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从安史之乱开始藩镇割据》 第1章姜天骄 （大唐朝廷在天宝元年（742年）至乾元元年（758年）改州为郡，改刺史为太守，故而在安史之乱前期不存在任何州名，还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釐清。） 天宝十三载，正月初十。 河北道，范阳郡。 每年冬季坐落於燕山以南的蓟城总是北风呼啸，只有白天才稍稍停歇，巍峨的城墙和苍茫的原野变成白色。 蓟城既是大唐帝国防御契丹和奚人的前沿基地，同时也是范阳节度使的治所之地。 唐军將士披掛整齐站在城头巡逻警戒。 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刚刚调来蓟城不久，他站在城头朝著下方定睛一看。 姜天骄带著上百名骑兵前来蓟城述职，他的头顶戴著鑌铁兽头盔，黑色簪缨隨风飘散开来犹如猛兽鬃毛，身披金光闪闪的明光鎧，身披白色战袍在凛冽的风中鼓盪摇曳，胯下骑著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 贾循手扶垛口大声喊道：“来人可是姜天骄？” “正是！” 姜天骄对著城头上的贾循大声喊道：“贾將军，我有事前来面见节帅，你速速放我进城！” “好！” 贾循早就听说过姜天骄的威名，他立刻吩咐守城將士打开城门。 姜天骄骑著汗血宝马大摇大摆走入蓟城，笑意盎然的面容，睥睨万物的眼神，金光闪闪的甲冑，锦袍隨风飘展，金带环绕肩头，身边上百名骑兵扬起手中长矛为他造势。 贾循站在城头上看著姜天骄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对著身边诸將感慨道：“这姜天骄真不愧为当世名將，我听说他在战场上经常为將士们断后，爱兵如子，有功上缴，有错自揽，难怪能够贏得节帅的信任。” 旁边的崔乾佑神情严肃说道：“姜天骄出手极为阔绰，暖衣玉食但有所得，他从来不会单独享用，基本都会优先分给將士们，而且还会定时派人慰问家属，若无意外，他迟早会成为一方节度使。” 姜天骄在九年前便穿越到大唐，他在范阳节度使安禄山麾下做个小兵，十八岁投身军旅，经歷大小战斗上百次，自詡为算无遗策，从一个无名小卒屡立军功晋升到卢龙军使。 现在姜天骄不仅担任卢龙军使，他还兼任著北平太守、榆关守捉使，封为辅国大將军，授勋上柱国，晋爵北平郡公，手底下掌握著数万精兵，真可谓是妥妥的边军大將。 姜天骄骑著汗血宝马来到节度使府。 安禄山听闻姜天骄前来述职，他派遣次子安庆绪在门口迎接。 “二哥！” 姜天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他下马咧嘴微笑跟著安庆绪打起招呼。 安庆绪搂著姜天骄肩膀微笑道：“妹夫真是好威风好气派啊，难怪父帅一直在我面前夸奖你，普天之下只有你敢穿著甲冑前来拜见父帅！”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军旅出身，要不是岳父大人的提携，我姜天骄怎么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富贵，故而身披甲冑不忘初心！” 姜天骄面对安庆绪倒是很谦虚，他可不想在此人面前得意忘形。 安庆绪对於姜天骄同样非常欣赏，他们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走入节度使府。 “拜见岳父大人！” “拜见父亲大人！” 姜天骄和安庆绪两人朝著主位上的安禄山作揖行礼。 安禄山踞坐虎皮榻，肥硕身躯如肉山倾塌，紫袍金鱼袋紧绷如鼓皮，腰挎九环西域弯刀，刀鞘镶满于闐玉与瑟瑟石。 这荒唐装束恰似他半生写照，胡虏骨相披著汉家衣冠，边塞野狼扮作庙堂忠犬。 “不必多礼！” 安禄山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眼角弯起的弧度像用圆规丈量过般標准，唇纹里渗出的笑意却始终漫不过瞳孔的警戒线，一脸笑面虎般漫不经心说道：“天骄，遍观诸將还是你最得我心！” 姜天骄挺著腰杆子说道：“岳父大人对我悉心栽培，又把掌上明珠下嫁於我，小婿莫不敢忘，自当誓死效忠岳父大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 安禄山拍打案桌大声喊道：“我就喜欢你这忠诚！” 他就是喜欢姜天骄的忠诚，要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对方。 这些年来姜天骄对安禄山真可谓是忠心耿耿，不仅在战场上驍勇善战，还曾经在三年前討伐契丹之战中救下他一命。 天宝十载，安禄山率领六万唐军討伐契丹，以两千奚人胡骑为嚮导，深入塞外一千余里抵达吐护真水（现今老哈河）。 不曾想到天公不作美，突然而来的天降暴雨打乱安禄山的作战计划，逼得他只能率军日夜急进再深入三百余里，於是在契丹牙帐外爆发激烈战斗。 由於先锋大將何思德长得很像安禄山，所以契丹军队集中对他进行猛攻。 唐军將士远道而来师老兵疲，又遇倾盆暴雨致使弓弩筋胶皆弛，故而惨败给契丹军队，就连先锋大將何思德都跟著战死。 最要命的是，何思德这傢伙长得太像安禄山，奚人误以为安禄山已死，旋即阵前倒戈跟契丹联合夹击安禄山。 安禄山在混乱中人仰马翻，他的胯下坐骑在战场上受到流矢射中，一头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冠帽上的簪子断成两截，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嚇得他拋下大军在二十个骑兵卫士的保护下逃走。 只有姜天骄所部人马一军独全，他亲自掩护安禄山平安归来。 此役安禄山损兵折將差点丟掉性命，战败消息很快传到朝堂之上，杨国忠藉机弹劾安禄山，上奏追究他的战败之罪。 姜天骄一路上给安禄山出谋划策，再加上安禄山在朝堂上还有李林甫的鼎力支持，文武百官纷纷上书替他求情，直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倘若统帅一打败仗就要弹劾追究，只怕从今以后再也无人领兵征战。 对此李隆基觉得所言有理，故而並没追究安禄山的过错，这可把杨国忠气得半死。 从此以后安禄山完全把姜天骄视为心腹大將，不仅让他接替何思德出任卢龙军使，还允许他兼任著北平太守和榆关守捉使。 去年安禄山派遣姜天骄出塞诱降同罗部眾。 姜天骄凭藉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李归仁，希望他能带领同罗部眾前来归降。 李归仁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投降姜天骄，因此他得到八千同罗骑兵。 这些同罗骑兵皆为百战老兵，他们能在各方势力的围追堵截存活下来，战斗意志自然不必多说。 现在李归仁只是姜天骄麾下一名蕃將而已，安禄山担心他约束不住这八千同罗骑兵，故而在去年岁末派人前往北平郡，让他在年初前来范阳郡蓟城匯报军情。 姜天骄接到安禄山的书信以后，他立刻抽出时间赶来蓟城述职。 第2章安禄山的困局 安禄山一脸表情严肃询问道：“天骄，那帮同罗狗可还老实吗？” “岳父大人，您就放心吧！” 姜天骄拍著胸脯向安禄山保证道：“既然小婿能够引诱他们前来投降，那就有本事压住这群同罗狗，並且让他们把怒火全部撒在杨国忠这奸相的头上。” “嗯，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 安禄山非常满意点了点头，他恶狠狠怒骂道：“杨国忠这廝又在陛下面前詆毁本帅，陛下召我前往长安覲见，你说我会成为第二个王忠嗣吗？” “不会！” 掌书记高尚、孔目官严庄、將军阿史那承庆三人走了进来齐声喊道。 这三个人都是安禄山最信任的谋士。 姜天骄和安庆绪两人转而站在安禄山的左右两侧。 “此话怎讲？” 安禄山一脸意味深长反问道。 他们三人彼此交换著眼色，其中阿史那承庆率先开口说道：“就凭节帅手上有三镇兵马，加之这些年来对外征战劳苦功高，我料陛下定会召节帅入朝为相，届时在庙堂上收拾他杨国忠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说这话我爱听！” 安禄山还以为能够入朝拜相，他认为杨国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入朝拜相，那么绝对可以跟当年的李林甫一样权倾朝野，毕竟皇帝陛下对他甚是宠爱。 以前李林甫在世主政的时候，他可以把安禄山玩弄於鼓掌之上。 隨著李林甫病死后遭到清算，杨国忠正在乐此不疲巩固权力和剷除异己，他频繁向李隆基证明安禄山怀有狼子野心。 最近杨国忠就跟李隆基打赌，希望下旨召见安禄山前来长安，由此证明他到底有没有异心。 李隆基很快下旨召见安禄山前往长安覲见。 安禄山立刻找来高尚、严庄、阿史那承庆三人商议。 高尚和严庄两人一直在背地里鼓动安禄山起兵造反。 他们见到安禄山还想著入朝拜相。 高尚旋即站出来提醒道：“节帅，还是要提防著杨国忠，他可是一直想要置您於死地啊。” 严庄跟著適当补充道：“是啊，您別忘记他跟哥舒翰已经联起手来，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啊！” 面对高尚和严庄两人的提醒，安禄山內心陷入深深忧虑，他唉声嘆气说道：“陛下待我不薄啊！封我为东平郡王，这是因军功而封的王爵，说实话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严庄一针见血回答道：“陛下对节帅確实不错，节帅也没有对不起陛下！可若是陛下归了天，太子殿下登基继位，谁能保证新君不会对您开刀？” “真是一根筋变成两头堵！” 安禄山愤愤不平怒骂道：“要不是陛下严禁边军大將跟太子殿下走得近，我哪里需要把太子殿下给得罪了？” “以前李林甫三番五次警告我，只要我胆敢对太子示好，皇甫惟明和王忠嗣就是我的下场！”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林甫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口蜜腹剑之人，我每次去见他都是如履薄冰，深怕不小心得罪这位奸相，为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做戏就要做得足，这才彻底把太子给得罪了。” 高尚接话提醒道：“节帅，现如今陛下还活蹦乱跳著呢，太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登基继位，可是杨国忠的威胁已是近在咫尺，您可別忘记他是怎么清算李林甫的！” “砰！！！” 安禄山大手猛地往桌案上一拍，他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杨国忠这廝真是可恶无比，当初他跟李林甫在斗法，拉拢本帅栽赃陷害李林甫勾结同罗部眾。” “待到杨国忠整垮李林甫以后，他这狗东西当上右相（中书令），转过头来就在陛下那里捅我刀子，还不是怕我入朝拜相分了他的权力。” “就他这样一个绣枕头有什么本事？顶多就是能给陛下收刮民脂民膏，说实话他比李林甫差得远啦！” “要不是他靠几个族妹陪皇帝老儿睡觉，就他这货色还能当上右相？他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姜天骄忽然想到“禄山之爪”这个词汇，他咧嘴大笑问道：“岳父大人，外界都传你跟贵妃娘娘是不是那个啦？” 安禄山转过头去见到姜天骄挤眉弄眼的猥琐样子，他漫不经心说道：“你想问她有没有跟我睡觉是不是？” 这话一出，在场眾人不禁猥琐大笑出声：“啊哈哈哈！！！” 安禄山摆了摆手说道：“我可没跟贵妃睡觉，那婆娘原本是寿王妃，陛下喜欢就把这儿媳抢过去，我看她也没多漂亮啊，还不如我的小妾和舞姬长得美。” “那次在宫里她带著宫娥用锦缎把老子裹起来，说是洗三，又穿得暴露无比，搞得別人都以为老子睡了她，我可没禽兽到去睡自己的娘！” “本帅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事情弄坏，况且这宫里到处都是人，要睡女人我大手一挥，何愁没有女人扑过来啊！” 说到这里眾人更加肆无忌惮大笑起来：“啊哈哈哈！！！” 因为安禄山为了攀附权势，从而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所以他厚著脸皮认杨贵妃为乾娘，两人可是相差十六岁呢。 杨贵妃这边也有其他考量，她身处宫廷斗爭的漩涡中心，需要更多的支持和依靠。 安禄山手握重兵在朝廷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认下这个乾儿子能为自身增添一份保障。 更何况安禄山为人狡黠善於討好，他总能逗得杨贵妃开心，这对长期被困在宫廷，生活略显枯燥的杨贵妃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別样的乐趣。 李隆基对於这段母子关係也给予认可，他希望安禄山能够更忠心於自己。 姜天骄同样认为安禄山和杨贵妃的緋色传闻不太靠谱。 他跟隨安禄山九年时间，深知这傢伙生性谨慎狡诈多变，他確实不太可能冒著生命危险去睡杨贵妃，毕竟找死也不是这个死法。 更何况安禄山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要是他连裤襠里的玩意都管不住，怎么可能管住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 第3章渴望进步的贾循 安禄山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兵权入朝拜相，他深知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占著茅坑不拉屎，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导致手底下很多將领都升不上来。 除此之外，安禄山对於契丹和奚人奉行养寇自重的策略，多次诱骗契丹与奚人的部落首领前来和谈，暗中设下鸿门宴將其全部斩首，以此冒充军功。 契丹与奚人纷纷认为这是大唐朝廷言而无信，殊不知这只是安禄山的阴谋而已，他要的就是在边境上製造摩擦，这样才能养寇自重和拥寇自肥。 若是安禄山放弃兵权入朝拜相，那他必须选好接班人，如此才能保证高枕无忧。 范阳藩镇作为安禄山的大本营，他在去年上奏朝廷调来贾循，让他充任范阳节度副使。 贾循本来就是安禄山的老搭档，他在安禄山担任平卢节度使的时候，而他就已经是平卢节度副使。 以前安禄山为了避免贾循升为平卢节度使，他把对方调往博陵郡担任太守，改由吕知诲接替他出任平卢节度副使。 安禄山在人事任命上好歹还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他为了避免引起贾循怨恨，上奏朝廷为其加官进爵，让他以光禄卿的身份权知平卢节度留后，完美做到明升暗降。 虽然贾循受到安禄山明升暗降，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忠心耿耿。 在经过多年重重考验以后，安禄山决定让贾循接任范阳节度使，於是把他调来担任范阳节度副使，以便於將来能够名正言顺由副转正。 姜天骄站在安禄山的身边默默注视著他，他觉得安禄山想得太天真啦，杨国忠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著他入朝拜相。 安禄山跟谋士们商议过后，他还是决定奉旨入京，隨即命人把贾循召到节度使府。 贾循接到安禄山的命令，他立刻风尘僕僕前来节度使府。 “参见节帅！” 贾循恭恭敬敬朝著安禄山低头行礼，以此表达他的敬意。 “贾將军不必多礼！” 安禄山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一脸云淡风轻开口说道：“此番本帅召你前来，是想跟你提前透露一下，陛下有可能会召我入朝拜相。” “恭喜节帅……贺喜节帅……” 贾循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他早就猜到安禄山会入朝拜相，內心对於这消息並没感到多少震撼。 安禄山对於贾循这位老搭档倒是还算放心，他早就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於是漫不经心说道：“贾將军，你可有意愿更进一步？” “节帅……您……” 贾循目瞪口呆变得结结巴巴，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姜天骄见此情形內心掀起巨大波澜，他实在没想到安禄山的权术如此老辣，逐渐明白安禄山为何让自己抽出时间赶来蓟城述职。 闹了半天安禄山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切竟然是在为自己而铺路。 安禄山还不知道內心想法已被姜天骄看透，他站起身来走到贾循的面前，伸手拍掉他肩膀上的雪：“如若本帅真能顺利入朝拜相，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就会存在空缺。” “我有责任为陛下举荐可靠的人，特別是符合这些条件的人，这可不能有一丁点含糊。” 贾循顿时两眼放光，他嘴角抽搐结结巴巴问道：“节帅……那么……这些条件……” 看著贾循在官场多年还能如此失態，安禄山並没有怪罪他，反而意味深长说道：“贾將军，在官场上向来不在於找对答案，而是在於找对问题，谁能找出最关键的问题。” 贾循赶紧平復內心激动，他不由自主暗道：“难怪节帅把我调来充任范阳节度副使，原来他是有意提拔我为范阳节度使，幸好我这么多年以来对他都是忠心耿耿。” 贾循强行镇定下来，他灵机一动开口说道：“节帅，卑职认为最关键的问题在於，新任节度使会不会继续萧规曹隨。” “嗯，这是一个好问题，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安禄山一脸欣慰注视著贾循，没想到他能这么快速就找到关键问题，不枉费自己把他视为接班人之一。 正好贾循跟隨安禄山多年，他自然知道这位老上司养寇自重和拥寇自肥，不断在边境上製造摩擦，这才导致契丹和奚人频繁降而復叛。 要是新任节度使把这些证据交给杨国忠，那么安禄山基本必死无疑，为此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现在贾循提起萧规曹隨的问题，安禄山顿时想要听听他有何高见，隨即反问道：“贾將军，那你觉得新任节度使他会继续萧规曹隨吗？” “那肯定会！” 贾循一脸冠冕堂皇说道：“节帅戍守北疆数十年，这才使得河北百姓安居乐业，真可谓是劳苦功高。” “卑职绝不相信新任节度使胆敢改弦更张，这就相当於否定以往数十年历任节度使的功劳，更是否定皇帝陛下知人善任。” 安禄山眼底闪过欣赏之色，他意味深长笑道：“贾將军真是长著一颗七窍玲瓏心，本帅果然没看错你，看来你確实很適合担任范阳节度使，只不过你这范阳节度副使的职位应该由谁来接替呢？” 贾循看见安禄山的眼光瞥向姜天骄，他连忙站出来表忠心：“节帅，卑职举荐卢龙军使姜天骄出任范阳节度副使，他出身行伍屡立军功，实乃天底下不可多得的良將。” 安禄山亲眼见到贾循如此通情达理，他非常满意点了点头。 姜天骄嘴角微微抽搐看著贾循，他內心忍不住吐槽道：“这贾循也太想进步了吧，这话当面吹得我都不好意思。” 因为姜天骄乃是安禄山一手提拔起来，况且又是他的女婿，所以贾循意识到他是最佳人选。 只有贾循答应举荐姜天骄为范阳节度副使，那么安禄山才会保举他为范阳节度使。 在官场上没人愿意隨便举荐他人。 原因在於举荐他人需要担责。 例如姜天骄受到贾循保举出任范阳节度副使，一旦出事贾循作为举荐人同样跟著脱不了关係，换而言之他也是难辞其咎。 第4章安璇璣 贾循怀揣著激动的心情走出节度使府。 安禄山望著贾循逐渐离去的身影，他转过身来对著姜天骄说道：“天骄，此番你隨我进京吧，北平郡的军务暂时交给安守忠去管理。他是我的义子，换而言之也是你的义兄，自家人能够放心点。” “遵命！” 姜天骄自然不会违背命令。 他的命运早就跟安禄山绑在一起，就算想要下船那也晚啦。 更何况安禄山现在还没起兵造反，姜天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宝十三载，二月初一。 京兆府，长安城。 安禄山带著姜天骄来到西京长安。 姜天骄没有跟隨安禄山一起入宫面圣，而是来到他在长安城的府邸。 安璇璣听闻自家夫君回到长安，她特地吩咐府中奴僕清宫除道，设宴为姜天骄接风洗尘。 “夫君在外征战真是辛苦啦，妾身扫榻恭迎夫君！” 安璇璣亲自带人在府门迎接姜天骄。 姜天骄看见安璇璣身上穿著华丽无比的青色盛装，身上披著柔软舒適的黑色貂皮披风，腰系丝带，將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呈现出来，头戴步摇金簪，髮髻上点缀著珍珠和宝石，颈饰瓔珞，精致的脸颊略施粉黛，气质带有几分高贵之气，还携带著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得此贤妻，夫復何求！” 姜天骄不禁感慨出声。 换做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迎娶安璇璣这种绝色尤物。 安璇璣听闻姜天骄如此夸讚自己，她俏脸緋红娇嗔道：“夫君，您真是会说话，难怪能把我们姐妹三人吃得死死的。” “娘子，你隨我进府吧！” 姜天骄伸手挽著安璇璣走入府邸，他在长安城中有三个女人。 其一，正妻安璇璣，她是安禄山的女儿。 其二，媵室李赛凤，她是黑水都督李献诚的女儿。 其三，媵室李慕娥，她是奚王李日越的女儿。 这三个女人並非汉人女子，全部清一色都是胡人女子。 当初安璇璣嫁给姜天骄，李赛凤和李慕娥两人作为媵室隨嫁给他。 李赛凤和李慕娥两人早已等候多时，她们看见姜天骄走入府邸，於是迎了上来低头行礼。 “恭迎夫君！” 李赛凤和李慕娥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们身上披著柔软披风，里面穿著精美的丝绸服，天鹅颈戴著翡翠项炼，闪烁著神秘光芒，朱唇涂抹著淡淡胭脂，脸颊上扑著细腻的珍珠粉，更加显得美丽动人。 “回到家里真是开心啊！” 姜天骄左拥右抱带著她们一起走入屋子。 安璇璣吩咐侍女端来热水盆，她亲自为姜天骄宽衣擦脸，旋即抿嘴娇笑道：“夫君，此番你跟父亲大人回京面圣，这次您在长安能待多久啊？” “我估摸著不会待太久，边境战事最近吃紧，我准备把你们接到北平郡，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啦。” 姜天骄直接把內心想法透露出来。 他非常清楚再过不久安禄山就会造反，必须抢在这窗口前把家人接到北平郡，只有这样才能放手一搏。 安璇璣听闻姜天骄准备把她们接到北平郡，她俏脸上闪过担忧之色，联想起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於是旁敲侧击询问道：“夫君，莫非您有什么事瞒著我们吗？” “为夫能有什么事瞒著你们呢？” 姜天骄害怕安璇璣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故意咧嘴淫笑道：“要是不把你们接到北平郡，这大晚上谁来给我暖床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快憋疯了吗？” 这话一出，安璇璣俏脸緋红不知所措，她误以为是自己会错意，隨即螓首微低睫毛轻颤，不敢直视姜天骄这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姜天骄见此情形暗中鬆了一口气，他搂抱著安璇璣打趣道：“你家夫君我在外领兵打仗，军中到处都是粗汉子，连匹母马我都觉得眉清目秀。要是再不快点把你们接来北平郡，那我岂不是要活活憋死啦？” 安璇璣听闻此言有些不好意思，她捂著緋红脸蛋抬头说道：“夫君，那就听您的意见，我们搬到北平郡去居住。” “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李赛凤在旁边低声提醒道。 “好！” 安璇璣立刻招呼著姜天骄入席而坐。 姜天骄手指轻轻挑起夜光杯，一杯接著一杯饮下葡萄美酒，他面露微笑夸讚道：“这葡萄美酒真是不可多得的琼浆玉液啊！” “夫君，尝尝这个醃牛肉。” 安璇璣亲自夹菜放到姜天骄的碗里。 姜天骄拿起碗筷吃起肉来，他发现这牛肉味道跟民间完全不一样，鲜嫩多汁，完全不是外面的醃牛肉能够相提並论。 “这牛肉真是好吃啊！” 姜天骄不由自主夸讚道。 李赛凤拿著酒壶为他倒上葡萄美酒：“夫君，您再尝尝配上葡萄美酒。” “好！” 姜天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顿时感觉人活一辈子也不过如此，既有美酒佳肴，还有美人作伴，这不就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宴会上粟特胡姬开始翩翩起舞，她们舞姿优美而富有力量，女婢们纷纷把美酒佳肴端上桌来。 安璇璣轻启朱唇开口问道：“夫君，你觉得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 “这真是佳酿啊！” 姜天骄喝到这么香醇可口的葡萄美酒，他逐渐陷入半醉的状態，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 安璇璣同样拿起酒杯小酌一口，她喜开顏笑说道：“这是从西域康国运输过来的葡萄美酒，自然要比关中地区所酿製的葡萄酒更加香醇可口。” 她们三人尽心尽力伺候著姜天骄用餐，巴不得能整天跟他待在一起。 安璇璣非常感激父亲把自己嫁给姜天骄，他家里一乾二净，嫁过来无需侍奉公婆，家中又没兄弟姐妹，这不妥妥的先天夫婿圣体，日子过得比待字闺中还要开心。 由於安璇璣自幼接受汉家文化的薰陶，所以她长大以后跟汉人女子没多大区別，从穿衣打扮和礼仪风俗完全看不出她是外族胡女。 自从姜天骄迎娶安璇璣为妻，他在军中地位便水涨船高，仅用六年时间便从无名小卒屡立军功晋升到卢龙军使，真可谓是扶摇直上。 可也正是因为安禄山的提拔重用，所以姜天骄不可避免跟他绑在一起，这段翁婿关係永远都是洗不掉的。 而这也是姜天骄所面临的艰难抉择，他需要慎重考虑自己的未来。 第5章李隆基的帝王之术 长安城，大明宫。 杨国忠日復一日在李隆基耳边鼓吹安禄山即將造反。 李隆基生性多疑只能下旨召安禄山前来长安覲见。 杨国忠本以为安禄山不会来，没想到他接到李隆基的詔书，旋即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从范阳郡赶来长安城。 安禄山在大明宫含元殿朝拜李隆基，他声泪俱下哭诉道：“陛下，微臣本是一个低贱杂胡，能得陛下宠爱擢升到今天这样尊贵的地位，受封东平郡王，哪里敢有谋反之心。” “只因朝中有奸人在陛下跟前詆毁，臣真不知道哪天会死在奸人手里，还望陛下罢免微臣所有官职和爵位，这样他们才不会继续詆毁！” 李隆基见到安禄山哭得这么伤心，他內心不禁埋怨起杨国忠，都怪这傢伙在危言耸听。 虽然安禄山確实有不轨之心，但是他並非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起兵造反，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至少在李林甫还活著的时候，借给安禄山一百个胆他都不敢有这念头。 “爱卿，朕不会相信这种谣言。” 李隆基確定安禄山並无反心，他心情大好微笑道：“朕要赏赐你一千万钱，你在外打仗多年，可在长安城中好好休息片刻，朕要对你委以重任！” “多谢陛下！” 安禄山声泪俱下感谢道。 