少见。 他不光长得高，甚至还非常挺拔，更没有日本人常见的罗圈腿。尤其是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即便是塑料模特都略有不如。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相比起完美的身高，那张完美的脸更是让女孩心驰目眩。 她既然活动在娱乐圈的边缘，自然见多了帅哥美女。但是一个男人美到如此程度，真的合理吗？ 这一定不是个坏人！ 女孩瞬间以貌取人，做出了从心的判断。 她朝著李子成弯腰鞠躬，抱歉道：“对不起，是我的歌声打扰到前辈了。” 这一幕让李子成对日本社会的等级森严，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明明是他突然出现开口，嚇到了人家，结果却是女孩向他道歉。 他微笑的摆摆手，儘量用很温和的语气道：“这里是公共的地方，谁都可以使用，不存在打扰的问题。” 帅气的男人，笑起来更加帅气。 惹的女孩芳心砰砰乱跳。 尤其是这个男人没有一般社会上前辈的盛气凌人，给了女孩完全不同的感受。 如果是別人，打了招呼之后李子成也就告辞了。但既然是她，李子成便起了心思。 “如果你喜欢唱歌的话，建议你模仿山口百惠，而不是松田圣子。” 这是女孩第二次听到李子成的点评了。 刚才心慌意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心境不同，立刻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前辈，你是歌手吗？” 不应该呀。 如果歌坛出现了这么帅气的歌手，早就已经疯狂起来了，不该是这样默默无闻。 李子成做了自我介绍。 “我不是歌手，而是音乐製作人。” 女孩更加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音乐製作人的年龄可都不小了。 要么禿头绝顶，要么大腹便便，要么满面沧桑。像李子成这样的，明显像明星更超过音乐製作人。 注意到女孩神色中的不信，李子成朝她伸出手去。 “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山叶公司的音乐总监李子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但是音乐製作人，还是音乐总监，还是山叶这么出名的公司。 有那么一瞬间，女孩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我—我叫中森明菜。前辈真的是山叶公司的音乐总监吗？” 是的。 李子成偶然遇到的这个女孩，就是大名鼎鼎的昭和两大歌姬之一的中森明菜。 虽然不知道中森明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遇到了，李子成当然要探究一番。 “中岛美雪小姐在今天的节目当中有演出，她目前正在化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听他这么一说，中森明菜便安心了。 她是知道中岛美雪今天来了的。 眼前这个男人没必要说这样的谎话。 否则的话，见到中岛美雪，或者见不到中岛美雪，他的谎言立刻就会被拆穿。 而只要自己不离开这个楼层，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山叶公司的音乐总监，中森明菜顿时心动起来。 和別人偶然机会出道成为明星不同，中森明菜从小就想当歌星。 一来那是她母亲的心愿，二来她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 对於她这样的底层人来说，成为明星是为数不多改善家庭情况的出路。 奈何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让她已经有些气。 突然之间遇到山叶公司的音乐总监，而且看对方的態度似乎很看好自己，中森明菜便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模仿山口百惠前辈的话，我就可以成为歌手吗？” 见到女孩赤裸裸的展现野望，李子成就知道机会来了。 “在乐坛，模仿別人只能算是一种手段，不可长久。要想成为真正的歌手並且获得成功，就必须要有独一无二的风格。而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经过专业的培训。不过你的资质不错，稍加打磨的话，成就不在松田圣子之下。” 其实单论成绩的话，中森明菜即使和中岛美雪比起来也不多让。 但中岛美雪是自己的女人，在李子成的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就用了另外一个，和中森名菜有著宿命对决的女歌手来作为例子。 虽然松田圣子也才刚刚出道，是一个新人，但已经有了不俗的名气。 被李子成拿来比肩松田圣子，中森明菜简直心怒放。 “前辈，如果我想成为歌手的话，应该怎么做？” 女孩亮晶晶的眼晴满是期盼，仿佛他提出任何条件不会答应。 瞬间各种番號在李子成的脑袋里迴荡，该死的！ 怎么到了日本之后，想法也奇怪了呢？ 李子成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提议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和我去见一见中岛美雪吧。山叶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在那边，你的事情需要好好商量。” “我有时间，麻烦前辈了。” 出道的机会近在眼前，中森明菜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而且中岛美雪也是她的偶像。 哪怕最终不能出道，见一见偶像也是一种幸福啊！ 第334章 现在与未来 第334章 现在与未来 当下的中岛美雪，名气和地位比原本时空当中要大得多。 原因就在於那首《旅人之歌》。 前世这首歌虽然同样的经典，传唱恆久，但是並不能跟当下的影响力相比。 好的音乐，固然自身要质量过硬，但也要考虑时代的进程。 当下是什么时期？ 日本左翼运动开始陷入低潮，那些轰轰烈烈的岁月正在被人们缅怀。 这个时候《旅人之歌》横空出世，所造成的轰动是无法想像的。 这也让中岛美雪风头无俩，成为当下日本歌坛最顶流的存在。 中森明菜对这位前辈当然是奉若神明。 有机会见到偶像，她自然不想错过。 “那咱们走吧。” 李子成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率先走了出去。 中森明菜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时，迅速吸引了附近所有的目光。 这些目光当中夹杂著探究、戏謔，还有淡淡的讽刺。 中森明菜愣了一下，隨即反应了过来。 显然这些人是將他俩当成了躲在暗处偷情的情侣。 这种事在电视台和艺人当中非常常见。 尤其是艺人情侣，因为各自忙碌，能够见面的机会很少，往往电视台的节目才会產生交集。 於是一些饥渴的鸳鸯，就会趁著这个机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来慰藉相思之苦。 明白了这些，中森明菜圆润的小脸蛋完全红透了。 她根本不敢抬头，亦步亦趋的跟著李子成，把自己变成了驼鸟。 和她相比，李子成淡然自若。 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而是完全不在乎。 一来清者自清，二来和这些毫无关联的路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中森小姐，你现在还是学生吧？”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中森明菜身上，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女孩的情况。 “是的。不过我目前还是横山昭子现代芭蕾舞工作室的舞蹈演员。” 別看中森明菜年纪小，但是很懂得如何推销自己。 她很清楚，要想做歌手的话，是需要很多才艺的。 而懂得跳舞，毫无疑问是一个加分项，隨后李子成又问了一些她的经歷。 原来中森明菜很早以前就开始，以歌手为目標进行衝击了。 1978年的时候，十三岁的她第一次参加了电视台的甄选节目。当时她演唱了岩崎宏美的歌曲，结果因为与年龄不符而被淘汰。 就在今年，她发起了第二次的衝击。 演唱的歌曲，正是她刚才练习的松田圣子的《裸足的时代》。 结果还是以相同的理由被淘汰了。 这让中森明菜难免怀疑人生，於是趁著来电视台参加伴舞的空档，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练习。 不想恰好遇到了李子成。 李子成不禁好笑。 难道中森名菜和松田圣子的恩怨，不单单只是因为近藤真彦的心？ 或许演唱松田圣子的歌曲而被淘汰，也给中森明菜的心理种下了一根刺吧。 电视台的走廊並不长，两人很快来到了中岛美雪的待机室。 刚刚推门进去，就发现里面有一个陌生人，正在跟中岛美雪商量著什么。 “中岛小姐，你是当下最具代表性的歌手，而红白歌会又是最好的音乐节目。这样的舞台上，不能没有你啊！” 面对男子的请求，中岛美雪始终笑意淡然“对不起，藤井部长。我始终认为，作为歌手最需要做的，就是站在舞台上和观眾们形成灵魂共鸣、感情交流。尤其是在年末年初这样的欢乐气氛当中，过於激烈的对抗比赛，不但让歌手们疲惫，也让观眾们享受不到音乐的真正乐趣。” 