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后,被轮椅少女捡回家》 1.余额:【137.62】 “余近,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多了吧?” 手机屏幕在雨夜里泛著冷光。 熟悉又冰冷到陌生的声音,一条接一条地从语音条里往外蹦: “这么长时间,你连二十万的彩礼都拿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闺蜜群里都快成笑话了吗?” “连这点保障都给不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我们的未来?” “说实话,我真不是图你那点钱,我就是看不上你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 隨著最后一道声音落下,周围安静到只剩下雨声: “分手吧。” 银行简讯適时亮起:【余额:137.62】。 这串连个骨灰盒都买不起的数字,像一记耳光,抽得他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彻底懂了。 爱情? 那是什么高端奢侈品? 会打折卖给穷鬼? 这不,失业当天就被甩,多应景。 理由倒是很文艺:“我喜欢有上进心的男人。” 可当他拼命加班时,开始嫌没时间陪她。 行,陪她了,又数落他不去赚钱。 最后到了彩礼谈判环节,搞得跟菜市场砍价似的。 “真他妈……”余近把烟吸到过滤嘴,隨手扔在地上。 菸头在雨中嘶叫著,跳到殯仪馆的招牌前熄灭。 东省这个鬼天气,连场秋雨都要下得这么撕心裂肺。 说到底,就一个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穷。 大学毕业两年,存款比脸还乾净。 工资刚到手就还了唄,方便下个月继续借。 再算上那些七七八八的支出。 每月净收入为负。 但凡多抽一口烟,月底就得靠泡麵续命。 戒菸?试过。 后来发现省下的钱,总会被各种世界bug变著样收回去。 到头来,这包红塔山,还是成了他最后买得起的多巴胺。 个人生活? 呵,他都穷到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了,哪来的这些玩意儿? 时薪一十八,体检套餐588! 治不起的病,不如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套祖传的生存理念。 父母到死都不愿在医院里多钱。 他到现在都记得,父亲临终时,用枯瘦还贴著输液胶布的手,攥著他的手嘱咐:“儿啊……別学爸……该检查就检查……“ 他当时差点脱口而出:您儿子的未来估计也就这样了。 可望著已经走到尽头,眼中依旧是投来期望的老父亲,他还是强行忍了下去。 任由自责与无力,在心头打转。 “嗡——” 手机突然震动。 房东催租的语音,仿佛带著唾沫星子砸了过来:“明天不交钱就滚蛋!” “呵……”余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有时候真想打110报警:活著算不算谋杀? 恍惚间,余近感觉后脑勺突然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 他麻木地下意识转身。 看到一只纤细到近乎能看清血管的手,正笨拙地举著一把伞。 动作活像小朋友踮脚够橱窗里的果。 可等到视线下移,他的呼吸忽然一滯。 轮椅上的少女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颳走。 十六七岁的模样,单薄的外衣显得空荡荡的。 路灯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到了病態的程度。 她全神贯注盯著他的头顶,胳膊伸得笔直,也很卖力。 固执地想为他挡雨。 可惜,她站不起来。 这个普通人半秒就能完成的动作,对她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余近突然笑出声。 真他妈荒诞…… 我居然沦落到要让一个残疾姑娘给我撑伞? 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余近极力掩饰著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人看见这副鬼样子。 他刚想抬手想道谢,“那个……” 却发现自己突然的动作,似乎是嚇到了眼前专注的少女。 她慌乱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 好不容易等她憋出一个字。 余近就发现,少女的身影开始向一边滑了下去。 “等等!”余近突然头皮发麻,这才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淦!这里是斜坡! 少女明显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乱地扔开伞,徒手去抓滚动的轮子,又因吃痛而弹开。 雨天的地面像是抹了油,她越是挣扎,轮椅溜得越快…… 2.蘑菇精:我溜达 眼看再这么下去,轮椅就要带著少女开始在地上飘移了。 余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 这不,余近那是在后面跑得肺都要炸了。 轮椅却像是装了马达一样,在前面溜得那叫一个欢快。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正在参与一场非自愿的极限运动。 要是有人看到他的微信步数,非得让人怀疑这孙子丫是不是不是尿频。 期间还因为他的运动鞋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打出溜滑,有好几次都险些表演出標准的“脸剎”动作。 他毫不怀疑,如果跟这个见鬼的路况来个亲密接触,能保住门牙都算是家里请了哈基高了。 好在…… 那柄被少女甩出去的雨伞,不知何时,竟鬼使神差地掛在了轮椅把手上。 跟喝高了似的在风中晃晃悠悠,硬是用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姿態维持著微妙的平衡。 这特么科学吗? 不……更不科学的是这伞的质量,竟然骨架都没掀过来。 余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感谢各路神仙保佑。 他一个箭步衝上前,施展出修炼十年的“脚剎大法”,终於让这辆暴走的轮椅停了下来。 就是这鞋底估计要提前退休了…… 这时,雨伞因为惯性向前飞去,精准地罩在少女头上。 让她瞬间变成了一只长著轮子的蘑菇精…… 余近顾不上喘的像是拉风箱一样的胸口,赶紧掀开“蘑菇伞盖”检查少女的情况。 “没事吧?伤著没有?” 少女还处在懵逼状態,愣愣地摇了摇小脑袋。 “没……没事……” 余近这才长舒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 突然就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笑。 也许是因为救人一命的喜悦。 又或者只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於找到了突破口。 就是多少像个二傻子。 少女怯生生地打量著这个宛如疯子的救命恩人。 她的眼睛在雨夜中亮得出奇,像是盛满了星光,感激中混杂著好奇。 但当对上余近的视线,她又立刻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差点把整个人缩进轮椅里。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颤巍巍地把雨伞举到余近面前:“淋雨……会冷……” 似乎是对伞有什么执念…… “谢谢。”余近笑了笑,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这总比再来一场社死的轮椅追逐赛强…… “不……不客气……”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蝇。 她似乎是还想说什么,结果一著急直接语言系统宕机:“我才是……该我……谢谢你……” 余近注意到这个少女紧张时,简直像是08年的网速,动不动就卡壳。 是社恐晚期? 还是单纯怕生? 他下意识放缓语气:“小妹妹,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特么不是变態大叔的经典台词吗? 少女像只迷路的小奶猫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著什么安全感。 可寻找未果,最后只能低头盯著自己的膝盖小声嘟囔: “我……出来溜达……” 余近:“……” 这台词怎么听著像个该溜子…… 今天这是什么魔幻剧情?自暴自弃的变態大叔偶遇轮椅暴走族?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不过在他注意到少女始终固执地把伞往他这边倾斜时,心里某处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快回家吧,家人该担心了。” 少女脑袋垂得更低了,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挤出来一句话: “我没有家人……” “昨天……奶奶走了……” 空气瞬间凝固。 余近感觉自己的心臟被无形之手攥紧了。 没有家人…… 那她的父母呢? 是出了意外,还是…… 种种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打转,让本就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无法想像。 一个残疾少女,失去至亲,要怎么活下去? 但愿是我想多了…… 沉默良久,他蹲下身平视少女,用哄猫般的语气说:“要是不介意,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依旧低著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 “嗯……” 他接过雨伞,走到轮椅后试著推了两下。 少女出乎意外得轻,仿佛推著个装著等身玩偶的购物车。 又看到少女紧张到攥紧的小拳头,他忍不住笑了。 “往哪走?” “那边……”少女伸出小手。 袖口里探出的手指头,像一只探出壳的寄居蟹。 一路上,看著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和绷得笔直的背影。 不知为何,那连日的阴鬱竟莫名消散了不少。 有人相伴的感觉,確实不一样。 哪怕对方只是个陌生人。 哪怕只是短暂的路程。 来到一栋居民楼下,他把轮椅推进电梯间,收起雨伞递迴去。 “到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他转身要走,却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住了。 回头对上那双仿佛看到了光的大眼睛,手指依旧捏著他的衣角不放。 见他回头,少女又低下头,声音因为紧张更加结巴: “淋雨……会冷……” 还是那句话,但意味已然不同。 余近突然觉得有趣。 这姑娘跟人说话都紧张得要命,却还有心思惦记著別人会不会淋雨? “要不这样,你把伞借我,明天约个时间还你?” “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小心遇到坏人。” 听到“坏人”,少女又往轮椅里缩了缩,但手指依然固执地揪著他的衣角不放。 余近明白了:这个少女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进行挽留。 就像他这段时间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公寓时,也会渴望有人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孤独,確实是一种难以挣脱的魔咒。 可当他想要劝说时,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还是软了。 连成年人都扛不住的孤独,何况一个似乎是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他嘆了口气: “我送你上楼。” 少女没说话,但小手已经悄悄鬆开。 余近突然发现,这姑娘虽然话少得可怜,但每个小动作都在大声诉说著心事。 像极了一本被翻开的故事书。 简直好懂到可爱。 3.来都来了,客气你吗呢 电梯发出老旧的呻吟声,终於爬到了顶层。 但少女的家並不在这里,而是在更高处,那片被雨水浸湿的天台。 只是当余近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的呼吸为之一滯。 那里没有斜坡,没有升降装置,只有一块块陡峭的水泥阶梯,延伸到了幽暗的尽头。 雨水顺著台阶边缘滴落,在每一级台阶上都留下深色的痕跡。 余近沉默著弯下腰,將轮椅连同少女一块抱起,一步步搬到楼顶。 少女比预料中的还要轻,轻得惊人,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无法想像,这个双腿残疾的少女,究竟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从这十几级的台阶上一次次地“坠落”。 而在她鬆开剎车,任由轮椅冲向下一层台阶的那一刻,又是否曾想过要如何回到这个“家”? 门缝在风中呼啸,像是在无声地嘲笑著这个荒谬的问题。 推开大门,排气管与电机的轰鸣混著雨声在狭小又弯绕的空间里迎面而来,让人心烦意乱。 她就住在这种地方? 余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用钥匙开门后,玄关处堆著几个装满垃圾的纸箱,客厅正中央,一张黑白遗照格外醒目——照片里的老奶奶笑得慈祥。 房间其实整洁得反常,只是那些没及时清理的垃圾暴露了真相:对这个连轮椅都推不稳的少女来说,光是保持基本清洁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別说下楼去倒垃圾。 可越是明白这点,心中的疑惑就愈发鲜明——这么一个胆小的姑娘,为啥要在大半夜跑到外面? 但余近也知道,这並不是该他过问的事情。 他在把轮椅推进客厅后,转身要走。 “都……都来了……” “为……为什么要走?” 怯生生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余近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这台词简直是从某些深夜剧里扒下来的。 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可当他撞进那双清澈的眼睛时,所有杂念又瞬间化作了头痛。 这姑娘……认知绝对有问题。 是长期与世隔绝? 还是因为心理或生理原因导致的某种社交障碍? “听著!”他揉了揉太阳穴,蹲下来平视对方,“你还小,带陌生人回家很危险,尤其是陌生男人。” “特別是我这样来路不明的。”余近不惜拿自己做反面教材,也要著重强调。 少女像个被批评的小朋友一样,急得直摆手: “我……我没有……你……你是第一个……” 突然她挺直腰板,倔强地仰起脸: “还有……我成年了!有身份证!” 这句话说得异常流畅。 “……” 重点错了吧喂! 余近无语了。 这完全就是小孩子偷大人的身份证上网的既视感。 不过这个回答至少证明她的安全意识还没完全离家出走。 或许……也很残忍。 “这不是成不成年的问题。”余近故意板起脸:“答应我,以后不要隨便带著陌生人回家。” 少女蔫蔫地点头:“好……” “行,我该走了。”余近满意地点点头。 可当他再次转身时,发现衣角又被拽住了。 梅开二度。 余近彻底没脾气了。 少女声音细若蚊蝇,却带著点小得意: “那……那你不走……就不算下次带陌生人回家了……对吧?”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余近只觉得脑仁都在发颤。 他不仅头疼这姑娘的认知问题,更是揪心於那份感同身受的孤独。 可他自己本就是个被七情六慾缠身的普通人,不然也不至於沦落到如此痛苦的境地。 在这种自暴自弃到想拉著全世界陪葬的状態下,面对一个异性,还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异性。 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那些压抑太久的阴暗念头,会不会在某刻突然决堤。 离开,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余近忍不住自嘲一笑。 真是讽刺……明明最痛恨那些人渣,此刻却要警惕自己成为加害者。 可是,烂掉的人生有一个就行了。 至少……別让蛆虫爬到別人身上。 可问题就是……哄小孩就已经够难了,哄一个內心成疾的“成年儿童”更是地狱级的难度。 “你听我说。”他揉搓著眉心,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人陪。” “特別是这种关键时候。” “可就算我今天留下,明天呢?后天呢?” “我需要赚钱养活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这个社会很现实,没钱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这话很残酷,但你必须学会独自面对。” 看著那颗越垂越低的小脑袋,余近意识到话语过重,试图缓和气氛:“你看,我又没什么富婆包养,自己都要饿死了,要不……你等我上岸再说?” 谁知这话让少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等等!” 话都没有说完,她就急匆匆推著轮椅进了臥室。 不一会儿,少女就抱著个叮噹作响的小猪存钱罐回来了。 “我……我包养你……” “就……就这么多……够几天……?” 她声音越来越小,显然知道这些钢鏰连条鱼都养不活。 可举著存钱罐的手却依旧是固执地伸著。 像是在许一个明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余近扶额,差点裂开。 这姑娘骨子里的倔强他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 之前举伞是这样,现在举存钱罐还是这样。 看著她孤注一掷的模样,余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来。 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就这么放任这个姑娘不管,她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在哪天饿死在这间阁楼里,甚至都不一定能被人发现。 仅凭对方的话语,就能够大致推断,这很有可能是她最后的“存款”。 余近意识到事態的严重性,面色一沉:“你父母呢?” “要说实话。”他再次强调。 或许是语气太严厉,嚇得少女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发颤,但依旧是乖巧地强迫自己,磕磕巴巴地做出回答: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他们……去了国外……奶奶也联繫不上……” 每个字都像生锈的钉子般扎在心头。 余近看著眼前这个“乖”到让人心慌的少女,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姑娘明显是陷入了绝境。 可他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又能怎么办? 见余近沉默,少女更不安了,她的胳膊早已发酸,却仍固执地举著存钱罐: “我……我买你……” “两天……一天……也行……” 余近心里更不是滋味,勉强挤出一丝笑: “人是不能买卖的。” 少女顿时慌了:“不……不能吗?” “可是……妈妈总说要卖了我……” “……”余近表情凝固,恨不得把这对人渣父母揪出来暴打一顿。 可到头来,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见迟迟得不到回应,少女情绪终於崩溃,泪珠一颗颗地砸在了毫无知觉的双腿上。 “我怕……” 4.您家三天就能养出標准的真菌模板? “停停停,別哭了……咱有话好好说行不?”余近赶紧喊停,感觉脑仁都在嗡嗡作响。 谁知道,这句话就跟按了暂停键似的。 这姑娘还真就立马收声了。 不…… 准確来说,是想要强行忍住不哭,结果小脸憋得通红,最后变成一副“我超凶”的模样,眼泪依旧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明明……说了也没用……”她抽抽搭搭的嘟囔著,小嘴撅得能掛油瓶。 “……”余近看得嘴角直抽抽,有些不忍直视。 主要是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从表情包里蹦出来的…… 搞得跟自己好像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 再看她那副想哭又硬憋的德行,余近的心理防线算是彻底垮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 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姑娘要在鸽子窝大点的地方独自生活的模样。 最后实在是没辙。 他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长嘆一声: “得,您老有啥需要我做的。” 话音刚落,眼泪秒停。 “我……我想吃饭……”她憋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挤出了这句话。 说到饭,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余近现在严重怀疑,这姑娘的泪腺是不是有什么隱藏开关。 说实话,他都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可是看到对方憋了半天,就憋出个拼饭邀请,搞得他整个人都愣了一瞬,“就这?” “不……不行吗?”少女缩了缩脖子。 似乎是在反覆思考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 “行,吃个饭多大点事,你早说都不用来这么一出了。”余近挥挥手,感觉压力瞬间少了很多。 “家里还有菜不?” 少女掰扯著手指算了起来:“胡萝贝……鸡蛋……对了,呃,电饭锅里还有饭……” “隔夜饭?”余近条件反射地一问,脑海中已经自动生成了菜单: 胡萝卜丁+鸡蛋+隔夜饭=会发光的黄金炒饭。 少女怂怂地点点头,又把脑袋埋了起来。 余近只当这是社恐犯了,没有多想。 他来到挤在玄关处的“厨房”,再次確认,发现这里除了个抽油烟机,確实是连个冰箱之类的影子都没有。 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 倒是发现这些狭小的储物空间中,基础的油盐酱醋倒是一应俱全。 当然,什么耗油味精大料桂皮之类的“高端货”就別想了。 正所谓调料越多,成本越大。 不如拼好饭整点预製菜来的划算。 健不健康的,能填饱肚子就得了。 他再往另一个柜子看去。 角落塑胶袋里还躺著几枚鸡蛋,旁边是已经蔫吧的胡萝卜。 碗筷就三四套,外加两口锅和一块饱经风霜的菜板,寒酸得令人心酸。 余近拿起胡萝卜与鸡蛋闻了闻,確认没餿,自顾自点点头,看向了洗手台旁的小电饭锅。 结果一掀盖—— “臥槽!”余近被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得直咳嗽。 他定睛一看。 好傢伙,锅里都快长出一片灰色森林了。 有种被元素周期表在里面转了一圈的美感。 他又下意识捏起鼻子,拿著筷子戳了戳。 发现底下的米饭已经进化成了菌类標本…… 硬得能当凶器…… 浑然一体,毫无缝隙…… 余近:“……”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能把一锅米饭整成这鸟样,也怪有技术含量的。 他又机械地转头,眼角抽搐地寻找那只罪魁祸首。 发现某只蘑菇精正偷偷摸摸转著轮椅准备溜回房间…… “你给我站住!”余近这下全明白了,敢情刚才支支吾吾的是在这儿等著呢。 少女身体瞬间僵硬,就像是卡了一样,就这么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样,看起来连头髮丝都写满了“嚶嚶嚶”。 “……”余近都气笑了,指著锅里的生化武器,“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玩意儿叫隔夜饭?” 少女以极小的声音,理不直气也壮道:“又没问是隔了几夜的饭……” “合著还是我的锅?”余近太阳穴直突突,“老实交代,这玩意到底放了几天?” “emmm……三天……四天?”少女眼神漂浮,看似还在,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不是,您这手艺,三四天就能培育出这么標准的菌种……?”余近都不知道咋吐槽了。 他还作死地闻了下,发现居然没臭味,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这玩意儿掛閒鱼上能不能卖给生物系学生? 他可是没少刷到,网友晒霉变物品被大学生高价收购的沙雕视频。 “明明是电饭锅自己不听话……”少女垂死挣扎。 “……”余近懒得掰扯了。 翻箱找出装鸡蛋的塑胶袋,把生化武器打包,开始疯狂刷锅。 可锅还没刷到一半,他就虎躯一震。 猛地转头:“你几天没吃饭了!?” “两天……”少女低下脑袋,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唱起了空城计。 脑袋一下子更低了。 疑似在冒烟。 余近听得哭笑不得。 破案了,这小祖宗就是饿急眼了,才飆著轮椅出去拐了个厨子回来。 估摸著是真饿急眼了……不然也不至於顛巴著轮椅跑到外面来飆车。 想到这儿,他闷头加快动作。 把锅刷得鋥光瓦亮,恨不得拿显微镜检查。 生怕残留点啥不该有的玩意儿。 这才敢放心用这玩意儿煮饭。 期间少女乖乖待在客厅,时不时转著轮椅暗中观察。 准確来说是在盯著锅…… 疯狂眨眼。 又在余近看过来时脑袋一缩,秒变鸵鸟。 “……” 这给孩子饿的。 约莫二十多分钟。 饭可算是出锅了。 “在哪吃?”余近端著锅四处张望,发现这地方连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 转念一想也是:杂物多了影响轮椅在屋內漂移。 “这里……!”少女嘿咻嘿咻地滑到靠近卫生间的滑动门旁,变魔术似的掏出摺叠桌支在客厅中央。 又摸出个隔热垫。 “饭饭!” 看著她眼巴巴的样儿,余近没忍住一笑,把冒著热气的锅放上去,尺寸刚好跟桌面卡死。 又拿来洗好的碗筷,抄著大汤勺回来,“尝尝?” 少女接过碗就迫不及待舀了一大勺,吹都没吹就往嘴里送。 结果烫得轮椅直蹦躂,“嘶……烫烫烫!” 余近敢打赌,这是今天除了“我成年了”之外,她说得最利索的一句话。 “著啥急,又没人跟你抢。”余近也顺带唱了一口,微微点头,“还行,就是饭有点软了,应该放一夜的。” 5.我能给你画张画吗 少女身体先是莫名一怔。 又像是掩饰什么一般拿起碗筷,不管烫不烫就埋头狂炫,“好……好吃……” “有这么夸张么……”余近自己都迷糊了,又扒拉一口。 但感觉也就那样,就是普普通通的蛋炒饭。 估摸著是这姑娘饿急眼了,看啥都好吃。 可吃到一半,眼前的姑娘突然止不住地流起了眼泪。 但乾饭的动作丝毫没停。 眼瞅著这么下去,这一碗蛋炒饭就要变成眼泪拌饭。 余近忍不住开口发问:“咋又哭上了?有事咱就说唄……” 话说到一半,他差点没蹦起来,“臥槽!不会是锅没刷乾净,给你吃出毛病了吧?” “没……没事!” “就是……”看著余近慌得一批的模样,少女破涕为笑,一边抹著眼泪一边解释道,“我想到了奶奶,她平常也总是这么说……” “没中毒就好……”余近算是鬆了一口气,对方的话语却又让他心头一沉。 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眼前笑容晃了眼。 宛如鲜艷的梨,在雨露中绽放。 谁说贫瘠的土地,开不出高贵的朵。 这姑娘笑起来跟加了特效似的,自带驱散阴霾buff。 要说之前还能保持理智。 但现在余近得承认。 他特么有点心动了。 赶紧甩自己一耳光,让自己清醒过来。 呸! 人家小你六七岁,还是个残疾姑娘,你也好意思动歪心思? “怎,怎么了……?”看著对方突然的行为,以及瞬间板下来的脸色,少女顿时手无足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可以改的……”声音谨慎到了近乎失去音量。 “没……”余近看著她小心到了卑微的模样,心中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吐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你这样很好,不需要改啥。” 从这个反应,也能再次確认,这个姑娘绝对有著心理问题,还不是相对简单的那种。 余近斟酌著开口:“你说话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至少你现在可以放鬆一点。” “虽然我比你大了很多,但咱们是平等的,没必要那么卑微地去討好……”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眼神突然飘远。 同时他也再次下定决心:等教会她基本生存技能就撤。 在这种人生低谷期遇到“同病相怜”的人。 还是个漂亮姑娘。 他是真怕自己哪天產生不应该有的想法。 强行掐灭心里那点小火苗,余近转移话题:“对了,现在还没放假吧,你咋没去上学,还是因为……你奶奶的事情请了假。” 按理来说,她这个年龄,应该已经上了大学或者是职校才对。 他也需要搞明白对方的具体情况,才能做下一步的斟酌。 女孩明显对这个话题较为敏感,低头琢磨了好半天。 “你要是为难,没必要强迫自己……”余近想到之前的画面,正想打圆场。 可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眼前这个姑娘,已经在拼命强迫著自己进行回答了: “中学……” “就上到了中学……” “因为……同学总拿我开玩笑,我……我很难过,奶奶就不让我去了……” “我……其实能忍的……”声音到此陷入停滯。 可那双眼里,明明有著固执的光。 “……”余近又一次长嘆。 他明白。 这件事多半不会只是单纯的“开玩笑”。 对於这个倒霉孩子的心理问题,多少也算是摸到了一些根源。 爹妈不负责任的跑路,学校待不下去,輟学之后待在家里,长期与社会脱节…… 甚至最近连最后的亲人都离开了人世。 別说正常社交能力了,搞不好心理年龄还停留在輟学那年。 凭藉著与这孩子的沟通,明显能看出,她的社交能力已经產生了结构性的损失。 他也明白,学歷这个方向明显是堵死了。 即便是残疾人的就业有著福利,凭她的状態也不一定能正常上班。 看著见底的饭碗,余近打算换一个方向:“社区补贴之类的,你家里之前领过吗?” 少女使劲儿回想了片刻,茫然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奶奶从来不跟我说这一些。” 余近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是对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有些头疼。 但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很多老一辈都这样,再难也不会跟孩子诉苦,也不会把经济问题放在桌面上谈。 愧疚式教育除外。 所以,这姑娘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情有可原的。 这一刻,余近觉得好多捋不清的烂摊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再加上自己那堆破事。 压力瞬间爆表。 “那个……”少女突然主动开口,眼里似乎是隱隱闪著期待,“我……我能给你画张画吗?” “画画?”余近从思绪中抽离。 “嗯……”少女默默低头,彆扭地摆弄著手指,小声嘟囔,“我怕你偷偷走了……就不回来了……” 话没说完,就转著轮椅溜进房间。 “……”余近尷尬一笑,確实是戳中了他的想法。 好奇地到门口,首先看见了用老旧的木板拼接而成的书桌和小板凳。 桌上散著数种顏色的画笔。 床上乾净得连个玩偶都没有。 可当他抬头,看清墙壁的那一剎那。 整个人都像是遭了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房间? 简直是进入了一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星空。 6.这猫是哪来的? 阁楼斜斜的天板上,整片银河倾泻而下。 从墙根到屋顶的方向,蔓延著星辰大海。 鱼在星河中摆动著尾鰭。 螃蟹挥舞著钳子,想要追隨著鱼蹦到“河中”。 奈何够不著,冒出了急促的汗水。 从蜡笔的稚嫩。 到水彩的绚烂。 从最初的歪歪扭扭。 到如今的挥洒星河。 像是隨著年份的推移,造就了一部用顏料写就的成长史诗。 余近直接看呆了。 久久都未能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 虽然这幅“画作”並不完善。 在接近天板的地方还留著长长的空白…… 但任谁都看出—— 这个狭小甚至是略显侷促的房间內,记载了这个姑娘过去全部的精神世界,以及对未来的留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很喜欢画画吗?”余近脱口而出,问完才意识到:这问题不纯属多余么。 “嗯……!”少女微微埋下脑壳。 就像是当著人的面翻开自己的过往“日记”一样,多少带点不自然。 但下一秒,她竟突然完成了从“不自信”到“自我认同”的转换,转过脑袋,仰起小脸直视余近,眼睛亮得惊人:“我……超——喜欢画画,嗯!” 少女的声音拖得很长。 说完还自己傻笑了起来。 “嘿嘿……” 这一瞬间。 余近仿佛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患有心理问题,有著沟通障碍的自闭少女。 而是一个自信又活泼的邻家女孩。 笑容仿佛带著光芒,耀眼到让人自惭形秽。 他明白。 对於眼前的姑娘来说。 画画可能是唯一能够让她体会到“自信”的来源了。 可越是琢磨,他就越是无法想像。 这种在墙壁上作画的难度,对於这个姑娘来说,究竟会艰难到怎样的程度。 那些留白的地方,明显已经来到了她的“极限”。 他已经能够想像到,这姑娘搬著一切能够“垫脚”的东西,使劲儿够著更高处涂涂画画的画面了。 好像……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余近赶紧甩头打断脑补。 而少女的自信就像是错觉般转瞬即逝,开始忐忑地徵求余近的同意,“能……能画吗?” “嗯,好。”余近无法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甚至已经开始產生了些许期待。 想要看看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怎么画,需要摆啥pose不?”他摊开手,下意识放鬆身体,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不用,坐著就好……”少女从袖口伸出小手,指向一旁乾净的床面。 余近下意识想坐下,却又看著自己身上脏兮兮还没干透的衣服,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坐哪儿都是坐,就这里吧。”他正对著眼前的姑娘,这会儿换成他来仰视了。 少女从桌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画本与一筒水彩笔,一张张翻到了空白页,开始仔仔细细地画了起来。 期间还眨巴著那对“限时版灵动大眼睛”,在画纸与余近之间来回切换。 余近也没说话,耐心当好一个模特。 偶尔微调一下姿势,调换腿麻的方向。 奇怪的是,他那浮躁的心境,竟然在这个时候渐渐寧静了下来。 好在,他双腿的麻意值快要拉到极限的时候,可算是等来了少女的声音。 “好了……!”少女举著画本,看起来很是开心。 “还挺快,我看看?”余近站起身,活动著双腿,顺带看了一眼时间。 也就过去半小时不到。 “给……”少女將画本递了过来,手指微微颤抖。 余近接过一看。 画中的自己蹲在雨夜里,低头看不见表情。 手里还拿著一碟蛋炒饭……伸著手指逗一只小白猫。 还是卡通画风。 “……”余近沉默三秒。 虽然有些难以面对自己在对方心中竟然是这种“印象”。 但还是忍不住点头艰难地承认,“还挺……传神……” “真的吗?”少女抬起脑袋,貌似因为对方的认同而感到高兴。 “嗯,画得挺好。”第二次承倒是顺口多了,好吧……其实是摆烂。 但在下一刻。 他指著那只正在扒拉著裤腿,眼巴巴望著著蛋炒饭晃尾巴的小白猫,忍不住望著对方开口发问: “可这猫又是哪来的?”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光速抢回画本,並扭过头去。 耳朵根红得已经开始冒烟了。 “……”余近看著对方宛如小动物般的反应,扯了扯嘴角:得,猫搁这呢…… 还真挺传神的…… 他还下意识打量一眼对方的脑壳。 似乎是想確认一下是不是真有个猫耳。 然后就对上了那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疑惑中带点警惕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其他的画能不能也让我看看?” “好。”少女应了一声,又乖乖將画本递了回来。 在看到了之前的作品之后,余近已经对这其中的內容感到好奇了。 但还是按耐住了情绪,小心地將画本翻到上一页,以免伤到纸张。 这一页是一个手提菜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蔬菜,看到电梯开门,正在向“她”招手的老奶奶。 老奶奶笑得很好看,让余近一眼就想到了自己的外婆。 那时自己还在老家,而父母还在外地打工,一直由外婆亲自照料长大。 每当自己从外面玩完回来,外婆就是在鸡舍旁一边撒著小米粒,一边招手冲他喊:“大孙子,你回来啦,快去洗手,饭已经做好了!” “这是……?”余近回想到过往,只觉得心头都变得暖洋洋的,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姑娘的画,虽然没有多么写实,或是多么的专业。 却有著能够勾动人心的魔力。 “这是……楼下的张奶奶。”少女的手部不自主地转动了一下轮椅,“之前偷偷溜出去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张奶奶在楼下站著向我招手……” “好多次,都是张奶奶帮我回到家的……” “这样啊。”余近的心头一动,產生了些许猜测:这张奶奶,怕不是在故意等著她吧。 7.明天,还会来吗? 余近继续往前翻页。 画上是一个正在抡著锤子敲铁皮的大爷。 黑黢黢的皮肤,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坚韧。 旁边还散落著类似水壶、簸箕之类的物件。 “这位也是邻居?”余近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少女探头看了一眼画后,又迅速缩了回去,“这是……李爷爷,他是一位白铁匠,还会做木工,我之前的轮椅就是李爷爷帮我敲的……” 余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继续翻动著画本,看著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物,逐渐组成了一个“不算完整”却带著温馨的世界。 想来,这姑娘或许是將帮助过她,或者是產生过交集的人,都画在了这个小本本里。 嘖,怪可爱的…… 不管是画风,还是行为。 这一刻,余近是真的有种“想养一只”的衝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又迅速掐灭。 且穷鬼思维也开始飞速运转:话说,这东西能不能靠著网络赚钱? 比如直播画画。 短视频接单。 又或者是用一些约稿平台开个小商铺? 想到这里,余近掏出手机,忍痛费流量下载了个“画师app”,在註册帐號之后,开始翻看起了行情。 发现这里面大多数接单的插图,在水准上並不算太高,或许压根就是练手作。 尤其是那些便宜的。 单价也就30到50。 虽然不知道平台会抽多少成,但也估计就剩个买菜钱。 感觉就像是一些美术生赚零钱的手段。 他又隨意的点开一个q版大头示图,把那块裂成八百瓣的屏幕举到少女跟前,“这种类型你能画不?” 少女左右歪著脑袋端详片刻,微微点头,“应……应该可以……但是只能在纸上画出来。” “这確实是个问题。”余近皱眉陷入沉思。 自然是明白,这一行想要在网上赚钱,就得先学会“板绘”之类的东西。 对於擅长画画的人来说,这应该不算太难,適应几天就能上手。 但前提是……得先有个手绘板才行啊! 这玩意儿他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详细了解。 他打开某宝搜索了一下“手绘板”。 发现这东西便宜的就只要一百多块,顿时就鬆了一口气。 还好,不算太贵。 这点试错成本还是投入的起的。 至於电脑之类的,家里有个吃灰的笔记本,倒是能凑合用用。 “对了,你有手机吗?”余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他是真的担心,这年头会不会真有那种没手机用的家庭。 好在,少女点了点头,“有。” 余近这才算是鬆了一口气。 这个世道,没手机可谓是寸步难行。 可谁知道,下一刻少女竟然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古董——小灵通。 “这个……可以吗?” “……”余近一下子沉默了。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手机的事……咱还是回头再说……” 他也快速在心中捋清楚了大体思路。 首先是最重要的补贴方面。 回头去社区问问,了解一下能领多少。 再算一下支出,看看能不能维持收支平衡。 不过以这个简陋的居住条件来看,明显已经是精打细算到不能再算的局面了。 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整点增加额外的收入渠道。 能够发挥爱好是最乐观的。 赚多赚少无所谓,起码快乐。 但这个明显要付出一定的试错成本,得慢慢尝试。 最后……就是这个姑娘能不能在生活上自理的问题了。 这方面应该算是最大的难题。 这一点也得是长期投入时间才能得到成果。 也就是说……短期內自己还真得一直来这里看著这个姑娘? 这不免费保姆么…… 想到这里,余近再次一阵压力山大。 他倒是可以狠心就这么扔下这个姑娘不管。 毕竟在逻辑上,这並不关他的事儿。 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眼看著撞在自己跟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烂在自己眼前。 即便自己现在连吃饭都成了头疼的问题。 或许其中还有“同病相怜”的因素,亦或者是其他的私心在作祟。 但这並不重要。 仅凭著这个姑娘眼里仍存的光芒。 他就能无脑下结论了: 去他妈的理智!都活成这狗样了,还不能任性一回? 余近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將一切烦恼都排出体外。 他明白,现在的问题是,初始的试错成本,该从哪里整。 余近把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发现只剩一条路能走—— 退租。 当然不是退他之前那个狗窝。 那破地方早因为拖欠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押金也早就精光了。 他打的是父母那套房的主意。 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本来有他一间,后来嫌通勤太远就搬出来了。 老一辈租房子实在,一交就是整年租金,每月一千出头。 算算日子,现在还剩小半个月到期,但押金应该能退。 “三个月押金……三千多块……”余近在心中默默盘算:“省著点,够我一个人撑两个月。” 他瞥了眼轮椅上的少女,心里又拨了遍算盘:“就算带上这姑娘,勒紧裤腰带过一个半月应该没问题。” 当然,这应该是算上了最差的情况。 如果补贴的数额还算乐观的话,可能压力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但这件事情,还是得问一下这个姑娘的意愿才行。 如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余近斟酌片刻,直接发问:“你想要靠著画画,自己赚点饭钱不?” “想!”少女这次回答的极其果断。 “好,那我就放心了。”余近不知怎么的,竟浑身轻鬆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一丝热血,没有就此落空。 余近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这次真该走了。” “那个……”少女再次揪住他的衣角,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 看到这熟悉的画面,余近顿感后背一凉。 少女在各种欲言又止后,颤抖著声音小心试探了一声,“明……明天,还会来吗?” “会。”余近失笑。 他是真怕对方提出什么在这里过夜的请求。 “那……那!”少女的明显是开心了不少,“名字……!” 余近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余近,你呢?” “夏初…” 8.防诈满级老太太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余近抬眼就看到了一个满头银髮,眉头紧皱的老太太,正在楼道里来回踱步。 老太太在听到电梯口的动静后,浑浊的眼睛先是一亮。 却在看清是生面孔后,又迅速暗淡下去。 但她还是急切地往前挪了几步,拦住余近,“小伙子……新搬来的?” “不是……还有您慢点,別摔著。”余近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太太莫名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没事儿,摔不著!对了,小伙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坐著轮椅,白白净净,模样挺俊的姑娘?”老太太眼里重新升起了期待。 余近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怪异:这位……不会就是画里的那个张奶奶吧? 他再次打量一眼,越看越觉得像。 多半就是张奶奶本奶无疑了。 眼见这位老人家已经急得直冒汗了,他赶紧回答,“见辶……”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老太太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在哪儿!?快带我去找!” “您別著急。”余近差点被带了一个趔趄,连忙安抚对方的情绪,“您说的应该是……夏初吧?” “对对对!”老太太眼前一亮,隨即又眯眼打量起了余近,“小伙子,你认识她……?” 这眼神,要多怀疑就有多怀疑。 “算是刚认识,我已经把她给送回去了,您不用担心。”余近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他是真怕自己说慢了,就会被对方当成一个人贩子之类的角色。 “真的?”老太太抚摸著胸口顺了一口气,但眼里却是愈发怀疑,“你没骗我吧,小伙子,要知道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一天。” “没有骗您,是在大约一小时前送回来的。”余近明白,如果真按照她所说的一样,自己不应该没见过对方才对,“您是不是记错了?我那时没见到您啊?” “哦!一小时前啊,那时候老太太我出去找了一圈,没撞见也正常。”老太太一拍脑门,做出一副老糊涂的模样。 余近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个老人多半是在诈自己,实际上精明著呢,他也只能无奈放出更多信息,“您应该是张奶奶吧?” “对……那丫头跟你提到过我?”张奶奶面色有些诧异,“她真没出什么事?” 余近再次耐心回答:“没有,安安全全地送回了家。” 张奶奶眼中的怀疑这才消散了大半,“那就好,那就好……我前几天听说老刘进了医院,那傻丫头也是独自跟了上去。” “后来老刘没挺过去,丫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整整两天都没回家,可给我担心坏了。” 说到这里,张奶奶又上下打量著余近,不过这次没有说话。 “您如果不放心,您可以上去看看,保证她在家里乖乖待著呢。”余近不禁擦了把汗。 这老太太的警惕性还真是够高的。 宣传防诈app的人来了,估计都得挨上两巴掌。 这时张奶奶可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眼睛一转,又露出了一副慈祥的姨母笑,“小伙子,你们认识多久啦?” “就今天刚认识的,看她不方便,就把她送了回去。”不知怎么的,被这种视线盯著,余近总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开场白…… 熟悉的配方…… 张奶奶自顾自点头,跟看菜市场的猪肉似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我看你也挺老实的,你觉得夏初那丫头怎么样啊?” “……”余近一下子算是明白,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特么不是见家长被问话的环节么…… 还有刚刚那个眼神。 看我老实是吧? 我这是穷,看起来能不老实么。 您看我哪天有钱了还老实不…… 余近在心中疯狂吐槽,表面却是一本正经:“害,穷人家的孩子,想不老实也没有资本啊。” 他明白,在这种时候,只要果断把穷掛在嘴边,就能少很多后续的环节。 谁知道,张奶奶只是怔了怔,便大大方方地拍拍余近的肩膀,“穷可以努力嘛,年轻就是本钱!要对人生有一点信心。” “……”余近彻底是待不下去了,连忙招手告辞,“那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您老也歇著。” 待人影消失。 张奶奶才收起之前的笑容,望著余近离去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气。 “丫头命苦……老刘也不在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咋过。” “不过……这可是头回带男生回家,看样子年轻人在外,有了一些故事……” “也好,日子再难,有人陪著总是好的……” “老太太我也帮衬不了几天了,总得为那个可怜丫头想想后路……” “穷点好啊,穷点安生……” 实际上,余近哪里能不明白。 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虽然,这种算计可能是出於好心。 老太太只是单纯想要让那个姑娘过上更好的日子。 估摸著也是抱著老一辈那种“结婚万事安”,日子才能过好的思想。 他也能理解这种好心。 但总归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而且那个张奶奶明显是找错人了。 实际上,如果自己但凡有点钱,他也可能会选择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 可现在……自己身为一个穷鬼。 还刚刚因为穷而失恋。 哪里还愿意碰这些事情。 该帮的肯定会帮,毕竟都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其他的事…… 甭管是不是错觉。 还是算了。 很快,他就回到了“家”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余近的手顿了顿。 “咔嗒——”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呼吸一滯。 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一切都没变。 父亲的拖鞋还整齐地摆在鞋柜第二层。 母亲的围裙依旧掛在厨房门后。 茶几上那个用了十年泛黄的玻璃杯,还保持著父亲生前习惯摆放的角度。 可就是这份分毫不差的熟悉,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剐著他的心。 太静了。 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鸣,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余近站在玄关,突然不敢往里走。 那种被全世界拋弃的孤独感,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 那里空得发疼。 “原来……” 他苦笑著喃喃自语。 “那丫头怕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9.这大概是一个老板…… 沉默良久。 余近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沙发上。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银霜。 他下意识摩挲著沙发上熟悉的褶皱,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 他无法想像。 如果这个熟悉的“家”,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里面住著的成了一户陌生的人家。 那这个世界,是否还有著父母曾经存在过的痕跡。 而自己的思念,又究竟该安放在何处。 不知不觉……天亮了。 这一夜,除了满心的麻木之外,他没感受到一丝睡意。 直至看到房东给出的回信。 他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退租啊,没问题,押金跟剩下一个月的房租,一併退给你。】 【对了,这两天把屋里能带走的东西儘量带走吧,带不走的就放在那儿,我回头会去收拾。】 【老余俩的事我也听说了……节哀。】 余近盯著消息看了很久。 心中明白,房东这是在变相接济他。 因为本该扣掉的半个月房租,现在全给他退了。 他虽然不想打破底线,也不愿接受这种施捨。 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最终还是沉默地打出两个字:【谢谢。】 这笔钱,他真的太需要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將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余近起身环顾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最终,只带走了父母臥室里的相框。 该找工作了。 材料科学出身的他,毕业后进了家3d列印厂,整天跟盗版手办打交道。 其实他也想过出去单干。 开个网店赚一些辛苦钱。 就算是赚不到什么大钱。 也好在自由。 但是以他那一个月下来b子儿不剩的情况来看。 別说设备了,他连试错的底气都没有。 开网店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型的。 再加上父母病重…… 这一拖就到了现在。 实际上,他从小就喜欢拼装模型,即便被工作消磨了热情,也勉强算是乐在其中。 起码工作的过程,没有那么痛苦。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遇上一个好的老板。 只不过,这种新型的行业,基本上没两年,人才就会渐渐泛滥。 再加上缺少了大学分配的加成,现在出去再找工作,绝对没有最初来得相对容易。 余近望著手机里的招聘信息,已经来到了一家店铺前。 店面位於商业街,看起来並不大,但装修新颖且有活力,气氛看起来也不错,明显是年轻人开的店铺。 从外面透过玻璃,还能看到一个女孩正在打磨著什么。 余近再三確认地址无误之后,推开门。 “叮铃——” 一阵清脆的铃鐺声从头顶响起。 店里的年轻女孩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余近一眼,“你好,请问……?” “哦,我是来应聘的。”余近晃了晃手机,有些不確定地打量著眼前扎著丸子头的女孩,“你是?” “哦!3d列印的是吧!”女孩的眼睛一亮,小跑著拉开一张椅子,又挥著爪子向里面招呼,“来,坐坐坐!” “对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寧萌就行。” “呃,余近。”他被这扑面而来的活力震得后退了半步。 “要喝咖啡不?”寧萌不知从哪里端来一壶咖啡,边倒边问,“对了,呃,招聘……是不是需要先看简歷之类的来著……?” “……”余近沉默了,总觉得这个老板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还是摸索著背包,把事先准备好的简歷递了上去。 “给。” 寧萌接过简歷,伸著手指在简歷上寻找了一会儿,便精准锁定到了技能栏。 【熟练掌握fdm、sla/dlp等3d列印技术。】 【能够运用blender、fusion等软体製作建模。】 然后就隨手把简歷扔到了桌子上。 “没错了,会3d列印,会做建模,还有两年工作经验……”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突然拍桌,“好,就你了!” 余近:“???” “那个……”他的脑子卡了一会儿,都有点整不会了,“除了这些基本技能以外,没有別的硬性要求吗?” “没了啊,会这些就行。”寧萌眨巴著眼睛,那清澈的眼神像极了刚毕业的大学生。 隨即她的语气又变得有点不確定,“呃……难道这里面还需要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余近:“……” 你问我? 余近顿时更加觉得这个老板不太靠谱了,下意识问了一声,“请问……您这是第一次开店?” “对啊。”寧萌理直气壮地摊开手,“这不刚大学毕业,家里就嫌我宅,给我踹出去创业了。” “正好我推的穀子老是断货,乾脆自己造!” “……”余近再次沉默了。 看著这个充满了“富二代的烦恼”的女孩,突然觉得人生真他妈魔幻。 算了,这都不重要。 余近已经有点摆烂了,他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能不能问一下,工资……?” “呃,实习期先3k吧,包两顿工作餐!”寧萌回答地斩钉截铁,又突然压低声线,“不过不包住哈,这个窝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磁场。” “后面那句其实可以不说……”余近冷汗都下来了。 然后,他毫不犹豫。 “行。” “那工作內容呢?” “嗯……我想想。”寧萌咬著嘴唇沉吟片刻,上下打量著眼前这个“大叔”,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道,“那个……穀子,还有素体之类的你懂吧?” “知道,动漫周边和基础骨架对吗。”余近点点头。 这玩意儿要是不知道,都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太好了!”寧萌似乎是鬆了一口气,“我这里需要你做的,就是设计各种尺寸,主要是定製款的素体。” “emmm……对了!倒膜会吗?” “会……”余近总觉得这个面试过程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属实是00后当老板的画风过於割裂。 “完美!”寧萌则是一拍大腿,“別说,大叔你虽然年龄大,但简直是个人才!” 余近:“……” “今天你先休息,明天你来上班唄?”寧萌期待地问了一声。 面色又突然一垮。 “好吧,主要是印表机还在路上,不行你过两天来也行……包邮到家还需要一点时间。” 余近:“……” 这班真的能上吗? 10.这世界怎么了 寧萌突然“啪”地一拍脑门,触电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是不还要签什么卖身契来著?” “你確定不是劳动协议……”余近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力吐槽。 “哎呀都差不多,你等等哈……”寧萌一个闪现消失到柜檯后面,紧接著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哈在拆家。 半分钟后,她举著战利品蹦躂回来:“噹噹噹噹!新鲜出炉的劳动合同!” “啪!” 一张皱巴巴的a4纸被她拍在桌上。 “快签快签!” 余近定睛一看,当场绷不住了。 你管这叫劳动合同? 上面的內容潦草无比,甚至还是手写的: 【卖(划掉,劳动合同】 【工资:3000】 【先干俩月看看,到时候再涨。】 【在这里签名:】 【日期:】 “……”余近直直沉默了好久,抬头望著对方,表情管理功能彻底失效,“寧总,您这合同是哪代传下来的?” “现写的好吧!”寧萌白了他一眼,又骄傲挺胸,“怎么样,字写的好看吧?” “不是……”余近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叛逆期老板解释这么个事情了。 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上大学那会儿……没经歷过实习?” “你咋知道的?”寧萌微微张嘴,又抿了抿,“我那会儿在我爸的公司上掛了个名,天天宅在家里追番,谁知道合同这玩意儿长啥模样……” 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搞那么麻烦干啥,差不多就行了,又少不了你的工资。” “理是这么个理……”余近张了张嘴,发现竟无从下口…… 富二代的世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理解不能。 最终憋了半天,他才想到一些跟工作有关的东西,“那咱们这个工作是记工时,还是有著数目要求?” “对了,还有加班费咋算?” “啥?你还想加班!?”寧萌瞬间瞪圆眼睛,活像是见了鬼,“你要是再晚来半小时,我都要关店追新番了!” “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加班!?” “那我这个当老板的岂不是也得陪著??” “你是要毁了我的生活吗,大叔!” 余近:“???” 寧萌继续输出: “还有那什么工时,又是什么玩意的,咱就是说,把活儿干完了就回家唄?” “跟大学里那些卷王似的赖著不走,你不嫌膈应我还嫌碍眼呢!” 说到这里,寧萌似乎又想像到了一些画面,浑身打了个寒颤,“噫……一想到追番的时候旁边有人疯狂內卷,就浑身难受……” 说著说著她自己先急眼了: “警告你啊!本老板钱雇你,是为了解决麻烦,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劝你別想破坏我完美的独居生活!” 说完,她就在合同上又唰唰唰地补上几行: 【到点立刻蒸发!】 【敢加班就暗杀!】 “……?”余近的cpu都差点烧了。 这倒霉孩子……压根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吧? 这一刻,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大学宿舍。 那时只要有人开始卷,其他室友就会集体进入狂暴状態。 这就是新生代的游戏理解么…… 感嘆过后,他才意识到重点似乎出了问题。 等等……这样的老板居然真的存在!? 不应该只存在於什么短视频里么? 这一刻,他都有一种想在这里干到退休的衝动。 搞得他已经下意识担忧起了,这个店能不能持续开下去的问题。 “这么摸鱼……真能赚钱……?”余近的表情无比怪异。 “能啊。”寧萌秒回,但还是掐著手指算了一下,便再次確定,“算了算,差不多能,总之够给你发工资了,別慌。” “二次元韭菜听说过没?你只管做,剩下的只管交给吃谷佬的魔怔!” 余近半天都没算明白这个帐。 以往的老板不都是搞什么……效益不好,不发工资之类的么? 除非压根就不薅员工的羊毛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怀疑问道:“老板,你不会是把我的產出都算在工资里面了吧?” “不然呢?”寧萌一脸的理所应当,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余近,“自己赚的钱自己拿,这不是天经地义?” “这就跟某宝商家battle,用真本事让他们包邮一样,凭本事省的钱,这是我应得的好吧?” 咋莫名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余近竟一时间无法反驳。 不对。 这特么是一回事么…… 还有您这的价值观怎么跟过山车似的上躥下跳。 余近虽然已经有些懒得思考,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那老板你到底图啥?” 说到这一点,寧萌突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线,“悄悄跟你说哈,本老板有零钱,压根不愁没有小钱钱。” “……”余近差点没给自己一嘴巴。 特么的我居然在担心一个富二代的財务状况。 纯属閒得蛋疼。 直到这会儿,他才算是从某种魔幻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隨即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种神仙岗位……应该是抢破头皮都要进来的地方才对。 而且按照对方的要求,能够符合条件的人也应该是一抓一大把。 甚至招聘信息都在网上掛了好几天。 他再次发问:“在我之前就没人应聘?” “有啊,不过刚见面就被我pass了。”寧萌说得轻描淡写。 这反而让余近更疑惑了,“能问问原因不?又或者说,为啥选我?” “因为他们看起来过得都挺滋润。”寧萌撇了他一眼,“而你,我的朋友,你看起来是真的惨啊,大叔!” “感觉我二大爷的精神状態都比你阳光。” 余近:“???” 不是你咋还骂人呢? “我爸说了,招员工就要招那种看起来快吃土的,只要给口饭吃,就能死心塌地的为我干活。” “怎么样?我聪明不?” “您这是招员工还是捡流浪猫啊……”余近感觉受到了万点暴击。 合著我特么是凭穷入选的……?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怎么一夜之间画风就彻底不对劲了。 感情在走出这扇门后,就要开始为穷自豪了……? 11.夏初,你再下厨我把你燉了 “哎,你別说。”寧萌一拍桌子,“招员工,不就是钱解决自己的烦恼,再顺便给人一口饭吃么?还真跟养猫差不多哈。” “养猫不也是,餵饱了胖胖的才可爱。” 余近还是头回听说这种清奇理论,但仔细一品,居然觉得莫名有点道理。 该说不说,富二代没有被生活压力局限住,看问题的角度確实独特。 “行,寧总,那以后我就靠你来养活了啊。”他忍不住开了开玩笑。 一想到工作压力就这么轻鬆得到了解决,整个人都放鬆了不少。 “包的。”寧萌做了个ok的手势,又嫌弃地吐槽一声,“对了,別管我叫寧总,听起来跟叫我爸一样,都给叫老了。” “彳亍。”余近表示,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对了,你吃饭没?我请你啊?就当工作餐了。”寧萌说著,已经躥到了门口,有种立马就要衝出去乾饭的架势。 “没……”余近开口刚想答应。 可一提到饭,就下意识想到了那只嗷嗷待哺,还会喊饿的姑娘。 便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了,老板,既然今天没事,我得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情等著我处理。” “行吧行吧,那你快走,我要关门了。”寧萌大大咧咧地开始赶人。 走出店面。 抬头看著头顶的“柠檬作坊”招牌,再瞅瞅已经拉下来的捲帘门。 余近多少有些凌乱。 一边是任性撒钱的富二代,一边是家里等著投餵的社恐少女。 一想到自己今后要在这俩地方来回打卡。 怎么有种……劫富济贫的感觉呢…… 尤其是想到这份工作跟白捡钱似的…… 良心突然有点痛是怎么回事? 虽然,好像也没干啥缺德事吧…… “所以,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该不会是……即將成为摸鱼怪的负罪感正在作祟? “管他呢……有饭吃就行。”余近摇摇头。 富二代的任性他来亏心个什么劲儿。 至於那位新晋老板寧萌小姐…… 在走过一个路口,消失在余近的视野之后。 步伐就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了蹦蹦躂躂的模样。 “芜湖!以后本小姐再也不是没员工的野生老板了!” 似乎是想要把心中的喜悦分享出去。 寧萌兴奋地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就开始疯狂打字: 【老登,爆点金幣!】 那边的消息近乎是秒回: 【老登:?】 【老登:咋了,女儿,你这是干赔了?】 寧萌一下子气成河豚,手指差点没把屏幕干穿: 【呸!你女儿有那么败家?才三天就能赔光?】 【我跟你说,我今天成功养了个男人,快爆金幣,我到时候用来给他爆。】 屏幕对面的老登明显是沉默了片刻。 【老登:???】 【老登:不是……女儿,你这……】 漫长的沉默后。 【老登:女儿,要不你回家吧……爸不逼你出去创业了。】 寧萌一下子就急了: 【几个意思?】 【当初不是你让我出来创业的吗?】 【现在又想反悔?】 【门都没有!】 【这个业我还真就创定了!】 【就说你爆不爆吧!】 【老登:……】 老登失联了片刻。 弹出一个消息。 【转帐:50000元】 【已接收】 寧萌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 与此同时。 某个豪宅客厅內。 中年男人看著地上冒烟的手机。 脸色憋得通红。 淦!哪来的小黄毛? 这才几天? 都给调成啥样了!? “……” 最终,中年男性沉默地瘫在了沙发上,发出了独属於老父亲的嘆息:“造孽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回到那熟悉的老破居民楼下。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半。 余近这一路已经堪称生死时速。 结果还是拖到了快吃中午饭的时间。 但一想到楼上还有个人饿著肚子的祖宗,就忍不住再次开启狂暴模式衝进电梯。 结果刚出电梯,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著的焦糊味。 余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顾不得走到旁的破烂,就往那个隔了三条弯路的门口上凑。 疯狂砸门。 “喂!还活著不?快开门!” 好在,他还没敲上几下,门就从里面被推开。 一阵黑烟从门內冒了出来。 给余近呛得眼泪都飈出来了。 他不顾泪水往里面一瞅,发现那只轮椅怪正在门口疯狂咳嗽。 眼神儿还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四处晃悠,“我……那个,你回来啦……” “你没事啊!?”余近又惊又喜,下意识往里面一看。 发现电饭锅正在表演口吐黑烟。 跟黄风怪似的…… bgm都开始在脑子里自动循环: 黄风岭——八bie里—— “不是……”余近脑子当场就死机了。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电饭锅到底是怎么跟“冒黑烟”三个字联繫在一起的。 也不顾的这些,他衝进去拔掉插头,掀开锅盖一看:“臥槽……” 好傢伙。 一锅白米粒安详地躺在锅里。 一滴水都没有。 锅底已经黑成炭了。 余近赶紧整了一盆水往里面浇上,扭头就逮住那只想开溜的蘑菇精: “往哪跑!来,你解释解释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夏初不情愿地撅著小嘴,把轮椅倒推了回来,“就……就是……本来想洗一下的,又怕做不好被……被你看见……然后,犹豫了好久,就忘了……” “……”余近气得牙痒痒,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夏初,下厨是吧?