李隆基看著跪拜在地的安禄山，他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自认为胡儿定然不敢造反，毕竟朝中有两人对他进行制衡。 这两人便是杨国忠和哥舒翰。 哥舒翰在去年授封西平郡王，他一人担任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执掌精锐唐军十几万人，他跟安禄山两人势同水火不能相容。 安禄山不敢起兵造反便是慑於哥舒翰，再加上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忠於朝廷，在当下看来他確实没有任何胜算。 孙子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於无算乎？ 安禄山表面上乃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可他真正能掌握不过是范阳藩镇而已。 要是真敢起兵造反，河东和平卢两大藩镇的唐军將士肯定不会跟他走。 况且安禄山也是制衡杨国忠和哥舒翰的棋子，李隆基自然不会轻易把他杀掉，反而有意提拔他入朝为相。 只要把安禄山调入长安拜为宰相，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职位就能交给其他將军去担任，这样也可以平息谋反的谣言。 而这谋反谣言全部都是出自杨国忠之手，他非常害怕安禄山入朝拜相，这样李林甫遗留下来的党羽便会全部投靠安禄山。 现在杨国忠拜为宰相仅仅一年有余，他的地位还不稳固，自然不允许安禄山入朝拜相跟他打擂台。 因此杨国忠对於安禄山意欲除之而后快，他让人在长安城中散播谣言，谎称安禄山即將起兵造反，藉此引起皇帝对他的忌惮。 昔日李林甫就是这样除掉皇甫惟明和王忠嗣，杨国忠准备故技重施除掉安禄山。 长安城，东平王府。 安禄山离开皇宫后回到家里，长子安庆宗陪伴在他身边。 安庆宗亲自为父亲安禄山端来洗脚盆，他对著屋內奴僕说道：“你们全部给我退下，我有事跟父亲大人密谈！” “是！” 奴僕们老老实实退出屋內关闭房门。 “父亲，陛下急召您入京覲见，看来他是怀疑您啦！” 安庆宗不禁唉声嘆气说道。 安禄山反倒毫不在意笑道：“陛下確实怀疑我有不轨之心，可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只要哥舒翰这狗东西还在外统兵征战，陛下就不会主动打破这平衡，毕竟他手上握有十几万精锐唐军，况且又是王忠嗣的部將，真要论起威胁他比我大得多。” “陛下委任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不就是想要监视哥舒翰，他跟哥舒翰关係不好，让他统领朔方军的意义不言而喻，这不仅是要监视哥舒翰，就连为父也在其中。” 李隆基深諳帝王之术，他不会只重用忠臣，也不能只重用奸臣。 忠臣势力大了就要用奸臣，奸臣势力大了就要用忠臣，忠臣和姦臣之间相互制衡。 所谓帝王之术就是把臣子的力量化整为零，不可以让任何一方做大，要是哪个臣子胆敢背叛，其他人就会攻击这个背叛者。 帝王之术用得好就是御下有方，用不好便是昏庸无道。 安禄山认为只要哥舒翰还活著，那他肯定就能平安无事。 安庆宗觉得自家父亲说得有理，他倒也还算沉得住气，蹲下身来为其洗脚。 安禄山悠哉悠哉喝著茶水，他一脸嫌弃对著安庆宗说道：“大郎，你看看你这洗脚都洗不好，干这活也是为难你，还是我双脚自己来搓吧！” 安庆宗蹲在地上抬起头来，他沉默片刻开口说道：“父亲，翰林学士张垍给我送来口信，声称陛下有意擢升您为尚书左僕射，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决策军国大事，听说这詔书都草擬好啦。” “这话当真？” 安禄山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他连忙放下茶杯追问道：“你说陛下准备擢升我为尚书左僕射，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决策军国大事？” “是的！” 安庆宗面色严肃微微点头说道。 安禄山眉头紧锁双眼闪烁著紧张的光芒，他一脸著急追问道：“大郎，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別跟我说又是什么坊间传闻！” “父亲，这是张垍给我送来的口信，他是皇帝陛下的駙马，又是翰林学士，这詔书基本都是他在负责草擬，这消息应该错不了。” 安庆宗郑重其事解释道。 “好啊！我倒要看他杨国忠还能蹦噠多久。” 安禄山顿时开心得差点笑出声来。 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入朝拜相，在朝堂上收拾他杨国忠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自从李林甫病逝死后，他的党羽受到杨国忠全面清算，很多大臣纷纷投靠安禄山，大家寄希望於他能入朝拜相。 杨国忠为了彻底清算李林甫的党羽，那就不能让安禄山入朝拜相，他们两人矛盾不可调和。 官场上向来无非进退二字，要是安禄山无法再进一步入朝拜相，那他的势力就会树倒猢猻散，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都会化为泡汤。 第6章杨国忠的阻挠 在安禄山离开皇宫后。 李隆基觉得光赏赐金钱好像还不足以弥补，於是准备擢升他为宰相，旋即命令翰林学士张垍草擬詔书。 结果詔书还没来得及发布，杨国忠已经接到消息，他就怕安禄山入朝拜相，隨即马上入宫劝諫。 李隆基闻讯面色不悦怒斥道：“杨卿，是你一直在朕耳边说他安禄山即將造反，现在朕准备把他调来长安，你对此又是强烈反对，是何居心？” 本来李隆基都把詔书写好啦，他要加封安禄山为尚书左僕射，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决策军国大事。 这样既能把安禄山调来长安，又能腾出位子让底下將领正常上升，还能拿他跟杨国忠斗法，简直就是一石多鸟。 杨国忠赶紧跟著李隆基解释道：“陛下，安禄山虽然有些军功在身，但是他一介胡人蕃將目不识书，如若让他入朝拜相，四夷诸藩皆会以为我大唐无人，竟要一个外族胡人来担任宰相！” “更何况契丹和奚人降而復叛尚未平定，范阳军务离不开安禄山，与其把他调来长安入朝拜相，何不让他继续发挥余热。” 这话一出，李隆基瞬间动摇起来。 他人老了好面子，自然不会做出让人觉得丟脸的事。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对於安禄山谋反谣言也是半信半疑。 既然安禄山接到旨意便来到长安，那就证明他確实没有多大异心，要不然他岂敢日夜兼程赶来送死。 更何况安禄山的家眷都在长安城中的东平王府，换而言之李隆基手上还捏著人质。 要是安禄山胆敢起兵造反，那他肯定会找藉口把家人接到范阳郡。 然而安禄山似乎没这意思，他一介外族胡人毫无根基，起兵造反只会必死无疑而已。 李隆基不禁陷入深深沉思，他再三考虑过后开口说道：“既然杨卿觉得安禄山不適合入朝拜相，那朕就取消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尚书左僕射。” “陛下英明！” 杨国忠瞬间喜开顏笑恭维道。 在杨国忠的干预之下，李隆基取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只给安禄山一个尚书左僕射的虚职。 当然这时候肯定有人会好奇啦。 尚书僕射好歹也是从二品的官职，诸如房玄龄和杜如晦就是以此官职拜为宰相，那又怎么能说这是有名无实的虚职呢？ 而这就要从太宗皇帝李世民开始说起。 眾所周知，大唐朝廷是以三省六部为行政制度，起初宰相之位是指三省长官，例如尚书令、中书令、门下侍中。 李世民在登基继位以前，他贵为大唐朝廷的秦王，官封天策上將，兼任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凉州总管、雍州牧、蒲州都督，统领十二卫大將军，授勋上柱国。 其中尚书令在大唐朝廷负责管理尚书省，六部官吏全部都是下属，这权力实在太大，基本已经可以威胁到皇权。 太宗皇帝李世民考虑到尚书令位高权重，他在登基继位以后，不再委任大臣出任尚书令，由此尚书僕射成为尚书省的实际长官。 尚书僕射本来只是尚书令的副手，分为左右僕射两个官职，彼时房玄龄为尚书左僕射，杜如晦为尚书右僕射。 由於这两个官职是尚书省的实际长官，所以有资格进入政事堂共同决策军国大事。 直到高宗皇帝李治之后，他特地把政事堂从门下省迁到中书省，国家大事和日常政务几乎都在政事堂会议上討论处理，只有中书令和门下侍中能够固定参与。 其他大臣必须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者“同中书门下三品”才能议政，故而凡是进入政事堂皆为宰相。 尚书僕射失去参加政事堂会议的固定资格，仅沦落为执事官而已。 后来李隆基登基继位以后，他把中书省与门下省的职权合而为一，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从此尚书僕射彻底变成没有实权的虚职。 只不过文武百官依旧还是习惯把中书门下的办公场所称为政事堂。 从这里就能明白尚书左僕射为什么有名无实。 李隆基命令翰林学士张垍重新草擬詔书。 安禄山在东平王府接到詔书后顿时傻眼，他指著张垍的鼻子怒骂道：“张翰林，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正好来送詔书的人就是翰林学士张垍，他面色尷尬解释道：“东平郡王，陛下本来都准备让你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决策军国大事，可没想到杨国忠从中阻挠，故而这事才没成。” “杨国忠，我跟你势不两立！” 安禄山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他深知自己仕途已经彻底到头，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安禄山在来到长安之前，他已经把范阳、平卢、河东三个节度使安排妥当，所以只等他入朝拜相进行举荐。 现在安禄山当不上宰相，那就说明他的承诺已经泡汤。 “东平郡王，那下官先告辞啦！” 张垍见此情形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他赶紧找个藉口溜之大吉。 原本张垍也以为安禄山入朝拜相属於板上钉钉的事情，为此他才把消息泄露给安庆宗，本意是想藉此交好安禄山。 不曾想到杨国忠在这问题上技高一筹，他硬生生把安禄山的仕途斩断。 安庆宗亲自把张垍送出门后，他重新回到屋子里，看见自家父亲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唉声嘆气安慰道：“父亲，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不了您再回范阳郡而已。” “儿啊，我等都要死於奸相之手啦！” 安禄山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他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嗓音略微嘶哑说道：“为父已经把三个节度使的官职许诺出去，而他们也把自己官职许诺出去，你可知道这牵扯到多少人吗？” “为父能够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外人皆以为我是大权在握。可我要是无法餵饱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那他们首先就会拿我来开刀啊！” “况且为父这么多年以来干了不少坏事，一旦让人捅了出去，杨国忠必定会藉机发难。” “要是再让陛下他老人家知道我养寇自重，放任契丹和奚人在边境上挑起战爭，那他更不可能放过我！” 第7章安庆宗的劝諫 安庆宗自然知道自己父亲养寇自重，可他並不认为杨国忠能找到什么证据，旋即面色平静安慰道：“父亲，您戍守北疆数十年，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只需控制住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那就不用担心有人胆敢去告状。” “只要军中无人主动去告状，那他杨国忠就找不到证据，我敢保证陛下他老人家是不会处理您的！” 安禄山脸上掛著一丝苦笑，他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鬱，似乎在极力压抑內心的痛苦，摆了摆手说道：“大郎，你太年轻啦！” “你真以为我这节度使说话那么管用吗？如若我真能完全控制住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那三年前討伐契丹就不会大败而归。” “表面上为父確实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可实际上说话份量还没那些军使管用，真正受到我直辖指挥只有两支军队。” “其中一支军队就是范阳藩镇的三万经略军，另外一支军队便是八千义子所组成的曳落河。” 这话一出，安庆宗顿时感到非常震惊，他有些不可思议问道：“父亲，我记得节度使不是有朝廷所赐予的旌节吗？旌以专赏，节以专杀，不必请示便可行事，难道这样还震慑不住这帮骄兵悍將？” 安禄山无可奈何反问道：“大郎，你可知四年前朔方军差点发生兵变？” “朔方军发生兵变？” 安庆宗顿时嚇得站起来，他一脸震惊问道：“父亲，我怎么没听过这回事呢？” 安禄山只能唉声嘆气解释道：“四年前，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仅仅只是分配粮草失衡，没有按时把粮草分配到將士们的手上，一部分朔方军便提刀杀到节度使府。” “所幸在危难之际郭子仪挺身而出，他使用身体掩护张齐丘，这才勉强保护张齐丘逃出节度使府。” “事后朝廷不敢追究朔方军的罪责，法不责眾，无奈只能拿张齐丘来开刀，以给粮失宜为由把他贬为济阴太守，改由安思顺充任朔方节度使。” 安庆宗总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一脸焦急劝諫道：“父亲，那您就更不能坐以待毙，应该快点振作起来啊！张齐丘仅仅只是给粮失宜便差点引起朔方军的兵变。” “而您已经把三个节度使的官职许诺出去，他们也把自己官职许诺出去，这要是不能履行承诺，恐怕会激起將士们的眾怒啊！” “大郎，你说得对！” 安禄山听闻这话旋即振作起来，他好歹也是纵横沙场的老將，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垮，隨即朝著安庆宗问道：“眼下情形你说该怎么办？为父应该如何面对困局？这入朝拜相还有可能吗？” 安庆宗微微嘆气说道：“父亲，这入朝拜相已无可能，咱们越是危险时刻，越是需要稳住阵脚，只不过有句话，儿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安禄山对於长子安庆宗还是非常信任，他郑重其事说道：“你我父子之间不要有顾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知道为父对你从不设防，你是我最为信任的儿子。” 安庆宗毫不畏惧直视著安禄山，他咬牙切齿说道：“儿子想说的是，父亲您就是过於盲目乐观，当初皇甫惟明和王忠嗣出事之后，您就应该有所警示。” “昔日王忠嗣一人身兼四镇节度使，手中握有数十万精锐边军，劲兵重镇归其掌握，这是自大唐建国以来还未曾有过这种事情，而他又是討灭后突厥汗国的名將。” “可像他王忠嗣这种功臣名將都无法善终，无非就是因为李林甫欲杜绝出將入相，所以他才会把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置於死地，如今杨国忠也是故技重施而已。” 安禄山脸色铁青反问道：“大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庆宗乾脆直言不讳说道：“既然杨国忠这奸相要置我们於死地，父亲您何不豁出去呢？至少您名义上还掌握著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兵马。” 安禄山顿时嚇得瞪大眼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抬起，指著安庆宗问道：“大郎……你的意思……是要我起兵造反。” “这不是造反，而是清君侧！” 安庆宗正气凛然解释道：“杨国忠比起李林甫更加可恨，这等奸臣在陛下身边为非作歹，弄得朝廷上下鸡犬不寧。” “父亲若是以清君侧为名，举兵討伐杨国忠，这正好是名正言顺的理由。当初太宗皇帝也是借著玄武门之变这才登基大宝，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安禄山闻讯暴跳如雷怒斥道：“大胆，你竟敢蛊惑为父起兵造反，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安庆宗言辞慷慨声泪俱下答道：“父亲，您说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家能活下去吗？不是我们要造反，而是杨国忠逼得我们不得不反！” “皇甫惟明和王忠嗣倒是认命，但是结果又如何呢？他们两人遭到先贬后杀，这么简单的道理，父亲您为何就是不懂啊！” 这次安禄山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他拍案而起低声吼道：“杨国忠，你这奸贼害我不得善终，那我也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大郎，你立刻传我命令，速速派人前往姜府把姜天骄请来东平王府！” 在安庆宗的劝諫之下，安禄山开始积蓄力量想要起兵造反。 姜天骄接到安禄山的命令，他火速赶来东平王府。 “不知岳父大人急召有何要事？” 姜天骄面色平静询问道。 安禄山情绪已经恢復正常，他心平气和说道：“天骄，你跟我到长安也有些日子啦，我有点担心李归仁所部的同罗兵马不受约束，想请你快点回去北平郡。” “是！那我现在就走！” 姜天骄能够看得出安禄山是要自己马上离开长安，他自然不敢討价还价。 安禄山还不忘记补充道：“这次你回去北平郡，记得把家人一起带上吧，总不能让我女儿一直在长安等著你吧？” “小婿遵命！” 姜天骄表面上不动声色，可他內心已经確定安禄山是在为造反而做准备。 第8章放虎归山 姜天骄趁著安璇璣等人还蒙在鼓里，他快速带著家人离开长安前往北平郡。 这些日子姜天骄基本都在陪伴家人，他暗中吩咐府中奴僕把金银细软打包入箱，以便於隨时隨地都能启程搬到北平郡。 姜天骄不同於安禄山那般引人注目，他仅仅只是北平太守而已，就算把家人接到北平郡也不会引起太大关注，毕竟大唐朝廷本来就允许地方太守携带家眷一起赴任。 安禄山接到姜天骄离开以后，他以领旨谢恩为由特地入宫面圣。 大明宫，紫宸殿。 紫宸殿的鎏金香炉腾起裊裊青烟，李隆基正在览阅奏报，他的双眼略微有些昏沉，好似刚刚睡醒一般，毕竟年纪大了。 高力士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陛下，安禄山入宫覲见！” “你让他进来吧！” 李隆基老脸疲惫说道。 “是！” 高力士立刻把安禄山带了进来。 李隆基抬眼望去正见一具肥硕的身躯走入殿门，紫袍下浑圆的肚腹隨著脚步颤动，玉带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微臣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来到玉阶下轰然跪地。 “爱卿平身！” 李隆基对待安禄山倒是非常好，这简直比亲儿子还要更好。 若不是杨国忠逼得太紧，安禄山根本不会选择在李隆基还活著的时候起兵造反。 安禄山先是对著李隆基一阵拍马屁，而后他冠冕堂皇说道：“陛下，我军之所以屡屡无法剿灭契丹和奚人，究其原因在於缺少战马，纵使取胜也无法乘胜追击。” “微臣上奏兼任閒厩使和陇右群牧使，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彻底平定契丹和奚人，不至於再让他们逃走。” 安禄山直接以缺少战马为由，上奏兼任閒厩使和陇右群牧使，这两个职位可不是什么閒职，而是真正掌握实权。 閒厩使专掌宫廷舆輦牛马。 陇右群牧使专掌陇右诸地牧场的战马。 “准奏！” 李隆基本来是要安禄山担任宰相，可在杨国忠的阻挠之下未能成功，他觉得有愧於安禄山，故而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和犹豫就答应下来。 更何况安禄山是以名正言顺的藉口，李隆基並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安禄山考虑到需要收买全军將士的心，他趁机向李隆基討要几千张空白委任状，用以嘉奖提拔有功將士。 李隆基不忍心拒绝安禄山的要求，他大手一挥就把几千张空白委任状送了出去。 或许有人还不了解这几千张空白的委任状有多么离谱，这相当於李隆基把几千个官职交给安禄山，让他隨便填写名字。 歷史上大唐朝廷二百八十九年一共开科举二百六十八次，录取进士总数七千四百四十八人。 这七千多名进士都是从九品小官做起，反观安禄山一口气就能要到几千张空白委任状，从这里足以看出李隆基確实是昏了头。 安禄山在李隆基这边捞够以后，他觉得再待下去只会夜长梦多，於是以范阳军务紧急为由请求返回驻地。 这些事情有条不紊展开的同时，安禄山以閒厩使的名义，他派遣亲信从皇家宫廷的御马监中挑走上万匹最强健的优质战马，並且让人秘密前往各大牧场抽调战马带往范阳郡。 虽然李隆基內心不太愿意放走安禄山，但是仍然允其离去， 临行前李隆基於长安东郊长乐坡设宴饯行，並命宦官高力士主持，带著文武百官亲自为其送行。 长乐坡饯行宴上。 帐幔低垂，酒香氤氳。 李隆基走到安禄山身前，他目光灼灼语调温和说道：“东平郡王，朕知你忠勇无双，范阳军务离不得你。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见。朕与贵妃，皆以你为腹心。” 下一刻，李隆基在眾目睽睽之下脱下御袍赐给安禄山，他还不忘记笼络人心说道：“此袍隨朕多年，今赐予卿，愿卿披此袍如见朕面。” 安禄山双手颤抖接过御袍，他伏地叩首声音哽咽：“陛下隆恩，臣万死难报！臣乃边鄙胡人，蒙陛下不弃，擢於行伍，委以三镇重兵。臣纵肝脑涂地，亦当为陛下扫清夷狄……” 这话说到一半，安禄山眼角余光瞥向杨国忠，他暗藏讥讽低声哭泣：“只恨奸佞构陷，离间天家……臣唯愿陛下圣体康泰，勿以臣为念。” “哈哈！！！” 对此李隆基抚须大笑，他示意高力士斟酒，一脸慈眉善目说道：“卿言重矣，朕岂会信小人之言？此去范阳朕许你全权行事，若有异动你可先斩后奏，来日平契丹、定奚部，朕必再为卿设宴庆功！” “臣……叩谢陛下！此生唯效犬马，绝无二心！” 安禄山叩首谢恩，他將御袍紧拥入怀，起身时肥硕身躯微微摇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一场景成为安史之乱前夕的缩影。 李隆基的盲目信任与安禄山的虚偽忠诚，最终酿成大唐崩塌的悲剧，御袍所象徵的皇权在不久后將会践踏於铁蹄之下。 当安禄山披上皇帝钦赐的御袍时，他觉得这是天意让自己代唐而立。 安禄山在喝完饯行酒以后，他担心杨国忠在李隆基面前继续攻訐詆毁，以致皇帝陛下生出疑心，旋即日夜兼程返回范阳郡。 李隆基望著安禄山远去背影，他对著身边高力士问道：“此次回朝朕赏赐安禄山那么多东西和官职，他应该会感到满意吧？” 高力士面色复杂回答道：“陛下，老奴看他样子闷闷不乐，应该是知道本来要让他入朝拜相，可又中途变卦，故而並没表现出多么高兴。” 旁边的杨国忠猛然瞪大眼睛说道：“陛下，这件事情没有几人知道，除去我们三人只有负责草詔的翰林学士张垍，肯定是他把消息透露给安禄山！” 这话一出，李隆基瞬间勃然大怒，他立刻下詔把张垍贬为卢溪司马。 杨国忠还暗中窃喜断绝安禄山的仕途，殊不知自己已经闯下塌天大祸，就连李隆基都没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 文武百官只有文部侍郎韦见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深知安禄山此去犹如放虎归山。 大唐朝廷在天宝十一载，改吏部为文部，改兵部为武部，改刑部为宪部。 文部侍郎便是吏部侍郎。 第9章韦见素献策 长安城，杨府。 杨国忠带著韦见素回到家中书房，他面色疑惑问道：“会微兄，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心事吗？” 韦见素一脸痛心疾首说道：“右相，您实在不应把安禄山放回去啊！” “为何？” 杨国忠根本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他还在为斩断安禄山入朝拜相而感到沾沾自喜。 韦见素麵色焦急解释道：“右相，安禄山此去无异於放虎归山啊！” “会微兄，我看你是多虑啦。” 杨国忠悠哉悠哉喝著茶水，他漫不经心说道：“只要这安禄山未能顺利拜相，那他就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要杀他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韦见素见此情形急忙劝諫道：“右相，难道您就不怕他安禄山狗急跳墙吗？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狗急跳墙？” 杨国忠不由自主嗤笑道：“安禄山一介杂胡还能怎么狗急跳墙？他永远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右相，此言差矣！” 韦见素见到杨国忠还没反应过来，他急忙解释道：“难道您忘记了吗？他安禄山可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这手底下掌握著二十万精兵。” “而今他入朝拜相无望，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狗急跳墙？要是安禄山选择鋌而走险，纵使右相您能平息骚乱，那么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啊！” 这话一出，杨国忠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放下茶杯追问道：“会微兄，你认为他安禄山真敢举兵造反？他一个小小的三镇节度使还敢谋反？” “我记得当年王忠嗣可是四镇节度使，这手底下掌握著三十万精兵，而他跟太子殿下又是至交好友，像他这样的人都不敢举兵造反，莫非安禄山比他还要厉害？” 韦见素摇了摇头解释道：“右相，安禄山自然比不得王忠嗣，可是他们两人终究不同啊，万万不可能相提並论啊！” “此话怎讲？” 杨国忠想要听听韦见素有何高见。 韦见素苦口婆心解释道：“王忠嗣从小到大豢养在宫中，自幼便是忠君爱国，他对於大唐社稷必然是忠心耿耿，因此绝对不可能像安禄山那样天生反骨，纵使受到再大冤屈也不会举兵造反。” “更何况王忠嗣爱兵如子，当年他率军討伐吐蕃，陛下曾经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攻克石堡城，可他为了避免將士伤亡，这才三番五次抗旨不遵。” “可也正是因为王忠嗣三番五次抗旨不遵，所以李林甫才能找到机会在陛下跟前构陷於他。” “反观安禄山出身杂胡，他的身上也不可能像王忠嗣那样，自幼就有忠君爱国的观念。” “更何况安禄山年少时期混跡边境地区，每天游走在刀剑之上，潜移默化会养成孤狼般的性格，故而性情极为狡诈，故而狗急跳墙起兵造反就在情理之中。” 