听到她的拒绝，男子难免唉声嘆气。 “还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红白歌会的舞台始终为你开。” 看来商谈已经有一会儿了，说完这句话，男子便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进来的李子成，这名男子难免一阵惊讶。 不过只是互相点点头，他便离开了。 中岛美雪的目光恰好看过来，登时幻化成灿若朝阳的笑容。 “你去哪里了？” 李子成走过去，任凭她抓住了自己的手。 “到处逛一逛，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朋友。” 他闪开身，露出中森明菜的样子来。 一时间，整个待机室里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去。 果然见到了中岛美雪，中森明菜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如同坠入到了梦里。 见李子成带回来一个小姑娘，中岛美雪十分惊讶。 “她是.—” 等到李子成说明了情况，中岛美雪哑然失笑。 这个男朋友还真是尽职尽责呢，居然已经开始帮山叶发掘人才了。 “我刚才听到了她在唱歌，她的嗓音非常有特点。如果好好培养的话，配上靚丽的外表，绝对会成为顶级歌手的。” 靚丽的外表？ 一屋子人满头问號。 看著稚嫩无比的中森明菜，还有那肉嘟嘟的婴儿肥，怎么也难以將这个评价套在她的身上？ 李子成这个无奈，只好掌起纸笔，再次作画起来。 同时对中森明菜吩咐道：“山口百惠的《梦先案內人》你会唱吗？如果会的话，现在唱一下。” 中森明菜这时才缓和过来，也知道自己出道的机会近在眼前，必须紧紧抓住。 “我会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更加平稳，然后才缓缓开口。 等她一唱起来，大家才发现她的嗓音和她的外表反差如此之大。 不过正如李子成所说，她的嗓音非常具有特质和辨识度，这可是在歌坛立足的不二法宝。 等中森明菜唱完，李子成的素描也画好了。 “你们看看，等到她的婴儿被退去之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很美？” 大家如同见了鬼一般。 看著素描上那悽美绝伦的柔弱少女模样，再看看面前的活人。 明明五官之中能找到很多一致的地方，但是气质上的差別却好像天上、地下那么大。 中森明菜也看到了素描，双眸完全被吸引了进去。 自己的样子，自己最清楚。 她也无数次的看过自己的照片。 但是看到自己未来的样子，感觉是那么的神奇。 尤其是素描当中的自己，那种我见犹怜的悽美感所营造出来的氛围，让她一下子就沦陷了。 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作画的李子成，小女孩仿佛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 第335章 特別的中岛美雪 第335章 特別的中岛美雪 “前辈，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中森明菜大胆地问道。 她的眼睛，已经无法从画上挪开了。 实在是画上的自己太过於美丽，让她魂牵梦绕，无法自拔。 “这有什么不可以？” 李子成微微一笑，將画递了过去。 中森明菜赶忙好好的拿在手里。 此时离著近了，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更加清楚。 这真的是未来的自己吗？ 自己的未来，真的会这样漂亮吗？ 尤其是这种让人心痛的美，好不真实呢！ 那么一瞬间，中森明菜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將来的自己不是这个模样的话，就算是整容，也要做到。 李子成可不知道，自己画出来的中森明菜最巔峰时期的顏值，给小姑娘造成了多大的衝击。 他这么做，只是在告诉山叶眾人，这个小女孩有多么大的潜力。 培养艺人，不单单要看其才华和能力，气质和形象也很重要。 可以说，他用一幅画征服了所有人。 “这样的中森小姐如果作为歌手出道的话，就不可能不成功啊。” 细川太郎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经纪人，迅速下了判断。 他有这样的信心。 从业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了不少娱乐圈里的大物，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走红。 对於李子成出去走了一圈，就带回来了一个如此妖孽的潜力股，他震惊之余，內心无比高兴。 和中岛美雪坚持自己艺术梦想的活动方式不同，细川太郎更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奈何山叶音乐只为中岛美雪一个人成立，整个公司上下都可以说有些不思进取。 他五十多岁了，离开这里的话很难再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得不忍耐了下来。 李子成的加盟，给山叶音乐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终於让他看到了希望。 作为公司的元老，又是经验最丰富的经纪人，一旦山叶音乐全面开拓业务的话，他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肯定会成为公司的管理层。 中森明菜从素描当中醒过神来，听到这位大叔的评价，顿时浑身舒爽的通透。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叔是谁，但是看样子在这个房间里很有地位。 加上李子成的话，自己作为歌手出道，是不是稳妥了呢？ 其实她不知道，一旦被李子成认同，她的出道就是板上钉钉的。 在山叶公司，没有人会驳斥李子成的意见。 再说了，左右不过是个小新人，运作起来费不了太多的成本。可一旦真的大红大紫，能够给山叶公司带来的收益將会无比丰厚。 李子成带她过来，只不过是让她见一见中岛美雪，安她的心而已。 免得她按捺不住，又跑出去参加什么音乐节目，然后被別的公司给挖走了。 出道之前的中森明菜是什么样子的，李子成可没有那么清楚。 只能说他的运气也算是爆棚。 因为就在明年，中森明菜第三次进行出道挑战。 而在表演当中，她就是唱了山口百惠的《梦先案內人》。结果创造了节目开播以来的创记录的392分，一下子锋芒毕露。 然后就被企划社相中，经纪合约签在了研音，唱片合约签在了华纳，终於得到了出道机会。 现在被李子成捷足先登了。 “这是公司负责人的电话，中森小姐如果想成为歌手的话，请带著你的父母来公司和他相谈。” 李子成將川上井彦的电话给了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还是未成年人，签署合约这种事必须得父母出面。 川上井彦才是山叶音乐的行政事务负责人，签署艺人是他的权限。 不过有李子成、中岛美雪和细川太郎三个人的意见，川上井彦必然不可能放跑了中森明菜。 其实作为少壮派，川上並彦也是有野心的。 不像川上源一，作为整个山叶公司的会长，需要掌管的事务太多，对山叶音乐並没有足够的关心。 换言之，山叶音乐经营的好坏，对整个山叶集团並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川上井彦並不甘心於平庸，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创造一番大事业。 以前是没有李子成，他获取不到支持，就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 现在有开拓和进取的机会，他比李作成还要积极呢。 中森明菜接过电话號码，十分郑重的放在了口袋里。 “我回去之后就会和母亲说，总监大人，美雪前辈，今后请多多指教。” 中森明菜对於自己的出道也是信心十足。 她家里的情况决定了，她的父母没有太多的选择，肯定会支持她成为歌手的。 因为还要演出，中森明菜不敢耽搁，告辞离开。 直到这时，李子成才关心起刚才的事情。 “刚才那人是nhk电视台的高层？” 中岛美雪点点头，笑道：“他是来邀请我出演红白歌会的。” 红白歌会，李子成当然知道。 这可是日本最顶级的演出舞台，被誉为日本娱乐行业的春晚。 无数的歌手都以登上这个舞台、在这里表演为荣。 可他刚才听到了中岛美雪的话。 “你拒绝了？” 中岛美雪却很淡然。 “新年之际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的度过，红白歌会却让歌手们在这个时候进行激烈的比拼，连带著歌手们的粉丝也会被挑起情绪，我很不喜欢，所以並不打算参加。” 这个想法，让李子成很想竖起大拇指，不是佩服中岛美雪的思想独特，而是惊讶於她竟然能够拒绝红白歌会这样的顶级舞台。 这就是李子成不了解的部分。 事实上，中岛美雪出道后几十年的时间里，从未参加过红白歌会。 nhk电视台几次三番的邀请，都被她拒绝了。 別人视为珍贵而难得的舞台，在中岛美雪这里，只因为理念不合就弃之如履。 只能说中岛美雪有才任性。 当然了。 中岛美雪自身是个小富婆，在公司里又独享尊贵，她想要做什么根本没有人可以限制“如果你不参加红白歌会的话，这个年末岂不是很清閒？” 