你要是再敢下厨,信不信我把你燉了!” “我我我……”夏初一下子缩成了一团,怂巴巴地望著余近,“我饿……” “这玩意……到底谁研究的呢。”余近瞬间就没脾气了,头疼地摆摆手手,“去去去,边上遛弯去,做完饭喊你。” “喔……”夏初弱弱地回应一声,又更小声bb,“是夏初,不是下厨……” “如……如果我是下厨……那你就是……锅灰……” “下子在蛐蛐別人之前,起码跑到看不见的地方行不……”余近虽然很想儘可能地装作没听到。 但这当面叭叭,跟拿喇叭在耳边喊有什么区別…… 他又小声嘀咕:余近,余烬……锅灰……好像也没毛病…… 淦! “知,知道了……”夏初滚到了门后。 又悄咪咪探出个脑袋,眼巴巴盯著锅…… 余近:“……” 12.问:天然呆切开是什么色 饭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是鬆弛了不少,先前那种拘谨感也是消散了许多。 再加上余近本就算是较为自来熟的那类。 虽然比不上那个……富二代老板那么社牛。 但一来二回之下,基本的交流还是没啥太大问题的。 “看你小肚子都吃得溜圆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消消食?”余近盯著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忍不住调侃。 实际上,这个姑娘吃得並不算多。 准確来说,饭量要比普通人都要少了两三成。 “哦,好。”夏初乖乖点头,又迅速捂住自己的肚子,嘟囔著嘴,“没有圆……” 显然,她在连吃两顿余近做的饭后,明显放开了不少。 虽然说话还是慢吞吞的,但至少不像最初那样卡壳了。 这样的改变余近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起码这就代表,这姑娘的情况还没到不可逆的程度。 “行。”余近肆意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你顺便把证件啥的都带上唄,咱们去民政局打听打听。” “民,民政局……?”夏初那双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整只肉眼可见地慌了,嘴里再次磕巴,“我……我……我们刚认识……这样不好……” “不是……”余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生怕被当成什么变態,赶紧解释,“我是让你把残疾证跟身份证之类的带上,去问问你的补助发到哪儿了,又或者是到底有没有领过!” “你这人小鬼大的,想哪去了?”余近死死盯著这只轮椅怪。 “喔……”夏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意思,恨不得把脸都埋进胸口。 气氛一度十分尷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余近有些难绷,赶紧跳过这一茬,“……那啥,事不宜迟,你去赶紧准备,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逃命似的衝出房门。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逃。 但就是脑瓜子嗡嗡的。 而且。 他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这姑娘的认知水平到底停留在了哪个层次了。 要说像个小孩吧,还能秒懂民政局的意思,甚至在知道自己想多之后还会害羞。 可说不是吧……又在很多常识性的地方明显缺根筋。 跟那个心眼被人挖了一勺似的。 难不成……就是个单纯的天然呆……? 余近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切开了不会是黑的吧? 大约十多分钟后。 夏初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 在確认余近还在外面后,竟莫名鬆了口气。 这安全感明显是缺失的有点严重,可抓住根稻草又好像能迅速安心——余近的心中嘟囔著,突然觉得这只像是小动物一样的姑娘,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挺好玩的。 他又看了眼时间催促一声,“快出来,搁那看啥,现在去民政局应该刚好,晚了就得排队了。” “到时候我累了,就把你扔下去,我坐在轮椅上歇著。”余近又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夏初明显打了个哆嗦,使劲儿推著轮椅往外扒拉,“你……欺负人……” 余近笑出了声。 不知怎么的,这种“嚇唬小孩”的感觉让他尤为开心。 尤其是嚇唬这只傻乎乎的“小孩”。 待对方完全走出门,余近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衣服。 就是很普通的深色休閒裤配浅色上衣,大街上隨处可见的那种。 不过穿在这个姑娘身上,竟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 “果然……人好看,穿麻袋都好看……”余近小声嘀咕,推著轮椅进了电梯。 而轮椅上的姑娘,貌似又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开心了,“嘿嘿……” 刚出单元门后,余近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朝他们招手。 “丫头,还有昨天那小伙儿,吃饭了没啊?” 余近定睛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像是起了应激反应:“您老在呢?” “张奶奶,我吃过了。”夏初乖巧地挥了挥小手。 然后歪著头看向余近,眨巴著大眼睛。 眼里满是好奇。 “昨晚下楼的时候碰见了,张奶奶没去找你?”余近隨口解释,避重就轻。 一想到这位老太太昨晚的骚操作,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直视这个单纯的姑娘。 “来,来了……但看了我之后就走了,没提到这件事。”夏初老实回答。 余近点点头,鬆了口气,想来张奶奶比他更懂分寸,知道对这个姑娘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时张奶奶已经凑了过来,来回打量著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丫头,你们这是要去哪,看起来这么开心?” 夏初顿时结巴了起来,想到之前的误会,脸又红了,“去……民政局。” 张奶奶表情瞬间变得微妙,目光“歘”地落在了余近身上,“这……小伙子,你们是不是急了点儿?” “老太太知道你们年轻人火气旺,性子急,但这才认识几天,总得先处处看吧?” 夏初的脸已经红得快冒烟了,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是……” “哎哟!瞧我这张老嘴,又开始囉嗦了。”张奶奶见状,拍了下自己的嘴。 “……您別误会。”余近人又不好了,完全没想到这件破事竟然还需要解释两遍。 他明白,再让这个老太太说下去,黑的都得说成白的,“这不是去问一下补贴的事,之前发现她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清楚,就想著第一时间去落实一下。” “哦!这事儿啊!这么重要的事,那是该抓紧去问问。”张奶奶恍然大悟,就是这眼里似乎还带点遗憾。 余近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眼前这不就有个有可能知情的人么? “这事儿確实挺重要的,对了,张奶奶,您知道夏初她之前领过补贴吗?” “老太太想想哈……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张奶奶琢磨了一会儿,“我记得……老刘之前提过这事儿,应该是领过的。” 说著看向夏初,语气儘可能地柔和,“丫头,你知道你奶奶的存摺密码不?要是知道,以后直接从那里取就行。” “不知道……”夏初摇摇头,提到已故奶奶时明显身体一僵。 “那就麻烦了。”张奶奶思索片刻,目光转向余近,“小伙儿,要不你先带丫头去银行办个存摺,这样到时候直接改打款帐户就行,省的来回折腾。” “有道理。”余近眼前一亮,“要不是您这一嘴,估计我们得跑好几趟才能办妥,真是帮大忙了。” “没事,没事,老太太也就这点用处了,能帮上忙就好。”张奶奶摆摆手,笑得满脸是褶子。 “那今儿个就先这样,我们先办事去了啊。”余近打了招呼,便推著夏初往外赶。 “行。”老太太则是在半途吆喝一声,“下回有啥不知道的,记得来问老太太啊!” “好勒!以后就要继续麻烦您了。” 13.餵我花生 一路上,夏初时不时转过脑袋,偷瞄著身后正在推轮椅的男人。 可每当视线相撞,她又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迅速缩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摆弄衣角。 这不禁让余近想到那幅画里的內容,这姑娘给自己画成了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白猫。 现在一看…… 简直是神还原好吧? 说来也怪,他发现只要和这姑娘待在一起,常年在心头的那股鬱结,就会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咋了,看你一路偷看个不停,有啥话想说?”余近突然俯身,嚇得夏初一个激灵。 “唔……有!”夏初指尖对戳著纠结半天,终於鼓起勇气:“我……是不是要有自己的存摺了……?” “噗……”余近差点笑出声,隨即又心疼起来,“就这事,让你犹犹豫豫地憋了一路?” “嗯……”夏初不好意思地埋下脑袋。 “那你可以放心了。”余近故意拉长语调,想逗逗这个姑娘,“存摺没有。” 夏初:“……” 他又满意地望著对方僵直的背影,赶忙补充,“存摺这东西,老一辈子用的多,因为方便看帐之类的原因,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但那玩意儿不方便,待会给你整个银行卡,作用都差不多,也比存摺方便多了。” “喔……”夏初整个人隨著呼吸软耷耷地鬆了下来,下一刻又紧张地攥紧扶手,“那……贵吗?” “不贵,別担心,也就十来块钱。” “好,好贵……!”夏初猛地抬起脑袋,“够我一周零钱了……” “……”余近推轮椅的手突然顿住,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试探著问道,“你这零钱……是啥时候的?” “中学……吧。”夏初掰扯著手指回忆。 “……”余近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了几下,“不用心疼,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赚很多的钱,赚你几十倍,几百倍的零钱。” “真的吗?”夏初转过头看著余近。 清澈的眼神似乎是对这些数目没太多的概念与追求。 就只是对承诺的本身的期待。 “嗯,真的。”余近下意识地偏过头,躲避目光,有些不敢去看那双清澈的眼睛。 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没底。 但此刻,他就是见不得这姑娘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毕竟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份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工作。 工资也还说得过去。 目前手头上也还剩四千多块钱。 只要在確立了对方会发工资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压力,就算是削掉了90%以上。 约莫半小时后,银行的玻璃门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们走的並不算快。 一来是不熟悉推轮椅的过程,在地势不好的地方有些乱漂移。 二来是望著那张宛如薄纸般瘦弱的身体,怕一不小心给对方甩出去…… 甚至在某些瞬间,他都担心对方会不会被风给吹跑了。 反倒是夏初一路上都显得较为开心,整个人时不时晃晃悠悠的。 进到银行,领取號码。 可能是运气好,今天排队的人並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余近推著夏初来到柜檯前。 柜檯里的小姐姐露出了招牌笑容,“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我……”夏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对著陌生人,社恐问题明显又犯了。 她下意识地向四周寻找。 好在,这次似乎是寻找到了“目標”。 她伸手捏紧了余近的衣角,拽了一下,又一下。 余近能够明显看到对方眼里的慌乱,第一时间上前解围,“办张储蓄卡,对了,顺带把网银也给办一下。” “好的,请出示证件,並填一下表格。”银行工作人员从窗口递来表格。 夏初慌忙拿出身份证,在余近的眼神示意中往柜檯里“投幣”,然后就犹犹豫豫地填起了表格。 那一笔又一笔谨慎的模样,像极了在签订什么神圣的契约。 银行职员看著柜檯前疯狂交换眼神的两人,突然嘟囔,“可恶……餵我柠檬……” 偏偏对讲麦克风將这句话放大到整个大厅。 空气瞬间凝固。 银行职员:“……” “……”余近选择性当没听见,假装研究天板。 折腾了好半天,二人才从银行中走了出来。 透过银行玻璃,还能看到之前那个职员正在被一个高管蛐蛐…… “……”余近对此莫名感到愧疚,但目光放到夏初身上时,又瞬间被拋到了一边。 此时,夏初很是宝贝地把银行卡攥在手里来回打量,笑得很小声:“嘿嘿……” 看著这一小只坐在轮椅上傻开心的脑壳……余近忍不住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直视对方了。 还有种奇怪的衝动在心头滋生。 这姑娘毫不掩饰的欢喜,就像头顶正午阳光,刺得他眼眶发酸。 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待久了,突然撞见这般赤诚的快乐,衝击力实在是过大了一些。 “就一张银行卡而已,至於乐呵成这样么……”他的大脑已经自动控制嘴巴,中和起了这种情绪,“当心被什么人被当成傻小孩来拐走。” “我……”夏初急得直搓衣角,我我我了个半天,才小声嘟囔道,“你胡说……我不傻……!” “只有你说我傻……” “你,你才是那个坏人……” “……”余近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顺带觉得路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瞬间头皮发麻。 再看著这只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傻”的傻孩子,余近脑子一抽,竟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老实坐你的吧。” 然后揉完他就愣住了:淦!这手怎么就自己动起来了! 主要是这倒霉孩子……每当这种时候,貌似可爱过头了一些。 当他小心翼翼地向夏初。 果不其然地发现,这个姑娘已经低著头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怎么样。 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余近瞬间变得如坐针毡。 得,让你手贱。 看你这怎么收场。 “那个,抱歉……”余近恨不得剁了这只不听话的手。 夏初依旧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 “没……没关係……是,是我,高兴过头了……” 余近:“……” 我真该死啊! 14.我也会结婚吗 看著夏初反而自己开始自责的模样,余近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他手忙脚乱地使劲儿解释,生怕这姑娘真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该隨便摸你的脑袋。” “我没怪你,你也不用这样,也不是,这事儿你本来就没问题……淦!这破嘴怎么越说越乱!”他抓狂地挠了挠头髮,最终乾脆当场摆烂,粗暴地低头认错,“总之……这事儿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喔……”夏初稀里糊涂地点了下脑袋,又微微侧过脸,小心翼翼地眨巴著眼睛,用直白到天真的语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摸我脑袋?” “……”余近当场被这记直球给打懵了。 他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不,准確来说,他是在纠结。 到底是该老实交代,还是继续装傻充愣? 可看著那双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嘆了口气,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坦言回答道:“就觉得……你很可爱……像只小动物,就没忍住……” 说完,他就下意识別开视线,又忍不住偷偷瞄回去,想看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夏初先是呆住,眼睛微微睁大,隨后……“咻”地一下扭过头去,只留下一声飘忽忽的:“喔……” 余近愣住。 等等,他怎么感觉……这姑娘好像……在偷笑? 是因为被夸可爱了? 还是错觉? 他没敢多问。 心里却是痒痒的。 而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一路无话。 夏初住的地方虽然算是老城区,但並不算在特別偏僻的地方。 民政局离这里不远,大约就半小时多些的脚程。 在这尷尬中又莫名带点和谐的氛围中,余近推著轮椅,终於来到了民政局门口。 抬眼望去,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是成双成对——他们有的喜气洋洋,有的紧张忐忑,还有的面无表情,或是全程板著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八万八似的。 “该不愧是民政局呢,啥时候都这么热闹……”余近忍不住吐槽,看著那已经成了一条长龙的队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样子真得排队了。” 这时,夏初像只好奇又胆怯的小猫,偷偷打量著周围的人群,打破之前的沉默,小声问道:“那些人……是来结婚的吗?” “嗯……”余近斟酌著用词,生怕给这姑娘的认知系统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大部分是吧,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年轻,组队出门的,差不多就是了。” “那……他们呢?”夏初像一个好奇宝宝,指了指不远处一对脸色阴沉,全程零交流的男女。 “呃……”余近一时语塞,本能地不想让她接触这些负面信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事没啥瞒著的必要。 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个姑娘,並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脆弱。 他的这种感觉,就只是一种“自我认为”的刻板印象而已。 “他们……可能是来离婚的吧,当然,也可能是办別的业务,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带你去问问?”余近打趣著中和话风。 “唔……!”一听到要带著她去问,夏初整个人都怂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可还没安静一秒,又忽然语出惊人:“你,你懂得这么多,一定结过很多次婚吧……?” “???”余近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號。 他数次张嘴,想要大声反驳这种离谱到家的污衊,可看著对方那纯真无邪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这眼神……跟那个富二代老板的价值观有得一拼,纯纯金刚不坏。 “不是……”他深吸一口气,近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没结过婚,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没来过这儿几次。” “这样啊……”夏初在得到答案后,很简单就相信了余近,隨即又拋出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那……我以后也会结婚吗?” 余近注意到,她的身体產生了微微颤抖。 “……会吧,也可能不会,这得看你自己的选择。”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但还是耐心给出回答。 “我……也能选择吗?”她的声音更轻了,颤抖得也越发明显,“別人……会选我吗?” “会……”余近下意识想要回答,可话到嘴边,一股无名火竟猛地窜了上来。 他猛地攥紧轮椅扶手,声音发沉到嘶哑:“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是妈妈。”提到这两个字时,夏初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著,又有一种逆来顺受的自我压制,“妈妈说……我这样的赔钱货,能嫁出去就是福气……” “我……我觉得她说得对……” “要是……真的有人愿意选我……我就满足了……” 轮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余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俯身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道: “別胡思乱想。” “你以后想选谁就选谁,想嫁谁就嫁谁。” “你很好,好到……”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好到了別人看你一眼,都会感到惭愧。” 这句话,他说的无比认真。 “真的吗?”夏初仰起头,看著余近。 余近下意识躲避视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愿意轻易相信自己话语的姑娘,不至於在未来输得太惨。 他又乾咳一声,缓解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尷尬:“你看,我现在不就惭愧到不敢看你了么。” 夏初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脑壳,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看我……” “……”余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问题…… 说是吧,违心。 说不是吧。 好像接下来就更不对劲了。 夏初却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任由著那拘谨的幻想小心翼翼地发散,“那……以后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离婚吗?” “我看他们好难过……就像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 “我不知道……”余近忽然了想起什么,苦笑一声自嘲道,“说实话,我自己都刚失恋没多久,连自己的事情都料理不明白,哪有资格回答这些问题。” “喔……”夏初察觉到他的低落,明显开始慌了,她磕磕巴巴地想要说点什么,“你……不要难过……” 但说出来的东西却是完全前不著村。 “你的手……很大,能一下子包住我的脑袋……”她小声嘟囔著,“就像小时候爷爷的手一样……” “爷爷是好人……所以……你也是好人……” “所以,不……不是你的错……” 15.您这家风挺彪悍啊…… 余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是真想研究研究。 这颗神奇的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在“手一样大”跟“好人”之间建立一个等式的。 但不可否认,这笨拙的安慰成功把他逗乐了。 他也发现,自己已经愈发沉迷於这种奇妙的感觉了——仿佛只要和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待在一起,那些生活里的破事就会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烟消云散。 是的……他有些上癮了。 很奇怪。 就像吸猫一样,明知道很蠢,却控制不住想rua的衝动…… 或许是来的实在晚了一些,等轮到他们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余近推著轮椅来到窗口,没等夏初开口就抢先发问:“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下关於她的补贴问题,顺带更换一下打款帐户。” 窗口前的小姐姐打量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夏初,便礼貌地收回目光,“麻烦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余近朝著还在发呆的夏初使了个眼神。 “啊,好。”夏初慌忙翻包,把什么残疾证,身份证,还有户口本之类的一股脑拿了出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投幣”的过程明显是自然了一些。 窗口小姐姐在电脑上啪啦啪啦敲了一会儿,核对信息:“之前的监护人是,刘翠兰女士是吧,请问是因为什么原因更换帐户?” “奶奶……她……”夏初下意识看了余近一眼,似乎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想要主动说出口,但终究是没能克服恐惧心理。 “她的奶奶前不久去世了。”余近把这些表现都放在眼里,再次解围,心中也在担心会不会有什么“证明奶奶去世”的流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好在,那个窗口小姐姐只是在又一次敲了几下键盘后,就掏出一个表格,“请填一下信息,对,把卡號跟联繫方式选填一下,再签个名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好,好的。”夏初点点头,拿起旁边的笔开始谨慎地一字字写著。 “倒是挺人性化的哈。”余近鬆了一口气,又乐呵地搭话。 窗口小姐姐閒下来,似乎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话说,你们是情侣吧,要不要顺带领个证?现在结婚还送米麵粮油,还赠一个盆跟鸡蛋哦~” “……”余近瞬间沉默,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坏了,忘了这里是民政局…… 这架势,多半是拿我们冲指標来了。 窗口小姐姐又怔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尷尬地笑了笑,“哎,不对,她还得差一年才能领证,抱歉啊,职业病,习惯了……” “您这职业病挺冷门……”余近嘴角一抽,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蘑菇精。 然后发现夏初手里的笔桿子都划拉出了残影…… “……”余近连忙拽住,“喂!够了够了,別写了!再写下去纸都要被你戳漏了!” “嗯……”夏初乖乖放下了笔,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余近忍不住瞪了那个小姐姐一眼,“还要多久。” 她再次尷尬一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可以了?”余近面色诧异。 “对啊,效率高吧?”小姐姐看起来挺自豪的。 “邪了门了。”余近小声嘀咕,又想到关键的问题,“对了,一个月的补贴是多少钱,还有这个月的发了没?” “一个月1350,过两天才发,来的时间刚刚好。” 走出民政局,余近鬆了一口气,感觉今天的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不对…… 应该说,在遇到了这个姑娘后,貌似整个生活都变得顺利了起来。 从一个天降宝藏工作,到老太太恰到好处的提醒,再到现在刚好赶上补贴的时间。 莫非……这姑娘有著什么福星体质? “怎,怎么了?”夏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被盯得有些发毛。 “没事……”余近收回思绪,看著夏初紧张兮兮的模样,又回想到刚刚那个冲业绩的內容,开口解释道,“那人刚刚开玩笑呢,別在意哈。” “喔。”可夏初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明年……我就能结婚了吗?” “按理法律来说应该可以。”余近推著轮椅隨口回答,又开始好奇:“话说,我看你从头到尾对结婚这件事情挺感兴趣的,愿意说说原因不?” “嗯……”夏初卡壳了一会儿,给出答案,“奶奶说过,结婚之后……就能有个人一直、一直、一直陪著我,我们会一起开心,一起吃饭,一起溜达,一起淋雨,还会在我摔下来的时候给我吹吹伤口!也会……包容我的……不足……” 这充满幻想的话语,比往常更要流利了许多。 余近听著这童话般的憧憬,突然意识到——这姑娘要的幸福,简单得让人心疼。 没有房子车子,没有存款彩礼,想要的就只是……有个人陪著。 可这么一件容易到了极致的事情。 却足以成为她对於“婚姻”这一事的全部寄託。 或许,她渴求的並不是所谓的婚姻。 只是不想再独自一人罢了。 余近的內心变得复杂,鬼使神差地追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 “这方面挺重要的,不然你总不可能隨便找一个討厌的人过一辈子吧。”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夏初歪著头思考了半天,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奶奶说过,遇到想要结婚的人,直接骗回家,用厨艺征服他就可以了!” “您这家风……挺彪悍啊……”他忍不住擦了下汗水。 一想到这姑娘那糟糕的厨艺…… 他觉得这姑娘的幻想……好像还没出生就要胎死腹中了…… 那种嚯嚯厨房,还专挑电饭锅嚯嚯的程度……已经能算得上是一种天赋异稟了吧…… 余近都忍不住对未来那个倒霉蛋开始默哀了起来…… 但愿人没事…… 夏初在看到余近那精彩的表情之后,一下子就撅起了小嘴,“我我我!我一定能做的很好吃的!” “是是是……我信,我信。”余近隨口敷衍,毫无诚意。 姑娘明显是更不乐意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杰作。 她刚刚提起来的底气又消散一空。 “大……大不了就抓回来让他做饭给我吃……” “……?” 16.老子他妈那是不敢 余近只觉得后脖颈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怎么总有种被点名的感觉呢…… 坏了,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產生了一种,自己成为了“猎物”的既视感。 不可能吧? 就这傻白甜姑娘……? 这可是连陌生人都敢往家领的主儿,能有这心机? 还有……自己配么。 这穷酸落魄样,估摸著那些热爱推销子女的广场舞大妈见了都得绕道走。 余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余光瞥向夏初。 发现她正紧紧地攥著自己的袖口,依稀能看见手指都在发抖。 余近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直跳。 这姑娘……莫非……是知道自己正在说些什么? 不知为何,他有些没来由地慌了,嘴里开始自动找补:“喂,你这压根就是饿急眼了抓壮丁吧……” “嗯……”夏初居然点头了。 这反而给余近整不会了,“不是……你知道抓壮丁是什么意思么,就搁那嗯。” “知,知道……”夏初的耳朵微微泛红,“张奶奶说……就是把年轻力壮的男人抓回家,然后,然后……吃嘴巴。” 余近:“……” 救命!这都什么虎狼之词,这老太太到底都教了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啊…… “你確定……真的理解这话什么意思?”余近声音陡然一严,意识到了这件事有些复杂。 “知道……我,我不小了……该懂的都懂……”夏初的脑壳越埋越低,细微的声音中带著那熟悉的固执,“我……我也知道,昨天带你回家,是不好的……” “但是,但是……”夏初的声音顿了好久,才敢小心翼翼地偷瞄余近一眼:“那时……你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动物……就……跟我一样。” “我以为……你也需要人陪……” “就……捡了回去……” “……”余近呼吸一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对这个姑娘一点也不了解。 尤其是在她对自己表露出內心最真实的想法后,更觉得陌生了许多。 余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老远,忽得產生了一种清醒感。 他放下轮椅,深吸一口气,来到对方跟前,“所以你是最初就明白,我其实很有可能对你做些什么,对吗?” “嗯……”夏初整个人都缩了缩,似乎是很怕受到余近的谴责,“但是……我……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要一个人陪著我……” “谁告诉你想让人陪要这么做的!”余近猛地破口吼出,死死盯著对方的眼睛,怒火中烧,“想毁了自己吗!?自暴自弃了?还是真相信了抓壮丁之类的鬼话!?” “可……可是,你没有。”夏初抖得像风中落叶,但还是强迫著自己回答。 “老子那他妈是不敢!”余近感到心颤的同时,心中的怒火更甚了,“我是觉得我不配!是因为我他妈也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是个垃圾,怕玷污了你!”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遇到的是別人,你会怎么样!?” “你以为白来的东西会被人珍惜!?別人只会当你下贱!” “对,对不起……”夏初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却还在囁嚅:“但,但……你不是垃圾……你是好人……” “嘖……”余近都快气笑了。 这傻妞挨骂还不忘给他发好人卡。 他看著那近乎缩成一个球的身影,心中虽然仍有种问题得不到解决的憋闷,但还是在烦躁地抓了一阵头髮后,直话直说,“所以……你是真打算抓我壮丁?让我跟你结婚?养你,陪你?” “別装傻!你懂我的意思。” 夏初本想逃避问题,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像个知错的孩子般忐忑著点头,“嗯……” “最开始……没有,就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但,但我发现……你是个好人……” “然后,在来到民政局之后……我,我才想到可以这样……” “对不起……是,是我太贪心了……”说完,夏初就再也没了声音,但明显能够看出她很是紧张。 余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姑娘虽然看似啥都明白,但这些观念明显是出现了本末倒置的问题。 她对於婚姻的期待,明显並不是出於对一个人喜欢与衝动。 而是为了某一个“馅”,单纯地想包这么一锅饺子。 虽然,这是她本身的自由,毕竟每个人的需求都是不同的。 可是,这种事情……起码在自己身上,他认为不应该。 是,他是有些馋了。 但这並不应该是借著对方的弱点,满足自己欲望的理由。 “別想了,你不配。”他冷声道。 “我……我知道了……”夏初浑身一颤,“我……我不会再想了……” “急什么?”余近突然掐住她下巴,强硬地抬起她的脑袋,逼近到鼻尖几乎相触,“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我……我不知道……”夏初眼神明显是有些迷茫。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烦躁地咋舌,在心中捋著语序,“要是两情相悦,你再提这些事情,我可能高兴还来不及。” “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连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都搞不清楚,就急著和这个麵团了。” “你不觉得有些荒谬了么?”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或许是我矫情,也可能是幼稚,但都无所谓。” 余近的声音顿了顿,意识到话有点重了,语气又缓和下来,“听著,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跑么,你著啥急?” “你为什么不在排除了『陪伴』的因素之后,再些时间考察我这个人配不配,想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再去做这些决定?” “可,可以这样……?”夏初突然不抖了,直勾勾盯著他,貌似是笨拙的脑袋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废话!你这么年轻,腿不好使又不是要死了,还差这点时间?”余近没好气道,又察觉到对方的脸上越变越红,“你咋了,发烧了?” “太近了……”夏初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这反射弧也是够长的。 “……抱歉。”余近触电般放开,才意识到刚刚那一连串大胆的行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17.等你吃饱了再问 “那……”夏初犹犹豫豫地发出灵魂拷问,“如果我能想明白,你……会选我吗?” 说完又忐忑地瞄了眼自己的双腿。 “……”余近一拍脑门:这孩子咋就跟这问题槓上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多半是自卑现象在这姑娘的心中作祟。 他揉搓著太阳穴,故意黑著脸,逃避话题,“等你啥时候能自信点了再问。” “喔……”夏初像是被抓住了命门一样,乖乖闭嘴。 然后,夏初在发愣中发现,身下的轮椅竟然动了起来,“欸……?” “欸什么欸。”余近晃了两下轮椅,“不是抓壮丁么,抓都抓了,不用不就可惜了?” “买菜!” “啊……”夏初渐渐睁大了眼睛,想要回头看一眼余近,確认对方是不是不生气了,又貌似有些怂…… 一秒,两秒,三秒。 “嘿嘿……” 她笑起来还是傻傻的。 小嘴叭叭起来貌似更傻了。 “反正……抓都抓了……” “……”余近一把捂住眼睛,心中的那点烦闷瞬间消散一空。 他发现,这只傻姑娘在这种时候,真的可爱到让人提不起气来。 最终,他再次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这颗圆圆的脑壳,不过这次明显连藉口都懒得找,直接装哑巴。 “为,为什么又摸我的脑袋?”夏初整理著凌乱的髮丝。 “你管呢,反正摸都摸了。”余近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变得这么大胆。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自己强塞了个藉口,“再说了,你都给我当壮丁抓了,我还不能摸一下了?” 夏初:“……” 她闷闷地转了会脑子,突然冒出一句,“你是……觉得我可爱了吗?” “……”余近擦了擦冷汗:坏了,咋感觉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进化速度这么快的么。 见他没有回答,夏初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余近……” “嗯?”余近从闷声吐槽状態中脱离。 “我……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夏初转过脑袋,期待在眼里闪闪发亮,“我可以摸你吗?” 余近神情一滯,脑瓜子都嗡嗡的。 这还带反噬的? “……你从哪得出来的结论。”他有些理解不能。 “就……”夏初说著缩了缩脖子,“生气的时候……” “你这明明是害怕吧……”余近不知道咋吐槽了,又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属性,“还有,你这是有什么受虐倾向么,不行去治治呢……” “我不是,我没有!”夏初极力反抗,说话瞬间流畅了。 她又emmm了一会儿,“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因为我才那么著急,所以,虽然害怕,但还是觉得你好可爱……” “你还说你没受虐倾向!”余近故意调侃一声,但心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 这姑娘……貌似真能听得进去人话啊……? “我没有!”夏初一著急,说话功能再次紊乱,“你……你明明知道我嘴笨,你又欺负人……” 余近笑而不语,將轮椅停了下来。 夏初怔了怔,脸色微微泛白,“我不说了……” “你那么敏感做啥,都说了不会丟你。”余近嘴角微抽,差不多快对这个姑娘的反应能做出预判了。 “好。”夏初一整只都很明显地鬆了一口气,乖乖坐著眨了眨眼。 余近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放在了路边的手机店里,他犹豫片刻后,终是下了决定。 淦!买了! 反正確定了补贴能下来,压力减少了一些,大不了就当这个月没有补贴。 “在这等我哈。”他心思跑远,留下一句话,就衝进了手机店里。 只留下夏初一人慌张地望著店里,一动不动地等著他回来。 好在,没过两分钟,那道身影就从手机店里躥了出来,把手里的小盒子往夏初怀里一丟。 “这……是给我的吗?”夏初呆愣愣地看著怀里的小白盒,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嗯,不然我去干啥。”余近有些不敢直视对方,这种心態仿佛回到了青春期,初次给女孩子送礼物的时候。 又怕被拒绝,又怕对方不喜欢。 “我……还以为你是要给自己换新的……”夏初低声呢喃,又慌乱地想把这个盒子塞回余近的手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最便宜的型號了,贵一点的咱也买不起不是,收著吧,以后方便一些。”余近后退一步,自得地笑了笑,表示完美防御。 谁知这姑娘,竟然自己推著轮椅,开始往他的方向追了上来。 “不是!你这不犯规么!”余近才发现自己忘了这一茬。 “我……我不需要……你快去退了……”说著,夏初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盒子,眼神明显是带著好奇与喜爱,但更多是一种愧疚。 “……”余近实在拿她没辙了,往原地一站,就放出大招,“你这连做饭的壮丁都抓了,壮丁给你整个手机,好方便在你喊饿的时候赶回家,你想想,你不应该收著么?” “是这样吗……?”夏初的动作一顿,cpu似乎是在处理这些信息,“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是是是,包是的,再说了,你以后想赚钱还需要这个呢,大不了赚了钱再还我不就行了?”余近见有效,立马补充。 “那……”夏初的目光在手机与眼前的男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很艰难地点点头,“那我赚了钱……还你……” 余近这才彻底鬆了这口气。 主要是在这个年代,这丫头还用著个连话费都没充的小灵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要不是刚刚临时给她充了十块钱话费,估计连网银都办不下来。 顺便,当做是自己刚刚凶她的赔礼。 他重新推起轮椅,“走吧,买菜回家吃饭。” “喔……”夏初乖乖点头,一提到吃饭就开心,“嘿嘿……吃饭……” 然后在下一秒,又抬起头,“你不会……是买手机给我……然后就跑了吧……” 余近满脸黑线,立马按下她的脑壳,“不会……” “真的……?”脑壳又顽强地抬了起来 “真的。” “那……你会陪我多久……” “……等你吃饱了再问。” 18.固执极了 秋季的天色黑得很快。 透过阁楼的窗户,给人带来一种別样的寧静。 夏初满足地挺起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伸懒腰,单薄的t恤下露出一截细白的腰线。 那纤细瘦弱的身材在这个动作下一览无余。 余近总觉得,这个姑娘好像在自己面前,显得更自然了一些。 似乎是注意到了余近的视线,夏初急忙地捂住自己的小肚子,“看,看什么……?” 余近盯著那巴掌大的腰部,喉结动了动,心情忽地有些复杂,“瞧你瘦成那样,能有啥好看的。” “瘦点……好看。”夏初不服气地撅起了小嘴。 “哟,还知道臭美?”余近被逗乐了,“就你这身材,颱风天出门都得抱著电线桿,有这功夫不如多吃点,研究怎么长胖。” “吃不下了……嘿嘿。”夏初揉搓著小肚子,笑容中洋溢著幸福。 好像对她来说,吃饱饭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 “真吃饱了?”余近再次確认。 “嗯!吃饱了。”夏初重重点点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问……” 余近一个激灵,抢先一步弹了起来,“吃饱那我就撤了,明儿个再来投餵你。” “你!你耍赖!”夏初急得语速都加快了一倍。 “我咋又耍赖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余近这一刻连忽悠的台词都来不及想,一心只想逃避之前好不容易跳过的问题。 会不会选择她……? 其实这事他心里门儿清。 但就自己这副混得都不像个人样的德行,连自己都折腾不明白,他拿什么给出像样的回应? 大多数穷人家的孩子,骨子里都刻著自卑,他又能比眼前这个傻姑娘好到哪去? 一个衝动下来,让后代继续延续他如今的穷苦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一刻,余近的心中產生了浓烈的欲望。 他想要钱。 他想要挺直腰杆的底气。 想要能够隨心所欲地活一次的资本。 但目前,也只能是想想了。 在把生活真正安定下来之前,他提不起一丝勇气,也没有任何的试错资本去做任何的尝试。 夏初似乎也注意到了余近黯淡下来的眼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继续说出来。 直到余近甩了甩头,想要转身离开这里时,她才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可以不走吗?” 余近的脚步一顿。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脑子昏沉的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这是对方第几次挽留了。 但对於这个像只傻猫一样的姑娘,他总是想要提起更多的耐心,也无法真正狠下心来。 “怎么了?这次是什么理由?”余近侧过头,语气轻飘飘。 “你……”夏初低头绞著衣角,似乎是在斟酌著什么,又像是正在积蓄一些勇气。 “说吧,我不会跑,真的。”余近已经做好了再次对方“暴击”的心理准备。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真的暴击到了他从未预料过的地方。 “你……没地方住吧……”夏初想要看著他,又不敢抬起头。 “……”余近沉默良久,才像是妥协般嘆了一声,“你咋知道的。” “你……你臭了……”夏初小声bb。 余近:“……” 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从昨天淋雨开始,到现在都忘记了换一身衣服。 忘了要洗澡。 早上出门前,也只是简单的进行了洗漱,打理了一下而已。 再加上今天一天都在太阳底下晒出汗,发臭显然是正常现象了。 但是他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番,“就不能是我这个人邋遢,懒得换衣服之类的么?” “邋遢的人……怎么会那么勤快地打扫厨房卫生……厨房都,都发亮了!”夏初眨眨眼,一语点破,“我爷爷就很邋遢……那时在老家,爷爷就连洗脚都需要奶奶催促……” “停!你贏了。”余近这次算是彻底举手投降了。 “那……?”夏初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著余近,又时不时有些躲闪。 “那也不行。”余近继续强调,“你有没有想过我住哪?总不能跟你挤在一起吧?” “行,就算是在这个客厅打个地铺,你半夜起来上厕所怎么办,不尷尬么?” “还有,你就真不確定我会对你有想法?” 说著,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明白,你其实是在同情我,这可能跟你最初把我带回家是相似的心理,但是……” “嗯……我知道了。”夏初很老实地点点头,又用一种毫无杂质的语气反问一声,“所以,你……是在承认,你对我有想法吗?” “……”余近差点被呛住,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姑娘的进化速度……真的有点快得过头了一些。 他使劲儿揉著眉心,没敢当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咱就是说,能不能別用这么清澈的目光盯著我,又以这种单纯的语气问出这种问题……” “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 “喔。”夏初收回目光,儘可能不盯著他,“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不是该怎么做的问题吧……”余近都快吐出一口老血了,“是,我承认,你很漂亮,很单纯,有时候还有点气人,但又可爱的恰到好处……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对你有想法。” “呃,其他人我还真不確定,但我是这样想的没错。” “但就因为是这样,我才需要更加克制,能明白吗?”他上前两步,蹲下来认真看著对方。 “我……明白的。”夏初乖乖点头,又歪著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是不是……只要我先对你有想法,你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余近整个人都麻了,他是真不知道这姑娘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个构造。 可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脸颊贴上了一阵清凉柔软的触感。 再等他回过神时,只看到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迅速缩了回去。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但她还是强撑著自己,倔强地看著对方。 似乎是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余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然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是!你干什么!?” 19.你看你都无聊出幻觉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余近已经顾不得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了。 “我……我知道我很笨,对很多事情都是稀里糊涂的……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到底应该怎么做,又是什么感觉。”夏初说得磕巴,但难掩认真,“但是……” “但是……我很確定,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喜欢上你的。” “我,我这是跟未来的我借来了对你的喜欢……!” “所以……亲,亲一下,没问题吧……?”夏初说完就再也维持不住胆量了,迅速埋下了脑袋。 “……”余近一下子哑巴了,脑子差点没因为这其中的逻辑性开始冒烟。 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还能这样……!?” “嗯!能!一定可以!”夏初很確定地点点头,“我,我都可以从你这借来手机……以后等有钱了再还……” “那……我从我自己身上借来一点喜欢,为什么不行……”说到这,夏初还煞有其事地使劲点了一下脑壳,“嗯,就行!” “……搞半天还是我教出来的是吧?”余近懵了,有种迴旋鏢砸在了自己后脑勺上的感觉。 三秒过后,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这是一个逻辑么!谁家好人跟未来借感情啊!?” “房……房贷不就是。”夏初小声嘀咕,还补了一句,“而且跟自己借……还不用还……” “……”余近彻底无语了,“你这点小聪明別全使在我身上啊喂!” “那……我对別人用……?”夏初冷不丁地一歪头。 “不行……”余近下意识说出口就后悔了,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巴:草,余近,你tm哪来的占有欲? “噗……”夏初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之前的话就是故意的。 “这会儿倒是不嫌臭了?”余近面子上有些绷不住,强行黑著一张脸,“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张奶奶……”夏初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被打,“反正壮丁都抓了……本来就是用来……吃嘴巴的……” “……”余近现在特別想委託那个富二代老板把张奶奶暗杀了。 这都啥思想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咋跟闹著玩似的呢…… 还是说我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老了么…… 正嘀咕著,他发现身后有一股推力传来。 转头就看见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他身后,正使劲儿推他:“快去洗澡……!臭臭的不好。” 夏初虽然看起来很卖力,但力气是真的不怎么大。 余近象徵性地挪了两步,才让这个姑娘没那么执著於推自己,“真要我住这?想好了?” “嗯……”夏初的声音很轻,“因为……我已经跟未来借到喜欢了,所以……现在是我先对你有想法,你……不用有负担。” “祖宗,这事儿真不是这么个理。”余近头疼著不知道咋解释,开始口不择言,“未来的事你又说不准,你又怎么知道你借来的是喜欢还是討厌,兴许在过段时间我们就成了陌生人了。” 话到嘴边突然剎住。 “喔……”夏初已经耷拉著脑袋,不说话了。 余近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刺中了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可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初竟然先一步开口:“那……怎么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再来一下可以吗?” “我靠,你还上癮了是吧?”余近整个人差点没裂开,当场高举双手,“行!我信,我信了,行了吧?” “嗯!”夏初使劲儿点了一下脑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还有点小傲娇。 但她明显也是听得进去话的。 只不过听得进去多少……就不確定了,“那……你在这里住到……有房子住了,好不好?” “反正……在哪里都是住……”她眼巴巴地看著余近,想要说服对方。 “……能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余近深吸一口气,拿她没辙的同时,也想要个理由说服自己。 “我……”夏初这次憋了好久好久,才糯糯地一口咬定,“我,不想你被人抢走……” “擦……”余近“啪”地一拍脑门,“还真就让你憋出来了?” “行。”他艰难地咬下这个字眼。 “没,没骗我吧……?”夏初睁大眼睛。 “嗯。”余近没敢看她,像是逃离,拿著角落的包裹,衝进了洗手间,“我洗澡去。” 浴室门关上,迅速传来了一阵冲水的声音。 还有余近的惨叫声,“臥槽!凉水!!” 十分钟后。 余近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发现地板上轮椅的痕跡已被擦拭乾净,女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静静等他出来。 余近用毛巾擦拭著头髮,“你这是把地板给擦了?咋还从轮椅上下来了?” “我想学会用手机。”夏初见他出来,仰起脸,“下来……就能离你近一点。” “……”余近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不是,姑娘,你这直球打的…… 给条活路行不? 他强忍住不爭气的心跳,默默坐到对方身边。 发现手机盒正放在小桌子上,连塑封都没拆:“你就这么干等著?” “对呀?怎么了吗?”夏初似乎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余近有些无法想像,她的日常生活得多寂寞无聊。 当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看到那颗圆溜溜的脑袋,还有侧坐著的双腿,这才察觉到——这个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姑娘,原来有这么娇小。 就像是一小只会动的玩具一样,令人怜惜。 他的心中突然一揪,“你就不会找点乐子解解闷,这样干待著多无聊。” “我……满脑子都是你坐在我旁边的模样,不无聊的。”夏初抬头仰视著余近,那双流转著光彩的大眼睛一览无余。 “……”余近这一刻总有种想“啊!”出声的衝动,连忙转移话题,“那就更要学会玩手机了,你看你,都无聊出幻觉了!” “是这样吗?” “是,绝对是。”余近一口咬死。 20.我可爱在哪里 “不重要,玩手机玩手机。”余近拿起手机盒往她怀里一塞,敷衍小孩一样含糊过去。 “嗯。”夏初在这会儿倒是变得好糊弄了,捧著盒子翻来覆去研究,用指甲抠了几下发现没动静,急了,居然直接上嘴就要咬…… “……你就不会用钥匙捅么。”余近扶额,无语地看著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想到上次他拆包装时,指甲盖都给抠岔劈了。 又默默闭上了嘴。 “好。”夏初点点头,听话地拿出钥匙开始戳戳戳。 “啪!” 包装盒应声而开,一块鋥亮的黑色屏幕静静躺在里面。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来回打量,圆圆的大眼睛越看越是发亮。 “怎么样,喜欢吗?”余近瞧她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喜欢!”夏初晃悠悠地仰头看向余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喜欢就赶紧打开看看。”余近下意识別过来,心跳不爭气地加速。 要命…… 这姑娘,咋总爱把大招当平a使啊! 关键是这种被异性近距离盯著说“喜欢”的场景,杀伤力简直堪比核弹。 好在,现在的智慧型手机上手难度不高。 都不用余近去教。 开机引导教程就让夏初摸清了基本操作。 唯一区別就是她习惯九宫格输入,而余近爱用26键。 “我……我好像学会了。”她很开心地看向余近,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大字。 “可以啊,挺聪明的哈。”余近没有吝嗇夸奖,手也没有多老实。 顺手就rua了这只圆脑壳的脑壳。 夏初没有说话,既像是习惯了这种亲昵的动作,又像是被这种“习惯”所嚇到。 她就这么呆呆地保持原有的姿势,直到余近訕訕收回手,才敢重新开口:“我……可爱在哪里?” “嘶……”余近倒吸一口凉气,他到现在都没习惯这姑娘的直球,或许再来几次他都习惯不了。 而且他是真不明白,这姑娘是怎么做到顶著一张写满了可爱的脸蛋,问出这种致命问题的? 这是他这种土鱉能坦然回答的? 良心就不会痛么。 他的逃避心理再次起了作用,开始胡言乱语。“可爱就可爱在……会炸电饭锅。” 夏初:“……” 她足足蔫了一会儿,又疑似自我安慰著给自己哄好了,“嘿嘿……你觉得我可爱……” “……”余近又有点想“啊!!”出声来了,他急忙掏出手机,“別傻笑了,赶紧加个好友,然后睡觉。” “好友……?qq吗,还是绿泡泡?”夏初很容易地再次被带偏话题。 “你还知道这些?不对,不知道才算不正常……可是你这情况……”余近突然卡壳。 不知怎么表达这种不算复杂,但有些难以说出口的逻辑关係。 “知道,微机课上同学们会聊这些,平常也会提到……”她又掏出小灵通,晃了一下,“我也有qq的!” “嗯?”余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种古董机,貌似还真能登qq? 他曾经就用过。 不过这年头,这玩意儿竟然还能用么? 夏初这时已经打开了那个小灵通的屏幕,调出了一个界面,举到了余近面前。 余近粗略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 只不过,这东西就跟他猜测的一样,貌似已经停运了,现在就是个空壳界面。 最后,他才把目光放在了id上。 “夏初不会下厨……” “我现在会下厨了!”夏初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迅速把手机拽回,死死地护著。 “是是是。”余近憋著笑,觉得这个反应好玩极了。 “就!就只是不会煮饭而已!我,我会炒鸡蛋的!”夏初激动地扒拉著地面,挪了一下。 结果因为重心不稳。 直接栽到了余近怀里。 “让你嘚瑟……摔了吧,还好不是地板。”余近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悬在半空不知道往哪放。 这情况,好像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最要命的是,这只姑娘在摔倒之后,已经一动不动地把脸埋在自己的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准確来说,他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以及那绷紧的身体。 就这么沉默到腿麻,余近终於忍不住开口:“……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 身下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我……我,我想睡觉……!” “……想睡觉回你的屋里去,赖在我腿上做啥?”余近嗓子发乾,声音都变了形。 “我,我没力气了……抱我回去好不好……?”夏初小声呢喃著,嘴里吐出的气息与震动,让余近的大腿一阵瘙痒。 “……自己回去,麻溜起来!”余近假装语气严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姑娘在撒娇。 谁知道夏初还耍起了赖,“那……那我就在这里睡觉……!” “喂!你別耍赖啊!”余近表示受不了一点。 他想不明白,这倒霉孩子在这种时候咋突然跟个魅魔成精似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了这么一套。 还是说,这是每个女孩都会的一套血脉技能。 关键是就这么干耗著也不是个事。 先不说对方遭不遭得住,再这么坐下去,他这个腿明天估计是別想要了。 “行……你又贏了。”余近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夏初微微转过脑袋,偷瞄了到余近妥协的表情后,眼里还露出了几分窃喜,又紧张地缩了回去。 顺带悄悄伸出了双臂…… 一副要抱抱的姿势。 “我特么裂开……”余近头疼又小心地將其捞起,又在空中顛了两下,调整成公主抱的姿势。 他的第一感觉是,轻,太轻了。 第二感觉……有点像只装死的小猪崽…… 感受到那双已经自动抱住了脖子的胳膊,余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点心眼……真是全用在我身上了。” “我……我不管……”夏初下意识地想要缩起来,恰好將脸埋到了他的胸口,“亲了,抱了,你就不能走了……” “不然……我会哭的。” “……”余近心底一颤,长长嘆了一声,“都说了不会走了,你真不用这样。” 21.贴便签,上班 “啪嗒。” 关灯,出门。 门內漏出一丝细微的呢喃:“晚安,余近……” 光是听声音都让人联想到她傻笑的模样。 “晚安。”余近对著空气应了一声,也不管门里面的那个人能不能听得见。 他一屁股坐在轮椅旁,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里,映著他疲惫中被染上了几分朝气的面容。 这好友,最终还是没能加上。 其实出门前他折腾了半天,结果发发现那刚充的十块钱话费,扣去欠的就剩两毛五,还连个像样的流量套餐都没有。 至於开热点? 得了吧,他也没啥话费了。 估计就算两人加起来,下个软体都费劲…… “改天装个宽带算了……”他盯著天板盘算。 剩下那点钱,与其天天操心话费跟流量的问题,不如装个路由器来的划算。 一劳永逸。 他缄默著铺开疑似是夏初的奶奶留下的被子,躺了下来,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觉。 真正在这里躺下来,他才切身感受到,这姑娘的生活真的艰苦到了极致。 比如他之前洗澡的时候发现,这个家竟然连个热水器都没有,他无法想像冬天来了到底要怎么扛过去。 总不能是整个盆,烧壶热水,然后往里面兑著凉水浇吧。 这种操作,他显然是不能看著这个姑娘独自完成的。 並不是觉得她多么金贵。 而是坐著个轮椅,还要搬运烫水壶的一系列操作,太危险了。 空调啥的就更別想了。 整个屋子就一台老式电扇在角落里吃灰。 不过这个倒是可以先不急。 但地暖问题,他必须要第一时间了解清楚。 在北方的冬天,没有这玩意儿,晚上睡觉是真会冻成冰雕。 杂念丛生,他都没心思去遐想自己已经算是跟一个姑娘同居的事实,就这么辗转反侧了好久,顺带跑去外面抽了好几根烟,才勉强算是睡下。 直到天亮,余近像是感到了某种与生俱来的“催命符”一样,带著心慌的情绪起了床。 慌张地一看时间,才六点。 又环视四周,重新意识到自己正处於这个陌生的“家”里,而周围安静到了没有任何东西在向他发送焦虑后,才算是勉强压下了那种窒息的急促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贱骨头,连个闹钟都不用定……就著急忙慌地爬了起来,还真就是给人打工的命……”余近苦笑一声,站起身。 安静地蒸好一锅饭,炒了一大盘菜后,洗漱一下,就准备出门。 可是在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就是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那扇房门,又发现那种空落感减轻了很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漏了什么。 他迅速摸索出一叠便签,在上面开始唰唰写字: 【我没跑,去上班了,饭在锅里,菜也做好了,够两顿。】 他躡手躡脚地跑到门前,贴了上去。 思来想去,他还觉得有些不够。 尤其是想像到对方可能会因为第一时间没看到便签,而感到慌乱的模样。 就又写了几张,贴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这才放心从这里离开。 出门第一时间,就是联繫装宽带的的师傅,约好了下午来一趟。 然后直奔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店面。 八点整,余近在店前望著紧紧关上的捲帘门,陷入了沉思,“倒闭了……?” 他忐忑著,但能做的就只有闷闷地坐在店前的台阶上干抽菸。 又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机电量都快刷没了,他才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誒!?大叔,大清早的,你搁这修仙呢?”寧萌在不远处提溜著一袋包子跟豆腐脑,元气十足地朝他吶喊。 “……老板,您这到底几点开业。”余近人都蹲麻了,说话时还被烟呛得咳嗽一声。 他原本以为,这个老板再怎么看起来不靠谱,这个时间都应该开门营业。 结果真就高估了刚毕业大学生的作息…… “十点啊,提前一小时够勤奋吧?”寧萌挑挑眉。 “……是。”余近只觉得胸有一口闷气怎么也使不出来。 他总不能跟这种爱摸鱼的老板说,下次上班能不能提前点吧? 万一真答应了呢,他自己又该不开心了。 纯纯自找罪的事情余近表示不干,默默闭上了嘴。 “对了,吃早饭没,我买了两份,一起吃点啊?”寧萌晃了晃手里的玩意儿,又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地菸头,不可置信看著他,“不是,大叔,你別告诉我你搁这等了一晚上……” “没,就等了一个点。”余近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臥槽!一个小时你就能抽一根、两根、三根……一小时你抽半包?你不怕肺癌么?”寧萌数了数,都惊了,“我跟你说,我顶多给你交医保,不包治病啊!” “……”余近默默把手里的烟屁股塞进鞋底。 “算了,先进去吃饭,看给你饿得都饿出黑眼圈来了。”寧萌无所dio谓地挥挥手。 余近:“……” 说著寧萌好像自己还来劲儿了,看著地上的菸头寻思两秒,“对了,你这么干抽也不是个事儿。” “回头我往门口给你放个盆,弄个小板凳,嗯……再弄一碟生米,呃,我不太懂你们菸民,还需要啥不?” “……缺个氧气管。”余近扯著嘴角,这老板有时都让他感到心亏。 “嘖,大叔,別看你年龄大,你还挺有幽默细胞的,不过,垃圾到时候自己倒啊,本老板虽然管吃、管生米,还管小板凳,但不管收拾垃圾!”寧萌小嘴叭叭地都快磨出火星子来,“我跟你说,我懒得一批blabla……” “得勒,咱还是进去吃饭吧……別凉了。”余近连忙打住。 估摸著再让这个老板说下去,给人家累著,待会都可以直接下班了。 进屋后,余近看著那一盒摆在自己面前的豆腐脑,还有一塑胶袋的包子,面色极其怪异。 “咋了?不喜欢吃豆腐脑?还是纠结里面是咸的还是甜的?”寧萌嚼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 “不是……”余近欲言又止,“就是在感嘆,富二代也会吃这种路边摊。” “屁的富二代,真拿我当神仙了?”寧萌白了他一眼,“別墨跡了,赶紧吃,然后陪我打一局王者!” “我跟你说,上分得趁早,那话咋说来著?早起的鸟儿有星星拿!” 余近:“???” 22.你慌啥? “哎!你別吃我红啊!” “快拆快拆!” “defeat!” “靠!气死我了!这游戏到底谁在贏啊!老娘布丸了!”寧萌把手机重重一扔,闷闷不乐地鼓著腮帮子坐在那里。 “……”余近识相地不敢搭话,默默收回手机,在原地装死人。 实际上,他早就开始因为心中的焦虑而坐立不安了。 主要还是因为那根深蒂固的习惯。 