杨国忠觉得韦见素有些耸人听闻，他略微不解问道：“会微兄，连你都能知道他王忠嗣对於大唐社稷是忠心耿耿，那么当年李林甫设计除掉他的时候，陛下为何未能察觉到真相呢？” 韦见素只能继续解释道：“这王忠嗣跟太子殿下私交甚密，当初李林甫正是利用陛下的疑心，这才把王忠嗣诱骗回京，並且命令吉温对他进行严刑拷打。” “就算陛下幡然醒悟那又如何？谁能保证王忠嗣不会心生怨念？故而陛下把他贬为汉阳太守，让他王忠嗣拖著重伤之躯不远千里前去上任。” “据传王忠嗣本来是活著走到汉阳郡，可前脚刚到上任，后脚陛下又让他转任汉东太守，最后暴毙而亡死得不明不白。” 杨国忠顿时陷入深深沉思，他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会微兄，那你有抓到安禄山的罪证吗？” 韦见素摇了摇头苦笑道：“右相，卑职暂时还没找到安禄山的罪证，可他造反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此番安禄山兼任閒厩使和陇右群牧使，他以吉温为閒厩副使，从皇家宫廷的御马监中挑走上万匹最强健的优质战马，並且让人秘密前往各大牧场抽调战马带往范阳郡。” “除此之外，安禄山还向陛下討要几千张空白的委任状，表面上是用以嘉奖提拔有功將士，实则上是用来收买军心，由此可见他確实是包藏祸心。” 杨国忠觉得有必要採取补救措施，他郑重其事说道：“会微兄，不知你有什么良策献上於我？” 虽然韦见素早已察觉到安禄山意图造反，可他人微言轻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杨国忠的身上，藉助他手中权力挽救大唐社稷。 “右相，卑职正好搜集到不少关于吉温的罪证，何不从他开始下手，这样既能交好哥舒翰，又能剪除安禄山的羽翼，还能彻底打击李林甫的残余势力，更能找到藉口介入河东军的人事任命。” 本来杨国忠跟吉温的关係非常不错。 尤其是杨国忠当上宰相后，他对吉温更是提拔重用，把他升为御史中丞，兼任京畿採访使和关內採访使。 既然杨国忠跟吉温关係还算不错，那么韦见素为何还敢提议对他下手呢？ 这都要怪吉温的骑墙態度。 吉温跟安禄山私交甚密，他们两人以前都是李林甫的爪牙。 当初李林甫设计除去皇甫惟明和王忠嗣，吉温在其中扮演酷吏角色。 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位名將曾经遭到吉温严刑拷打，而他们两人又是哥舒翰的老上司。 目前哥舒翰作为杨国忠的盟友，他们两人为了对付安禄山而走到一起，並不代表著会原谅吉温。 恰好哥舒翰又是恩怨分明的人，他当年能为王忠嗣求情而不惜捨弃掉官位，那么又岂会放过吉温。 以前哥舒翰就对吉温心生不满，然而杨国忠一直护著他。 现在安禄山拜相不成，於是极力拉拢吉温，不惜一切代价推他更进一步，举荐他为武部侍郎，兼任閒厩、苑內、营田、五坊等副使。 吉温左右逢源的骑墙態度彻底惹恼杨国忠，韦见素这才胆敢提议对他下手。 韦见素的战略眼光可比任何人都要长远，他深知安禄山照此发展下去必定会起兵造反，那么就有必要防范於未然。 第10章神童刘晏 韦见素为何偏偏选择吉温为突破口，他认为这可以起到一石四鸟的作用。 其一，交好哥舒翰。 其二，剪除安禄山的羽翼。 其三，彻底打击李林甫的残余势力。 其四，介入河东藩镇的人事任命。 天宝十载，在安禄山刚刚担任河东节度使的时候，他便奏请吉温为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事，並任命张通儒为留后判官，几乎把河东藩镇的政事全权委託给他们两人。 由于吉温出自酷吏而非行伍，所以他在河东藩镇不得军心，逼得安禄山只能把高秀岩请来担任河东节度留后。 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仅仅只有三年而已，大本营又是在河北道范阳郡，因此他在河东军中根基尚浅。 韦见素有意绕过安禄山控制住河东军，从军队中搜集有关於他的罪证。 杨国忠顿时觉得此计可行，可他没有选择立刻动手，而是准备借著吉温把安禄山的党羽一网打尽。 安禄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疾驰出关以后改走水路，乘船沿著黄河东下，命令縴夫十里换一班片刻不息，昼夜兼程，所过郡县概不停留，日行三四百里，以最快速度跑回范阳郡。 本来姜天骄比安禄山提前离开，可他带著家人以及金银细软，日行速度只有三十里，自然就没那么快回到北平郡。 姜天骄同样乘船沿著黄河东下，他站在船艏上陷入深深思考，不由自主对未来產生极度悲观。 直到这时，安璇璣总算反应过来，她面色复杂朝著姜天骄问道：“夫君，您真没事瞒著我吗？坊间传闻父亲有谋反之心，您跟我说这是不是真的？” “娘子，事已至此於事无补。” 姜天骄面无表情说道：“岳父大人已经回不了头，而我同样也是脱不了关係。” 安璇璣螓首微低睫毛轻颤，她转而抱住姜天骄的身体，泪流满面低声哭泣道：“夫君，都是我连累了您。若不是您娶我为妻，那您也不会身陷囹圄。” “娘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姜天骄伸手搂抱著安璇璣的娇躯，他內心难受安慰道：“我这辈子最不后悔就是娶你为妻，纵使上刀山下火海，那我也是不怨不悔。” “夫君……对不起……” 安璇璣满脸自责泣不成声。 她深知姜天骄本来是有大好前途，奈何他娶了自己为妻。 看著安璇璣泪眼婆娑哭成这样，姜天骄只能紧紧搂抱著她。 姜天骄抬起螓首注视著姜天骄，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紧紧抱住他，她瞳孔略微失神低声说道：“夫君……我不会让您感到为难……我会帮您脱离苦海……” 还没等著姜天骄反应过来。 安璇璣用力推开姜天骄，她竟然选择纵身跳入黄河。 赫然之间，汹涌澎湃的黄河波浪便把安璇璣吞噬淹没。 “璇璣！！！” 姜天骄顿时嚇得脸色大变，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能跟著跳入黄河去救安璇璣。 在浑浊不堪的黄河水中，姜天骄十分幸运找到安璇璣，他屏住呼吸拼死抱住对方身体，就算是死也不愿意鬆手。 温县县令刘晏正好在黄河泛舟，他亲眼看见有人掉入水里，当即拿起船上的绳子拋了出去。 “喂，你要接住啊！！！” 刘晏非常清楚这要是接不到绳子，那他们两人都会淹没在黄河中。 所幸刘晏这绳子拋得非常准，正好落在姜天骄的附近水域。 姜天骄左手死死抱住安璇璣，他的右手紧紧抓住绳子，他们两人这才浮出水面进行呼吸。 “船家，你还不快点来帮忙啊！！！” 刘晏赶紧招呼著船家过来帮忙，他可没这么大的力气把姜天骄和安璇璣拉上船。 所幸船家靠著撑船摆渡过生活，他的力气可比很多猛將还要大，硬生生把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拉到船上。 “夫君！！！” 安璇璣痛哭流涕抱住姜天骄。 姜天骄不敢刺激到安璇璣的情绪，他心有余悸安慰道：“没事的……无论前方有遇到多大困难……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原来安璇璣不想连累到姜天骄，她才想要跳河自尽，为的就是帮他跳下贼船。 然而安璇璣没想到姜天骄会为了救她而跟著跳河，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姜天骄抚慰好安璇璣以后，他对著眼前这两人行礼道谢：“两位恩公，我定会好好报答这份恩情，不知两位恩公贵姓，家住何方？” 刘晏率先站出来说话，他摆了摆手微笑道：“在下刘晏，济阴郡南华人，我是这温县县令，救人於水火本就是理所应当，你不必把这份恩情放在心上。” 船家同样跟著表態道：“在下南霽云，魏郡顿丘人，这救人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我看你们夫妻明明挺恩爱的，怎么会双双跳河寻死呢？” 姜天骄听闻眼前这两个人竟是刘晏和南霽云，他喜出望外说道：“两位恩公，这份恩情我姜天骄永生永世不会忘记。” “姜天骄？” 刘晏觉得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南霽云得知眼前这人竟是姜天骄，他一脸激动问道：“莫非您就是北平郡公姜天骄？” 这话一出，刘晏猛然意识到这是救了贵人。 姜天骄不想错过结交刘晏和南霽云，他面露惭愧说道：“虽然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但这救命之恩还是懂得涌泉相报，还望两位恩公切勿不可推辞啊！” “正好我这北平郡缺个长史，若是刘兄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向朝廷举荐您为北平长史。至於南兄若是有意入仕或者从军，我自当为您挣来一席之地。” 刘晏听闻姜天骄有意举荐自己为北平长史，他內心还是有点小激动。 虽然北平郡无法跟河內郡相提並论，北平长史或许还比不上温县县令，但是姜天骄实在太过年轻，年仅二十七岁便做到太守之位，晋爵北平郡公，若无意外，他迟早会成为一方节度使。 如若这时候能搭上姜天骄这位贵人，何愁以后没有机会得到提拔重用。 刘晏自幼就有神童之名，他在十岁时候就写下一篇关於歌颂李隆基封禪泰山的颂文，因此入仕官居太子正字，名声轰动一时。 如今距离刘晏献颂已经过去二十九年，可他在仕途上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只因他长大后相貌形状狞劣，为此屈居在县令之位。 反观南霽云只是出生於普通家庭，他靠替人操舟摆渡为生，閒暇之余拜师学艺，练就过硬的功夫，尤其擅长枪法和射箭，梦想能够立下军功封妻荫子。 现在姜天骄主动向他们伸来橄欖枝，刘晏和南霽云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第11章返回北平郡 河內郡，温县。 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来到县城留宿。 李赛凤和李慕娥命令船只靠岸，她们同样停留在温县过夜。 夜晚时分。 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睡在一起。 安璇璣枕在姜天骄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夫君，您为何要冒著生命危险救我？白天若我死去的话，那您就不会身陷囹圄。” “父亲定会找个藉口把您调离河北，那您也算是离开风暴中心，何必再冒著生命危险救我呢？” 姜天骄唉声嘆气说道：“娘子，你把为夫当成是什么人啦？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做到见死不救？” “死亡只能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並不能结束灾难的源头。当今天下形势犹如遍地乾柴，而我们便是躺在乾柴之上，不会因你一人之死而改变，我希望你能懂得这道理。” “纵使岳父大人把我调离河北那又怎样？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难道杨国忠就会放过我吗？你別忘记他是如何清算李林甫的党羽。” “此前李林甫死后还没来得及下葬，他便被削去官爵抄没家產，所有子女尽数遭到抄家流放，就连女婿也不可避免受到波及，听说都没活著走到流放地。” “事到如今我已经別无选择，岳父大人亦是如此，只有拼死反抗才能换得生机，要不然他的下场肯定会比皇甫惟明和王忠嗣还要悽惨。” 姜天骄对於这大唐朝廷已经绝望，他也逐渐理解安禄山为何鋌而走险起兵造反。 只要节度使们无法做到入朝拜相，那么在党爭中永远会处於不利局势。 从开元二十五年到天宝十三载，这中间整整十七年没有任何节度使入朝拜相。 只有在开元二十四年的时候，李林甫曾经举荐过河西节度使牛仙客为宰相，他才顺利调任工部尚书，加衔同中书门下三品。 其余节度使非贬即杀，强如王忠嗣这种討灭后突厥汗国的盛唐名將，又是身兼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使，可他同样死得不明不白。 盛唐时期节度使们所掌握的权力，基本就跟西汉初期的诸侯王没什么区別，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集军民財三政於一身。 面对朝廷非贬即杀的情况下，节度使们不会只挨打不还手，迟早会有人站出来起兵造反。 安璇璣从姜天骄嘴里得知这些情况，她咬著贝齿说道：“夫君，您就放心大胆去做吧，妾身將会与你生死与共。只恨妾身乃是一介胡女，无法在这即將到来的大爭之世为您添砖加瓦。” 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深怕这和平时光很快就会一去不復返。 隔天早上。 姜天骄继续乘船沿著黄河东下，他临走前特地去跟刘晏道別。 至於南霽云则是选择跟他一起返回北平郡，准备跟隨姜天骄投身军旅。 姜天骄乘船从黄河进入永济渠，一路直达河北道范阳郡。 船只在范阳郡靠岸以后，他才换乘马车走陆路前往北平郡。 北平郡，卢龙县。 姜天骄带著家人来到卢龙县，他顺利跟安守忠完成交接。 在姜天骄前往长安城的时候，安守忠把北平郡管理得井井有条，他还把李归仁的八千同罗骑兵纳入卢龙军统一指挥。 虽然安禄山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但是他实际上只能控制范阳一个藩镇。 平卢、河东两镇兵马安禄山基本无法隨意调动，他这个节度使说话还没那些军使管用，这也是为什么他需要重用麾下诸將。 例如姜天骄执掌卢龙军，这支军队並非属於范阳藩镇，而是隶属平卢藩镇。 安禄山兼任著平卢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副使，史思明为平卢兵马使。 天宝元年平卢藩镇统辖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管兵三万七千五百人，主要负责镇抚室韦、靺鞨，平卢节度使的治所在柳城郡（现今辽寧朝阳）。 平卢节度使的镇兵数量经过十几年发展，早已超出朝廷单方面所规定的军队规模，並且隨著大唐疆域的扩张，新置军镇增设“保定军”和“怀远军”。 现如今平卢节度使下辖六支军队，分別为平卢军、卢龙军、保定军、怀远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 其中卢龙军和榆关守捉都是姜天骄所属部队，他一人控制著平卢藩镇的两支军队，再加上又有李归仁所部的八千同罗骑兵，手底下掌握著数万精兵，真可谓是妥妥的边军大將。 在姜天骄返回北平郡不久，他立刻上奏朝廷举荐刘晏为北平长史。 刘晏在任期上凭著出色政绩，他轻鬆得到文部批准调任北平长史，作为姜天骄的副手负责管理北平郡。 隨著天气逐渐要进入夏季。 安禄山决定派遣大军討伐奚人，他需要坐镇范阳郡统筹大局，於是下令姜天骄率领卢龙军以及李归仁所部八千同罗骑兵出塞。 为了加强姜天骄所部卢龙军的兵力，安禄山允许他从范阳、平卢、河东三镇抽调精兵强將进行补充。 这次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三万骑兵进行出征，他在兵力数量占据著压倒性优势，毕竟奚人实力远远比不上契丹。 奚人各大部落的控弦之士顶多只有三四万人，男女老少加起来只不过十万人而已。 三年前安禄山率领六万唐军討伐契丹，没想到两千奚人胡骑阵前倒戈，致使唐军大败而归，死者高达数千人，损失惨重。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復仇的时候到了。 这三年间安禄山不断挑拨奚人內部互相残杀。 奚人首领阿篤孤为了得到安禄山的支持，他乾脆把奚王牙帐的位置告诉安禄山。 阿篤孤此举是想借安禄山之手除去奚王李日越，这样自己就能坐上奚王之位。 安禄山答应扶持阿篤孤为奚王，用以换取他的情报支持。 最近阿篤孤把奚王李日越的游牧路线告知安禄山。 安禄山这才派遣姜天骄出塞討伐奚人，要求他务必生擒活捉奚王李日越。 第12章安禄山的犹豫 天宝十三载，五月初一。 姜天骄带著汉番军团三万骑兵路过范阳郡，他没有就近选择兵出燕山，而是向西借道迂迴至媯川郡。 南霽云投军在姜天骄的亲兵卫队，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將安全。 虽然这支亲兵卫队只有一千人马，但是个个都能做到以一当十。 南霽云身披金光闪闪的甲冑，锦袍隨风飘展，金带环绕肩头，他本以为自己能力已经出类拔萃，不曾想到这军队中比他厉害的人比比皆是，真可谓是臥虎藏龙。 安禄山站在蓟县城头手扶垛口，他望著远方路过的大军，旌旗蔽日，人头攒动，马嘶裂天，望之无不心绽胆裂，大军过处草木萧瑟。 三万將士以相同的步伐向前进发，整齐划一的队列坚定而有力，每个人脚步分毫不差，说明著这支军队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旁边的严庄对著安禄山蛊惑道：“北平郡公真不愧为当世名將，我观他颇有韩白之才，能有这等驍將誓死效命，节帅何愁大事不成啊？” “天骄是我一手提拔起来，而我又把女儿嫁给他。要是他没点本事在身，我这做岳父的岂敢抬举他。” 安禄山故意含糊其辞说道。 严庄见到安禄山好像还没彻底下定决心，他不禁微微嘆气说道：“节帅，还望您能早点拿定主意。” 安禄山脸上掛著一丝苦笑，他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鬱，没有给严庄任何答覆，而是选择沉默不语回到节度使府。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跟著安禄山回到节度使府。 安禄山在节度使府反覆踱步，铜镜映照出他肿胀的眼袋和鬢边新生的白髮，暗示这位梟雄此刻的犹豫与挣扎。 如今安禄山已经五十三岁啦，他常年打仗导致身体留下隱疾，尤其是患有眼疾和毒疮，能不能活过六十岁都是问题。 要是在起兵期间突然暴毙而亡，那还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年安禄山能匍匐在李林甫脚下当狗，说明他確实是个忍辱负重的人，要他点头向杨国忠臣服也並非不可能。 安禄山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著御赐的玉带，麒麟纹路已被他盘得发亮，不禁唉声嘆气说道：“陛下封我为王，赐我三镇兵权，待我如子，我真不想背叛他！”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猛然意识到安禄山打起退堂鼓。 阿史那承庆沉默不语没有说话，他深知有人比自己更著急。 高尚和严庄两位谋士果然按捺不住，他们立刻站出来劝諫安禄山。 高尚率先痛陈利害说道：“节帅，难道您还不明白吗？问题从来不在陛下身上，而是杨国忠要置您於死地。” “退一万步讲就算杨国忠愿意放过您，太子殿下一旦登基继位，那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您的，难道您忘记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下场了吗？” 只要安禄山想起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死於非命，他就不由自主攥紧拳头，深怕自己步其后尘，死无葬身之地。 安禄山可太清楚这两人是怎么死的，这其中固然有奸相李林甫在推波助澜，可实际上都是李隆基授意为之。 皇甫惟明曾因反对李林甫专权，而被诬陷勾结太子李亨图谋造反。 彼时皇甫惟明一人身兼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地位相当於现在的哥舒翰，他手下掌握著十几万精兵。 结果李隆基一言不合就把他杀死，先以离间君臣的罪名贬皇甫惟明为播川太守，此举是为了避免河西、陇右两镇唐军狗急跳墙。 当时皇甫惟明已经惨遭酷吏严刑拷打，李隆基要他按时带著重伤前往播川郡（现今贵州省遵义市）。 从长安到播川郡高达两千余里，这明显就是不让他活著回来。 皇甫惟明拖著重伤之躯前去播川郡上任，李隆基藉此欺骗河西、陇右两镇唐军，让他们以为皇甫惟明只是遭到贬官而已。 除此之外，李隆基为了能够约束住河西、陇右两镇唐军十几万精兵，他下旨把这两个藩镇交给王忠嗣去执掌，顺便让他领兵抗击吐蕃。 正好王忠嗣跟皇甫惟明私下有仇，他巴不得痛打落水狗报，於是直接从河东军和朔方军调来大批亲信將领，藉此取代掉皇甫惟明的旧將，诸如李光弼和王思礼就是这样进入河西军。 皇甫惟明的旧將悉数遭到解除兵权，王忠嗣彻底控制住河西、陇右两镇唐军十几万精兵。 李隆基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可他听闻皇甫惟明居然活著走到播川郡，隨即继续以离间君臣的罪名，派人携带圣旨前往播川郡將其赐死。 从这里就能看出李隆基这皇帝多么心狠手辣，他向来是个无情冷血之人，既可以一日杀三子，也可以明目张胆抢夺儿媳杨玉环，还敢把她封为贵妃明目张胆公之於眾，这世界上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李隆基赐死皇甫惟明以后。 李林甫內心忌惮王忠嗣入朝拜相，他暗中指使济阳別驾魏林上奏，藉此污衊王忠嗣欲奉太子李亨。 王忠嗣遭人密告存有不臣之心，而他又是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使，手上掌握著三十万精兵，诸如郭子仪、李光弼、哥舒翰、安思顺、王思礼、僕固怀恩、浑释之、李晟等一大堆中唐名將都是他的部下。 在这种情况下换做任何皇帝，基本都是寧可信其有，更別说李隆基是生性多疑的人，於是他二话不说把王忠嗣诱骗回京，命令三司审讯严刑拷打。 王忠嗣差点死在牢狱之中，后来在哥舒翰等人拼死求情之下，李隆基不敢在明面上將其诛杀。 正好董延光曾经主动请缨攻打石堡城，而他未能如期攻克石堡城，便把责任推卸到王忠嗣的身上。 李隆基便以阻挠军功为由把王忠嗣贬为汉阳太守，到任后又立刻改为汉东太守，让他拖著重伤来回折腾，没过多久果然暴毙而亡。 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情提醒著安禄山，他不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高尚和严庄两位谋士不断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那他安禄山迟早都会走上造反之路 这还真是前人作孽后人遭殃。 皇帝把整个国家搞到信用破產，大言不惭说著功臣犯法理应罪加一等，以此为藉口肆意滥杀有功大將，还厚顏无耻反过来指责武人乱国，倒果为因滑天下之大稽。 犯法？ 什么是犯法呢？ 皇帝说你犯法你就是犯法！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没犯法！ 古往今来多少武將都是死在这种莫须有的犯法上，殊不知朝廷信用就是在这种情况被折腾没的。 大部分皇帝只顾贪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完全就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反正又不用他们上战场打仗，大可相信后人的智慧。 第13章雄武军城 安禄山脸色憔悴说道：“难道我只有走上造反这条道路了吗？” 严庄立刻接话补充道：“这不是节帅想要造反，而是杨国忠逼得节帅不得不反。” “如若奋起反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下场就摆在那里，死后还要烙上莫须有的罪名。” 安禄山捫心自问好不容易当上大唐郡王，若非情势所逼，他又何必拼著老命去造反。 直到这时，安禄山还无法下定决心，他沉默片刻说道：“你们再让我好好想想，就算我无法入朝拜相，那也可以推举別人去跟杨国忠打擂台。” “陛下肯定不会放任杨国忠独揽朝政，当年李林甫作为宗室子弟尚且有人制衡。” “既然我没机会入朝拜相，不妨尝试推荐吉温和韦陟，我就不信他杨国忠真能做到一手遮天。” 高尚和严庄两位谋士顿时面如死灰，他们实在没想到安禄山竟会这般愚蠢。 阿史那承庆见此情形跟著劝諫道：“节帅，还望您能慎重考虑啊，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最坏打算，要不然悔之晚矣。” “你们再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安禄山明显不太情愿走上造反这条道路，他所忌惮者不过安思顺和哥舒翰。 安禄山、哥舒翰、安思顺三足鼎立，就像鼎的三只脚一样各立一方，这平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无论哪方倒台都会引起连锁反应。 媯川郡，雄武军城。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三万骑兵来到雄武军城，而这地方便是当今的张家口市宣化区。 雄武军乃是安禄山在天宝年间新置军镇，城內驻守一万精兵，这里囤积著大量粮草，还豢养一万五千匹战马，牛羊更是数不尽数。 雄武军使田乾真早已为姜天骄安排好粮草补给，他亲自来到城外进行相迎。 “阿浩！” 姜天骄赶紧下马跟著田乾真抱拳行礼。 田乾真走过来搂著姜天骄的肩膀，他咧嘴笑道：“天骄，这些年来你可真是风光无限啊！这次节帅更是对你委以重任，让你统领大军出塞討伐奚人。” “彼此彼此，你不是担任雄武军使吗？说到底你我也是平起平坐啊！” 姜天骄同样搂著田乾真的肩膀一阵寒暄。 田乾真倒是云淡风轻微笑道：“天骄，节帅一人身兼三镇节度使，而你又是他的得意贤婿，这来日不可限量啊，说不定我还要仰仗你的照顾呢。” “这话当真？” 姜天骄握著田乾真的手腕感慨说道：“若我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节度使，那我肯定请你来担任我的节度副使，就怕你田阿浩不肯赏我这脸啊。” 田乾真作为范阳藩镇赫赫有名的驍將，文武双全，治军颇有周亚夫之风，他很受安禄山的器重，再加上他在战场上立下卓越战功，故而委任他为雄武军使，负责防御塞外草原的奚人和契丹。 田乾真確实不太情愿作为姜天骄的副手，他认为自己才华足以统率一军，於是厚著脸皮说道：“要我做你的节度副使倒也不难，只要能让我兼领一军，那我肯定答应你啊！” “你不是整天在说打仗容易治军难，若我田阿浩做你副手，那你不是更能抽出时间施展才华吗？除非你这手底下还有人比我治军更厉害。” 姜天骄听闻这话有点不太高兴，他转过身来对著不远处一个魁梧武將招呼道：“田承嗣，你给我过来下。” 田承嗣走过来跟著姜天骄恭敬行礼：“不知將军有何吩咐。” 田乾真望著眼前这个田承嗣身高六尺有余，魁梧的身躯与坚定的眼神让人敬畏三分，络腮鬍子大眼睛，犹如一只雄壮的狮子。 姜天骄伸手指著田承嗣说道：“阿浩，你觉得他如何呢？在我眼里他就比得上你，而他跟你一样祖上都是来自雁门田氏。” 田乾真眯著眼睛扫视田承嗣，他面色严肃锐评道：“我观你这手下颇有几分梟雄之姿，倘若身处乱世必为一方统帅，可奈何他身处和平时期，又在你姜天骄手下为將，这就显得更加黯淡无光。” 姜天骄不禁有些佩服田乾真的眼光，他顺手把李怀仙和张忠志一起招呼过来。 “阿浩，那你觉得他们两人如何呢？” 田乾真不免有些感慨说道：“你这卢龙军的三个裨校竟然都有梟雄之姿，军中袍泽皆传你这卢龙军乃是臥虎藏龙，如今看来所言非虚，真是盛名之下名副其实啊！”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出声，他乾脆搂著田乾真的肩膀问道：“既然你说他们三人皆有梟雄之姿，那你田阿浩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韩白之才，世所罕及！” 