中岛美雪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 “对呀，这样才能好好的陪伴子成君啊。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去北海道看雪呢。” 第336章 见家长 第336章 见家长 今天的节目，中岛美雪必然会成为焦点。 当她登台的时候，观眾席一片譁然。 不为別的，只因为她的造型和以往的形象差別太大了。 这一场演出，有不少人都是为了中岛美雪而来，是她的忠实粉丝。 中岛美雪是什么形象，他们最熟悉不过。 但是今天登台的中岛美雪，一改往日里的青涩，风情万种，韵味十足。 站在舞台上中岛美雪，当然看到了观眾们的反应，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她的样子，可是心爱的人为她打扮出来的，这样的意义超过了一切。 心情大好的中岛美雪在表演当中火力全开，放鬆自如，给观眾们提供了一场经验绝伦的艺术表演。 要不是节目的安排十分紧凑，观眾们都捨不得她离开。 再三向观眾们鞠躬致意之后，中岛美雪好像欢快的燕子飘回了后台。 等到团队为她卸妆之后，她便无事一身轻了。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祝大家新年愉快了。我们年后再见。” 经纪团队的眾人同样喜笑顏开，纷纷告辞离去。 做中岛美雪的助理，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待遇丰厚的同时事情还少。 別家艺人的助理团队，越到新年前后的时候越是忙得飞起。哪像她这里，居然还可以放假。 人都走了，只剩下李子成和中岛美雪。 心意相通，李子成主动问道：“我们这就前往北海道吗？” 终於要开始约定的旅行，中岛美雪有点紧张。 “我想先去山形县，看看母亲和弟弟。” 说话的时候，明亮的双眼中满是希冀。 至於原因，李子成当然读懂了。 “好啊。让阿姨给你把把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中岛美雪被幸福包围，枕著他的胳膊，连路程也变的轻鬆和愉快了。 从东京一路北上，两人到了山形县。 走出机场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冷，然后就是寂寥和空静。 日本的繁华地带主要集中在中部和西部，北部地区的人烟稀少，仿佛与世隔绝。 哪怕是行走在山形县的城区內，都仿佛在被寂寞包围。 也只有来到这里，李子成才深切地感受到了日本物哀文化的精髓。 这样的环境下，人的思想必然会趋向於悲观。 中岛美雪的母亲中岛典子家乡就是山形县，在她的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疗养搬回了家乡。 她的弟弟中岛一朗和母亲住在一起。 对於李子成的到来，中岛典子和中岛一朗十分热情。 “真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能够適应我姐姐的男人。” 中岛一朗的感慨，让中岛美雪好像炸毛的猫，到了爆发的边缘。 “不许胡说八道。” 中岛一朗挤眉弄眼。 “姐姐本来就是奇怪的人啊！你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太让人困扰了。” 中岛美雪终於忍不住了，抬脚將弟弟端了个跟头。 看到这一幕，李子成捧腹大笑，看来这个世界上，任何家庭里姐弟关係都是大同小异。 “美雪你要有一个女人的样子，不要嚇到了子成君。” 中岛典子端著茶点出来，恰好看到了姐弟的打闹，赶忙出声制止。 对於女儿领回来一个中国男人这件事，中岛典子只有高兴，並无其他想法。 毕竟她的女儿已经快三十岁了，只要能够找到个男人就行。 她没有任何要求。 更不要说李子成比中岛一朗还小了五岁，高大的身材在日本十分少见。容貌上的英俊，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这个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女儿，到底得到了天神怎样的眷顾啊？ 母亲当面，中岛美雪只好收敛起天性，乖巧的帮著一起布置。 母女两个在容貌上，並不是很相似。 严格意义来说，中岛典子更加美丽，怪不得年轻的时候有山形县第一美人之称。 至於中岛美雪，或许更多遗传了父亲的基因，著实有些可惜。 “子成君打算在日本长住吗？” 作为母亲，中岛典子当然关心两个人的情况和未来。 “我即將去美国留学，等回来后事业主要集中在亚洲地区。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美雪的。” 李子成知道她担心什么，妥善地做了回答。 中岛典子这才安心。 “美雪是个迷糊的女孩，生活方面还请子成君多多担待。” 在心爱的人面前被母亲如此说，饶是中岛美雪也有些受不住。 “妈妈，我赚了许多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但如此，您和一朗也可以搬到东京来。” 中岛美雪这次回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请母亲和弟弟搬家。 “我们也可以搬到东京？” 中岛一朗开心的问道。 他是年轻人，最喜欢热闹。住在山形县这种冷清的地方，早就受够了。 “东京的生活成本可是很高呢。” 中岛典子当然也想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但是並不想给女儿造成负担。 “生活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的女儿很能赚钱。而且还有子成君在，今后可以赚更多的钱。” 注意到李子成只是宠溺的看著中岛美雪，中岛典子欣慰之余，也是无奈摇头。 这个女儿，幸福的令人嫉妒。 等到母子三人商量好了搬家的事情后，李子成拿出了礼物。 “这幅《松风涧泉》乃是族中长辈所作，听闻您出身文化世家，文雅之作当赠文雅之人。” “啊！实在是太谢谢你的礼物了。” 中岛典子在看到画的第一时间，就挪不开眼晴了。 诚如李子成所说，她出身於山形县的文学家庭，自幼饱受薰陶，对於中国古典文化认知颇深。 许士騏和贝聿苕精湛的画功，让她见猎心喜。 只能说李子成投其所好的礼物，一下子拉近了他和这个家庭的关係。 李子成也给中岛一朗准备了礼物。 是一根出自名匠之手的竹笛。 中岛一朗虽然追隨父亲的脚步，做了一名医生。但是有中岛美雪的关係在，对於音乐並不算外行。 而且竹笛即便是作为装饰品也非常精美，他拿在手里就没有放下来。 “子成君，可以教教我怎么吹奏这件乐器吗？” 第337章 雪国【月票加更】 第337章 雪国【月票加更】 “一朗有喜欢的人了？” 李子成的询问，瞬间让中岛一朗红透了脸。 之所以会这么问，当然是李子成洞察入微。 身为中岛美雪的弟弟，中岛一朗如果喜欢音乐的话，有的是机会。 偏偏这个时候向他请教起了音乐的问题，还是一件在日本见不到的乐器。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那才是奇怪呢，看到他的反应，中岛典子和中岛美雪纷纷来了兴趣，围著他刨根问底起来。 最终中岛一朗抵抗不了，訥訥地说明的情况。 “她叫美奈子，来自於富山县。她总是说起家乡的情况，可惜我从未去过富山县，想要帮助她缓解思乡之情却做不到。如果能够通过音乐让她开心一些，就好了。” 看不出来，中岛一朗还是个纯情少年。 思念家乡？ 著手中的竹笛，李子成突然有了一个思路。 “其实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到故乡了，十分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因为这份想念，前不久刚刚创作了一曲纯音乐。不如——现在就分享给你吧。” 说著他將竹笛横在嘴边，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吹奏起来。 中岛典子早就从女儿那里，知道了李子成的情况。 对於两人因为音乐结缘，中岛典子还是颇为高兴的。 爱人之间有共同语言，才能长久。 李子成为中岛美雪製作的《旅人之歌》和《习惯孤独》她都非常喜欢，但是现在能够亲眼看看李子成的音乐水准，还是让她端坐了身躯。 寂静空灵的旋律从竹笛之中散溢开来，瞬间好像一股清新的风，带来了故乡的山川和白云。 悠远平和的曲调当中，仿佛无忧无虑、时光慢慢的童年，彻底洗涤了听者內心的浮躁，似乎穿越了时光，穿越了岁月。 故乡古老的町屋散发看原木的香气，“门前流淌的小溪始终哗啦啦的奏响欢快。 少年们奔跑在溪水边，偶尔俯身捞起水中的小鱼，稀奇一番后又重新將其放归。 直到远处的炊烟飘来了饭菜的香气，他们才加快了速度，各自跑向母亲的关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以至於此时在优美音乐当中的缅怀，才那么的深刻雋永，难以忘怀。 一直到李子成吹奏完了，中岛家三人都没有走出来。 再看中岛典子和中岛美雪，已经泪流满面，显然被勾起了心绪。 中岛一朗也是沉醉其中，精神经受了一番洗礼。 “子成君的家乡也一定很美，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土地，才孕育出了子成君这样的天才。” 中岛美雪再看向李子成的眼神当中，崇拜夹杂了狂热，和以往格外不同。 以前她虽然欣赏李子成的音乐才华，但因为她自身就是音乐大家，所以在感觉上是平视的。 但是这一次李子成吹奏的曲子，已经不单单是好的问题，而是绝顶的艺术。 中岛美雪当然能够品鑑出来其中的美，为此而沉沦也是理所当然的。 