对以往的他来说,哪怕只是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片刻,都意味著绩效指標压力+1,生活压力+1。 更別说入职两天到现在,他压根就没有做任何正事,第一天回去摸鱼,第二天搁这打了一小时游戏……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態让他如芒在背。 一想到带头摆烂的那个人是自己现在的老板,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主动摸鱼,跟没事干被迫摸鱼,是有本质上的差异的。 一个是在能保证工作的前提下去偷懒。 另一个,这跟压根没工作有啥区別。 所以……这工资真能发下来么…… “那个……老板,要不咱还是做点正事唄……”余近终於忍不住开口,“不然我心里有点发虚。” “正事?啥正事?还有你虚啥?昨天找女人了?”寧萌歪著头,明显到现在都没缓过那口defeat劲儿。 “……” “就是……”余近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释,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开口,“我这样在这里乾耗著,也不干啥活,总觉得不怎么踏实。” “啥?能说清楚点不,我真没太听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寧萌一脸的莫名其妙。 余近咬著牙关继续说出心中的担忧,“我就是担心……我身为一个员工,如果创造不出价值,那岂不是迟早会被辞了么,我手头上也没啥钱,也就刚好够周转一个月左右,到时候业绩不达標,或者是造成了亏损……” “就这事?”寧萌更加莫名其妙了。 “对。”余近再次点头。 寧萌上下打量著著他,突然反问一句:“大叔,你不会觉得,一个人能带来的价值,只是用那点產出来衡量吧?” 余近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算是默认了。 寧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这就是纯纯的牛马焦虑。” 说著隨手丟过来一包小饼乾,“照你这个说法,那你觉得,陪玩、主播这些不生產实物的行业,凭什么赚钱?” “可能是……提供情绪价值?”余近迟疑道。 这个问题离他太远,他从未深思过。 “只说对一半。”寧萌嚼著饼乾解释,“无论是情绪价值还是品牌效应,本质上都是『注意力经济』的变现,直播、短视频、陪玩都是这个逻辑。” “但这和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係?”余近挠头,“再说我一个土狗也不懂这些……基本上也跟网络这碗饭无缘。” “咋没关係?”寧萌脱口而出,“你不是我招来的陪玩么……呸!说漏嘴了……” 余近:“……” “算了,不影响。”寧萌清清嗓子,尷尬一笑,“总之,陪我玩两局游戏咋了,这可是你的本职工作,你慌个啥?” “???”余近眼角抽搐,“你確定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不重要,在意那玩意干啥?”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把脸凑了过来,“我实话跟你说,不管是开店,还是找员工当老板,这一切对我来说跟游戏没啥差別。” “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的產出达不到那套『按劳取酬』的標准,才会出现一种德不配位,隨时都会被炒魷鱼的担忧。” “你这思维……太狭隘了。”寧萌欲言又止。 又抬起一根手指: “这样,我给你换一个角度。” “在我这个老板的游戏里,我雇一个陪玩来扮演员工这一角色,为我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以及游戏互动性,是不是需要支付演出费?”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好像没啥毛病。”余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甚至有种眼界被强行拓宽的清明感。 “就是嘛,横店拉群演一天都得五十块钱还包盒饭呢,更別说是我这种定製款的专属游戏了。”寧萌孺子可教地拍拍余近的肩膀,“所以,按照这个角度来看,就算你没有为我带来任何的物质產出,拿这份工资不也是天经地义么?” “现在!大叔!你回答我!你到底在慌什么?”寧萌再次逼近,死死盯著余近的眼睛。 余近下意识后退,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貌似……確实没啥好慌的?” “早该想通了,白活那么大一把年纪。”寧萌突然伸手,“手机拿来。” “咋了?”余近疑惑地解锁屏幕,递了过去。 寧萌一把抢过手机,扫码转帐后扔回给他。 屏幕上赫然显示著3000元的转帐信息。 “这是?”余近懵了,完全不知道这老板到底在搞什么操作。 “你不就是担心自己没钱拿么。”寧萌把自己的手机也隨手撇到一边,努努嘴,“诺,这个月工资先给你发上,还有啥问题不?” “……”余近卡壳了好久,才缓缓问出关键问题,“虽然问过一遍……为啥非得是我?” “便宜好用唄,还傻乎乎的。”寧萌的眼睛闪闪发亮,活像是在打量一个还没被调教过的宠物,“对了,我发现大叔你还是个养成系,挺有意思的。” “啊?我咋又养成系了。”余近都快被这个老板跳脱的思维给绕晕了。 “你看啊。”寧萌兴奋地比划,“你的思维还停留在『打一个螺丝就赚一份钱』的层面,甚至还傻fufu的认为,一旦业绩不达標,就会失去打螺丝的资格。”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不会真觉得,这就是踏踏实实凭藉著自己的努力在赚钱吧?” “要不是为了就业率,早全自动化了。” “这不,和你说话就像是养成一个从古代穿越的老古董一样,多好玩,跟乙女游戏似的。” “对了,你现在还觉得之前的工作心安理得不?” “......” 23.这可比做穀子好玩多了 余近整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对方如果不提这么一嘴还好。 可现在…… 真觉得自己之前的活似乎都白干了。 甚至不知道到底图的个啥。 “噗……”寧萌看著余近鬱闷下去的模样,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近脸色一黑。 尤其是这种被“异性”嘲笑的既视感,更是让他有些火辣辣的。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大叔,主要是……你刚刚的反应真的好好玩,傻傻的。”寧萌努力绷住笑脸,眼珠子滴溜一转,似乎是有了啥主意。 她双手一拍道:“有了!大叔,我好像想到更好玩的东西了!” “您又折腾出啥来了……”余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寧萌像是打量著一个玩具,“我决定了,我要把你调教成一个玩家!” “咱能换个词儿不……怪彆扭的。”余近抿了抿嘴。 “別在意这些细节,意思对了就行。”寧萌隨口含糊过去,“简单来说,我要养成你的思想,直到你彻底摆脱现在的吃土思维,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好玩?” “这到底好玩在哪儿了,还有我是什么玩具么……”余近吐槽一声,又弱弱地问上一句,“那工作还做不做了?” “当然是做啊,又不影响。”寧萌白了他一眼。 “那行吧。”余近鬆了口气,至少有个正经工作內容,能让他对得起那刚发下来的三千块钱工资。 毕竟对方的这套观念,他没法一下子就適应过来。 其他的……反正今儿个估摸著也是摸鱼,隨她折腾得了…… 余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画风。 “走!”寧萌已经急不可耐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啥?走去哪?”余近一个踉蹌,有点懵逼。 “去逛街!我给你填充一下自信!”寧萌已经兴奋地开始搓手了。 “……?”余近还没回答,就被大力出奇蹟地拽到了店外。 看著那扇再次锁上的店门,他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 我在哪? 这又是搞什么么蛾子? 不是……上班时间,老板要带我逛街,这合理吗? 恍惚之间,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商业广场的中央。 寧萌拽著余近就直奔一家男装店。 进门就极其社牛地往那一杵,“老板在哪?快冒泡!不然我偷衣服了啊!” “……”余近当场裂开,一把捂住这货的嘴,“不是……祖宗,您可消停点吧,別到时候被人赶出去……” 这时,一个眼睛瞪得溜圆的大叔,从储物间里探出了脑袋,“啥?发生了甚么事儿了?” 寧萌挣脱,“买衣服!” 老板瞬间平静,“好勒!” 在余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寧萌像打了鸡血似的,带著老板在店里转来转去,跟抽奖似的薅出几件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快换!” “这……”余近犹豫不决。 “咋了?纠结啥?怕我的眼光不好?”寧萌一下字就给自己说急了,“我跟你说哈!你得相信资深二次元的审美!” “……不是。”余近摇摇头,弱弱地指著价签,“我就是在想,这算谁的……” 一件一百来块,虽然不贵,但也足够他感到肉痛了。 寧萌:“……” “我买单!”寧萌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快点!別墨跡!整完我还要回去打游戏呢!” 老板在一旁笑而不语。 “……行。”余近实在受不了这货的软磨硬泡,跟个丧尸似的溜进了换衣间。 换好衣服后,他对著镜子愣住了。 驼色外套搭配深蓝色高领毛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颈部线条,再加上菸灰色的长裤,有一种復古却不失时尚的观感。 不得不承认,能把一身地摊货,搭配出这种效果,这个富二代的眼光確实给力。 最神奇的是,她隨手拿的尺码竟然穿在身上刚刚好? “看不出来,这老板还真有两把刷子……”余近小声嘀咕。 待余近走出换衣间,寧萌的眼神一亮。 她凑过来仔细打量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错嘛,换了一身还挺人模狗样的,现在不怀疑本老板的眼光了吧?” “……”余近突然很想想揍眼前这个不著调的死孩子,“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 “俺没文化。”寧萌理直气壮地眨了两下眼睛。 “……”余近彻底没话说了,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这种被人当玩具摆弄的感觉是真的有点头皮发麻。 “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急啥!?”寧萌噘著嘴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下一刻,她又突然皱眉,蹲下身子把余近的裤腿处弄出几道褶皱,才重新满意地起身,“我就说哪里不对,现在完美了!” 余近想起一茬,“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给我填充自信?我咋没完全没感觉呢……” “这不还没弄完?”寧萌撇撇嘴,朝著老板喊了一声:“结帐!” “好勒!”老板冒出来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顺带发出了400块的帐单。 余近看了一眼金额,可算是鬆了一口气:这数目,等把头疼的事情料理完毕,应该还得起。 结完帐后,他又被拖进了理髮店。 寧萌神神秘秘地和理髮师嘀嘀咕咕,还不时对他指指点点。 经过一小时的洗剪吹烫地狱后,余近站在镜子前陷入了沉思。 “镜子里的这玩意儿还是我么……” 没错,眼前这个颓废系捲毛大叔。 他都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总觉得看起来比之前还落魄了一些。 唯一的区別应该就是……落魄的更有章法了…… 而且那些看似隨意的捲髮弧度,竟意外地挺好看……? 完全是可以无障碍出门的程度。 跟那种动漫里的日系文艺“年轻”大叔似的。 “咋样?有自信没?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颓废到了极致?”寧萌眨巴著眼睛问道。 “……”余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不是……这玩意儿跟自信沾边么?” “当然啊!这种类型可吃香了,再配上你这打工人的眼神,我回头带你去漫展转一圈,保证你被人追著集邮!”寧萌使劲儿点头。 又自我满足地摸著下巴,“我就说嘛,果然比做穀子有意思多了。” “……”这一刻,余近终於明白了。 难怪特么又是买衣服,又是给做头髮。 还特地编了个理由。 感情这货纯粹就是把自己当手办玩了…… 24.哪来的格格? “嘖嘖,瞧你这表情,不就是给你当手办摆弄了一下嘛,至於这么痛苦?”寧萌坏笑著用手肘懟了懟余近的肋巴条子: “別垮著个批脸了,你又没少块肉,还白拿几件衣服跟本老板定製的髮型,偷著乐吧你!” 她又眼珠子一转,“对了,吃雪糕不?” “大姐,这都快入冬了,哪家好人这会儿吃雪糕啊?”余近被戳到了痒痒肉,往旁边蹦躂一步。 “土狗!雪糕就得冬天吃才得劲!”寧萌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但话里行间没有半点恶意。 且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躥出去老远,“给爷等著,爷去去就回!” “等等……算了,我要冰棍,硬的。”余近瞬间就放弃了挣扎。 “兄弟一大把年纪,牙口不错啊,安排!”寧萌比了个ok的手势,瞬间消失没影。 余近:“……” 余近在原地待著也不知道干啥…… 淦! 主要是这种悠閒时光,在他人生里属实是稀有体验,搞得他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自在。 好在,他还是有一条应对閒暇时间的固定公式的。 他溜达到门外,靠到墙角,行云流水地点上了一根。 结果刚抽上两口,一道熟悉到了刻进dna里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余近?你怎么在这?” 余近当场触发ptsd,手忙脚乱想把烟藏起来,慢了半拍才扭头看去:遭了,忘了她在这附近上班了。 当看清来人时,他的瞳孔还是出现了些许的颤抖,但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跟……朋友出来逛,挺巧。” 眼前穿著时尚的女孩,正是他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前女友,徐音。 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甚至比离开自己之前还要显得风光了几分。 “是挺巧。”徐音明显也有些尷尬,扫描仪似的在上下打量了余近一眼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可在她发现余近的身边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时,又转变为了一种不耐烦的神色,“我都跟你说过,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吧?就非得在我面前整这么一出?” “这么拙劣的谎言你都说得出来,你让我觉得你很low!” “……”余近整个人都他妈尬住了,他以前从未发现,自己这个前女友竟然普信到了这种程度,“真有人……她去买冰棍了。” “呵,承认是在等我很难吗?“徐音一脸的鄙夷,“如果你能坦白承认,我或许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现在……” 说到这,她再次上下打量一眼,越看越不耐烦,“你以为你换一身衣服,再换个髮型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真是幼稚。” “……”余近烦躁地做了个深呼吸。 他是真搞不懂,这年头分个手而已,再相见时为啥就非得开启什么仇人模式。 但他已经懒得过多在这个事情上掰扯了,只想结束这场闹剧,“算了……隨你咋想……那什么,咱们各走各的?” “你什么態度?”徐音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可当她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道精神头十足的声音打断: “我倒是问你,你啥態度?”寧萌不知何时已经闪现进场,一步走到了余近身边。 她先是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目光看了徐音一眼后,转头就对著余近挑眉,声音一夹,瞬间变成绿茶:“余近近~这是谁吖?是哪家二院今儿个放假了嘛?” “前女友……”余近被这个声音夹的头皮发麻,但看著对方使来的眼神,也知道这个老板是在给自己解围。 最关键的是,他还看到这个老板在视野盲区里被自己噁心地乾呕了一声。 余近:“……” 这老板,有事是真上啊…… 能处。 “你!“徐音的怒气值瞬间拉满,但在看到寧萌那张又纯又御的脸,还有那身品味十足的穿搭之后,一股挫败感在眼中划过,又突然转向余近:“她是谁?” 尤其是想到了自己刚刚普信的话语,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寧萌直接抢过话头:“哟~都前任了还搁这儿演正宫呢?您老贵庚啊?一定是宫里走出来的格格吧?要不要给您老请个安?” 说著她暴力拆开雪糕,懟进余近嘴里,还挑衅地眨眨眼:“怎么,看不出来么?这可是我养的忧鬱系小狼狗~” “……”余近舔了一口,弱弱插嘴,“那个……你拆错了,你手里那个才是冰棍……” “闭嘴!吃你丫的!没看到本大小姐搁这对线么?”寧萌瞪了他一眼,擼起袖子,这一身牛劲儿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余近默默舔起了雪糕。 这老板还怪凶的。 惹不起。 看著二人你来我往的画面,徐音的脸色更加黑了:“捡个没人要的垃圾而已,你还当成宝了?” “臥槽!所以你被垃圾白嫖了!?”寧萌震惊地无以復加。 余近:“……” 徐音:“……” “你!” “你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明珠蒙尘不?”寧萌轻佻地勾起余近下巴,“嘖,真奇怪,咋到我手里就闪闪发光了呢?奇怪,太奇怪了。” “不就是换了一身打扮,本质上还是个穷鬼!”徐音脸都快憋红了。 “巧了不是?”寧萌包里拎出一串车钥匙,晃得叮噹响,“在我眼里你也是个穷鬼。” 余近差点没把雪糕喷出来。 因为那真是一“串”钥匙。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对呀,就是了不起,略略略~”寧萌幼稚地吐了吐舌头,又补了一句,“哦对,你不仅没钱,你还被你眼里的垃圾白嫖了。” 徐音都快气炸了,死死盯著寧萌,有种要杀人的衝动。 “姑奶奶!祖宗!够了,消消气……”余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拽著寧萌的手腕就开溜。 再待下去,他是真怕这俩掐起来。 “喂,你拽疼我了。”寧萌在拐了一个街角后,才开口抱怨。 “抱歉……那个,谢了。”余近尷尬地挠挠头。 “基操,都哥们,解个围而已,这么客气干啥?”寧萌瀟洒地甩甩手,又突然凑近:“不过你这眼光也不行啊,竟然看上个捞女?” “你咋看出来的?”余近愣了愣。 “这不有眼就行?”寧萌撇撇嘴,掰著手指头开始数,“什么家人重病,没钱吃饭,打车钱不够,妹妹学费……” “停!打住打住……”余近捂住脑袋,已经开始痛苦了。 好傢伙,全是亲身经歷。 当初以为是救赎,结果成了韭菜。 寧萌看他这个德行,忍不住摇摇头,“瞧你这副被套牢的模样,得,不戳你痛处行了吧……” “等等,臥槽!”她突然一个暴冲,薅住余近嘴里的棍,硬生生拽了出来,“靠!你赔我雪糕!” “这不是您硬给我塞进来的么……”余近无语了。 “我管你呢,本小姐没吃上!立刻,马上,去买!”寧萌耳朵一捂,不听不听。 “行……” 25.寧萌的小爱好 待余近拎著雪糕回来,刚递过去,寧萌就贱嗖嗖地踢了踢他的小腿,“咋样?买个雪糕的功夫散散心,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这倒是。”余近若有所思地看著这个富婆,总觉得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似乎是有著能够洞察人心的本事。 “打脸前女友,爽不?”寧萌倒是看起来比余近本人还乐呵,估计是骂爽了。 余近憋了好久,才长长吐出这口气,“……爽。” “爽你还不大声说出来?小心憋成乌龟。”寧萌调侃一声。 余近怔了怔,哑然失笑。 他仰头衝著天空吼了一嗓子,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鬱气全都吐出去,“真他妈爽!!!” 寧萌大大咧咧地往路边一蹲,毫无形象,疯狂炫雪糕,“那你以后可別绷著个脸了哈,瞧你那副死样子,一天天跟被人欠了八万八一样。” “谢了。”吼完这一嗓子,余近明显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轻鬆了不少。 “德行!”寧萌咧嘴一笑,“我跟你说,对付这种捞女就得往死里懟!尤其是前任,只要让她知道离了她,你过得比之前好,她就能气得原地爆炸!” 话没说完,她就突然捂著脑壳开始疯狂挣扎,“淦!我的灵魂,被魔界气息侵蚀了!” “……”余近无语了,“……让你大冷天的吃雪糕,还吃那么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管我!”寧萌恼羞成怒地撇过头去,在缓过这口劲儿后,瞬间满血復活。 她上下打量著余近,满意点头,“不错不错,有精神多了!尤其是眼睛,比之前多了那么点高光哈。” “有吗?”余近掏出手机,打开前置看了一下,“我寻思也没啥变化啊?” “就你那屏幕裂成菊,像素堪比马赛克的破手机,能看出个鬼?”寧萌嫌弃地懟了一句,“你回头换个手机,没钱喊我,我给你再转点。” “不了不了……”余近是真怕这富婆手一抖又给他打钱。 他太清楚了,亏欠的太多,人与人之间的关係就会逐渐变味。 要么躲著对方。 要么当个孙子。 当然,如果不要脸点,也可以超级加辈,原地飞升成大爷。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衣服的钱,等我把该的钱掉就还你。” “嘁,你觉得我差那点?说送你就是送你的,可別辜负了本老板的好意!”寧萌不乐意了,仿佛身为富婆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你再逼逼我给你转帐了啊!” “……彳亍。”余近无语了。 妈的!第一次见到用转帐威胁人的。 关键这对他这种还剩点良心的土狗来说,还真的好使…… —— 回到店里,已经是中午。 寧萌往沙发上一瘫,划拉起了手机,“吃饭吃饭!点外卖!” “啊?咱们不是刚吃过吗?”余近还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臥槽,怎么就到饭点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时间过得快,就代表你过得很开心。”寧萌得意地仰起下巴,“怎么样?就说本老板是开心果成精!在本老板身边的都会受到感染!” 说到这,寧萌瞪了他一眼,“等印表机到了,你可要好好干活,报答本老板的恩情,知道了没!” “好勒!”余近一听到“干活”俩字,瞬间精神抖擞。 主要还是那种亏欠感在作祟。 隨即他又开始陷入了一阵沉思。 我今天过得很开心吗……? 或许是吧。 要是放在以往,干一上午的活,漫长的跟熬了一天似的。 可这份工作…… 不对! 余近猛然清醒。 这特么是个鬼的工作。 这不就是纯纯玩了一上午!? 那可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么。 他无奈摇头,又不知不觉想到了家里那个姑娘。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饭够吃吗…… 灶台有点高,她会不会够著费力。 会不会闷坏了一个人跑出去。 回去晚了,不会又认为我跑了吧? 思绪纷呈间,余近悄然意识到—— 我……好像跟她相处的时候,时间过得也挺快的? 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的出现,让他莫名想要逃避。 他下意识地甩甩脑袋,试图强行打断思绪。 寧萌已经点完了外卖,怪异地看著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的余近,“oi!你干啥呢?中邪了?还是在琢磨晚上去洗脚店撩哪个小妹?” “……老板,您这语气咋听起来这么熟练呢……”余近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emmm……我劝你別胡说啊!爷可是清纯女大!可不懂这些!”寧萌一下子就炸毛了,蹦得那叫一个高。 但下一秒,她又贼兮兮地凑了过来,眼珠子里满是好奇,“话说……你们男生都是怎么撩小妹的,能说说不?” “……不瞒你说,我这辈子都没去过,穷鬼没钱享受。”余近尷尬又坦率地说实话。 “嘁……”寧萌瞬间兴致全无,嫌弃地撇撇嘴,“真丟人,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小妹都没见过。” “……穷鬼真是对不起您了。”余近嘴角一抽。 谁知道寧萌一下子又来劲儿了,再次凑了过来,疯狂怂恿,“那……我买单,你去不?带我一起。” 这模样……跟劝好哥们翻墙去网吧一毛一样。 “……”余近的表情各种拧巴变形,“这是该出现在您身上的爱好么???” “这不就单纯好奇嘛……”寧萌多少有些心虚,“主要是爷也想体会一下,往那一躺,当个大爷让人伺候的感觉。” “你一个富婆还缺人伺候!?”余近惊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对方,“网上不都是什么……” “停停停!!你把我当什么了人啊喂!我再次强调,我可是乖乖女!”寧萌又急了,两眼一横,“你就说去不去吧!” “不去……我得按时回家。”余近果断拒绝。 “可恶,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好兄弟请你都不去!”寧萌鼓起来了。 “不去。” “……”寧萌气得直接举起拳头给了他一锤,扭头就去一边玩手机,“亏本小姐还给你解围,竟然这点小忙都不帮……” “……”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 寧萌貌似还是不怎么乐意。 一把將外卖塞进余近怀里,给他扔了出去,“去去去!拿著你的饭赶紧蒸发!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得勒。” 26.我想你了 寧萌闷头扒饭,越吃越气。 一把薅来手机,啪啪猛戳。 【老登!我请他去洗脚,让他勾搭小妹,他竟然给拒绝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正在输入……】 【正在输入…】 【正在输入……】 【老登:。】 【转帐:20000元】 寧萌:“???” 屏幕另一端。 老父亲沉默了许久。 悬著的那颗心终於死了:“小白菜终究还是长歪了……” 不过这小黄毛……还挺守男德…… 是个狠人。 —— 余近並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家”。 而是赶往了他之前租的那间房子。 把一些衣物,洗漱用品,以及那台旧电脑搬了出来。 这还是因为那个房东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知。 要他来收拾完东西麻溜滚蛋。 余近表示:没直接扔了,还是挺有职业操守的…… 还好东西不多。 一个行李箱能够轻鬆装满。 待他拉著行李箱,回到那渐渐熟悉的居民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远远看到张奶奶正在前方向他招手:“小伙子,你回来了?” “您老溜达呢?”余近硬著头皮回应,不知为啥,见到这老太太就有点浑身发怵。 更让人发毛的是。 老太太竟然罕见地没啥后续消息?? 只是笑而不语地看著他。 眼神意味深长。 余近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更怵了:“您老……这是有事?” “没事没事。”张奶奶挥摆摆手,摆出老糊涂的模样隨口含糊,“拎著个行李多累啊,快上去吧,丫头要等急了。” “得勒……”余近迟疑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至走到楼前。 他猛地怔住。 他好像看到……一颗熟悉的脑壳,好像从楼道口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又在见到自己来了之后,像个小孩子玩捉迷藏般缩了回去。 “……”余近无语了,感情是搁这等著呢……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整什么么蛾子,但还是打算成全她的小心思,装作没看到。 他就这么推著行李箱,若无其事地往电梯口的方向靠。 在经过那个拐角时,一只小爪子悄咪咪地伸了出来,突然抓住他的手背。 “嗯?你怎么下来了?”余近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张奶奶说……”夏初磕磕巴巴的,脸蛋逐渐升温到耳后根,“男人,在下班的时候……看到老,老婆在等,会很开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我这是在提前练习……” “……”余近眼前一黑:坏了,点子王果然出手了。 “你……不开心吗?”见余近不说话,夏初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缩回去,小声嘀咕,“是因为我还不是老婆……吗?” 余近望著这只肢体动作极其丰富的傻孩子,心跳都漏了一拍。 还有一种莫名想要欺负她衝动。 他拼命忍了下去,“嗯,开心。” 但是说完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如果按照这姑娘的逻辑…… 果不其然,夏初瞬间抬起脑袋,“那……我现在是老婆了吗?” 那满是红晕的脸颊上,还睁著一对清澈到只剩下好奇的大眼睛。 也不知道怎么分工的。 “……”余近一拍脑门。 我就知道! 这二货准保会把“开心”跟“老婆”画上一个等號。 尤其是看著她那清澈的眼神。 他脑子一扔,拋下行李箱,佯装生气地蹲下身来,开始疯狂rua起了她的脸蛋。 “谁告诉你这个逻辑关係是这么分的!” “还有,谁让你一个人下来的!” “摔了怎么办!” 隨即,夏初仅仅是一句话,就彻底给他干哑火了:“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余近虽然很想逃避这种话题。 可一想到自己与这个姑娘待在一起时是否“开心”的问题,心中就莫名出现了想要坦率一次的衝动,“是……担心,当然担心。” “那个楼梯没啥保护措施,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应该是会很难过的。” “对不起……”夏初埋下脑壳。 “没必要道歉。”余近鬆开她的脸蛋,“你想出来散心我能理解,毕竟我自己都没法想像,一个人憋在楼上到底该有多无聊。” 声音停顿片刻,咬咬牙,“我会儘快想办法在上面装个升降椅,在这之前,耐心等等好吗?” “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出事。” “嗯!”夏初重重点头,“我……我只是……想你了……” 余近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他发现,这姑娘有时候真的是卑劣过头了。 一边说著“不懂喜欢”之类的话。 却处处往勾人心弦的死角打直球。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能够如此坦率地说出这种近乎表白的话。 简直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余近也很想能够坦然面对內心。 但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 他没有那个自信。 也没有那个勇气。 更怕输得太惨。 可是……望著对方那种不敢直接开口问出,却时不时偷瞄自己,渴望得到某种回应的目光。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不断逃避的愧疚感了。 不知怎么的,富婆老板的话语似乎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竟在他的眼中撑起了些许的自信。 余近起身,一手握住轮椅,一手拽回行李,语气儘可能地轻飘,“我也挺想你的。” 说完他自己都开始恍惚。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 这种相当於互相表白的对话。 貌似跟情侣没有什么差异。 问题是,这姑娘对於这类观念,完全处於一种乱七八糟的拼凑方式。 让他实在是有些抓心。 但也只能默认对方不懂这些含义,让自己安定下来。 “真的吗?”夏初亮晶晶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回家……”余近的那点勇气算是彻底耗尽,再次逃避了话题,“你有好好吃饭不?” “嗯,吃了!”夏初拍拍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傻乎乎的,“饱饱的……嘿嘿……” “那就行。”余近推著她往电梯里走,心思明显漂浮,“待会联繫装宽带的,你就能上网……” 可还未等他说完。 夏初的声音就在关闭的电梯空间响起:“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情侣……?” 27.我好像上癮了 坏了……这姑娘真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余近的太阳穴直跳。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既视感。 就跟昨天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一样。 同时理智都差点被这句话给干碎。 他张了张嘴,那句衝动的“是”在喉咙里滚了三圈。 最终还是变成了:“我不知道。” “喔……”夏初有些沮丧地点点头,又拾起了心中的其他好奇,“那……情侣之间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一下子还真说不明白。”余近沉吟片刻,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大致是一起吃饭,一起腻歪,呃……还有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的?” 说完他又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因为他发现。 这些因素,貌似都快稀里糊涂的占齐了……? 不是,这他妈什么道理? 眼看著夏初的脑瓜子貌似越来越有想法,嘴里还在跃跃欲试,让迅速开口打断对方,赶紧补刀,“最重要的是相互喜欢!” “喔……”夏初又耷拉了下去。 貌似这次彻底鬱闷了。 “……”余近还想说啥,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他只能先费劲吧啦地把这只傻孩子带著轮椅抱上楼,才微微喘著气问道:“喂,你別闷著啊,搞得我怪慌的。”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夏初低著头,小嘴叭叭。 “草……”余近这时就很想给自己的头薅下来,“咱能问点人能回答的问题不?” “再说这问题你自己都搞不明白,你还好意思问我?” “我……”夏初缩了缩,语气篤定,“我可以借的!” 余近:“……” 她又突然灵光一闪:“你……你也去借点唄……?” “你当这是唄啊!?说借就借!”余近这下子是真绷不住了,一把给这傻孩子连带轮椅扔进屋里,“进去待著吧你!我买菜去了!” 夏初扒著门框怂怂地嘱咐:“那……你早点回来……不然我会胡思乱想的……” “……是。”余近撂下一句就关上门,点上了一根,手都在颤抖。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咋感觉开展,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还有,我们这到底算是什么关係? 毫无疑问,这个问题给余近自个都难住了。 喜欢吗? 捫心自问。 馋。 是真的越来越馋了。 可是……配吗……? 当这个熟悉的问题,再次从余近的心底升起。 不知为啥。 那刚提前到手的三千块工资。 竟然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底气……? 他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妈的,三千块钱就能让一个人飘? 可是他转念一想,再次沉默下来。 因为他发现…… 好像真能。 之前他就一个月几千块。 不还是照常谈起了恋爱。 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可真是够勇的。 “妈的不管了!”越想越是憋闷,余近整个人直接物极必反,“怕个锤子!” “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盖了章了,还能让她跑了不成?栽了我也认了!” “比起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 这一刻,余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轻了三斤半。 他已经想通了一个事实。 事態既然已经失控到这种程度。 已经不是他想抽身就能顺利抽身的程度了。 况且人家一个姑娘都能提起勇气做出那些事情。 自己再怂下去…… 岂不是就跟那个富婆老板说的一样。 变成了纯王八? 越想越通畅,余近买菜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之前下楼时,他就已经提前给装宽带的打了个电话。 带著个箱子的款到宽带小哥倒是效率,竟然比自己还快一步赶到了楼上。 在问好了价格后,定了个400一年,首年300的套餐,他就先一步跑进了屋里。 夏初正紧张兮兮地探出脑袋,盯著门口,明显是社恐又犯了,“来了吗?” “对,你要不进屋待著?”余近乐呵地看著这只扒在门槛上怂成个球的姑娘。 夏初缩回屋子里,把门“啪嗒”一关,传来闷闷的回应,“嗯!” 余近把人招了进来,思考片刻,“就放在……那个靠近门的老电视旁边吧。” “好勒。”装宽带小哥手脚麻利地把线接上,又將贴著密码纸的wifi装了上去,倒腾了一阵,“已经激活好了,密码到时候自己改就行,盒子里有教程。” “行。”余近在告別后宽带小哥后,对著门內喊了一声,“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夏初悄咪咪地拉开一条门缝,瞄著眼睛左右观察一眼后,才缓缓打开。 “当初抓我回来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怂?”余近发出灵魂质问。 “那不一样……”夏初羞恼地低下头,嘴里死犟。 “哪儿不一样了?” “你……你好看,是我喜欢看的那种。”夏初的音量极低,语速极快,“今天……更好看了……” 余近差点气笑:“合著你是见色起意?”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夏初急到开始胡说八道,“我不管……反正,我抓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向余近眼中似乎是闪过了一丝得意。 “行啊,还学会耍赖了。”余近调侃一声,没继续逗她,毕竟真实的原因她之前就说过,“来,我给你连上wifi。” “好。”夏初神秘兮兮地从房间里翻出手机,一脸珍惜地擦一下,递了过去。 余近看得一愣一愣,“就一手机,你藏这么严实干啥?” “我怕摔坏。”夏初似乎是想到了画面,整个人都怕得一批,“到时候……就还不起了……” 在刚刚想通了那些事之后,不知怎么的,余近竟然有了一种想逗对方的念头。 他突然凑近,“怎么?你都打算抓我去结婚了,这会儿又开始分你的我的了?” 说完便饶有兴致,且略带忐忑地看著她,想看看什么反应。 结果夏初只是愣了两秒,突然恍然大悟,“对哦……!” 余近:“???” 我要看的貌似不是这种反应啊喂! 还没等他回过神,夏初已经开启新大陆:“那我也是你的了……对吧?” 她下意识咬咬嘴唇,“余,余近……能抱我下来吗?” “我……” 声音越来越小。 “有点上癮了……” 余近:“……” 草! 这特么是一个段位么? 28.能不能把我放下 “上……上啥癮?”余近的声音都差点劈叉。 他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但……就是想听。 想听她亲口承认。 夏初却是后知后觉地卡壳了,支支吾吾半天:“我……” 余近之前所期望看到的反应,这一刻才从她的身上出现。 夏初轻咬著嘴唇,摩挲著,“我……今天一天都晕乎乎的……” “满脑子都是你昨天抱我的样子……” “甩不开……也,也不捨得甩开……” “每每想到……我就很开心……跟吃了一样,会忍不住傻笑……” “直到我拿起画笔,想要把你画出来,我才明白……” “那是上癮……” 她的声音愈发颤抖,茫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余近……我是不是病了?我的脸好烫……” “你没病。”余近嘆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任由心底的衝动驱使,一把將她抱起,却不敢对视,“病的是我。” 她依旧是那么轻,轻到任意一个成年人都能轻易抬起。 比起质疑这种直白到单纯的纯粹——他更愿意相信,像他这样被生活压弯了脊樑的遮掩,才是真正的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初慌了,在他怀里下意识乱动。 “別动。”余近將手臂收紧,抱著她靠坐在叠好的被子上,“摔了怎么办。” “喔……”夏初瞬间老实了,一动不敢动,眼神却是忍不住往他的胸口上瞟。 “……”余近是真不明白,为啥这姑娘总能给人一种又勇又怂的感觉。 可抱都抱了。 咬咬牙,乾脆將她的脑袋按在胸前。 任由心跳声在沉默中交织。 余近的脑子也早已乱成了一团。 这样……是对的吗? 我好像在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欲望了…… 或者,我就是单纯找了个藉口放纵自己…… 回忆像潮水般袭来。 他的表情也开始阴晴不定。 小心翼翼地活了二十多年。 现在……他真的有点累了。 不想再顾虑那些后果了。 “余近……”夏初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放我下去好不好……?” “我的心臟……好像要跳出来了。” “哦……”余近下意识地鬆开双手——又猛地比之前抱得更紧。 “不想放。” “为什么……?” “因为……”余近把头扭得更远,似乎只要这样做,就可以让他变得更为坦然,“我也上癮了。” 夏初微微一怔:“真的吗?” “嗯。”余近把她的耳朵贴在左胸,“自己听。” “我的心跳可能比你还快。” 他没想到的是。 在自己坦率起来的时候。 怀里这个之前还疯狂打直球的姑娘,瞬间就怂了,“你……教我玩手机……!” “好。”余近笑了笑,拿出夏初的手机,对照著一旁的路由器输入了密码,打开应用市场,“想下载什么。” 夏初不敢抬头看他,像是做贼似的悄悄伸出来一根手指,对著屏幕戳了两下,“我想加你好友……但是我找不到……” “qq,绿泡泡,哪个?”余近点开搜索栏。 “都要!”夏初突然变得很激动,“我怕……你跟別人换情头!” “……??”余近怔了怔,表情变得极其精彩,“你还知道这个?” “当然……!”夏初也不知道在自豪个啥,“我以前有好多同学都会换的!” “甚至连抓姦都学会了……”余近无语了。 这年头的小孩还真是思想开放。 又看著那颗逐渐重新恢復灵动的脑瓜子,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小年纪不学好是吧?” “我现在又不小……”夏初捂住脑袋,小声反驳。 “是是是。”余近隨口敷衍,把两个聊天软体一併点了下载。 夏初急了,抬起脑袋倔强地瞪著他,“我真的不小!” “个子没见长,脾气倒是不小。”余近乐了,这跟当初掏身份证时一毛一样。 “我以后会长的!” “好好好。”余近憋著笑,把这颗层层拔高的脑壳按回去,“下载好了,登录吧。” 夏初就跟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当场安静下来,用手指一下下地戳著屏幕。 疑似控制体態能控制思维。 手机验证,qq刚登陆,就炸出了一堆消息: 【你怎么退学了?】 【你最近怎么样?】 【我去找你,你搬家了……】 【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跑了!】 【你……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emmm……你还在不,给爷出来!】 【绝交!】 【……爷错了。】 【……】 看日期,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对方就会发一条。 最后一条是在半个月前: 【上香。“双手合十.jpg”】 “……”余近扶额。 不用想都知道,这压根就是欠费+停运的锅,而不是她刻意想要搞消失…… 夏初划拉著屏幕看完,手指悬在键盘上发抖,迟迟不敢回復。 “好朋友?”余近轻声问。 “嗯……”她颤抖著点头,“好朋友……是同学……我走的时候,没来得及跟她道別……” “这样。”余近陷入沉思。 他能想像。 要是他的某个儿时玩伴,隔了好多年突然在老社交帐號上冒出来,他的反应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见余近突然不说话,夏初一下子就慌了,抓住他的衣角就开始卖力解释,“她……她是女的,你,你別不要我……” “……你这么紧张做啥,这一看就是女的好吧……?”余近看了一眼对方的头像,眼前一黑。 夏初鬆了口气,又开始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余近只觉得眼前更黑了。 憋了半天,才指著那个辣眼睛的表情包:“大多数男的,压根就不会拿这类玩意儿当头像……” “喔……那男的会用什么……?”夏初眨眨眼,更好奇了。 “用萌妹……”余近老脸一红。 他还有一句没说:表情包更萌妹…… 堪称武器库。 谁知道,夏初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你之前……说我可爱……” “那……你会用我当头像吗?” 29.这俩加起来拼不出半个正常人 余近试著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面色瞬间一黑,“不会!” “喔……”夏初耷拉下去,把失落俩字写满了后脑勺。 “餵……”余近哭笑不得,“你这失望的模样又是闹哪样啊……” “我明白的……”夏初努力给自己找著藉口,“我,我会让你丟人……” “……”余近心头宛如被刀剜了一下,知道再不说清楚会让她更加自卑。 但是,这事儿吧……真不太好开口。 总是撇过头躲著,也有些丟人。 於是,脑瓜子一转,当场捂住了夏初的眼睛。 夏初:“?” “那个……”余近轻咳一声,“怎么说呢……我喜欢把宝贝藏起来,不想让人看到。” “哦……”夏初下意识乖乖点头,又瞬间挣脱出来,“嗯!?” “嗯什么嗯。”余近重新捂住她的眼睛。 突然发现这个决策明智到了极点:只要不跟这双杀伤力拉满的眼睛对视,说啥都觉得顺畅多了。 夏初乾脆也不反抗了,“那……我以后不出门了!” “餵……也没到这种程度吧……”余近见她这么听话,反而没了成就感,悻悻地收回手,“我只是不想让陌生人在网络上隨便就能看到你,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特地改变自己。” “可是……”夏初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我希望你能喜欢我……” 她又自顾自点头,补了一句:“很希望!” “嘖……”余近別过脸去,“不用特意做这些了……” “啊……?”夏初一脸茫然。 余近狠狠瞪了她一眼,“啊你个头!我说你的目標已经达成了!” “喔……”夏初乖乖点头,又本能地傻开心,“嘿嘿……” 然后才像是彻底反应过来,猛地抬起脑瓜子,眼睛一点点睁大,“真,真的吗?” “嗯。” “嘿嘿……”夏初怔怔看著余近的胸口,蹭了一下,“你承认喜欢我了……” 又像是產生了不现实感,抬头重新確认,“真的?” “真的……你要再敢问我就说不是。”余近青筋暴起。 “哦……”夏初委屈巴巴地扁嘴,“你又欺负我……” “这又算哪门子欺负?” “你……你不让我问……”夏初小声抗议。 “淦!你自己说说,哪有你这样一直问的!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余近差点没裂开。 “emmm……”夏初托著下巴思考片刻,呆萌地眨了两下眼睛,“我知道的,余近,你害羞了!” “都说了我要面子!你別说出来啊!!”余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只二货当场扔出去。 但又有点不捨得…… 妈的…… 这柿子也太会挑软的捏了…… 还特么是可劲儿捏! 这时,夏初的手机突然弹出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 【你……刚刚是不是正在打字!?】 【臥槽!你好像在线!?】 “……”余近顿时头皮发麻。 这货怕不是一天到晚都盯著聊天框视奸吧……? 有必要么…… 这都多少年了。 “她……她怎么知道的?”夏初也有点懵,转而不知所措地看著余近。 余近揉搓著眉头解释:“……你打开键盘,对方就能看到『正在输入』。” “原来是这样。”夏初懵懂地点点头。 就聊两句的功夫,屏幕对面已经炸开了锅。 【喂!我知道你在!快回消息!】 【有本事消失!你有本事回復啊!】 【出来!】 余近指著屏幕,“要不你还是回一条呢,不然她今晚该睡不著觉了……” “哦,好。”夏初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打了半天字。 可在刪刪减减后,只发出去了一个字…… 【我……】 对面沉默几秒,又炸了: 【我什么我!】 【六年了!好不容易诈尸,就给爷回一个字!?】 【淦!】 【emmm……要不你再发一条?】 夏初憋了半天,又打了一条:【哦。】 对面彻底哑火: 【……】 【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还自闭了,到底发生了啥,还有你怎么又突然復活了?】 夏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戳,不过这次没刪没减: 【我捡了个男人,他给我买了手机。】 余近:“……” 气氛一度凝固。 【???】 【不是!臥槽!你还是那个夏初吗!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你一年到头都不跟人说话,见人就怕,就你?捡男人?】 谁知夏初在受到质疑后……急了:【我就是捡了!用来吃嘴巴的!】 发完她才想起浑身一激灵,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头顶。 “感情你还知道我在啊!”余近被这慢一拍的反应气笑了。 又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的开关。 这姑娘的胜负欲竟意外的强。 对面再次沉默片刻: 【……】 【你变了……】 【陌生了……】 夏初慌忙地还想打字。 消息又发了过来: 【爷到现在都没吃过嘴子,竟然让你提前了!?】 【可恶!快跟爷说说,是什么感觉?】 【要伸吗?】 【需要搅不?】 夏初:“……” 余近:“……” 他此刻很想自戳双目。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夏初后知后觉地也反应过来。 一把……捂住了余近的眼睛。 “不是……你收手机就行了,你捂我干啥!?”余近差点没绷住。 “你……刚才也是这么做的!”夏初理直气壮。 “……”余近闭嘴。 这现世报来得真快…… 还有……感情这丫头全知道…… 待视线恢復。 夏初又开始新一轮打字: 【那你也捡一个唄?】 “……”余近有点想报警。 这种骚操作是能隨便传播的吗!? 谁知他正要开口吐槽,那边发来的消息竟更加劲爆: 【呃……不瞒你说,爷最近確实养了一只。】 【挺可爱的,调教起来贼好玩!】 【要不,改天咱俩换著玩玩……?】 夏初惊觉地看了余近一眼,危机感瞬间涌出:【不要!你玩你的。】 【……我养的那个没你的好玩。】 夏初:【为什么?】 【你家那个能吃嘴子。】 夏初:【……】 余近默默放下刚抬起的手。 算了,毁灭吧…… 这俩加在一起……都拼不出半个正常人。 30.我要一直画下去 【喂!】 【以后不会再消失了对吧!】 夏初盯著手机屏幕发愣许久,才缓缓打出一个字: 【嗯。】 对面秒回: 【行!】 【我宣布,今日份的已经聊完了……emmm,你等爷消化消化……】 【夏初:好。】 夏初缓缓收起手机,整个人都窝在余近的怀里出神。 余近低头看著怀里这一小只还没缓过劲儿的姑娘。 不知为啥,他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 感觉仅仅是就这么看著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自己都因为这种想法而感到惊讶与迷茫。 一个仅仅是认识了几天的女孩……至於让我这样著迷么。 嘖……別说,还真是有点上癮。 沉默中的夏初,似乎也划过了一些相似的问题。 “余近……”她突然轻声呼唤。 “嗯?”余近回过神来。 “什么是喜欢啊?”夏初仰起脸,那双乾净的眼眸里,有著迷茫,也有几分异样的流转。 余近对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了很久:“其实……这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觉得,可能是一种衝动吧。” “衝动?”夏初歪著脑袋,思考中的她说话意外地流畅。 “嗯。”余近轻轻点头,“就像,我会突然想摸你的头,会忍不住不想放开你,还有……一个不理智就留在了这里之类的。” 夏初微微埋下脑袋,又重新抬起,眼中的那份异样更加浓郁,“那……为什么会有这种衝动?” “这,我也不清楚……”余近摇摇头,不出所料,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开始躲闪,“可能……就像是你会突然因为一些小事,討厌一个人一样,会突然因为一个事情对一个人產生衝动吧。” “喔。”夏初若有所思。 “但这也只是我的认为。”余近觉得这样的解释可能不够严谨,也不够確切,“我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別的东西,比如依赖,比如习惯,又比如自己的欲望,可具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嗯……”夏初的眼睛一亮,“我好像明白了!喜欢是用很多种顏料,拼凑出来的一幅画!” 余近怔了怔:“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夏初像个好奇宝宝,又有了新的问题,“那……你是怎么分辨出这些顏料的?” “这……”余近再次思考了一会儿,顺著她逻辑进行回答,“我觉得……不是我分辨出来的,而是你的行为,你的一举一动让我看到了这些。” “我只是在你的一言一语中,在心中画出了这么一幅画而已,就像……你给我画的画一样。” “而恰好,我又喜欢这幅画,不想忘掉,想经常翻出来看看,也不愿它受到伤害,想把它当做宝贝珍藏起来。” “对哦!”夏初的眼睛一下子就清澈了,眨巴了一下,又一下。 貌似瞬间想通了。 但很快又露出了新的担忧,耷拉下来,“可……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的模样,我的行为……变得不像画里的那个人了……你,你会不会变得不喜欢我了……” “我,我,我会努力保持原样的!”夏初紧张地握紧拳头,像是立下个重大的决心。 看著她笨拙的样子,余近忍不住笑了,轻轻颳了下她的鼻子,“笨,再画一幅不就好了。” “emmm……好像也是哦。”夏初傻傻笑了,“嘿嘿,那我要给你画好多幅画,现在,以后,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要一直一直画下去……!” 语气里满是天真与嚮往。 “我喜欢画画,也喜欢画你……” 余近却是因这句话而陷入了短暂思索。 她的问题。 貌似……恰好击中了大多数情侣都会面对的困境。 他希望她这样。 她又希望他那样。 总是期待对方保持最初的模样,却又在相处中不断互相指责。 最终变得失望,不耐烦,直到心中的那副画彻底褪色。 其实他一直以来也苦恼,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非得不受控制地想要驯服对方。 但是……他自己的隨口回答,却是让他意外地想通了这件事情。 就只是因为,心中的画不是对方所期望的那副罢了。 就算……在这幅画最初看起来是完美的模样。 人,也终究不是画作。 人是会改变的。 也无法永远停留在最初的时候。 或许,答案就如同她说的一样。 既然人会变,那只要一直画下去就好了。 余近在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著正在怀里傻乐呵著瞭望未来的姑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髮,將她轻轻搂在了自己胸前。 他发现自己越发难以控制这种任由著性子胡来的衝动了。 夏初立刻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久才小声问:“你……很喜欢我吗?” “你……你的心跳好快。” “不知道。”余近静静感受著加速的心跳,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青春时的热恋期,让他流连忘返,“我只是想这么做,忍不住,也不想忍。” “喔……”夏初找个地方把脸埋了起来,声音闷闷的,“我……我的也很快。” “我……也喜欢你吗?” “这事儿你问我?”余近失笑,“不该问你自己么?” “我不知道怎么分辨……”夏初迷茫著:“我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夏初彆扭著摆弄了好一会儿手指,“想一直待在这里……又怕马上就喘不上气。” “想动一下……又怕你会不高兴……” “想抬头看你……又怕我看起来会很笨……” “想……想咬你一口,又怕被你丟出去……”最后一句嘀咕得贼小声。 “……你这成分还真是够复杂的。”余近差点没绷住,“要不,我现在就把你丟门外,让你冷静下?” “不要!”夏初使劲抬头,大口呼吸。 “那你想知道怎么分辨不?”余近若有所思,佯装正经。 “嗯……” 余近微微俯身,將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双臂將她环住,“这样,会觉得討厌吗?” “不……不討厌……”夏初磕磕巴巴,“喜欢……” “那应该就是了。” 31.要搅吗 “是……是吗?”夏初问完这句话后,就一动也不敢动了。 身后传来的温度,头顶近距离的呼吸,都让她紧张到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明明刚刚那么大胆,可在企图面对自己的內心时,一下子就变得怂了好多。 好久,她才委屈巴巴地憋出一句,“你……你这样,会让我上癮的……” “……”余近又有点分不清这姑娘到底是怂是勇了。 说怂吧……嘴巴就跟独立工作一样,那些让人心跳加快的话张口就来。 说不怂吧……又对不起这缩成一团球的模样…… 他还觉得这姑娘简直是恶劣到了新的高度。 “怎么?”余近故意板著脸,“你每天用各种骚操作撩我,让我也跟著上癮,现在你想撤了?” “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初浑身一个颤,“我有撩你吗……?” “你说呢?”余近没好气地反问。 “被,被你知道了……”夏初看起来都快熟了…… “……” “等等……” “不是……” “???”余近都快裂开了。 “感情你就是故意的!?” “嗯……”夏初坐立不安,“我怕你走……我,就剩你了……” “……”余近瞬间没脾气了。 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明白,这姑娘心中的不安……並不是一朝一夕,仅凭著只言片语就能轻易改变的。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想笑。 栽都栽了,还能咋办? 今后谁也別想跑。 “搞得跟我还剩下谁了似的……”余近嘆了口气,吐槽一声,“你倒是会捡,专挑没人要的,咱俩加在一起都拼不出一个爹妈……” “我有……”夏初弱弱来了一句。 余近:“……” “是是是,我孤儿,就我孤儿行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初急得眼眶通红,又变得更加委屈,“而且……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已经有我了……” “嗯。”余近突然安静下来,轻声落下:“谢谢你。” “谢……谢什么?”夏初一头雾水。 “要不是有你这么个会整事的笨蛋出来搅局。”余近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挺过这一关。” 说完,他鬆开了怀抱,浑身鬆弛地侧躺到一边。 “没……没事……誒!?”夏初突然发现那股温暖又厚实的怀抱不见了,一下子就慌了,想要寻找,“你……怎么把我鬆开了……” “……真没见过追著人要抱抱的。”余近无语了,“腿麻了,歇会儿。” “喔……”夏初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还是乖乖从他的大腿上挪开,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余近掏出手机,隨意地摆弄了两下,递到夏初面前,“自己挑吧,看看喜欢哪个。” 夏初好奇地接过一看,眼睛微微一亮,“这是……手绘板吗?” “嗯,现在订一下,过两天就能收到了。”余近一躺下倦意就上来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电脑我也弄了台旧的,你到时候先凑合用。” 他又觉得灯光有些刺眼,抬手遮住了眼睛。 “好……”夏初认真看著手机,身体却不自觉地往余近身边蹭,直到后背贴著他的腰侧才安心停下。 “跟只猫似的……”余近嘀咕一著,悄悄从指缝间偷看。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微微晃动的小脚丫。 他手贱摸了一下。 “痒……”夏初的脸瞬间通红,“你,为什么摸我脚……?” 等等! 余近瞬间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你的脚......有知觉?还能动?” “嗯。”夏初乖乖点头,“能动一点,但是站不起来……没有力气。” “嘶……”余近倒吸一口凉气,睡意全无。 有知觉,能轻微活动…… 这分明是神经或肌肉问题! 好像......有治? 他一直都默认这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才落下的残疾,是不可逆的那种。 但现在看来……貌似更像是某种疾病的后遗症。 他开口確认:“你这是天生的,还是出了意外?” “是……是小时候生了病,然后就这样了……”夏初卖力回忆著,“我记得……最初能走路的……” “几岁?” “奶奶说过,好像是三四岁的时候……”夏初稀里糊涂地摇摇头,“我记不起来,模模糊糊的。” 余近心底猛地一沉:“当时没治疗?” “喔……爸爸妈妈那时候好像准备出国,把钱都拿走了,说赚了钱就回来给我治……”夏初说著说著把头低了下来,“后来就联繫不上了……” “操!”余近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结合这姑娘之前说过的只言片语,他大概已经能够猜到。 回? 回个屁! 到现在都没有音讯的话。 要么他们是在国外出了意外。 要么压根就是拋下了这一家的老弱病残跑路了。 更让他揪心的是,这种病症如果在儿童时期及时治疗,完全有可能康復。 再不济简单的走走跳跳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现在…… 他强压怒火,用开玩笑的口吻转移话题:“挑好了没?別挑太贵的哈,贵了可就要吃土了。” “嗯……挑好了。”夏初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左看右看,才想起点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余近一眼锁定在价格上:【89.9】 “……”他沉默片刻,“喂,你也没必要挑最便宜的吧。” “重挑!”他把手机又扔回去,“挑个价格適中,你看起来又喜欢的。” “便宜的不太好用,这可是你吃饭的傢伙,別太將就。” “喔……”夏初听话地划拉两下,又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那……这个……” 余近笑而不语地接过。 一看价格:【399】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这丫头老早就看好了这一款,但最终还是委屈自己选了最便宜的。 余近一咬牙,“买了。” “真的吗!”夏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隨即又担心起来,“是不是太贵了啊……要不,还是之前那个吧……我怕还不起……” “又开始琢磨还不还的事儿了?”余近故意板著个脸,“怕还不起?那你就用別的方式补偿。” “什……什么方式……”夏初怔了怔。 “自己想。” 只了三秒,夏初就彻底红透,“需,需要伸,还有那个吗……?” “就是……搅……” 余近:“……” 32.免证明令牌 “你这脑瓜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余近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夏初的脑袋。 “唔……”夏初揉了两下脑壳,眼神飘忽不定:“我……没有……我只是……” 看著这只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憋不出来个什么的笨蛋姑娘,余近无奈地拍了拍身旁的地板,“坐过来一点。” “哦,好。”夏初听话地挪了两下,小手紧紧握著衣角,快攥出汗水。 余近看到她这副怂样,乐呵著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往眼睛上一搭,就这么躺著,一言不发。 “怎,怎么了……?”夏初感受著掌心传来的粗糙感,看著突然不说话的余近,明显是有点搞不明白状况。 “这样就行。”余近的声音听著很沙哑,仿佛沉积下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得以舒展,“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幻想了。” “喔……好。”夏初乖乖变成一个木头人,只有灵动的眼珠子还黏在余近身上。 余近静静感受著手心的温度,感受这个傻姑娘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手掌下意识地握紧,又在意识到后鬆开,生怕捏疼了她。 以前,他也做过很多不切实际的梦。 但是在他踏入社会,被毒打一顿,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后,那些热血沸腾的幻想就彻底停留在了记忆中的年纪。 特別是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到怀疑人生时,他才发现心底最渴望的不过是些最简单的东西…… 能理直气壮躺平,饿了下楼擼串,累瘫时有个喜欢的人陪著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废了。 又或者只是因为遭受不住压力而开始摆烂。 但起码此时此刻,握著这个姑娘的手,他头一回体验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寧静与安心。 他这会儿是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卡在这个瞬间。 不用跟催命似的和时间赛跑…… 不用为那点破工资发愁…… 只不过……当他好不容易对未来產生了一丝念想时。 那种熟悉又沉重的焦虑感再次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不知道…… 这份荒唐又突然,像是闹著玩的关係,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未来的某一天,是否又会面临相似的结局。 他不敢往下想。 可越克制越想得发疯。 他自嘲一笑:果然……閒下来准没好事……这些烦恼跟焦虑,会跟见缝插针似的一直冒出来…… “余近……”夏初的声音轻的都快听不见,“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余近儘可能不让情绪影响语气,但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向一旁別去。 “你……你骗人……”夏初急得声音都带颤,“你都不愿意看我了……” “……看你看你。”余近无奈挪开手臂,强压心中的焦虑转头,却撞见这姑娘已经不知何时红了眼,“臥槽!咋了,你哭啥?” “我,我不知道……”夏初揉著眼睛,“就是感觉你在难过……我,我也忍不住……” “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夏初像是许愿一样眨著眼睛。 “我真没事。”余近只觉得胸口发闷,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实话,“我就只是担心,给你养肥了之后,你哪天会不会突然跑了。” “怎么,只允许你担心,不允许我担心啊?”他在心中唾弃著自己这种下意识试探对方的行径:呵,总是说她没有安全感……你不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我不会的……我,我一定不会的!”夏初卖力地想要解释,语无伦次著,却不知道该怎么表露自己的內心,“我,我可以证明的……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做……” 看著她这种比自己害怕了不知道多少个维度的反应,余近只想给自己来一巴掌,“用不著,不需要你证明什么……真不用这样。” “我……真的可以证明……”夏初一听,反而开始滴答起了泪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好怕……你,让我证明一下可以吗……?” “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夏初的声音卑微到了极点。 余近张了张嘴,不知道事情为啥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看著这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架势,他想说点啥,可又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突然联想到……自己在白拿了工资时,极力想要干点正经活弥补亏欠的心態。 她……对我更多的,是亏欠吗? 亦或者是怕我跑掉之后,无法拿到“工资”的焦虑? 不……不对。 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他迅速意识到—— 这特么不就是当初她质疑感情时,自己急得抓耳挠腮却无从证明的德行? 还有……在父母走的那天,嘴里有著千言万语,生怕再没机会说出的惶恐。 看著眼前安静地哭著,使劲压抑著不敢出声的傻姑娘,余近终究是想到了那些最不愿触及的回忆。 “过来。”