田乾真毫不吝嗇夸讚道。 这话吹得姜天骄有些不好意思，他挠著脑袋傻笑道：“你这夸得我也太离谱了吧。” 其实姜天骄並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厉害，可他非常清楚田承嗣、张忠志和李怀仙三人確实都是当世梟雄。 或许还有人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是谁。 那么河朔三镇你总该有所了解吧？ 在歷史上大唐军队根本无法彻底平定安史之乱，安史旧將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无奈选择跟朝廷进行妥协。 战后安史旧將仍然坐拥河北，由此形成大名鼎鼎的河朔三镇。 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 张忠志为成德节度使。 李怀仙为卢龙节度使。 而这卢龙节度使正是因卢龙军而得名，原本应该叫做幽州节度使。 在歷史上这卢龙军確实称得上臥虎藏龙，而这支军队的统帅便是史思明，这帮骄兵悍將有多么恐怖自然不必多说。 河朔三镇不同其他藩镇，主要实行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节度使皆由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所拥戴，大部分人本身就是身经百战的统帅。 一旦河朔三镇的节度使们丧失锐志，那么就会有新的统帅取代他的位置，故而这帮骄兵悍將的战斗力自然不必多说。 田乾真一眼就能看出田承嗣、张忠志和李怀仙三人颇有几分梟雄之姿，足以说明他確实很有识人之明，难怪安禄山如此器重於他。 第14章宝马配英雄 姜天骄所部兵马在雄武军城接受粮草补给以后，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天骄，此番出塞討伐奚人务必小心谨慎，我在这雄武军城等待你凯旋而归。” 田乾真恋恋不捨跟著姜天骄进行道別。 姜天骄跟田乾真的关係確实不错，他看见对方坐骑平平无奇，於是派人牵来一匹神俊无比的战马。 这匹堪称神骏的红色战马比起汗血宝马还要更大，相比普通战马大上一圈，这种顶级战马出自西班牙，亦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马种之一安达卢西亚马。 虽然汗血宝马的爆发力非常强大，但是体力和耐力明显不如安达卢西亚马，在长途狂奔的情况下安达卢西亚马明显更强。 田乾真从来还没见过安达卢西亚马，他顿时两眼放光问道：“天骄，你从哪里弄来这匹神驹？” 姜天骄郑重其事解释道：“这马是我家娘子为特地从康国商人手上所买来的，据传这是大食商人几经转手才卖到西域地区，而后由康国商人將其带到长安城中。” “我家娘子派人给它餵养精良饲料，即使在冬天仍然保持膘肥体壮，你看它是不是比我那匹汗血宝马还要更加出色。” 田乾真看著姜天骄居然有这么好的神驹，他不禁有些酸溜溜说道：“天骄，你真是有福气啊！” “阿浩，你也不用这么说话吧！” 姜天骄直接牵著这匹堪称神骏的红色战马来到田乾真面前，他把马韁绳放在对方手上说道：“这马颇有慧根灵智，若是你能把此马降服，那我就把这匹神驹送给你啦！” “这话当真？” 田乾真走到安达卢西亚马身边摸来摸去，他不由自主讚嘆道：“这真是好马啊，那我先试试啦！” 下一刻，田乾真直接翻身跳上安达卢西亚马。 汗血宝马顿时变得暴躁起来，野性难收，它肆意奔腾尽显狂放之美，无拘无束，桀驁不驯，三番五次想要把田乾真掀下马背。 驯服烈马不仅要有勇气，更需要耐心和技巧。 只有烈马开始相信人类，它才算真正受到驯服。 田乾真骑著安达卢西亚马自由驰骋，他明显能感受到胯下坐骑所爆发出来的速度与力量，这让他感到热血沸腾，无论如何都要驯服这匹烈马。 在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安达卢西亚马逐渐接受田乾真作为它的主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田乾真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驯服安达卢西亚马，他骑著神驹来到姜天骄面前，跳下马背气喘吁吁问道：“天骄，你真捨得把这神驹送给我？” “现在这马你牵回去还来得及，既然这神驹是弟妹所买，那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 在场眾人都眼馋这匹安达卢西亚马，几乎没有多少武將捨得將其赠送出去。 然而姜天骄是个出手极为阔绰，有好东西他从来不会单独享用，於是开怀大笑说道：“自古以来宝马配英雄，难道你田阿浩还配不上这神驹吗？” “既然这马是我家娘子买来送我的，那我把他送给英雄又有何不可呢？只可惜我姜天骄不是大美人，要不然就是连人带马一起送给你。” 这话一出，田乾真耳根通红呼吸急促，他越发觉得姜天骄才是真爱，这可比他家婆娘还要更懂男人心。 尤其是姜天骄当著这么多人夸他是英雄，不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赠予神驹宝马，还给予如此高的评价，这怎么可能不让人心怒放。 对于田乾真这种边军大將来说，金银珠宝已经司空见惯，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小恩小惠，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反观姜天骄仅仅只用一匹战马就引起田乾真的兴趣，而后又是当著这么多人让他驯马，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將其赠送出去，还顺带著把他吹上天，就差把自己连人带马一起送给他，这情绪价值岂是金银珠宝能够比得了？ 要是还有人不理解这情绪价值，那我不妨换个说法。 你的好朋友最近新买一辆千万豪车，这车是他老婆特地买来送给他的。 而他当著眾人面前告诉你，要开这辆千万豪车必须具有高超车技，若你能够驾驭得了就將其赠送给你。 刚好你本来就是一个高超技术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於是开著这辆千万豪车飆了起来。 爽完以后大家都对你投去羡慕之色，既有佩服你的车技，也有嫉妒你能开上这辆千万豪车。 你觉得君子不取不义之財，这辆千万豪车虽好，但是你觉得做人无功不受禄，在大家面前更要做好道德榜样，於是强忍不舍进行推辞。 可你这好朋友当著眾人义正辞严宣布，这千万豪车就应该配给有车技的帅哥，奈何自己不是大美人，要不然就是豪车和美人以身相许连带赠送。 这难道还没有排面吗？ 若是在现实中你有这样的好朋友，请你记得一定要联繫我，我也不介意多个义父！ 田乾真对於这般重礼，他二话不说抱住姜天骄，激动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苍天待我不薄啊，我田阿浩何德何能有你这好兄弟。” “阿浩，你我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姜天骄趁机跟田乾真拉近关係。 田乾真转过来对著雄武军诸將们说道：“从今天开始，他姜天骄就是我田阿浩的生死兄弟。谁敢跟他姜天骄过不去，那就是跟我田阿浩过不去，你们可都记住了吗？” “是！” 雄武军诸將们齐声喊道。 他们不禁佩服起姜天骄，难怪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担任卢龙军使，还兼任著北平太守、榆关守捉使，封为辅国大將军，授勋上柱国，晋爵北平郡公。 这有时候在人情世故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可谓是天差地別。 姜天骄使用一匹战马换取田乾真的承诺確实赚大了。 田乾真素来就以诚信而闻名，凡是他许下的承诺，无论多么困难都会履行，故而军中將士盛传著，得田阿浩一诺，胜过千两黄金。 阿浩即是田乾真的小名，只有跟他非常亲密的人才敢这么叫。 普天之下只有两人敢这样当面称呼田乾真。 其一就是安禄山。 其二便是姜天骄。 田乾真也是安禄山一手提拔起来，称呼他的小名阿浩倒也合情合理。 反观姜天骄跟田乾真平起平坐，两人都是一军统帅，一个人是卢龙军使，另一人是雄武军使。 从这里就能看出姜天骄跟田乾真確实算得上亲如兄弟。 第15章霸王弓 田乾真觉得好兄弟之间应该礼尚往来，他派人抬上来一把极其巨大的硬弓，郑重其事说道：“天骄，这霸王弓乃是我亲手打造而成，只有膂力过人的猛將才能开弓射箭。” “我早就听说你膂力过人，百步穿杨如探囊取物，今天我把霸王弓赠送给你，还望你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姜天骄伸手拿起这把霸王弓，他望著远方两百步开外有棵碗口粗壮的树木，旋即让人拿来箭矢进行张弓搭箭。 田乾真本以为姜天骄需要蓄力拉弓。 不曾想到他一口气就把霸王弓拉至最大开度，形如满月，以拋射角度瞄准两百步之外的树木。 “咻！！！” 这支箭矢快速朝著树木飞射而去。 眾人纷纷看见箭矢从天而降穿透树干，准確无误射中远方树木，透体而出，箭矢头部微微变形。 一时之间，在场眾人鸦雀无声。 姜天骄都没想到这霸王弓能射到这么远的距离，最主要是这穿透力远远超乎他的想像。 “好！！！” 田乾真情不自禁大喊出声。 “好！！！” “好！！！” “好！！！” 全体將士不约而同为姜天骄欢呼喝彩。 姜天骄抬手示意將士们噤声，他举手投足之间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於是全体將士十分默契停止欢呼。 田乾真明显观察到这一细节，他內心不由自主暗道：“这姜天骄不仅有韩白之才，还兼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领袖般的感染力，看来我果然不如他啊！” 然而田乾真並没对姜天骄產生任何嫉妒，他还很高兴能结交到这种生死兄弟。 姜天骄手里把玩著霸王弓，他非常满意微笑道：“阿浩，你这霸王弓还真適合我，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我还要拿它射杀敌人呢！” 田乾真把霸王弓赠送出去以后，他恋恋不捨跟著姜天骄进行道別。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三万骑兵离开雄武军城，他继续北上出塞来到草原。 奚人首领阿篤孤早已等候多时，他骑著战马来到姜天骄的面前，亲自下马跪拜行礼：“外臣拜见姜將军！” 上千名奚人骑兵在阿篤孤的带领下纷纷朝著姜天骄跪拜行礼。 姜天骄骑在汗血宝马上俯视著阿篤孤，他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就是阿篤孤？” “外臣正是阿篤孤！” 阿篤孤表现得非常卑微，他抬头望见姜天骄明显有些恐惧。 去年姜天骄出塞诱降同罗部眾，李归仁所部八千兵马遭到三万回紇骑兵的围追堵截，甚至还有奚人骑兵在外围虎视眈眈。 在这种情况下，姜天骄仅仅率领一万卢龙军就敢正面硬刚三万回紇骑兵，从回紇人的重重包围中救下八千同罗骑兵。 回紇人本来还想跟姜天骄据理力爭，可他又怎么可能討价还价。 姜天骄直接摆出一副全面进攻的架势，逼得回紇人放弃掉这包围圈中的八千同罗骑兵，以免跟大唐帝国发生战爭。 本来奚人还想趁火打劫，没想到反而让姜天骄发现到一顿暴打，平白无故损失上千人。 姜天骄顺利诱降李归仁所部八千兵马，他还搂草打兔子斩首上千奚人，携带上千首级大胜而归。 这场行动卢龙军仅仅阵亡十人而已，以微小代价完成安禄山所交代的任务。 安禄山为了能给姜天骄加官进爵，他的捷报送到朝廷就变成俘斩近一万人。 李隆基收到捷报顿时大喜，再加上姜天骄屡立军功，於是封他为辅国大將军，授勋上柱国，晋爵北平郡公。 奚人阵亡的一千人全部来自阿篤孤所部兵马，他从溃兵中得知姜天骄的赫赫威名。 这群奚人溃兵为了粉饰自己无能，只能夸大卢龙军的战斗力，口口相传，越传越离谱，最后到了阿篤孤耳中，姜天骄就快变成是三头六臂的人形怪物。 阿篤孤还以为姜天骄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跟他们一样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姜天骄招呼著阿篤孤起来，他骑著汗血宝马居高临下问道：“奚王李日越在哪里？” 阿篤孤站起来后拿出地图，他一脸諂媚说道：“奚王牙帐据此只有一百里地，李日越就在那里，他让我在此监视唐军动向，一有动静必须向他匯报。” “奚王牙帐大概有多少人马？” 姜天骄面无表情开口问道。 阿篤孤实话实说交代道：“控弦之士恐怕不下於两万，尤其是他李日越还有一支三千人的贴身卫队，这三千精兵个个都是草原上的神射手，具有百步穿杨的高超本领。” “好，那你带路吧！” 姜天骄好不容易找到奚人牙帐，他可不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李日越乃是姜天骄的岳父，他的女儿李慕娥也是姜天骄的媵室。 当年李日越为了博得安禄山的信任，他不惜把妻女送到范阳郡为人质，这才有李慕娥跟隨安璇璣一起嫁给姜天骄。 后来安禄山討伐契丹吃了败仗，奚人在战场上临阵倒戈，逼得奚王李日越不得不反，只能硬著头皮走到底。 所幸安禄山没有诛杀李日越的妻女，他依旧让人好生照料。 南霽云骑著战马跟隨大军向前挺进，他对著旁边的高庭暉问道：“高大哥，这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射手啊？这明显有些不合理啊。” 高庭暉乃是姜天骄亲兵卫队的猛將，他有著万夫不当之勇，在歷史上更有“万人敌”之称，这可是世间少有的虎將。 对於南霽云这新兵蛋子的疑问，高庭暉笑意盎然说道：“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塞外胡人本来就有很多神射手，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啊，不然你以为歷代皇帝为何这么喜欢大肆迁徙塞外胡人內附？” “高大哥，可为什么我在中原很少见到神射手，像我这样都能算作出类拔萃，若是按照人口比例进行计算，这草原上的奚人不应该有这么多神射手才对啊。” 南霽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还没意识到中原跟草原那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虽然南霽云在中原確实可以称得上神射手，但要是放眼卢龙军中，那他倒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中原大地太平日久，上百年来不识兵戈，武备鬆弛已久，这种情况下自然培养不出多少神射手。 第16章游牧生活 高庭暉对於南霽云颇为照顾，他郑重其事解释道：“《史记·匈奴列传》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了吗？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 “胡人牧民为了远距离使用弓箭射杀鸟鼠狐兔，从小到大弓马嫻熟，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个个都是引弓之士。” “这些引弓之士成长起来以后，往往就会有诞生出很多神射手，毕竟能活下来的人都是经过生死考验，要是这骑射不行只会活活饿死。” 南霽云面色疑惑追问道：“高大哥，我听说胡人牧民不是食用牛羊吗？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大草原上狩猎呢？” 高庭暉耐人寻味微笑道：“你这疑惑很多初入军伍的新兵都曾问过，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望高大哥能够解惑。” 南霽云非常渴望能从高庭暉这里得到更多知识。 高庭暉笑意盎然解释道：“胡人牧民不会轻易杀羊宰牛，这些牲畜主要负责提供奶食，而这才是日常生活的主食，辅以肉类和穀物杂粮。” “就算吃肉也会优先捕杀大草原上的鸟鼠狐兔，实在没有才会选择杀羊。因为羊群的繁殖能力较为强大，所以相比牛和马的出栏率会更高。” 南霽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他鍥而不捨追问道：“既然没有野生动物也可以杀羊，那为什么还要整天奔波去猎杀鸟鼠狐兔呢？” “这些动物出肉率又不高，顶多就是饱餐一顿而已。与其费时费力去打猎，还不如扩大羊群规模，这样不就能跟种地一样增加肉食了吗？” 南霽云依旧还是农耕思维，他丝毫没意识到游牧成本的边际效应。 高庭暉只能继续解释道：“一个胡人牧民正常能够放牧五十头羊，一户六口撑破天就是三百头羊，可实际上根本无法管理这么多，能维持两百头羊的羊群规模就很不错啦，毕竟还要豢养牛和马。” “胡人牧民在夏天主要食用牲畜的奶食，平时依靠捕杀猎物和採集穀物作为补充，冬天才能杀牛宰羊度过寒冬，正所谓夏则食乳，冬则食肉。” “然而牛羊牲畜又不能全部都吃，不仅要跟其他牧民交换生活物资，还要维持种群规模，以便於来年可持续发展。” “要是胡人牧民单纯以杀牛宰羊为食，那么依靠放牧根本无法活下去，这是经过数千年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你不要以为增加人手就能扩大牲畜规模。” “更何况牲畜规模若是扩大，那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牧民负责管理，一旦大草原上突降白灾或黑灾，造成大批牲畜死亡，那么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灾民。” “在歷史上每次遇到白灾或黑灾，这些即將变成灾民的胡人牧民就会大举寇边，冒著生命危险也要劫掠汉家百姓，胜利就能夺取更多生活物资，失败正好消耗过剩人口。” “而这也是北方边患永远无法解决的核心问题，就像汉家百姓遇到天灾颗粒无收的时候，同样也会揭竿而起吃大户。” 南霽云终於明白过来为何北方边患始终无法解决，可他还是略微不解说道：“胡人牧民每天只吃牲畜的奶食，这明显也填不饱肚子吧？” 高庭暉点了点头赞同道：“光吃奶食確实填不饱肚子，然而胡人牧民逐水草而居，这食物来源其实很多样化。” “胡人牧民也会在草原上种穀物，比如选择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开垦耕地，而这些地方刚好又是游牧迁徙的必经之路。” “虽然在大草原上种地收穫不了多少穀物，种植方式也是较为隨意，常常是看天吃饭，能收穫多少就算多少，但是总归能够增加粮食来源，除此之外还能在放牧期间採集野生穀物做成杂粮，搭配奶食就是一顿美餐。” 对於南霽云一个接著一个问题，高庭暉不厌其烦耐心解答。 南霽云总算明白胡人牧民到底是怎么生活，他非常感激高庭暉的悉心教导，內心不由自主暗道：“在他们面前我就像个新兵蛋子。” 在夜幕即將快要降临的时候。 阿篤孤带著姜天骄悄悄靠近奚人营盘，这个营盘就是奚王李日越的牙帐。 李日越在营盘周围部署有巡逻士兵，甚至还有篱笆、哨岗、拒马等眾多防御工事，这让姜天骄感到有些意外。 “姜將军，要不要现在发起进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阿篤孤谨小慎微请示道。 姜天骄仔细观察营盘的防御部署，他面色凝重说道：“若是我军发起突袭，伤亡代价肯定会不小，这已经违背节帅的方略。节帅既要奚王李日越投降归附，又不想造成奚人太大伤亡，以免白白便宜给契丹人。” “不知姜將军有何计划？” 阿篤孤满打满算只有上千人马，他就怕姜天骄让自己去攻打营盘。 姜天骄脸上露出自信笑容，他顿时咧嘴笑道：“何不来个鱼目混珠，让我士兵偽装成你的部眾，你我乾脆混入营盘之中，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 “这主意还真不错。” 阿篤孤顿时两眼放光说道：“正好我今天需要回来跟李日越匯报军情，要想带个几百人进去还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王师將士需要做好偽装，最好挑选同样出身奚族的精兵猛將，这样定能生擒活捉李日越，如此便可大功告成。” 姜天骄立刻调集张忠志的本部人马。 张忠志带著三百精兵来到姜天骄跟前听候指挥。 这些將士全部都是出身奚族，换而言之他们本质上也是奚人。 张忠志乃是范阳將领张锁高的养子，他曾经因善於骑射被安禄山选为射生官。 后来张忠志跟隨安禄山入朝覲见，他成为李隆基的射生子弟，得以留在禁军之中担任宿卫。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张忠志並没有得到李隆基的重视。 姜天骄得知李隆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猛將，他以缺少將校为由上奏朝廷，顺理成章把张忠志调到卢龙军中担任一营校尉。 唐朝军队编制如下。 十人为一火，设立火长一人。 五十人为一队，设立队正一人。 一百人为一旅，设立旅帅一人。 三百人为一营，设立校尉一人。 值得一提，在府兵制时期团是折衝府的核心单位，募兵制后，团演变为营级编制，依旧是由校尉负责统领。 第17章反客为主的李日越 阿篤孤带著三百精兵来到营盘门口。 奚人哨兵看见来者乃是阿篤孤，他身边只有三百人马，简单检查后便把他们放了进去。 姜天骄顺利混进这座营盘，他在阿篤孤的带领下来到最豪华的一座穹庐，帐內面积约有八百平方米，地面上铺著羊毛地毯。 这座穹庐外面还有八名士兵在负责把守，他们立刻拦住阿篤孤。 “站住！” 看著阿篤孤带领这么多人来到此地，这些士兵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还没等著他们反应过来。 姜天骄使用眼神暗示张忠志展开斩首行动。 张忠志二话不说带人杀向八名士兵。 八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呼救出声，他们已经遭到一剑封喉。 “记得处理好尸体！” 姜天骄吩咐张忠志负责善后事宜，他跟阿篤孤大摇大摆走入帐內。 李日越见到阿篤孤未经通报进入帐內，他站起身来怒斥道：“阿篤孤，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擅闯进来！” “岳父大人，你我別来无恙啊！” 姜天骄隱藏在灯影里的面孔显露出来，他跟李日越早就见过面。 当年李慕娥跟隨安璇璣嫁给姜天骄，他自然也是默许这桩婚事。 如今姜天骄平白无故出现在他面前，李日越脸色大变正欲大喊出来。 阿篤孤和姜天骄一拥而上扑倒李日越。 “阿篤孤，你这狗东西竟敢背叛我！！！” 李日越在盛怒之下青筋暴起，他拼尽全力把阿篤孤给掀翻过去。 阿篤孤整个人摔倒在地，他顿时痛得张大嘴巴。 姜天骄从背后使用胳膊勒住李日越的喉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岳父大人，我跟慕娥已经在北平郡为您置好新家，只不过是想请您过去住几天而已，您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你……你先把我放开……” 李日越两眼翻白快要窒息过去，他的力气明显不如姜天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天骄见状鬆开李日越的喉咙，他面无表情说道：“岳父大人，我劝您还是识相点吧！” 李日越捂著喉咙气喘吁吁，他声音沙哑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姜天骄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漫不经心说道：“岳父大人，您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小婿在外面可是有三万骑兵，一声令下就能踏平整座营盘。” “你他妈骗鬼呢！” 李日越气急败坏怒骂道。 他还以为姜天骄是在嚇唬自己。 姜天骄真心想要劝降李日越，他好歹也是自己的便宜岳父。 若是能够得到李日越的支持，那么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但能够有效控制奚人部落，还能获得他麾下三千神射手。 要不是为了得到这三千神射手，姜天骄何必冒著生命危险前来劝降。 “阿篤孤，我跟岳父大人有话要谈！” 姜天骄索性屏退阿篤孤。 “是！” 阿篤孤很快退了出去。 姜天骄看见阿篤孤离开之后，他略微沉吟说道：“岳父大人，这天下很快就要大乱啦，不知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天下大乱？” 李日越一脸狐疑追问：“天骄，你脑子没问题吧？我怎么看不出天下大乱的跡象！除非安禄山那廝起兵造反。” “他確实想要起兵造反！” 姜天骄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他没有想要拐弯抹角的意思，这让李日越感到非常震惊。 “你说他安禄山想要起兵造反？” 李日越实在有些不敢置信，他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这安禄山大权在握干嘛要造反啊？莫非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哼，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姜天骄乾脆端坐在李日越的身边，他唉声嘆气说道：“我家节帅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他不造反只有死路一条而已，而这才是我主动来劝降您的原因。” 李日越一脸不屑嗤笑道：“天骄，你该不会要我跟他一起造反吧？” “是的！” 姜天骄点了点头表示態度。 “啊哈哈哈！！！” 李日越毫不留情大笑出声。 阿篤孤和张忠志还以为里面发生什么事，他们连忙带人闯了进来。 “退下！” 姜天骄招呼他们速速退下。 “是！” 张忠志亲眼见到姜天骄安然无恙，他重新带人退出穹庐。 李日越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他对著姜天骄嘲讽道：“你们汉人不早就说过了吗？枪打出头鸟，莫非你真以为安禄山他能成功？那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如若安禄山真敢起兵造反，那他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別人做嫁衣而已，这天下永远也轮不到他坐，这简单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姜天骄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他何尝不知在盛唐时期起兵造反就是死路一条。 可要是不跟著安禄山拼死一搏，杨国忠同样也不会放过他。 李日越见此情形嘲笑道：“既然你明知安禄山必败无疑，为何你还要跟他去送死呢？我就不信你没有第二条路。” “难道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姜天骄心有不甘反问道。 李日越看著姜天骄越看越顺利，他乾脆反客为主说道：“你可不单单是他安禄山的人，你也是我李日越的女婿。” “你大可带著家人前来投靠於我，难道我这做岳父还会亏待你吗？