中岛典子最后一个缓过来，悵然若失地道：“真想要再去札幌和带广看一看呢。” 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她就离开了北海道。 虽然山形县才是她的故乡，但是这里却没有丈夫的痕跡。 “妈妈，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中岛美雪发出了邀请。 可中岛典子沉默片刻之后，却缓缓摇头。 “虽然我很想回去，但是回到那里之后，勾起的只有伤心。” 李子成最明白她的心情。 “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怯。您的情况，如果不是做好了思想准备，反而不適合回去。” “近乡情怯吗？” 中岛典子品味了一番，十分感慨。 “中国人在语言的艺术上，真是令人敬佩。” 说著，她铺开了纸，用毛笔蘸了墨，將这四个字写了下来。 看到她精湛的书法水平，李子成也不禁讚嘆。 怪不得能够养育出中岛美雪这样的顶级艺术大家，看来家族的薰陶很是重要。 另一边，中岛一朗已经坐不住了。 “子成君，这首曲子可有名字吗？能不能教给我？我要吹奏给美奈子听。” “这当然可以了。” 李子成將竹笛递给他。 “这首曲子叫《故乡的原风景》，是一首纯音乐。我不打算为其谱写歌词，不过完整的曲子还需要多种乐器配合。单独用竹笛来吹奏也足够了，不过最好的话还是用陶笛。” 中岛美雪心里一动。 “子成君，谱写完整曲子的事，可不可以交给我？” 又想要夫妻搭配吗？ 李子成微笑点头。 “具体的配乐我还没有想好，咱们慢慢商量。” 这个有求必应的男人啊！ 中岛美雪只感到心都要化了。 他俩在山形县住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便搭乘飞机前往了北海道的带广市。 当飞机来到北海道的上空，缓慢降落的时候，李子成透过窗户向下眺望。 只见目光所及，除了远处四面包围的深蓝色大海之外，中间的一方土地上完全雪白，不见一丝一毫的杂色。 这仿佛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世界。 来到这里，就等於和俗世切割，让一切的灵识都变的清晰敏锐起来。 “不是去札幌吗？” 李子成知道中岛美雪的故乡是札幌。 “这里是祖父和父亲生活居住的地方，叔叔一家也住在这里。” 李子成明白了。 中岛美雪在札幌已经没有亲人了，去了那边也寻找不到过去的多少痕跡。 等两人从机场里出来，就看到一个比中岛一朗略微年轻的男孩正在高兴的挥舞双手。 “美雪姐姐，好久不见。” 中岛美雪开心的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给李子成介绍道：“这是叔叔家的孩子，中岛康治。” 等两人打过招呼，三人上了车，中岛康治充当起了司机。 “姐姐你现在越来越有名了，电视和广播里经常播放你的歌曲，就连路上的阿婆都会唱呢。大家都说，你是北海道的骄傲。” 自家亲人面前，中岛美雪原形毕露。 “那是当然，我从小就很厉害。” 臭屁的模样，让李子成和中岛康治跟看大笑起来。 第338章 谋划深远 第338章 谋划深远 因为自身的成就太高，所以外界对中岛美雪的家庭並不是很关注。 实际上这个女人不是平民女子，相反家世非常卓越。 中岛美雪的爷爷，中岛武市出生於大垣蕃士家系的士族。 舅舅乡纯造是松方財政公司的创始人，担任过大藏省次官，拥有男爵爵位。 乡纯造的儿子，香诚之助做过日本商会会长。 中岛武市以商人起家，並迅速出人头地，成为了横跨政商两界的厉害人物。 最高曾经做过全国市议会的常任理事。 中岛武市有两个儿子。 长子是中岛美雪的父亲中岛真一郎，次子是中岛康治的父亲中岛真二郎。 日本人取名，也挺隨便的。 就类似於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一样。 东岛真一郎做了医生，並且乐善好施，经常因为病人经济困难而不收医疗费。久而久之，导致中岛美雪的家里情况比较拮据。 中岛真二郎比较有经商天赋，继承了中岛武市的產业，並且和中岛武市一样也在向著政界进军。 回家的路中，中岛康治將车子停了下来。 “大人真是辛苦了呢。” 顺著他的目光，李子成和中岛美雪就看到远处的道路中间，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披著綬带，正在不停的向著路人进行宣传。 “叔叔是打算竞选市议员吗？” 中岛美雪显然了解情况。 “父亲打算重走祖父的路，只可惜希望不大。” 中岛康治发出感慨。 就在两人观摩的时候，李子成突然道：“我们也下去帮忙吧。”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车门，朝著中岛真二郎走去。 见他如此，中岛美雪只好跟著下车。 可是她就一出来，立刻就被路人认出。 “这不是中岛美雪小姐嘛。” “美雪酱，好久不见。” “美雪小姐，好久没有来我的店里品尝魷鱼烧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中岛美雪一一回应，甚至能叫出很多人的名字。 这样一来，中岛真二郎身边原本比较冷清的情况迅速发生了改变，他发送的传单路人也都愿意接过。 趁此机会，李子成帮忙推销。 “请多多支持中岛先生，他会像中岛武市先生一样，全心全意为了市民们服务的。” 原本路人对於这个打算竞选议员的傢伙並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隨著中岛美雪的露面，加上李子成提及刚刚去世不久的中岛武市，立刻对中岛真二郎的態度发生了改变。 眼瞅著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中岛真二郎又是高兴、又是迷惑。 不过正事要紧，他暂时顾不上和中岛美雪打招呼，打起精神来向路人宣传自己的竞选策略，並且回答各种问题。 到底是在中岛武市身边经过薰陶的，中岛真二郎的口才和气场不错，给路人留下了非常好的现象。 等到宣传完了，几个人也冻得够呛，这才重新回到车上。 “美雪，这样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中岛真二郎担心地问道。 “如果有麻烦的话，已经造成了。叔叔就不必担心了，接下来全心全意准备竞选就好了。” 这个时候，中岛美雪也明白了李子成的意图。 他是想要让自己利用名气，来帮助中岛真二郎竞选成功。 虽然个中深意，她还没有参透。但既然是李子成的想法，她就全力配合。 中岛真二郎神色当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才將注意力放到李子成的身上。 “这位是— 中岛美雪为李子成扫去衣领上的雪，骄傲地介绍道：“这位是李子成君，我的男朋友。” “哈哈，特立独行的美雪也有了心爱的人吗？” 中岛真二郎调侃了一句。 隨即正色对李子成道：“年轻人，你对日本的情况不太了解。今后这样的事，儘量还是不要让美雪参与比较好。” 李子成微微一笑，不以为。 “身为一个家族的亲人，理应互相帮助才是。叔叔如果能够竞选成功，在政坛上走得更远，对美雪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什么日本人不喜欢麻烦別人，也不喜欢被人麻烦，都是乐子而已。 之所以不喜欢麻烦別人，也不喜欢被人麻烦，那是因为没有麻烦和被麻烦的资本罢了要不然的话，日本的政坛为何始终都是家族传承？ 上位者始终是上位者，马鹿始终是马鹿。 如果只从中岛美雪的角度考虑，帮不帮中岛真二郎进入政坛，关係都不是很大。 但不要忘了，中岛美雪背后的山叶公司还要进行开拓呢。 一旦发展到一定程度，没有强力的背景支持，是根本站不稳脚跟的。 他的说法，让中岛真二郎沉默不语。 出生这样的家庭，许多事他也不是不懂。 只是中岛武市已经过世，过去的人脉资源毕竟很难利用得上，这才让他谨小慎微。 但不得不承认，在北海道这个地方，中岛美雪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隨便一句话，都能给中岛镇二郎提供巨大的帮助。 中岛美雪从小就在北海道很有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很有才华的小姑娘。 她出道以后，北海道人也以她为骄傲。 有这样的关係不利用起来，只能说中岛真二郎的政客之路还要修炼。 李子成又添加了一把火。 “如果你有意在政坛走得更远的话，我认识一位国会议员，可以帮你引荐。” 李子成说了李香兰的情况，立时让中岛真二郎侧目。 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在日本有如此大的能量吗？ 他並不知道，甚至中岛美雪也不清楚。 李子成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后面和川上井彦的会谈做准备。 那些左翼人士要想开创新局面，必须要得到各方各面的照顾和帮助才行。 政治的力量那么强大，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呢？ 原本李子成只认识一个李香兰，人家能够提供多大帮助，他也没有把握，要是把中岛真二郎运作的好了，就可以掩护左翼做许多事情。 所以刚才拉著中岛美雪下车，帮中岛正二郎宣传，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李子成谋划深远。 第339章 报恩的人 第339章 报恩的人 “嫂子说你和美雪是一样的人，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呢。” 