他嘆了一声,向她招了招手,“再近点……” “好……”夏初抽抽搭搭地凑近,颤抖的身躯满是不安。 余近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凑过去,轻轻印了一下。 夏初的瞬间瞪圆眼睛,那股不安好像没了,还迷茫地眨巴两下,“为……为什么?” “这是免证明令牌,顺带一个不准哭协议。”余近拉开一段距离,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难得算是幼稚了一次。 “喔……”夏初的脑袋似乎是一片空白,呆萌地点头,完全忘了刚刚在哭啥。 好半天后才弱弱发出抗议,“那……为什么没有不跑的协议……” “跑啥跑?我早就被你套牢了。”余近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喔……嘿嘿……”夏初傻笑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我!我想到了!” “嗯?” “我,我只要不吃胖,你就不会怕我跑了!”夏初很確定地点点头,“嗯!我一定不会吃胖的!” “这是这么个逻辑么……”余近哭笑不得。 “难……难道不对吗……?” “是……你说是就是……” 33.夏初,给自己留点后路 “那……你不要难过了……”夏初的声音软得像块,“我的胸口会很疼的……” “好,不难过。”余近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语气已经变得满是宠溺。 “真的吗?”夏初看起来超级开心,貌似彻底忘了自己上一秒还在哭的事实。 “嗯。”余近正了正目光,凑近了与她进行对视,“夏初。” “怎,怎么了……?”夏初条件反应地坐直。 “你希望我们之间的这种关係……能维持多久。”余近问得很认真。 “我……”夏初的眼中飘过迷茫,“好像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可不是么……你整天就琢磨我会不会跑路。”余近想想就无语。 “不是这样的!”夏初急得直摆手,“我只是……” 看她又开始磕磕巴巴,余近按住了她乱挥的手,“別急,慢点说,没人催你。” “好……”夏初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小拳头,“我只是……不敢去想……” “我总是被人丟掉……” “所以,我……我只希望……你能多陪我一天,就很满足了……” 说到这,她又下意识低下头: “可是……一天过去,我又会想要多一天……” “刚刚……我还妄想著能一直一直把你画下去……” “余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夏初已经不敢去看余近了。 “……”余近只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一次只敢幻想一天,直到在忐忑与不安中成功熬过这一日,才敢再去奢求下一个明天…… 这……真的能叫贪心吗……? 他不清楚。 或许对这姑娘来说,是吧。 “如果……”他的嗓子干到嘶哑,心底的衝动再也无法抑制,“要是允许你肆意妄为地贪心,你希望是多久?” 余近明白,这或许是一个双方都有可能食言的衝动。 但就是……忍不住。 夏初的眼中闪过亮光,很快又耷拉下去,“你……你会骗我吗?” 余近一怔。 没想到她在得到答案前,最先考虑的竟然是自己会不会骗她。 “……会。”余近苦涩一笑,又將目光坚定,“但这件事……应该不会。” “喔……”夏初只纠结了一秒,就乖乖点了点脑袋,“我信你……” “那……我就敢多想了……” 她傻乎乎地摆著手指算了一下,声音很小,“余近……” “嗯?你说。” “你,什么时候会討厌我……?”夏初小心谨慎地偷瞄,宛如许愿,“就,就到那一天……好不好?” “……好。”余近艰难地滚动喉咙。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 竟然把她下意识幻想的“一直”,压缩成了“被討厌的那天”。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憋闷地想要吼出声。 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他只能开玩笑似的发问,“那你自己说,我该在什么时候討厌你?” 夏初仅仅是想了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等我不好看了……?” “不妥,万一你一直好看呢?”余近果断拒绝。 一言一语的问答,也渐渐吹散了他的压抑。 “我……那,等我变笨了……你嫌弃我了……” “更不行,你已经够笨了。”余近憋笑。 “你!你又欺负人!”夏初急了,用脑壳开始使劲顶他胸口。 “喂!说不过也別带头撞人啊!”余近一阵发痒,赶紧按住这颗凶巴巴的脑袋。 “那我想不出来了……”夏初鼓著腮帮子,贼不乐意。 “想不出来,那就等你以后想出来再说。” “好……”夏初很听话地应下。 余近有些心虚地撇过头去。 因为照这个模式…… 到时候提议通不通过…… 最终解释权不都是归他所有…… 咋总觉得把这傻丫头给套路进去了…… 但是……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噗……”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夏初本来就在胡思乱想,一下子就毛了,“我……我不傻……” “你……你才不会同意……” 余近:“……” “你还真是门儿清……”他瞬间不嘻嘻。 “你喜欢我……” “……”余近张了张嘴,放弃挣扎,“不闹了,说正事。” “嗯!”夏初再次坐直。 “关於……我们之间的关係……”余近组织著语言,“我希望是建立在,不妥协的基础上。” 看著夏初有些迷茫的样子,他继续补充,“就比如……你刚刚说的『做什么都愿意』这种话。” “哪里……有问题吗……?”夏初像做错事却不知错在哪的小孩。 “有,而且很大。”余近的表情严肃,“你这是在给我机会让我一次次践踏你的底线。” “可是……我愿意……”夏初小声反驳,“我能忍的……” “你自己都说了是『忍』。”余近揉搓著太阳穴,“听著!感情不需要忍,更不该靠著这种方式委曲求全。” “一旦我尝到了甜头,我很有可能会借著你的第一次妥协,想方设法地想要你的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无数次的妥协。” “到时候,你的沉没成本会越来越高,而我……必定会越发得不到满足。”余近加重语气,“记住!是必定,因为我也是人!” “喔……”夏初把头低下。 余近望向远处,思绪飘远,“如果这么下去,我迟早有一天会腻的,因为太容易得到的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夏初……给自己留点后路。” “也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思考我这个人是否真的值当。” “我……我知道了……”夏初这次似乎是真的听懂了,声音都在发抖。 “知道就好。”余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可算落下。 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段关係能够长久……但必须是健康的,而不是病態。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更不想这次成为施害者。 夏初却突然抬头,语气肯定,“余近……你值得。” “擦,搞半天白说了是吧?”余近想吐血。 “不是……”夏初摇头,“你能跟我说这些……” “就已经证明了……” 34.我会努力赚钱的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就像是一杯甜蜜的毒药,令人沉溺又难以抗拒。 他从来没有在异性身上,体验过这种直白又强烈的回应。 没有试探,没有权衡,更没有那些令人疲惫的考验。 而这个姑娘……似乎將他的一切情绪都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哪怕自己正咬著唇强忍委屈,也要先扬起笑脸,用笨拙的方式想要哄他开心。 夏初见余近迟迟没有回应,生怕他不信自己,急急地仰起小脸:“余近……我说的是真的……!” “你……你是最好的。” “吃饭!”余近实在是遭不住这种直白到与告白无异的话语,猛地站起身,往灶台的方向逃。 “喔,好。”夏初像只呆头呆脑的向日葵,小脑袋一路跟著他转。 可当他来到灶台前,望著那些锅碗瓢盆,不知为啥,今天突然有点不想做饭了。 他转身问:“今天要不要出去吃?” “可以吗……?”夏初的眼睛亮起来,又强压下去,像极了想吃汉堡又不敢说的小孩。 “就出去吃个饭而已,你那么纠结做啥。”余近觉得这姑娘简直可爱极了,“说说,想吃什么?” “嗯……”夏初拧巴了好久,才敢试探性地开口,“冰淇淋……!” “咋都爱大冷天的吃这些东西……”余近不禁想到了那个富婆,哭笑不得,“再说这玩意儿也不能当饭吃啊,別大半夜睡不著跟我喊饿,到时候让你自己做。” “那……”夏初盘算了好一会,咬著唇角,“吃完主食,还有冰淇淋吗……?” “有……” “嘿嘿……”夏初瞬间开心,说话都变流畅了,“我吃什么都行!” “得……你就光惦记那个冰淇淋了是吧。”余近吐槽一句,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他收拾收拾,將轮椅推到了夏初跟前。 夏初很熟练地伸出两只胳膊,“抱我。” “你从哪学的撒娇……”余近捂住眼睛,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当做表情包。 “没撒娇……!”夏初羞恼地別过脑袋,又小声催促,“抱……” “嘖,还说没撒娇。”余近一把將她抱起,在她有些不舍的目光中,搬到了轮椅上面。 夏初彆扭了一小会儿,就在轮椅上开始晃晃悠悠的,“开心……” “那出发了哈。”余近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 出门,来到楼梯口,余近再次感受到了从这里下去到底有多么危险。 有个人在后面拽著都会不稳当,这傻姑娘还总是一人往下跑……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 他在心里默默將安装升降梯的进程提前,进了电梯。 待走出单元楼,余近身体本能一紧,开始左顾右看。 在发现周围没有那个老太太的身影后,才算是鬆了一口气。 主要一见到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太太,他就有些发怵。 夏初来到街上后却是安静下来。 夜色不知何时已经暗淡,她仰头静静望著街灯,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咋了?”余近轻声问,“有啥心事?” 在夜晚推著轮椅,让他想起了初次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的雨夜,现在变成了清凉的晚风。 “没,没有……”夏初欲言又止,“我……” “不想说就不说。”他停下脚步,轻柔地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不需要总是强迫自己开口。” “没有强迫……!”夏初急忙摇头,“我只是……突然很想站起来……” 余近的心头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如果……能站起来……”夏初缓缓抬起眼眸,眼底似有细碎的星光流转,却在视线触及余近的瞬间,所有飘渺的光点都悄然聚拢,在他身上凝成一道清晰的幻想,“我就能走在你身边了……” “还可以拽著你的胳膊赖在上面……” “如果你生气了,我还能偷偷跟在你后面,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回头看我一眼……” “真就像一只小动物……”余近的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多想现在就给对方一个承诺。 告诉她,自己在存了些钱之后,一定会想办法为她找到治疗的办法。 但是他又怕自己说出的承诺,在她眼里会与她父母的话语画上一个等號。 她已经被骗了一次了,如果就连自己的承诺都再次落空,他真的无法想像这个傻姑娘该多么难过。 “搞得跟你之前就少赖在我身上了似的。”余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再说了,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是……!”夏初不假思索,又生怕挨打,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而且,明明……是你抱住我不放……” “不乐意是吧?那我下次不抱了。”余近故意黑著脸。 “不要!”夏初急得直摇头。 “噗……”余近忍不住笑出声,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不许笑我……!”夏初都快成鵪鶉了,“我,我……我会很难为情的!” “好好。”他儘可能收起笑容,望向远处的灯火,轻声道:“如果有希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站起来。” 他终究还是想给出这个承诺。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奋斗的理由。 “嗯!”夏初重重点头,下一刻却是担心地看向余近,“你,你別给自己压力……我……有你就够了,治不好也没关係的!” “我……我也会努力赚钱!”她举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声音又忽然变小,“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我只在家里享受你对我的好……这样,不公平……” “好。”余近长舒一口气,心中刚升起的负担似乎是瞬间被暖风吹散了。 转念一想,他又有些好奇,“你从哪学来的这套理念?” “啊……”夏初有些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歪著头,“这个……需要学吗……?” “不需要。”余近摇头失笑,对上她的眼睛,当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是多么的多余。 这姑娘…… 懂事跟任性总是恰到好处。 让他上癮得不行。 35.上当了 余近推著轮椅拐进巷口,扑面而来的烟火气瞬间將两人包围。 前面是一个小吃街,烧烤的香味混著炒栗子的甜腻在空气中交织。 夏初的鼻尖轻轻耸动,悄悄拽了拽余近的袖口。 “馋了?”余近已经能对她的反应秒懂了。 “嗯!”夏初使劲点头,“想吃!” “走!”余近闻著这些摊位上飘来的香味,也有些饿了。 他推著轮椅走进人潮:“想吃啥?” “不急,慢慢选。” 夏初小心又怕生地四处打量,眼睛在摊位间来回流连,越看越亮,貌似是哪个都想吃。 她下意识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开始陷入选择困难,最终艰难地指向了其中一个摊子,“那个……!” “豁,还挺会挑。”余近望著“东北烤冷麵”的大字招牌挑眉。 他把轮椅推到摊前,“老板,来两份。” 老板笑呵呵地努努嘴,“几张面?有啥要加的不?自己挑。” 余近拿起两个篮子,把其中一个往夏初怀里一塞,“挑吧。” “嗯……好……”夏初的声音一下子又变小了很多,显然是老板的一句话又让她开启了社恐模式。 她伸出小手,像是抓娃娃机一样,一会儿在龙虾排上面逗留,又在下一刻触了触一串丸子,但始终犹豫著,迟迟都不敢將它们捞进篮子。 “不贵,你放心拿就是了……”余近看得心酸。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孩子……穷怕了啊。 这副模样,就跟他月底没钱时的情况一毛一样。 看啥都觉得好吃,又看啥都觉得贵。 他看这丫头还在纠结,就压低声音逗她,“小心待会老板不耐烦了给你扔出去。” “喔……!”夏初的小手快要伸出残影,咻咻咻地就拿了一串丸子,一串龙虾排,还有一串金针菇…… 余近:“……” 这架势,怎么tm跟零元购似的…… 老板倒是看著这幅模样乐开了,“小伙子,你们这是还没发工资?” “那倒没有,她就单纯社恐。”余近果断否决。 开玩笑,这可是3000块的工资给他带来的底气! “哦,我以为小两口这是月底吃土了,还寻思给你们送两张面呢,感情是多想了。”老板咧嘴一笑。 “……好意心领了。”余近眼角抽搐,又朝夏初问了一嘴,“对了,你要几张冷麵?” “一张……”夏初下意识回答,又悄悄伸著脑袋往里面看去,迅速改口,“两张……!” “好。”余近怎么也看不腻她的这种反应。 “老板,都要两张。” “好勒!五分钟完事!”老板热血沸腾地把火一拧,铁板瞬间躥起半米高的火焰,劈啪作响。 好傢伙……炒个冷麵真给他燃起来了。 “还想吃点什么不?或者是喝饮料什么的。”他弯腰时,夏初突然转头—— 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 在相触的剎那,时间仿佛都被无限拉长。 余近只觉得思维都恍惚了一瞬,待他回过神来,眼前的姑娘早已脸颊緋红,彻底进入了蒸汽姬模式。 “冰……冰淇淋……” 余近瞬间站起身,佯装若无其事。 不过声音都发颤了,“吃!吃一车!” “嗯……”夏初声若蚊吟。 “年轻真好啊……”老板浇了一圈蛋液,忍不住感慨,“想当初我老婆……” 余近懒得听他想当初,带著轮椅迅速逃离现场。 一来是给这只蒸汽姬降降温。 二来……他现在也有点红温。 不过,事情也如他所料。 转了一圈,没看著啥冰淇淋之类的摊子。 这大秋天的,想来也没人会脑子发抽乾这种赔本买卖。 他也只能在拿了烤冷麵之后开始撤退。 路上,夏初把“失落”近乎写在了脸上。 时不时还用签子插了一块烤冷麵放进嘴里,甜甜一笑,“嘿嘿……好吃……” “……”余近无语了,“不是,哪有人会一边笑一边丧的……” “就有……”夏初嘟囔著嘴表示不乐意。 “行行行。”余近受不了对方这种一本正经卖萌的样子,赶紧岔开话题,“也不知道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待会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一个不就行了。” “对哦!”夏初好像是才反应过来。 “对什么对!”余近再也受不了了,把轮椅往路边一停,来到了夏初跟前,一把捧住她的脸蛋,“让你天天卖萌装可怜!看招!” “呜……”夏初先是挣扎了一下,就渐渐不说话了。 余近有些慌神,“弄疼了?” “没有……”夏初睫毛轻颤,“我只是很开心,因为……我觉得,你越这样……应该就是越喜欢我。” “谁说的?”余近被戳破心思,逃似的溜进超市,拿了一盒冰淇淋,把盒带著勺子往她怀里一塞,就往家赶。 一路上,夏初喋喋不休。 “没有吗?” “不告诉你。” “唔……真没有吗?” “不知道!” 夏初见问不出结果,只能闷闷地挖起冰淇淋塞进嘴里,时而露出甜甜的笑容,又时而偷瞄余近一眼。 直至回到家门口,望著手里空空如也的盒子,她才算是回过神来,“啊!到家了!” “嗯,可算到了。”余近刚到客厅,就往那里一躺,明摆著今儿个不打算洗澡。 夏初坐在轮椅上巴巴地望著他,过了一会儿终於等急了,才敢委屈地问了一声,“今天……不抱我进去吗?” “今日份的已经抱完了。”余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她了。 “喔……”窸窸窣窣的动静后,突然有团温热贴著他后背躺下,“那……我睡这里!” “不行!”余近浑身一个激灵,又怕对方胡思乱想,“別多想,我只是怕克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了。”夏初答应得异常乖巧,却在余近鬆口气时突然凑近,“那个……刚刚……在那里,我没过癮……” “太,太快了……我还没回过神,你就站起来了……” “能,能重新来一次吗……?” “啊?”余近怔了怔,迅速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这……” 看著她眼巴巴的模样,余近刚说点什么,就捕捉到了她那略带小得逞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靠…… 还会以退为进了? 36.我会慢慢说的 “好啊,学会套路我了?”余近一把掐住她瘦到没多少肉的脸蛋。 “唔咩有……”夏初被扯到口齿不清。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还说没有?” “明明似被你拽的……!”夏初疯狂嘴硬,死不认帐。 “行行行,我抱你回去,行了吧。”余近也不继续逗她了,鬆开手,活动活动脖子,一把將其横著抱起。 “好。”夏初一下子就不闹腾了,乖乖窝在怀里搓著脸蛋。 送进臥室,塞进被窝,夏初只露出半个圆溜溜的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悄咪咪地拽住了余近的手。 “嗯?”余近想到她之前的话,喉结下意识滚动一下,“咋了?” “没……就是想要你再陪我一会。”夏初轻轻晃著她的手,像是撒娇,“就……就像你之前一样,可以吗?” 余近一怔,想到了之前自己的行径,无奈笑道:“学得倒是够快的……” “行。” 夏初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小手却是越攥越紧,紧巴巴的。 “还怕我跑了?”余近轻轻顺著她的头髮。 “嗯,怕!”夏初承认得乾脆。 她望著四周墙壁上的星空,怔怔出神:“但是……我好像又没有以前那么怕了……” “以前什么样?”余近隨口问著。 “以前……我怕的是你会跑,我就又变成一个人了……” “可是……现在……”她的目光从墙壁上的星空收拢,落在了身前,“我怕这一切都是个梦……醒来就没了……” “我怕我会不会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討厌。” “我担心我会不会太粘著你了……会让你不耐烦。” “这样啊。”余近轻声应著,听不出情绪。 “嗯!”夏初轻轻点头,手中攥得更紧,缓缓闭上眼睛,似乎这样能让她更加安心,“余近……” “我这几天……特別开心……”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开心。”余近看她闭上眼睛,说话变得含糊,顺手关上了灯。 “就是……就是很开心。” “我捡到了一个好人……” “他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嫌我烦……给我做饭……陪我说话……还会带我下去看看外面……” “虽然他有时候会突然凶巴巴的……” “还特別喜欢欺负我……” “但我知道那是在为我好,而且……而且也没有强迫让我去做任何事情,没有逼著我去接受……还会在做决定之前问我的想法……” “我,我虽然很多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记不住所有的话,但是……我特別想听他的话……” 房间里陷入一片静謐。 月光从天窗的缝隙漏进来,却照不清余近的脸。 只有逐渐紊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 “余近……你怎么不说话了……”夏初好像又不安了,“你手里的汗好多,是不舒服吗……” “我在,我没事。”余近的声音很沉,也有些沙哑,“你要是想说,可以继续说,我……挺喜欢听的。” “好~”夏初的声音甜甜的,也懒懒的,“余近……你知道吗……” “他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 “而且他每天都是一种很难过,很累的样子……” “但是,他好厉害……嗯,特別厉害!” “哪里厉害了。”余近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期待。 “就是……嗯……我不知道怎么说……” “喔!我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会让我慢点说。” “在我难过的时候,总能很快让我开心起来……” “还有……有时候特別胆小……嘿嘿……” “明明……我愿意的……” 余近:“……” “而且……他虽然每天都丧丧的,但就是……觉得他特別特別的帅……” “就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觉得……可靠,嗯,可靠。” “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你確定你说的那玩意儿是人类么……”余近哭笑不得,心里却暖得发烫。 夏初这次没有回答。 而是沉默了许久。 要不是感受到了那微微颤抖的小手,余近可能都以为她睡了。 “余近……”她突然轻声呢喃。 “嗯。”他真的觉得这个姑娘好可爱。 就跟个猫一样。 什么事都会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才敢尝试。 而且还特別粘人。 “余近……”她又唤了一声。 “在这呢。”他耐心应著。 “余近。”她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你说。” “我……我好像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了……”夏初的声音在慌乱中带著点小惊喜。 “嗯?”余近滚动著喉咙,莫名紧张,又强装隨意,“怎么说?” “就是……就是……我……”她停顿片刻,“我,我有点著急……但我知道的,我会慢慢说的……!” “好。”余近的瞳孔微震。 这姑娘……真的在一点点改变自己…… 我做的……似乎,有意义……? 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还有某种来歷不明的感动,在他的心头不断縈绕,渐渐溢满。 可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这份悸动,夏初的声音將他带回现实—— “就是……”她的声音顿了顿,又隨著言语愈发流畅,“心怦怦的,很开心,像是被什么暖暖的顏色染上了,越涂越多,越来越亮,多到发腻,亮到发抖……浑身,都麻麻的……” “余近,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那……你就待著。”余近在恍惚中回应。 可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彻底慌了神:“余近……我,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余近……” “嗯。”余近思绪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耳畔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 待他回过神时,耳边只剩下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朦朧的视线里,她的半个下巴埋在了被窝,隨著呼吸的节奏,小嘴一张一合,圆圆的脑袋也跟著无意识地轻轻晃动。 “睡著了么……”余近怔了怔,无奈轻笑,语气里满是宠溺,“嘖,撩完就睡……真是够恶劣的……” 犹豫片刻,他终於忍不住心中的瘙痒,轻轻拨开她的头髮,在额头上点了一下。 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 关门离去。 37.被暴击了 起床,做饭。 一气呵成。 奇怪的是—— 虽然因为那个丫头睡前撩了他一波,让他又是突然傻笑,又是时而打滚的一晚上没咋睡著。 可在今早醒来的时候。 竟然奇蹟般发现……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焦虑……貌似消失不见了……? 不,准確来说还在。 只是在他起床的第一瞬间,在视线不自主落在那扇日渐熟悉的房门时,胸腔里突然涌起说不清的暖意,让他忘记了一切的焦虑。 收拾收拾,贴好纸条。 出门抽了根烟,就往店里赶。 今天他算是破天荒睡到了七点多,折腾折腾,一路上磨磨唧唧,到店里已经是九点半。 结果……当他杵到店门前的时候,还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捲帘门严丝合缝。 上面还贴了张a4纸:“別著急,爷正在路上!” 甚至还向著左下角画了个箭头。 余近眼角一抽,顺著箭头看去。 有个小板凳。 板凳前面有个疑似狗盆的不明物体…… 顺带在一旁立了个小牌子:【余近专用】 对,还有歪歪扭扭的一麻袋生。 余近:“……” 他现在是真的怀疑,这富二代老板的脑迴路是不是用乐高拼的。 “不是……” 到底是怎样的脑迴路,才能把这堆毫不相干的玩意儿搭配在一起的?? 还tm恰好就有一种……在指名道姓的狗窝里收破烂的融洽感。 “……”余近沉默著坐到了小板凳上,鬱闷地点上一根,机械地剥著生。 用死鱼眼盯著眼前的狗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討口子。 他是真怕路边突然躥出个人,给他丟一枚钢鏰。 整个人神经兮兮的。 而今天……足足十点多,才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手里提溜著跟上次一样的早餐。 看起来应该是加量版。 只不过整个人都没了那股牛劲儿,看起来没精打采的,甚至脑袋上还有著几撮炸毛的头髮没有打理。 多半是刚睡醒。 寧萌看到余近,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oi……大叔,来的挺早的哈……” “这能叫早么……”余近扯了扯嘴角,从板凳上站起来,“话说,老板,你这又是咋了?没睡好?” “爷被人暴击了!!”一提到这个问题,寧萌瞬间炸毛,“还是被小时候最好的朋友背刺!!” “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呜呜呜呜……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一闭眼就睁开,一闭眼就睁开!!” “关键是爷好不容易睡著,还梦到了她大晚上的去吃夜宵!恰好碰到我,开始跟我秀恩爱!!” “……”余近一拍脑门,大致算是捋清楚了怎么回事。 得……这多半是寡出魔怔,然后被人给刺激了…… 他又觉得有些新奇,“富二代也会被虐狗?” “什么话!什么话啊!!”寧萌当场蹦了起来,伸出爪子往他的方向挥挥挥挥,“你非但不安慰你的老板,还在这吃瓜是吧!” “行!这个仇我记下了!回头就把你的生米倒了!顺带把你狗盆踹翻!” “……”余近僵了足足三秒,终於绷不住了,“不是……等等!这玩意儿还真是狗盆!?” “对啊,咋了?不好用吗?”寧萌理直气壮。 “不是……先不说好不好用的事!”余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確定这玩意儿是能给人用的!?” “呃,那咋不是呢……”寧萌这会儿倒是心虚了,看著狗盆直挠头。 挠著挠著她自己又恼了,“你管我!我这不是看这东西耐烧才想著给你拿来!” “十岁那会儿我把房子给点了,就这个狗盆完好无损,这可是个宝贝,你就偷著乐吧!”寧萌一叉腰,不听不听。 “……那我可真是该谢谢你。”余近没话说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寧萌这会儿也算是清醒过来,一脸急促地挥挥手,“吃饭吃饭!饿坏了都,吃完饭还要打游戏呢。” “好勒……”余近麻木地吐槽,“所以咱这游戏就非打不可么……昨天都掉了三颗星了……” “那是运气差,被安排了好吧!?今天必贏!” “彳亍……” 吃饭的过程中,寧萌全程都是丧著个脸,显然是还没从那什么打击中缓过神来。 然后在闷闷不乐之中打完了游戏后,她更不乐意了。 赖在沙发上就开始像个小孩一样疯狂耍赖打滚,“不玩了!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我要睡觉!我要下班!” “你快走!不要打扰我的独处时光,我要一个人emo……”寧萌说完就整个人像个死鱼一样趴在了沙发上,脸朝地,一动不动。 “喂!你振作点啊!”余近又绷不住了,“不是,现在下哪门子的班啊,你別搞我啊,这才刚刚上班啊!” 寧萌很不情愿地转过脑袋,露出那颗被挤成了一团的侧脸,“不开心……我要下班……別人都有身高185,108块腹肌,三头六臂的男朋友了……” “你確定那玩意儿是人!?” 寧萌噘嘴:“而我只有0-10的队友……” “……”余近揉了揉太阳穴,“咱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了啥吧……” 如果再不解决这老板的破事,今儿这个班估摸著是別想上了。 “就那种事唄……”寧萌貌似觉得不舒服,把一旁的抱枕薅了过来当枕头,“大致就是,好久不见的闺蜜突然出现,还带了一个男人,跟我说他们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说著说著再次破防: “可恶!你知道这对一个母胎solo的单身狗伤害有多大吗!!” “吃饭都不香了!!!” “……”他无语了,“这年头富婆还能缺对象?实在不行包一个得了……” 说完余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等…… 咋总觉得,这富婆嘴里的剧情有点耳熟呢…… 可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这个事情,寧萌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满血復活。 “对哈,爷有钱!” “虽然以前被爹妈管著,但是现在越狱了,爷可以浪了!” 她说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著余近,视线最终锁定在了某处,“那个……大叔,我就是单纯问问,你別多想哈?” “又是咋的了?”余近有些受不了这种一惊一乍。 “那个,你嘴臭不?” 余近:“???” 38.各取所需好吧? 余近地铁老人看手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天,只能落下一句:“……这也算在员工条约里?” “你別管!”寧萌莫名其妙的炸毛了,抄起抱枕就是一个精准爆头。 “说话就说话……咋还扔人呢。”余近无语地接住抱枕,隨手往沙发上一丟。 “嘁……”寧萌重新鬱闷地往那里一趴,化身一条咸鱼,又开始嘟囔了,“不好玩……我要下班……” 余近看著这货毫不顾及形象的模样,有些不忍直视,“不是……这事儿的后劲就这么大么,至於纠结到现在……” “emmm……倒也不是……”寧萌像条蛆一样扭了扭,突然爆出虎狼之词,“就是觉得一天天的好无聊,顺带寡久了开始幻想著吃嘴子了……” “无聊咱干点正事啊喂!”余近有些难绷,下意识上下扫了一眼那趴成一条展现得淋漓尽致的身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话说像你这种有钱,长得也挺好看的女孩,在学校里应该有很多人追才对,咋那会儿没谈?” “出了学校可就只剩下相亲市场了,到时候估计更痛苦。” “我靠!你可別提了!”寧萌当场表演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那些男的一个个抽象的不行,不是塞情书,就是搞什么土味惊喜,最绝的是上回还有个二货在操场上摆心形蜡烛……” 她越说越激动,最终捂著脑壳开始痛苦:“好傢伙,要不是教导主任扛著灭火器衝过来,操场都被他给点著了!” “最关键的是!教导主任竟然顺带著我也给批了一顿!” “呜呜呜……”寧萌嚶了一会儿,瞬间停下,一把抢过抱枕,“拿来!” 然后捂住脸蛋续杯,“呜呜呜呜呜呜呜……” “哟,没想到您还挺挑。”余近差点没憋出內伤,又突然觉得这个瞬间,眼前的老板符合了他所认知的富婆画风。 “这明显不是挑不挑的问题好吧!”寧萌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又长长嘆出一口气,组织著语言,“我想想……这么说吧……” “我对他们其实没啥偏见,也不会因为因为家境好点就看不起他们,更是不会因此整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鸟样。”她耸耸肩,“毕竟出身,外貌之类的东西不是本人能挑选的,也不是啥值得骄傲的资本。” 余近微微頷首,凭著这几天的相处,多少也能看出一些。 “可问题是……”寧萌的语气又变得有些头疼,“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先把自己矮化三分,每一句话都要战战兢兢地揣测我的情绪,甚至连气儿都不敢大口去喘,走路都要端著……我看著都累……更別说聊了。” “而且那些本来在其他地方闪闪发亮的人,每每在这种时候就会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说到这,她仰起脸蛋,眼中带著几分无奈与讥誚,“你说,当对方连膝盖都不要了,非要跪著说话,我总不能蹲下来接茬吧?” “……”余近总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脸色一度扭曲,浑身刺挠。 寧萌瞥见他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噫~別告诉我你曾经也用这种办法追过萌妹~” “……”他憋了一会儿,又觉得也没啥好隱瞒的,索性老脸一红,尷尬挠头:“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蠢事……虽然现在不会那么做了,但想想……確实是有点羞耻。” “哟哟,多大个人,还害羞起来了。”寧萌翘起二郎腿,隨著心情的转变开始自动晃悠,“我又不会笑话你。” “您这还没笑话呢……”余近有点想打人了。 “行行行,不笑话行了吧?”寧萌轻咳一声,脸色一正:“但你想啊,要是有个人像个乞丐一样追著你討要感情,只为了让你施捨几个钢鏰,被拒绝了还阴魂不散,换你你也会烦的吧?” “或许……?”余近迟疑著,眼神有些恍惚,脑海中不禁闪过了家里那个总是低著头的姑娘。 他有些不確定该不该把这两件事联繫起来。 心中也开始阵阵迷茫。 自己最初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留了下来。 是因为同情吗? 还是因为,在那个怯懦的身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清楚,也有点揣摩不出自己內心的真实想法。 “我觉得……也不一定。”他最终轻声说。 “嘖,你怕不是馋人家身子,又或者乾脆就是烂好人!”寧萌白了她一眼,傲娇地仰起脑袋,“我反正不是那种烂好人哈!” “这……真没看出来。”余近意味深长地打量著他,开口反击,“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招工跟捡流浪猫似的。” “那能一样吗!”寧萌明显被踩中了尾巴,“再说了……你身上不是有我想要的东西么,只不过是因为没遇到个好老板才落魄了一些,这明明是各取所需!” 她又高高仰起脑袋,补充一句:“我劝你別不识好歹,遇上开心果成精的本老板可是你的福气!” 余近一怔,这些话就像一把钥匙,恰好打开了他之前的心结。 他想起那个由顏料砌成的房间,想起女孩翻开画本时发亮的眼睛…… 他似乎意识到。 这並不是施捨。 吸引他的也从来不是她的软弱。 而是那些不经意间闪耀的光芒。 退一万步,就算是施捨…… 就算各取所需是一方面的因素。 她何尝又不是施捨的那一方…… 想通这些,余近只觉得念头都通达了不少。 “那帮我买衣服,做头髮,还帮我解围呢?”余近挑眉,“这还不算是滥好人?” 寧萌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那……那不是一时兴起把你当手办集了……呃,不是……” 余近:“……” 她说著说著自己恼羞成怒了,“你管那么多干啥!刚养的手办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撑个场子不是应该的?” “……”余近眼角一抽。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个富婆眼里,自己到底算不算个人类…… 39.都一个德行 寧萌突然眼睛亮,拍了一下大腿,“对了!嘶……疼疼疼,我差点忘了,emmm……你等等哈!” 余近:“……” 说完她就一个闪现蹦到前台,从底下薅出来一个大箱子,脸都快憋红了,“快!快啾啾啾啾啾啾命!好沉!” “……来了。”余近无语地走了过去,举起箱子,心里多少有点期待。 在把大箱子搬到桌子上后,寧萌擦了擦额头,“呼……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剪刀,“快拆快拆!” 余近拆开一看,好傢伙,如他所料,里面是一个精致的3d印表机,流线型的机身泛著金属光泽,看著就不便宜。 “这多少钱?”他咽了咽口水,他一直都想买一台这个东西,奈何没钱。 “emmm……两万出头吧,小钱。”寧萌掰扯了一下,似乎买的东西太多记不清了,索性无所谓地挥挥手,“你先看看能不能用唄?还有这款式会不会操作?” “操作倒是会,就是得整个电脑连上。”余近对这玩意的操作熟练度还是有信心的,“对了,材料买了没?” “买了。” “都有些啥?” “我康康……”寧萌这次挤进了沙发后面,蹲成了一团往里面乱刨,“买了点树脂,软胶之类的……补土什么的我这里有就没买,你看看能不能用唄?” 哗啦一声,各种材料堆满了桌面:韧性树脂、透明树脂、pla线材……甚至还有专业级的tpu软胶。 “可以啊!”余近粗略打量,眼睛发亮。 这些各种各样树脂,还有tpu之类的熔融沉积材料加起来,做个手办绝对是够用的。 例如,其中的韧性树脂,抗断裂性强,適合做可活动的部件。 类似petg之类强度高,抗衝击的材料,可以用来製作关节。 当然,如果整体用tpu之类的软胶,那就是纯纯低成本卖个样了……他之前的厂子就是用软胶来搞一些劣质盗版来赚小孩钱…… “嘿,买得还挺专业。”余近越看越兴奋,都忍不住想要搓点东西来玩了。 “那是当然,你不想想本老板是谁!”寧萌开心地朝一旁的工作檯努了努嘴,“诺,电脑在那边,你看著安装一下软体,再调试一下之类的……” “emmm,我劝你不要打开我桌面上的文件夹哈!” “……彳亍。”余近眼角抽了抽。 也不知道里面藏了点什么东西。 他来到电脑前,拖动滑鼠划拉过去,悄咪咪回头看了寧萌一眼……然后就对上了她那防贼般的眼神。 瞬间老实。 开始倒腾。 寧萌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趴在了沙发上,用抱枕垫著脑袋,又觉得不舒服把鞋子一甩,就掏出手机搁那晃著脚丫。 【oi!你还在不?】 不一会儿,那边出现了“正在输入”的提示。 【在,怎么了?】 寧萌露出了一颗虎牙:【干啥呢?你竟然都不主动找我!】 【错付了!】 【呜呜呜呜!你都不跟我玩了!!】 那边疯狂正在输入: 【……没有,!】 【我在等他工作完回来。】 抱枕一下子就被拧紧,都快腰斩了。 【好啊!又秀恩爱是吧!可恶的夏初初初初!】 【话说,你现在在哪?消失了之后干嘛去了?换城市了?】 阁楼上。 夏初已经带著轮椅出了门,坐在一条晾衣绳下,望著天空出神了好久: 【我没换城市,还在,就是……换了个家……】 【走之后,没上学了,一直在家里待著。】 隨著手机提示音响起,寧萌深吸一口气,咬咬下嘴唇,沉默许久才重新打字。 【你……】 【对了,你奶奶怎么样了?】 【夏初:奶奶前不久去世了。】 寧萌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她紧张兮兮地等著消息,看到弹窗才重新鬆了一口气。 【没有,我没在意……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寧萌的面色五味杂陈的,心里无法想像对方究竟经歷了怎样的心境,又开始担心起来。 【那你接下来怎么过?】 【要不,你到我这里住吧,我还有个小房间!】 她又不禁回想到那副固执的模样,思索片刻,打算用其他的方式提出这个建议: 【我跟你说,我刚开了一家店,正好缺一个美工,你从小画画就好,要不你来我这工作唄~】 【包吃包住!】 那边再次沉默了许久。 才给出应答。 【他也在想办法为我规划工作。】 【我……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我也想继续住在这里,不然……他会没人抱的……】 “……”寧萌是又急又想笑。 【不是,你到底是著了什么魔啊?】 【难道你捡来的那个男人对你施展了什么魔法?】 【等等……】 寧萌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你们同居了!??】 【夏初:嗯……】 寧萌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你被吃干抹净了!?】 那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 【没有!】 寧萌鬆了一口气: 【那就好……看样子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呃……没那么傻了……】 【不对!总之是……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夏初这次回消息很快: 【你才傻!】 寧萌笑了笑。 然后又笑不出来了。 【其实,我愿意的……】 【只是他说,让我为自己留条后路,就拒绝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偷偷亲了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寧萌鬼叫著,手指噼里啪啦。 【不是!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还愿意?你愿意个鬼啊!!】 【信不信我直接衝到你家,直接把你给抢过来!】 余近看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敢问…… 【夏初:不信!】 【你不知道我在哪!】 “……”寧萌算是彻底蔫了,再次往沙发上一趴,闷闷的。 【可恶……你甚至这会儿还在秀恩爱……】 【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了……】 【说不碰就不碰?你这么可爱,咋忍住的啊!】 说著,寧萌下意识看向了余近,看到他偷偷摸摸的模样,又回想到自己刚刚怪叫的行为……脸色一红,越想越气,把抱枕精准扔到他的后脑勺上。 “让你不带我去找小妹!” 余近:“???” 寧萌解气了: 【我跟你说,我养的那个脑壳也有点问题。】 【我出钱让他去找小妹,他竟然说要按时回家!?】 【气死我了!】 【怎么最近的男人都一个德行!】 【夏初:……??】 40.害怕 寧萌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咸度不够,给自己翻了个面。 【所以你现在一般在家都做啥?】 【呃,我听你昨天说,你好像才买手机,在这之前你不会真就闷在家里当望夫石,天天等他回家吧……?】 寧萌完全无法想像那该有多无聊,打字的手都有点颤抖。 夏初的回答还是带著熟悉的认真劲儿: 【每天……】 【画画,在楼顶发呆看云,偶尔会偷偷溜出去转。】 【不是望夫石!我……我们还没结婚!】 【寧萌:重点是这个么……】 寧萌无语著,可又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等等!】 【臥槽!你去楼顶干啥?你別想不开啊!】 【夏初:……没有,我住在阁楼。】 【呼,那就好,嚇死我了!】 寧萌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半天,最终小心地发出去: 【对了,我看你现在的状態……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emmm……对,聊天顺畅多了!】 【说话也不著急或者是憋著了。】 夏初这次几乎是秒回: 【嗯!】 【他告诉我,如果著急,可以慢慢说,没人会催的,我正在学!】 寧萌的虎牙狠狠咬住下唇。 好傢伙,三句话不离“他”是吧? 她恶狠狠地打字: 【行行行,知道你有男人了,知道了知道了!】 【我懂,我懂,不用解释的,我都懂!】 【你去找他聊吧,爷乏了,爷不打扰你,嚶一会儿就好了呜呜呜呜……】 夏初著急忙慌地打字: 【我。】 【我没有!】 【我不敢找他……】 寧萌眯起眼睛,总觉得有猫腻。 【你这有啥不敢找的?】 【难道是他欺负你,不让你找他?】 见余近被误解,夏初差点把手机都给甩了出去,慌忙想要辩解: 【不是!】 【只是……工作很累。】 【应付我的情绪,也会累人……】 【我不能给他负担……】 【寧萌:……】 寧萌的表情来回变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拧巴的关係了。 但这也让她开始来了兴趣。 【夏初初同学~】 【老实交代,你不会是被他给下蛊了吧?】 【夏初:没有!】 寧萌咧嘴一笑: 【哟,还会害羞了,刚刚秀恩爱的时候咋没想到呢?】 下一刻她又笑不出来了。 【夏初:其实……是我赖著不让他走的。】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拖累了他……但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更捨不得他走了……】 寧萌一拍脑门,脸色无语至极。 好一个反向操作…… 【你这……】 【不是……】 【淦!你这不就是纯纯的白给么?】 【夏初:不是!他没要,所以不算!】 寧萌:“……”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著这种凌乱的情绪,总觉得这事儿需要继续深入了解一下。 【你们啥时候认识的?】 【又是咋被你捡回去的,大致经歷了啥,能说说不,爷看看怎么个事。】 那边转了好久的正在输入。 才重新弹出消息: 【好……】 【我跟他是,前几天认识的。】 【那时候奶奶去世了两天,我,我不敢回家,我也不敢去想……回到家后没有奶奶的画面……】 【然后,我就一直在殯仪馆的附近,捨不得走,也不知道去哪……】 【好久后,殯仪馆门里走出来一个人,他接了个电话,跟电话那边吵吵闹闹了好久……】 【我,我好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拐角偷偷听了好久……】 【才发现,他好像是因为没钱了,还失业,他的女朋友就不要他了……】 说到这,消息突然停下,短暂的缄默后,才重新开始输入。 【我那时候就在想……他没人要了,我也没人要了……如果……我把他带回去,是不是我们都有人要了……】 【但是我不敢说出来……我怕他会认为我是坏女孩……害怕他会觉得我不配……也怕这么做会不会被奶奶骂……】 【就这么纠结了好久……】 【然后,下雨了……】 【我想去便利店躲雨,再买点吃的……】 【结果回头发现,他还是站在那里,一直抽菸,一直抽菸,时不时还看著手机露出很难受的笑脸。】 【我……我在便利店门口纠结了好久,我想吃饭……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好难过,让我也开始跟著难过了……】 【然后,我买了把雨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不敢说话,我,我就偷偷想把伞递到他的头顶,可被他给发现了……】 “你是从哪个肥皂剧里冒出来的么……”寧萌嘴里念叨一声,又不声不响嘆了口气,没有选择去打断对方的话。 而夏初似乎是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正在输入的提示就没有停过。 【然后,我一慌张,就往后缩了一下……】 【轮椅开始不听话,往下面滑了!】 【我那时想抓住轮椅,可是我好饿,我没有力气了……】 【是他……衝出来救了我,然后坐在泥水里一直傻笑……】 【我那时,就觉得他好帅……虽然有点怪怪的,嗯!但还是很帅!】 【我开始……特別,特別,特別想要跟他多待一会,我希望他不会那么难过……想看他开心一点。】 【他的笑……不应该那么难过。】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奶奶也曾经告诉过我很多次,不要跟陌生的男人太过接近,因为……我没有反抗能力。】 【但是,我……他已经跟我一样没人要了,我……我一想到这一点,就没忍住……】 当读到“我想看他开心点”时,寧萌突然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她盯著天板发呆——这不就是当年那个,会偷偷把午餐分给流浪猫的夏初吗? 这时她才意识到。 屏幕对面的那个“小伙伴”。 还是最初的那个她。 如同记忆中的一样,想要人陪伴,却不敢说。 想要与人交流,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又经不住任何诱惑…… 因为,她十分清楚……很多在常人眼里避之不及的东西。 在这个小伙伴眼里,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片刻后,她才重新拿回手机。 【只是……他好像一路都不愿意看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 【我害怕自己会被嫌弃,但是……直到了楼下,我都不想让他走。】 【他如果走了……】 【他一个人……又该去哪里……】 【他,虽然看起来比我大了很多……】 【但是他……也会害怕的吧……】 41.也怕被发现。 “啊啊啊啊啊啊!!!!”寧萌抱著手机,又开始跟个土拨鼠一样吱哇乱叫。 等这阵鸡血过去,她才发现自己呼吸都烫得嚇人。 心口还莫名泛酸。 “……”余近这次没敢看这个间歇性抽风的老板,默默装瞎子。 目光又落在已经调试好的印表机上…… 突然觉得手头没活干了。 一阵閒得发毛。 继续在这里待著吧,又怕有生命危险。 於是悄咪咪地溜到门外,往小板凳上一坐就开始点菸。 顺手划开手机。 盯著昨天刚加的那个好友头像。 连烟圈吐得都比平时飘。 “也不知道那傻丫头在做什么……”指尖在对话框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揣回兜里,任由那点小心思在肺里跟著尼古丁一起烧。 “算了,估计还在睡懒觉吧。” 屋里寧萌已经把抱枕薅回怀里,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上蒙著脸,跟追剧追到关键点了似的……只露出两颗眼睛死死黏在手机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可如果是我……真的会很怕很怕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所以……我就一路都在一直编著理由……把他骗了回来……骗到了家……】 消息突然卡在这儿。 寧萌急得直跺脚,手指在屏幕上戳出残影,结果愣是一条消息没发出去。 等得都快长蘑菇了,才看见“正在输入”的提示重新出现。 【寧萌……】 寧萌一个激灵:【我在在在!】 【你知道吗?】 【我,我好怕被他发现……我是一直骗他的……】 【但是……我藏不住……总是被他一点点发现,一点点暴露……】 【其实……我,我可以瞒著的……】 【但是每次在他问我的时候,我就……捨不得骗他……】 【因为他好像被骗过很多次了……】 【我每次都会害怕……真的好怕……】 【怕他因为我没说实话就不要我了……】 【我怕他觉得我只是在图他的好,故意用这种方法让他留下来……】 【可是……我,又很喜欢这种被他一点点拆穿的感觉……】 【寧萌,我,是不是病了啊?】 寧萌整个人一下子就亢奋了: 【我靠!你发就发,还跟爷凡尔赛是吧!】 【你这明明就是相思病好吗!】 【tui!你个恋爱脑!搞不懂你们的特殊play!】 【酸死爷得了!】 夏初慢吞吞地回了句: 【是这样吗?】 【是!当然是!】 寧萌开始磨牙: 【你这分明就是恋爱上头了!】 【不重要!不重要!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把他骗回去的!】 【催更催更!】 【生產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欧內该,如果没有《下雨后,把失恋老汉儿捡回家》的后续內容,瓦塔西呜呜呜呜呜!】 夏初秒拒: 【才不要!】 【我不好意思说……】 【寧萌:!】 【吃独食是吧!】 夏初感受著微风,窃喜地笑著,“嘿嘿……” 手指继续戳屏幕。 【嗯!独食……好吃。】 【你,你找你养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我要藏著!】 【寧萌:……】 寧萌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 【可恶的夏初初初初!!你完了!我……记仇小本本+1+1+1+1】 【等著!今天吃的柠檬迟早塞你嘴里!】 夏初突然来劲。 【我不信!】 【你,你的不能吃嘴巴!】 【寧萌:……】 寧萌这下子算是彻底蔫巴下来。 闷闷不乐地又翻了个面。 【emo了……】 【emmm,等等!?】 她又突然诈尸。 【夏初:嗯?咋了?】 【还咋了!】 【快说!你们啥时候勾搭上的!?】 【夏初:忘了……好几天了,就是下雨那天。】 寧萌翻开日历看了一下。 一下子就惊了。 【不是,16號?就认识这么几天就同居了?】 【你这进度条是开了倍速?】 夏初犹豫了下。 【快吗……我觉得好慢……】 【我想睡在他的旁边,他都不同意……】 寧萌差点没把自己撕开。 【不是!醒醒啊!恋爱脑!】 【別白给了喂!!!】 隨即她好像又发现了盲点: 【emmm,等等,你主动提出想要睡在他身边,他都没同意??】 好几秒才等来回復。 【夏初:嗯……】 【你这遗憾的语气是闹哪样……】 寧萌已经不知道该咋吐槽了。 只觉得三观稀碎。 【你先让我捋捋……】 【也就是说,你在外面流浪两天没回家,饿著肚子大晚上在外面飆轮椅,顺手捡个落魄大叔当老公?】 【夏初:嗯……】 【顺带还亲了!?】 【亲……亲了。】 夏初回得有些心虚。 “碰到……也算……” 寧萌下意识撇向门外抽菸的余近一眼,又有点想丟抱枕了。 【我捡的这个就知道蹲在门外抽菸!问他嘴臭不臭还跟爷装死!】 【夏初:emmm……为什么要问这个……】 寧萌的手速快出残影: 【还不是被你酸的!】 【本来没多想!但一想到你昨天说的那些什么亲亲抱抱的,害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马赛克!】 夏初明显是卡了一会儿: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寧萌瞬间心软: 【没有!只是我自己寡太久了,再加上最近恰巧刷了几个恋爱番,cpu有点过载……】 【夏初:那……你要吃他嘴巴吗?】 寧萌的手指僵住,再次瞟了余近一眼,又火速移开: 【想啥呢!】 【emmm,我其实就是一著急,隨口问了一下。】 【你別瞎脑补哈!】 夏初发出灵魂质问: 【那你为什么要养他?】 “……”寧萌沉默了。 【就……只是当手办给养了。】 【顺带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各种反应,像极了一个標准的牛马……】 【我跟你说,爷这又纯又御的外貌,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而是只担心爷发不发得起工资!??】 【这合理吗?】 【当然,爷不是普信哈。】 【我就是想不通他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眼里好像就剩下了那点工作,还有几千块的工资。】 【正常人,遇到一个年轻有钱,顏值也在线的异性,多少都会有点小心思吧?】 夏初懵懵的: 【为什么?】 寧萌想撞墙。 【你这认知全点在撩汉子身上了么……】 【你自己说说。】 【傍富婆不比打工香!?】 【夏初:好像对哦!他好像就提到过富婆什么的。】 【那不就是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可我捡的那玩意……是人类么……】 【淦!请他洗脚还不去!一想到就来气!】 42.我认了 夏初那边沉默了几秒。 手机突然连震两下。 【哦……】 【那,加油!】 【寧萌:????????】 她差点没绷住。 【哪门子加油啊喂!】 【不是,这事儿咋就说不明白了呢?】 【我真没有那意思!】 【我只是觉得,他的眼里没啥光。】 【也没比我大几岁,就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爷就是单纯看不惯这个,懂不?】 夏初耿直地甩来一句: 【我懂的。】 【你当初帮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寧萌:……】 她差点没一口咬在抱枕上。 【行!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可恶的夏初!】 【夏初:嘿嘿……】 “……”寧萌这下子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没脾气。 【得勒,咱还是说说正事吧。】 【夏初:好。】 寧萌深吸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下去。 【你真打算认定他了?不是一时上头?】 夏初秒回: 【嗯!】 寧萌眼皮子直跳。 【我虽然很想吐槽。】 【但我不明白全貌,也没啥立场,这方面就不乱蛐蛐了。】 【只是,我还是想知道,为啥?】 夏初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她低著头,脸颊泛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很温柔的。】 【寧萌:……】 【別上来就亚撒西警告啊!!!你给爷好好说点具体的!】 寧萌额头都冒出青筋了。 【哦。】 夏初想了想,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 【他……事事都会在乎我的情绪。】 【会问我的想法,认真听我说话。】 【给我做饭,抱我到床上。】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揉我的脑袋,捏我的脸。】 【还经常不敢看我,他……好可爱……】 【虽然有的时候凶凶的,会因为我做错事骂我……】 【但是,我知道他是对的……】 【寧萌……】 【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在我不顾一切想要让他留下的时候……】 【他,好像比我还要在乎我的安全……】 【喂,你这是找了个爹吧……】 寧萌无语了。 不知该怎么评价这种奇怪的关係。 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 【爷大概明白了。】 【你这压根就是运气好,让你恰好捡回去一个品格过关的老实人。】 【夏初:嗯!】 寧萌无奈摇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风险。】 【万一对方压抑太久,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呢?】 【万一原生家庭的影响,有家暴因素呢?】 【又或者,就单纯是在利用你这种心理。】 【当然,我这不是想要背后挑拨离间,拆散你俩,但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用更长的时间,去確认他的秉性,再去做出这种决定。】 夏初怔了怔,眨了一下眼睛。 【他,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他说,他不会跑的,让我不要担心,希望我能在拋开了想要陪伴的因素之后,去確认他到底值不值……】 “……”寧萌没话说了。 【……你捡的这到底什么品种。】 【不是在骂他啊!】 【就是有点怪,就很怪……像是什么三观不错的大叔,捡了个疯狂白给的傻小孩,搁那硬著头皮教她怎么相处……】 【搞半天,你俩到底是谁捡谁啊……】 夏初咬著嘴唇傻笑。 【嘿嘿……】 【嘿你个头啊!】 寧萌肝疼。 【算了,爷不管了。】 【反正什么话好像都被你家那个抢先了……爷本来还想体验一把当狗头军师的滋味,结果这就没戏份了呜呜呜……】 【夏初:不是的!】 【我,我其实考虑了这些事情的。】 【只是……】 【就算他会打我骂我……】 【就算,他不喜欢我了……或者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但又因为可怜我,不跟我说……】 【我都认了……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我只有他了。】 【寧萌:。】 寧萌沉默了好久。 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对方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依旧是处於这种令人心酸的程度。 毫无改变。 她也明白自己是劝不动她的。 这种因为家庭,外界与身体等各方面因素所造就的自卑。 就算別人如何去劝,如何去安慰。 也只会把自己时刻贬到一个一文不值的地位。 她甚至会为了祈求那一丝亮光,都有可能心甘情愿地去忍受那些践踏底线的委屈。 【我大致已经能想到他会头疼到什么程度了……】 【要不你还是嚯嚯他去吧,爷跟你说不了这个话题……】 寧萌又恶狠狠地补充: 【不过爷跟你说哈!如果他哪天变心了还吊著你,不用你忍,爷提著刀就去找他!】 【听见没!?】 夏初明显是慌了。 【我……不要……】 【这样,他会跑的……】 “……”寧萌鼻子都差点没气歪。 【你丫的!好歹听不懂呢?】 【爷又不是真的要去砍他!】 【爷是要把你抢回来,免得你一直犯傻!】 【顶多砍那个小三!】 夏初急得都快哭了: 【你不要砍小三……】 【这样会犯法……!】 【我,我,我大不了等他再没人要的时候,再……再去捡一次……】 【我能等的。】 寧萌一巴掌糊在脸上,使劲儿往下拽: 【不是……淦!你还想还再捡一次?】 【……】 【算了……总之你记住,爷是你最后一道防线,明白了没!?】 【不明白也得明白!】 夏初这次乖乖答应: 【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爷算是没白操心!】 寧萌使劲儿甩著脑壳,把那股子闷气清空,就开始赶人。 【去去去!找你家那个聊去!爷今日份的已经聊完了!】 【你可別跟我说,你不敢找他之类的话!】 【我跟你打赌,就照你说的这些,你给他发个消息他能美死!你信不?】 夏初手速突然变快: 【真的?】 【包真!】 门外。 叮—— 提示音响起。 余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夏初不会下厨:余近,我想你了……】 他盯著手机沉默半晌,又看了一眼手里没抽完的烟。 撇一边去。 不熟。 43.哥你教教我 寧萌在沙发上闷了老半天,偷瞄著门外那道背影,终於按捺不住,躡手躡脚地推门出去。 余近听到动静,快速打完最后几个字收起手机,转头问道:“要干活了?” “……”寧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活活活!你就知道活!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余近一脸懵逼,“哪家……?” “你別管!”寧萌狠狠瞪他一眼,又罕见地彆扭起来,支支吾吾地:“那个……我问你,如果我哪天落魄街头了,在外面惨兮兮的没人要,你会咋做?” “啊?”余近的cpu都快烧了,不知道这个富婆又在抽什么疯,“这是……什么富二代的新玩法?” “玩你个头啊!”寧萌气得一脚踹在凳子上。 “所以到底咋了……”余近差点没坐稳,一脸拧巴地看著她,目光不自觉地往她小腹飘。 “你想什么呢!”寧萌一个后撤步,捂住肚子,涨红著脸:“爷就是单纯破防了,行了吧!?” “哦。”余近算是明白咋回事了,“所以您这是又被塞狗粮了唄?” “你这三十七度的嘴里,竟然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那我不说了。”余近悟了,对付正在抽风的女孩,沉默是金。 “……”寧萌死死盯著他,一言不发。 余近被盯得实在有些发毛,“我去干活……” 谁知道寧萌一下子又炸毛了。 “乾乾干!干个屁的活!” “爷心情不好!陪爷出去吃饭!出去玩!” “可是……这印表机刚到……”余近还想挣扎一下,“干点活唄……?” “就知道你那破印表机!再逼逼信不信明天就给它砸了!”寧萌彻底破防,“还有,谁说你没做事的?你不是调好了印表机么?” “本老板宣布,你今日份的活干完了!有意见没?” 余近:“???” “没意见是吧?”寧萌直接略过余近的反应,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扒拉,“走!爷破防了,陪爷出去溜达!” “……”余近魂儿还留在原地,人就已经被拽出老远,“別拽了,我自己走就行……” “呵,还挺洁身自好。”寧萌冷哼一声。 “……这词儿合適吗。” “你管呢。”寧萌哼哼唧唧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带著余近乱跑。 逛著逛著越来越破防。 “啊啊啊啊!好无聊啊!!今天怎么这么无聊!” “快想点好玩的!快快快!急急国王!” “我觉得回去工作就挺好玩的……”余近弱弱提议。 “……再提工作我揍你!”寧萌凶巴巴地举起小拳头。 “……那,timi?”余近试探道。 “不好玩!本来就难受!输了就更难受了呜呜呜呜……”寧萌呜了几声,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撤回,“总之那是在心情好的时候给自己添堵的!不適合现在!” “感情您也知道那是添堵啊……”余近无语又好笑。 他之前咋没发现,这富婆竟然还有当嚶嚶怪的潜质…… “不然呢!”寧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受虐狂啊?” “纯粹是生活太顺利,给自己添点堵好吧!” “……”余近嘴角抽搐,“您要不把这事儿也当填堵,就这么算了呢……” “……”寧萌也卡了一下,开始莫名其妙较真,“您您您的,都听出茧子来了!不爱听!叫我寧萌!” “还耍起赖了……”余近小声嘀咕。 “啥!?”寧萌耳朵贼尖。 “没啥……”余近挠挠头,说出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如果喊你寧萌的话,会不会显得更酸了。” “……”寧萌被硬控了足足三秒。 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 “就连你也给我添堵是吧!” “爷明天就找那个老登改名!” “啊啊啊啊啊啊!” “……”余近掏掏耳朵耳朵,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无语了,“要不咱还是想想去哪解闷吧。” 比起任由这富婆在耳边炸麦,还是这事儿比较靠谱点。 “行!”寧萌瞬间静音,“emmm……我想想啊……” 然后眼珠子一转,歘地凑近,“对了,你上次有没有爽够?知道你前女友在哪不……带我去续杯唄,我没过癮呢……” “別了吧……”余近已经能想像到这俩人见面就撕逼的画面了,“分都分了,特意去找怪掉价的,不符合你富婆的身份。” “也是……”寧萌托著下巴,又没精神了,“那去干啥……” “实在不行……”余近绞尽脑汁,说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娱乐活动,“去网吧打会儿游戏?” “emmm……”寧萌掂量一下,“好像也行!” “对了,烟味儿重不?我就上学时去过一次,被烟燻得再也不想去了!” “是挺重……”余近想了想,“不过有包间,就是有点贵。” “多贵?”寧萌反而来精神了。 那鋥亮的眼神,给他看得一愣一愣的,“十……十来块?” “哦。”寧萌的眼中闪过失望。 “我看你咋还嫌便宜了,省点钱不好么……” “土狗!”寧萌傲娇地抬起头,“懂什么,钱越多越解压好吧?” “……反过来了吧。” 好傢伙,消费观念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好在他以前经常去的网吧离这儿不远。 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推门进去。 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 以及那个熟悉的网管。 往那一瘫,手里提溜个杯子,表情跟音乐书里的巴赫似的。 一看就是老员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个女网管才对。 他没想到的是,这网管看到他进来,还带了个妹子,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不是……” “哥们……” “你也整上了?” 他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左右张望,压低声音: “真的……这……” “那个,哥,说实话,我以前还偷偷吃你网费来著,吃了好久你都一言不发,那时还以为你是个傻逼呢。” 余近:“……” 寧萌:“……” “结果……你?”他打量著寧萌,歉意满满地露出看著祖师爷的姿態: “以前是我的不对。” “我也不瞒著你……我来这其实就是为了追那个女网管……那个,你……” 余近:“……” 44.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的 “这……”余近嘴角一抽,略带尷尬地看了一眼寧萌,正想开口澄清。 