我有著比草原还宽广的胸怀，就算你让接任奚王之位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话一出，姜天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他哭笑不得说道：“岳父大人，我是真心来劝降你的，而不是来你这里避难的。” “我姜天骄虽为汉人，但我跟其他汉人完全不同，寧可捨得一身剐，也敢把皇帝拉下马，哪怕是亲手弒君那也下得了手。” “大丈夫若不能报效国家流芳百世，那我亦敢祸乱天下遗臭万年，就算双输也决不让这昏君奸臣单贏。” 李日越颇为欣赏姜天骄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他不由自主拍夸讚道：“你確实跟其他汉人截然不同，好像天然没有忠君爱国的观念束缚，不像其他汉人明明恨皇帝恨得要死，却只敢把罪名扣在奸臣头上。” “此番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险前来劝降，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可单凭这样就想让我投降，带著奚人去跟安禄山起兵造反，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第18章姜天骄的愤怒 姜天骄在李日越这里碰了壁以后，他內心陷入深深思考。 自己跟著安禄山起兵造反肯定是必败无疑，可要如何才能躲过这场灾难。 李日越倒是向姜天骄伸出橄欖枝，无非就是让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大可带著家人逃到草原上避难。 因为李日越作为奚王还是很有眼光，所以他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战端未开便敢断定安禄山必败无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別人而做嫁衣。 按照歷史上的发展趋势，这確实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安禄山所做一切確实是为河朔三镇的节度使们做嫁衣。 大唐百姓承平日久，社会长期处於和平状態，国內几乎没有战乱，大部分人生活稳定，哪怕存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贫富差距，也没多少人真想起兵造反。 更何况开元盛世还歷歷在目，大唐百姓对於朝廷仍然心存幻想。 安禄山选择在这时候起兵造反，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那他確实不可能成功。 问题在於姜天骄乃是安禄山的女婿，难道他投降大唐朝廷就能活下去吗？ 歷史上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倒是力挺大唐朝廷，多次向大唐朝廷警告安禄山存有不轨之心。 可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李隆基依旧解除安思顺的兵权，改由郭子仪充任朔方节度使。 由於安思顺跟哥舒翰向来不和，所以李隆基为了爭取哥舒翰的支持，他下令把安思顺以及其弟安元贞处死。 这到头来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李隆基和李亨父子两人都是冷血动物，他们连自己儿子都能杀掉，更別说姜天骄这个安禄山的女婿。 尤其是太子李亨恨不得把安禄山挫骨扬灰，他登基继位以后把带有“安”字的地方和人名全部改掉。 姜天骄攥紧拳头越想越生气，他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愤怒、恐惧、憎恨、迷茫等各种负面情绪全都爆发出来。 李日越见此情形大为惊奇，他摇了摇头嘲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汉人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当牛做马还要受到道德约束。” “而我们胡人跟你们汉人完全不同，我们永远只效忠於强者，从来不会受到这虚无縹緲的观念所影响。” “草原上的强者只会效忠於更强者，然而我从大唐皇帝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强者的影子，为此我寧可效忠於安禄山，哪怕是把妻女送给他为质。” “正如当初我跟你说过一样，如果安禄山是比大唐皇帝更加强大的强者，那我便会一直向他效忠下去。” 姜天骄眼神锐利盯著李日越，他冷酷无情质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找到比节帅更强者的存在，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能让你选择效忠他。” “他是契丹可汗遥輦楷落？还是回紇可汗磨延啜？或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 李日越摇了摇头表示全部猜错，他意味深长说道：“这个强者就在我的眼前，而他才是比安禄山更加强大的存在，那个人就是你姜天骄！” “我？” 一时之间，姜天骄內心掀起巨大波澜，他搞不懂李日越到底在说什么。 李日越一脸耐人寻味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苍天在帮你吗？只有你自己才能改变这一切。” “若是你不改变这一切，无论你立下的功劳有多大，那你永远也不可能坐上节度使之位。” 姜天骄觉得这话真是刺耳，他强压怒火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日越阴阳怪气说道：“河北贡篚徵税半乎九州，每年通过漕运向长安输送海量的钱粮布帛。从开元八年宋璟罢相开始算起，往后这三十四年里再也没有河北人成功拜相。” “关中人士皆传自宋璟之后，燕赵之地皆是无能之辈，文不读书，武不知兵，因此这才后继无人青黄不接，要不然这三十四年里怎么会出不了一个宰相。” “虽然这三十四年来河北道出不了一个宰相，但未来终归还是有一丝可能性，至少还有宋璟这个河北人作为典型例子。” “然而节度使不同於宰相，从睿宗皇帝在景云二年设立节度使开始算起，这四十三年来我没听说过有哪个河北人做过节度使，尤其还是像你这样血脉纯正的河北汉人。” 姜天骄晴天霹雳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欲言又止不敢开口。 李日越见到姜天骄不敢说出话来，他乾脆把话挑明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家节帅安禄山？虽然他確实是河北道柳城郡人，可你別忘记他是外族胡人。” “这不更加印证河北汉人皆是无能之辈，文不读书，武不知兵，燕赵之地竟要一个胡人蕃將保境安民，难怪关中人士如此看不起你们！” “啊！！！” 姜天骄顿时恼羞成怒踢翻案桌。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可笑自己以前竟对大唐朝廷心存幻想，自以为依靠军功就能坐上节度使。 没想到李日越一语道出姜天骄的上限，他这辈子就不可能升任节度使，大唐朝廷也不会放过他，要怪就怪他是河北汉人。 大唐朝廷绝对不会允许他担任节度使，更何况还是一个血脉纯正的河北汉人。 李日越作为奚人之王也是恨透大唐朝廷，可他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得已只能投降归附。 这些年来李日越主动汉化，改名换姓，他本来是想融入大唐环境，可也在无意间发现到国內矛盾。 李日越察觉到大唐朝廷並不信任河北汉人，寧可大肆迁徙塞外胡人內附，也不愿意大规模徵召当地汉人充入军队。 例如大唐朝廷经常把外族胡人內迁腹地置於军镇城旁，允许他们保持部落组织，只收取轻薄赋税，每年还会派出武將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 这种制度亦称为“城傍制”，一旦打起仗来胡人番兵需要自备战马甲冑隨军出征。 李日越本来还以为是河北汉人羸弱不堪，这才需要仰仗胡人番兵前来保境安民。 然而河北汉人明明驍勇善战，尤其是靠近在边境地区的河北汉人更是武德充沛，哪怕是骑射那也不输来自大草原上的胡人番兵。 后来李日越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大唐朝廷仅以关中一隅之地便能凌驾於天下之上，普天之下能够与之抗衡只有河北。 由於河北明显已经威胁到关中，大唐朝廷为了避免出现弱干强枝的情况，所以大肆把塞外草原的外族胡人內迁到幽燕之地，施以望外之恩，假以王侯之號，使为籓臣永保边塞。 这样既能有效防御外敌寇边，又能以武力震慑河北汉人，使其不敢揭竿起义反抗大唐朝廷，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19章奚人归附 本来幽燕之地的胡人番兵应该是帮助大唐朝廷看管河北汉人。 而今安禄山为了保全自身，他开始为河北汉人解开束缚在身上的铁链枷锁。 李日越得知安禄山想要起兵造反，他就意识到天下局势將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於姜天骄此番夜访劝降，李日越內心早已另有打算。 他认为无论是幽燕之地的胡人番兵，还是燕赵大地的河北汉人，都有可能从姜天骄身上寻回失去的梦。 而这是安禄山所不具备的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李日越不再效忠安禄山，他认为姜天骄必定能成就霸业，甚至很有可能重现光武皇帝的改天换地。 当天晚上。 李日越召集各部首领商討归降事宜。 他在帐內召开会议，底下坐著数十名奚人首领。 李日越目光冷峻扫向在座诸位奚人首领，他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诸位，我意率领奚人重归大唐朝廷，不知你们有何意见。” 此话一出，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奚人首领纷纷脸色大变。 “大王，当初我们选择叛离大唐，可如今又要重新归附，这大唐朝廷还能信得过我们吗？” “是啊，与其归顺大唐受到猜忌，何不效仿契丹跟他们干到底？” “对，咱们要跟他们干到底！” 以前李日越一直致力於整合他们，本想將其锻成铁块，奈何各个部落的奚人首领都在阳奉阴违，而他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与其再跟这群奚人首领吵下去，还不如把希望放在姜天骄身上。 “好啦好啦！” 李日越抬手示意诸位首领噤声，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诸位，我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点，营盘外面埋伏著三万唐军。要是有谁觉得归附大唐朝廷感到不妥，那就请你们拿起武器进行战斗。” “若是按照我的意思归顺大唐朝廷，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是杀是刮挨不到你们，不知这样诸位可否满意啊？” 刚才这群奚人首领还在喊打喊杀，听到外面埋伏著三万唐军，纷纷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李日越愿意一人承担罪责，这些奚人首领便不再反对。 阿篤孤轻轻捋著几根短须，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就知道这帮傢伙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人，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这群奚人首领要是真有契丹人那胆子，那也不会选择拥戴李日越为奚王。 在这么多奚人首领里面，只有阿篤孤和主罗能够竞爭奚王之位，他们两人巴不得李日越去承担罪责，这样便能腾出空位。 李日越很快便跟数十名奚人首领达成共识，重新带领奚人归附大唐朝廷，由他负荆请罪坐上囚车返回范阳郡，並且按照约定把三千神射手交给姜天骄。 天宝十三载，六月十五。 范阳郡，蓟县。 姜天骄带著李日越返回范阳郡。 安禄山见到李日越还算识时务，他倒也没有为难对方，只是暂时將其囚禁起来，而后派人把捷报传至长安。 其实李日越原本就是安禄山扶持起来，三年前奚人在战场上临阵倒戈跟他关係不大。 歷史上安禄山確实俘虏到李日越，可是也没把他杀掉，仅仅只是废除奚王之位，改由扶持阿篤孤为新的奚王。 后来李日越在安史之乱中大显神威，他跟隨史思明攻城掠地。 《资治通鑑》李光弼：贼將高庭暉、李日越、喻文景，皆万人敌也。 姜天骄带著酒肉来到牢狱中探望李日越。 “岳父大人，我来看你了。” 李日越听闻姜天骄拿著酒肉前来探望，他立刻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两人隔著牢房说起话来。 “天骄，我发现你们唐军骑兵的马蹄上都有钉铁掌，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啊？” 李日越一边吃喝一边问道。 姜天骄见到李日越问起这话题，他倒也如实解释道：“这是我设计出来的马蹄铁，这玩意差不多就是让战马穿上靴子。” “您应该知道很多战马的服役期普遍只有两年，原因在於战马的马蹄磨损严重。” “而这马蹄铁对於马匹来说能够保护马蹄，减少磨损和突发疾病，这样便可把战马的服役期限延长到五年。” 战马需要装备上马鞍、马鐙、马蹄铁，骑兵才能发挥最大优势。 李日越总算明白唐军骑兵为什么都有装备马蹄铁，闹了半天这玩意有这么多作用，难怪他们战马狂奔起来更加凶猛。 “对啦，我听说明年春季安禄山还要派你出兵討伐契丹，契丹可汗遥輦楷落是个硬骨头，你可要小心点啊。” 李日越有意帮姜天骄出谋划策。 姜天骄点了点头苦笑道：“这契丹確实可比你们奚人难啃多啦，说实话我也没有几分把握，就看阿史那承庆能够提供多少情报支持。” “此番阿篤孤胆敢背叛你，正是因为阿史那承庆许诺他奚王之位，所以他才不惜作为唐军將士的带路党，毕竟堡垒往往先从內部攻破。” 李日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漫不经心说道：“阿史那承庆乃是出自突厥王族阿史那氏，他在草原上確实留有很多人脉。” “你若是要把契丹人一网打尽，那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与其对契丹人赶尽杀绝，还不如拿他们来为你所用，而你手上正好就有这条件。” 姜天骄一脸懵逼反问道：“我要有这条件还用去討伐契丹人吗？” “我不说你不知道，他安禄山也不知道。” 李日越一脸故作玄虚说道：“你家里那正室夫人身份可不简单，她不仅仅是安禄山的女儿，她还是契丹可汗遥輦楷落的外甥女。” “我不妨把话跟你说得更明白点，契丹大將遥輦休哥是你家夫人同母异父的哥哥，而她长得跟生母有八分相似。” “我建议你派人拉拢遥輦休哥，若能帮助他登上契丹可汗之位，那你又能增添几分力量。” 姜天骄看著左右没人这才低声问道：“照你这么说来，我那岳母岂不是契丹可汗遥輦楷落的姐姐或者妹妹？不知她是否还健在？” “你岳母她早就不在啦，我建议你回去问问安璇璣，看看她能不能给你提供帮助。” 李日越深知契丹实力可远远在奚人之上，若能把遥輦休哥拉拢过来，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奚人各大部落的控弦之士顶多只有三四万人。 契丹各大部落的控弦之士则是高达五六万人。 第20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长安城，大明宫。 杨国忠和韦见素来到紫宸殿覲见李隆基，安禄山的捷报已经摆放到御前案桌。 “两位爱卿，这份捷报你们看到了吗？” 李隆基接到安禄山的捷报非常高兴，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奚人摆平，甚至还俘虏到奚王李日越。 杨国忠担心李隆基把安禄山调来长安拜为宰相，他岔开话题说道：“陛下，这次首功是在卢龙军使姜天骄，我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担任北平太守，兼领一军统帅，去年也是他出塞诱降同罗部眾，难怪自古燕赵多勇士。” “反观安禄山在三年前討伐契丹失利，这才导致原本归附大唐朝廷的奚人也跟著叛离，因此微臣认为此战安禄山理应功过相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本来杨国忠是要转移李隆基的注意力，避免安禄山因功入朝拜相。 没想到李隆基听闻姜天骄竟是来自河北，他的態度明显发生微妙变化，於是不动声色说道：“这燕赵大地確实常出名將，统兵征战是把好手，就是不如关中武將这般温顺。” “朕曾经在长乐坡饯行宴上，当著文武百官说过，待到安禄山来日平契丹、定奚部，朕再为其设宴庆功。” “此番姜天骄俘虏奚王李日越確实是首功，先让安禄山暂且关押在范阳郡，来日討灭契丹后，朕再一併为其加官进爵。” 李隆基明显不想再给姜天骄加官进爵，他猛然想起来这位河北猛將还是安禄山的女婿。 安禄山明显是要扶持姜天骄接任节度使，李隆基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韦见素害怕这样会给安禄山带去错误信號，他急忙劝諫道：“陛下，姜天骄首功理应要赏，既然一时不能为他加官进爵，微臣建议给予钱財作为补偿。” “爱卿所言极是！” 李隆基同意韦见素这一意见，他立刻让人草擬詔书送往北平郡。 由於姜天骄乃是安禄山的女婿，所以李隆基在钱財方面倒也不吝赏赐，毕竟有杨国忠在外帮他收刮民脂民膏。 长安城，杨府。 杨国忠和韦见素离开皇宫后来到杨府书房。 韦见素心有余悸跟著杨国忠说道：“右相，刚才在皇宫里真是好险啊，您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您没发现陛下態度发生微妙变化了吗？” “莫非我有哪些失言的地方吗？” 杨国忠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韦见素语重心长解释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朝原本就对河北人士严防死守，为的就是避免再出现竇建德和刘黑闥这样的人，而您却在陛下跟前提及自古燕赵多勇士。” 歷代大唐皇帝对於河北人士怀有普遍的恶意，从军事角度也是尽显防备的態度，绝不允许河北汉人成为节度使。 杨国忠只不过是隨便提及一嘴，想要转移李隆基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的態度就能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韦见素倒也没有把姜天骄放在眼里，他就怕安禄山会因此產生误会，误以为朝廷要对他下手，这才故意有功不赏。 隨著韦见素把事情说清楚后，杨国忠这才反应过来差点打草惊蛇，他点了点头说道：“会微兄，你提醒得好啊！” 韦见素还不忘记提醒道：“右相，既然陛下允诺討灭契丹后，再给他安禄山设宴庆功，那就说明暂时不会拜他为相。” “西南地区的南詔战事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李宓殉国，王师覆没，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何不让剑南军退回蜀地。” “好吧！” 杨国忠思考片刻勉强答应下来。 由於杨国忠作为剑南节度使在京遥领，剑南唐军在南詔吃了败仗，他担心皇帝降旨申斥，所以故意谎报军情，隱其败状，以捷上奏欺骗李隆基。 本来杨国忠还担心有人告状，没想到文武大臣慑於他的威权，竟然无人敢以实情相报，这让他更加得意忘形起来。 唐军在南詔前后损失高达二十万大军，这里面固然有很多临时徵召的丁壮，可也大大超乎杨国忠的预料。 剑南唐军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怪在安史之乱中几乎没有任何作为。 现在杨国忠基本確信自己独揽大权，他的权力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朝堂之上尽数皆为党羽，就连太子李亨在他面前都要低头做人。 其实杨国忠在斗爭上还真有两把刷子，他在清算李林甫残余势力的时候，对於文部选拔官员全部都是按照资歷深浅，只要有空位就把他们提拔上来，这样使得很多停滯旧位的平庸之辈也得以升迁。 这些官员曾经受到李林甫的排挤打压，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得到提拔重用，自然在皇帝面前大肆夸讚杨国忠任人唯贤。 鲜于仲通等人奏请为杨国忠在省门立碑，颂扬其选官之功，以此来向他献媚表达忠诚。 令人惊讶的是，李隆基竟然慨然应允，还让鲜于仲通起草碑文，自己更是亲自修改几个字。 鲜于仲通为了向杨国忠表达自己的忠心，他竟荒唐到用黄金填字，这一行为更是將官场上的腐败与諂媚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从今年开始关中地区发生特大水灾和大饥荒，杨国忠为了巩固权力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但没有心思去賑灾救济，反而把这天灾当做排挤政敌的绝佳时机。 从今年夏天开始关中地区连续下雨六十余日，西京长安垣屋颓坏殆尽，物价暴贵，人多乏食，黎民百姓饿殍满地。 京兆尹李峴乃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玄孙，吴王李恪的曾孙，信安王李禕的第三子，他以处理政务有方而闻名於世，门荫入仕，一路从左驍卫兵曹（从八品下）做到京兆尹（从三品）。 由於李峴作为宗室子弟不愿意依附杨国忠，杨国忠便把天灾归咎到他头上。 正好李峴从不主动向李隆基进贡珍玩大拍马屁，这让他感到很不爽，於是接到杨国忠的弹劾奏报以后，顺水推舟將其贬为长沙太守。 李峴被贬出京以后长安粮价因天灾人祸而暴涨，贪官污吏和世家豪族趁此良机大肆兼併土地，以低价从灾民手上收购房屋田產。 第21章以假乱真的笔跡 北平郡，卢龙县。 姜天骄从范阳郡回家以后找来安璇璣。 安璇璣好像看透姜天骄心中所想，她靠在自家夫君的肩膀上细声说道：“夫君，您是想要让我写信拉拢兄长吗？” 在姜天骄眼里安璇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他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拼搏，最后倒也如愿以偿娶到她。 得此娇妻，夫復何求。 要不是处於大厦將倾的盛唐时代，姜天骄也不会吃饱撑著去跟安禄山起兵造反。 “是的，如若遥輦休哥能够归降，那接下来这场仗就容易多啦。” 姜天骄一脸正色解释道。 “夫君！” 安璇璣直接將螓首埋在姜天骄肩膀，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紧紧抱住他，她轻启朱唇说道：“夫君，李日越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他竟能为您想到这好办法。” “这话怎讲？”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 安璇璣抬起螓首注视著自家夫君，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目，含情脉脉似能溢出，她抿嘴娇笑道：“夫君，要不是他及时提醒我，我差点忘记母亲是来自契丹遥輦氏，您可知这意味著什么吗？” “我母亲名字叫做遥輦观音，她是契丹可汗遥輦楷落的姐姐，在早年曾经被父亲拐骗到手，故而才会生下我来。” “然而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已经去世，若非李日越让您前来找我，妾身险些忘记这层血缘关係能够发挥极大作用。” “奚人和契丹两蕃控弦之士將近十万之眾，若能通过缔结联姻引为外援，便可作为篱藩保卫边境安全，还可以徵召奚人和契丹两大部落的勇士编入军队。” “而我正好又是契丹可汗的外甥女，只要以我名义派遣使者去跟舅舅商谈，我料他肯定愿意跟您缔结联姻关係。” 姜天骄顿时陷入深深思考，他略微沉吟说道：“娘子，莫非你忘记我是怎么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到今天这般地步的吗？” “妾身知晓！” 安璇璣郑重其事说道：“虽然夫君您確实杀死很多契丹人，但是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各为其主无可奈何。” “在草原上各大部落只会尊敬勇士，谁杀的人越多，谁越能得到尊重，以夫君您这些年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我想舅舅他肯定乐意跟您交好。” 姜天骄觉得安璇璣说得有理，若是自己想要成就一方霸业，那么就要获得奚人和契丹两蕃骑兵，这样才能在安史之乱中取得压倒性优势。 “娘子所言极是啊！” 姜天骄稍微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他面色冷静说道：“那我马上派遣使者去接触你家舅舅，反正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本来安璇璣还在担心姜天骄不肯答应，可她见到自家夫君如此果断，於是內心为他感到高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夫君，这件事情就交给妾身来办吧！” 安璇璣主动请缨要为姜天骄分忧，她招呼奴僕从仓库中抬来三个箱子。 “这是什么？” 姜天骄一脸疑惑问道。 安璇璣走过去打开箱子，她俏脸略微悲伤说道：“这是我母亲的生前遗物。” “莫非娘子你是想要以此为信物？” 姜天骄多少能猜到安璇璣想要干什么。 “知我者夫君也。” 安璇璣笑意在嘴角轻轻漾开，她郑重其事解释道：“妾身准备模仿母亲笔跡写上一封书信，再以母亲遗物作为凭证信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舅舅和兄长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你还会模仿別人笔跡？” 姜天骄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安璇璣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她轻启朱唇娇嗔道：“夫君，妾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模仿別人笔跡又不是很难，不信且让我模仿你的笔跡。” “此话当真？” 姜天骄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要亲自验证一番，於是带著安璇璣来到书房。 安璇璣使用文房四宝果然模仿出姜天骄的笔跡，这模仿程度堪称以假乱真，就连他本人也差点分辨不出来。 “娘子，我真是爱死你啦！！！” 