因为中岛美雪和李子成的到来，中岛真二郎一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汤咖喱，臀丼，海鲜拉麵，鮭鱼子和生鱼片拼盘。 中岛美雪大快朵颐，吃的十分开心。毕竟这是家乡的味道，她思念已久。 中岛真二郎对李子成更感兴趣，说话的同时神情颇为探究。 毕竟一个中国年轻人，远道而来，又不会在日本常驻，居然对日本的政治很感兴趣难免显得异类。 他不是没有见过旅居日本的中国人。 那些人全都十分低调，专注於自己的工作。別说插足政治，就连高谈阔论都很少。 李子成自有说辞。 “恋人之间既要心意相通，也要形成互补，这样才是完美的关係。美雪在音乐上投入了全部的精力，那么在她的人生和经营上，就需要我来帮她完善。” 中岛真二郎的妻子闻言拍手，讚嘆连连。 “美雪真是幸运极了，今后她的人生我们不需要担心了。” 在长辈们的欣慰下，中岛美雪被幸福包围，主动为李子成抠了蟹腿的肉，將他的碗堆得满满的。 李子成的说法，取信了中岛真二郎。 “那么山口议员方面，就拜託你了。” 放心下来的中岛真二郎，不再隱藏野心，决定抓住机会。 这一次他如果竞选成功，就会成为带广市的市议员。但区区一个市议员，能量和地位都十分有限。 按照他的规划，如果这次竞选成功，下一步他將竞选带广市的市长。 要是有一位国会议员提供支持，那么他胜选的可能將会非常大。 只要当上了带广市的市长，接下来无论是竞选国会议员，还是北海道知事，他都有了足够的基础。 到了那时，他就等於踏入了日本政坛顶层。 那可是中岛武市也没有做到的，一旦他成功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中岛家族都將迎来蜕变。 毕竟在日本这个看似发达、实则封建的国家，一个家族只要兴起了，必然鸡犬升天。 “等回到东京之后，我就去拜访山口议员。” 李子成应承了下来。 在他看来，李香兰愿意帮忙的可能性非常高。 一来，不需要出多大的力，以之前建立的良好关係，李香兰不会拒绝； 二来李香兰在政坛当中也是势单力孤。 虽然连续做了好几届议员，可是却没有什么盟友。 这对於一位政治人物来说，並不是能够接受的。 朋友不够多，那么声音就不够大，许多主张也就不会得到重视並且实现。 要是他扶持中岛真二郎崛起的话，那么就等於有了一位铁桿盟友。 別的不说，以中岛家在北海道的影响力，中岛真二郎只要稍微有点才干，加上合適的运作，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在中岛真二郎家吃过午饭后，中岛美雪提出了告辞。 “我打算先去拜祭一下祖父和父亲，然后回祖宅看一看。” 中岛真二郎没有挽留。 “去吧。父亲和哥哥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祖宅那边，我已经让康治收拾出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儘管打电话过来。” 从叔叔家出来，天空飘起了雪。 中岛美雪来了兴致。 “子成君，我们走一走吧。” 李子成帮她將羽绒服拉好，笑道：“雪中漫步，很有情调呢。” 中岛美雪就知道他不会反对。 沿途走过去，又在店买了两束白菊。两人分別捧著，一路往墓地而去。 冬季的北海道越发孤寂，加上下雪的缘故，就连路过的电车都显得落寞。 两人手挽著手，任凭清凉的雪飘落在脸上。 也只有在这里。 在这样清冷安静的地方，像中岛美雪这样的身份才能隨意而为。和他像真正的恋人一样，在雪中追逐打闹，不用顾忌偷窥的目光。 墓地很快就到了。 空旷地带，白雪堆积的很深，中岛美雪不得不扶著李子成才能深入其中。 快要到达地方的时候，前方的情形让两人有些疑虑。 中岛真一郎的墓前，居然站著一群黑西服，大约十来个，看起来凶神恶煞。 就让中岛美雪有点紧张，赶忙快步上前。 李子成怕有什么危险，紧紧跟隨在了身后。 这种天气，这种地方，能够有人来就已经很稀奇了。 所以中岛美雪也被对方发现。 突然领头之人朝著他们快速迎来，后面一大群黑西服紧紧跟隨，如同一片黑潮。 就在李子成紧绷神经，准备保护中岛美雪的时候，为首的人朝著中岛美雪询问道：“ 您是美雪小姐吗？” 中岛美雪明显有限害怕，但还是点点头。 “您是—” 领头之人確认了她的身份，重重地九十度鞠躬。 “我叫博山都之，是山口组的若头。当年多亏中岛真一郎先生的救治，才让我活了下来。不想先生英年早逝，未能报恩，殊为遗憾。” 原来是中岛真一郎当年救治的病人。 这个缘故让中岛美雪和李子成都安心下来。 中岛美雪还礼。 “十分感谢您在这样的天气还来看望父亲，看到您健康的样子，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博山都之满脸悲伤，说起往事的时候，眼晴都红了。 “当年我穷困潦倒，身无分文，本以为生命到此为止。是中岛先生救了我，並且免除了我的医药费。现在我终於可以立足，但是上天却何其残忍，不给我向先生报答的机会。” 中岛美雪宽慰道：“父亲只是尽了一位医生的职责，任何得到救治的病人，都是他的幸福。请您以后也好好地生活吧，这对於医生来说，是最大的心愿。” 博山都之愈发感动，再次鞠躬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到中岛美雪面前“中岛小姐，您是鼎鼎大名的人，今后我也会好好支持您的。如果您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儘管找我。” 说完，博山都之又朝著李子成示意后，这才带著人远去了。 在他的背后，李子成玩味地看过去。 山口组的若头— 似乎很有搞头呢。 第340章 以父之名 第340章 以父之名 博山都之的出现，更像是一段插曲，並没有给中岛美雪带来太大的波澜。 山口组的名號，於她而言也仿佛平常。 或许是当初中岛真一郎的善行太多，类似於博山都之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在目送这些人离开后，中岛美雪转身来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墓前。 李子成也收起心思，陪她佇立在风雪当中。 不得不说，北海道的冬天漫天冰雪之下，更容易勾起人们对於故人的怀思。 中岛美雪很快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祖父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小时候我们打闹不休，他也从不责骂。总是笑呵呵的看著我们跑来跑去，还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夏天的时候，他会带著我们到十胜川去钓鱼，冬天的时候为我们在院子里堆积雪人。我记得那时候，我们总有源源不绝的玩乐项目。” 李子成认真听著，对於中岛美雪的成长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只能说她和一般的日本孩子不同，生长在了一个宽鬆祥和的气氛当中。 按照她的描述，中岛武市和一般日本家庭的家主格外不同，在教育方面很有西方开放的思想。 中岛美雪的感伤浓烈了许多。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从不发脾气。有许多次明明我做错了事，他都耐心的教导，而没有责罚。就算有的时候我很生气，朝他抱怨，他也只是微笑的承受。现在回想起来，我太当做理所当然了。” 说话间，她的眼泪缓缓滑落。 李子成伸出手去，揽住她瘦弱的香肩。 “当时只道是寻常，回首方知是悵然。” 这句话他是用日语说的，惹的中岛美雪为之一振，情绪波动愈发厉害。 “好美的诗啊，道尽了一切惋惜之情。” 她凝视著父亲的墓碑，似乎心有所感，突然轻声哼唱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雪已经不知不觉下了起来雪为何偏要在这样的夜里飘落呢如今他的生命已经向我宣告永別了— 李子成一听就知道，这是中岛美雪在1981年推出的歌曲《雪》。 这首歌就是为了怀念父亲而作。 难道就是这一次回到故乡的祭奠，才让她產生的灵感吗？ 不过唱到这里，中岛美雪就夏然而止，神思恍惚。 显然灵感只是灵感，破碎的状態下还要继续开发。 在他离世之前我总以为我对他发脾气的这份任性总会有机会偿还的吧— 中岛美雪愣然转头，向上看去。和男人充满热量的眼光碰在一起，登时芳心麻酥酥地颤抖起来。 她只是在感怀之际產生的些许灵感，这个男人却迅速给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情绪。 这份被读懂了心跡的感动，让她怎能不迷失？ “爸爸，您听到了吗？我对您的思念，连他也懂了。我今后的人生有了他，您就放心吧。 》 向父亲匯报完毕，中岛美雪热切地道：“子成君，我们来共同完成这首歌，可以吗？ 9 在她想来，对父亲思念的作品当中如果有李子成的参与，等於是让在天国的父亲也见证了两个人的爱情。 或许这也是她带著李子成来到北海道的原因。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李子成知道她需要什么，十分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明明还是初冬时节，但中岛美雪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化了。 她情不自禁的向后靠去，整个人都窝在李子成的怀中。 