谁知寧萌抢先一步,冲网管俏皮地眨眨眼:“怎么?很想知道啊?” 说完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对方。 网管咽了咽口水,莫名涌上一股自卑感,不敢对视,只能默默点头。 “那还不简单?”寧萌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往桌上一拍,“像他这样长得过关就行了。” “给我俩每人充100,玩会儿。” 她又朝著余近眨眨眼,“余近~这次我买单~” 余近:“……” 网管:“……” 在网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余近被寧萌拽进双人包间。 刚坐下开机,他就忍不住问:“刚刚……为啥?” 寧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轻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咋?难不成要我当眾拆台,让他继续把你当个傻逼,或者是『舔狗进行时』你就乐意了?” “那……確实也不怎么乐意。”余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不就得了?”寧萌大大咧咧地锤了他一拳,“我还看不出你啥德行?” “表面看起来不在意,指不定在心里內耗多久。” “再说了,我要是真拆你的台,待会儿我俩还怎么愉快玩耍,我倒是无所谓,你不嫌尷尬么?” “谢谢。”余近怔了怔,不知为何,心头有点暖暖的。 “面子里子可是都给你找全了哈。”寧萌咧嘴一笑,“下次再遇到这种跳脸的,你要是不懟回去,我可不给你出头了!” “没必要吧,我觉得就一小事,他如果不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儿。”余近觉得计较起来太麻烦了。 “少他娘的在老娘这儿放屁!娘们唧唧的!”寧萌无比认真地瞪著他,“行,就算这事儿在你心里已经过去了,以后呢?如果有人当场跳脸呢?” “你的自尊怎么办?” “当社畜当傻了?还是被cpu成谁都能捏的软柿子了?” “你如果不会发火,不会发作,谁会在意你的感受!凭別人的良心?” “强装你也得给自己装出一副样子来!懂?” 余近实在没有想到她会为自己思考到这个层面,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寧萌收回紧绷著的视线,揉了揉眼睛:“草,瞪得我眼睛都酸了……” “这么说吧。” “如果爷是你,刚刚就算不顾我的感受,硬著头皮都要整点曖昧的动作,把这个逼装圆满了。” “那事后呢……岂不是更尷尬了?”余近擦了擦冷汗,总觉得这富婆画风多少有点彪悍。 “事后?”寧萌一脸的鄙夷,“什么事后?” “万一爷没反抗,或者是利用爷寡久发疯的心態,给爷製造点错觉,你不就有戏上岸了?” “就算是爷不乐意,事后还能把你咋样?” “爷还能看不出你是为了啥?以爷的性格,顶多就是把你那狗盆加生米踹翻,顺带再骂你两句让你滚下班。” “你就不会利用一下別人的心理?” “……不好吧。”余近想了想,发现自己仍有道德负担,“而且……真有人会教別人利用自己心理的么……” “嘖,活该你穷。”寧萌砸吧著嘴,看他这副不爭气的模样就来气,“瞧你怂成那样,这辈子都吃不上软饭。” 余近被逗乐了:“那照你这说法,我横竖都不亏唄?”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寧萌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上號上號!今儿个趁爷不开心,给爷陪好了哈,给你早点转正!” 提到转正,余近顿时来劲儿,“豁!包真?” 他发现自己好像渐渐適应了这种……呃……鬆弛的画风。 “真真真真。”寧萌敷衍地摆手,“爷差你那点钱?” 包间里,隨著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几局下来,寧萌的眼睛越来越亮。 直到结束手头上这局,她突然转身盯著余近,满脸惊奇。 “咋了?”余近被看得发毛。 “你游戏天赋……这么高?”寧萌整个人都惊了,“之前玩王者咋没看出来?” “高吗……?”余近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可能是因为之前玩过,很快就重新熟练了……?” “至於王者……估摸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坑了点……”他更心虚了。 “不,就是很高!”寧萌这一刻瞬间化身小迷妹,活脱脱一个资深游戏宅。 “或许……?”余近回忆了一下,“上学大学那会儿,上分確实是比室友快点。” “那你当初咋没想著吃这碗饭,你大学那会儿风口应该刚刚好吧?”寧萌好奇了,“职业玩家肯定是夸张了点,但当个游戏博主之类的,吃第一碗饭肯定是没啥问题的啊。” “这……那会儿確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余近的眼中飘过几分遗憾,又迅速消散,“不过你懂,穷人家的孩子嘛……” “懂!”寧萌瞬间瞭然,惋惜道:“不就是什么,辜负父母的期待,不务正业,不敢冒险,观念束缚之类的,反正总能占一样。” “確实是有这些因素。”余近没有否认,“但那会儿的大环境也不比现在……敢尝试的人確实不多。” “看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一代人童年喜欢什么,等他们长大就会催生相关职业。”寧萌摆摆手,“不过也怪不了你,毕竟大多数人的世界都局限在环境里,我也一样。” “可惜……现在你应该是没戏了。”她又嘆息一声,隨即眼珠子一转,“但以后你可以让你的孩子试试。” “怎么说?”余近来了兴趣。 如果能有后代,配有后代,他自然是希望能够站在风口,不去延续他的穷困。 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这种事,没点眼光很难把握吧?毕竟未来谁也说不准。” “你是不是笨!”寧萌伸出纤细好看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没眼光就不能参考这方面更发达的国家么?” “电竞不就是这样?几乎是按照电竞强国的步子照搬过来的。” “你要还不明白,建议去落后国家转转,包你一眼看出他们未来发展方向。” “不然你以为外资都是怎么选赛道的?” “跑去落后的国家找风口……这倒也是一种思路。”余近若有所思,这类问题他其实想过,但受限於小市民思维,没深入考虑过。 寧萌白了她一眼:“得了吧,在你现在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人家早几年前就在那里发家了。” “再说了,你有那个启动资金么?” “……”余近眼角一抽。 这正是让他做什么都举步维艰,纵有万千想法,也不敢做任何尝试的最大原因。 45.配吗 寧萌瞧他的反应,整个人乐得不行。 “噗……瞧你那一脸的苦逼样。” “怎么?想赚钱了?” “当然,谁不想赚钱啊。”余近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在富婆面前谈钱有点臊得慌。 “不错不错,还算是有点上进心。”寧萌满意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著他,“说说看,你的目標是啥?买房买车?还是奔著財务自由?” “別怂,大胆点说!” “这……突然让我去想……”余近沉吟片刻,有些支支吾吾:“大致就是……能躺平安稳摸鱼的那种?” “……”寧萌一整个都无语住了,“那你可以放心了,抱著这种目標,你这辈子都等不到安稳的那天。” “哈?” “嘖……看来得从头跟你掰扯了……”寧萌酝酿片刻,突然正色道:“这样吧,先回答我个问题。” “您说!”余近瞬间坐直。 “你觉得什么是有钱?”她的话刚说出又迅速改口,“不,准確来说,你认为什么才是赚钱。” “赚钱……不就是赚钱么?”余近摇摇头,“这问题,好像真问到我了。” “……”寧萌急得直挠头,“这样,我给你换个问法。” “假如你的月薪是2000,別人4000。”她竖起一根手指,“他比你多赚多少?” “2000啊?”余近莫名其妙。 “看,你的误区就出在了这儿。”寧萌敲敲桌子,“再换个角度。” “你俩每个月的硬性开支都是1500。” “现在,他比你多赚了多少?”寧萌晃著二郎腿等他的反应。 “还是2000……等等?”余近突然卡壳,眼睛缓缓睁大,“不对,是五倍!” “哦豁!一点就通。”寧萌笑嘻嘻地用手肘戳他两下,“还不算太笨。” “听著,那1500就是你继续玩这个游戏的点卡,剩下的才算是你赚的游戏幣。” “嗯。”余近思考片刻,皱皱眉,“但是,这个点卡的价格是会隨著游戏幣变多,不断提升的吧?” “对。”寧萌讚许地点头,“但只要自己別作死,对於普通玩家来说,每多一千都是一个新天地。” 说到这儿,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著他,“说白了,你要的安稳是啥?不就是想当条咸鱼吗?” “对。”余近下意识看著寧萌,觉得没有比眼前这位更咸的鱼了。 寧萌再次逼近:“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穷人能躺平一生?” “生病咋办?” “有了家庭后呢?” “等老了,失业退休后呢?” “就你那点勉强挤出来的存款,你还能充几次的点卡?” 余近沉默了。 寧萌这才退回去,漫不经心道:“你仔细想想,你需要的到底是啥?” “是……”余近犹豫片刻,“能够支撑后面躺平的……存款?” “对,也不对。”寧萌眨眨眼,一字一顿:“应该说,是在扣除完点卡跟各种意外氪金后,能让你心安理得当个咸鱼的本金。” “可是……隨著时间的推移,这个本金也会越来越少的吧……?”余近隱约抓到重点,但总差临门一脚。 “你咋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寧萌恨铁不成钢地强调:“本金不能动!” “光是本金產生的收益就够充点卡,剩下的才是你躺平的资本。” “这不就是吃利息么……”余近的嘴角微抽。 “那只是最基本的东西。”寧萌白了他一眼,“你要明白,当財富达到量级,它本身就是通行证,人脉、圈子、认知都会迅速改变。” “咋觉得听起来离我八竿子打不著呢……” “所以你要去想办法赚第一桶金!”寧萌突然拔高音调,语速越来越快: “大多数穷人的一生是不可能安稳下来的。” “底层逻辑就不一样。” “你要是想要安稳,你就越要在没有钱的时候,就算是冒著拼命的风险,也要去赚第一桶金。” “是不是听起来很抽象?你可能会想,老子tm都有钱了,为啥还追求什么狗屁安稳。” “第一时间確实是这么想的……”余近尷尬地挠挠鼻子,“毕竟都成为暴发户了……” “对,那些败光家底的暴发户就是你这种。”寧萌挑挑眉。 余近:“……” “不过说是暴发户也没错。”寧萌突然笑起来,“我家最开始也是暴发户。”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你知道……暴发户怎么升级成躺平世家的不?” “这我哪知道去。”余近的嘴角抽搐。 “很简单啊。”她晃著手指,“不就行。” “不……?”余近无力吐槽,“您这消费观念能叫不乱……?” “刚刚的都白说了是吧?”寧萌咬牙切齿,“我这的都是本金下来的崽,懂?” “哦,利息啊。”余近索然无味,总觉得这话题离他越来越远了。 搞半天搁这凡尔赛呢…… 寧萌又甩来一记白眼: “总之,在已经富起来的时候,游戏规则就变了。” “这时要做的不是去冒险作死地想要赚更多,以大部分暴发户的眼力,只能越赔越多。” “而是要老老实实当一个守財奴,守住这个小金库,一代代传下去。” “这就是普通玩家想要成功,没有办法抄作业的根本原因。” “大多数大户人家,都是积累了数代人的结果。” “资源已经多到能砸死人了。” “对他们来说,后代就算是废物……他们也能安排去一个安稳中收益最高的事情。” “比如什么很难倒闭的大企业啊,或者是送去追逐梦想,搞科研,当科学家,甚至当学者,跑进娱乐圈混一混之类的,反正梦想廉价的很。” 余近:“……” “总之已经不需要再让子女再白头起家创业了。” “也不需要再失败很多次,费劲做那些不討好的事情。” “因为他们已经是vip玩家,已经免去点卡压力了,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让本金纯增值。” “直到某一代,隨著思维的进化,总有能让整个家族跃迁的后代出现。” “就比如我家那个老登。” 余近默默点头。 寧萌顿了顿。 “好,现在回到之前的问题。” “为啥说如果你是个穷人,那你就不配选择安稳。” “因为你能选到的安稳,就是穷,就是没钱。” “穷只会更穷。” “啥也积累不起来,年龄越大越惨。”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你想安稳。” “而是你连第一次都没有富起来。” “连个点卡都续著费劲。” “追求个毛线安稳啊。” 寧萌深深凝视著他,“配吗?” 歇一下 高烧不退睡一天了还不行 46.你开始图我点啥了 余近彻底沉默了。 寧萌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坎上。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从来不敢细想。 明天、后天、未来…… 学习、工作、失业…… 每当他提起勇气,试图展望自己的处境,无尽的焦虑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想赚钱,他没有那个认知。 想要改善,又缺乏勇气。 企图放弃,连躺平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无形的枷锁,逼得他只能像行尸走肉般继续前行。 安稳。 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美梦。 父母还在时,他至少还能像个孩子一样逃避现实。 累了就回家,饿了就喊妈。 虽然免不了被嘮叨几句,但总归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种虚假的安全感,也能勉强支撑著他继续往前走。 可是…… 当他们相继离世,当他求遍远亲近邻却无人相助时,他心中最后的那点依靠也消散在了恐惧与迷茫中。 他明白,却不愿承认——自己永远失去了那个永远不会“否认”他的港湾。 可是现在。 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想到未来时,他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道瘦弱的身影,陪伴在他的身边。 有一把伞……时刻高举在了他的头顶。 有一个客厅,能让他安稳入睡,暂时忘记这一切的烦恼。 还有个盛满了妄想,叮噹作响的存钱罐一直摆在那个角落。 好像……在最绝望的时候,有那么个连自己都无法打理明白的女孩,鼓起勇气把自己捡回了家。 每每想到心头就是暖暖的。 这似乎……又成为了一个不会否认他这个“城市老鼠人”的地方。 余近嘆了口气。 人嘛…… 果然还是需要一些动力的…… 他苦笑著,自嘲著,在疲惫又软弱的目光中,重拾了几分年少时的坚毅。 他重新看向眼前的女孩,突然意识到: 这一生,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他需要抓住这次机会。 还没等他开口,寧萌就饶有兴趣地打量著他,一句话戳破了他的心思: “豁,找到稻草了?” 余近愣了一下,想要掩饰,转而又坦然失笑:“有这么明显吗?” “不然呢?” “你眼神都变了,多了点侵略性,看我的目光……也有了点贪婪。” “我能確定,你已经开始图我点啥了,对不?”她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你……不介意?”余近有些错愕。 “这有啥好介意的?”寧萌摊开手,“你只是想活下去,想活得更好而已。” “你也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机会,想要尝试抓住它。” “我说得对不?”她歪著头,突然又很嫌弃地补充道,“不过你这反应来得也太慢了。” “嘶……”余近倒吸一口凉气,震惊於这个女孩的敏锐,也开始產生了更大的好奇,“那如果,我在面试时就有了这种想法呢?” “一脚滚蛋唄。”寧萌理所应当。 “……”余近无语了,“那你还嫌我反应慢?” “不一样好吧?”寧萌翻了个白眼,“一个是见钱眼开的神经病,一个是发现好兄弟有钱求带飞,是一个概念么?” “这么说来也是……”他又思索了一下,盯著寧萌摇摇头,“不……不对。” “明明是你一直在引导我。” “这么明显还用你说?”寧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可是……为啥?”余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还是忍不住想问。 “一时兴起,觉得好玩,看你可怜,本老板圣母心泛滥了,养了个手办玩玩。”寧萌放出一连串暴击。 余近:“……” “可是现在……”她突然托著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是真的觉这个养成系游戏,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而且你也挺爭气的。” “起码从不敢,迈向了敢。” “我猜你的自尊跟信心,开始回温了是不?”寧萌眨了两下眼睛。 “有吗?”余近摸了摸鼻子,说话明显是越来越隨意了,“我咋没感觉。” “废话!”寧萌咬牙切齿,“爷又是替你出头,又是给你买单,还给你续费了基本的点卡,让你玩都不至於那么焦虑……呃……这一点当我没说,不干活你还是挺焦虑的……” 余近:“……” “但要是这样你都不能有个人样,爷早就给你一脚踹出去了!” “进度条动一动,懂?不然爷没游戏体验。”她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笑容。 “嘖……”余近下意识往外挪了一点,又忍不住笑道:“老板,你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家。” “真就当个游戏来玩了。” 他又发出感嘆,语气中带著些许惭愧,“而且……我好像从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好像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態。” “富二代都这样?” “得了吧。”寧萌撇撇嘴,“你是不是对富二代有什么误解,那些傢伙精著呢,我这种就只是宝宝级別,不然爷在这里开这个小破店干啥?早就继承家业去了。” “……我咋感觉你就是单纯找个地儿摆烂摸鱼呢。”余近忍不住吐槽。 “你管我呢!”寧萌突然炸了下毛,又又咸鱼地往那一瘫,挥挥手,“说吧,你刚刚的眼神,想从本老板这得到点啥?” 余近沉思了很久,终于坚定了內心,“思维,能让我真正躺平的思维。” “我没啥远大的理想,也知道暴富跟我无关,只要能摆脱生活压力就满足了……” “知道了知道了,”寧萌不耐烦地打断,“整那么麻烦做啥?说白了,不就是想当vip1么。” “vip1……”余近错愕,“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至於什么vip2,vip3的,他也不敢奢望。 “行,简单。”寧萌嫌弃著吐槽,“嘁,我还寻思你能有啥追求,结果就这。” “这……很简单吗?”余近的嘴角抽搐。 “不然呢?免点卡而已?”寧萌思量片刻,“下班了去做自媒体吧。” “自媒体?”余近迟疑片刻,“这玩意儿还有赛道可以卷?” 寧萌摇头:“没有。” 余近:“……” “但我可以教你开闢赛道,还是乐在其中的那种。” 47.搞半天你也是二次元 “开闢……赛道?”余近的语气迟疑著,声音完全没啥底气,“就我这样的……能行?” “自信点行么……?”寧萌嫌弃地咂咂嘴,“这又不是多么玄乎的东西。” “反而还简单的要命,是个人都能上手。” “能展开说说不?”余近来兴致了。 “这还用说?”寧萌摆著手指罗列一大堆,“你不刷短视频的么?就那些敲铁皮的大爷,修驴蹄的师傅,玩电焊的哥们,就连特么的看蚂蚁搬家都有人追更。” “话是这样没错。”余近挠挠头:“可我这要手艺没手艺,要才艺没才艺的,真不知道能做些啥。” “……”寧萌沉默片刻,“算了,我问你个问题。” “好。” “你以为,那些老一辈子的手艺,除开手艺本身自带的魅力之外,为啥会有那么多的人去看?” 余近摸著下巴仔细琢磨了起来。 其实他平时也没少刷这些。 主要是看著解压,养眼……对,还有那种在城里待久了看啥都新鲜的劲儿。 余近似乎是觉得抓住了什么,“因为现在的人大多数能做的就只有上班,没有机会接触这一些,反而让他们对这些东西產生了……隔代的兴趣?” “不错。”寧萌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之前跟你说的注意力经济,还记得吗?” “记得。”余近点头。 “这不就是现成的案例么。” “什么解压啊,抽象噱头之类的,都只是表面的。” “本质上,其实是因为……” “现在的人,已经很难真正去『完成』一件事情了。” 余近很快就出现了联想,“比如……上学,上班?” “对!”寧萌更惊讶了,“誒,你咋突然就开窍了?” “只是开始往这方面尝试去思考了一下……”余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给你乐的。”寧萌跟著笑骂一声,继续道:“这事儿其实就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现在的人,不管是从上学,还是到上班,又或者是生儿育女,以及其他的东西。” “干啥都是没完没了的。” “上学永远有考不完的试,上班永远是加不完的班,谈恋爱永远猜不透对方下一秒会不会翻脸。” “人人都紧绷著根弦。” “所以都渴望『到头』的瞬间。” “这就是游戏,或者是短视频之类的很容易吸引注意力的原因。” “因为这些东西能明確让你看到进度,让你看到一步步的收穫与改变,不管是失败还是胜利,都能让你看到结束的瞬间,而且……在你疲惫的时候,看腻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供你选择,也可以暂停去做別的事情。” “就比如修驴蹄,能见证从乱糟糟到整整齐齐的过程。” “游戏,你能看到平常想玩到,但因为时间或是技术等原因,玩不出来的东西。” “就算是刷到个路怒症的视频,都能够代入平常不敢去发的火。” “结果带来的成就感,是最重要的。” “结果,最大的爽,也是意犹未尽的开始。” “而迈向结果的过程,也会因为对於未知的期待,会给人带来很大的吸引力” “貌似……是这么个道理……”余近思量片刻,忍不住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光是模仿他们,整一些大家爱看的,也开闢不了赛道吧?” “模仿个屁!”寧萌当场就爆粗口了,“重要的是你得先自己玩嗨,而不是像伺候大爷似的被牵著跑!” “之前不就说了么,现在的人不管是多么抽象的东西都有受眾,不信你可以啃个拖鞋试试。” “总会有一批跟你一样重口味的奇葩。” “……谢邀。”余近无语了。 “想那么多干啥?”寧萌也渐渐说没耐心了,“反正你只管可劲儿造,把成品往上一甩,再把无聊片段全剪掉掉就完事了。” “这……真的靠谱么……”余近心里直突突。 “怕啥。”寧萌拍著胸口地打了个包票,“反正靠不靠谱的,你也没啥別的出路。” “要是真让你去创业,先不说本金了,就算我给你借点,你敢冒著风险做么……?” 余近:“……” 他卡壳了好一会儿,最终认命地嘆了一声,“確实不敢。” “那不得了?”寧萌也没继续戳他心窝子,“你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你到底喜欢啥。” “可是……”余近苦著脸,“我现在好像没啥喜欢的东西了。” “合著我刚刚在对牛弹琴?”寧萌没好气道:“你小时候就没啥喜欢的东西么……” “你为啥大学学的这玩意儿,,除了混饭吃,总得有点別的理由吧?” 余近犹豫片刻,“你要这么说,有倒是有……” 似乎是觉得有些害臊,“我那会儿,爹妈给我买了些盗版特摄光碟,什么奥特曼之类的,就缠著爹妈买了个劣质盗版模型,还幻想著之后能集齐全套啥的。” “后来就开始对这类东西產生了兴趣,去同学家玩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玩具可羡慕了,赖到人家吃饭都捨得没走,也没少被我爹妈给批……” “虽然当初那种心情澎湃的感觉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要说有兴趣,选专业的原因,应该跟这个也脱不了干係。” “噗……”寧萌一个没忍住,“真没想到,大叔,搞半天你也是个二次元。” “这事儿,唯独你没有资格笑话我。”余近突然眼神一厉。 寧萌怔了怔,错愕地望著他刚刚的眼神,才后知后觉想起倒吸一口凉气,“嘶……” “咋了?”余近莫名其妙。 “没事。”寧萌摇摇头,看著余近的目光更奇怪了,“行了,下班了,忙活你的正事去。” “得勒!”余近已经习惯了这种自由的下班时间。 “对了。”寧萌別过头去,从包里摸索一阵,“这玩意儿你拿著,兴许能用的上。” “这是……?”余近接过丟来的东西,发现是一个素体。 “自己研究,难不成啥事都需要我来提醒?”寧萌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变得不暴躁起来。 “彳亍……” 48.你骗我 待余近离开,包间里就只剩下了寧萌一人的身影。 她托著腮,撇著门口发呆了好久。 “这货……会反抗了?” 寧萌並不认为这是一种错觉。 她虽然每天都大大咧咧的,但从小就有著异於常人的敏锐,能够察觉很多连当事人都发现不了的细节。 “奇怪……怎么总觉得……在他那副被压抑怂包的外壳下……藏著点有意思的东西。” “是韧性么……还是適应力?”她歪著头想了片刻,就直接扔到一边,“算了,看不懂才好玩。” 回家路上,余近一直摆弄著手里的素体,不知道那个富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既然把这玩意儿丟了过来,事情不会那么的简单。 说不定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一想到要做自媒体,他又开始头疼。 他是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喜欢摆弄一些玩具的爱好,究竟怎么样才能跟自媒体產生关係。 总不能去做一些什么玩具评测,或者是亲自去造那些玩意儿吧? 这种赛道早就挤爆了,哪轮得到他这种菜鸟分一杯羹? “那到底应该做啥……” 一路思索著,余近路过了一家学校附近的超市,他忍不住驻足。 记忆里,他人生第一个玩具,就是在这样的小卖部买的。 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走了进去。 货架上果然摆著熟悉的玩意儿——几个奥特曼软胶模型,做工粗糙,偷胶明显,身体比例更是崩得亲妈都不认识。 呃……虽然据他理解,奥特曼的正版软胶……貌似也是这么个德行吧…… 总之他就这么盯著看了好久。 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素体。 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豁然开朗了。 他有些兴奋地指著一个迪迦,向著老板问道,“这玩意多少钱?” “十块啊,要吗?”老板看都没看。 “行,要了!”余近扫码付钱,拿著这玩意走到外面。 一手拿著素体,一手拿著模型,来回打量。 他又跑去超市里面买了一个美工刀。 咔嚓一下,迪迦的脑袋被卸了下来。 掏空內部后,他才小心又期待地把那颗头套在了素体上—— “臥槽!”余近差点没喊出声,“这不就是shf么!?” 虽然现在只是个粗糙的“换头术”,但余近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自製shf可活动模型! 还是不用担心侵权的那种。 只要买正版软胶改造,专攻那些官方没出过的角色…… 貌似……还真的可以试试? 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技术,一定的美工基础,还有人体结构的基础就够了。 美工先不说,起码人体结构,他在学3d建模的时候还是学过一些的。 余近在想通这一点后……就像是开窍了一样,开始產生了一系列的联想。 “不……不只是奥特曼……” “像是什么国產的特摄,国外的,只要有软胶模型,完全是可以用来去做那些他们没发布的东西……” “应该不只是这样……” “就算是他们发布过的……只要换一种素体的款式,完全也可以做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喜欢看这种小手工活……?” 余近越想越明朗,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对啊,我小时候不就幻想著这些东西能更帅一点,更还原想像中的造型么……” “如果帐號真的能养起来,或许还能接这类的单子,去赚加工费……?” “那靠著3d建模呢,是不是能实现量產……?”余近沉思片刻,感觉这么做可能涉及版权纠纷,便將心思暂时按捺了下去,“回头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再说。” “对,先回去试试水。” 打定主意,他又忍不住发出感嘆,“所以……那个富婆老板,是早就看到了这一步才给了我一个素体?” “嘖……多半是了。”余近哑然失笑。 毕竟她再怎么摸鱼,也是个做动漫周边的,想不到这种可能性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余近又绕回去买了几个软胶模型,以及部分能用到的工具,才算是心满意足地往家赶。 买菜,到了楼下。 余近下意识向四周张望。 发现那个熟悉的老太太今天没有出现在视野。 他又躡手躡脚地跑到楼道左右扫视。 夏初也不在这里。 他这才算是鬆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傻丫头今天没有一个人下楼,或许有个手机確实是能稍微解解闷……” 他掏出手机,给夏初发了个消息。 【干嘛呢?】 夏初几乎秒回。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我在!】 【我在吃饭!】 余近看了一眼时间,眼角一抽。 【这都三点了才吃。】 【晚饭不吃了?】 夏初回个消息让人觉得慌慌张张的。 【我……】 【我忘记吃了……】 【一想到能跟你在手机上联繫,我看著你的头像就开心的忘了饿。】 【我……想你了……】 【但是……我不是想打扰你工作!你,你不用因为我影响自己!】 【我只是……特別特別想告诉你,我想你……】 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带著温度,余近心里一暖。 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实际上是在打游戏……又莫名有些心虚。 好在,这个打游戏还真算有一些收穫。 起码有了可以去尝试的目標。 他才敢较为心安的面对这件事情。 只不过……看著这一屏幕慌慌张张的消息,余近的玩心又上来了。 【那……我不急了哈。】 【正好我今晚要加班,可能回不去了,你要不到时候饿了喊我,给你整点外卖对付一下?】 【夏初:!】 屏幕里“正在输入”了好久。 【噢!我知道了!】 【我,我不会催你的!】 然后过了一会儿,还在正在输入。 【我真不会催的!】 【我……】 终於绷不住了。 【余近……你不会真的买了手机就跑了吧……】 “噗……”余近已经上了电梯,爬上了门前,喘著气发了个消息。 【你开门。】 正在输入顿时止住。 过了几秒,门被悄悄打开。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眼里还带著些许的湿润。 她错愕片刻。 一把抓住余近的胳膊,把自己拽到了他的怀里。 就这么掛著,一点点往下掉。 语气中满是委屈。 “你……你骗我……” 49.你会生气吗 “喂!你快下来啊,再掛下去就要拖地了!”余近看著怀里这只人形掛件,既心疼又好笑。 关键是这小傻子扒拉得死紧死紧的,仿佛他晚来一秒就能当场哭出来。 “我……我不要!”夏初反而抱得更用力了。 然后—— 余近没站稳,一个踉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及时用手撑著,不然屁股估计得疼上小半天。 他下意识低头检查,看著那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正安稳地贴在自己胸口,貌似没受什么伤,顿时鬆了一口气。 “对……对不起……”夏初声音闷闷的,死活不肯抬头。 余近使劲儿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知怎么的,看著这只傻姑娘在自己怀里,就莫名觉得心里软成一片。 “那你下回记得进屋了再扒拉。”余近下意识想要逗她,“那里我能顺便躺平。” “噗……”夏初忍不住傻傻笑了出来,又瞬间怂巴巴地怂成一团,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一下,两下,偷瞄他一眼又一眼。 “你……咋就这么……”余近忍不住滚动喉咙,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 夏初听到他嘆息,更慌张了,“怎……怎么了吗?” 余近则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並不是他不嫌脏。 而是在这一刻,比起放开这只小傢伙…… 就这么摆烂貌似更有性价比…… 他手臂一收,把她稍微往上提了提,“可爱……咋就这么可爱呢……” 夏初怔了怔,在胸口上蹭了一下,“嘿嘿……” “你再这样……我就忍不住了啊。”余近的声音发哑。 不止是胸口在瘙痒,內心深处也在不断被什么东西撩拨。 “那……那你不要忍……”夏初声音抖得厉害,却又带著孤注一掷的勇气。 “唉……”余近望著渐渐灰下来的天空,感受著后脑勺上传来的颗粒感,他明白,是得详细聊一下这个话题了。 感受著怀里的颤抖,他明知故问:“你不怕?” “怕……”她往他颈窝里钻了钻,“但是我可以的……” “为什么?”余近没有责怪的想法。 因为他明白,这份衝动里,喜欢或许只占部分,更多的是恐惧的心理。 “说说原因。”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髮丝,“慢点说,不要急,我不会生气的。” “嗯……”夏初点点头,呼吸隨著衬衣吹到他的胸口,“我知道的……” 余近別过头,再次忍不住吐出灼热的气息:真他妈……要命…… 也真上癮啊…… 似乎是梳理好了內心,怀里的声音轻轻响起: “如果……你动了我,你会对我负责吗……?” “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把我丟下了啊?” 余近心里有股火冒了出来,但最终只是化为了嘆息,“会负责。” “那……那我愿意的。”夏初坚定了自己的心情,“不,不怕!” “我……我很狡猾的,我想用这种方式……不让你走……!”夏初忐忑著,但这次说出了心里话,“也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感受著怀里这个可爱又自卑的姑娘,余近的胸口愈发闷,也感到心酸,“为什么这么想要让我看到决心。” “因为……”夏初犹豫了好久好久,声音越来越小,“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给我做饭,给我买手机……还会像现在这样任著我的性子不骂我……” “我,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 “所以……你如果想要什么,可以全都拿走的……”夏初重新抬起脑袋,大胆地伸出小手,碰了碰余近的脸,“別……別不要我就行了……” “这样啊……” 这一刻,余近才算是明白。 原来……会心亏的,不止是自己。 就像他拼命想对得起寧萌给的机会。 这傻丫头也在绞尽脑汁地想证明自己“值得被留下”。 甚至不惜把自己当赠品。 但是,余近也能感受到。 这丫头……比起最初的战战兢兢。 好像,真的开始有些原意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的比例,也不知道这种事究竟应不应该按照比例来计算。 但是这种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当个礼物奉献出来的话语……確实是深深触动了他的內心。 也让他更加有些无法自处的愧疚了。 他思来想去,回忆著二人相处的种种,企图想出一个恰当的回应。 脑海中也不自觉地闪过了她的各种“鬼点子”。 沉默渐渐被打破。 “有啥好亏欠的?”余近笑著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不是说了,你能从未来借东西么?” “傻不傻?” “你就当这也是从未来借的,不就行了?” “!”夏初捂住脑壳,一整只好像都愣住了,“对哦!” 可下一刻,又重新怂成糰子,“可是……这……算数吗?” “你也知道不算数啊喂!”余近绷不住了,又迅速板著个脸,“你管那么多,我说算数就算数,明白了没?” “明白了……我,我可听话了……!”夏初的怂里带著愉悦,还有一种占了小便宜的自喜。 “这时候又听话了。”余近忍不住用吐槽来掩盖衝动的心跳,“感情你这听话也得看菜下碟是吧?” “明明……明明是你让我回答的……”夏初委屈巴巴,顶著他的胸口转转转转…… “別动!痒!”余近急忙投降,“你是刺蝟成精么……” 怀里突然安静下来。 “余近……”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声,“你会生气吗……?” “嗯?”余近下意识回应,又沉吟著,“嗯……” 片刻后才给出一道反问,“你其实全都明白的,对不?” “嗯……”夏初的声音更小了。 “会,会生气吗?”又再次问道,“我,其实,一直都有小心思的……” “我……真的很狡猾……” “你会討厌我吗……?”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没有落点。 “你猜?”余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夏初猛地一抖。 “现在知道怕了?”余近掐住她的脸蛋。 “怕……很怕……怕被你发现之后,就討厌我了……” “那你现在开始不用怕了。”余近忽然低头。 “你既然喜欢这样,就继续这样吧……” “我……也挺喜欢的……” 50.要帮我吗……? “余近……” 夏初眼神迷离地望著他,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似的,一刻也捨不得移开。 “嗯?”余近又捏了两下她发烫的脸蛋,“咋了?” “你……”她每吐出一个字,脸颊就红上一分,“为什么……能控制我的心跳啊?” “……”余近呼吸一滯。 眼前这姑娘眼神飘忽,脸颊緋红,贝齿扭捏著轻咬下唇的模样。 简直就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必杀技。 “这问题……”他喉结滚动,说话都打了磕巴,“你不应该该问你自己么?” “我的遥控器,不也在你手里……” “是吗?”夏初眨巴一下眼睛。 “是……”余近实在有些遭不住,一把將她的脑袋按回胸口。 夏初整张脸埋在他心口,突然安静了。 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又快又重,分明不输给她自己的。 她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失控。 余近……也在陪著我…… “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夏初微弱的嘟囔里,心中的甜蜜近乎溢满。 “嗯?”余近没听清。 “没,没有……!”夏初使劲儿摇头,脸蛋貌似已经熟了有好一会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余近嘴角抽了抽,“你不是刚刚才吃了饭么……” “那,那我要洗澡!”她慌不择路地换了个藉口。 “行行行。”余近终於从地板上爬起来,一把將人捞回轮椅,推进浴室。 夏初在门口磨蹭半天,突然探出半个脑袋:“你……要帮我吗?” “张奶奶说……男人,喜欢这样的……” “你,你不喜欢吗?” “淦!”余近差点被口水呛死,“那老太太到底教了你多少乱七八糟的啊?!” 他强压心中的衝动,“自己洗去!” “喔……”她乖乖缩回去,语气里却带著藏不住的小失落。 “……”余近整个人都不知道咋吐槽了。 这姑娘的胆量总是在奇怪的地方上下乱跳。 明明刚才仅仅是心跳加速就怂的一批。 现在又不知道哪里错了根弦,竟然敢邀请自己一块洗澡? 尤其是听著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他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心神不寧的。 “草!” 他摔门而出,蹲在楼道口点了根烟。 隨著尼古丁入肺,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 “这应该是……第一次趁我在家的时候洗澡吧……”余近意识到这件事情,又迟疑著,“是熟悉了……还是,故意的……” 他好像……还真猜不透到底是哪种可能。 毕竟谁也不知道笨蛋的脑迴路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让他的心跳再次不爭气地加快了。 手机屏幕亮起,他像是逃离一样点开购物软体。 想起那间连热水器都没有的浴室,想起那姑娘正在用冷水洗澡…… 手指已经自动搜索起了“热水器”。 翻找一番。 “还好,不贵,也就一百多两百。” 下单时,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在上扬。 回到屋里,水声还没停。 余近的心跳又开始隱隱加快。 他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从包里拿出迪迦软胶,往断掉的脖子里面一看。 “空心,偷胶还是比较明显的……倒是方便套皮。” 他先拆解四肢,尝试套在素体关节上。 但拼装后立刻发现问题。 关节处太突兀,割裂感严重。 “看样子不能整块套,得按纹理切割。” 沿著装甲纹路重新修剪后,成品像是“素体穿著奥特曼鎧甲”,虽然粗糙,但明显比之前顺眼多了。 “就是顏色不怎么搭……而且缺肉也很明显……” 照著这个思路,他接著处理腹部和胸甲。 这次他有了点经验,只切割了区块分界线,变成零散部件。 当他把所有装甲拼上素体时。 “味儿对了!” 身体比例终於协调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没脖子还短腿。 但还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了装甲之后,感觉一片高一片低,材质也不统一……” “而且像是轮胎套在石像上,太臃肿了。”余近想得出神,“是应该换一种材质的素体,还是应该想想別的办法……” 突然,余光中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夏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小桌子前。 头髮湿漉漉地搭著毛巾。 好奇又认真地看著他的操作。 一声不吭。 “我去!”余近被嚇了一跳,“你怎么没动静的,还有,你咋没坐轮椅?” “我……我想离你近点……”夏初眼巴巴地看著他,手里摆弄著毛巾,“主要是看你很认真,我没敢说话……” “你这样悄无声息的更嚇人吧……”余近吐槽一声,把那个粗糙的半成品推到夏初跟前,“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有哪里不对。” 夏初歪著头打量:“应该……重新上色吧,顏色不一样。” “而且下面是光滑的,上面的那一层很多地方凹凸不平,感觉像是瘦子穿鎧甲一样……” 还没等话说完,她就发现余近正直直盯著自己,她一下子就怂了,“我,我说错了吗?” “没有,反而提醒到我了。”余近摇摇头。 “凹凸不平这方面用补土应该能解决。” “再加上底漆,应该就能把质感统一了。” “还有呢?”余近原本只是隨口问问,没想到她还真能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角度。 不免越来越期待。 谁知道这小笨蛋思索片刻后,竟然脑袋一扭,开始耍起了赖,“我……我不要说!” “为啥?”余近怔了怔,有种被断章的急促。 “你……你今天都没抱著我……”夏初仰起脑袋,小嘴一张一合的,“明明……明明你知道我下来,就是……” “就是……就是……”声音越来越小,“来撒娇的……” 她又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不然……我不听话了!” “哟,还会威胁人了?”余近一乐,眼睛却是没法从她的嘴上移开。 那份刚被压下去的衝动,又开始復甦了。 “嗯!”夏初怂怂点头,又好像莫名理直气壮了,“是……是你让我继续狡猾的……我这是听话!” “所以你到底是听话还是不听话啊喂……”看著这副又怂又有理,还委屈著撒娇的可爱模样…… 不禁想到了她昨晚的请求。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突然好想欺负她…… 想在她说话的时候,用某种方式打断她…… 好想看她害羞的模样。 为啥就这么可爱呢…… 身体在悄然间战胜了理智。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凑了上去。 51.余近,抱我 夏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又迷离著缓缓垂下眼帘,呼吸声变得愈发急促。 良久。 余近用额头抵著她的额头,嗓音沙哑:“对不起……没忍住。” “我……”夏初磕磕巴巴地低下脑袋,耳尖红得快滴血,轻轻锤了他的胸口,“哪有……这样道歉的……” “我,我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看到她这一副受气包般的羞怯模样,余近心中的那股火再次升腾,捧起她滚烫小巧的脸蛋,急躁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可以……再来一次吗。” “嗯……”夏初笨笨地点点头,似是嗔怪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明明……之前都没问……” 一个人……咋就能可爱成这样呢…… 余近深吸一口气,再也克制不住那股衝动。 许久后—— 夏初慌慌忙忙地推开他,捧著那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蛋,磕磕巴巴道,“你……去帮我拿彩笔……” 余近愣了一下,“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发现,这个姑娘……似乎是突然大胆了一些? 准確来说,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句话都要怯生生地加一句“可以吗”了。 可又看著那副怂成一团的模样,又觉得貌似没有大胆多少…… 走进夏初的房间,他用力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从这种甜腻中清醒过来。 却在尝试一番之后,发现这根本就无济於事。 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只小笨蛋开心傻笑的模样。 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也完全无法提起自拔的心思。 “啊……”他捂住眼睛长嘆,“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最开始我不是想料理清楚就走的吗……” “这下,真的逃不掉了吧……” 再次平復了下呼吸,他扫视桌面。 水彩笔没像往常那样摆在明处。 他拉开抽屉,发现那一盒水彩笔正好躺在里面。 在下面还压著那个熟悉的画本。 他犹豫著,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 发现房门虚掩著,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他像是著了魔似的,再次翻开了那个画本。 快速翻到上次看过的地方。 发现后面新增了两幅画: 一幅是熟悉的男人坐在客厅,腿上趴著只小白猫,正愜意地摇著尾巴任他抚摸。 另一幅是他躺在墙角,那只猫在门缝里悄咪咪地偷看,脑袋上冒出个泡泡,幻想著自己依偎在一旁。 余近看完觉得整个人的情绪更难控制了。 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几幅简笔画就能让自己方寸大乱。 慌忙把画册塞回抽屉,抓起彩笔时还不忘心虚地回头张望后,他才强装镇定地走出房间。 忐忑中发现,夏初似乎已经稍微调整好了状態,但还是躲闪著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直到他递来彩笔,她才用清柔的嗓音轻唤,“余近……” “我在。”余近应的很快。 “抱我。”夏初依旧是没敢看他,又补充一声,“想坐腿上。” “好。”他又何尝不是意乱。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衝动,到现在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走到夏初身后,轻轻將她捞到怀里,又调整著姿势,向前挪动几下,更靠近了桌子。 夏初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以及紧贴著后背的温度,整个人都有些发紧,又渐渐缓和下来。 她没有说话,没有回头,而是静静地拿起桌上的模型,在思考片刻后,拿起了一旁的手工刀。 在余近的注视下。 她先是沿著关节处纹路缺失的位置,用手工刀轻轻刻出浅浅的凹槽。 隨即又是四肢,后背,最后是胸前计时器装甲的纹路。 隨著纹路渐渐延展。 余近发现,这虽然与原本印象中的模样有些出入。 但在多了这些她仅凭著想像儘可能延展出来的线条之后,好像……比起最初,变得更为自然协调了一些……? 没错,不再是简单的色块堆砌,而是有了鲜明的层次感。 夏初的动作突然一顿。 “想要更紧点……”她微微抬头,又在半途缩回。 “嗯?”余近愣了下,这才明白她说的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好。” 这丫头,这时候还不忘惦记这个。 他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把人严严实实圈在怀里,又稍微收了收力。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略带忐忑道:“会硌得慌吗?” “不,不会……” “刚好……” “喜欢……” “嘿嘿……”夏初的笑声傻傻的,那种幸福感简直都要晕染出色彩。 “……”余近差点想咬一口这颗隨著说话轻轻震动的小脑袋。 终究还是捨不得…… 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先是转了一下素体的腰部。 又对照著之前切下来的腹部软胶,沿著可动部位又划了一刀。 才指著一旁的胶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发问:“我……可以把它们粘起来吗?” “可以。”余近下意识想点头,又察觉这样可能会硌著她,收了收动作,“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不用怕。” “知道了。”夏初感受到余近的拘谨,反而是微微抬起脑壳主动往上蹭了两下,似乎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没有那么不抗造。 余近被她的举动给逗乐了,下意识將手臂环得更紧了一些。 感受到动作,她似乎是更开心了,一整只都开始微微晃悠。 她先把零件多余的部分修整得更精细。 又小心翼翼地用胶水组装。 最后將四肢和头套从素体上取下,仔细观察了內部结构后。 决定在素体上下功夫。 尤其是脑袋,被她削减的更小了一些。 这才重新把部位套了上去。 余近的眼睛缓缓睁大。 因为这么一看,似乎是完全没有那种“被撑大”的臃肿感了。 虽然该缺肉的还是缺肉。 后面需要用补土来进行调整。 这些纹路估计也得重新刻画。 但是毫无疑问。 她的这个方向……绝对没错! 余近越想越是惊讶,更加坚定了想要起號的念头。 因为这丫头……好像天生就是个美工的料。 还有一定的设计能力。 绝对能靠著这个东西吃上饭。 52.我够不著 这时,夏初才拿起了水彩笔。 纤细的手指捏著笔桿,沿著之前刻好的分界线,在缺色的部位细细涂抹。 虽然那种因为材质的不同,导致的突兀感並没有减弱。 但是……隨著色彩流淌,整个模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瞬间有了趋近“完成品”的观感。 做完这一切,夏初才侧过脑袋,举著手里的“自製shf”,忐忑地仰视著他,“这样……可以吗……?” 看到这只圆不溜秋的生物,像个玩偶一样眨巴著眼睛,抬头仰望著自己的模样,余近又有些忍不住了。 他用脸颊使劲儿蹭了几下她的脑袋。 什么模型还是什么玩意的。 先他娘的一边去。 在吸了好一会儿夏初之后,他才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模型上,“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如果把缺肉的地方补土打磨,再加上底漆,换一些更適合的涂料,估计完全就是成品了。” “真的吗……?”夏初连收到夸奖后的开心都是忐忑的。 “誒?” 余近抱著她靠在被子旁,活动著发酸的腰部,给出回答,“当然是真的。” “你把我需要想一段时间才能琢磨明白的事情,基本上都做了出来。” “后面只需要按照这个步骤,用更好的材料就能进行復刻。” “说吧,要我怎么谢你。”余近打量著怀里的姑娘,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能不断挖掘的小宝藏。 “唔……”夏初受宠若惊地慌乱了好一会儿,才算是重新镇定下来,提起胆子,试探性发问,“那……” “我想……每天都有一次……” “可以吗……?” “嘶……”余近险些咬到舌头。 他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但就这么直白地a出心中的索求,还是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缓好一会儿,他才恢復了较为坦然的状態。 可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这种事还需要申请?” “刚刚是谁说的不用问来著?” “咋,轮到自己就客气上了是吧?” “不……不是的……”夏初有点慌,又有点羞得慌,“我,我没有说不用问……” “我只是……” 余近抢先一步截住话头,“那就是要问唄?” “不要!”夏初脱口而出,又在反应过来后埋下了脑壳。 “那到底是要怎么样。”余近越玩越上癮。 “我……我……”夏初磕磕巴巴好久,声音又一下子变小了,“我够不著……” “……”余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好久之后才成功挤出来,“搞半天你早就打主意了?” “嗯……”夏初小幅度点了点脑壳,忽然仰头,眼巴巴地望著他,“每……每次抬头看著你的时候……都想……” “……”余近又一次差点没忍住喊出声来:你现在不就是在抬头看著我么!?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丫头是故意在说这种话的时候,抬头看著自己。 发现余近躲闪的目光,夏初好像又勇了,“我……我现在就是的……” “……”余近拿后脑勺撞了一下墙,再次领悟了她那令人髮指的直球能力。 你別说出来啊!! 尤其是这灼热直白的视线,让余近的呼吸愈发急促。 而且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让他更是感到一种憋闷。 他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恶狠狠地轻咬一下,“你要是再撩我,我就真忍不住了。” 夏初的耳根子肉眼可见地升温,身体酥酥麻麻的,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我去做饭。”余近也像是逃离似的撂下一句话,把夏初放在被子上就跑。 “嗯……”夏初似乎又乖了。 余近在脑瓜子嗡嗡的状態中,把饭闷好,又把菜炒吧两下,就跑去门外点上了一根。 胸口的心跳到现在都大得嚇人。 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得心臟病。 他就这么心悸地蹲在门槛前。 思绪被吹来的冷风打落。 他感受著愈发寒冷的天气,这才重新意识到,现在都已经十月底。 降温也变得愈发明显。 在北方,这个时间段,估摸著突然下雪都並非不可能。 又想到家里的地暖问题,他赶紧想著打个电话找物业问一下。 他搜索了一阵,好在物业没下班,电话成功打通。 “餵?地暖问题。” “对,8號楼,阁楼。” “哦,安装了,但是今年没缴费是吧?” “一共1200……行,明天我去交一下。” 掛了电话,余近虽然有些肉疼,但他並不后悔,也没有犹豫不决的心思。 原本阁楼就冷,再加上顶层的隔热差,基本等於没有上下层可以用来蹭暖。 再这么下去,他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更是没法想像,如果以往都没有缴过地暖,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一个个寒夜的。 他越想越心疼。 心中压抑已久的野心,也开始渐渐被触动。 必须赚钱了。 富婆给的3000,算上买手机,买手绘板,再加上明天的地暖费跟这几天的买菜钱。 其实已经出去了个七七八八了。 虽然手头上还有退租来的几千块钱兜底。 还有夏初那丫头一千多的补贴,可以在关键时刻应急。 但是继续这么下去,估摸著比她以往那些拮据的日子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在这种需要置办厚衣,需要各种销的冬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余近的神色又低落下来。 如果…… 能跟她在一起到夏天…… 或许还需要买个空调。 或者是……换个地方去住。 但这件事终究还是需要问过她的意见。 这里……承载著她的回忆。 余近的鼻尖发酸。 在双亲去世之后,他明白回忆有多么的珍贵。 越想心头越酸,他忍不住苦笑起来,“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到明年的夏天么……” “我……真的配吗……” 越是贪恋她纯粹的笑容,想到她那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想到她的美好…… 余近就越觉得自己像条误入玫瑰园的野狗。 尤其是想到,他在被所谓的爱情刺痛过一次的经歷时。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毫无保留地相信所谓的人性。 毕竟在感情上经歷过失败的人,早已失去了毫无保留去信任对方的能力。 失败的恋情就像埋雷,会在下一段关係里接连引爆。 更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因素……导致再次失败。 他甩开脑海中的念头,“果然……我的安全感也真没好到哪里去……” “算了,管他呢……” “起码……让她不至於输得太惨,或许就值了。” 53.你会怕我跑了的 回屋,吃饭。 夏初全程都闷闷的不说话。 只有那双灵动的眼睛时不时偷瞄他,又飞快躲闪。 余近实在是绷不住了:“不吃饭老盯著我干啥。” “我……”夏初揪著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在你怀里吃……” “……”余近的脸色一黑,“今日份的没了!” 开玩笑,如果再让这只粘人精在自己身上折腾下去。 今晚怕是別想睡个好觉了。 “喔……”夏初顿时蔫了,扒饭的动作都透著委屈。 饭瞬间就不香了。 “就这么喜欢掛我身上?”余近哭笑不得。 “嗯!”夏初抬起脑袋,重重点了一下。 “为啥?”余近问完才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喜欢问她为什么。 明明知道答案会让他招架不住。 可偏偏又想听…… 这种被自己拧巴的矛盾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就是……喜欢……”夏初直勾勾的眼神让他喉头髮紧。 尤其是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心中更是变得不怎么安分。 “在你身边,很近很近的时候……很踏实……很安心……”她说话的样子像是吃了蜜,“虽然心臟一直都在到处乱撞……但是一想到是你在抱著我,我就觉得开心到飘忽忽的……” “我喜欢被你抱著……紧紧的,喘不上来气我都觉得开心……” “一直会想……每天都会想……” “余近……”夏初再次捧著发烫的脸颊,“我,我觉得我真的病了……” 余近深吸一口气。 他是真的后悔为啥要嘴贱问出这么个问题。 真说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鬼知道是谁病了……”他小声嘀咕。 沉默蔓延开来。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 洗碗的功夫。 夏初早已挪到了他常坐的墙角。 半边身子靠著被窝,小脑袋时刻隨著他的移动不停转悠。 余近磨蹭著擦完轮椅痕跡,眼见手头上没了事,终於不得不在逃避中面对那双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 他坐到夏初的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生硬地打开话题,“补贴到了没?” 他又忽然觉得,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明明刚刚还衝动到近乎都要吃了对方,现在反而又不知道如何相处。 夏初也没好到哪去,听到余近的声音后,浑身颤了一下,慌忙地拿出手机,“我……我还没看……” 她颤抖著手指划开屏幕,把银行app的界面调了出来,递到了余近跟前。 余近点了两下,看到余额:【1350】 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把手机递迴去的时候,夏初却是突兀地缩了起来,把手藏到怀里,死活不肯接过,“我……我不要!” “你拿走好不好……我,我不想要……” 余近这次是真没搞明白髮生了什么。 也想不通她这次的应激反应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怎么了?”他斟酌小心著发问。 “我……我……”夏初忘了该怎么说话了。 又在余近想要开口时,儘可能地调整著呼吸,“我知道的……我会慢慢说的……” “你……不要担心……!” 虽然见过很多次这傻丫头逼著自己的场面,但余近还是觉得胸口很痛,“好。” “余近……”夏初终於缓了过来。 “嗯,我在。”余近耐心回应。 紧接著又沉默了好久。 语气中充满了卑微,“我……我手上有钱的话……” “你会担心我跑了的……” “你会不安,你会难过的……” “我知道……知道那种感觉,很疼很疼……” “我不想要你疼……” “你,你拿走吧……我会乖乖在家里待著,不让你担心的……” “我,我也不会跑的……” 说著说著,夏初止不住泪水,“如果……如果没有你,我想像不到……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了……” “你……”余近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迅速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听到了?” “……嗯。”夏初生怕被骂似的缩了缩,“我……我想离你近点……恰好听到了……” “你,你別怕……” “……该说別怕的是我才对。”余近又无奈又愧疚,用拇指轻轻擦拭著她的脸颊,嘴里不断重复,“不哭,不哭……” “嗯……我听话……”夏初仰起早已哭,又抿著嘴唇强撑的小脸,“我不哭……!” 看著这种明明眼泪吧嗒掉还嘴硬的样子,余近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你这到底算是哭还是不哭。” “……我不哭!”夏初抽抽搭搭地重新强调。 “噗……”余近瞬间觉得她连哭都这么可爱,笑著缓解气氛,“还有,谁告诉你把手机扔过来就是给钱了。” “不,不是吗……?”夏初眨了下眼睛,有点呆。 “当然不是!”余近颳了一下她憋得通红的鼻尖,“你就算把手机给我了,里面的钱不还是你的,我又取不出来。” “那……”夏初在思考时,似乎是忘了继续哭,“我把密码给你!” “不用。”余近下意识开口拒绝,又想到这种回答可能会让她不安,抢先一步补充,“不是在生气,也不是说反话。” “这是你的钱,用来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他沉吟片刻,又开始哄小孩般诱惑,“难道你在网上看到新出的画笔,就不想买买买?” “想!”夏初使劲点头,又慌忙改口,“不……我不想!” 余近见她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差不多,便伸手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不该乱想。” “对不起。” “没,没有……”夏初还想说点什么,“你不要……” “听话。”余近放出了大招。 “喔……”夏初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乖乖安静下来了。 可下一秒: “真的吗?” “真的。”余近好笑,总觉得这一幕见过。 “真的……?” “嗯。” “那……”她眨巴著湿漉漉的眼睛,“听话,有奖励吗……?” “……”余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坏了……刚刚就不该开那个头。 又迴旋鏢了。 但也只能硬著头皮应下,“有……” “我……”夏初憋了好久好久,“我想在你旁边睡觉……好不好?” “就……就一次……”她残留著泪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余近虽然很想说:这种事只有0次跟无数次…… 但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行。” 可夏初刚又张开嘴,余近就再次先一步补充,“只能是睡觉!” “嗯!” 54.我很贪心的 洗漱完,整个人往那里一瘫。 余近习惯性地刷起了手机。 忽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 夏初正眼巴巴地盯著他,一言不发。 “咋了?”余近只敢用余光扫过,多少有点明知故问。 夏初这时已经鼓了起来,小声嘟囔:“枕头……” “啊?”余近怔了怔,把脑袋下的枕头扔了过去,“哦。” 谁知道夏初看起来更不乐意了,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胳膊,硬生生憋出一句:“我要那个……” “……”余近无语了,一把捞回枕头,无奈伸出胳膊,“你就为了这个闹小彆扭?” “嗯!”夏初很认真地点头,一点点挪到他的身旁,像只仓鼠一样往他怀里一窝,终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嘿嘿……” 看著怀里多出来一动不动的一小只生物,余近束手束脚,只觉得刷个手机都有点头皮发麻的,翻了两下就准备关掉。 主要是,他是真的害怕下一刻就会刷到什么擦边的视频,光是想想就尷尬到头皮发麻。 谁知道,夏初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地转过脑袋,小心问道:“不看了吗……?” “……看。”余近咬紧牙关,硬著头皮回。 这个傻孩子干啥都像卖萌,尤其是在怀里,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嗯!”夏初把脑袋转了回去,紧紧盯著手机屏幕。 余近深吸一口气,“想看啥?” “想看……刚刚那个……”夏初回忆片刻,在嘴里哼唱了两句,“开又谢满天……是你忽隱又忽现……” “……”余近哑巴了好久,默默点开搜索栏,输入了“虾仁”俩字,“自己翻吧……” “好……”夏初应了两声,似乎是看入迷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而余近却开始遭了罪。 他是想动也不敢动。 被枕著的手也发麻。 最关键的是……他总觉得另一只空著的手有些不老实,只能尽力忍著不去想,但越是这样满脑子越是凌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夏初小声发问,“怎么了……吗?” “没事……”余近打死不承认。 “喔……”夏初点点头,又安静片刻。 卖力地將他的手揽在了自己的腰间。 “你……”声音更小了,还有点忐忑,“你……怎么样都行的……” “你说过……不用忍……” “搞半天你知道啊……”余近差点没把牙齿都咬碎,只觉得这老半天都白忍了。 “知,知道……”夏初颤了一下,整个人又往后缩了缩,“你是胆小鬼……” 感受著怀里满满当当的触感,还有那似乎是带著挑衅的话语,余近多少有点绷不住了,一把掐住她的脸蛋:“谁告诉你不用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朋……朋友……”夏初支吾一声。 “……”余近一想到那个朋友嘴里的虎狼之词,顿时又没脾气了。 只是在调整了数次呼吸之后,没好气的把手机往夏初怀里一塞,“自己拿著!” “好……”夏初整个人都怂了一下,乖乖拿著手机,生怕挨打。 余近则是一把环住她的腰,抱得紧紧的,摆烂似的闭上眼睛,也懒得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夏初似乎也完全没了心思继续看手机,声音又甜又忐忑,“关灯,好不好……” “不想。”余近依旧是闭著眼。 “那……”夏初又问出一个问题,“我能转过来吗?” “……也不行。”余近再次拒绝。 一旦让她转过来,他是真怕忍不住一些衝动。 夏初急得都说不明白话了,“你,你欺负人……” “得。”余近受不了这副委屈的模样,伸出脚就往开关的位置磕了两下,算是勉强找到了位置。 房间瞬间灰暗。 只剩下了二人並不算多么均匀的呼吸声。 怀中的温度与起伏似乎也被无限放大。 不,准確来说,余近能意识到,夏初的身体確实是越来越紧张了。 他把脑袋贴到她的发顶,“咋了,有啥话想说吗?” “你……你不动手动脚吗?”夏初小心翼翼发问,不知是害怕还是怎样。 “这也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 “嗯……”夏初点头,“她说,男人一般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会动手动脚的很不老实……” “……”余近差点没气笑,“你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她连嘴都没亲过,这方面进度还不如你了,你听她的?” “!”夏初似乎是察觉到了其中的bug,脑袋一抬,磕到了余近的下巴,“唔……” “让你毛毛躁躁的。”余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嘿嘿……”夏初傻笑一声,又开始好奇,“所以她说的话,是不对的吗?” 一来一回之下,气氛似乎是自然了很多,也没了那么多的浮躁。 但余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挣扎了好久才开口,“她说得对……” “那……”夏初整个人又紧了紧,“你想吗……?” “……想。”余近艰难地滚动著喉咙,又抢先一步补充,“但是不行。” “为什么啊?”夏初明显是耷拉了下来。 “之前不是说了么,仅限睡觉。”余近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喔……”夏初闷闷地点点头。 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余近终究还是头疼著解释了起来,“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的。” “这种事,有一次就想有第二次,会越来越过分,也会彻底失去克制的想法。” 余近深吸一口气,彻底坦率下来,“夏初,趁我现在还忍得住……给自己留点余地吧……” “我……我知道的。”夏初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呼吸都是克制的,“可是……我想……” 余近只觉得呼吸一滯,那种甜腻中带著些许悸动的內心,瞬间被来路不明的欲望充斥。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也只能忍,“说说理由。” “说了理由……”夏初试探著问,“就可以了吗?” “这次不行。”