姜天骄两眼放光抱起安璇璣的娇躯，他兴奋得激动说道：“我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气，竟让我在今生今世遇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安璇璣两条莲藕玉臂紧紧抱紧姜天骄的颈部，她一脸容失色喊道：“夫君，您快放我下来啊！” 姜天骄为了避免嚇到安璇璣，他连忙把自家娘子放下来。 安璇璣赶紧调整正好仪容姿態，她抬起螓首轻启朱唇问道：“夫君，您为何会突然这么高兴？不知可否跟妾身分享一二？” 姜天骄伸手搂抱著安璇璣的娇躯，他兴奋无比说道：“娘子，你这模仿別人笔跡的手法若是运用得当，一人便能胜过十万大军，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有多么厉害。” “妾身真有这么厉害吗？” 安璇璣凤目星眸中充满震惊与疑惑，她確实没想到这么多。 姜天骄还没来得及解释太多。 李慕娥推开书房走了进来说道：“夫君，刘长史派人找您，他说天使有事前来传达圣旨，要您速速前往太守府衙接旨。” “好！” 姜天骄准备先去太守府衙接旨，他低头亲吻安璇璣的脸蛋。 “娘子，那我先走了！” 姜天骄走出门去赶往太守府衙。 安璇璣抬起螓首轻瞪李慕娥，她脸色緋红娇嗔道：“妹妹，你干嘛打扰我的好事？” “姐姐，这也不能怪我啊！” 李慕娥忍不住掩口轻笑道：“这刘长史催得太急，府中奴僕又不敢前来打搅，这坏人不就要我来当了吗？谁让你跟夫君两人躲到书房恩爱。” “妹妹，你又取笑我啦！” 安璇璣轻咬嘴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红润娇艷的唇瓣在自然光泽下显得尤为诱人，羞涩中带著魅惑之意，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片美景之中。 李慕娥终於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她作为女人差点都把持不住，那就更別说姜天骄这种血气方刚的大丈夫。 安璇璣注意到李慕娥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害羞得低头走出书房。 第22章姜天骄的不满 姜天骄马不停蹄来到太守府衙。 长史刘晏早已在府衙门口等候多时，他见到姜天骄已经骑马赶来，旋即走过来拱手行礼：“参见太守。” “不必多礼。” 姜天骄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从马背上跳下来问道：“不知天使在哪里呢？” “就在里面等著呢！” 长史刘晏带著姜天骄走入太守府衙。 姜天骄大步流星来到太守府衙，他见到天使立刻拱手行礼。 “拜见天使！” 姜天骄和刘晏两人朝著天使拱手行礼。 宦官辅璆琳开始朗声宣读圣旨：“门下，天宝十三载七月初十，北平太守姜天骄討伐奚人，俘虏奚王立有大功，朕心甚慰，特赐赏钱十万贯、绢布八万匹、绸缎五万匹，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 姜天骄恭恭敬敬弯腰接旨。 宦官辅璆琳见到姜天骄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地位，他有意与之交好，旋即一脸亲切夸讚道：“姜太守，此番陛下只赏赐你一人，由此可见他老人家对你有多么重视。” 这话一出，姜天骄顿时脸色大变，可他隨即喜开顏笑说道：“皇恩浩荡，陛下的恩情永远也还不完，微臣自当誓死效劳，还望天使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姜太守忠勇无双，某自当如实相报。” 宦官辅璆琳拍著胸脯保证道。 “天使远道而来真是辛苦啦，这一百两黄金是我为您准备的小小心意，还望您能笑纳。” 姜天骄从身上掏出钱袋子塞了过去。 他明显察觉到辅璆琳在向自己伸来橄欖枝，这才愿意砸钱拍马屁。 辅璆琳眼底闪过贪婪之色，他伸手接过钱袋子，隨即毫不吝嗇夸讚道：“看来姜太守不但忠勇无双，在人情世故也是高人一等。” “真是让您见笑啦。” 姜天骄满脸热情挽著辅璆琳的胳膊微笑道：“天使不远万里前来传达圣旨，舟车劳顿，不妨赏脸用点酒水歇息片刻吧。” “姜太守真是太客气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辅璆琳答应在太守府衙休息片刻。 姜天骄和刘晏两人设宴为辅璆琳接风洗尘，女婢们纷纷把美酒佳肴端上桌来。 “来来来多吃点！” “这可都是北平郡的特色菜餚！” 姜天骄招呼著辅璆琳大吃大喝。 辅璆琳接受著姜天骄的盛情款待，他酒足饭饱后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姜天骄见到辅璆琳明显进入微醺状態，他走到跟前旁敲侧击问道：“天使，您说陛下为何就单独赏赐我一人？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辅璆琳很快醉酒吐真言，他直接把內心深处的话全说出来：“杨国忠在陛下面前夸你几句，好像还说什么自古燕赵多勇士。” “本来陛下是准备赏赐全体將士，可不知为何突然態度大转变，转而要討灭契丹后，再一併为其加官进爵。” “后来文部侍郎韦见素劝諫陛下首功当赏，陛下这才赏赐钱財作为补偿，要不然你还什么都没有呢。” 姜天骄听闻这话眼底闪过怒火，他继续劝酒灌著辅璆琳：“天使，我再敬您一杯。” “来来来！” 辅璆琳天生贪婪来者不拒，他没过多久就让姜天骄给灌醉。 姜天骄见到辅璆琳喝醉以后，於是命人把他抬到房间好生休息。 刘晏同样跟著喝了不少的酒，可他神志基本还算清楚。 姜天骄对著刘晏低声问道：“士安，你可知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刘晏在酒精刺激之下变得大胆起来，他说话也开始直来直去：“这还能有为什么？不就是想让你成为全体將士的靶子吗？” “陛下早已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如今他身边有奸臣杨国忠，后宫又有杨贵妃吹耳边风，每天只顾著贪图享乐，要不然岂会做出种种荒唐之事。” 姜天骄看著太守府中堆积如山的赏赐之物，他站起身来自嘲道：“我还没当上节度使呢，陛下就这样对我严防死守，这世道真是变得让人心寒啊！” 刘晏对於大唐朝廷已经不抱希望，他唉声嘆气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变得如此昏庸，难道真不知道杨氏兄妹这是在祸乱天下吗？” 姜天骄內心顿时嗤笑道：“笑话，祸乱天下明明就是他李隆基，这狗皇帝还真以为自己那点伎俩很高明，你就等著玩脱吧！” 由於大唐朝廷没有赏赐其他將士，所以姜天骄直接把钱財布帛分发下去，他可不想拿著这些烫手山芋。 將士们得知大唐朝廷竟然没有给予任何赏赐，內心越发滋生出不满之意，尤其是对李隆基和杨国忠更加不满。 安禄山见此情形內心狂喜，他乾脆自掏腰包拿钱贴补。 其实安禄山完全不缺钱財，他手底下就有大量的粟特商人，依靠贸易买卖获取巨额利润，每岁输异方珍货计百万数。 粟特商人几乎控制著亚欧大陆的贸易命脉，其所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足跡真可谓是遍及全世界，主要通过丝绸之路和黑貂之路来往各个国家以及草原部落。 这些粟特商人懂得多国语言，在亚欧大陆的贸易上充当中间人，故而才能赚取大量利润。 安禄山每年从粟特商人手上所获取的钱財高达上百万贯，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需要收刮河北百姓就能拥有大量资金用以募兵扩军。 反观李隆基需要用到钱的时候，他只会放任贪官污吏去搞钱，从民间中收刮民脂民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真是天差地別。 李隆基之所以会重用杨国忠，那是因为他真敢不择手段去搞钱，以压榨大唐百姓和透支国力为代价去取悦皇帝。 谁能帮助李隆基大肆捞钱，他保管一夜之间平步青云。 例如天宝年间的韦坚、杨慎矜、王鉷、杨国忠等人，皆因善於聚敛钱財而成为天子跟前的大红人，这帮贪官污吏为了搞钱一个比一个过分。 其中以王鉷和杨国忠这两人最没底线。 王鉷担任户口色役使的时候，这王八蛋为了满足李隆基骄奢淫逸的生活所需，他明明知道很多唐军將士战死后並没有註销户籍，於是以此为藉口按照逃税处理，对阵亡家属徵收三十年的租庸调税。 杨国忠相比王鉷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要求把上缴朝廷的粮食换成綾罗绸缎，再把常平仓和义仓的所有粮食卖掉换成布帛运到长安，隨后宣称国库中的財帛已经堆积如山。 常平仓主要在於平抑粮价，防止年丰穀贱伤农和荒年穀贵伤民。 义仓主要在於荒年救灾和青黄不接时向农民免息贷种。 上述两项基本都是大唐朝廷的国本，能够避免穀贱伤农和谷贵伤民。 结果杨国忠直接选择釜底抽薪，这也难怪所谓天宝盛世只需一场兵灾就会轻易毁掉。 第23章契丹使者遥輦休哥 契丹牙帐。 遥輦楷落踞坐在虎皮榻上，他看著手上书信和信物陷入沉思。 王武俊携带安璇璣的书信前来拜访遥輦楷落。 遥輦楷落目光森冷注视著王武俊，浑身散发著磅礴浩瀚的气势，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起来。 然而王武俊丝毫不惧遥輦楷落，他镇定自若说道：“不知可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诺干，你也是契丹人，你真没欺骗本汗吗？” 遥輦楷落確实没想到安璇璣是自己的外甥女，那就代表著她身上流著契丹血脉。 王武俊乃是契丹怒皆部人，原名没诺干，他十五岁时便善於骑射，浑身是胆，智勇超群。 姜天骄为了表示最大诚意，他全权委託王武俊去游说契丹可汗遥輦楷落。 要是换作別人前去游说遥輦楷落，估计他二话不说就会將其杀掉。 王武俊察觉到遥輦楷落明显已经心动，他云淡风轻微笑道：“可汗，姜夫人是不是您的外甥女，您大可派遣使者前来验证一二。” “姜將军乃是人中龙凤，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同罗和奚人已经归顺於他，而他又是安禄山和李献诚的女婿，不出意外未来肯定是一方节度使。” “难道您对他就不感兴趣吗？他好歹是您外甥女的丈夫，若是真能接任范阳节度使，那么契丹人也將得到空前发展。” 遥輦楷落一脸不屑嘲笑道：“姜天骄確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当世名將，可你真当我不知道大唐朝廷的內部情况吗？” “大唐朝廷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河北汉人担任节度使，就算他姜天骄再有本事那又怎样？” “就凭他还想成为范阳节度使，我看这是在痴人说梦，要怪就怪他是河北汉人，活该他有此下场。” 王武俊摇了摇头反驳道：“可汗，此一时彼一时，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您怎么就敢认定他坐不上范阳节度使呢？” “当初安禄山不过是个牙郞，可他如今不也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更別说还是大唐朝廷亲自册封的东平郡王，一人身兼数十个重要官职。” “又有谁能想到当初一个牙郞能成长到这种地步，而他姜天骄的未来只会更大而已，还望可汗能够考虑姜夫人信中所写。” 遥輦楷落並没立刻答应下来，他话题一转问道：“莫非我那外甥女有什么办法让他姜天骄得偿所愿？要不然她干嘛让我奇货可居？” 王武俊继续摇了摇头说道：“可汗，您应该知道我只是姜將军麾下一个亲兵而已，这问题我无法给您解答。” “说的也是。” 遥輦楷落看著王武俊越来越像汉人，他一脸不屑怒斥道：“没诺干，我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去內附大唐，就不愿意堂堂正正做个契丹人吗？” 王武俊对此丝毫没有羞耻，他反而理所当然说道：“可汗，我既可以是契丹人，也可以是河北人，为什么非要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呢？”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契丹人也好，河北人也罢，只要哪个身份对我有好处，那我自然就会选择用哪个。” “比如我奉命前来拜访可汗，用的就是契丹人的身份，说的也是契丹话。” 遥輦楷落觉得王武俊这群內附大唐的契丹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契丹败类，真该把他们碎尸万段。 要不是考虑到安璇璣的书信，遥輦楷落绝对会拿王武俊来开刀，让他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 “也罢，本汗派人跟你回去验证。” 遥輦楷落一脸不情不愿答应下来，他派遣使者跟隨王武俊返回北平郡。 河北道，北平郡。 契丹使者很快来到北平郡卢龙县。 “姜將军，你我別来无恙！” 遥輦休哥一脸淡然朝著殷无咎作揖行礼。 “是你！” 姜天骄面露惊讶站起身来，他实在没想到契丹可汗居然把遥輦休哥派来当做使者。 遥輦休哥乃是鼎鼎有名的契丹大將，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目光坚定无畏，粗壮的手臂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 天宝十载安禄山率领六万唐军討伐契丹，不曾想到在契丹牙帐外惨败而归。 事后阿史那承庆通过搜集情报这才知道，这场吐护真水之战是遥輦休哥在指挥。 遥輦休哥对於姜天骄同样刮目相看，他实在没想到唐军一败涂地的时候，姜天骄所部人马还能一军独全，是他亲自掩护安禄山逃离战场。 当时遥輦休哥曾经带著契丹骑兵进行追杀，然而面对姜天骄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两人反而有些惺惺相惜。 遥輦休哥面色淡然询问道：“姜將军，可汗已经接到书信和信物，他要我亲自前来验证，不知你可否把尊夫人请出来？” “好！” 姜天骄刚想去请来安璇璣。 没想到安璇璣正好到场，她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遥輦休哥望著安璇璣的曼妙身影不禁愣住，他情不自禁囔囔自语：“太像啦……真是太像啦……真是太像母亲啦……” 还没等著姜天骄开口介绍，遥輦休哥顿时表情苦涩说道：“姜將军，我想她就是尊夫人吧？”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何以见得她就是我的夫人呢？” 安璇璣眉眼间流转著狡黠与风情，唇边笑意仿佛能勾人魂魄，她脸上露出狡诈微笑：“这位客人，您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遥輦休哥走到安璇璣身边转来转去，他郑重其事说道：“虽然你我从来素未谋面，但是你长得实在太像母亲大人，我作为你同母异父的兄长，我又岂会认不出你这妹妹！” 遥輦观音被安禄山拐骗之前，她就跟丈夫生下遥輦休哥。 当时安禄山只是一个边境牙郞，他见到遥輦观音长得非常漂亮，於是设计把她拐骗到手，这才生下安璇璣。 遥輦观音被拐走的时候，遥輦休哥已经是个八岁男孩，他自然记得清楚自家母亲的外貌长相。 “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 安璇璣俏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她確实没想到遥輦休哥真是自己兄长。 “是的！” 虽然遥輦休哥內心恨透安禄山，但是他並没把怒火撒在安璇璣的身上。 第24章缔结联姻 姜天骄跟著喜开顏笑打趣道：“遥輦休哥，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大舅哥啊？你我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遥輦休哥倒也已经认可姜天骄这位妹夫，他一脸意味深长说道：“我妹妹能嫁给你，我这做兄长也就放心多啦。” “我妹妹作为安禄山的女儿，她总有一天会被这身份所连累，本来我是想偷偷把她带走的。” 这话一出，姜天骄非常霸气把安璇璣搂在身边，他毫不客气说道：“这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就算你是她的兄长那也不行。” “夫君！” 安璇璣脸蛋红润凤眼迷离，她痴痴望著姜天骄这张英俊瀟洒的面孔。 遥輦休哥看见他们夫妻两人伉儷情深，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妹夫，你跟隨安禄山是没有出路的，像他这样的人早晚会出事。” “我劝你应该趁早跟他划清界线，何不另起炉灶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我遥輦休哥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姜天骄何尝不知安禄山起兵造反难以成功，他倒是想要听听遥輦休哥有何看法：“不知兄长有何指教？愚弟愿意听从你的意见。” 遥輦休哥苦口婆心劝道：“妹夫，我们契丹人跟他安禄山势不两立，这狗东西为了积累军功而挑起边境衝突，三番五次以和谈为名诱杀我等契丹酋长。” “若你答应跟他分道扬鑣另立山头，可汗他愿意跟你缔结联姻，反正妹妹她身上就有契丹血脉。” 姜天骄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转而看向安璇璣。 安璇璣一脸大义凛然说道：“夫君，妾身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无论发生何事妾身將会与您生死与共。” 姜天骄见到安璇璣这般表態，他故意模稜两可说道：“岳父待我不薄，我就算要跟他划清界线，那也需要找个適合时机才能公之於眾。” 遥輦休哥赞同姜天骄的意见，他理所当然说道：“那是当然，我也没要求你现在就跟他划清界线。” 对此姜天骄深以为然，他没想到遥輦休哥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兄长之言正合我意，愚弟愿意听从兄长良言。” “既然妹夫有此决心，那我便能放心回去跟可汗答覆。” 遥輦休哥觉得姜天骄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他认为有必要劝諫可汗奇货可居，一旦成功契丹人將会取得丰厚回报。 姜天骄亲自送著遥輦休哥离开。 遥輦休哥骑著快马火速返回契丹牙帐。 遥輦楷落確定安璇璣的身份以后，他作为契丹可汗必须考虑到契丹人的生存空间。 虽然遥輦楷落乃是契丹可汗，但是他手中权力並没大到哪里去，实际上所掌握的王庭部队只有三万骑兵。 换而言之只有一半契丹部落愿意听从遥輦楷落，另外一半契丹部落完全跟他离心离德。 最要命的是，安禄山明年又要发兵前来討伐，这次他是做了充分准备，这让遥輦楷落感到非常头疼。 安禄山为了向契丹人报仇雪恨，他还遣使要求奚人、室韦、靺鞨、渤海共同出兵。 或许有人好奇安禄山真能调动这些军队吗？ 不妨先来看看安禄山的官职头衔，他这里面就有四个非常重要的使职，分別为饶乐、松漠、勃海、黑水四府经略使，甚至还有押诸蕃部落大使，能够调动管辖范围內的胡人军队。 在理论上来说安禄山確实有权力调动整个东北地区的胡人军队，但是有没有人听命行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不过奚人、室韦、靺鞨、渤海全都愿意出兵討伐契丹，这才让遥輦楷落感到压力巨大。 遥輦休哥见此情形劝諫道：“可汗，你必须要拿个主意啊，这样我也好派人去告知姜天骄。” 遥輦楷落经过慎重考虑，他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我可以跟姜天骄缔结联姻关係，但是必须等他坐上范阳节度使才能公之於眾。” “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我想找个时机把安璇璣认作女儿，让她隨母姓改回遥輦氏，以遥輦璇璣作为名字。” 隨著遥輦楷落初步答应下来，遥輦休哥亲自写信派人送往北平郡，他本人也不再冒险来回奔波，以免让唐军將士察觉到。 姜天骄接到遥輦休哥的书信，他立刻把安璇璣喊到书房进行密谈。 安璇璣看著遥輦休哥所写书信，她一脸欣喜若狂说道：“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兄长真能说服舅舅答应下来，这样夫君您就万无一失啦！” 姜天骄面露复杂对著安璇璣问道：“娘子，你为何会同意我跟岳父划清界线？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岳父明显待我不薄，若我在危急时刻落井下石，难保手下將领不会起而效之，这又如何是长久之计？” 安璇璣深知姜天骄的矛盾，她何尝不知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背叛父亲，唯独自家夫君绝对不能背叛他。 究其原因在於安禄山从来没有辜负过姜天骄，对此安璇璣那是再清楚不过，她面色沉重说道：“夫君，这坏人由我来当，妾身一定不会让您感到为难。” “您是我的丈夫，您能为了救我而捨身跳入黄河，那么妾身也能为您捨弃一切，就算遭受世人唾弃那也不怨不悔。” “况且只要您不主动背叛父亲，那您就不能算作落井下石，这样便能不用担心將士们会起而效之。” 安璇璣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家父亲起兵造反必死无疑，为此她才不惜跳河自杀，只为能帮助姜天骄脱离险境。 可惜安璇璣跳河寻死不成，她才开始变得不择手段。 只有活下去才有无限可能。 只有活下去才能笑到最后。 只有活下去才是胜利贏家。 姜天骄也察觉到安璇璣在发生变化，她在这短短一年之內心性大变，甚至都有些超乎出他的想像。 安璇璣忙著帮助姜天骄拉拢娘家势力，她还不忘记把李赛凤和李慕娥两人喊来为其助力。 李赛凤作为黑水都督李献诚的女儿，她同样跟著写信回家，希望自家父亲能够大力支持姜天骄。 第25章陈希烈罢相 天宝十三载真是动盪的一年。 杨国忠为了排挤掉所有政敌，他放任关中地区的灾情持续扩大，並且还把賑灾不力的罪过推到左相（门下侍中）陈希烈的身上。 关中地区的义仓粮食早已让杨国忠卖得一乾二净，陈希烈根本拿不出足够粮食救济灾民，导致坊间怨声载道。 陈希烈被逼无奈只能主动上表辞职，李隆基旋即將其罢免撤职。 安禄山接到刘骆谷从长安快马加鞭送来的最新消息，他立刻把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喊到节度使府。 刘骆谷是安禄山安排在长安的亲信，他经常跟达官显贵有所往来，只要有什么大事都会派人前来范阳郡送信。 “诸位，你们是如何看待陈希烈罢相的呢？” 安禄山眼含笑意询问道。 阿史那承庆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把这表演舞台交给严庄和高尚。 严庄和高尚见到安禄山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节帅莫非还在等著陛下召您入朝拜相？” 严庄率先站出来问道。 安禄山不置可否微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杨国忠作为外戚独揽朝政，又有哥舒翰和安思顺两大节度使作为外援，陛下肯定需要找人进行制衡。” “虽然陈希烈贵为大唐朝廷的左相，但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哪怕坐镇政事堂却也无人謁见，顶多就是在公文上署名而已，要不然当年李林甫岂会举荐他为宰相。” “如今李林甫已经不復存在，杨国忠顶替他的所有官职，陈希烈性情谦柔无法制衡，我想这才是陛下罢黜他的主要原因。” 严庄觉得安禄山把李隆基想得太高明，他不屑一顾说道：“节帅，您可別忘记啦，当今陛下早已年老昏聵，天下大权尽数掌握在杨国忠的手上，他可不仅仅只是右相，还遥领剑南节度使。” “最主要的是，杨国忠明目张胆把哥舒翰和安思顺引为外援，这就代表著朔方、河西、陇右、剑南四大藩镇都是站在他的那边，这哪里像是正常皇帝会放任的事情？” 很多人只看到安禄山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 殊不知杨国忠权势比他还要恐怖，但凡有点异心先发制人，大唐江山一夜之间就能改旗易帜，这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的事情。 杨国忠作为大唐朝廷的右相，长安城乃至京兆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需要矫詔便可调集边军入京，而他自己又是剑南节度使。 虽然陈玄礼作为龙武大將军执掌北衙禁军，但是他顶多只能保护皇宫安全而已，根本无法顾及到长安城乃至京兆府。 哥舒翰和安思顺作为王忠嗣的老部將，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存有异心？ 当年杨国忠陷害李林甫勾结同罗部眾，哥舒翰为了能替王忠嗣报仇雪恨，他可是亲自跳出来从旁作证，声称李林甫与李献忠约为父子同谋造反。 李献忠即是同罗首领阿布思。 而他在叛唐之时已经是朔方节度副使，麾下更有数万同罗骑兵。 李隆基委任安禄山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同样也是希望用他制衡西北藩镇。 杨国忠所掌握的权力確实高得离谱，长子杨暄去年参加明经考试，这考试成绩明明不及格。 然而礼部侍郎达奚珣害怕得罪杨国忠，於是让儿子达奚抚带著书信提前告知他。 结果达奚抚遭到杨国忠的鞭打，他无奈回去告知父亲。 达奚珣作为礼部侍郎不敢得罪杨国忠，不得已把杨暄写在榜上前列，让他顺利进士及第。 杨国忠厚顏无耻把长子杨暄提拔到太常少卿（正四品上），检校户部侍郎，美其名曰举贤不避亲，並且警告天下人士不要多管閒事。 其余进士则是外放为九品小官，勉励他们不要眼红別人起步就是太常少卿，要经受得起考验，坐得住冷板凳。 十年寒窗换青衣，不敌外戚权势倾。 从这里就能看出以杨国忠为首的外戚集团究竟有多么权势滔天。 由於安禄山还在做梦想著入朝拜相，所以高尚只能採取迂迴战术，他话锋一转问道：“节帅，要是陛下没有召您入朝拜相，那又该当如何呢？” 安禄山表现出一脸胜券在握，他自信满满说道：“就算陛下不召我入朝拜相，那这宰相之位也会落到吉温和韦陟，这两个人足够跟杨国忠在朝堂上斗个三五年，那他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到我的身上。” 吉温为武部侍郎兼任御史中丞。 韦陟为河东太守兼任河东採访使。 这两个人正好深得李隆基的信任，而他们又是安禄山的盟友。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见此情形只能放弃劝諫，只希望安禄山不要后悔这一决定。 长安城，大明宫。 杨国忠奉命来到紫宸殿覲见李隆基。 此番李隆基特意把杨国忠召见到皇宫中，他眉头微蹙询问道：“杨卿，你可有安排好賑灾事宜？这秋雨连续下了六十余日，眼看著秋收在即，朕担心黎民百姓颗粒无收啊。” 杨国忠特地选取长得好的禾苗进献给李隆基，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启奏陛下，秋雨虽然连绵不绝，但是对庄稼却没有造成多大损害。” 