在父亲逝世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坚固温暖、能够抵挡风雪的港湾了。 李子成张开双臂，环抱住她，贴在他的耳边，突然就想到了一首歌。 被生涩的风吹拂著遥望著带光的天空突然想起在远方生活的你想起你的那些事你还好吗— 刚才只是中岛美雪的灵感，但是现在却是李子成的安慰。 一旦心防被突破，人就会变得脆弱无比。李子成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孩开始颤抖起来。 日本人的情感都太过於压抑了，也不愿意显露出来。 可真的爆发了，又会像火山一样强烈。 告诫不成熟的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那温柔的话温柔的笑脸我一直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从心里感谢你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製造了一片迷幻的世界。那其中闪现的片段，仿佛从小到大的人生。 中岛美雪攀著李子成的手臂，热切的问道：“子成君，这是你的新歌吗？” 李子成点点头。 “听了你和父亲的故事，刚才有感而发，想要將这首歌送给你。” 中岛美雪展露笑顏。 “送给父亲的信这么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过来？” 这美妙的幻想，让李子成也跟著笑了起来。 “谁叫你对他的思念泛滥成河呢。他在天国读著这些信，肯定不会寂寞了。” “这首歌曲有名字吗？” 李子成回想了一下。 “《谢谢》，这首歌曲的名字。你应该谢谢他將你抚养长大，我应该谢谢他培养了这么好的你。” “谢谢？” 中岛美雪品味一下，总算从情绪当中走了出来，难得调皮。 “拥有这么美好的我，你却只说了一声谢谢，父亲肯定不会满意的。” 这是出题了吗？ 那李子成当然要解题呀。 每个人在不经意间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但我不经意间你已经不在只剩下回忆忙碌的时候就像不会说话的人偶像走在街边的野猫我听到了哀伤的哭泣声如果能再一次让我和你相遇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谢谢· 同样都是《谢谢》，吉田亚纪子的曲调比起大桥卓弥来，要清新雋永的多，满满的都是怀念的深情。 唯一不变就是，对於远去人们的怀念。 中岛美雪又听得迷醉了。 “三首好歌呢，如果组合在一起，都可以发行专辑了。” 本来是无意识的念叨，但是她瞬间被灵感击中。 “子成君，我想要发行一张怀念父亲的专辑，你觉得如何？” 李子成明白，她是想要將这三首歌都放入到专辑当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送你一个专辑的名称吧。” 说到这里，他看著中岛真一郎的墓碑，要让远在天国的故人明白他守护的决心，“以父之名，如何？” 第341章 你还好吗？ 第341章 你还好吗？ “以父之名？” 中岛美雪念叻了一次，瞬间就喜欢上了。 “果然，有子成君在，一切都很顺利呢。” 李子成呵呵一笑，享受女人的崇拜。 就是歌曲和意境不搭，否则的话他肯定要让周天王痛失名曲。 有了李子成的安慰，中岛美雪的心情好了许多。 离开墓地的时候，两人没有踏上回程。 中岛美雪凝视著西方的远山，轻轻迈动脚步，走进了旷野。 其实天气將晴未晴，头顶上乌云瀰漫，远处的西方天边已然晴朗。 红彤彤的夕阳掛在山峰的顶端，好像灯塔正在照明，给这片世界带来最后的温暖。 中岛美雪迎著夕阳，巴掌大的小脸布满红晕。 “都说父亲像太阳一样，照亮了孩子的天空。可是现在，父亲却要远去了。” 原来缓缓下落的夕阳，勾起了她的心绪。 李子成站在她的身后，扶著他的肩膀，柔声道：“你看，即便父亲在远去的时候，还在將爱传递给你。无论任何时刻，他都在关心著你。你只有好好的，他在离去的时候才会开心。” 中岛美雪轻轻点动首，突然兴起衝动。 她將双手拢在嘴边，向著越来越远的夕阳极力大声的喊道：“你还好吗？我很好！” 空旷的原野上回声四起，好像远去的父亲正在回应著她。 中岛美雪受到了鼓舞，又一次发出了呼唤。 “你还好吗？我很好！” 天地之间，只有她的呼唤和回声，似乎完成了她和父亲的对话。 一直到喊的精疲力尽，中岛美雪才靠在李子成的怀里，不舍地追隨夕阳，仿佛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种时候，就需要李子成来帮助她走出来。 “刚才听到美雪酱的呼唤，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虽然是关於爱情的，但也是关於爱的。” 中岛美雪果然被转移了情绪，偏过头来，等著他继续。 李子成当然不会半途而废。 “北海道某个飘雪的冬日，渡边博子在前未婚夫藤井树的三周年祭日上，又一次悲痛的不能自已。藤並树在一次登山当中遇难，所有认识他的人，只要谈起他时都会开心的讲述他的好” 李子成讲的故事，当然是经典的日本爱情电影《情书》。 刚才中岛美雪的呼唤，和电影当中渡边博子在雪地中呼唤藤井树的镜头几乎一模一样，让他想到了这部经典之作。 这部电影作为教材，李子成不知道翻来覆去的看了多少遍，研究了多少次，对里面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如数家珍。 此时当成故事讲给中岛美雪听，立刻让女孩沉沦於其中。 故事当中所表达的思想和情感，只有日本人更加的感同身受。 听到故事最后，女藤井树在学妹们送来的书籍背后看到男藤井树画的自己的画像，中岛美雪已经痴了。 这么纯净无瑕，哀而不伤，欲言又止，意犹未尽的爱情故事，最適合让人静静聆听，不忍发出一点动静来打碎其中的美好。 “明明是一个哀伤的故事，可是听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融融的。” 中岛美雪重新泛起笑意，看来是走出悲伤了。 李子成適时地道：“就像父亲对你的爱一样，永远都不会消失。无论他在哪个世界，只要这么一想到，当然就不会悲伤了。” 中岛美雪得到了最大的安慰，重重点头。 “子成君，將这个故事写出来好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呢。” 写出来吗？ 李子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他有一个更妙的想法。 “那不如由美雪酱来执笔如何？” 他可是记得，中岛美雪是出版过文学作品的。 而且中岛美雪能够將歌词显得那么优美，用来写一部小说，肯定也能驾驭。 毕竟他已经讲了完整的故事，只需要中岛美雪写出来就行。 这样的作品，还可以算作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不但如此，李子成还有新的样。 “这部小说由美雪酱来写，而我写另一部。到时候我们双剑合璧，从不同的角度讲述爱情的美好，如何？” 中岛美雪瞬间瞪大了眼睛。 “子成君还有一个故事吗？” 李子成欣赏著漫天飞舞的雪，又开始了讲述，东京的一所中学里，渡边博子和秋叶茂是一对公认的恋人。但风平浪静的爱情，因为一名转校生藤井树而生起波澜。 渡边博子倔强的认为，藤並树才是自己的初恋，两个人慢慢走近。 可是他们的爱情，却受到了各种阻挠。 尤其是藤井树要跟隨母亲移民美国。 离开之前，藤井树前往约定的地点和渡边博子见面，结果发生了车祸。 藤井树的母亲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了他的死讯，这让渡边博子悲痛欲绝。 十年后，渡边博子遇见了一个叫瀧谷源治的男子。 这个人居然长得和藤井树一模一样，但是他却不认识渡边博子— 这个故事也让中岛美雪沉沦其中。 虽然显得狗血了一些，但毫无疑问，其中关於爱情的真挚演绎，淋漓尽致的打动著人心。 “你来完成《情书》，我来完成《冬季恋歌》，然后我们一同发表如何？” 听著李子成的建议，想像著那样的场面，中岛美雪根本无法拒绝。 毕竟这是在父亲的见证下，和最心爱的人共同完成的美好爱情故事，是可以拿来一辈子回忆的浪漫。 夕阳越发微弱了，天空飘落的雪却渐渐瀰漫。 北海道的雪是另一种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让人错以为走进了永恆。 李子成拥著中岛美雪，站在空寂的旷野当中，仿佛穿越了千百年的时空，见证了生命的极限。 拉长的身影，並列在柏油路和你漫步在这片暮色中多想和你一只手牵著手永远陪在你身边甚至有想哭的衝动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相互依偎静静眺望的瞬间洋溢著满满幸福舒缓与热烈，悲伤与幸福，破碎和美丽，相互交织的旋律，带动著中岛美雪一同飞舞。 隨后她也加入到了这演唱当中。 女声的婉约，和男声的悲切融合在一起，演奏成为了最深情的共鸣。 第342章 冬季的相部屋 第342章 冬季的相部屋 中岛美雪的状况很不对劲。 携手回程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好像小火炉一样，燻烤的李子成热乎乎的。 尤其是看向李子成的眼神，始终跳动著炽热的火苗，仿佛隨时都能將这个男人彻底吞没。 几首歌曲来回在她嘴里哼唱。 每唱一遍，就开心几分，如同无惧严寒的喜鹊一样。 “子成君演唱的方法別有韵味，不如也加到专辑当中如何？” 中岛美雪说的是李子成唱的《雪之华》。 他虽然唱的是日语，但唱法却是模仿的朴孝信。 朴孝信的《雪之华》也是经典之作，作为电视剧《对不起我爱你》的插曲一经推出，就引起了极大反响，也让他成为了韩国乐坛首屈一指的实力唱將。 