余近果断拒绝,“但我还是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希望你能更喜欢我。” “我我我……我很贪心的……!” 55.你每天都这样吗 余近的呼吸渐渐凝滯。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但每一次、每个字,都是像一把锤子敲在他心尖上,酸胀得发疼。 也时刻都有一种难以言喻,想要將她揉进骨血的衝动在心头乱撞。 逼得他將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还想抱得更紧,却总是不够,还不够。 他此刻是多想跟她紧紧地贴在一起,又害怕她这副单薄的身体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余近……”夏初的声音像是被挤压的蜜,“好紧……喘不上气了……” 余近慌忙想要鬆劲,却在第一时间被她的反手扣住。 “但是……”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安心……” “好像只要这样,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脑袋里面,就只剩下你的影子了……”声音却是愈发微弱,近乎窒息。 余近的心头一跳,悚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能再由著这个姑娘胡闹下去了。 这一刻,他也才算是彻底明白,这姑娘对於“安全感”的渴望,已经达到了近乎病態的程度。 甚至……似乎是在痛苦中享受这种窒息般的束缚感。 “乖……”他急忙鬆开手,又明显察觉到怀里的身影一慌,掌心抚上她沁汗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拍打,“我不会跑的,不怕,不怕……” “好……”夏初身体虽然仍有些僵硬,却还在乖巧地自我安抚,“我听话……不怕。” 感受到她话语里熟悉的强迫意味,余近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破坏欲。 他想砸东西,想发泄,却始终找不到这种焦躁的源头。 似乎是感受到余近的情绪变化,夏初身体上的颤抖更加明显,在几近来到了临界点时,才强撑著开口发问,“余近……” “我,我回屋好不好……?” “为什么。”余近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火气。 “我……我知道的……”夏初紧紧捂著胸口,语气里满是对自我的厌弃,“我……给你带来负担了……” “我让你不开心了……” “我,我不应该赖在你身边的……” “不然……就不会这样了……” “我,我……”她的声音像是被火燎过,“我想回去了,余近……” “对不起……” 余近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空落到仿佛自己即將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让这种压抑到令人喘不上气的失控回归正轨。 他只明白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交流停歇。 不然只会让她一直在这种一层又一层的自我否定中继续深陷下去。 “你平时,一个人……也会这样吗?” “经常……会……”夏初一如既往地乖乖回应著,却轻飘得宛如失去了根。 “为什么?”余近想要儘可能去了解,但话到嘴边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你自己……了解原因吗?” “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夏初迷茫著呢喃,“就只是很突然,就会很害怕……会好討厌自己……” “我……我……我……” “慢慢说,不要急。”他轻拍她的脑袋,胸口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拧紧。 夏初调整著呼吸,尝试调整著,尽力调整著,也被迫调整著,可每次呼出的气似乎都要比上一次更为灼热: “我知道……我会给人带来负担的……” “我的情绪会让人很累的……” “我,我也不想……” “可是……”一滴泪沿著脸颊无声滑落,湿润了他的手臂,却没有抽泣,没有哭喊:“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真的控制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应该让你留下来的……” “我……我太自私了……” “我不应该那么希望你喜欢上我的……” “我只顾及了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夏初渐渐转过身子,眼中交织著眷恋与不舍,可转瞬间又被自卑与愧疚所替代。 “余近,我想回去了……好不好啊?”夏初绽开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看著却比哭还让人心碎。 透过朦朧的灰暗,这个笑容虚幻得像个易碎的梦。 余近只感到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某种熟悉却更加尖锐的矛盾感—— 就像当时他想对父亲说“您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时一样。 她在用最甜蜜的表情,说著最决绝的告別。 余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压抑的氛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让他几乎窒息。 甚至有种想立马烂在这里的沉沦感。 又被他强咬著牙关压下。 等等……!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好像……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她在……矛盾。 她在痛苦。 在挣扎,在寻找。 在用“让我回去”、“是我自私”的方式,尝试寻找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余近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醒悟。 什么狗屁自卑! 去他妈的自暴自弃! 她这明明是tm的在自救! 是在与情绪的抗爭中发送求救信號! 结果……你tm非但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反而自己还想跟著自暴自弃、跟著沉沦? 余近紧紧盯著夏初,眼神愈发的清明,也愈发的柔和。 什么配不配? 她就只能拽住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老子他妈的配! 他在夏初因突兀而惊惶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一点点贴近。 又在夏初下意识蜷缩著闭上眼睛,自卑又期待地微微仰头的时候。 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夏初。” “我在……”她茫然睁眼。 呼吸交错间,她怔住了。 “我喜欢你。”余近的话中再没了半分逃避。 “我……”夏初彻底呆住:“啊……?” “我说,我喜欢你。”他一字一顿,“在不安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会一直一直,一遍一遍说给你听。” “说到你听腻了,听烦了。” “我喜欢你。” 夏初的瞳孔渐渐扩大。 忽然。 她笑了。 像是枯木逢春,像是冰河解冻。 似乎仅仅是“喜欢”两个字,就足以让她有力气斩断所有枷锁,忘却所有烦恼与自卑。 足以让她从一切的不安与痛苦中解放出来。 最终,她在余近一遍遍的“喜欢”中重重点头:“嗯!” “我也喜欢你,余近。” “很喜欢。” “特別喜欢。” 56.搞偷袭 面对夏初接二连三的告白声。 余近的面色不自主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再次想要躲避。 可他刚做出往后挪的动作,就发现自己被两条纤细的胳膊死死箍住。 夏初像是抱大白熊似的,一只手硬是从他腰侧挤进去,整个人都粘在了他的身上。 余近怔了怔。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傻丫头生怕他跑了似的,正用尽全力想把他锁住。 可惜一条胳膊被压著,她只能气鼓鼓地把自己贴得更紧,还贪恋地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嘿嘿……” 余近呼吸一滯,忘了继续躲避,也忘了原本要做什么。 嘴唇微微开合,最终只是垂下眼帘,心底泛起涟漪—— 原来……她刚刚听到喜欢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 这已经……足够让人疯掉了吧…… 气氛再次沉寂。 可这次的空气,却又多出了几分甜腻的静謐。 夏初期间时不时继续蹭著,继续傻笑。 就像是不会腻一样,动作与声音中的幸福感一次比一次充盈。 这时,余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刚刚正式的告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同样郑重的回应。 心头飘过一丝不真实感,隨即又被暖意填满。 喜欢……到底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懂。 但是现在,他又有些迷茫了。 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与诡异的安寧交织……这种名为喜欢的衝动,竟能强烈到如此令人颤慄的程度。 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躯壳。 却又不知如何宣泄哪怕是半分。 哪怕…….让他如此悸动的人就在眼前,正窝在自己的怀里,將他抱得死紧。 余近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生怕彻底被染成一个恋爱脑。 “抱这么紧,还怕我跑了?”余近轻捻她翘起的发梢,顺手把玩著。 “不怕了!”夏初突然抬头,眼里有束不可泯灭的光。 “为啥?”余近问完发现发现,这姑娘说话竟然……前所未有的流畅了? 夏初又使劲儿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你喜欢我,嘿嘿……” “……”余近张了张嘴,刚想习惯性闭上,却又在半途坦然承认:“嗯,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的!” “不过……”余近又忽然疑惑,“我之前不也说过么,咋这次反应这么大?” “唔……”夏初噘嘴,“之前……你有一半是在可怜我……” “……”余近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好像是事实。 “哼……”夏初唧著抬头,再次撞到了他的下巴,但这次没有捂住脑壳,而是执拗又確定地看著他,“现在……你是真的喜欢我!” “就这么確定?”余近无法控制嘴角了。 “確定!”夏初使劲点了一下脑壳,又一下,“你……你的喜欢,我好像都能看到了!” “有这么明显……?”余近的表情一僵,不太敢去想自己那时是什么模样。 “嗯!好像要吃了我!”她又咬著唇角,瞬间变怂:“就……就跟我的一样……” “……”感受著怀里的温度,感受著她一刻都捨不得鬆手的力道,还有那仿佛想要塞进自己胸膛的小脑袋…… 余近不得不承认。 她说得是对的。 原来喜欢,真的能看得见。 只是这个认知也让他突然低落。 如果……喜欢本该是眼前这样…… 那从前那段……算什么? 那些考验跟冷暴力又算什么……? 他越想越是苦涩。 並不是还在留念。 而是为自己觉得不值。 “余近……”夏初又敏锐地察觉了余近的情绪变化,“你又在难过了吗?” “没……”他勉强笑笑,又莫名盯著她的脸,直到她发毛。 “怎,怎么了吗……?” 余近轻弹她的脑壳,“你是有什么超能力么,这么敏锐。” “你又敲我!”夏初鼓著腮帮子抗议,语气却软得像是撒娇:“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明明就是难过了!” “哟,还学会追根问底了?”余近觉著好玩极了,双手一拍,夹住她的脸蛋,“我只是觉得,遇到你……真好。” “嘿嘿……”夏初傻笑到一半,又突然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他心虚地把眼睛移开。 开玩笑,脑残才在这种时候提什么前女友。 “喔……”夏初乖乖应声,又突然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扭头……?” “……”余近的冷汗直冒,发现这丫头一下子就变得不好忽悠了,“我怕忍不住一口把你吃掉行了吧?” “那……”谁知夏初一下把脸凑了过来,“给你吃……” “嘁,一共没二两肉……”余近差点没裂开,吐槽著掩饰衝动,“长胖点再凑过来……” 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被这个丫头撩了,再次把她的脸蛋一夹,“你还敢偷笑!?” “我开心……”夏初砸吧著“金鱼嘴”也不影响她继续傻笑,“特別特別开心……” “有啥开心的。”余近再次明知故问。 他就是想听。 但夏初的回答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年……就可以了……” “明年……?”余近反应了一会儿,忽然怔住。 他想到了民政局的事情。 这小傻子…… 已经在幻想未来了吗…… 一句正式的喜欢。 对她来说……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 出神之际,软糯的声音飘来: “余近……” “嗯?” “还想听……” “嘖……”余近咂咂嘴,在缓过了那个buff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续杯了。 然而夏初正眼巴巴地等著。 满眼期待。 “喜欢,嗯,喜欢你。”说完他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夏初鼓起腮帮子,表示不乐意:“不是这样的……我要听上次那种……看著我说的……” “……”余近害臊地耳根子发烫,磨蹭著转头,“我……” 却发现嘴巴突然被堵住。 余近错愕地看著这只偷袭完就缩回他怀里的小傢伙。 “这次……够著了……” “晚安……余近……” 他震惊的眼神瞬间化开,只剩下温柔。 “晚安。” 57.又倒闭了 晨光微熹时,余近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发现那只圆不溜秋的生物,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怀里,埋进被窝只露出半个脑壳,均匀呼吸著。 越看越是心痒。 也越看越是忍不住。 他“恶狠狠地”轻轻收了收手臂,趁她还没睡醒,抱紧了偷偷蹭一下。 “emmm……”夏初哼唧了一声,无意识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余近嚇了一跳,以为弄醒了她。 结果就这么僵了半天,也没啥后续的动静。 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气。 可问题来了—— 他发现……他貌似有点不愿意起床了。 准確来说,是不捨得放开怀里的这只小傻子。 回想到抱著这只小动物,就跟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他整晚都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更加发现,如今就连稍微移开视线都成了一种煎熬。 就这么发呆许久,他才突然惊醒般摸过手机。 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再不起床,恐怕上班就要迟到了。 恍惚间,他有点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睡到过自然醒。 但是这种感觉……真不错。 余近在犹豫与不舍中,小心翼翼试图抽出发麻的手臂。 却在半途对上一双雾蒙蒙的双眼。 “……”余近怔了怔,“醒了?” “嗯……”夏初揉了揉眼睛,睡意未消。 “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唄。”余近嘴角不自觉上扬,觉得她连揉眼睛都可爱到爆,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不要!”夏初使劲儿摇头,整个人扒拉得更紧了一些,“如果再睡,你就要偷偷走了!” “在你走之前看到你,一整天都会很开心的!” “好好好,隨你看。”余近揉乱她的头髮,见她还没有放开的意思,索性也不急著起来,打算就这么墨跡一会儿。 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上班,做个饭,扫个共享单车过去时间其实也差不多够用。 夏初则是安静地趴在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像是在感受著心跳。 察觉到不断加速的心跳,她如梦似幻地傻笑了一声,“嘿嘿……你喜欢我……” “至於么……都过了一晚上还傻乐呵。”余近忍不住吐槽。 没法想像她到底得多么开心,才能在过了一个晚上之后,还没完缓过这口劲儿来。 “嗯!至於。”夏初使劲儿点头,“最重要!” “嘖。”余近別过发烫的脸,“还不放开,小心待会没饭吃。” “!” 听到没饭吃,夏初整个人都炸了下毛,下一秒却是抱得更紧,“不吃……也行……” “……”余近无语,在纠结片刻后,直接一把给她拎起来,“你不吃我自己吃了。” 夏初不乐意地嘟囔著嘴,“你欺负人!” “不会跑的。”余近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等回来再给你继续腻歪,听话。” “嗯!”夏初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点头。 然后……在余近起身做饭后,夏初整个人就像是重新开启了刚睡醒的迷糊状態似的,揉了揉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原地打起了瞌睡。 又偶尔忽然惊醒,慌慌张张地確认他还在,才踏实著继续打盹…… “……”余近看著好笑,但没捨得叫醒。 因为……这副呆呆的模样看著实在有点让人上癮。 就像是养了一只小宠物,在一旁观察它行为一样。 等做完饭,余近思索片刻,选择先端个水盆跟毛巾来到了夏初跟前。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动静,夏初艰难地睁开眼睛,“饭……” “先洗脸。”余近打湿了毛巾,开始轻轻帮她擦拭。 夏初全程都是乖乖坐在那里,劲儿闭著眼睛不敢睁开,偶尔还挣扎一下。 余近多少有种……养女儿的恍惚。 “好了,真乖,吃饭。”余近给他打理了一下炸毛的头髮,就把盆跟毛巾扔到一边。 “嗯!”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夏初也醒得差不多了,朝著桌子的方向卖力挪了两下。 余近把菜端来,看了一眼时间,匆忙对付了两口,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可在他刚一起身的时候,身后传来软糯的请求。 “抱一下……” “抱了一晚上还没够?”余近嘴上嫌弃,身体却是很诚实。 他凑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就被她扑了个满怀还使劲儿蹭了两下。 做完这一切,她偷偷在余近脸上啄了一口,才恋恋不捨地埋起脑袋,“你,你走吧!” “噗……用完就要赶人了?”余近挑挑眉。 “我没有……!”夏初急得抬头,在看到他的眼神后,又羞恼地重新缩回,声音都是挤出来的:“你……快走……” “再不走……我会捨不得的……” “……”余近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你说这种话谁还走得动啊!! 好不容易逃出家门。 余近仍觉得心有余悸。 这种牵肠掛肚的感觉,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但是在看向电梯口的方向时,又貌似……心里比往常多了那么几分力气? “这种感觉……貌似也不错。” 他喃喃自语,脚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分停歇。 著急忙慌地下楼,扫码骑车一气呵成。 赶到熟悉的捲帘门前,看了一眼时间,他才算是鬆了口气。 “十点,刚刚好。” 隨即他又疑惑了起来。 “奇怪……” 以往再怎么说,九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点,老板就会提溜著早饭赶到这里。 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是昨个儿打了个通宵……? 还是说……又被刺激了,一晚上没睡著觉…… 虽然哪种可能性都轮不著他来管。 但这种在店门前等开门的感觉,也確实多少有些让人心慌。 直到十一点多,盆里的菸头都快堆在一起烧起来了,他才有些怀疑人生地再次看了一眼捲帘门。 “这是……又倒闭了……?” 他不信邪地拿出手机,给寧萌发了个消息。 然后对方近乎秒回。 【上班?上啥班?】 【今儿个不周五么?】 【上四休三不懂?】 【滚吶!別打扰本小姐赖床!!!】 余近:“……” 58.为什么没早点来? 直到重新站到家门前。 余近都还在怀疑人生。 上四休三……上四休三…… 这是什么新鲜词汇。 是应该出现在这颗星球上的吗? 还是真的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所以……我在这个店里,到底是做啥的来著……? 还有这老板到底赚不赚钱了啊…… 咋感觉一天到晚也啥事不干呢…… 我確定有工作么…… 最要命的是,他现在杵在门口,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这种上班未遂的尷尬…… 就像是出去钓鱼,空军而归。 虽然对方可能完全无所谓。 但面子上实在是有点掛不住。 关键是自己刚跟人家道別,那架势搞得还跟生离死別似的,现在又到倒头回来说今儿个不上班,他都不敢想像那副画面…… 在犹豫犹豫再犹豫之后,他还是硬著头皮敲响了房门。 门內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余近屏住呼吸等著。 却迟迟没有等到后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倒是手机晃荡了一下。 【余近……家里,来人了,我怕……】 余近:“……” 他一巴掌糊在眼睛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总之胸口起伏著,快憋出內伤了。 在缓了好一会儿后,玩心也是再次上来。 啪啪敲键盘: 【可能,是张奶奶呢……?】 夏初秒回: 【张奶奶这个时候还没卖完早餐!】 【余近……我,我……我真的好怕……】 【你,你回来好不好……】 可是在过了几秒之后,她又迅速改了口: 【没事了!】 【坏人走了!】 【不要担心我,你好好工作!】 “……”余近面色一僵,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该不该戳破她这拙劣的谎言。 但是他明白,这个玩笑已经没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了。 他朝著门內喊了一声,“是我,別怕。” 一秒不到,门就被扒拉开一条缝隙。 夏初颤抖的身影躲在门后,眼睛红红的。 明显是一直在门口忐忑不安著。 她在看到余近的那一剎那,才算是略微安定下来。 又悄咪咪朝著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句:“你……你是飞回来救我的吗?” 小小的脑袋,似乎是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噗……”余近差点喷了出来。 这回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跟漏气似的笑了好一会儿,看到夏初从困惑到渐渐羞恼的转变,才擦了擦眼泪解释:“我今天休息,就直接回来了。” “喔!”夏初嘟囔著嘴应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丟了面子,气呼呼地转过轮椅,往屋里一直推推推。 “……”余近被这副生气都这么可爱的模样给萌到了,还想笑,但还是强行憋了回去。 然后就看到,这只轮椅怪在客厅跟他玩起捉迷藏。 他往左她就往右。 小脑袋倔强地扭向一边。 他戳了戳夏初的脑袋瓜子,“生气了?” “不生气!”夏初捂住脑袋,声音闷闷的。 “不生气你为啥躲著我。”余近都不忍心看她了。 主要是这小小的一整只闹彆扭的模样…… 再多看一眼都怕心臟遭不住,原地爆炸…… “我……我只是在……”夏初憋得耳根子发红:“溜达!” “又没下雨你溜达个啥。” “我……你,你不准提了……!”夏初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明显是想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雨夜。 见她还想逃走,余近走到跟前,一把按住轮椅。 “你……”夏初尝试动了动,然后快急哭了,“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因为你可爱。”余近缓了一口气。 “嘿……”夏初刚抬起嘴角,又强行憋了回去,“我不开心!” “为啥不开心?”余近明知故问。 “你,你笑我!”夏初抬起头,脸颊的緋红仍未褪去。 “那要怎么样才能好?” 夏初咬咬嘴唇,貌似瞬间又开心了,或者压根就是装出来的…… 但还是强行想要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搁那思考了片刻,“我也要摸……” “嗯?”余近没明白她要干啥,“摸哪儿?” “脑袋……”夏初的声音很小,又怕他拒绝,开始慌忙解释:“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可爱……” “其,其实……我不生气的……!” “我不无理取闹……” “我只是想趁机摸一下……” “我,我很狡猾的!”说到这,她还仰起脸蛋,使劲儿睁著眼睛,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是狡猾,而不是在闹情绪。 余近捂著心臟,费劲吧啦地喘了两口气,乖乖在她身前蹲下。 “嘿嘿……”夏初甜甜地笑了,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缩了回去,又像是有了胆子一样,重新上手碰了碰,便大胆揉了起来。 学著余近的语气,奶声奶气道:“老,老公……乖。” “……?????”余近一个后撤步跳远。 魂儿差点没撞天板上。 舌头都打结了:“不儿!等等!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朋……朋友……”夏初怂怂地缩了缩脖子,“我,刚刚跟她在聊天……” “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 “……”余近大口喘气,心跳都快炸了,“所以,她就教了你这个?” “嗯……”夏初乖乖点头。 余近:“……” 好久,他都发现自己的心跳降不下来。 脸色还在越来越红温。 而夏初,似乎是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深深埋著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余近看著她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她的身后,抓住轮椅没好气道:“走了。” “嗯……?”夏初愣了一下,明显有点慌,“去,去哪?” “去医院。”余近儘可能用其他话题掩饰著彻底被破防的內心,“今天要做的事挺多的,去医院检查,装热水器,还得顺便拿个快递。” “喔……”夏初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声音越来越乖。 好久,他们才掛完號,拍了片子,做完各项检查,来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在看了一眼检查结果,又看了一眼片子后,眉头突然紧锁。 他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看向余近,语气严厉: “为什么不早点来?” 59.要不你开个布洛芬吧 面对医生的质问。 余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是在余光中瞥见夏初那已经明显开始焦躁不安的目光后。 想了想,还是算了。 误会就误会吧。 总比拿这个事不断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好。 余近看她实在是抖得厉害,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医生,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肌肉萎缩。”医生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片子,“目前判断,大概率是脊髓灰质炎的后遗症。” “脊髓灰质炎……?”余近愣了愣。 “就是少儿麻痹。”医生冷不丁落下。 “这……”余近听到这个词汇,心头一紧,“严重吗?” “还算乐观。”医生摇头,敲了两下化验单,“骨头髮育没有畸形,也没有大小便功能障碍,脑膜没有受到损伤,也没留下感官障碍,心肺功能也还行。” “目前最严重的还是肌肉瘫痪,但症状相对算轻。”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恢復期不应该留下太多后遗症。” “所以当初为啥不及时治疗!?”医生再次皱眉,“如果早点干预,她到现在应该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听到医生的话,夏初身上的颤抖更明显了。 余近在左右为难中嘆了一声,最终还是选择蹲下身子,捧著夏初的脸蛋,先照顾她的情绪:“別担心,你看,医生一眼就能看出原因,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我,我没有在意……”夏的声音发颤,眼中明显在挣扎,握紧小拳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我……我只是……” “別著急……慢慢说。”余近包裹住她紧绷的小手,试图能藉此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心。 夏初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强忍著心中的障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著医生道:“不……不是他的错……”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请,不要这么对他!” 说完,夏初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放鬆了下来,也不抖了。 余近愣住。 原来……她只是想为我辩解? 他的心头一暖,下意识想揉揉她的脑袋,又意识到现在不是在家,又悻悻把手又收回去。 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看向余近的眼神多少缓和了一些,“你们……不是父女?” “……”余近嘴角抽搐,“不是。” 他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这父女都tm整出来了。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显老么? “……”医生明显也意识到闹了误会,尷尬地推了推眼镜,“抱歉,一看到病例有些著急了。” “主要是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体型差,再加上进来就闷头不说话的,实在是看起来有点像一对闹彆扭的父女。” “……咱还是聊聊病情吧。”余近强行拉回话题。 医生的话也多少让他看到了希望,“我看您刚刚说好像症状並不严重,那还有治吗?” “唉。”医生嘆了口气,“症状不大,那只是放在瘫痪期,现在明显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阶段了。” “虽然看情况是有些自然恢復,但肌肉的萎缩明显是有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到这,医生看向夏初,“是不是近些年来,腿脚稍微有点改善?” “……嗯。”夏初瞬间又变回社恐,但在感受到余近紧握著的大手,似乎又安心了许多,“有一点,不会一抽一抽,也不会疼了……能多动点,但是……走不了路。” “那就对了。”医生点点头,转头看向余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第一时间治疗,或许只需要一两万就能做完整个疗程。” “可现在,已经彻底错过了最佳的恢復期,如果想要恢復正常人的水平……”医生上下打量著余近的穿著,“你们经济情况怎么样?” “一般……”余近的心头一紧,又儘可能地让自己抱著乐观心態,“所以……有钱,就能治?” “有。”医生看他的模样,说得较为委婉,“目前阶段最有效的办法,如果冒险点……就是干细胞治疗,再配合康復训练*,还是很有可能恢復接近常人的状態的。” “当然,如果是追求保守跟性价比的话……倒是也能配合一些药物,也能相对改善一部分功能。” “对了,她的脊柱有点侧弯,不过不算严重,適当做一些类似游泳之类的运动,对这方面也能有一定的改善。” “那……干细胞治疗,大致需要多少钱?”余近试探性发问。 “完整的疗程下来,保守估计,需要10到20万,这还要考虑是不是用自体干细胞的情况。” 听到这价格,余近的表情瞬间凝固,可是感受著手里的温度,还是咬咬牙,硬著头皮发问:“这自体什么的有啥区別吗?还是说,自体的更贵一些?” “不。”医生摇摇头,“自体干细胞反而相对更便宜点,而且排异风险更小,但是也要看实际情况来分辨能不能用。” “这样……”余近把目光重新放在夏初身上,发现她已经低著头,怂怂的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了。 明显是经济方面给她带来了压力。 也知道这是她承担不起的一个数字。 感受到目光,她又磕磕巴巴地挤出一个笑容,“余近……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我……我有你就够了……” “不用治好的……” “噗。”余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这副逞强的模样,捏捏她的脸蛋,“不就是钱么,慢慢攒就是了,大不了一个疗程一个疗程的去做。” “再说了,医生不是还说了康復训练也能改善吗?” “回头,我带你去游泳。” “喔……”夏初眼睛一亮,乖乖点点头,又在脑瓜子转了一圈之后,重新抬起:“那……我们一起赚钱!” “怎么,这次不第一时间想著还钱了?”余近有被萌到。 “嗯!”夏初重重点头。 “行,那医生我们走了啊。”余近跟医生打了个招呼。 反正这次也只是来了解一下病情。 “……?”医生懵了,“好歹你开个布洛芬再走呢?” “还能应对一下炎症。” “彳亍……”余近差点被逗笑。 60.你是最好的 回家路上,夏初像是小猫偷到了小鱼乾似的晃晃悠悠。 “乐啥呢?”余近戳了下她的脑壳,“这是看到希望了?” “嗯!”夏初重重点头,又甜甜一笑,“开心……但是,不是最开心的。” “那最开心的是啥?”余近好奇。 “嘿嘿……”夏初笑起来依旧是傻乎乎的,“是跟你赚钱!” 隨即整个人都沉浸在幻想里,“一想到能跟你一起努力,我就觉得好开心,好满足……” “虽……虽然……”夏初又渐渐低下头,“我知道……我身上的病不应该让你钱去治……” “但是……我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不应该给你带来负担的。”夏初小心翼翼转过头,眼里没有任何的强撑或者是遗憾,“余近,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愿意为我下决心,已经很辛苦了,我已经很满足了的。” “如果不治……”还没等他回答,夏初就掰扯著手指算了起来,“我们能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去海边玩,还能给你换一个手机!” “你……你的屏幕我每次看到都很心疼,而且……等我赚了钱,还能给你买一些礼物。” “我,我……我还没送过你礼物呢!”夏初眼中闪过慌乱与愧疚。 “你个小傻子……”余近的动作停住,片刻后又重新推著轮椅,“那么在意钱不钱的事情干啥?”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夏初盯著自己交握的双手,“奶奶以前做保洁的时候,一个月才两千……十多万……好多,这要攒多久啊……” “虽然奶奶不说,但我知道赚钱很累的……”她又顿了顿,声音越来越轻,“余近,你不要为我那么多钱,我……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我只想……能开开心心的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如果……我会成为你的负担的话,对你来说不公平,也不能只是我一个人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干……一个人开心……” “想想……我就觉得我很自私……” 渐渐的,夏初不说话了。 单薄的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余近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轮椅停好,蹲到她的跟前。 他明白,这小傻子的心理问题又发作了。 但这次,他已经知道了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给。”他突然把脑袋伸过去,跟大型犬似的:“隨便摸。” 夏初一整只都愣了一瞬,怯生生地伸手碰了一下,又忍不住再碰一下,“嘿嘿……” 嘖,还真吃这套…… 余近暗自好笑。 他原本只是尝试一下,结果现在发现,这种简简单单的事情……对她还真能当一个开关来用…… 见她情绪稳定了一些,余近也没急著挪开脑袋:“你是不是觉得,你什么都没给我,所以觉得很內疚?” “嗯……”夏初手上的动作缩了缩,但还是没捨得挪开,也没敢继续摸。 “那你觉得,一个人的付出只能用钱来衡量吗?” “不……不是的。”夏初慌里慌张的,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慢慢说。” “我,慢慢说……” 一时间,两个人同时愣住。 又同时笑出声。 “你这都学会抢我话了?”余近故意黑著脸,心中的成就感在这一刻近乎攀升到了顶峰,“那我以后说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夏初小声bb,但明显说话又流畅了,“我……我知道不应该只用钱来衡量的。” “但是,我整天就知道赖在你身上,吃你做的饭,还有……还有……想要亲亲抱抱……”夏初脸蛋红红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唧,“我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又怎么能確定,这些不是我想要的?”余近突然反问。 “我……誒……?”夏初睁大眼睛,眨了眨,“是这样的吗……?” “是。”余近遮住发红的鼻子,偏过头。 “嘿嘿……”夏初把脸埋进掌心,“虽然知道你是在哄我……但……每次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开心……” “……”余近是真觉得忽悠这丫头的难度越来越高了。 关键最要命的是……即便她知道这其中有忽悠的成分,也还是会自愿上当。 ……简直是在犯规。 回回神,他轻咳一声:“其实不是在忽悠你,哄你开心。” “是吗……?”夏初又眨了一下,乖乖听他继续说。 “嗯。”余近整理著语言,“这些並不是只有你想要,包括吃饭又是抱抱什么的……其实……我也挺想的。” “所以,这方面我们算扯平了。” “嗯……”夏初茫然应声,貌似还有一些地方没想通。 余近也没著急:“我知道,你是在想钱的事情,在想很多事情你都在依赖我,所以会有一种不平衡感。” “但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很多时候,我也在依赖你?”他与夏初对视,眼中满是认真。 “有……有吗?”夏初迟疑著,明显自己都不自信。 “有。”余近篤定,“比如,那天的那把伞,还有我睡觉的客厅。” “就连我遭受了各种挫折,自暴自弃的时候,都是因为你才重新看开,重新拾起了勇气。” “真……真的吗?”夏初的眼眶微微发红,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作用。 “真的。”余近再次点头,又沉吟片刻,“我不否认,我最初是嫌你麻烦,有把你的事情料理明白后就跑路的打算。” “嗯……我知道的……”夏初渐渐耷拉下来。 “但是!”余近顿了顿,“现在不一样了……不,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你现在是我对生活的全部希望,虽然这可能听起来很逊,但以我目前的状態来说,確实全靠这口气撑著。”他的声音沙哑,也不避讳,“如果没有你,可能我到现在都没法振作起来,手头上还没钱,估摸著还在满世界找地方睡一觉呢。” “所以,你很重要,也很宝贵。” “自信点,夏初。”他深吸一口气,“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比你更好的小笨蛋了。” “喔……我知道了。”夏初懵懵点头,埋著脑袋掩饰著愈发红润的俏脸,也在遮掩著吧嗒吧嗒滴下的泪水:“饭很重要,你很重要,我……也很重要……” 她又使劲儿擦拭著眼泪,突然抬头,笑得很开心: “还有,不是笨蛋……” 61.很快就长高了 “嘖……”余近的喉结滚动一下,想移开视线又捨不得,整个人都拧巴得不行,“哭成小猫了还不忘记卖萌……” “只,只对你这样的……”夏初支支吾吾的,声音却是越说越坚定,“在遇到你之前……我,我整天丧丧的……” “我……只是想要你说我可爱……所以……”她笨拙地抓住余近的袖口,想把他拽过来一点,结果反而是轮椅滑了一下,磕到了余近的小腿,“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余近拍了拍被磕到的地方,站起身单脚跳了两下,“你看,没事。” “对不起……”夏初把下巴缩了缩,俏脸因为刚刚被泪水浸湿,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让一整只都看起来更笨了。 见状,余近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家里有没有厚衣服?” “有……”夏初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著名,“但是以前的有点小,我都是穿奶奶的,可是奶奶的又有点大……” “这样啊……”余近沉吟片刻,心中略微复杂,又思索著问道:“你多高?近两年有量过吗?” “我……我……”夏初磕磕巴巴的,使劲儿摇摇头,“我不要说!” “你会笑话我的!” “噗……”余近不禁想到了她说出“会长高”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看!你果然笑我……!”夏初直接鼓起腮帮子,拿起他的外套,先是蹭了两下,才很“果决”地塞了回来,“不要了!” “怎么,嫌弃了?”余近逗她。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不嫌弃!”她生怕误会,慌忙补充著:“你会冷的……” “放心盖著吧你。”余近忍著笑意给她裹成蚕宝宝,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多高,放心,这次绝对不笑。” “我……”夏初涨得脸色通红,有些自暴自弃地嘟囔,“马上……就能长到1米55了的!” 余近忍不住一巴掌糊在眼睛上,多少明白这个姑娘为啥对“长大”那么在意了。 同时也明白,为啥她看起来那么一小只…… 原来不止是坐在轮椅上的锅…… 最关键的是,在听到不足1米55这个这个数值之后……他都有种能把对方拽进口袋的既视感。 看到余近这副强行憋著的模样,夏初鬱闷又羞恼地不怎么敢看他,“你……你笑吧……” “我,我没事……” “憋著,会难受的……” “……”余近这会儿是真有点想打死自己。 也不打算继续逗她,免得在她心里留下一道坎,“谁跟你说我是在笑你的身高。” “不是吗……?”夏初抬起一点头,露出眼睛,眨了一下。 “不是。”余近扶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憋了好久才反问出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到底可爱得多过分?” “喔……”夏初似懂非懂地重新埋下头,又不敢看他了,也有点不自信,“真……有那么可爱吗?” “嗯。”余近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回到她身后,推著轮椅加快脚步,嘴里也在不断组织著语言,“你每次撒娇,每次说话,就连做个动作都像是吃颗似的……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笑。” “这不是想要笑话你。” “而是除了傻笑,除了开心之外……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情绪……”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意思……”余近挠了挠下巴,“主要我也不知道该怎具体表达。” “喔……”夏初懵懵点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原来你跟我一样……” “……”余近差点没被噎住,他是真没懂这姑娘在脑子里脑补了个什么,“哪里一样?” “就像是……”夏初的嘴明显比余近更笨,但也更加直白,“很多时候,都想紧紧抱著你……” “但怎么抱都感觉不够,怎么缩在你怀里都感觉空了那么一点点……” “那种突然衝动……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好像能做的就只有离你更近一点……” “就跟你说你只能笑一样……” “我觉得很像……”夏初犹豫著,“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东西……” “或许是一种东西吧。”余近对於这种感觉显然是无奈又享受。 “嗯!”夏初重重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 可是在感受到轮椅突然停住后,她又忍不住慌张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著余近。 “看什么看?”余近一把给她的脑袋摁了回去,把她推到了店门口的一排衣架前,“喜欢哪个?自己挑。” “这是要给我买吗?”夏初看了一眼身前的一排羽绒服,重新转过头,呆呆眨眼。 “不然呢?”余近撇了撇嘴,“大冬天的总不能让你冻著吧?” “我,我有衣服的……”夏初慌乱的眼神中还想拒绝。 却又被余近打断,“听话。” “喔……”夏初瞬间安静了。 余近想著身高,手里挑著尺码,翻出一件奶白色的羽绒服,来回对摺夏初打量了一会儿,“你觉得这个咋样?” “好……好看……”夏初愧疚地不敢看他,嘴里稀里糊涂。 “……”余近眼角一抽,“你好歹看一眼再说啊……” 夏初象徵性抬头偷瞄一眼,然后迅速埋下,点头点头点头,“好看!” 余近:“……” 他反正是拿这个小笨蛋没辙了,索性一把將衣服塞到她的怀里,“试一下。” “好。”夏初乖乖应声,穿了上去,半个下巴都缩在衣领子里。 “还不错,就是稍微大了一点。”余近上下扫视一眼,满意点头。 他不好意思说,这其实是这里最小的尺码了…… “咋样。”余近又问著,“暖和吗?” “暖和。” “那就这件。”余近朝著老板招招手,“老板,这件结帐!” 老板兴冲冲地过来,看了一眼款式,“这件128。” “行。”余近感觉价格差不多,思量片刻后,又指了指一旁的架子,“送条围巾唄?” 老板一乐,“没问题。” 余近:“……” 坏了……忘砍价了…… 62.她不下贱 见老板答应的爽快,余近在没砍价的鬱闷中挑了个红色的围巾。 回到夏初身边时,发现她还闷闷不乐地低著头。 他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抬头,伸脖子。” “好……”夏初乖乖仰头,脸蛋瞬间红扑扑的,显然不適应在外人面前这般亲昵。 余近仔细系好围巾,又拉紧她衣领,盯著那颗在围巾里红著脸躲闪的模样看了好久,才捨得移开眼,“走吧。” “好。”夏初摸著围巾的边角,嘴里发出轻微的呢喃:“好暖和……” 推著轮椅快到小区时,余近忍不住问:“还是在意?” “没有……”夏初摇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谢你……” 余近明白这事儿急不得。 就算之前对她进行过开导,但想要让她彻底接受肯定是要些时间的。 索性就顺著她的话问:“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夏初隨著认真思考,负担感明显是减轻了一些,“我,我给你做饭吃!” “……”余近只觉得一阵凉意直衝天灵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於做饭……向来是一个送命题。 关键是不管选择哪个,估摸著都不太安全。 见他这反应,夏初气鼓鼓地噘起嘴,又重新想了想:“我……我可以先不告诉你吗?” 余近愣了一下,“好啊。” “嗯!那你等我几天!”夏初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是连带著那些负担都吐了出去,“不能偷看哦!” “好。”余近大致也能明白她的心情。 让她主动尝试做点什么,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起码这样能对得起自己的內心。 到楼下,取完快递。 来到阁楼,发现张奶奶正提著个袋子,在门口搓手哈气。 在看到他们回来后,招了招手: “丫头,小伙,回来了?” 余近浑身一紧,整个人都开始ptsd,硬著头皮回应:“大冷天的,您怎么在这站著?” “张奶奶!”夏初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小手挥了两下。 老太太提著袋子凑了过来,“这不是怕你们没吃饭,过来看一看。” “拿著,自己做的,別嫌弃就好。”说著就把袋子塞到了余近手里,手通红的,估计是等了很久,“对了,你们小两口今天是去哪儿玩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会,不会……麻烦您了。”余近知道老人家的心意不好推辞,“我今天不上班,就想著跟她去一趟医院,看看她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初听到“小两口”三个字,整个人都恨不得缩进快递盒里。 张奶奶促狭地笑笑,又无奈嘆声:“她这腿啊……得不少钱吧,需要老太太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会慢慢攒钱去治的。”余近连忙摆手。 “好好,老太太我就不多操心了。”老太太没有过多纠结,目光在两人间转悠,最后定格在余近身上:“小伙子,我听丫头说,你叫余近对吧?” “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余近总有种不妙的预感,主要是这个眼神他之前好像见过。 “你们,住在一块了吧。”张奶奶眯著眼,“觉得丫头咋样?满意吗?” “我……”夏初一听问题落在了她身上,瞬间炸毛,“我先回去……!” “……”余近把袋子塞给她,开门推人一气呵成。 关上门转身,才重新面对眼前的老太太。 很显然,在这里等这么久,除了送饭之外,这个老太太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满意……很满意。”余近回答时有些尷尬,也有些恍惚。 要知道,上次他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在想著怎么逃走。 而现在……不到一周吧…… 就真香了。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老太太拍著大腿,似乎是落下了一颗悬了好久的大石。 “你这些天做的事情,丫头都跟我说了。”老太太慈地端详著他,“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心善,负责,长得周正……丫头那么喜欢你不是没道理的。” “其实老太太也知道,你看得明白。”张奶奶嘆了口气,“就怕你会因为我的餿主意……对丫头有心结。” “我老了,也没个子嗣,老头子也走得早,现在就这么一个牵掛……我只是真的希望丫头能过得好一些,有个人能陪著。” “就怕如果连我都走了,丫头没个人帮衬,那丫头穷惯了,就算能给她留点钱,我都怕她不知道能不能到点子上,又能撑过多久。” “幸好遇著你,丫头也开始在碰到我的时候整天跟我念叨你的好,才感觉丫头的生活有了点盼头。”张奶奶的气息化为白雾,又在空气中散开。 “我明白,您放心。”余近说得艰难,也五味杂陈。 “好,好,好!”张奶奶抓住余近手,似是想要传达什么,很用力地拍了几下。 隨即,老太太的目光又变得严肃,看著余近一字一顿道:“老太太……还想嘮叨一句。” “希望,你別看轻了那丫头。” “夏初那丫头,不下贱。”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会很在意一些事情。” “但希望你不要因为那些餿主意,觉得她不乾净了。” “丫头很单纯,我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这些年也一直在家里,没接触过什么男人。” “我也是太著急想要撮合你们……是我的问题。”张奶奶粗糙的手掌微微发抖,“千万不要介意,千万……” “我明白的。”余近的心底愈发复杂,因为张奶奶此时宛如交代后事般的神情……让他想到了父母临终时的模样。 “您放心。”他吸吸鼻子,“我……挺喜欢她的。” 他又开玩笑缓和气氛:“再说了,您这话说晚了,我现在已经彻底被她给套牢了,哪是说走就捨得走的。” 张奶奶一愣,笑出满脸皱纹:“那倒是老太太多嘴了。” 她又下意识攥紧了余近的手,“可千万別拋开丫头啊……有困难就跟老太太说,或者是钱周不开,老太太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啊…… 今儿个双向犯病有点严重,很昏沉,不確定能不能双更啊。 如果更不了双,我就明天补。 63.明年夏天 等把老太太送走,打开门。 一整只趴在门上偷听的小笨蛋,差点从轮椅上栽了下来。 “你……你回来啦……”夏初手忙脚乱地坐稳身子,想要做出一副啥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噗……”余近忍不住笑出声,可细想又有些尷尬,“所以……你都听到了?” “嗯……”夏初缩著脖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见她怂成一团,余近反倒是从容了不少,“所以有啥感想?” “我……”夏初不知道想到了啥,脸蛋瞬间红透,“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余近凑过去追问。 “我……我不好意思说……”夏初差点没把自己整个塞进羽绒服里,好似这样能给她带来勇气,“我……我刚刚在想,明年夏天……能不能跟你……结婚……” 余近呼吸一滯,心口仿佛被羽毛撩过,痒得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那你该不会是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没有!”夏初慌慌张张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越著急就越是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还没长大……!不会生孩子!” “唔……你又欺负人!” 看她急得额头都微微沁出了汗水,余近也不继续逗她了,伸出手想要为她解下围巾,“在屋子里还戴著个围巾,不热吗?” “不热……!”她往后缩了缩,死死护住,“不要解!” “就一个围巾而已,你这是闹哪样。”余近哭笑不得,“又没人跟你抢。” “可是……可是……”夏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捧著围巾宝贝的不行,“这是你给我买的……我捨不得……” “那今天你抱著围巾睡?”余近的心头仿佛中了一箭,人都快被萌到化了。 “不要……!”夏初急了,毫不犹豫扯下围巾塞到余近怀里,“给……” “你这反差……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吧……”余近无语了,“还有外套。” “喔……”夏初摸著身上的羽绒服,明显还是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伸出了两只胳膊,眼巴巴地望著他。 余近愣了一下,“你这动作……是要抱,还是要我给你脱衣服。” “都要!”夏初理直气壮。 “行行行。”余近无奈又宠溺地摇头,扒下她的外套,熟练地把她抱起,往被窝里面一丟。 “没有了吗……?”夏初懵懵的,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没了。”余近捏捏她的鼻子,“你不饿么,先去吃饭,然后我把装热水器的喊来,再腻歪也不迟。” “嗯!”夏初摸了摸小肚子,顿时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饿……” “这方面你倒是不含糊……”余近扶额,“行,我看看张奶奶送来了啥。” 他起身,把放在玄关处的袋子拿过来,放到桌子上拆开,保温袋里放著一些这几天在寧萌那吃的那种大包子。 单个大约有俩拳头那么大,粗略一看起码有四五个。 这玩意儿在东省其实也算是一种特產了,虽然有些皮厚……但馅儿还挺多的,且多数都是酱肉馅,肥肉切得那叫一个大块…… 小时候他就有些吃不习惯里面的肥肉,但是在长大之后,也不知道因为啥,感觉越吃越香。 洗洗手,掰开一个,看见里面装著的果然是印象中的一大堆肉,下意识问了夏初一嘴,“这肥肉你吃得惯不?如果吃不惯,我帮你挑出来。” “没事的。”夏初摇摇头,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张奶奶做的不腻,很好吃。” “也对。”余近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想来她也应该吃过不少那个老太太做的东西,如果夏初真的不喜欢,老太太也不至於特地来送不是。 余近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又迅速止住。 这味道……好像在哪里吃过……? “怎么了……是,不好吃吗?”夏初见他的反应,忐忑发问。 “没,挺好吃的。”余近回过神,压下疑惑继续动嘴。 夏初却是莫名鬆了口气,也开始大口嚼著,很快就把腮帮子撑得满满的。 饭后,夏初略有些期待地看著余近,两眼亮晶晶的,“以后……我可以洗热水澡了吗?” “嗯,等热水器装上,就能立马洗了。”余近心疼著这个丫头的反应,“你之前冬天都是怎么洗的?” “就是……”夏初掰扯著手指头,像是在说什么很寻常的事情,“烧水,然后装在盆里,兑著凉水一点点的浇。” “这样啊……”余近的思绪飘远,不禁回想到在老家的时候。 那会儿父母在城市里打工,他寄宿在农村的姥姥家,貌似也是弄个盆给自己装进去,用这种方式洗的澡。 但近些年来,农村也已经装上了自来水管,开始普及了热水器,洒之类的东西。 记忆中的很多事情大多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此时在她的嘴里听到这种方式,还是挺怀念的。 庆幸的是,最起码在这之前,这丫头不是用冷水洗的澡就行。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余近看到她下意识缩起来的模样,也没多问,一把將其抱到了房间,“在这里等我,等人走了我就喊你。” “好~”夏初甜滋滋地应声,听起来明显是在撒娇。 余近紧闭房门。 来到玄关处开门 “你好,装热水器的。”小哥身后放著个纸箱,额头上全是汗水,把这玩意儿抱到天台明显是给他累著了。 “行,辛苦了,请进。”余近说著,来到箱子前搭把手。 “谢谢。”小哥呲呲牙,卖力地抬起,往屋子里面赶。 二人费了好大劲儿,才算是把这个略微沉重的热水器装上,在通好电,接好水后,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结果在打开夏初的房门,在想要说话的时候,发现她正用一种期待又鬱闷的目光看著自己。 “咋了?”余近有些摸不著头脑。 “你……”夏初轻咬薄唇,“还没告诉我呢……” “啥?” “就……结婚……”夏初使劲儿攥著衣角,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怎么这么投票啊…… 一个个的都在梭哈…… 搞得我都有点愧疚,想提前码字了…… 好吧,现在开码,今天早点更 64.重新说 “……”余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终究是没能躲过这个话题。 可即便心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但是他也明白,这个问题——绝对不是仅凭著一时衝动就能草率应下的。 儘管近些年来网络上充斥著“天价彩礼”“婚前买房”的焦虑,各种“去责任化”的言论也在大行其道。 可那不过是被现实逼到无路的自保方式,起码不该用在这种宛如白纸般纯粹的小傻子身上。 毕竟,眼前的这个笨蛋,耀眼到已经让他只剩下了数之不尽的担忧——自己是否够好,是否真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又是否有能力让她幸福。 看著夏初紧张得把衣角都揉成一团的模样,余近嘆了口气,还是决定先问问她想想法:“为什么这么著急的想要结婚?” “是跟之前一样,怕我跑了?” “还是……”余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有些没法继续再问下去。 “这次……这次不是……”夏初小脑袋摇的像只甩水的猫咪,又拧巴地轻咬嘴唇,“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余近被逗乐了,“那是为啥?” “我只是……”夏初支支吾吾的,脸色羞红到了极致,“想……想多喊你几声老公……” “想喊好多次……” “可是……可是……好害羞……”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上次喊的时候……”她慌得四处找地缝,找寻无果后,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像对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有点上癮了……” “……”余近把手搭在额头上,捂住眼睛,感受著逐渐滚烫的温度,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这小傻子虽然在与自己相处的几天內,有了些许的变化。 目的也从“怕被拋弃”变成了“想喊老公”。 但本质上还是最初的一根筋。 仅仅是为了那碟醋,就想要包一锅饺子。 “如,如果……”夏初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你不愿意的话……没关係的!” “不是不愿意的事情。”余近揉了揉太阳穴。 “那……是愿意吗?”她的眼睛倏地亮起来。 “唉……”余近沉息著,总觉得问题变得更头疼了。 但他还是儘可能耐著性子,想要多去了解,“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原因吗?” “嗯……”夏初胆怯地思考片刻:“张奶奶说……” “……”余近直接扶额。 “男人……都要传宗接代的……” “结婚之后……就,就可以给你生宝宝了……” “虽然有点怕……”夏初渐渐抬起脑袋,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但,但是我愿意学的!” “我……我很狡猾,也想给你生个宝宝……”说著她又躲闪著目光,“这样……你就会更喜欢我,也不会离开我了……” “这些……”余近使劲儿按了两下额头,“也是张奶奶教你的?” “嗯……”夏初怂怂地应著,又生怕误会迅速解释:“但是……我自己也愿意……!” 余近越听越是复杂,也越听越是无奈。 他缄默著走到她的床边,坐在她的身旁,好久后才重新开口,“那你觉得,对我来说,是生宝宝传宗接代重要,还是你重要?” “我……”夏初神情一怔,出神了好久,眼神渐渐黯淡,也充满了自卑:“我……我不知道……” “呵……”余近抓狂地挠乱头髮,心中的烦闷近乎在一瞬间內来到顶峰,那股压抑著的火也再无法忍受,也终究无法继续好声好气,“重、新、说!” 他又一把按住夏初的肩膀,死死盯著她,咬著牙再次强调,“重新想,重新说!” 看著余近此刻陌生的模样,夏初恐惧到近乎哭出来,可又强迫著自己进行道歉,“对……对不起……” “我……我不该问的……” “是……是宝宝……是宝宝重要!” “因为……因为是亲生的……” “呵……之前的话,看样子你是全忘了。”余近冷笑一声。 又举起拳头使劲儿锤了两下自己的额头,声音冰凉到了极点:“再给你一次机会。” “重新说。” “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夏初的声音都带著哭腔,“我怕……” “我……我说……” “你不要生气……” “是……是我……” 他这才放开她的身体,冷著脸追问:“为什么是你。” “我……我不知道……”夏初缩成小小一团,身体的颤抖也仿佛来到了临界点,强忍著不哭。 余近强压心疼,继续板著脸,“那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有些道理,温柔地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没用。 唯有让她真正记住这个事情——虽然这么做可能有点极端,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因为再放任下去,闭门造车的思维循环,只会让她的观念越走越歪。 “对……对不起……”夏初一个劲儿的道歉,也只能道歉。 她努力反思著,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让对方生气。 最终,也只能把过错归咎於最初的问题上,“我……我再也不提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眼巴巴地看著余近,满是卑微的乞求,“我……会很听话的……真的……” 眼看她的牛角尖越钻越歪,余近也只能选择退一步,“好好听著,我的意思是!” “既然你觉得,在我心里你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凭什么?” “我为什么不去找个最重要的人?” 他盯著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心头越来越软,给她点提示: “同理,你又为什么会选我?” “是因为我能当你的饭票?” “就跟你认为,我是为了传宗接代才会跟你结婚一样?”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把你当成饭票!我……”夏初慌乱地想要解释,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眼底却是復甦了几分光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我好像知道了!又,又有点不確定……” “嗯。”发现她已经有了思考,余近满意点头,再次退一步,“既然不確定,那就好好想,重新说。” 见余近的语气软了下来,夏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因为……” “你喜欢的是我!” “不是因为我是生宝宝的工具!” 她越说越流畅,眼睛亮得像星星: “就像……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能赚钱养我!” “只是……因为你是余近!” “是我最喜欢的……余近!” 余近终於露出笑容,轻轻擦拭著她的眼眶:“你这不是知道吗?” “嗯……”夏初用力点头,“我……我会记住的……” 65.遇见你真好 夏初埋著脑袋,小声嘟囔:“你……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余近没直接回答,而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反问一声:“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生气?”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说对了我就不气了。” “喔……”夏初呆了一下,认真思考了好久,“是……因为我太笨了吗?” “……”余近眼前一黑,“这已经改不了了,这个不算……重新说。” “你……我……”夏初鼓起腮帮子,就连不乐意都是怂巴巴的样子,“你又欺负我……” 余近別过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回话。 “是……”夏初犹豫了一会儿,语气还是不怎么自信,“是因为……你觉得,我贬低了你的……喜欢吗?” “……?”余近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意外,“你这不是挺聪明的?” 他又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但这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余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在贬低你自己,明白吗?” “喔……”夏初捂著脑门懵懵点头,又偷瞄她一眼,“可是……为什么?” “你想想……”余近组织著语言,儘可能想要找到更確切的比喻。 突然想到了夏初“懟”医生的样子,顿时有了主意,“就好比……有人当著你的面骂我,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我不准!我会很生气的!”夏初说到一半,声音彻底卡住,眼睛也隨之越睁越大,越来越亮,显然是完全明白了。 她像是做知道错的小孩一样,声音闷闷的:“我……我明白了……对不起……” “我不会再贬低自己了……” “因为……你会难过的……” “就跟你说的一样。”余近见她这回是彻底明白了,可算是鬆开了这根弦,“別人在贬低你的时候,我也会生气。” “因为……”余近微微偏过头,耳根子有些发烫,“你是连我都捨不得碰,想要捧在手心里,想要藏起来的宝贝。” “我不想……也不准有人说你坏话,包括你自己,懂?” “知道了……”夏初越想越愧疚,不敢看他,可回味著他的话,又忍不住傻笑起来,“嘿嘿……” “就知道傻笑……”余近这回是真的冷不下一点脸了。 如果说“听话”是这个傻丫头的某种开关…… 那么……夏初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副傻笑的模样……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必杀技。 不管再看多少次,听多少遍,估计都扛不住。 “你说我是宝贝……我开心……!”