李隆基亲眼看到这些禾苗长得这么好，他一脸欣慰微笑道：“看来苍天还是庇佑大唐，朕就担心黎民百姓颗粒无收。” “这全都是仰仗陛下治国有方，苍天这才始终庇佑著大唐江山，使得黎民百姓丰衣足食积极纳税。” 杨国忠脸上堆满諂媚笑容，他完全把功劳归咎於李隆基。 李隆基微微点头深以为然，紧接著他话题一转说道：“杨卿，昨天晚上朕做了一个梦，朕梦见自己差点从宫殿前的高台上掉下去，幸亏有个孝子把朕扶住，不知您能替朕解惑吗？” 杨国忠顿时两眼放光，他立刻借题发挥：“陛下，既然他是孝子，那就代表他肯定穿著素衣。”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就说明陛下肯定见过这孝子，两者合二为一便是『见素』，微臣斗胆猜测这个孝子就是文部侍郎韦见素。” 这话一出，李隆基瞬间觉得杨国忠说的有理。 早年期间，韦见素曾在先帝的相王府任职，他对李隆基正好有恩。 第26章韦见素拜相 李隆基罢黜掉左相陈希烈以后，他要求杨国忠举荐一人作为宰相。 杨国忠好不容易把左相陈希烈排挤掉，他自然不允许別人跟自己分享权力，於是希望找个容易控制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文部侍郎韦见素。 文部侍郎韦见素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至少没有心思跟杨国忠爭权夺势，反而一直在帮助杨国忠打击安禄山。 本来杨国忠苦於没有理由举荐韦见素，没想到李隆基主动给他送来枕头。 李隆基为了报答韦见素当年在相王府的恩情，旋即任命他为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门下省事。 杨国忠成功帮助韦见素登上宰相之位，他们两人共同执掌朝政。 这条消息很快传遍天下。 范阳郡，蓟县。 安禄山在节度使府接到这条消息，他气得暴跳如雷怒骂道：“这杨国忠到底是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把韦见素推到宰相之位，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一伙的啊！”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看著安禄山在无能狂怒，这事情发展確实比想像中还要糟糕。 本来安禄山还以为自己能够入朝拜相，再不济也是吉温和韦陟接替陈希烈的所有官职，不曾想到李隆基反而委任韦见素为宰相。 严庄则是苦口婆心劝諫道：“节帅，我早就跟您说过啦，陛下早已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天下大权完全掌握在杨国忠的手上，接下来他肯定会集中精力对付您。” 事到如今，安禄山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小覷杨国忠，他愤愤不平怒骂道：“杨国忠，你这奸贼、恶贼、逆贼，老子明明跟你无冤无仇，你就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是不是！” 安禄山猛然发现到自己这路越走越窄，他再这样下去真的必死无疑。 “承庆，你估摸著本帅举兵有几分胜算？” 安禄山脸色铁青问道。 阿史那承庆从军事角度看待问题，他自信满满说道：“只要节帅打出清君侧的旗號，大军从太原府出发南下，河东道沿途郡县必然无人胆敢阻拦。” “河东太守韦陟正好又是节帅的人，蒲关和蒲板桥连打都不用打，关中门户洞开，大军便能直接入关。” “若是派遣精锐骑兵作为先锋部队，不出十天便能抵达长安城下，届时节帅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群臣。” 阿史那承庆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很多人不知道在天宝十三载的时候，安禄山的军事优势究竟有多么大，他完全能效仿董卓行事。 安禄山开始发现这长安城好像比契丹还容易打，他也没想到阿史那承庆真有作战计划。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都在等著安禄山表態。 结果安禄山事到临头又不敢採取行动，他故意找藉口推辞道：“陛下封我为王，赐我三镇兵权，待我如子，我真不能背叛他。” “更何况这北方契丹还尚未平定，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也不会坐视不管，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更会出兵勤王，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阿史那承庆倒是也有办法应对，他自信满满说道：“只要节帅抢在他们前面进入长安，这天下大势便在您的掌握之中，届时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发布旨意，我就不信安思顺和哥舒翰真敢硬来。” “要是安思顺和哥舒翰真敢带兵直闯关中，那么节帅大可跟他们打上一场，战而捷必得天下，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 对此安禄山確实有些心动，可他还是不敢採取行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一起干，於是继续找藉口推辞道：“现在这局势还不明朗，你们先退下吧，这件事情容我好好想想。”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无可奈何离开节度使府。 他们私下聚集在一起唉声嘆气。 严庄一脸痛心疾首说道：“节帅真是老糊涂啦，他明明有机会改变一切，就算效仿高祖皇帝改朝换代那也绝非难事，我就搞不懂他为何非要瞻前顾后？” 高尚同样捶胸顿足说道：“咱们三人给节帅出这谋反主意，而他却没胆子採取行动，像他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岂能自保？这次不亡那也难逃下次。” 阿史那承庆见到他们两人对安禄山產生不满之意，他旋即跟著帮腔说道：“可惜咱们三人一腔抱负，满腹韜略，只能用来给这庸主看家护院。” “他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却不珍惜，我就不信满朝文武没人看出这些隱患。而他只要一声令下，三镇兵马南下入关，这天下大势不就尽在掌握了吗？”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作为安禄山的三大谋士，他们拼命蛊惑安禄山起兵造反，无非就是想要个从龙之功。 可是安禄山明显不太情愿走上造反这条道路，他认为情况还没恶劣到这种地步。 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能起兵造反。 阿史那承庆作为安禄山的三大谋士之一，他非常清楚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少见。 一旦大唐朝廷反应过来，安禄山再也没有机会速战速决，正所谓战机稍纵即逝。 有人肯定会好奇天宝十三载安禄山的军事优势有这么大吗？ 答案在於安禄山还是名副其实的河东节度使，他通过高秀岩和张通儒控制住河东军。 其中高秀岩发挥著极大作用，他曾经在王忠嗣举荐之下出任河东藩镇的都虞侯，执掌军纪，在河东军中深耕多年。 为此安禄山把高秀岩请来担任河东节度留后，但又不让他在太原城任职，於是让他以云中太守的身份兼任大同军使以及云中守捉使。 由於高秀岩实际上没有在太原城任职，所以他这河东节度留后反而有名无实，仅仅只是掌握河东军的两支军队。 张通儒这个留后判官反而变得有实无名，他坐镇在太原城中知留后事，还得到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翽的大力支持。 当年吉温调离河东军的时候，安禄山为了拉拢天兵军使杨光翽，故而举荐他为河东节度副使。 现在杨光翽同样也是站在安禄山的阵营，但他很快就会改旗易帜投靠到杨国忠的门下，究其原因在於他也想要转正成为河东节度使。 第27章杨光翽的投名状 长安城，杨府。 杨国忠和韦见素在书房中討论如何对付吉温、韦陟、安禄山三人。 “会微兄，你为何不同意先从安禄山下手呢？” 杨国忠略微疑惑询问道。 韦见素郑重其事解释道：“右相，现在安禄山仍然深得陛下宠信，既然你我一时半会还无法扳倒他，那么不妨先剪除他的羽翼，正好吉温和韦陟皆是安禄山的党羽。” “安禄山作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他手底下掌握著二十万精兵，这可不是闹著玩的，无论如何也不能逼他狗急跳墙。” 杨国忠觉得韦见素说的有理，他微微点头赞同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三人？” 韦见素立刻把內心想法说了出来：“吉温、韦陟、安禄山三人结党营私，牵一髮而动全身，只要我们能够突破其中一人，那么就有办法把另外两人一起拖下水。” “我之所以不赞同优先对付安禄山，无非就是怕他狗急跳墙从太原府举兵南下，届时韦陟以河东太守的名义打开蒲关，引导大军通过蒲板桥直达长安城下。” 杨国忠终於明白韦见素为何那么谨小慎微。 韦见素观察到杨国忠对此总算有著清晰认识，他继续开口说道：“最近我以武部尚书的名义派人去过问太原城的武备，由此暗中拉拢到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翽，他愿意弃暗投明归附右相。” “会微兄，你我不是要优先对付吉温和韦陟吗？怎么把话题转移到杨光翽的身上？莫非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杨国忠略微不解追问道。 韦见素只能继续解释道：“右相，你可莫要小覷这杨光翽，他是河东节度副使兼任天兵军使，天兵军乃是河东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驻地就在太原城，镇兵数量高达三万人。” “只要杨光翽弃暗投明倒向我们，那他肯定就要拿出诚意来当投名状，要不然右相你也不会冒然接受他的归附。” “既然如此，杨光翽作为河东节度副使，他会拿出什么诚意来当投名状呢？右相你是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吉温、韦陟、安禄山三人的罪证。” 这话一出，杨国忠顿时喜开顏笑说道：“知我者莫过会微兄也！” 虽然韦见素打从心底有点瞧不起杨国忠，但是他深知对方作为外戚绝对是最好打手，只有他才敢付诸行动去收拾安禄山。 杨国忠对付安禄山是为了杜绝边將拜相，而他韦见素只为消除藩镇隱患。 韦见素確实改变歷史走向，他成功绕过安禄山有效掌握住河东军，进而保证河东道牢牢掌握在大唐朝廷的手上，这一得一失决定安史之乱的成败，无意间为大唐朝廷延续一百多年的国柞。 只要河东道掌握在大唐朝廷的手上，哪怕河北诸郡尽数丟失那也问题不大，朝廷大军隨时隨地都能从太原出兵压制河北，而这就是地缘格局所带来的巨大优势。 歷史上大唐朝廷能够屡次压制住河北藩镇，这都要归功河东道掌握在唐军手上，基本可以说谁先得到河东军的支持，谁就拿到逐鹿天下的主动权。 换而言之，哪一方失去河东军的支持，哪一方就会必败无疑。 得河东而兴，失河东而亡。 这句话完美阐释河东道究竟有多么重要。 韦见素確实有身居庙堂的气量，他也不愧有宰相之才，这招精准无误打在安禄山的七寸之处。 安禄山担任河东节度使仅仅只有三年而已，大本营又是在河北道范阳郡，因此他在河东军中根基尚浅。 韦见素算计到杨光翽肯定不甘屈居於人下，他作为河东节度副使若是想要转正，除了誓死效命安禄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取而代之。 杨国忠和韦见素在书房中聊得好好的。 长子杨暄突然风尘僕僕走进来，他脸色苍白说道：“父亲，扶风太守房琯上奏报告灾情严重，这份奏疏您先看下。” 杨国忠伸手接过这份奏疏阅览起来，他顿时气急败坏怒骂道：“这该死的房琯竟敢坏我好事，立刻派人去把他抓到御史台控制起来。” “父亲，房琯好歹也是扶风太守，抓他要以什么罪名呢？” 杨暄自然不敢擅作主张，他必须得到明確的提示。 杨国忠两眼瞪著杨暄怒骂道：“你只需要把这话传到御史台，这群御史自然会找到罪名，难道你要我这右相亲自下场吗？” “是！” 杨暄硬著头皮答应下来，他赶紧去御史台传话。 韦见素见此情形开口说道：“右相，这賑灾事宜马虎不得，要不然像房琯这样的奏疏只会源源不断，我认为还是有必要防微杜渐，从根源上彻底杜绝灾情。” “好啦，这件事情我来操办，你只管搜集安禄山等人的罪证！” 杨国忠表面上答应会好好賑灾，可他只不过是在欺骗韦见素而已。 关中地区用以賑灾的义仓粮食早已让杨国忠卖得一乾二净，他哪里去调拨粮食救济灾民，只能放任灾民去自生自灭。 大唐朝廷的粮仓主要有六种，分別为正仓、太仓、转运仓、军仓、常平仓、义仓，这六种仓库构成国家粮食的储备系统。 正仓是指地方上的郡县粮仓，主要负责收纳地方上所有通过粮食来上交的税收，或官府通过规定渠道所正常购买的备用粮食。 太仓是指都城粮仓，主要负责为皇室宫廷成员提供粮食，同时向文武百官发放俸禄，粮食来源是由郡县正仓所缴纳的粟米，还有地方上通过转运、运调、上供等方式所提交的粮食。 转运仓是指沿著漕运线路上所设立的调度粮仓，比如位於陕郡的太原仓。 军仓是指专储军需物资的粮仓，主要储存军队屯田自產自用的粮食，以及通过和糴所收购上来的粟米。 常平仓是指平抑粮价的粮仓，防止年丰穀贱伤农，以及荒年穀贵伤民。 义仓是指荒年救灾的粮仓，並且在青黄不接时向农民免息贷种。 第28章引蛇出洞 长安城，大明宫。 李隆基站在寢宫中仰望著乌云密布的天空，铅灰色的穹苍中不停落下的雨水，他老脸悲伤对著旁边的高力士说道：“这大雨一直下个不停，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在这一刻，李隆基意识到杨国忠在欺骗自己，他想要从高力士这边听听真话。 高力士望著日渐苍老的李隆基，他伺候皇帝已经几十年，不由自主哀嘆道：“陛下您把国家大权尽数交给宰相，致使赏罚无章举足失措，微臣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这一句话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明白了。 高力士寄希望於李隆基能够幡然醒悟，他认为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 本来高力士认为李隆基只有两个反应。 要么认为这是逆耳之言，由此便能证明他確实是个昏君。 要么认为这是忠直之言，由此便能证明他確实是个明君。 没想到李隆基是个既糊涂又清醒的皇帝，他对於高力士的忠言选择沉默。 又或者是李隆基已经无力改变任何事物，只能做一天皇帝享一天乐，让这一切顺其自然，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本意是好的。 时代的局限。 歷史的遗留。 无奈的抉择。 暂时的困难。 必要的牺牲。 伟大的探索。 发展的阵痛。 曲折的前进。 后人的智慧。 高力士见到李隆基还在装傻充愣，他刚准备继续进言。 李隆基抢在前面说道：“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將，夫復何忧？” 高力士乾脆豁出去劝諫道：“陛下，云南屡屡战败丧师，藩镇边將又拥兵太盛，陛下该如何防范他们？微臣担心一旦出现祸乱恐將难以挽救，这又如何谈得上无忧？” 这话一出，李隆基面色不悦怒斥道：“爱卿不必再说，朕自有分寸。” 普天之下能在李隆基面前说真话的人，恐怕只有高力士一人，可他同样也无法唤醒这老皇帝。 高力士负责宫门警备和皇帝近卫，李隆基加封他为右监门卫大將军、驃骑大將军，晋爵渤海郡公，真可谓是权倾內外的大宦官，就连太子李亨在他面前都要称呼“二哥”，其他皇孙和公主们称呼他为“高翁”。 虽然高力士是个权倾內外的大宦官，但是他跟歷史上那些弄权乱政的宦官比起来，这品质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高力士常年陪伴在李隆基的身边，关键时刻都是他在帮助皇帝下定决心。 除了在必要时刻向李隆基进几句忠言外，高力士从来不敢揽权干政，因此满朝文武对他非常放心，就连李隆基本人也都始终信任他。 如今杨国忠权倾天下一手遮天，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天底下估计只有高力士胆敢秉公直言。 然而高力士能说真话，李隆基未必能听得进去。 李隆基不愿意再听高力士的忠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高力士见状也不继续劝諫，他只希望李隆基能够早点醒来。 隨著御史们把扶风太守房琯抓到御史台控制起来，各地官员再也无人敢上报灾情。 韦见素没收到各地官员的灾情匯报，他还真以为杨国忠有在办事。 果然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翽为了投靠杨国忠，他委派亲信吴象之来到长安送礼。 而这礼物就是韦陟的罪证。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立刻召见吴象之。 “吴象之？” “听说你曾经在韦陟手下为官，正好也是河东人，不知你能告倒韦陟吗？若能办到此事我便提拔你当御史。” 杨国忠非常大方开出条件。 吴象之听闻告倒韦陟就能当上御史，他拍著胸脯保证道：“右相，我手上就有他贪赃枉法的罪证，只要把这罪证交给御史台，那他肯定必死无疑。” “好！” 杨国忠顿时感到欣喜若狂，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扳倒韦陟，於是对著吴象之说道：“那你就把韦陟的罪证交给我吧！” “且慢！” 韦见素见状立刻阻止下来。 杨国忠和吴象之两人一脸懵逼。 “吴象之，你先出去下，我有事要跟右相商谈！” 韦见素索性屏退吴象之。 “是！” 吴象之不敢违背韦见素，他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杨国忠脸色不悦质问道：“会微兄，莫非你在同情他韦陟吗？” “右相你误会我啦！” 韦见素郑重其事解释道：“我当然不是同情韦陟，反之我还要借他之手把吉温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一鼓作气扳倒安禄山。” “哦？此话怎讲？” 杨国忠听闻能够扳倒安禄山，他这精神顿时就起来了。 韦见素一脸正色说道：“右相，这告发韦陟贪赃枉法不能由你去做，而是应该交给吴象之，让他本人亲自前往御史台送上罪证，这样才能做到引蛇出洞。” “请问如何引蛇出洞？” 杨国忠鍥而不捨追问道。 韦见素只能继续解释道：“右相，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这吴象之曾经是韦陟手底下的官员，若他跑到御史台告状，那么韦陟会採取什么行动？” “这还能有什么行动，无非就是找人帮忙。” 杨国忠理所当然说道。 “对！” 韦见素直接图穷匕见说道：“请问这韦陟会找什么人呢？在御史台中又有何人能够帮他？” “吉温！” 杨国忠瞪大眼睛瞬间反应过来，他兴奋得低声说道：“会微兄，你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吉温作为御史中丞，而他又是酷吏出身，正好还跟韦陟关係密切，这两个人肯定会勾结在一起贪赃枉法，真是老天爷在助我一臂之力啊！” “只要我能抓到吉温和韦陟的罪证，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顺带把安禄山给拖下水来，到时候他同样也是百口莫辩。” 这些全部都在韦见素的算计之中，他可不是吃乾饭的人。 除此之外，韦见素还准备藉此扩大事態，直接把安禄山在河东军的亲信將领一网打尽，帮助杨光翽掌握住河东军，让他死心塌地站在大唐朝廷这边。 韦见素为了拉拢杨光翽弃暗投明，他不惜以河东节度使作为诱饵，这才顺利拿到韦陟的罪证。 第29章一网打尽 杨国忠按照韦见素的计划行事，他指使吴象之去告发韦陟。 吴象之拿著韦陟的罪证前往御史台告状。 御史中丞吉温接到吴象之的告状书，他急忙派人去通知韦陟。 由於每年十月李隆基都会携带杨贵妃前往驪山华清宫避寒，所以吉温这才胆敢自作主张扣下吴象之的告状书，殊不知这是杨国忠为他所准备的陷阱。 韦陟接到吉温通知以后，他在情急之下拿钱贿赂，请他帮忙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同时还派人去找安禄山。 杨国忠可是派人紧紧盯著吉温和韦陟。 韦陟拿钱贿赂吉温这事很快人赃並获。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拿著罪证来到李隆基面前进行告发，就连安禄山那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本来李隆基心中就憋著怒火，他乾脆把这怒火撒在吉温和韦陟两人身上。 吉温贬为豊阳长史。 韦陟贬为桂岭县尉。 韦见素帮助杨国忠剷除掉两个政敌，他藉助此事扩大事態，几乎把安禄山在河东军的亲信將领一网打尽，太原府以北的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太守全部替换。 张通儒见到军中袍泽不是被贬就是被杀，他赶紧回到范阳郡报告情况，由此韦见素顺利绕过安禄山控制住河东军。 范阳郡，蓟县。 安禄山急忙把诸將召集起来商谈对策，他坐在虎皮榻上怒骂道：“杨光翽这狗杂种竟然背叛老子，我在河东军中布局多年，竟因他一人而付诸东流，再这样下去我等皆要死於奸人之手！” 姜天骄接到安禄山的快马传书，他同样跟著来到节度使府，不曾想到情况恶劣到这种地步。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捶胸顿足埋怨坐失良机，就算现在安禄山起兵造反那也为时已晚。 如今安禄山失去河东军的支持，他再也无法把军队调到太原府。 目前安禄山在河东道还剩下云中、马邑、安边三郡。 云中太守高秀岩治军严格，杨光翽这才没有找到他的罪证，不然的话，韦见素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韦见素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成功控制住河东军，但是他把高秀岩彻底推向安禄山的阵营。 本来高秀岩跟安禄山只是合作关係，可他亲眼看到这么多人受到牵连，兔死狐悲之下也渐渐滋生出反意。 阿史那承庆从人群中站出来发表意见：“节帅，杨国忠基本快把河东军都给拉拢过去，高秀岩態度模糊曖昧不明，为今之计只能以退为进。” “请问如何以退为进？” 安禄山满脸怒火反问道。 阿史那承庆郑重其事说道：“杨国忠出身於市井无赖，这蛇打七寸的方式明显不是出自他手，而是宰相韦见素一手操办。” “既然这是韦见素在负责执行，他跟杨国忠两人在背后支持杨光翽，何不乾脆承认这一既定事实，顺势上奏朝廷举荐杨光翽为河东节度使。” 这话一出，眾將顿时瞪大眼睛看著阿史那承庆。 姜天骄还以为阿史那承庆脑子有问题，他內心吐槽道：“这是什么餿主意，安禄山会听你这鬼话才怪呢。” 安禄山听闻阿史那承庆要自己放弃掉河东节度使，他果断拍案而起怒骂道：“你这突厥狗在胡说什么，他杨光翽在背后捅我刀子，你还要我举荐他为河东节度使？” “还请节帅息怒。” 阿史那承庆心平气和解释道：“我刚刚说过这是以退为进，而不是要您真正放弃掉河东节度使。” “眾所周知，杨国忠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他这辈子最恨两面三刀的人，尤其是左右逢源的骑墙態度。” “正是因为杨光翽在背后捅刀子，所以才让节帅您举荐他为河东节度使，为的就是要让杨国忠对他產生猜忌。” “只要节帅您把奏疏呈上去，不出意外会让杨国忠给截留下来，那他看见这份奏疏会有什么感想？我敢保证他会猜忌杨光翽，不会让他接任河东节度使。” 安禄山觉得这计划还算可行，可他就担心玩脱了该怎么办？ 阿史那承庆好像看透安禄山心中所虑，他继续补充说道：“就算杨国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帮助杨光翽坐稳河东节度使那又怎样？” “別忘记明年开春我军还要討伐契丹，节帅不妨顺势上奏陛下，邀请杨光翽率领河东军出兵助战。” “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杨光翽不小心丟掉性命，那也不是节帅所能控制的。” 姜天骄开始有点佩服阿史那承庆，他这高级谋士姑且还算合格，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指出问题。 解除问题。 无论是当下还是以后都能有个良好谋划。 阿史那承庆相比严庄和高尚更加称职，他的条理清晰见识长远，所諫之言安禄山还能听得进去，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什么是高级谋士？ 不是说你能够提出好的主意，那你就是高级谋士。 高级谋士需要提出好的主意，你还要让领导心甘情愿去执行。 安禄山考虑片刻开口说道：“好，那就採纳你的计划，本帅亲自上奏向陛下举荐杨光翽，我就不信他杨国忠能是宽宏大量的人。” “节帅英明！” 阿史那承庆见到安禄山还愿意採纳，他觉得这场危机或许还有救。 在眾人陆续节度使府离开之后。 安禄山特地把姜天骄留下来，他唉声嘆气问道：“天骄，当年王忠嗣也是这样面对李林甫的步步紧逼，你说我会成为第二个王忠嗣吗？”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劝我举兵清君侧，你认为我有几分胜算？你是我的女婿，別人或许还会倒戈相向，而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为此我才要听听你的意见。” 原本姜天骄以为安禄山是个当世梟雄，闹了半天他竟然这么优柔寡断，难怪他会痛失起兵造反的最佳良机。 其实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最好时机就是在天宝十三载的春季，当时他披著李隆基的御袍回到范阳郡，以御袍为信物谎称皇帝要他清君侧，那么绝对可以效仿董卓，挟天子以令群臣。 可惜安禄山没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今他失去河东军的支持，再也无法率领大军直达长安城下。 第30章姜天骄的分析 安禄山面容憔悴坐在虎皮榻上，他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姜天骄看著安禄山这面如死灰的模样，他眉头紧皱说道：“节帅，您之所以不想起兵造反，无非就是因为陛下对您有恩是不是？” “是的！” 安禄山微微点头苦笑道：“陛下封我为王，赐我三镇兵权，待我如子，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而我又是病体缠身，何必背著千夫所指的骂名去举兵清君侧。”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劝我举兵起事，无非就是想从我这里捞个从龙之功，一举实现鲤鱼跃龙门的梦想，可我安禄山也不是傻子啊。” 姜天骄確实没想到安禄山能够看得这么清晰，他一针见血说道：“节帅，问题在於杨国忠不愿意放过您，就算杨国忠答应放过您，一旦太子殿下登基继位，谁能保证他不会秋后算帐？” “虽然节帅一时失察导致失去河东军，但是反过来也得到更多將士的支持，正所谓祸兮福所倚。” 