另外朴孝信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正所谓唱歌的朴孝信、演戏的元彬，號称韩国娱乐圈两大日常失踪人口。 中岛美雪这样的音乐大家，只听了一遍，就感受到了其中的艺术成分。 如果能將李子成演唱的男声版本也放到专辑当中，肯定能够成为一段佳话。 不过对这件事，李子成倒是没有多么热切。 “看情况吧，如果遇不到合適的歌手，我来唱也没有什么。” 这个回答，已经让中岛美雪很高兴了。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两人终於来到了中岛家的故居。 占地一千多平米的独院豪宅，充分证明了中岛美雪小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的优渥。 让李子成也想不到的是，这座故居之內居然自带温泉。 而这也是中岛美雪决定来这里住宿的原因。 “劳烦子成君陪我走了一天，肯定冻坏了吧？先到温泉里泡一泡，缓解一下寒气，我去为你准备吃的。” 冰雪里泡了大半天，李子成確实冷的手脚都有些麻痹了。於是从善如流，脱掉衣服后整个人都泡在了温暖的泉水当中。 这里的温泉属於十胜岳温泉的一部分，泉水对皮肤有很好的治疗、保养作用。 当人没入水中之后，舒服的热气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渗入体內，居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寒气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排挤出来。 舒坦。 李子成发出长长的嘆息，向后靠在温泉的石壁上，双眼微微闭起，竟然有些飘飘欲仙的恍惚。 不知过去了多久，木履的踢踏声来到近前。 当李子成睁开眼时，就见中岛美雪早已换上了和服。平常的清秀之外，又增添了几分古典婉约之美。 她將手中的木盘轻轻放置在水中，任凭其飘荡，木盘上摆著清酒，生鱼片，天妇罗，还有豚骨拉麵。虽然简约，但很精致。 就在这时，对面的悉悉声吸引了李子成的目光。 白雾渺渺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散发著如瓷如玉的光芒。 紧接著一只小巧玲瓏的玉足透过白雾，轻轻探入水中。再往上，则是纤细无瑕、清瘦笔直的双腿。 再往上，就是不可描述的部分。 迎著李子成的目光，中岛美雪坐在水中。盈盈笑著，任君欣赏。不避不惧，坦然自若。 两人的关係水到渠成，如今这样相处並无任何违和。 中岛美雪拿起清酒，分別为两人倒满。 “这是在储藏室中发现的，应该是祖父留下的窖藏。子成君尽情品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子成欣然举杯，纳酒入口。 清酒，酒如其名，淡雅似水。 若有若无的酒气混合著自然的芳香，顺著口腔流淌到体內，颇有出尘脱俗的禪意。 “果然在这样的气氛和环境中，只有这样的酒才能匹配啊！” 体会到了清酒的妙处，李子成也不禁贪了两杯。 也不知道是上等的好酒和绝顶的景色让人迷醉，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同样喝了清酒之后，中岛美雪更加娇艷欲滴。原本就蓬勃的双眸火苗，好像被酒精完全激发到了狂暴的状態。 她轻轻拿开木盘，推波而来，跨坐在李子成的身上后，伸出双臂將他禁。 红艷艷的樱唇越来越近。 气氛已经到位，李子成不作他想，热情回应。 接下来的內容，因为参考资料太多，就不一一赘述了。 冰雪瀰漫的北海道，隔绝了尘世的喧囂，最適合男和女肆无忌惮的释放。 外面的天地越沉寂，暖融融的小屋中越狂热。如此对立统一，正是生命之美好。 也晕染的这一夜甜蜜无双。 清晨。 白灿灿的阳光透窗而入，让中岛美雪从酣睡中醒来。 第一个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就是· 麻。 手麻，脚麻，骨头麻，心也麻。 总之，麻酥酥的提不起任何力气，以至於无法驱散蚀骨的销魂。 再看枕边，早已空白。 唯独空气中瀰漫著强烈的阳刚气息，让她明白昨夜不是做梦。 等她收拾好走出臥室，才看到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 这个场景让中岛美雪十分自责。 “这些明明是我应该做的。” 中岛美雪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女人的义务，因此羞愧万分。 李子成却很满意她鲜艷绽放的样子。 “能够让美雪酱变得美丽，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中岛美雪听懂了他的意思，羞涩从心底升起。 转头看向镜子，也被自己的样子给吸引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一天清晨，突然看到本来的百合在雨露当中绽放的美丽。 果然，有了男人的女人，才有了幸福啊！ 在中岛美雪的感悟当中，李子成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 切碎的胡萝卜炒熟，加上鱼乾和银鱼乾做成的配菜。 切成两半的油豆腐当中打入整颗鸡蛋，再放入虾仁，用竹籤穿好封口，样子看起来很像福袋。 放入水中煮十五分钟后，再加上切好的水菜。 醃好的鱈鱼加上切好的春菊，做成了汤。清淡可口，又能开胃。 白萝卜磨碎之后，加上明太鱼子，配色鲜明又咸淡適中。 最后是米饭加上黑豆。 一顿十分传统的日本早餐就新鲜出炉了。 在这种时候，李自成没有去炫耀什么中华料理。而是为了照顾中岛美雪，儘量贴近她的口味。 果然，看到这样的早餐，中岛美雪完全被幸福包围。 “子成君这样的料理水平，让我今后可怎么办啊？” 听著她的苦恼，李子成莞尔一笑。 在音乐上无所不能的中岛美雪，恐怕要被日常的家庭生活给难住了。 第343章 没有人愿意当狗 第343章 没有人愿意当狗 “这里用钢琴最好，以单音旋律切入，只要音符间距足够疏离，就能模擬出雪飘落的孤寂感。” “啊·——是呢，这个想法太棒了！” 北海道绝对是一个適合创作的地方。 这里远离尘囂，自成天地。加上日本人的性子，根本就不用担心受到任何干扰。 窗外雪飘舞，室內炉火熊熊。 李子成和中岛美雪在创作室內互相激发著灵感。 这座宅子里乐器齐全，正好给了两个人总结昨天成果的机会。 当中岛美雪为了《雪》的开头而困扰的时候，李子成只需要三言两语就为她打开了思路。 並不需要说的太多，中岛美雪已然进入状態。 她在钢琴的左手低音区轻轻弹奏，空五度的音程流畅响起，剎那间营造出了空旷的雪原意象。 这一次，轮到李子成动手了。 他在其中添加了弦乐。 先是小提琴，然后是中提琴，组成了弦乐群，並且採取了渗透式渐进的方法。 因为是长音铺垫，而不是旋律填充，所以形成了冷色调的气场，和钢琴营造的空旷达成了完美的共鸣。 副歌的部分，李子成选取密集的碎弓演奏，模擬出风雪呼啸的动態，和中岛美雪的演唱声线形成了对抗性张力。 中岛美雪实在是太享受这样的创作了。 身边的人和她灵魂共洽、思想共融，甚至不需要说什么，就能达成默契。 这种玄妙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沉沦和迷醉了。 “这里的旋律有些单薄，应该加入打击乐。” 完全处於状態中的中岛美雪灵感无限。 “加入定音鼓滚奏和三角铁泛音如何？” 面对她的询问，李子成瞬间明白。 “定音鼓滚奏的话，可以形成雪崩的压迫感。三角铁泛音，可以呈现出冰晶折射微光的画面。” 中岛美雪鼓掌欢笑。 “没错。这样就有了明暗的对比，旋律也就立体起来。” 一首经典之作，就在两个人这样的默契配合中渐渐成型。 一直到了下午，门铃被按响，才让两人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过著神仙一样的日子，真是累死我了。” 川上井彦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状態，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亲密无间的关係。 再想到自己千里迢迢，顶风冒雪而来，真是满腹牢骚，“明明是我们让你从繁忙的工作当中脱身，你应该感谢才对。” 李子成帮他拿过行李，又將责任推卸了出去。 川上並彦如同没有骨头的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呼味呼味喘著寒气。 直到中岛美雪端来热茶，被他一饮而尽，他才仿佛活了过来。 “子成君，那个叫中森明菜的女孩，真的是你在电视台的走廊里遇到的？” 说起这件事，川上並彦两眼冒光。 看到他的状態，李子成不免嚇了一跳。 这傢伙不会喜欢上了中森明菜吧？ 不过这两个人要是能成，倒也不错。 总比中森明菜被近藤真彦那个渣男祸害了要强吧？ “中森明菜的天赋非常出眾，如果她將来的相貌真能变成你画的那样，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歌手。公司这边已经为她找了最好的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只要经过一年的培训，她就具备出道的水准。” 李子成记得中森明菜是在1982年出道的。 “她的年龄还小，不急於一时，一定要让她的专业能力达到水准才行。另外因为她的年龄小，公司这边一定要对她进行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教育，以免她走歪了路。” 