夏初像是吃了,“以后……还,还会这么叫我吗?” “嘖……以后再说。” “喔……” “你知道……为什么你比什么所谓的传宗接代要重要么?”余近遭不住这副模样,连忙转移话题。 关键这只笨蛋连丧气的模样都可爱的不行,让人想狠狠揉搓。 “我不知道……”夏初迷茫摇头,但还是抬起那颗瘦瘦的脸蛋,握紧了小拳头,“我……我会好好想的,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好。”余近已经压不住嘴角了。 也恍然地意识到—— 貌似……自己与这个丫头的沟通方式。 不知不觉间就从最初的“慢点说”,变成了现在的“好好想”、“重新说”。 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改变…… 但…… 这种微妙的变化,还是不免让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成就感。 只不过夏初使劲儿脑袋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確切的答案,“是……因为你会比喜欢宝宝,更喜欢我吗?” “嗯……”余近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怎么说呢……” “不管是传宗接代,还是单纯想要孩子。” “都是我们两个在互相情愿,也互相期待,在探討过后,才会做出的一种选择。” “其实,有没有孩子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喜欢就生,如果害怕,如果觉得经济条件不够,或是不喜欢,也可以不生。” “但是……”余近认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孩子可以有很多个,但,夏初——只有一个。” “嗯……”夏初迅速埋下脸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臟一直在跳个不停。 余近一字一句继续解释: “我如果以后会喜欢孩子,是因为喜欢你,是因为那是跟你的孩子。” “也是因为先有了你,我们才会有『要不要孩子』这个问题。” “所以,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你永远是第一位。” “明白了吗?”余近见她似乎是走神,晃了她一下。 “明……明白了……”夏初下意识回应,又突然怂怂地摇头,小嘴叭叭:“但……但是……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哟,都学会反驳了?”余近微微一怔,挑眉道:“说说?” “嗯……”夏初emmm了好一会儿,小手悄悄抓住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我……我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你才是……” 说到这儿,她缩了缩脖子,生怕挨训:“但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不开心……” “所以……我们,都是最重要的……” “对……对吗?”她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余近出神地看著她,眼神彻底软了下来:“对。” “那……”夏初扯了扯他的衣角,眨巴两下眼睛,“你还生气吗……?” “早就不生气了。”余近被她萌到心尖发颤,忍不住捧住她的脸蛋,把额头贴在一起,“对不起。” “刚刚我没收住脾气。” “不应该凶你的……” “没……没事的……”感受到近距离的呼吸,夏初的脸蛋红红的,眼皮也开始微微垂落,“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想我自卑……” “其实……我也不想的……” “可就是……忍不住会去这么想,忍不住討厌自己……也没有自信……” “幸好……捡到了你,赖在了你身上……” “能遇见你……真好……” “我也是。”余近的嗓音发哑。 “所以……我们……”夏初的身体越来越软,说话似乎都没什么力气了,“你……会选我吗?” 66.你不准 “会。”余近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真的吗?”夏初的睫毛轻颤,有些受宠若惊地偷瞄著他。 “嗯。”余近低声应著,心思开始越来越沉。 察觉到他的情绪,夏初的声音渐渐变小:“你好像不开心……是我强迫你了吗?” “没有。”余近摇著头,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只是……我有个条件。” “好……”夏初立刻挺直腰板,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乖小孩。 “如果……”余近喉咙滚动,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那时候,如果我们没有过得越来越差,有希望去慢慢治你的腿,也不愁吃穿的话……” “我们,就结婚吧……”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嘆息,也仿佛失去了力气。 “好……!”夏初刚要雀跃,却被他凝重的神色嚇住,声音顿时弱了下来,“我……其实不在意那些的……”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在意。”余近仿佛感到了恐惧,突然收紧手臂,將她牢牢圈在怀里,“我害怕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也怕让你跟著我整天操心柴米油盐的事情……” “如果你跟著我……只有生活琐事带来的烦恼,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不放心把你交在我手里。” 夏初急得想要迅速解释:“可是我……” “听我说完。”余近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就算你不看重这些事情……” “但至少,在我確定了我有能力保证你的基本物质需求……” “在確定我们在一起,会让你我变得更好,而不是互相耽误,互相拖累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声音异常坚决,“我,应该会无比庆幸,也十分感谢……能够跟你成为丈夫。” “我……我……”夏初的身体轻颤,“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嗯。”余近斩钉截铁,“你美好到让我都生不起自私的念头。” 他也儘可能想让语气轻鬆些:“如果换个人,我可能早就顺水推舟了……” “但偏偏是你这个小傻子,让我时刻都觉得,我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斟酌,生怕让你受到伤害……” 说到这,他又自嘲地笑了:“当然,这也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毕竟这也只是我的想法,我自己的的偏执,而不是你心里期待的答案。” “余近……”夏初微不可闻地发出呢喃。 “嗯?” “亲我……”她咬住下唇,眼神躲闪著,手指紧张地揪住他衣领。 余近愣住了,发现自己在这种低迷又杂乱的情绪下,竟然没了任何害羞或者是躲闪的念头。 他想做的,好像就只有这么沉沦下去,沉浸在这愈发昏暗的曖昧中。 他毫不犹豫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凑去。 良久。 夏初轻喘著抬起脑袋,露出緋红的脸颊:“你不也是……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是……”余近苦笑,“我口口声声说著让你自信,但我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脸颊上又落下蜻蜓点水的触感。 夏初俏皮地眨眨眼:“那……这样能给你一点点自信吗……?” “如果不够……”她下意识低下脑袋,又强撑著重新抬起,轻轻捧起他的脸,表示著自己的坚定,“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你……会自信点吗……?” 余近的呼吸骤乱,也险些失控,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才想到这种办法……” “以前……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夏初说著,渐渐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胸口上,听著他的心跳,“但是现在……不一样的……” “其实……我很在意……那种事情……” “但是……不是討厌……” “我只是……每次说出来,就会很怕,很不安……可是我又想不清楚具体为什么会怕……” “但是……如果能用……这件事情换来你的自信,我是愿意的,是心甘情愿的……” “也不怕了……!” “因为我觉得……很值……超值。” “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还是想让你看到,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我想用我的决心,来换你的自信……” 她的声音一软,指尖心疼地描摹他的轮廓,“你……你总是在用各种迁就我,满足我的方式,想让我自信起来……” “这次……该我了……” 说到这,她倔强地抬头看著他,“还有,钱的问题……”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的!” “我会努力赚钱的!” “我会儘可能不成为负担的!” “我……也是在一直心疼你的!” “你……不准看轻我!”夏初锤向他的胸口,又在半途收力,“我才要让你过得好!我才要让你不为了吃的穿的发愁!” “我说过……我要买下你的!” “你……不准!把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夏初一字一顿,眼里已经泛出了泪,却依旧是顽强地瞪著他。 “嘖……”余近咋舌。 算是再次意识到,这丫头其实一点也不傻。 该掂量的事情,完全有著自己的想法。 又看著夏初此刻“凶巴巴”的模样,余近的心中仿佛有股暖流淌过,蔓延至四肢百骸。 心头重担也竟神奇地轻了大半。 他长舒一口气,用一种挑衅的语气故作危险:“你说这些,就不怕我现在真的对你做点啥?” “我……准备好了。”夏初紧闭眼睛,视死如归。 “嘁……”余近猛地退开,极力掩盖红温,“得了吧你。” “等你哪天腿好了,能站起来,再说这种话。” “我知道了。”夏初很认真地点头,似乎是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嘖……”余近突然有些搞不懂……两人的气场,为啥就突然完全反过来了? 还有这个笨蛋……竟然也有这么攻的一面……? 算了…… 知道这丫头……好像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就够了。 “你不是想赚钱么?”余近敲了下她的额头,“手绘板到了,去拆吧。” “唔……”夏初瞬间破功,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后怕地捂著额头变回怂包样:“我……我知道了……” 67.你忍不住了吗 “呲啦——” 快递盒被拆开的瞬间,一块天蓝色流线型画板露了出来。 夏初眼睛瞬间亮起,像捧著珍宝似的把画板举到余近面前: “余近……好看。” “噗……”余近挑著眉打趣道:“你是指画板好看,还是我好看?” “都……都好看……”夏初瞬间变成煮熟的虾米,羞到差点没把手绘板给吃了。 “得了吧你。”余近笑著揉了揉她发顶,转身要走。 “你……你去哪?”夏初立刻慌了神,手指悄悄拽住他衣角,小心巴巴的。 “我去把电脑搬来,顺便搞个插座什么的。”余近对这只粘人精显然是有些无奈。 “那……”夏初还是没鬆开,眼珠一转,突然灵光一闪:“那,你把我搬过去唄……” “……”余近抽了抽嘴角:“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喜欢……被人搬来搬去……?” “emmm……这样你就不用跑两趟了嘛……”她眨巴著无辜的大眼睛,就是怎么看都有点贼兮兮的。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聪明……”余近怀疑地盯著她。 “嗯!”点头如捣蒜。 “……” 可虽然嘴上嫌弃,手上却已经利落地把她抱到客房,安置在小桌前。 等他搬来电脑和插座,正在下载绘图软体时,突然想到什么:“会用电脑不?” “会!”夏初骄傲地仰头,“微机课上学过!还玩过蜘蛛纸牌!” “……行。”余近鬆了一口气。 还好……不用从开机教起。 现在只需要学会怎么用画板跟软体就可以了。 软体安装完毕,他刚把手绘板连上电脑,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唰唰”画了两下。 看到屏幕上同步出现的线条,夏初惊讶地瞪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试试?”余近把笔递过去。 “嗯!”夏初显然是在旁边已经等不及了,拿起笔也跟著划拉了两下。 然后发现软体里同样出现了一个图案。 让她再次觉得神奇的不行。 开始尝试画出更难的东西。 但很快,她就遇到了难题。 “余近……”夏初鬱闷又小心地落下声音,“我……我对不准……” “就,找不到自己画的在哪里,怎么办……”夏初越说越小声,眼里满是愧疚,“我……我是不是太笨,让你浪费钱了……” “別急,我看看。”余近摸了下夏初的脑袋安抚情绪,拿起笔在手绘板上再次划拉几下,迅速就发现了两个问题。 首先,虽然手感確实不错,很接近真实的质感,但明显要比在纸上用笔写作要滑了一些。 二来,只是盯著屏幕,或者是只看著板子,都没法准確进行定位。 很容易画著画著就找不到地方。 余近思索著。 第一个问题,估计只能靠著熟练度来克服。 第二个……眼手分离確实是有点反人类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稍作调整后,就找到窍门,画出了一个简单的葫芦。 夏初在一旁睁大眼睛,神奇又崇拜地余近,“好……好厉害。” “能教我吗?” 余近拿笔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有啥神奇的,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做……?”夏初嘟囔著嘴,接过笔,眼巴巴的。 “你把笔悬在上面动两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余近神秘兮兮地落下一句。 夏初有些不自信地尝试了一下,立刻发出惊呼。 她发现,在尝试把笔触接近板子时,屏幕上光標也跟著动了起来,但没有画出线条。 很显然,对著这个光標,能够一下子就明白落笔点在什么地方。 夏初熟悉得很快,三两下就在刚刚的葫芦旁边,画出了一个简笔画小猫。 “我……学会了!”她转过脑袋,仰起小脸,腮帮子鼓鼓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要夸夸”几个字儿。 “真厉害。”余近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又教了几个基础操作,便退到一旁躺下。 夏初则是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尝试,似乎是不知厌倦,嘴里也在时不时开心念叨: “余近……我好像有点习惯这个笔了!” “余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买纸笔了呀……?” “嘿嘿……省下来的钱,要偷偷存下来,给你买好吃的……” “余近,我好像知道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了!” “还有这个按钮!” 余近眯著眼睛假寐,沉浸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回应几句。 看到这个姑娘这么开心,他自己都像是吃了颗似的,也跟著高兴的不行。 而且他也发现,这种仅仅是注视著她做一些事情的过程,就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安静又美好的满足感。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咒。 但也算是多少了解了……这丫头为什么总是喜欢跟个小向日葵似的盯著自己看了。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不受控制地仰起了嘴角。 “余近……我,我……”夏初忽然转过脑袋,“我想闹脾气……!” “……??”余近差点一个没绷住喷出来,睁开眼睛往她那一聚焦,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屏幕上……画著个躺平的小人。 不远处是只孤零零地趴在手绘板前的小猫。 周围还画了各种阴影线条,看起来就跟被丟了似的…… “……”余近张张嘴,声音死死卡在嗓子眼里。 他差点忘了,这是一只离不得半米远的究极粘人精了。 可他不知道为啥…… 咋就这么开心呢…… 他越想越是想笑,强行憋著起身,把这一整只要闹脾气的小动物搬到墙边,顺带著把桌子拉过来。 然后往回一躺,顺势把她往自己肚子的位置拽了拽,就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小腰,“还闹脾气不?” “嘿嘿……”夏初一下子又开心了,呆呆点了下脑袋,主动往后缩了缩,动作里儘是对他的依赖。 还悄咪咪地在猫脑壳上补上了个心心。 “草……” 余近再也受不了了。 一把將这只笨蛋翻个面,捞进怀里。 夏初像受惊的小猫崽似的,举著笔,圆不溜秋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你忍不住了吗?” “……” 68.你一定是个好爸爸 “早就忍不住了……”余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夏初缩了缩身子,怂怂地不敢看他,“那……就不忍了……” “我……我知道的……”夏初小嘴叭叭,“男生……都会有需求的……” “如果……实在辛苦。” “就,就……” 她突然卡壳,涨红著脸,毫无底气地憋出个刚学到的词儿:“顺水推舟……” 余近差点气笑,下巴重重压在她头顶:“现学现卖是吧?” 可怀里的温度让他呼吸越发沉重,他却强行压下,轻轻將她往里面再捞了捞。 “但是……不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要把一切杂念都一块排出去。 “为,为什么……?”夏初下意识抬起脸,却发现只能看到下巴,“你明明说过……感情……不需要忍耐的……” “你这小脑瓜子,一门心思就往我身上嚯嚯?”余近没好气地用下巴顶了她一下,发现……这小傻子的脑壳格外有弹性,“这不是一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下来:“如果……意外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我,我!我……!”夏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最后变成带著甜味,又带点自卑的呢喃,“我……我没事的,我想要和你的宝宝……” “这事儿不是这么算的。”余近捏住她下巴,像拎猫崽似的让她直视自己。 “甭管想不想要,或者是愿不愿意。” “我们现在……其实也只能做到勉强养活自己。” “在这种条件下,突然多了个孩子……” “我们真的能尽到父母的责任吗?” 他咬咬牙,一字一句,说得都极其艰难:“往差里说……一旦孩子突然生病,需要钱去治,但又因为没钱耽误治疗,落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呢?” “到时候……孩子会不会埋怨我们,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 怀里的身躯突然僵住。 “你……应该能明白的吧?”余近感受到她的变化,咬著牙说完最后一个字。 能做的也只有儘可能抱紧怀里的小笨蛋,去希望、去祈求,她不会因为这些话而受到伤害。 果不其然,夏初在听到这些话后,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好久,才怯懦著重新开口: “我……我知道了……” “那……我们……不要宝宝了……”这句话像是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又开始渐渐低落: “小时候……我总是在想……” “为什么爸爸妈妈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又不愿意管我,不想要我了……” “妈妈说……她为了我每天都很辛苦的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出生在这个世界,连累了他们……” “可是……我……我也不愿意的……”夏初蜷缩著身体,压抑著声音中的哽咽,“明明……明明,不是我自己想要被生下来的……” “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不是我的决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出生就像是做错了很大的事情一样……让爸爸妈妈都不开心了……” “我……总觉得……我很多余……” “吃饭……睡觉……上学……还有……画画……都像是……”夏初渐渐失声,只敢以窒息般的自我压制小口小口地喘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不是你的错。”余近轻抚著她的后脑,心中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又只能看著它一点点缩短般愤怒,且无奈。 原来……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这才是让她不断贬低自己,不断否定自己价值的罪魁祸首。 “不是……吗?”夏初仿佛看到了一根稻草,小心又奢望地尝试抓住。 “不是……”余近果断否认。 “就跟你说的一样,这一切都不是你自己能选择的。” “他们为了满足自己,自私地造出一个玩具,又怪罪玩具的保养需要钱,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管是吃,住,还是你日常的需求,你的爱好。”他轻轻揉了揉她的鼻子,“本应该就是做父母的应该承担的责任,是你应得的酬劳。” “该愧疚的是他们。” “该道谢的也是他们。” “因为有你,他们才配称为父母。” “是……是吗……”夏初怔怔看著他,瞳孔微微颤抖,可更多的仍旧是迷茫。 “千真万確。”余近心疼到都不捨得提高音量,“他们的失败不是因为你才產生的。” “他们的压力,也不是你带来的。” “而是他们把自己本身就过不好的理由,强加在了你的身上。” “你不需要为他们的……无能买单。” “我……我知道了……”夏初努力地想要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也努力的想要尝试让情绪变好。 她也似乎是懂了一些什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那么多……就贸然有了想要宝宝的想法……” “我……我现在……很怕自己会变得跟……妈妈一样……去怪自己的宝宝……” “也怕……宝宝会怪我把他生出来……” “我们……不生了!”夏初艰难地以儘可能乐观的心態,再次做出了这个决定。 又迅速慌张补充:“你不要担心,我……!这次没有难过!” “笨……知道害怕,不就说明你不会变成那样?”余近简直都要被她的笨拙逗笑,“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能要孩子。” “真……真的吗?”夏初的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可是……” 余近打断她的可是: “记住了。” “我们不是不能生……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我们首先需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好。” “让我们不至於因为对生活的无力,把一切都怪在孩子身上。” “不至於连孩子生个病都要一直拖下去。” “等我们能够对它的事业,爱情,爱好买单。” “等能给他带来无忧的童年。” “等能笑著对他说出,『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说到这,余近笑著:“不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而不是將那本就不足、不满、贫瘠的幸福,自我感动地强行瓜分给孩子。” “又在心中不平衡地认为,孩子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那样只会把自己的失败,自己的错误与遗憾,全部押注在孩子身上。” “可是……这跟孩子有什么关係?” “对哦……!”夏初的眼睛睁大,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问题,呆呆地眨巴了两下,“如果……把这些事情解决好……就,就不会怪宝宝了……!” “宝宝……也应该不会怪我了吧……?” “所,所以……”夏初又紧了紧,小心谨慎地问道,“我……真没做错……吗?” “嗯。”余近再次用下巴顶了她一下,“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孩子的不幸,从来都不是孩子的错。” “只是他们被不负责任的过早被带到了这个世界而已。” “所以……忍一忍,夏初。” “晚一点,再晚一点。” “谨慎点,再谨慎点。” “嗯……!”夏初重重点头,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突然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他下巴:“余近……” “嗯?” “你……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69.我打她! “……”余近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那刚刚隨著一阵嘮叨,逐渐平復下来的心跳。 又因为这句话直接干破防了。 现在心跳得比tm打桩机还快。 “怎……怎么了?” “没事!”余近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夏初瞅著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先是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然后……我悟了! “你……你……”她支支吾吾个半天,待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语速突然飆车,“这,是不是……你的……xp!” “淦……”余近恨不得给自己撕吧开。 “我……我说对了吧!”夏初怂成个球,生怕被打,可那双贼兮兮的眼珠子就像是装了探照灯似的……没少转悠。 “……”余近只觉得心臟都要爆出来了,也顾不得凌乱的气息,就开始否认,“不是!” 他又一把揪住夏初:“这tm又是哪个狗头军师教你的!?” “朋……朋友……”夏初瞬间变得更圆了,嘴皮子倒是一刻没閒著,“她说……男人,都有一些奇怪的xp的……” “而且……一旦戳中,就……就会不断喘气,还会脸红,说话……也会著急……” “还……还有……”夏初把脑袋找个地方一埋,“心跳……也会很用力的乱撞……” “我……我听到了的……” “……”余近是真快红温破防了,现在就想逮住那个所谓的朋友就往死里打一顿……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你真信她的……?” 又拼命找著合理的藉口: “你忘了?她自己都是个母胎solo的单身狗?” “嗯……!”夏初使劲儿点头,一脸认真,“我,我也这么问了。” “她说……她有一个朋友……” “我,我就信了……” “不……不对吗?”夏初满脸都写著“我很好骗”。 “草……”余近算是彻底无语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么个理由。 关键这事儿还没法求证。 於是,在纠结了一会儿后,他选择直接摆烂,“不知道……” “喔……”夏初懵懵点头,傻傻一笑:“原来你也有不懂的事情……嘿嘿……” “我是人,又不是什么百科……”余近眼前一黑,忍不住吐槽,“我不知道的事多了……” “那……”夏初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我可以……再叫一声,试试……吗?” “……不行!”余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使劲儿转移话题,“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没!” “唔……唔!”夏初挣扎著点头,“记住了……” 可余近刚一鬆手,她的小嘴又撅了起来,“可是……这跟顺水推舟……有什么关係……” “……”余近缓缓抬起手,抬得老高,“啪”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他发现,这倒霉孩子压根就自带话题迴旋鏢。 每每在转悠了一圈,自己都差点忘乾净的时候,这个丫头就会跟那个超忆症似的,把迴旋鏢精准砸自己后脑勺上。 感受著余近又加快的心跳,夏初像是撒娇似的小声bb:“你看……你明明……忍不住的……” “嘖……”余近咬咬牙,没好气敲她脑壳,打断施法,“合著刚刚的都白说了?” 夏初捂著脑壳,闷闷地发出倔强的反驳:“刚刚说的明明是宝宝……” “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笨蛋。”余近彻底无奈:“这俩……本质上是一样的好吧。” “是吗……?”夏初有些怀疑地偷瞄,“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我……我很好骗的,你不要骗我……” 你好骗个鬼了…… “真没有……”余近有气无力的,只觉得气管都快报废了。 “那,那你说唄!”夏初摆弄著手指,侧躺地极其板正:“我虽然想不通……但是我会乖乖听你说的!” “这又不是听课……”余近一边吐槽著,一边整理著思绪,那些不愿回忆的往事涌上心头。 他长嘆一声: “夏初,知道吗?”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热恋期了。” “真的嘛?”夏初呆呆反问。 “嗯。”余近沉声应著,“这个阶段,我们会衝动上头,也会有说不完的废话,倾诉不完的情绪,甚至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 他顿了顿:“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爆发,迟早是会平息的。” “喔……”夏初声音突然低落,光是想想就让她难受。 “別著急,听我说完。”余近发现这丫头的情绪,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而且都是实时的,毫无偽装,全部展现在了肢体动作跟声音上。 “嗯!我知道啦,我听话!”夏初使劲儿给出回应。 “嘖……”余近咂咂嘴,又更长的时间梳理刚刚被打断的语言,“怎么说呢……” “人,都是会腻的。” “喜欢也是,衝动也是。” “可能现在你觉得我值当,觉得我哪哪都好,又或者是因为一些事情特別依赖我。” “但是,隨著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些东西也都会隨著日常被慢慢冲淡,现在新鲜感也会因为习惯不断消失。” “我们会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尷尬到没话找话,因为很多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我们也会逐渐发现对方的缺点。” “到了那时候,我们的相处可能会变得像个白开水一样。” “可能会一整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偶尔腻歪一下,偶尔搭一句话,又偶尔互相嫌弃……” “也会因为意见不和,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始吵架……”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確定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认为我是值得的那一个吗?” 夏初有些迷茫地低著头思考,待重新抬起头时,眼里也还是迷茫。 但语气却是没有丝毫地迟疑:“会!” “就这么確定?”余近笑了。 “嗯!很確定!”谁知道夏初反而还来劲儿了,“我!我问过未来了!” “她……她说会!” “噗……”余近心中的那点阴霾仿佛一扫而空,“如果她反悔了呢?” “我!我打她!”夏初把脑壳抬得老高。 70.等你从容一些 “说的跟你能打到似的。”余近忍不住笑著打趣。 夏初更著急了:“那……那你打我!” “我……我可胆小了……”她光是想想就有点发怵,“所以……你,你打我就行……我会哭的很大声……然后乖乖听话的……!” “……”她哭不哭暂时不知道,反正余近现在是又想哭又想笑。 “听我说完……你再决定吧。”余近宠溺地按下她的脑袋。 “喔……”夏初就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瞬间安静。 “……”余近难绷了好一会儿,“现在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你只能看到我,也只能依赖我。” “但人都是会变的。” 见怀里的小笨蛋又要炸毛,余近赶紧给她顺顺,“比如……” “你能站起来的时候。” “你能靠著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 “你不再需要我来照顾,就能完成日常起居的时候。” “如果这时热情已经褪去,你也是会开始理性去思考的。” 他看著夏初不服气又不敢顶嘴的模样,沉吟片刻,打算举个栗子: “就像是,亲了一下还想亲,抱了一下还想抱一样……” “人会不断变得更贪心。” “如果哪一天,我开始没法满足你了。” “又或者是……我一直不爭气地在原地踏步。” “你真的能够確定,你不会不满,不会在心里嫌弃我吗?”说到这儿,余近心口突然刺痛了一下。 或许是捨不得她离开,不敢想像那副画面吧。 也可能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有可能会被“比对”的可能性。 但他还是强行忍著,静静等待夏初的回答。 而这次,夏初明显是慌了神。 就像是已经意识到了……贪心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事实。 但她还是倔强又倔强,在坚定中又自我坚定地重复著,“你……打我!” “如果……真有那时候……” “你……打我!骂我!” “唉……”余近嘆息著摇头,“你真的觉得,一个人开始討厌你的时候……打他骂他会有什么用吗?” “只会更討厌吧。” “我……”夏初语塞。 神色却是更加的急促。 可忽然,她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神色瞬间镇定,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看著余近,“你……有別的选择吗?” “你……出去上班,有更好的人……吧?” “是不是,有好看的,有性格好的,有……很有钱的……”夏初的声音变得自卑,又重新拾起某种勇气,“你……为什么没有选她们……!” 余近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这个问题好像真的给他问住了。 如果说有条件比她好的……肯定有……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富婆。 先不说配不配的问题。 不管是家境,认知,还是那时刻都无比开朗的性格…… 貌似在理性上,都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没考虑过这些。 也貌似从没有过这样的遐想。 在没有喜欢上这个傻丫头的时候是这样。 在喜欢上之后……更是。 看著余近的表情,夏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埋著头,身体因为不安而颤抖,又不知从哪里涌出一丝丝自信,让她重新镇定下来,“你……没有选她……” “选了我……” “对吗?” “为什么……!” 余近再次被问住,只能尝试找个理由:“不能是因为……我没钱,觉得人家会看不起我吗?” “可是……!”夏初的反驳来得更加猛烈,“我!我,我……” “在你面前,更没有钱……” “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很有钱,会让你感到自卑的那种……” “那……你在她面前……跟我在你面前……” “没有区別吧……” “我……我也会觉得配不上你的!!”夏初这句话近乎是喊出来的。 “所以……这不是理由!” “你还是留在了我身边……” “明明那时候……你不喜欢我……” “就算是因为可怜……你也可以选她,然后不告诉我的……明明可以不接受我的!” “你……为什么会选我?”夏初再次发问,身体都因为某种难抑的情绪而颤抖。 “……”余近依旧沉默,始终无法给出答案。 不是因为犹豫,而是……迷茫。 夏初看著他沉默的模样,非但没有沮丧或是难过,反而像是照镜子看到了“自己”,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因为腻了,因为烦了……心里觉得她是更好的……” “你……还会选我吗?”她的眼中有著期待,有著忐忑,但这次偏偏就是没有害怕。 反而是一种……有恃无恐的从容。 余近不知道她的从容究竟从何而来,但他明白,这个问题很容易得到答案:“会。” “我也是!”夏初似乎是整个人都鬆了一口气,笑容灿烂到晃眼,“因为我也是……所以,我不怕!” “因为……我,也会选你!” “毫不犹豫地选你!” “像你一样……像现在一样!”她的眼里仿佛闪烁著星光。 余愣了好久。 张著嘴,迟迟说不出话。 他似乎明白……她眼里的从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也因为发现……那种……將感情与钱掛鉤的自卑所带来的不安。 究竟是多么可笑。 他仿佛被眼前的笑容感染了似的,也跟著释然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说出口后他才再次发现—— 这丫头的主见……似乎,正在因为什么原因变得越来越强。 “哼……!”夏初別过脑袋,轻轻锤了他一下,又心疼地揉了揉,语气隨著松下来的劲儿一块变怂,“我……准备好了的……” “噗……”余近被她这副彆扭的模样彻底逗乐,所有的忧虑都烟消云散。 他笑著说:“不是说了么,等你能站起来再说。” 见夏初还想说点啥,他抢先解释:“別急……这次不一样。” “等你能站起来,能反抗,能逃跑。” “等你能靠著自己的能力生活。” “等你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等你……彻底拋开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等你不再自卑。” “等你……彻底认清我这个人。” “那时的认同,才是不带著现实裹挟的从容。”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在你最自信的时候,才会允许自己碰你。”余近又敲了她一下,“这是责任。” “也是尊重。” “明白了吗?” 他又学著夏初的语气,补了一句:“你也是,可別小看了我的忍耐力!” 夏初微微张开嘴,没有继续说话,那不断睁大的眸子里,似乎是流转著某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就这么出神地朝他看了好久。 好久。 才重重点头:“嗯!” “余近……”她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的,“谢谢……你,愿意……这么对我……” 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 推荐晋级了。 坏消息是…… 推荐晋级了…… 原本我以为要断推,打算今天鸽一天,休息一下然后准备上架…… …… 不让我鸽啊喂! 71.慢一点长大 “……这有啥好谢的?”余近强忍著急促的呼吸,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樑。 怀里的小傢伙又往里面缩了缩,让他再次感觉到,这只傻丫头,整个人小得像是能被他完全裹住似的。 “就……就要谢……!”夏初眼眶湿漉漉的,声音软得不像话,“我能感觉到,你很真珍惜我……比我自己还要珍惜……” “就像……奶奶一样。”说到这,夏初的脑壳再次耷拉下去,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恐惧与悲伤中貌似多出了几分释然的安心。 她重新仰起脸:“如果……奶奶能知道,我遇到了你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会吗……”余近眼神微暗,语气复杂难辨。 “嗯!一定会的!”夏初使劲儿点头,用力到像是仅凭动作就想说服他,“奶奶……最担心的就是我的事情了……” “奶奶在医院的时候,一直担心……如果她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也一直在念叨,如果我能遇到一个好人,就让我儘早嫁了……” “我……我知道的,奶奶只是希望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有人陪著,能过得好一点……” 说著说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余近胸口处的衣服。 直到感受到他的手已经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她才慢慢放鬆了下来: “以前……我以为有奶奶就够了……” “就像奶奶经常说的一样……希望我慢一点长大……再慢一点……” “这样……奶奶就一直是奶奶……我……就一直是我了……” “直到……”夏初的手指攥得更紧,整个人都要陷进余近的身体里,“奶奶走的那天……” “奶奶……向我道歉……跟我说……” “说……” “奶奶对不起……” “奶奶老得……比宝贝孙女长得快了……” “我……我才知道,我才知道……奶奶原来是会离开我的……” 这一刻,夏初心里艰难筑起的堤坝……终於崩塌。 她再也压抑不住,也再无法收敛,放声哭了出来。 “原来……奶奶也是会长大的……” “我……我……好后悔……” “为什么我不能能长得快一点……” “明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生活……” “一起吃饭……给我讲故事……帮我洗澡……在我难过的时候,还会抱著我睡觉……” “明明……那么开心……” “为什么……时间在奶奶身上过得就那么快……” “是因为……我的开心……是奶奶在替我累吗……” “为什么……我会长得那么慢……” “是因为……累的时间……都被奶奶扛到了自己身上吗……” “如果……我能快点长大……” “如果……奶奶能少累一点……” “奶奶……就不会老得比我长得要快了吧……” “就……就能让奶奶等等我了吧……” “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些天憋著的眼泪一次流干。 余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崩溃大哭的样子。 不是压抑的抽泣…… 不是克制的哽咽…… 而是彻底宣泄的痛哭。 他的鼻尖发酸,眼眶发热,却一时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用力抱紧她,再抱得紧一点。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余近的嗓音低哑,感受著那愈发湿润的胸口,心臟疼得发颤。 刚经歷父母接连离世…… 他比谁都懂…… 这种痛,根本就安慰不了。 这傻丫头,可能也是忍到现在……才算是有了將这股情绪宣泄出来的勇气。 或许……这样也好…… …… 不知哭了多久。 哭到嗓子都哑了。 哭到天都彻底黑了。 夏初才慢慢平静下来,疲惫地靠在他怀里,將嘴角轻轻扬起,“还好……遇到了你……” “幸亏……你愿意喜欢我……” “愿意像奶奶一样对我好……” “我……我才能……明白……”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像奶奶一样……陪在我身边……” 听到这样的评价,余近虽然心头涌来上一股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惭愧:“我……真没那么好……” “也没法跟你的奶奶作比对。” “她的辛苦,她对你的爱……不是我能企及的……” “你……很好的……”夏初抬起袖子,想擦乾他胸口被自己哭湿的痕跡,却越擦越湿,声音愈发愧疚,“我能感觉到……” “你会像奶奶一样心疼我……” “会像奶奶一样嘮叨……” “会做饭给我吃,会替我操心未来,会在我偷偷下楼的时候急得发火……”夏初怂怂地缩了缩脖子,“还会……在生气后,耐心给我讲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我……我其实……”夏初的声音变得更小,“是故意下去的……!” “我……我是知道会危险,知道你会担心的……” “可是……我……我就是希望你能担心,希望你能著急……想听你骂我……” “就,就像奶奶一样……” “我……我是不是……很贱……”夏初像个犯事的小孩子,低落又忐忑地等待著他的惩罚:“你……骂我吧……” “对不起……” “我……就是忍不住……” “就是……故意的……” 看著她怂成一团的样子,余近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说过了么,不准贬低自己。” “你不贱。” “你只是……太想奶奶了……”余近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夏初的身体轻颤,小手捏的更用力,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心疼地望著他,“可是……你呢……?” 余近愣了愣:“什么我?” “你……”夏初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眼角,眼里的心疼也愈发明显,“又该去哪哭……” “……”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余近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怔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抬手遮住眼睛。 泪水从指缝滑落,他却低低笑了出来。 “哈……哈哈……” 笑得像个傻子。 就像……那个雨夜,坐在泥泞里疯笑时一样。 72.好你个夏初 看著余近此时的模样。 夏初轻轻抚摸著他的脸。 卖力学著他之前的腔调,奶声奶气地想要哄他:“老,老公……哭出来就好了……” “乖哦……” 她这小小一只,宛如小孩哄大人似的可爱模样,成功把余近逗笑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掩饰自己的狼狈,轻声笑道:“就这么喜欢叫我老公?” “嗯……!”夏初羞羞地点著脑壳,“喜欢……” “这样叫……就好像……” “我……我已经是你的老婆了……” “已经可以一直不分开了。”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那期待的模样,宛如像是在索求著什么一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余近只觉得心都快化了,那点心中埋藏著的阴鬱也在不断融化。 “好好好。”他面色微臊,却不掩饰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宛如逗小孩,“小老婆,你也乖。” “!”夏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跟个小呆瓜一样迷茫地眨了一下,又惊喜地眨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傻笑:“嘿嘿……” “你……你喊我小老婆了……” 余近简直是受不了这种可爱的模样了,连忙想要说点什么,转移这种马上就要死掉的感觉。 但刚一张嘴,就见她有些不乐意地撅起了小嘴。 “可是……可是……”夏初一脸的纠结,也有些彆扭,“为什么是小老婆……?” “不应该是……大老婆吗?” “不对!”她又像只小猫一样使劲儿甩脑袋,明显更不乐意了,“大老婆也不对!” “这样……听起来就跟你有小老婆一样……” 余近看著她气鼓鼓,满脸不开心的样子,憋著笑晃了晃她的脸蛋:“噗……你不是说你还没长大,不能生宝宝么。” “那等你长大了不就是了?” “emmm……”夏初稀里糊涂地想了好一会儿,竟莫名觉得很有道理,“好像是哦……” 然后就更糊涂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她皱了皱鼻子,想要想明白什么,又很快释然,“没事……反正……你喊我老婆了……” “开心……”她露出小虎牙,甜滋滋的。 “乐什么乐。”余近反正是再也忍不了了,一把將她抱起来,起身丟到轮椅上面,“有热水了,你臭了,快洗澡去!” “我……我没臭!”夏初在懵懵地抻著脖子使劲儿反驳,又不自信地偷偷闻了闻自己…… 结果就看到余近那副憋笑的表情,瞬间再次炸毛,“你……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我不开心……” “你……你带我去!”夏初嘟囔著嘴耍起赖,贼溜溜的大眼睛倒是没少看一眼,又做贼心虚地扭过头,“哼……不开心!” 余近发现这丫头好像是越来越喜欢哼哼唧唧地闹小脾气了…… 不对……这貌似更像是在撒娇。 “嘖……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祖宗。”他咂咂嘴,嘴上嫌弃,手上却是毫不迟疑地放在了把手上。 卫生间的门槛明显被特意改造过,比平常的要低了点,他毫不费力就推了进去。 又重新环视这个连给轮椅转弯都有点显得侷促的空间,他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你平常……夏天是怎么洗澡的?” 夏初不知是想到什么,红著脸把马桶盖子放下,笨拙地把自己从轮椅挪到盖子上,又悄悄指了指洒,碰了碰开关,“这……这样。” 余近看著她笨拙又费力的动作,是真想立刻给她换个大点的居住环境,可是想到目前的经济状况,又只能暂时压下这种衝动。 又看著这小小一只坐在马桶盖子上,双手紧张地握在大腿间的姑娘,他似乎想到了啥,忍不住再次担忧,“那你不会滑下来么?” “不会的……”夏初闷闷摇头,看都不看,就不知从哪里熟练地掏出了一个略微破损的橡胶垫,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我有这个……!” “……”余近的嘴角抽了两下。 既然能备著这么个玩意儿。 那之前估计是没少摔。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奶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情。 不过在確认了这片空间虽是侷促了些,但该有的安全措施还是到位后,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气。 又想到这只小笨蛋能把自己从轮椅上把自己搬来搬去,发现她的自理能力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 就在他安心地打算退出去时,却发现有只小手拽住了衣角。 回过头,一眼对上了她有些疑惑,又有些羞涩,却单纯到让人惭愧的目光,“不……不帮我洗吗?” 很熟悉。 余近的神色微微恍惚,好似回到了最初把她送回来的时候。 三下? 还是两下? 他都记不清这只笨丫头当初是被拽回来多少次了。 但这也足以让他后背有些发凉地意识到……这事儿……估计没那么容易躲开。 他调整著开始急促的呼吸,滚动著喉咙,尝试装傻,“啥?你不是自己能洗吗?” “你不都给自己搬过去了。” “剩下的事没问题的。” “……加油!”他甚至举起拳头,学著她的样子打了个气。 “……”夏初一下子就鬱闷了,嘟囔著小嘴,声音很小,貌似很后悔,“早知道……就……跌一下了……” “……”余近这会儿是真绷不住了,咬牙切齿:“你这种话……背著点人说能死是吧!” “我……”夏初怂巴巴地缩了缩脖子,头皮倒是贼硬,“我是故意想让你听见的……!” “……”余近彻底没脾气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就……非要一起洗?” “也……也可以不要的……”夏初用一种很沮丧的模样摇著脑袋。 搞得余近都有点想找个地方给自己埋了。 可一看到她那狡黠的目光,再次让他破了防。 他气得一把揪住她的脸蛋,“好你个夏初,狐狸精是吧!?你还真就跟你说的那么狡猾?” “唔……”夏初被捏得口齿不清,“你……明明说你不会在意的……” 73.没这么个道理 “……那你也不能逮著我可劲儿造啊!”余近骂骂咧咧,赶紧给她立个规矩,“从现在开始,你暂时只能一天嚯嚯一次!” “不然……我遭不住……”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次倒没掩饰自己的狼狈。 “喔……”夏初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但又好像死心的没那么彻底,“那……你能帮我吹头髮吗?” “好。”余近答应得飞快,转身就往外溜,关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靠著墙角瘫坐下来,劫后余生地刷起手机,却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浴室內淅淅沥沥声音响起,他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稍微放鬆。 “这小混蛋……都从哪学的……”余近嘟嘀咕著。 老太太虽然离谱,但应该没离谱到这种程度才是…… 所以……是那个狗头军师? 一想到那个抽象派闺蜜,余近就感觉脑壳疼。 实在想不通,这么两个极端的人……最初到底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不……他都没法寻思,这么个抽象的人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想著想著,他又自己无语了。 因为说到抽象…… 他好像还真认识一个同款更离谱的。 只是……一去思考关於那个老板的事情,他的脑壳就有点本能地死机。 不愿多想,浴室內的雨声也在不断干扰著他的心神。 到最后,他这个手机也刷不下去了,乾脆就蹲到门外,象徵性的点上了一根。 只是在刚抽上没两口,他又看著手里正在明灭的火光,发起了呆。 “话说……这玩意,我是不是也该戒了……” “如果真的抽出点问题……那个傻瓜,估摸著会难过的吧……”余近又本能地自嘲一笑。 心绪又在配与不配之间拉锯。 但这次,他发现……自己好像能主动打断这种死循环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 “嘖,不过一时半会戒有点不现实……” “先减点量吧……”余近抖搂著身子,起身,回屋。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住的时候了。 就算自己不在屋子里抽,这一身烟味儿对一个不抽菸的人来说,估计也够呛。 更何况……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小傢伙,还是个满级的粘人精。 又是喜欢亲亲,又是想要抱抱的。 即便她会忍著不说,也愿意去忍,愿意去迁就自己。 这也不是他理所应当去享受的理由。 而且……既然选择了陪著这个丫头,儘可能与她长久下去。 学会打理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责任。 这样也不至於哪天突然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反而还需要那个连饭都做不好的丫头为自己操心。 总不能口口声声说著责任,嘴里喊著让那个丫头忍耐,让她克制……自己却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自觉的改善吧? 別人怎么想的不清楚。 但他觉得,这事儿不应该是这么个道理。 隨著思索,他也渐渐发现……最近想一些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明白,也越来越容易想通了。 或许是因为……在那所谓的工作上,没了太多的压力? 还是说,因为这丫头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思维方式…… 亦或者……是那个不靠谱的老板带来的影响。 可能都有吧…… 余近不愿意深想,只是在心中庆幸著这段时间遇到的事与人。 也庆幸著……自己在这段时间所做出的决定,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错。 不知何时,卫生间的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 从里面响起了羞羞恼恼的呼唤:“余……余近……” “嗯?”余近一个激灵。 “我……我衣服……没拿……”夏初的声音更羞了。 “……”余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刚刚光想著给这孩子推进去,把这茬忘了。 他只能硬著头皮发问,“在哪?” “在……桌子左边的衣柜里,最下面!” “好。”他像打了鸡血似的衝进屋子里,翻开衣柜开始在里面找找找。 结果发现没有上半身的,只能隨手就拿了一件內衣,还有宽鬆的睡衣,就跑到了浴室门口,往里面一塞,“那个……內衣只找到了一件……” “喔……没事……”夏初的声音都快消失不见了,“都……都洗了……” “行……”余近乾咽了一下,在外面静等著她出来。 大约三四分钟以后,浴室的门终於重新推开。 夏初还坐在马桶盖子上,头髮湿漉漉的吃著,埋著头,攥著衣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咋了?衣服不对?”余近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然后……更紧张了。 “没有……”夏初闷闷摇头,悄悄伸出双手,“抱……!” “嘖……”余近只觉得白担心一场,身体却很诚实地把她抱起来。 在换了一身鬆软的衣服之后……这傻丫头软得像团,抱起来格外舒服,也格外让人心动。 “嘿嘿……”夏初傻笑一声,开心地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偷偷在颈间啄了一口,“余近,吹头髮。” “好。”颈间湿润的触感让余近莫名平静下来。 貌似……只有在这丫头身边,他才能同时感受到这种欲望与寧静的奇妙交织。 很神奇。 又似乎这一切都本该这样。 把她放到床边,拿起吹风机。 发这丫头的头髮很细,也很软,貌似完全不用打理,一干下来,就自动成了形。 他又摸了摸自己硬邦邦的头髮,想到这玩意儿早上还炸成了鸟窝……跟这丫头完全没有可比性。 把吹风机放下,“我去洗澡,然后睡觉。” 夏初却是不声不响地再次拽了他一下。 “嗯?” “以后……在这里睡觉……”她声音意外地在这时忐忑,说完又彻底安静下来了。 实际上,余近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明明之前在客厅抱著睡,已经没了太多负担。 可是这一换个场地……就莫名搞得跟重新刷级似的…… 但看著她坐在床边显得孤零零的模样,余近实在是提不起一丝拒绝的念头。 “好。” “真……真的吗?”夏初猛地抬头。 “我去洗澡!” “亲一下再走……” “好……” 74.爷有个朋友 清晨。 余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往怀里看去。 看到那只小笨蛋还像睡前一样,乖乖缩在他的胸口,脸蛋埋在衣襟里,小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腰上的模样,他莫名鬆了口气。 “还在啊……”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怕她跑了? 还是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余近理不清这种情绪。 他只知道,这个傻姑娘……就连睡相都是那么可爱,就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 让他始终都不忍心移开视线。 思绪洋溢间,指尖鬼使神差地戳了戳夏初的脸蛋。 很有弹性。 又见她轻轻抿嘴,赶紧缩回手。 夏初似乎是被惊著,在半梦半醒中咕噥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很快又沉沉睡去。 这副可爱的模样,算是让余近彻底不想起床了。 他这才想起瞥一眼手机——才七点多。 他索性重新闭眼,懒得继续折腾,任由自己享受这种……源源不断从心底冒出的充实感。 只是,这一眯眼,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房间。 他再次看向怀里,发现怀里的傻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那颗小脑袋还在眨巴著眼睛偷看他。 “余近,你醒了……!”夏初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慌忙移开视线。 “嗯……醒了……”余近揉著眼睛,看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有问题。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说说,这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没……”谁知道夏初的反应更大了,眼睛左转右转的,哪都瞄了一遍,就是不敢看著余近,“没有!” “没有你还这么心虚?”余近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著她。 “没有!”夏初的脸蛋越来越红,手忙脚乱地推他,“我……我饿了!” “要吃饭……!” “嘖……一睁眼就喊饿,逮著个厨子就往死里用是吧?”余近嘴里嫌弃著,但还是伸了个懒腰起身,又在活动了两下发麻的胳膊后,重新看向她,“今早就买点现成的吧,我懒得做了。” “嗯嗯!”夏初一个劲儿点头,满脸都写满了“快走快走”。 这个反应倒是让余近越来越好奇了,但还是没有选择多问,打理一番之后就出门准备买早饭。 房门刚关上,夏初就瞬间变成了一只煮熟的小龙虾,贼兮兮地看著余近离开的方向。 在確认他已经走出门后,她才鬼鬼祟祟摸出手机,手指发抖地打字: 【寧萌……!】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打完字就把手机盖在腿上,慌乱地等著消息。 期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明显又红了。 大约半分钟,提示音响起。 夏初一个激灵猛地举起手机,差点一个没抓稳,在天上飞了一会儿才停下。 【靠……大早上的,这又是咋了,祖宗。】 【这才八点半,我刚想睡个回笼觉啊啊啊啊啊!】 【所以,怎么说……你家那位终於捨得碰你了?】 夏初手一抖,手机差点又飞出去。 【没……】 【他没碰我……】 【寧萌:……?那你在这大惊小怪个啥?】 【我……】 夏初憋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发出消息。 【是……是我……】 然后,对面就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缓缓弹出一条: 【?】 接著就是一连的疯狂刷屏: 【等等等等!】 【不是……哥们?】 【你刚刚说啥??】 【我没听错吧?】 【姐妹你把人家给办了?】 【不是……姐,你是真的哥啊!你到底咋寻思的啊?】 【说好的社恐胆小呢,咋谈了个恋爱就彻底变了个样?】 【你不会是被顶號了吧?】 【……】 那边又沉默片刻。 【所以……emmm,他反抗了没?】 夏初举著手机的动作都有点颤抖。 整个人都欲言又止的憋了好久: 【没……没反抗……他,他那时在睡觉……】 【寧萌:……】 她就这么久久盯著手机屏幕,瞳孔地震了好久。 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歘地一下从被窝里坐起: 【你这……从哪学的?】 【別告诉我……人家这才给你买了几天手机,你就学会找学习资料了……】 【不是!臥槽!你丫来真的!?】 【哈……!?】 【人家在睡觉,你都能下得去手!?】 【呃……】 【所以……啥感觉?】 【kkkk!爷好奇!】 夏初看到消息,两眼迷茫地思索了半天,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cpu直接升温,整张脸也跟著肉眼可见地冒烟。 打字都打不利索了。 【不是!】 【不是!!】 【你……】 【你误会了!】 【我只是偷偷好奇了一下!】 寧萌瞬间萎了: 【……】 【啊……?】 甚至都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 看到这种反应,夏初羞耻地找个枕头把自己盖了起来。 【就……就这样……】 寧萌瘫回被窝,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她嘆了口气,咬牙切齿: 【所以,到底是因为啥事。】 【你不会只是来跟爷炫耀你解锁的成就吧……】 夏初纠结地勒住枕头。 【就……就……】 【就是……他……早上抱我的时候……】 【还有……亲我的时候……】 【都会……变得……很奇怪……!】 【这……是正常的吗……?】 寧萌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整个人都无语了。 【你的生理课是食堂阿姨教的么……】 【夏初:我休学了……】 寧萌的脸色一僵。 【……】 【得……】 可是在字打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像是破防了一样,抓耳挠腮地苦思冥想了好久…… 才灵光一闪: 【这样,我给你找点资料,你自己学吧……】 【夏初:什么资料……?】 【你说呢!?】 寧萌没好气地打字,又打开了绿泡泡,疯狂敲字。 与此同时。 早餐摊前,余近看著突然刷屏的消息,渐渐陷入了沉思:“???” 【那个……】 【姓余的,活著不?】 【给好兄弟来点学习资料唄?】 【当然!不是爷要啊!】 【爷……有个朋友……】 【总之麻溜的!】 75.我是不是不正常? “……”余近眼角抽搐著看手机。 最尷尬的是——他手机里还真没存那玩意儿…… 可眼见老板的疯批消息还在刷屏。 他也只能硬著头皮打字: 【没,老板……你找错人了。】 结果刚发出去,就秒收到一个问號: 【寧萌:?】 【装nm呢?】 【你不去洗脚就算了!你一个男的,跟我说没学习资料?】 【不是……都特么哥们,你装啥啊?】 【搞快点gkd!】 余近整个人都麻了,顿时有种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是真没有,要不……你找別人问问?】 谁知寧萌死活就是不信: 【你丫在我这还维持形象?】 【快点的!】 【给你涨工资!】 “好傢伙……”余近彻底无语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家这个抽象老板为了个学习资料,竟然连涨工资都蹦出来了。 【是真没有……】 寧萌那边瞬间沉默了。 半晌才发来灵魂拷问: 【……】 【那你平常看啥?】 余近尷尬挠头: 【靠群友发车……】 【寧萌:……】 她气得把手机砸进被窝,可在听见响声后,没三秒又捡回来。 【余近:所以……到底发生了啥事,又被闺蜜刺激了……?】 【也不至於吧……】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火药桶。 【不至於!?】 【那憨批大清早给爷发消息!说她趁著对象睡觉,对他动手动脚的!】 【你跟我说不至於!??】 【最过分的是!她竟然还满口无辜地问我,男生的早上的生理反应到底正不正常!】 【丫的!老娘单身二十多年,自己都没体验过,爷怎么知道!】 “……”余近只觉得眼睛都快瞎了。 但总觉得……这事儿……还真不怪这个老板有这么大的反应。 关键是这波精神暴击確实顶。 换谁被这么塞一嘴狗粮,估计都得发疯…… 他也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回话。 【要不……咱算了呢……】 【我真没有。】 【关键大早上也没人发车啊……】 【寧萌:没用的东西!连洗脚都不会,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然后就没消息了…… 余近:“……” 屋內。 夏初正收到寧萌的哀嚎: 【爷失败了……】 【我养的那个屁用没有!】 【……你敢信!?他不仅是不会洗脚,竟然连个学习资料都需要靠群友接济??】 【不是,他活著到底图个啥啊?】 【还有!前两天老娘盯著他看了半天,他甚至都不带害羞一下的!】 【虽然老娘对他没意思,但想想就来气!】 【那货活著就为了呼吸是吧!?】 【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初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得……”看到完全搭不上频道,寧萌瞬间没了兴致: 【没啥……】 可夏初已经开始好奇起来: 【那……学习资料是什么?】 【寧萌:……】 不知为何,这一刻,寧萌的心中竟產生了一种……罪恶感。 【没啥,你当我没说……】 【夏初:喔。】 夏初又换了个问题继续好奇宝宝: 【那……你家那个,怎么样了?】 【你,上次跟我说,喊老公,还有xp什么的,我……】 【我都试了……】 【你呢……?】 “不是……”寧萌看到消息老脸一红,心中的罪恶感更甚,差点没把手机给埋了。 【你真试啊?】 【嗯!】 夏初欢快打字: 【他……还叫了我小老婆的!】 “……”寧萌又被餵了一嘴柠檬,牙齿一咬,试图戳盲点: 【为啥是小老婆,那大老婆呢?】 夏初甜滋滋地一笑,似乎就是在等著这个问题,小脚小幅度地微微晃动,小手指一下一下地点著屏幕: 【他说,我长大了就是了!】 【寧萌:……】 她都有些后悔多问这一茬了: 【不太懂你们两口子的play。】 接著强行转移话题,顺带八卦: 【那xp呢,探出来了没?】 【夏初:有!】 【他……好像对……“爸爸”有反应……】 夏初又纠结了起来: 【这……正常吗……?】 “……”寧萌用死鱼眼盯著手机屏幕,人已经麻了: 【正常……那可太正常了……】 【夏初:真的……?】 【包真……】 【你別怀疑,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说吧……你家那个……100%是纯直男。】 夏初如释重负: 【喔。】 然后又开始憋正在输入: 【那……我……我也……】 【就,就是……】 【我,我也……心跳加快……】 【这……也是正常的吧……?】 “不是……!”寧萌差点裂开,手指舞动地飞快: 【你这绝对不正常啊喂!!!】 【你確定不是单纯的害羞!?】 夏初又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 【不,不止是害羞……我,很想这样叫……我是不是好奇怪……】 【不……不对吗?】 寧萌抓耳挠腮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释。 只能强行找些例子: 【就比如……】 【男的在宿舍里,跟男的,都会互相去爭谁是爸爸。】 【可是你想想,女的在宿舍里会因为谁要当妈挣得头破血流么?】 夏初不声不响地插话: 【我没住过宿舍……】 【寧萌:……】 她瞬间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脸色憋得通红。 最终……选择了摆烂。 【你別管那么多……总之这放在男生那很正常……】 【但是……在你身上……】 话说到这,寧萌却是突然沉默了下来。 把刚要打出的“不正常”一字字刪除。 重新输入了一行。 【好吧,其实这也算是正常的。】 发完消息,她五味杂陈地嘆了一声:“嘖……是缺了父爱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这个小时候的好朋友…… 貌似……爹妈都不要她了吧? 而在看到了夏初接下来显得无比开心的消息后,她更觉得不是滋味了。 【真的吗!】 【我,没有不正常对吧?】 【寧萌:对,是我记错了,我记得有些宿舍也有互相爭著当妈的。】 【你这正常的很!】 【別担心哈!爷说的话很靠谱的!】 夏初似乎是彻底鬆了一口气: 【太好了……】 【我,不敢跟他说,也不敢问。】 【怕被他认为……我很奇怪……】 【嘿嘿,现在我放心了!】 【蟹蟹寧萌!】 寧萌揉著发红的眼眶,故作凶巴巴地回覆: 【蟹个屁!】 【大清早的给爷餵狗粮!】 【滚去腻歪!爷要睡觉!】 emmm, 怠惰了,最近都没什么动力码字呢…… 为了激励自己,每200月票加更一章吧。 76.如果……我的病很严重呢? 刚走到楼下。 手机再次震动。 余近掏出来一看,差点没给当场扔出去。 【。爸爸】 屏幕上这俩字,再加个標点符號,让他的脑壳又死机了好久…… 才一脸拧巴地回了几个字: 【发错了……?】 谁知道对面不仅是秒回,反应还贼大: 【滚!你个呼吸机!別打扰爷睡觉!】 “受啥刺激了这是……”余近一头雾水地嘀咕著,打算收回手机,结果刚进电梯,手机又响了起来。 【爸……爸……饿饿……】 【什么时候……回来……?】 “???”余近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关键这一个两个的……你確定不是商量好的……?! 电梯门一开,余近就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回屋內,把早饭往桌子上一丟,拎著夏初就是一阵晃,“说!这次又是闹什么么蛾子!” “就……”夏初被拎得跟个小鸡仔似的,眼神左右乱飘,“朋友……说,这样……很正常……” “你……不喜欢吗?”她又偷偷瞄著他的表情,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躲闪。 “……”余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牙切齿地瞪著她,“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 他更是再次提起了想要衝过去,暴打一顿那个狗头军师的想法…… 关键这都tm给调成啥样了…… “所以……我咋刚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咋又跟你那狗头军师聊上了……”余近的声音顿了顿,话刚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想到了那个抽象的老板。 但立刻摇头——这世界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甩开想法,把这只蔫头蔫脑的小笨蛋放下来,颇为头疼:“以后……別乱叫了……” “我……我,只是……”夏初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又渐渐埋起脑袋:“对不起……” “……”余近看著她这副模样,嘆了口气。 总觉得不能再让那个朋友继续这么给她嚯嚯下去。 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咋开口。 索性打算继续问问她的想法,“能说说为啥不?” “就是……”夏初的身体轻颤,憋了好久,才把实话说出:“我……就是,羡慕……” “羡慕……?”余近愣了一下,“羡慕啥?” “昨天……听你说宝宝的事情……听你说宝宝的事情……”夏初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我……好羡慕……” “如果……你,你是我的爸爸……” “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所以……我就……特別想这么叫你……” “余近……”她微微抬头,担忧又自我厌弃地看著他:“我……是不是……很坏……” “连宝宝的……醋,都吃……” “……”余近深吸一口气,双手各捂住一只眼睛揉了揉,长长吐出,“你等我捋一下这事儿怎么说……” 他捋著思绪,慢慢坐到一旁,斟酌著开口,“先说说,为啥你觉得我会喜欢这个称呼?” 夏初像个挨训的小孩似的,怂巴巴回应:“就是……我听说,好像男生宿舍……都在爭著互相当爸爸……” “还有……你……昨天……反应很大……” “我就觉得……你很喜欢……”她又偷偷瞄了余近一眼,“很……很討厌吗……?” “也不是討厌……只不过……”余近数次张嘴,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点破她的这种病態心理,只能先对之前的问题做出解释,“算了,先说说男生宿舍那类事儿。” “这也是她告诉你的吧?” “嗯……” 见夏初点头,他继续道:“这个事儿吧……可能跟你想的有点出入。” “这更像一个面子工程。” “就比如……”余近思量片刻,话锋一转,“比如你是个笨蛋的事情。” “……!”夏初呆了呆,瞬间就炸毛了,“我!我不笨!” “你看。”余近用手指碰了下她的嘴唇,“其实就是这么个事儿。” “虽然没法排除一些达瓦的……总之大多情况,就只是嘴上大家都不想输而已。” “喔……”夏初懵懵点头。 “至於昨天……”余近揉揉眉心,来到了他最头疼的问题。 “嗯!”夏初整个人都点了一下,好像比起宿舍,对这个事情更感兴趣。 “虽然我不否认,我对这个称呼出现了点反应。”余近看著她期待的模样,耳根子微红,硬著头皮开口,“但那件事,其实更多的成分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喔……” “不过……”眼见这只笨蛋又要蔫下去,余近连忙打断,“作为……情侣之间的玩闹,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夏初微微睁大眼,“真的吗?” “真的,没问题吗……?” “嗯。”余近再次补充,“但那是作为正常玩闹的前提下。” “可……”余近看著这只明显有著创伤后遗症的姑娘,心底苦涩,又不得不说,“你明显是……因为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开始在我这里找补。” “这……其实是一种……”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我知道的……”夏初的声音发抖,“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再次得到这样的答案,余近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他当然明白,这是童年创伤导致的补偿心理,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他也无法揣测,这个傻瓜心里对於这些事情的渴望,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 他也只能强迫自己,让自己先一步脱离这种情绪,打趣道:“那你是更想喊老公,还是……” “老!老公!”夏初毫不犹豫地抬头,眼巴巴地看著,“如果……要选,那……老公……” 余近止不住地乾咽一口,连忙別过脸,恼羞成怒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別突然盯著我说这种话啊!” “我有点遭不住……” “嘿嘿……”夏初傻笑著,开心他这样的反应,却又很快再次低落,“可是……” “如果……我的这种病……” “很严重呢……” “如,如果……有很多很多……这种病……呢?” “你……你会討厌我吗……?” “我,我会忍著的!”夏初又慌忙补充。 77.吵架 “很多吗……”余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嘆息,无意识问出口,心底却泛起一阵苦涩。 越是和这个傻丫头纠缠不清。 他就越能清晰地看见…… 她心里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些渴望却触碰不到的东西……那些心理问题,就像个无底深渊…… 仿佛永远看不清全貌,也永远填不满。 这让他开始认真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扛起她的未来。 不是觉得麻烦。 而是害怕,自己的力量,能给她的温暖,到底够不够填满她心里那些裂缝。 如果不能……结局又会是什么样? 夏初看著他阴沉的脸色,又开始习惯性自责:“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想给你带来负担的……” “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我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会让人累,会让人操心……” “我以后,会努力克制的……”夏初把脸埋得更深,单薄的身子抖得像风中落叶,却硬是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你要是受不了……” “可以走的……” “別,別让我耽误你……” “……”余近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虽然明知道她现在的状態不对,可怒火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嘖。”他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冷笑一声:“我发现,你有时候確实挺欠揍的。” “那……你打我就好了……”夏初偏过头,紧握著的小手明明很怕,但又表现出一副彻底认命,也完全不会反抗的模样。 “这他妈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余近从牙缝里挤出怒吼。 夏初被嚇得下意识一缩,又慢慢摆回那副自暴自弃的姿態:“那……那应该……怎么样……” 看她这副死样,余近的火气都快冒到了嗓子眼里,声音越说越冷:“所以,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这会儿想给我甩开了?!” “不是……!”夏初抬著头,想要解释,可在看到他那冷冷的眼神后,又缩成小小的一团,“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我……” “折磨……” “我……已经……害得奶奶……” “闭嘴!”余近暴喝一声,他太清楚这傻丫头把奶奶的死都算在自己头上。 “好……”夏初立马噤声。 空气又一下子凝固。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听著!”余近深吸一口气,声音沉得嚇人,“奶奶的事跟你没关係!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还有,老子留在你身边是自愿的!从决定跟你在一起那天起,我他妈就在想怎么才能做得更好,也做好了面对这些麻烦的准备!” “结果……”余近再次把牙咬得作响,“我在这拼命想办法的时候,你想的是把我给丟了!?”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把我捡回来,让我留在这,就是为了让你在犯病的时候一脚踹开?”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自己心上,他也知道会扎到对方,却停不下来,“我知道你有问题!也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被你拖累!” “可是,你口口声声把我比成你奶奶,行,我知道我还配不上这个比对,但是换成是你奶奶,你也会直接一脚给她踹开?让她把你丟了?” “我……”夏初深深埋著头,硬生生挤出来一个字,“会……” “我……我就是做过……!” “我……每次说这种话,也会很后悔……!”夏初压抑著的情绪终於崩溃,声音也开始不管不顾,“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我,怎么做都不对……” “我……” “我知道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这样会辜负以往对我所有的好!” “可是!可是……”夏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我……我怎么忍心……看著这些对我好的人……” “因为我……一直被折磨……”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大口喘著呼吸,好似搁浅的鱼,“我真的……不知道……” “到底……怎么样才不会做错……”她的声音渐渐绝望,“我就像是被夹在了中间……像被撕成了两半……一直……只能怪自己……” “我如果不是这样……我如果没出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夏初歇斯底里的哭喊像记闷棍,把余近彻底敲醒。 气氛一时间也仿佛再次降至冰点。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丫头……想的一直都不比自己要少。 心中的痛苦,更有可能是他所想像的千倍万倍。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夹缝中挣扎。 上一次是这样。 上上一次……也是这样。 “你可真是个刺蝟……”他忽然讥笑出声,不知道在气谁,或许都有,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后悔自己不该用自以为是的思维去评判她这……单纯又挣拧的想法。 “嗯……我是……刺蝟……”夏初的声音仿佛失去了力气,机械地附和著。 余近自嘲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管你。” “也不知道指出这种病態的心理,想要让你变得正常……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没……没有……”夏初呆滯地盯著地板,却还在本能地为他辩解,“我知道……你是对的……” “对个屁!”余近粗暴地打断,“现在我算看明白了,你没救了。” “嗯……我知道的……”夏初的身躯微颤,似乎认同了这个事实。 “但巧了……”他又咧嘴一笑,讥讽地把矛头对准自己,“我也是没救的那个。” “不管是以前那些破事,还是失败的感情……”他拖长音调,“我他妈敏感起来,也不比你好到哪去。” “没有……你很好……” “闭嘴!听我说完。”余近想耐心点,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既然……咱俩都是没救的。” “也已经拧巴成这样了,改不了这操蛋的性格。” “那……不如互相祸害。” “他妈的人活这么一世,我已经不想管那个对错了!” “行!不就是缺爱,不就是什么病態的癖好么?”余近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偽装,“我满足你,要多少,满足多少!满足到你腻!满足到你被撑著!直到给你彻底填满!填不满,也不会让你饿著!可以了吗?” 夏初胆怯抬头,声音发颤,“真……真的吗?” 又重新忐忑:“可是……这样,会让你很累……” “你以为我就好到哪去了……?”余近没好气道,“我们两个,一个缺爱的刺蝟,一个遍体鳞伤的疯狗,谁也別嫌弃谁。” “所以,你也给我做好累的准备。” “喔……”夏初呆呆看著他,乖乖点头,“我能忍的……” “別高兴太早。”余近突然凑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进行对视,呼吸灼热,“要互相折磨就坦坦荡荡地折磨,別玩什么自我牺牲的戏码。” “你要是再敢一脚给我踹开。” “我,真的会走。”他死死咬著牙,恨不得把她吞掉。 “我……我明白了……”夏初的瞳孔逐渐扩大,似是慌张,又好似更多是恐惧,“对不起……老,老公……” “再也……不会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夏初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近他,在发现他没有动作,才敢微微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敢动。 余近僵了一瞬,隨即收拢手臂。 怀里的身躯抖得像雨夜的小动物。 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心也彻底软了下来。 “记住……你说的话。”他恶狠狠地揉乱她的头髮,“现在,把早饭吃了。” 78.我是在惩罚自己 “嗯……”夏初闷闷点头,手脚像是被冻僵了似的,机械地抹掉眼泪,慢吞吞挪到桌边,小口小口地啃著余近带来的早餐。 余近也坐到凳子上,埋头扒拉著碗里的食物,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今天的早饭算是在这种尷尬的缄默中艰难结束。 收拾完餐具,余近沉默著推著轮椅,把她送到客厅,任由她摆弄昨天刚到货的画板。 而他则是抄起扫把,闷头开始打扫卫生。 二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协议似的,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开口,就只是这么別彆扭扭地各忙各的。 余近好几次想嘆气,想回头看她,可刚吵完架那种尷尬像堵墙似的横在中间,让他始终都迈不过那个坎。 他只能强忍著心里那股抓心挠肝的烦躁,盘算著今天的计划。 一盘算下来,他才发现,今天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首先,自媒体的事肯定得抓紧了。 虽然那个不靠谱的老板虽然给了三天假,但也不能全浪费在家里。 还是得趁早去买补土、喷漆和顏料这些材料。 拍视频剪视频倒不急,他打算在明天之前搞定就行。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周边,能顺利做出个成品就已经算是很大的成功了。 还有就是…… 得想办法给那个还在闷著不说话,像是跟自己槓上了似的傻丫头……整个接稿帐號。 顺道再研究研究,能不能搞画画直播之类的东西。 要是能多开闢一条渠道,比如直播,其带来的潜在客户肯定能让她的收入更可观些。 只不过…… 想到这个问题,他又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像是正在专心画画的夏初。 结果又是一阵心塞。 就现在这气氛,估计连搭句话都是个问题。 “算了……”余近长出口气,拎起垃圾袋准备下楼採购。 可在他刚拧上门把手,踏出了一半,身后就响起了慌慌张张的声音。 “你……还会……回来吗……”她的语气听著都快要哭出来了。 “……”余近怔了怔,摇著头,又是无语又是想笑,“也不知道我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是啊……夏初还是那个夏初。 不会因为吵了个架,就把自己彻底缩起来不让人接近。 也不会因为他的安慰,他的保证,就立刻拾起信心。 她还是那个……彆扭又主动,每时每刻都怕他离开的小傻子。 “啥回不回的?”他捂著额头,声音都带著几分笑意,“我就丟个垃圾,顺便再买点东西。” “咋了,你想一起去?”他又打趣起来,“还是说,你希望我走?” “没,没有……!”夏初使劲儿把自己扒拉上轮椅,慌慌忙忙地往他这里推,又在半路怂唧唧地停了下来,“我……我只是害怕……让你生气,你就不要我了……” “刚刚,一直在害怕……”她渐渐埋下脑袋,悄咪咪把轮椅往后退了一丟丟…… “怕你还一声不吭,一个人憋著?”余近都快被这个小傻子可爱到气笑了。 “我……我这是在惩罚自己……”夏初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 “……”余近的嘴张了张,想破头皮也没想出这算是哪门子惩罚,“……你到底咋想的。” “我,我在……罚自己,不跟你说话……”夏初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红晕,“这样……难受了,就,就能记住你说的话了……” “会……一直在我脑袋里打转……” “……”余近差点没喘上来这口气,又被她这种奇特的脑迴路搞无语了,“那现在呢……为啥又说话了?” “我……”她的声音拖了好久,又突然加快,“怕你真走了……!” “噗……”余近这下子彻底绷不住了,转身打量了她两眼,轻轻招了招手,“走不走?” “走……!”夏初脱口而出,又使劲儿摇头,“不,不走了!” “我……还要再罚自己一会儿……”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我会很快就能想通了的……也会很快就把自己安慰好的!” “……你这到底是跟谁学的。”余近忍不住问,“又是那个朋友?” “不是的……”夏初蔫蔫地晃悠两下脑袋,“以前……奶奶在我做错事的时候,就会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尤其是在挨骂之后……一个人待著,很容易就想通了的……” “你,真的不用担心!”夏初突然抬起脑壳,恋恋不捨地瞄了他一眼,又生怕上癮似的赶快移开,“我……不是在逞强,只是真觉得……这样更好……” 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忙忙补充,“你不要误会……!” “我这次不是想踢开你!” “我真的就只是觉得,这样,会很快就好的!” “你安心出去就好了,我会乖乖待著,不去乱跑的!” “无聊了,我就在屋里画画!” “如果……如果实在忍不住,我就偷偷给你发消息……跟你……撒娇……”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说完就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又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一样,眼巴巴地瞅著他,“可以吗?” “你那么怕我干啥,我又不是啥暴君,啥事都要你听我的……”余近吐槽著,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嗯……!” 关门声响起。 余近在楼道里发了好会儿呆,才重新迈开步子。 在经歷了之前那一茬之后,他其实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傻丫头脑子里想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需要个人空间进行自我消化,还是单纯不想再把情绪牵连到自己身上。 更不確定这时候他应该是拉著这个傻丫头出来,还是应该尊重她的想法,就这么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但他还是决定……试错一次。 毕竟……如果连试错的勇气都没有,就强行用好”的方向去对她…… 对这个丫头,可能是一种更大的负担。 至少他愿意相信,她的奶奶选择这么做,一定不是没有道理的。 79.有 只不过……刚踏出单元门,手机就在兜里震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 【我……想你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嘖……”余近完全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手指飞快敲击屏幕: 【我也想你。】 【乖乖在家等我,耽误不了多久。】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顶上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几乎是秒回: 【嗯!】 【我知道了!】 余近忍不住捂住眼睛,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丫头抱著手机傻笑的样子了…… 心情大好地扫了辆共享单车,朝著记忆中的方向骑去。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在一家掛著【亮子五金店】招牌的店铺前停车。 看到这家店还在,他鬆了口气。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魔性的对话: “消防钉有没有?” “有!” “我找找,是不是这玩意儿?” “对对对,那耦合器呢?” “有!” “啊这……” 看著店里的顾客们,在一片“有有有”的声浪中满意离去,余近嘴角忍不住一抽。 然后……刚收拾好表情,踏进店门,还没开口,就看见里面那个熟悉的孙子,眼神一亮地看著自己,直接开口打包票:“有!” “???” “有你大爷!”余近眼前一黑,实在是受不了这孙子了,上去就是一脚,“我特么还没说话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板贱兮兮地笑著,“这不是寻思好不容易看到个熟人,一激动开个玩笑么?” “这五金店让你开的……”余近无语地看著眼前这个大学室友,再加上他这熟悉的贱笑,总觉得瞬间回到了大学时期,“整活呢?” 目光又扫过对方那副大爷坐姿,忍不住调侃:“亮子,你这毕业后开个店当老板,看起来倒是越来越滋润了,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上市公司老总呢,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刘总了?” “那可不?”刘亮挑挑眉,看起来很是受用,“上学时就说过,我刘亮这辈子绝不吃打工的苦,多上一天班都是对不起这份家业!” “瞧把你能的。”他懟了一声,老早就发现了桌上摆著的手机,指了指,“话说,你这又是在干啥?搞直播?” “唉……”刘亮挠挠头,苦哈哈道:“这不是老头子把店甩给我,带著我妈跑哪个高原玩去了,说什么要享受黄昏恋……” “结果我差点把店干黄了……这不琢磨著搞点副业,免得饿死……” “那现在怎么说?”余近眼睛一亮,已经打算搞自媒体了,自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你猜怎么著?”刘亮一拍大腿,“我就隨便拍个卖货的视频,配个bgm加速剪辑一下,没想到还真小火了一把,现在客流量都翻了好几倍!” “这不,刚刚你也看到了。”刘亮朝门外努努嘴,往椅子上一瘫,“我主打的就是搁那喊『有有有』就完事了。” “……”余近扯扯嘴角,有些不怎么信这个邪,“我能看看你的视频不?” “行。”刘亮很爽快地答应,拿起手机划拉两下,就递了过去,“自己看吧。” 余近也没客气,拿起来翻了几个视频。 然后发现……竟然莫名的……带感? 魔性励志的bgm,剪辑到恰到好处的快节奏內容,以及那声声標誌性的“有,有,有”……最关键的是,貌似顾客要啥,这丫还真的有啥。 最后配上当日营业额,居然有种打怪升级的爽感。 “等等……”余近思量片刻表情渐渐古怪,“你確定……” “你能用起號是因为所谓的『有有有』,而不是你这令人髮指的进货能力?” “哟?”刘亮意外地瞟了他一眼,“没想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哈?” “不过也不全是。”他又摇头补充,“什么bgm啊,剪辑节奏,还有台词啥的,其实都是改良过十几个版本呢,这些挺重要的。” 看到余近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又凑了过来,“看你这副跟以前上课时一样的德行,你是准备做自媒体了?” “嗯。”余近倒是没有避讳,“確实有这方面的打算,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买点东西了。” “嘿,还挺新奇,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宿舍里最胆小,也最不敢接触新鲜事的那个吧?”刘亮乐呵地用手肘懟他一下,“说说,你想干啥?” “大致就是……”余近挠挠头,有些尷尬,“想试试把特摄软胶改成可活动模型,如果到时候能接点代工就更好。” “这样……”刘亮沉吟片刻,“那你打算先做啥,骑士,还是奥特曼?” “奥特曼。”余近抹了抹鼻子,说出来更尷尬了。 “哎呦喂!没看出来,你这童心未泯啊!”刘亮贱兮兮地拍桌狂笑,“你多大了来著,二十六七了吧,嘶……没想到,你还是个资深中二病!” “要不……我借你点光……?” “滚蛋!”余近怕的就是这个场面,毕竟老熟人了,损起人来可不会留情,“说正事。” “嘁。”刘亮也不继续埋汰他,正了正表情,“需要啥?” “喷漆?补土,顏料?” “哦对,还有砂纸。” “对。”余近惊讶道:“这你都懂?” “废话,你也不想想我是干啥的?”刘亮得意地仰起头,“別问,问就是有。” “可问题是……”余近卡了一下,“这玩意確定是你应该进货的东西么……” “你管那么多干啥?”刘亮不耐烦了,“都说了,问就是有。” “说吧,补土要哪种,喷漆打底的?” “都要。” “有!”刘亮已经钻进仓库,“打底漆呢?我想想……奥特曼的话,有了……银河灰,还有彗星红咋样?” “……行。”余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突然明白这b为啥能火了…… 这离谱的进货能力確实牛逼。 “有!”仓库里又传来声音,“顏料的话,我给你整点奥特曼常用的红蓝银灰金,再加点常用色……够用吧?” “够……” “隔离漆我这也有,要不?” “行……” “有!”仓库都快冒火星子了,“哦,对了,你有没有场地,我这有个小喷漆箱你要不要?” “……” “要……” 80.別又输光了 没多久,刘亮就抱著个大纸箱从里屋走出来,隨手往桌上一撂,“诺,你看看还缺了啥不?” “成。”余近咧嘴一笑,低头翻看起来。 箱子里整齐码著可塑性黏土和两罐喷灌式涂料,灰红两色的底漆,一整套水溶性顏料,还有不同目数的砂纸,最底下还压著个小型的喷漆箱。 最让余近意外的是,里面居然还铺著块专业手工垫,上面印著精密刻度尺和各种標准几何图形。 他越看越惊讶,发现这小子不仅备齐了他需要的东西,连他没想到的都给准备妥当了。 “我说……”余近忍不住抬头,“你这確定是五金店该有的货么……” “你也知道不是,你还来?”刘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寻思,想找点墙面底漆、腻子粉之类的装修材料凑合用么……”余近挠挠头,“谁知道你丫的竟然还真的要啥有啥。” “擦!亏你想得出来,你小子想拿装修材料做手办……?”刘亮一脸无语,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老脸一红地补充,“你忘了么,之前你说想要开店来著。” 余近怔了怔,记忆突然闪回大学时代的某个片段。 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他故意嬉皮笑脸道:“哟,这么惦记我?都过了这么久,连材料都还给我备著?” “少自作多情!”谁知道刘亮一下子就急了,“我这只是在进货的时候,顺带想起来了,懂不?” “懂懂懂。”余近顺著这个话茬给他找台阶下,“这些多少钱?” “亲兄弟明算帐哈!”刘亮装模作样地掰著手指,恶狠狠地咬出:“你给个成本价,二百五!” “……”余近的眼角止不住抽了一下,想打人了,“你这孙子故意的是不?” 嘴上说归说,但还是拿起手机扫了款。 付完款,见余近抱著箱子站在那儿没动,刘亮抓起车钥匙,“怎么说,我开车送你?” “別了吧……”余近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要遮掩什么。 “跟老子客气你妈,装外宾呢?”刘亮笑骂一句。 可说到一半,又眼睛一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等等……你小子这跟偷了狗似的表情……不会是搞了什么金屋藏娇,怕被我发现吧……?” “……”余近一下子哑巴了。 “……”刘亮越看越怀疑,“不是……还真让我说中了……?” “所以到底是啥情况?” “你还真在屋子里藏了一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余近见这个贱货儼然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只能硬著头皮点头,“对……不过我是被藏的那个……” “???”刘亮脑门上冒出三个问號,突然一拍大腿,“你小子……上岸了!?” “快说,哪儿找的富婆!有好事儿不带上兄弟!?” “你想多了……”余近无奈地摸摸下巴,“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上车慢慢说。”刘亮一把將他推进副驾驶,锁好店门发动车子。 上了车后,在刘亮连珠炮似的追问下,余近只好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刘亮听著听著表情越来越精彩,最后猛地一拍喇叭,差点给路边的一条野狗嚇得横穿了三条马路。 “你是说,刘音那娘们给你甩了,然后当天就遇到个坐轮椅的女孩,半忽悠半就地给你拐到了家里?” “对。” “然后……你就又当爹又当对象的,在那里住下了!?” “是……” “……” 消化完这些信息,刘亮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所以,你跟刘音是闹了啥矛盾,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都谈婚论嫁了不是?” “就是因为谈婚论嫁……彩礼的事儿谈崩了唄。”余近长嘆一声,无奈摊开手,“再加上那会儿刚被辞退,她就顺势提了分手。” “操!我就说那娘们看著不像好人。”刘亮气得猛捶方向盘,引得周围车辆一阵鸣笛抗议。 “你別搞……路上呢。”余近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按住他。 “嘖……难怪你看著跟个游魂似的……我第一眼寻思是哪个阴兵过境呢……”刘亮撇撇嘴,任由前面的车別在他前面,也没在意,“所以你这到底咋混成现在这样的,我记得你那工作有个三五千的工资吧,咋就一点存款都没了?” “还有,你那工作干得好好的,咋就被辞了?” “谁知道……”余近苦笑著,想想就恼火,“那会儿跟老板请假,说要给我爹安排后事,他答应得爽快……结果没两天,人事就给我发了个简讯,说我无故旷工……就给我炒了。” “至於钱……平时零零碎碎给刘音了不少……” “还有就是医院的事情,把家里还有我压箱底的那点钱都给干光了……” “操!”刘亮越听越忍不了,拿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肩膀,“父母的事算是天灾,这他妈没办法,但是那娘们的事儿,属於人祸!你丫的纯属自己玩死自己,活该知道不!?” “妈的,你咋不知道早点脱身呢?啥时候特么变成恋爱脑了?” “这不是收不回手了么……”余近自嘲著,现在回想起来,是真觉得自己很蠢,“虽然每次钱都不多,但架不住时间长啊……到后来与其说是怕分手,不如说是捨不得这些年的投入打水漂……” “……”刘亮也跟著嘆了口气,知道这种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谁都是身不由己,“那你现在带著的那个女孩,说难听点……不还是个拖油瓶么?” “你就不怕又变成这样?” “我当然知道有风险……”余近沉默了好久。 终於重新开口: “但是……” “上次我算是上了一课,算是被动。” “可现在……她確实需要我。” “就算到最后还是个错误……” 他顿了顿。 “至少眼下,我主动认了。” “不然呢,能咋办?” “嘖……”刘亮想到他刚刚描述的关於那女孩的事情,也只能咂咂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他妈就是个赌徒!”最后他笑骂著给了余近一肘子,“这次可別再输了。” “但愿吧。” 81.我……所以…… 车停在楼下,刘亮一脚把余近踹下车,“砰”地把门一关,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余近则是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缓缓走进单元楼,按下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虽然之前在嘴上说著“我认了”。 但要说刘亮的那些话,对他的心理没有半点影响,肯定是不可能的。 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情绪一个没落下,也挥之不去。 可是又一想到那个满眼都是自己,黏在自己身上就不捨得离开的姑娘……愧疚感又油然而生。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该来的逃不掉,该走的……也拦不住。”余近甩了甩脑袋,拍打两下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爬上楼,进了家门。 一眼就看见夏初手忙脚乱地转著滑鼠滚轮的模样。 屏幕上还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闪过。 “你……你回来了……!”她结结巴巴地打招呼,小爪子还在握著滑鼠胡乱划拉著。 “你,这是……”余近的声音突然止住,心头“咯噔”一声。 他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衝过去,在看清屏幕后才算长舒一口气。 至於他在慌啥……?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名为“学习资料是否没刪乾净”的恐惧…… 贼可怕! 真的! 然后,他又好奇了,“你慌啥……?” “我……我……”夏初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嗯?”这时,余近才算是完全注意到电脑里的作品。 仅仅是粗略扫了一眼,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傢伙……还是个连续剧……” 没错。 从昨天的那只被丟到一边的猫开始…… 后续剧情已经连成了一串…… 先是被关进房间训一顿,怂巴巴地窝在角落。 接著上可怜兮兮地偷偷伸出一只爪子,扒拉著袋子里的早餐…… 最后,那个铲屎官……又把猫丟到一边,打扫起了卫生,顺带铲个屎…… 而那只小白猫,则是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只在铲屎官转身时躲到屏幕后偷偷张望,又在转头时及时缩回去。 只有铲屎官的脑袋缓缓冒出个问號,似乎是啥也没看出来,一脸茫然地又收回了视线。 “……”余近的嘴角抽了抽,“你別说,还真的挺传神……” “而且……在有了这个手绘板之后……好像,更接近现代风了……?”余近发现,这个丫头……好像每一幅画都在飞速进步。 在电子设备上的作画能力,以及对新工具的適应速度,都超乎想像。 只不过,当他再次瞄了夏初一眼时,发现她已经怂成了更小的一团。 这让他的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性地抓住滑鼠,上下左右划拉了几下。 果然,这下面还有一页。 仅仅是瞄了一眼,他就已经想打人了。 因为这里面的內容,都快给自己画成黑化大魔王了个屁的。 首先是把这只扒拉在腿上的小白猫丟在家里,啪地一下关上门。 在拧紧门锁后……直接露出一排鯊鱼牙,把钥匙嚼碎了吞了下去…… 然后就是在看到发来的消息后,“假惺惺”地回了个消息,转身就把手机扔到了下水道…… 最后……竟然买了张火车票,直接一个人走没影了……? “不是……”余近几次欲言又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缓转向夏初。 夏初埋著脑壳,不知道是不是后巴上长了眼睛,竟然精准地打了个哆嗦。 余近看著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了,一把薅起她的下巴,“解释一下!” “解……解释什么……”夏初的眼睛又怂又灵动地左顾右盼,试图萌混过关。 “……”余近的脸色更黑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 “不是……!”夏初把脑袋跟个甩水的猫似的,都快摇出残影了,又忽然定住,“我……我只是……把我胡思乱想的画了出来……” “我……我做错了事,怕你丟下我……” “……”余近深吸一口气,有些绷不住佯装生气的表情,但还是嘴硬,“那也不至於一口把钥匙嚼碎了吞下去吧?” “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兽么?” “emmm……”夏初这次竟然犹豫了一瞬才疯狂摇头,“不是……!” “算了……”余近被这短暂的犹豫搞破防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自己跟这个傻丫头纠结这种事情,绝对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他坐在地上,重新审视电脑上的画,这才发现—— 这些画只要做好分镜,加上台词,再补充些內容……几乎就是完整的漫画了。 虽然她画功不是多么专业,对於软体的运用也不算多么嫻熟,可就像是有种魔力一样,生来就有一种……奇特的灵动性。 或许……完全可以试试……? 可是在他刚转过头,想问的时候:“你想不想……” 就撞见那张小脸不知何时已凑近,趁著这个机会轻轻啄了过来。 余近渐渐睁大眼,看到她那躲闪中带著点狡黠的目光,思绪险些停滯。 直到数秒,他才回过神,报復性地把她一把粗暴摁在地上,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护住她的脑袋。 好久,他才抬起头,“这么喜欢搞偷袭?” “你……”夏初別过脸,緋红的侧顏在他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勾人心魄,又似幻似真。 “你今天都没亲我……”她的声音委屈巴巴的,“我……心里痒痒的……一直会忍不住看……” “可是……你,你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腻了……” “……”余近粗重喘息,强压著內心躁动,隨便找了个藉口,“腻个屁!” “我今儿个都没刷牙,你这会儿倒是不嫌臭了!” “那……那你还伸……”夏初弱弱顶嘴。 “嗯?”余近黑著脸掩饰有些掛不住的面子。 “没!没有!”夏初嚇得一整只都颤了一下,“不……我我我我,我刷牙了!所以你不臭!” 余近:“……” 82.都画 “嘰里咕嚕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啥?”余近一个暴栗敲在她脑门上,差点被这憨批发言气笑,“这特么跟『你替我去拉屎』有什么区別!” “唔……”夏初捂著脑壳,一整只都蔫吧了,还不忘记小声叭叭:“再敲……会长不高的……” “噗……”余近没绷住,“对身高的事就那么在意?” “嗯……” “你之前测的时候多高?”余近顺嘴一问。 “一……一米五四……”她嘟囔著,又倔强地支棱起来,“点五……!” 余近糊在脑门上的手都在抖,这该死的萌点……竟让他嘴角疯狂上扬。 “你……你不能笑我!”夏初瞬间炸毛了,委屈巴巴的,“之前……明明说好了不笑我身高的!” 说著又蔫回去:“明明……爸爸妈妈都很高……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矮……” “小点怎么了?又不是坏事。”余近想起初见时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喉咙突然发紧,“小小一只,多可爱。” 他猜测,这多半……是因为那些年错过的营养,还有那该死的病也大概率脱不开关係…… “真……真的吗?”夏初悄咪咪眨了一下眼睛,又好奇地抬起脑袋,好像懂了点啥,“原来……你喜欢小的吗?” “这……也是xp吗?” “我tm……”余近差点没被这话给噎死,110的警笛声仿佛在他耳边划过,黑著脸又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脑子整天在想啥?” 盯著这个似乎是多了点血色的脸蛋,他实在是觉得可爱的不行,忍不住一把將她抱起,往怀里捞了捞,还试著顛了两下,“重了?” “你看。”他低头说话,发现她已经猫似的开始往胸口钻,心尖顿时像被羽毛挠过,“你如果再长高点,我抱著你可能就有点费劲儿了。” “喔……”夏初鼓囊了一会儿脸蛋,瞬间满血復活,“嘿嘿……那我不长高了……” “要天天抱……” 不得不说,她的脸在多了点肉之后,看起来越来越可爱了…… 余近捏著终於有点肉的脸蛋,嗓音发哑:“这会儿不惩罚自己了?” “惩罚时间已经结束了……”夏初撅撅嘴,投来……略带嗔怪的目光:“如果……你再不抱我……我就要闹了的……” “我……早就忍不住了的……”她轻咬著嘴唇,眼神迷离。 “……你又想被啃了?”余近的呼吸一重,完全不知道这死孩子,到底是从哪学的这套连招加动作。 “嗯,想!”她答得乾脆,眼神却纯得要命 “淦……”余近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玩不过这个丫头…… 直球时让他心跳失速。 害羞时让他血脉僨张。 连耷拉著脑袋的样子都让他想要狠狠揉搓。 原本都以为习惯了。 可是每每在睡醒,就像是刷新了一次debuff似的,这特么谁遭得住。 “別皮了。”他也只能强行把这只圆溜溜的脑壳按下,结果被后颈都开始微微泛红的肌肤晃了眼,“做……点正事。” “正事……?”夏初也不反抗,捣鼓了一会儿,整个人更红了,“你要跟我生孩子吗……?” “……你想点別的事啊喂!!”余近破口而出,没好气地把她的脑袋拧到电脑前,“就是你画的这些,有没有想过发到网上?” “网上……?”夏初歪了歪头,表情变得僵硬,“他们,会……会喜欢吗?” “喜欢,肯定是会有人喜欢的,毕竟你画的很好。”余近掂量著她的反应,“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勇气。” “你可以慢慢思考一下,不用急,今天,明天,或者是更久都行。”余近儘可能地放轻声音,感觉怀里的身影正在逐渐放鬆。 “喔……”夏初一动不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小只背对著他盯著屏幕发呆。 好久才悄悄转过脑袋,仰视他,“我想试试……!” “想通了?”余近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要很久的时间,“说说,怎么想的。” “就是……”夏初emmm了好一会儿,才羞答答开口,“我想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好!” 又迅速把脑袋转回去,坐得板正,一动不动。 “像个小动物一样……”余近嘀咕著,戳了她一下,“你確定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怎么把钥匙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的?” “你……”夏初被戳痒了,扭著身子抗议,“不准提!” “是是是,不提不提。”余近憋著笑敷衍:“那你有自己的想法不?” “比如……视频內容怎么做之类的。” “或者说,你是想弄成一个类似漫画的东西?” “有……!”夏初使劲儿点了一下脑袋,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划拉,“嗯……你等等。” “好。” 不一会儿,夏初就把视频划拉了出来。 音乐第一时间跟著响起。 【我学著一个人,一整天……都不失落……】 “……”余近看著那个屏幕里会动的表情包,还有那些……满屏幕刀子加矫情的文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手,一巴掌拍到自己脑袋上。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死孩子……不会是想要天天发刀子玩吧…… 这时夏初已经重新抬起了脑袋,大眼睛期望地看著他,好似要徵求他的同意,“我想做这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余近回答得很艰难,总觉得隱隱头皮发麻……这丫头,怕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嘿嘿……”夏初得到同意,像是被允许吃一块的小孩似的,又很快担忧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画动起来。” “其他的……好像都比较简单,但是这个我想像不到是怎么做的……” “是不是,要好多好多张,然后拼起来啊?” “这方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余近掂著下巴摇头,又揉揉她的脑壳,“但是想让表情包动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如果有兴趣,以后慢慢学就好了。” “好!”夏初开开心心的答应,开始憧憬,“我以后要把你对我的好都画出来,餵我吃饭……带我上楼,把我搬来搬去……画好多好多!” “那我凶你的呢?”余近打趣。 “我……我!”夏初一下子就怂了,但嘴依旧是很硬,“都……都画……!” “……行。” 上架感言2.0版 憋了好久了,聊一聊吧。 感言嘛。 大致就是萌新敢怒不敢言…… 可以说信心从一开始就为负。 开书前,找了个看稿子的主播问了一下开头…… 结果主包用那种“阿巴阿巴”的语气,读角色的台词,说:“这就不是网文。” “得了得了,我知道主角够惨了,赶紧翻身开爽吧。” ……还说我该去看看脑子,说我精神状態绝对有问题…… 然后,萌新破防了! 一怒之下,退出了直播间! ()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好吧,他说的其实是对的。 这本確实不是符合市场的网文,更像是……十来年前,那种路边五元书店里流行的小说。 比如泡沫之夏……(真买过,看得还贼香,然后还害怕妈见打……) 还有就是一路上都有说什么:“看简介就笑了,不过是扑街作者饿死在路边前的幻想罢了……” 对萌新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呜呜呜呜…… 好吧……扑街是对的。 但幻想……还真不是。 这本大家都说是科幻…… 但95%以上的內容情节……都有实物参照…… 实际上应该是……写实篇(不影响继续说科幻) 还有就是什么,女主情绪太不稳定,像有精神问题之类的,萌新看到了,但是都没去回復…… 因为我的想法是: 啊!?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从开局开始,一点一滴。 夏初这娃子,就是个典型的双相,还有些社恐。 只是很多事情,萌新没有选择在开局直接点明,而是想要让故事自己说出来…… 至於情绪不稳定……emmm,先不提心理问题,情侣之间……一天吵三回架,萌新寻思……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吧……(尤其是在这种刚刚热恋,又还没彻底適应彼此的挖掘期) emmm…… 还有就是,大家最感兴趣的()问题…… 这个略过。 下一个问题。 加更规则啥的: 起初我觉得,如果把写东西跟钱啊,月票掛鉤,会让我越来越浮躁…… 结果完全懒得掛鉤了之后,发现码字都懒了(绷) 所以就弄了个那个月票激励。 大致就是,每200月票,加更一章。 如果每凑够2000月票,就在发稿费的时候,往群里发100红包,给大家省点点幣(这个是跟大佬们学的,怎么样,为了骗月票我很狡猾吧!) 然后就是盟主啥的……这个估计没有(划掉 不过钱嘛,还是图的,但图的不多。 我也就不墨跡,直接要: 能有一百来个自动订阅就满足了() 就是那个【即更及订】 因为全勤规则改了,萌新想快快乐乐吃全勤,有这个托底,大致就能把书写完了。 (补:) 大家好像给萌新夸成什么域外天魔,老登转世的…… 感觉配不上这种夸讚。 真是萌新,很萌(眨眼) 还有,书应该不会是大长篇,因为计划就是100w字左右。(实际上这本已经整理完,开始规划下本书了。) 总之,重新来到这里,很希望能站稳脚跟,一本本写下去。 萌新想写的故事很多的口牙!(不过应该大多数都不是符合市场的东西,类似这本。) 对了,如果这本书有幸能精品,我让群主给大家女装() 嗯!大致就是这样。 就这样!好耶,上架! emm……好像忘了什么,不重要。 …… 好消息……上了三轮…… 坏消息……上架推迟了…… 估摸著要上架感言3.0版本了 83.不是我乾的 “你帐號呢,我看看。”余近指了指她手机里的软体。 “还,还没有建……”夏初有些小委屈地嘟囔,又小心著发问,“发视频……要建號吗?” “那不是当然的么……”余近扶额,“所以,你这几天只想著刷视频,连个帐號都没搞?” “就是……它说,要简讯验证。”她指著屏幕,表情更委屈了,“我,我怕简讯扣钱,欠费,就没法联繫你了……” “……”余近绷了两米半,终於绷不住,心又酸又软,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壳,“笨,你是不是忘了家里有wifi,没话费也能上网。” “你最近为什么喜欢一直敲我……”夏初捂著脑袋,悄悄露出那对不乐意的眼睛,小声控诉:“我……我已经可爱到需要挨打了吗……” “……我tm。”余近差点给自己撕吧开,虽然明白她说的是实话,但还是止不住黑起脸,“在你说这句话之前,还不至於。” “但现在……你確实有点欠揍!”余近狠狠瞪她一眼。 “我……!”夏初还想反驳,可一见他凶巴巴的样子,又怂了,小嘴倒是没忘记叭叭:“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你,你不想承认,就故意凶我……” “还天天欺负我……” “……”余近刚张嘴,想说点啥,又被夏初的念叨声打断。 “欺负就算了……亲亲还那么少……” “现在你抱著我,都不勒紧了……” “抱抱抱!”余近立马投降,一把將她死死箍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没好气道:“可以了吧?” “嘿嘿……可以了!”夏初傻笑著使劲点头,又拿起手机,甜腻腻地问:“那我……註册了?” “嗯……”余近已经吸猫吸上癮了,微眯著眼睛,就只是这么静静看著,连动都不想动。 这个傻丫头在手机验证之前的步骤,可以说是熟练的一批,显然偷偷试过好几次了。 然后,在收到验证码后,在她紧张兮兮地伸出根食指,想要照著戳戳戳的时候。 发现验证码自动填进了框里。 “余……余近!”她嚇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蛄蛹了一下。 “咋了?”余近明知故问,胸口因憋笑疯狂鬼畜。 “验……验证码它成精了!”夏初转过脑袋,一脸无辜地投来目光。 余近是真的快绷不住了,强行咬著牙,声音都开始扭曲,“好端端的它为啥成精?” “我我我……”夏初憋了好半天,眼神越来越无辜,语气更委屈,“不……不是我乾的!” “哈哈哈哈哈……”余近再也憋不住,跟特么嗓子眼漏气似的疯狂大笑。 他是真的发现,这个小傻子就连玩手机都这么憨,简直笨到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揉搓。 夏初这才反应过来,羞恼地把手机一丟,捂住通红的脸,“你……你欺负人!” “你明明知道是手机自己不听话……就是想看我笑话……” “你……你!” “你再笑……我就不开心了……!” 说完,她还彆扭地扭过脸,奶凶奶凶地“哼!”了一声。 “行行行,不笑,不笑。”余近强行绷住表情,却又忍不住嘴贱,“不过,你指的不听话是啥?是电饭锅那种?” “……”夏初彻底不说话了,脸蛋鼓的像个河豚。 余近忍不住戳了一下,“真生气了?” “哼!”她彆扭地把脸扭到另一边。 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余近只觉得心臟都快爆炸了,更想立刻吐槽这种只有脑袋生气,身体还在粘人的行为。 他忍不住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在她脸颊上啃了好几口,才恋恋不捨地鬆开。 然后就看到,这只小笨蛋的脸已经不鼓了,还偷偷抿著嘴角。 “还生气不?”他笑著问。 “臭臭的……”夏初彆扭地別过脸,嘴里小嘴叭叭,听起来很没底气:“现在……只生气一半!” “好啊!还敢嫌弃!”余近再次抓住她的脑袋,“恶狠狠”地朝她脑壳上啃了一口…… 夏初宛如触电般一整只都颤了一下,就这么呆愣了好久,才像是掩饰什么似的颤声开口,“你……你咬我!” “就咬了,怎么招?”余近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可话音刚落,他就发现——怀里这丫头的耳根已经红透了,还一直低著头不说话,“咋了?咬疼你了?” “没……没有……”夏初埋著脑袋,声音低到听不清,“你……你又变得很奇怪了……” “嗯?”余近怔了怔,没听懂,“啥?” “没有……!”夏初慌乱摆手,语速突然变快,“我,我不生气了!” “真的?”余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真的……”她的声音更小了,“你……抱得更紧点好不好……” “我感觉到……你很喜欢我……” “哦,好。”余近下意识抱得更紧,又忽然沉默下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啊……” “嗯……”夏初恨不得缩进地缝,“今早,跟朋友聊天,说到了这个……” “我,我查了很多……” “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余近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稍微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明白,生理方面的认知,永远是情侣间无法避免的一环。 他整理了下情绪,儘量冷静地问:“那你得到了什么结论?” “喜欢……才会这样……!”夏初毫不犹豫地回答,又羞答答地补充:“还有……很多时候,就像……早上那样,是正常的。” “对。”余近点头,又纠正:“后面的是对的,但前面的,不一定。” “不对吗……?”夏初本能想要看他,又在半途迅速缩回去。 “比如,除了喜欢,还有见色起意,见到好看的异性等等。”余近把能第一时间想到的都说出来。 “那……”夏初闷了一会儿,用脑袋轻轻顶向身后,“你……是哪种?” “都有。”余近想在这个问题上坦率一点。 “是……”她的语气似乎带著一丝愉悦,“什么时候开始的……?” “除了……第一天以外的……”它回忆著,在害臊中低笑:“每一天。” “嗯……!”夏初重重点头,笑得香甜,“嘿嘿……” “等等……”余近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怎么了……?” “早上……你做了啥?”他咬著牙。 今天开始存稿! 儘可能在上架的时候多更个几天。 emmm……大家怎么给我干到月票总榜去了。 84.厨与鱼 “我……我我我我!”夏初使劲儿哆嗦著脑袋,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没……没!我什么都没做!” “好啊你!”余近眯起眼,不用看都知道这丫头没说实话。 “瞧你这慌张的样子,还不说实话!?”他一把抓住她软乎乎的脸蛋。 “米有……”夏初口齿不清地继续嘴硬,却在余近愈发灼烈的直视下,渐渐蔫吧了下去,“就……那样……” “那样又是哪样?”余近恶狠狠地想要將手上的力道加重,呼吸却先乱了,最终糟乱地鬆开手,“嘖,算了……” 虽然再问下去,估计马上就能得到答案。 但这层纸……他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戳破的为好。 “我……我只是好奇……”夏初埋著红扑扑的脸蛋,手指都快把衣角扯打结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余近连忙打住,耳根发烫地使劲儿挥挥手,“赶紧弄你的帐號去,待会再给你註册一个约稿用的。” “喔,好……”夏初乖乖捧起手机,手指头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机献宝似的递来,“这样,可以吗?” 余近瞄了一眼默认的id,无奈补充:“你想个名字,以后就用这个试著发作品。” “喔……”夏初听话应下,又很快歪了下脑袋:“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嗯……”余近思索片刻后,起名困难犯了,直接摆烂,“你整个你自己喜欢的就行。” “好。”夏初呆呆鼓囊著脸蛋,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在手机上敲敲敲。 “嗯!”又在重新確认一眼后,跟什么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整个人晃晃悠悠。 “取了个啥名,能让你乐成这样?”余近挑眉。 “嘿嘿……”夏初盯著屏幕傻笑,可刚下意识想把手机递上,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往后一缩,警惕地看著他,“我不要给你看!” 余近的表情瞬间凝固,脑內闪过了种种不妙的预感…… 这丫头……不会是整了什么……非主流的东西,又或者是……“余近爱夏初”之类的土味儿网名吧? 这倒不是他自恋…… 只是算了算这傻丫头断网的时期…… 貌似,那些在现在被称为文艺復兴的东西……还没完全死绝…… 见余近这副变幻莫测,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憋著的表情,夏初又挪挪蹭蹭回来,乖乖用双手把手机一递:“给,给你……” “不要不开心……” “但是……你不能笑话我!” 感受著怀里突然窝进来,因为紧张绷得贼硬的小身板,余近也跟著莫名忐忑了。 可当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屏幕时,却发现……这名字,好像没啥不对的……? 【楼阁上的厨与鱼】 “呃……就这?”余近愣了一下,有点搞不懂她这是搞什么飞机,“这有啥好藏的?” “我……”夏初左右瞄著地板,又悄咪咪飘向了电饭锅,“我……我怕你笑我……” “……”余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但他还是嘴硬不承认,“我笑话你这干啥?” “你明明就没少笑……”夏初委屈屈插嘴。 “……”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余近见含糊不过去,只能当场认这个锅。 “好~”夏初往他胸口上蹭了一下,抬起脑袋,露出那两颗纯纯的大眼睛,“那以后不可以再笑我做饭的事情了喔。” “嘶……”余近倒吸一口凉气,別过发烫的脸——这副圆不溜秋抬头盯著人的模样,杀伤力实在是过大了。 “行……”他艰难挤出字,慌忙转移话题,“所以这个鱼是谁?厨又是谁?” “你……看不出来吗?”夏初直直地眨巴一下眼睛,好似在期待他的答案。 “这……第一眼觉得鱼是指我的余。”余近摸索著下巴,“可是……细想一想的话……貌似我又是那个厨子。” “而且你最开始也只是想抓个厨子当壮丁……” “嗯……!”她兴奋地点头,眼里却藏著更深的期待。 “所以……”余近感觉到她的变化,继续道:“你是在一语双关?” “嘿嘿……你知道了……”夏初又羞赧地摆弄著手指,“就,跟你说的一样,都是你!” 可是说到这里,夏初又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明明是在索要更重要的答案。 余近只感觉心跳漏了半拍,也明白这丫头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出,想跟自己打哑谜,希望自己去猜。 但是他没选择说破,只是顺著她的期待,乐呵呵地反问著:“看你这神秘兮兮地模样,是不是还有別的意思?” “嗯!”夏初重重点头,眼神越来越亮,又在下一瞬间轻咬起了薄唇,声音徵求般虔诚:“你可以……再猜一猜吗?” 不知为啥,余近似乎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神中,在期待除了这个答案本身之外的东西。 而且这种带著渴求,甚至有点卑微的徵求,太沉重了……让他不得不將这件事情重新认真对待。 “嗯……”他正了正神色,“那我先猜猜,那个厨……说的也是你自己,对吧?” “就跟你的网名,夏初不会下厨,你把我的余变成了鱼一样,也是个谐音。” “嗯!”夏初整个人都使劲儿点了一下,双手在不自觉间已经握到了胸前,攥得紧紧的。 “鱼……鱼……”面对著她这种强烈而沉重的期待,余近再三思考,“我想想……” 他卖力想要想出有没有和鱼相关的事情。 结果,他还真的想起了——这两天已经渐渐习惯,也在视线中化为了“模糊背景”的东西。 那片墙。 在她房间里的……那副画。 “我知道了……!”他的刚说出口,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迅速改口:“你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嗯,好。”夏初乖乖把自己移开一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与紧张死死盯著地板。 85.河、蟹、鱼 “谢谢……”余近深吸一口气,轻轻把这个小笨蛋从怀里挪到一旁,起身进入房间。 结果当他再次將目光看向那面墙时……整个人都像是遭了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就如同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一样…… 不!这种扑面而来的感觉,要比第一次要浓烈了不知多少倍。 他下意识地环视,瞳孔跟著渐渐放大,近乎在第一时间里,就完全沉浸在了这面不完全的星空当中。 残缺的星空在眼前铺开,月光之上,银河如瀑倾泻。 自由的鱼,在星河中恣意游弋。 而“地面”的星光斑驳处,一只螃蟹正徒劳地挥舞钳子,拼命想跃入那片象徵著自由的河流。 只是,它虽有点点星光相伴,却仿佛永远都无法触碰到那片自由的璀璨。 这一次……他似乎是看懂了这面残缺的星空。 他好像……也明白了那从未在夏初身上出现的强烈渴望,究竟出自何处。 这幅画就像是夏初埋藏多年的密码一样,写满了独属於的她的內心。 她把自己画成了那只困在地面的螃蟹。 渴望著像那条自由的鱼,肆意在星空翱翔。 又因清楚认知自己的处境,只能在那些零散星光的庇佑下,勉强堆砌出一个避难所。 余近也不禁想到了那一个个画本上的人物。 星光……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吗……”他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已经乾燥到发痛了,“她是在跟我表达……她的梦想……她的心理?” 他原以为这只是那个小傻瓜的幻想,却没想到是她一次次对於自我的深度……解剖。 “不……她是希望……我真正读懂她这个人吧……” “又或者……是在……求我……” “真正看见她……” 余近不断长吐著气息,却发现心中的那种酸涩怎么也清理不乾净,甚至因为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变得愈发焦热。 当他回到客厅,看到夏初那副攥紧了小手,想看自己,又害怕某种期待落空的模样,他的內心似乎更空了。 他沉默著来到夏初身边坐下,静静看著同样沉默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衝动,一把將她按进了怀里,死死拥著。 夏初依旧是没敢动弹,她好像也不想做出任何动作,就只是安静感受著他的温度、他的情绪。 “余近,你看到什么了吗。”她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地平淡,也没有任何磕巴的跡象。 “嗯,看到了。”他进一步收紧手臂。 “那,你说,我想听,好不好?”夏初说得不快,音量也不大,一字又一顿。 “……”余近张了张嘴,又闭上,数次重复这个动作,才成功发出声音,“我看到了鱼。” “看到了螃蟹。” “看到了星河。” “还有……”余近像是吐尽了肺里所有的空气,“那些……很少,但很亮的星星。” 怀里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渐渐软了下来,又开始细微地颤抖。 余近不敢低头,更不敢看她此时的表情。 直到一滴温热砸在手背。 “硌死了……”夏初用那带著泪痕的脸蹭了一下他的下巴,“鬍子……扎人……” 余近怔怔看著这张泪痕交错却如天使般明媚的脸,下意识摸著下巴,“確实……这两天没刮,又长出来了。” 可当他慌乱地想去摸剃鬚刀时,却被柔软的手指拦住—— “余近。” “怎么,了……?”他空咽著口水,不知为啥,就是有些紧张。 不管是对她这副平静到不像她的模样。 还是她这副突然变得像个“寻常人”的语气。 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我,喜欢你。”她仰起小脸,眼神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 不是往常那种懵懂的告白,而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平静地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確认。 余近突然慌了。 眼前的夏初陌生得让他害怕——就像是那个总是结结巴巴的小笨蛋,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了似的。 “我,我知道啊……”他语无伦次,“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不一样……”夏初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以前……” “我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那是喜欢……” “一直在想。” “这应该是喜欢吧?” “这应该……就是心动吧?” “就像,他一样。” “就像,他告诉我的一样。” “但是……”夏初满眼温柔地將脑袋侧在他的胸口,“现在,我好像真的知道了。” “也確定,那真的是喜欢。” “不是以前那种……稀里糊涂的觉得,那应该是喜欢……然后稀里糊涂的相信。” “就是……喜欢……” “单纯的喜欢……” “喜欢……”夏初的声音隨著呼吸轻轻吐出,“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是这么好懂的事情。” “是,吗……”余近心乱如麻,也混乱不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回应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当成他所熟悉的“夏初”了。 因为,她现在的语气……还有给人带来的感觉,给人一种……“一下子长大”的错觉。 他只能艰难地继续这个话题,“为什么……突然就明白了。” “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低头咬向他的心口,“这里告诉我的。” “嘖……”余近怔了怔,没去反抗,“这你都学会了,真够快的……” “嗯……”夏初窃窃笑著,“你教的。” 她又降低音量,回到之前的问题:“也因为……你好像真的懂我了……” “你怎么敢这么確定……”余近感受著胸口轻微的痛感,心比之前还要乱,“我不只是说出了你画的东西么。” “不,你明白的……”夏初细声呢喃著,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在听你亲口说出来之后,这里,突然就变得好安静……” “只剩下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 “我,喜欢你,想接近你,想这样赖在你身上……” 说到这,她突然嗔怪地锤了他一下,奶声奶气嘟囔道:“哼!总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不知道……我会害羞吗!” “噗。”余近突然笑出声,似乎在这一拳里看出了啥,悬著的心重重落地,“这你都知道啊?” “一直知道……” “那,你现在这种从容的模样呢?”他想要確认。 “装……装出来的……” “嘖……” 果然……还是那个小笨蛋。 只是终於敢把藏在壳里的自己,大胆地露给他看了。 明天上架 儘可能多更几章……吧…… 持续几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