在东亚地区，日本明星干出了许多荒唐事，根本就不是中韩艺人能比的。 虽然原本的歷史上，中森明菜只是被渣男骗了而已，並没有其他事故。但是现在她来到了山叶，李子成也不確定未来会怎么样。 必要的教育还是要有的。 他的提议让川上井彦有点吃惊，毕竟日本的娱乐公司从来不在乎这些。 但如果这么做了，避免艺人走了弯路，对於公司的利益来说也是件好事。所以他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子成君，关於我们的事—— 见他想要直入主题，李子成赶忙摆手阻止。 “你远来辛苦，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然后泡一泡温泉，这样才是保养身体的正確做法。” 李子成不让说，川上並彦只好按捺住急切。 等吃过了晚饭，他换上睡衣，找到温泉这边。 李子成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了。 川上井彦脱吧脱吧，光溜溜的也钻了进来。 滚烫的热水让他发出舒服的呻吟，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所来何事。 直到中岛美雪走来，將他的衣服、鞋子全都拿走，他才惊醒。 “这是干什么？” “这是为了安全。” 李子成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倍受衝击。 至於小心这个地步吗？ 不过仔细想想，只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李子成为何要选在北海道来说事了。 既然没有隱患了，川上井彦也就不再拖延。 “子成君，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大家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说，李子成也知道。 “现在右翼的打压还在继续吗？” 听到他的询问，川上並彦苦笑连连。 “我们已经到了消亡的边缘，不需要那些可恶的右翼再出手了。” 了解了情况，李子成微微一笑，突然问道：“既然你们已经快要完蛋了，那右翼为何不再加一把力，彻底將你们赶尽杀绝呢？” 川上並彦顿时呆住，头脑里乱成一团。 是啊。 正常的情况下，右翼確实不该在此时收手，而是应该毕其功於一役才对呀！ “如果我说右翼並不想彻底消灭你们，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川上井彦当然不相信了。 “我们和右翼有著血海深仇，他们为什么不想彻底消灭我们呢？” “因为你们有用。” 李子成冷酷至极的分析，让川上並彦呼吸急促。 毕竟如果事实如此的话，政治就显得太过於航脏了。 李子成知道他有些接受无能，但是根据前后两世综合得到的资料来看，真相就是如此。 至於为何如此？ 李子成只用了一句话，就给出了解释，“任何人和势力，无论什么立场，都不愿意当狗的。” 第344章 渗透计划 第344章 渗透计划 “不要急躁，也不要气馁。既然给你们留下了生存的空间，就要好好利用。斗爭是长远的事，將来的胜负还很难说呢。” 李子成的劝慰，给了川上井彦很大的信心。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去追思和懊悔，已经毫无意义。 他们这些人当下最要紧的，就是生存下去，並且保留火种。 不过川上井彦还是很悲观的。 “我们真的还有將来吗？” 如果没有李子成这个穿越者的话，他们恐怕很难有將来。 毕竟李子成亲眼见过，隨著他们这一代人的渐渐老去，轰轰烈烈的事业也都风吹云散了。 未来的日本，虽然还在极力挣扎，但更像是群魔乱舞，极尽抽象。 事態到底会走向哪里，就算是再睿智的人也很难判断。 “你应该读过《三国演义》吧？” 在川上井彦点头之后，李子成问道：“那么你来说说，为什么风起云涌的英雄时代，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司马懿和他的司马家族呢？” 川上井彦脱口而出。 “因为司马懿老奸巨猾，躲在幕后窃取了曹魏的果实。” 李子成哈哈大笑。 “不！司马懿之所以能够成功，只在於他活得够长。” 川上井彦呆若木鸡，显然被这个说法衝击到了。 李子成抬首望天。 白日的飘雪过后，此时天空已经放晴。 偏远的北海道没有受到太多的污染，夜空纯净的一览无余。 那布满天穹的星星，或许都见证过千百年前的波澜壮阔吧！ “这个世界上，雄韜伟略也好，阴谋诡计也好，实力强横也好，以弱胜强也好，看似强大无比。但实际上，真正强大的东西是时间。只要活著，熬死所有的敌人，那么你就是无敌的。” 川上井彦心中波澜四起，显然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子成君的意思是，让我们坚持活下去，等待变化的到来吗？” 李子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对於他的领悟力很是高兴。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川上井彦还是有些悲观。 “可除了等待，你们还有別的办法吗？如今的日本，只靠自身是难以发生质变的。只有等待外部的形势发生变化，才能诱使这里出现希望。” 儘管这个说话很残忍，但川上井彦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了骨头的国家，只靠自身是很难站起来的。 “这个等待也许会要很久很久，也许你们这一代人都等不到。唯一的做法，就是要將思想传承下去。只要不曾断绝，迟早有一天会开结果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川上並彦听在耳中，唯有苦笑。 “我们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都成为了问题，又如何將思想传承下去呢？现在日本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些，社会上有太多的诱惑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 李子成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你们要从中爭取，才能有传承的希望。而第一步，就是解决你们的生存问题。” 这一下就让川上井彦坐直了身躯，双眼当中满是希冀。 说一千、道一万，得先解决活著的问题。 左翼经过残酷的打压，事业已经被摧毁殆尽。如果找不到生路的话，慢慢消亡就是他们的结局。 李子成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情况。 “首先你们需要在內部做出切割，已经暴露的人要单独安排。” 有许多人肯定在黑名单上，被时刻监控著。但肯定也有一些人尚未暴露，隱藏在黑暗当中。 就比如川上並彦，就是没有暴露的那一部分。 他藉助川上家族和山叶公司的掩护，依旧还能够活跃。 这些没有暴露的人，才能更好运作。 “我们有许多同志还是很安全的，就是找不到奋斗的方向，尤其是资金非常匱乏。” 川上井彦说了情况。 李子成回忆著未来一段时间日本的情况，迅速做出了判断。 “传统的各个行业已经没有进入的必要，日本社会相对封闭，但凡是赚钱的產业都早已被垄断。你们要想恢復生机，就只能另闢蹊径。” 他的判断让川上並彦十分认同。 “首先山叶音乐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平台，你在这里有强力的主导权。如果能够率领山叶音乐完成扩张，就等於有了一个强力的保护和掩护。” 李子成首先將思路放在了山叶音乐上。 这家公司是山叶集团为了推销旗下的乐器產品而成立的，在集团內部比重並不是很大。 要不然的话，自始至终也不会就只有中岛美雪一个艺人。 而这种不重视，反而是个好机会。 川上井彦可以在他的帮助下，將山叶音乐打造成顶级娱乐公司。吸纳进来的中森明菜只是第一步，未来还可以向多个方向进行拓展。 尤其是有李子成的帮助，山叶音乐进军大中华圈也不是难事。 只要做成，不说日进斗金，最起码也会成为稳定的现金流。 藉助山叶音乐这个平台的掩护，川上井彦这些人最起码能够拥有生存的资本。 当然了。 娱乐文化產业折腾的再大，也规模有限，只凭这个做不了太多的事。 “我和美雪的石油期货投资，不知你是否关注过？” 说起这个，川上並彦忍不住发出惊嘆。 “真是想不到，子成君在金融投资上也是如此目光卓绝，令人敬佩。” 李子成呵呵一笑。 “既然如此，你们也可以成立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如果接下来有什么好的项目，我会叫上你们一起的。” 未来相当长的歷史都在他的脑海里，投资什么能够赚钱，他全都记得。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 都不需要他和川上井彦等人深度绑定。 只需要他在进行投资的时候，將思路和策略告知，这些人必然受益无穷。 这么做还相当安全。 不管將来发生什么事，都牵连不到他。 他就能够始终隱居幕后，暗地里操纵一切。 “等你们赚到钱之后，切记要投资到教育领域。人才，足够的人才，才能够让你们发展壮大。一旦將来时机合適，你们才有足够的资本去接管一切。” 川上井彦將这些东西在脑海里过了几遍，终於不復来时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