安禄山逐渐打起精神来，他略微疑惑问道：“祸兮福所倚？这话怎讲？” 姜天骄一脸正色解释道：“杨国忠以法责眾必定不得人心，他跟韦见素两人大肆清算河东军，而这可是会引起眾怒。” “將士们都是从刀枪里滚出来的，又有哪个不是刀口舔血，岂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年李林甫为了除掉王忠嗣，他就不敢清算王忠嗣的部將，反而还要比以前更加重用，即使如此哥舒翰等人依旧不肯放过他。” “杨国忠相比李林甫更加愚蠢，他把节帅安插在河东军的亲信將领一网打尽，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將士会怎么想？谁敢保证自己一世清白没有把柄落在外人手上？” “法不责眾这个道理人人皆知，然而杨国忠和韦见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纵使坐上宰相之外那又如何？他们这样只会逼得更多將士死心塌地效忠节帅。” “节帅活著三镇將士尚且受到清算，要是哪一天失去节帅的庇护，谁敢保证自己不会家破人亡？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本来安禄山已经快要摆烂，可他听到姜天骄的分析，旋即高兴得大笑出声：“啊哈哈哈，果然只有你才能看得更加长远，你真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人。” 大將权重而群僚无妒，功高过人而主帅不疑。 这句话完美阐释姜天骄在军中的地位，难怪安禄山把他当做藩镇储帅在培养。 安禄山重新打起精神来，他一脸杀气沸腾说道：“既然杨国忠要把我逼上绝路，那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我把夫人和大郎留在长安为质，本来是想换取陛下信任，可他明显是信不过我，要不然怎么会放任杨国忠对我攻訐詆毁。” “我希望在起兵举事前摆平契丹，明年开春你便率兵出塞討伐，在这之前爭取把卢龙军扩编到三万镇兵，武器鎧甲以及战马輜重都会优先供应给你。” 姜天骄听闻安禄山要把卢龙军扩编到三万镇兵，他顿时两眼放光说道：“节帅，今年夏季討伐奚人，我从三镇兵马中抽调很多精兵强將进行补充，不知能否把他们留下来？” 安禄山稍作修改说道：“校尉以上不能留下，其余將士划归卢龙军由你统领。” “多谢节帅！” 姜天骄实在没想到安禄山竟会这么爽快，这样卢龙军就是平卢藩镇的最强军队。 范阳藩镇的最强军队乃是经略军，驻地就在范阳郡，镇兵数量高达三万人。 河东藩镇的最强军队则是天兵军，驻地就在太原城，镇兵数量高达三万人。 由於杨光翽倒戈相向背刺安禄山，他这个河东节度使已经变得有名无实，根本无法调动太原城的天兵军。 在这种情况下，安禄山自然不会把资源倾斜到河东藩镇的天兵军，反而还要暗中剋扣军餉刁难杨光翽。 驪山，华清宫。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隨驾跟著李隆基来到驪山避寒。 安禄山的奏疏通过快马加鞭送到驪山华清宫，果然就跟阿史那承庆预料的一模一样，杨国忠没有马上交给李隆基，反而將其截留下来。 这份奏疏举荐杨光翽为河东节度使，並且请他明年开春率兵討伐契丹。 杨国忠立刻找来韦见素进行商討对策。 “会微兄，这安禄山怎么不恨他杨光翽？还上奏举荐他为河东节度使？他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杨国忠果然开始猜忌杨光翽。 韦见素认为杨光翽没这骑墙的胆量，他皱著眉头说道：“我看不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而觉得这是安禄山的阴谋诡计。” “你看这信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请他杨光翽明年开春率兵討伐契丹，我就担心安禄山会借著战事陷害於他。” “右相不妨奏请陛下委任杨光翽为太原尹，让他兼任北京副留守坐镇太原城，这样就有理由名正言顺拒绝安禄山。” “我们好不容易通过杨光翽控制住河东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涉险上战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杨国忠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那就按照你的办法行事，真是便宜他啦。” “那么你我就去面见陛下吧。” 韦见素拉著杨国忠去见正在避寒度假的李隆基。 在杨国忠和韦见素的举荐之下，李隆基提拔杨光翽为太原尹兼任北京副留守。 杨国忠故意把安禄山的奏疏扣下几天，他再呈交李隆基览阅批示。 由於这件事情涉及到河东节度使，所以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不能自作主张，必须交给李隆基做出批示。 李隆基已经提拔杨光翽为太原尹兼任北京副留守，那他当然不会答应安禄山的请求，反而要求他速速討灭契丹。 安禄山通过以退为进顺利保住河东节度使的官职，这为他日后诛杀杨光翽奠定基础。 杨光翽晋升为太原尹兼任北京副留守，他没有如愿以偿当上河东节度使，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跟安禄山虚以委蛇。 河东藩镇的爭夺战宣告一个段落。 这场爭夺战以安禄山的惨败而告终，但他紧接著又遭遇到沉重打击。 第31章密谋起兵 吉温和韦陟两人被贬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接著一个倒下。 安禄山本以为这场危机只局限於河东藩镇。 不曾想到杨国忠与韦见素居然把火烧到平卢藩镇，保定军和怀远军的两个军使遭到御史弹劾而罢官。 这次安禄山终於开始慌张起来，他急忙上奏皇帝为其求情，希望能让这些將领继续留在军中戴罪立功。 然而杨国忠不会给安禄山任何机会，他开始把手伸到平卢藩镇。 本来杨国忠是想拉拢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可他见到对方態度模稜两可，於是派人请出赋閒在家多年的夫蒙灵察，举荐他出任安东副大都护兼任保定军使。 夫蒙灵察乃是赫赫有名的盛唐名將，他曾经担任过安西节度使，诸如高仙芝、程千里、毕思琛、封常清、李嗣业、段秀实、马璘、荔非守瑜等名將均是他的部下。 杨国忠此举不言而喻，他这是在故技重施，想要绕过安禄山控制住平卢藩镇。 只要夫蒙灵察顺利在平卢藩镇站稳脚跟，杨国忠便会藉机调走吕知诲，改由夫蒙灵察充任平卢节度副使和平卢军使。 这样安禄山所谓的平卢节度使將会跟河东节度使一样变得有名无实，届时平卢藩镇只剩下卢龙军与榆关守捉两支军队掌握在姜天骄手上。 除了夫蒙灵察这位赫赫有名的盛唐名將，杨国忠还举荐王玄志为怀远使军，由此控制住辽东地区的安东都护府。 然而此举却也激怒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他跟高秀岩一样滋生出反意，反而坚定不移站到安禄山的阵营。 因为安禄山早已把平卢藩镇许诺给吕知诲，所以他不可能放任夫蒙灵察和王玄志来跟自己爭夺平卢节度使。 安禄山陆续接到高秀岩和吕知诲的书信，他们两人在信中明確表示態度。 隨著安禄山得到高秀岩和吕知诲两人效忠，他开始清除军队中忠於朝廷的人，以便为不久后举兵起事做好充分准备。 儘管安禄山担任著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但是他根本无法带走所有兵马，真正能掌握的只有范阳藩镇而已，而这也为平卢军和河东军拨乱反正埋下伏笔。 在歷史上安禄山也仅仅只是率领范阳藩镇举兵起事，顶多再加上平卢藩镇的卢龙军，以及同罗、奚人、契丹、室韦等眾多胡人共计十五万精兵。 这还要多亏高秀岩和吕知诲两人公开响应起兵，由此保护住范阳藩镇的左右两翼，安禄山这才放心率领大军南下，毕竟他从来就没本事带走三镇兵马。 天宝十四载，正月初十。 范阳郡，蓟县。 姜天骄在节度使府跟安禄山密谋起兵。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负责出谋划策。 安禄山在造反前只让五人参与决策，而这五人分別就是安庆绪、姜天骄、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就连老搭档史思明都被排除在外，各大军使更不知道他想要造反。 安禄山拿出地图掛在墙上，他面色复杂说道：“我已经快要失去河东和平卢两个藩镇，一旦起兵就会受到多面夹击，这如何能有胜算啊？” 阿史那承庆更多是从军事角度看待问题，他郑重其事说道：“节帅，我认为还是有很大的把握，至少高秀岩和吕知诲面对杨国忠的步步紧逼，他们两人已经倒向我们！” “平卢藩镇可交给吕知诲去处理，既然他想要平卢节度使，那他就要处理掉夫蒙灵察和王玄志。” “其中夫蒙灵察曾经担任过安西节度使，確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可惜他站在杨国忠那边，那就只能在起兵前用计將其除去。” 高秀岩和吕知诲明確倒向安禄山，他们愿意带领本部人马公开响应。 安禄山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他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么高秀岩那边该如何交代呢？是要让他率兵南下攻打太原府，还是向西进攻朔方军？” 姜天骄立刻站出来说话：“节帅，我认为高秀岩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他的位置实在太过重要。” “这话怎讲？” 安禄山正好想要听听姜天骄有何意见。 姜天骄走到地图面前指著云中郡，他一丝不苟解释道：“节帅请看这里，天宝四载王忠嗣选择在此修筑静边军城，本来是为了防范北方草原的胡人骑兵南下，藉此保护河东道的安全。” “静边军正好又是单于都护府通往河东道的必经之路，並且还跟白狼关形成掎角之势，不但能够防范北方草原的胡人骑兵南下，还能很好阻挡从单于都护府而来的朔方军。” “高秀岩那边终究势单力薄，让他主动攻打朔方军无异於自取灭亡，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派遣重兵驻守静边军城和云中守捉城，阻止单于都护府的朔方军进入河东道。” “这样朔方军只能选择猛攻白狼关和静边军城，又或者是绕道进攻云中守捉城，这对我们来说能够爭取到宝贵时间。” 阿史那承庆明显不太赞同这一主意，他毫不留情反驳道：“姜將军，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吧？我军最大优势就是打个时间差，如若坐视各大藩镇的精锐边军回师勤王，那么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高秀岩率领军队主动进攻，乘其不备打他一个大胜仗，最好能够歼灭掉朔方军的有生力量，这样才有可能阻止朔方军从单于都护府进入河东道。” 姜天骄立刻强烈反对道：“阿史那將军，你根本不知道朔方军究竟有多么强大，单凭高秀岩所部人马根本无法取胜，双方差距实在太大，你这是让他白白去送死而已。” “从王忠嗣討灭漠北突厥以后，朔方军休养生息將近十年时间，镇兵数量从天宝元年的六万多人飆升到十万之眾，而这里面就有三万骑兵，甚至还能抽调关內道的胡人骑兵参战。” “双方军力在如此明显悬殊的情况下，你还认为高秀岩能够打个大胜仗吗？要是再让朔方军攻克白狼关和静边军城，云中郡的高秀岩就会成为孤军，届时范阳藩镇的侧翼安全同样会受到巨大威胁。” 第32章操练士兵 安禄山顿时觉得姜天骄所言极是。 他也认为高秀岩不可能打得过朔方军，更何况云中郡以南地区还有河东军在虎视眈眈。 现在姜天骄直接把话说透，他继续开口说道：“阿史那將军，既然你觉得我军最大优势就是打个时间差，那么何不让高秀岩拖住朔方军呢？” “只要高秀岩能够拖住河东军和朔方军，中原大地肯定会陷入空虚，我军大可一鼓作气直捣洛阳，快速占领黄河两岸的广阔土地以及江淮地区。” “如此一来，关东地区尽数掌握在节帅的手上，进可问鼎天下代唐而立，退可坐拥半壁江山自保无虞！” 阿史那承庆皱著眉头反问道：“就算高秀岩能够依託白狼关和静边军城拖住朔方军，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对付河东军呢？你这不是在纸上谈兵吗？” “纸上谈兵？” 姜天骄郑重其事说道：“我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要想对付河东军倒也不难，只需派人前往北京太原府诱杀杨光翽，只要能够干掉杨光翽这位河东节度副使，河东军必定会群龙无首。” “现在河东军完全繫於一人之手，除去杨光翽便会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到时候大唐朝廷肯定会另派將领前来接任，这已经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 “如何诱杀？” 阿史那承庆鍥而不捨追问道。 姜天骄嘴角露出诡异笑容，他意味深长说道：“阿史那將军，你忘记节帅他还是河东节度使？以他名义派人路过太原城，杨光翽这河东节度副使难道不应该出城接待？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眾人顿时反应过来。 无论是安禄山还是阿史那承庆，他们两人一时还真没想到这办法。 “好方略！” 安禄山觉得这个计划非常不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实在没想到姜天骄轻而易举就能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 由於静边军城关乎到战局成败，所以安禄山认为不能完全交给高秀岩，他准备把平卢兵马使史思明调过去，这样也能防止他跟吕知诲两人爭夺平卢节度使。 吕知诲为平卢军使。 史思明为平卢军副使。 他们两人各自分管平卢军。 平卢军乃是平卢藩镇的主力部队，驻地就在柳城郡，镇兵数量高达一万六千人。 安禄山这边忙著密谋起兵。 姜天骄还要把精力放在討伐契丹，他很快便离开范阳郡回到北平郡。 北平郡，卢龙县。 姜天骄回到北平郡以后立刻视察卢龙军，校场上密密麻麻站著三万大军。 南霽云站在万军丛中望著姜天骄走到高台上，他抬头挺著腰杆子，任由寒风吹拂面庞，儼然已经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战士。 由於姜天骄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所以南霽云升任为卢龙军的队正，他负责统领一队五十人。 十人为一火，设立火长一人。 五十人为一队，设立队正一人。 一百人为一旅，设立旅帅一人。 三百人为一营，设立校尉一人。 目前卢龙军共计编有一百个营，全体將士大约三万人马。 姜天骄冷脸负手看著台下整整齐齐的卢龙军將士，他朝著底下大声喊道：“將士们，我是卢龙军使姜天骄，能跟你们共事是我这辈子的荣幸，而你们都是天底下最棒的战士。” “常言说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军中袍泽亦手足，只要是我卢龙军的一份子，那就是我姜天骄的手足兄弟。” “只不过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军法无情，法令如天，凡是违抗军令者一律严惩不贷，还望你们能够牢牢记住，可別犯了法却说我姜天骄不顾兄弟情义。” “诸位投身军旅都是把脑袋別在裤腰上，而我有责任把伤亡数字將至最低，还希望你们在战场上能够听从上级指挥。” 卢龙军將士聚精会神听著姜天骄讲话，不少人对他充满狂热之色，明显是把他的话当做真理。 “给我擂鼓操练！” 姜天骄站在高台上大声喊道。 “咚咚咚！！！” 各营校尉听闻鼓声开始操练，將士们都想在姜天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冷兵器时代军队在战场上进行指挥调度，那是需要使用旗帜和战鼓层层传达军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大唐军队多以军阵应敌，对於队形要求很高，士兵必须令行禁止和行动如一，依靠鼓、角、鉦、旗等传递命令，稍有差池就会很容易造成队列混乱，故而这些都是军队日常操练的基本內容。 其实姜天骄有点瞧不上军阵，他的敌人都是胡人骑兵，无论是奚人还是契丹，人家根本不会傻到跟唐军正面硬碰硬。 在大草原上的胡人骑兵基本都是来去自如，要求卢龙军必须以高机动性为主，为此不惜牺牲掉防护性，减轻鎧甲重量来换取战马的最高速度。 最主要的是，在大草原上打仗很少有机会短兵相刃，双方將士都是以骑射为主，在运动中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基本不再依靠列阵衝锋。 安禄山在天宝十载败给契丹，主要原因就是弓弩筋胶皆弛。 姜天骄站在高台上看著卢龙军的操练，全体將士倒是还能做到队列整齐节奏统一，只不过这距离如臂使指还差得远，毕竟大量新兵入伍確实拖累后腿。 只有主帅把军队训练到如臂使指，那么才能把將士们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停！” 姜天骄命人停止操练，鼓声很快暂停下来。 各营將士听闻鼓声暂停，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进行归队，重新整整齐齐站在校场上听候指示。 姜天骄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站在高台上继续大声喊道：“將士们，你们做得很好，今天就操练到这，还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 “解散！” 各营校尉带著麾下士兵步伐整齐离开校场。 姜天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他看见南霽云从人群中走过来。 “南兄！” 姜天骄主动跟他打起招呼。 “参见將军！” 南霽云恭恭敬敬朝著姜天骄抱拳行礼，他旋即一脸兴奋问道：“將军，我听说您要率兵討伐契丹？不知这次还能带上我吗？” “若能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答应带上你。” 姜天骄准备考验下南霽云，看他这半年多在军队中学到多少本事。 “还请將军出题！” 南霽云自信满满说道。 第33章游牧胡人的虚弱期 姜天骄决定先来个简单的问题，他咧嘴微笑问道：“南兄，你可知我为何选在开春討伐契丹。” “这个……” 南霽云顿时脸色有些尷尬，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他哪里知道姜天骄为什么选在开春討伐契丹。 只不过南霽云思考片刻以后，他回想起歷史上很多將领討伐大草原上的胡人部落，好像都是专门挑选春季。 南霽云立刻挺著腰杆子回復道：“將军，我记得大草原上的胡人部落，人畜基本都是靠著冬前积累的粮草度日，因此肯定不敢敞开肚子吃，只能保持在不饿不饱之间。” “一个冬季下来人畜必然都会瘦上一圈，其中战马所受到的影响自然就会很大，故而胡人骑兵的战斗力便会跟著大打折扣。” “反观我军这边什么都不缺，人马皆是膘肥体壮，双方此消彼长之下，春季就会变成最有利的出兵时机，而这刚好也是游牧胡人的虚弱期。” 姜天骄微微点头说道：“你回答得非常不错，可这远远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在於牛羊马匹等牲畜都有固定的生產规律，母畜集中在春季发情受孕，经过夏季水草的营养补充，从而在后半年繁衍生息。” “游牧胡人为了给牲畜提供足够水草，他们还需要根据季节不同逐步转换草场，若想维持种群数量的持续增长，这个生產规律就不能受到干预。” “我军每次出兵討伐都会打断这个生產规律，所有游牧胡人都需要通过迁徙来躲避战爭。” “为了应付我军春季进攻，他们只能动员大量牧民参与战斗，无论胜负究竟如何，都会有大量牲畜失去管理，而且还无法从战爭中获得任何好处。” “可要是我军不发起春季攻势，游牧胡人就会通过春夏两季恢復元气，从而在秋高马肥的时候南下劫掠。” “而这时候正好是中原王朝的秋收季节，游牧胡人便能以战养战发展壮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南霽云仔细听著姜天骄的分析，他终於意识到还有这层因素。 一直以来农耕和游牧都是处於此消彼长，最好的防御永远都是进攻。 南霽云觉得这样战爭永远不会停止，他一脸正色问道：“將军，如若双方通过贸易各取所需，不知可否化干戈为玉帛？” “一时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会给后人埋下无穷无尽的祸患。” 姜天骄摇了摇头苦笑道。 “为何？” 南霽云认为通过边境贸易各取所需，为什么还无法做到化干戈为玉帛？ 姜天骄郑重其事解释道：“那你不妨仔细想下，有什么东西是北方胡人有而我们没有的？牛羊马匹我们真的需要吗？莫要忘记我朝马政的惨痛教训。” “当年我朝在陇右马场就有七十多万匹马，军力强盛，漠北突厥匍匐在我大唐脚下俯首称臣，不但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还主动献上贡马换取生活物资。” “结果双方展开互市贸易，大量廉价胡马衝击市场，朝廷马政因此荒废，战马来源从此受制於北方胡人，直到现在还没恢復过来。” “而在这期间漠北突厥降而復叛，不就是认准我朝缺少战马无力反击，这才胆敢如此猖狂。” 南霽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看法，他不禁佩服起姜天骄这异於常人的见解。 其实很多人都以为通过贸易各取所需就能解决北方边境问题，殊不知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中原王朝的汉人百姓都是属於农民，就算打贏北方草原的游牧胡人那也无法占领土地。 游牧胡人同样知道中原王朝的弱点，於是在王朝国力上升阶段便暂时蛰伏下来，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 只要中原王朝的马政出现荒废，游牧胡人就会撕掉脸皮反叛劫掠，由此双方形成一个死循环。 中原王朝以离间之计分化大草原上的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以倾销之计破坏中原王朝的朝廷马政。 双方各自见招拆招，你方唱罢我登场。 以前姜天骄也是天真以为贸易能解决所有衝突，可现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和平共处只有幻想中的乌托邦才会存在，在红眼与嘴炮中紧握手中利剑，双方反而能够达成妥协与谅解，或许这才是人类文明的伟大之处。 姜天骄见到南霽云陷入深深思考，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打道回府好生休息。 就在姜天骄回到太守府后。 安禄山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书信，让他择机出兵討伐契丹。 姜天骄只能把各营校尉召集到太守府討论战事。 各营校尉接到通知火速来到太守府。 姜天骄仔细打量著各营校尉，他这手底下真可谓是猛將如云，要想震慑住这帮悍將可不是那么容易。 薛嵩率先站出来开口问道：“不知將军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这位更是重量级的人物。 薛嵩出身河东薛氏，膂力过人，擅长骑射，慷慨豪迈，其祖为右威卫大將军薛仁贵，其父为幽州节度使薛楚玉。 在歷史上薛嵩以安史旧將的身份担任著昭义节度使，虽然不如河朔三镇那般凶名在外，但也是当世梟雄不容小覷。 现在薛嵩只是姜天骄麾下一个校尉而已，他在仕途上远不如其父薛楚玉。 姜天骄看著眾人差不多全部到齐，他表情严肃说道：“节帅要我在开春后择机討伐契丹，要求我务必一战定乾坤。” “这次任务还是交给咱们来执行，我准备从卢龙军抽调九千骑兵，外加八千同罗骑兵和三千奚人神射手一起行动，组成汉番军团两万骑兵。” 这话一出，田承嗣、张忠志、李怀仙、薛嵩、李怀玉等人纷纷两眼放光，他们立刻站出来主动请缨。 “將军，卑职请求出战！” “將军，卑职请求出战！” “將军，卑职请求出战！” 姜天骄抬手示意全体噤声，他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们立功心切，可我也无法带上这么多人，还望诸位能够理解我的难处。” 第34章大洛泊之战 天宝十四载，三月初一。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两万骑兵再次来到媯川郡的雄武军城。 在不远处的大草原上还驻扎著奚人、渤海、室韦、靺鞨所组成的两万联军，多方兵力合起来共有四万骑兵。 阿篤孤率领九千奚人骑兵前来助战。 大宏临率领五千渤海骑兵前来助战。 和解热素率领三千室韦骑兵前来助战。 李献诚率领三千靺鞨骑兵前往助战。 雄武军使田乾真早已等候多时，他亲自来到城外进行相迎。 “阿浩！” 姜天骄赶紧下马跟著田乾真抱拳行礼。 “天骄，你可算来啦！”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田乾真搂著姜天骄的肩膀微笑道：“他们都在雄武军城等著你呢。” “好，我马上去见他们！” 姜天骄跟著田乾真一起进入雄武军城。 田乾真作为雄武军使主要负责大军粮草供应，上次姜天骄出塞討伐奚人也是他承担后勤。 姜天骄立刻在雄武军城召开联合作战会议，左右两侧分別坐著阿篤孤、大宏临、和解热素、李献诚四人。 其中黑水都督李献诚乃是姜天骄的岳父，他的女儿李赛凤也是姜天骄的媵室。 奚王阿篤孤率先站起身来稟报导：“姜將军，情报显示从潢水到大洛泊一带聚集著好几个契丹部落，而这里面还有不少奚人混在其中。” 姜天骄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他实在没想到奚王阿篤孤竟有这么准確的情报信息。 根据阿史那承庆所提供的情报显示，確实有不少契丹部落聚集在潢水一带，即是现今內蒙古西拉木伦河。 姜天骄私底下已经跟契丹可汗遥輦楷落缔结联姻关係。 遥輦楷落准备借刀杀人消灭掉反对自己的契丹首领，他把这些部落的营盘地点尽数告知姜天骄，並且告诉他在大洛泊还有两千帐的奚人。 这些奚人不愿意归顺大唐朝廷，於是投靠契丹人共同对抗唐军。 本来姜天骄手上只有阿史那承庆和遥輦楷落两份情报互相印证，现在又有奚王阿篤孤的情报进行佐证，他觉得这可信度高达九成。 姜天骄命人取来地图摊在案桌上，他招呼著阿篤孤、大宏临、和解热素、李献诚四人过来商谈决策。 李献诚率先提出建议：“雄武军城距离大洛泊不过七百里，若是我们率领骑兵进行奔袭，这些契丹部落肯定跑不掉。” 姜天骄赞同李献诚的意见，可他旋即补充道：“若要率领骑兵远程奔袭，那就必须抽调足够战马，每个骑兵至少要有四匹马，这样才能隨身携带足够粮食。” “我准备亲自领兵奔袭，可惜这战马数量实在不够，不知你们可否把战马借给我？这仗打完你们同样有功，缴获战利品自然也有一份。” 阿篤孤、大宏临、和解热素三人面面相覷明显不太愿意。 李献诚倒是表现得非常大方，他一脸慷慨说道：“我这三千靺鞨骑兵只有九千匹战马，折合下来每个人三匹马，你若是需要就全部拿去吧。” “李都督，我感谢你！” 姜天骄立刻对著李献诚表示感谢。 阿篤孤不愿意把战马借给姜天骄，他急忙找个藉口说道：“姜將军，你应该知道我这奚王就是个空架子，我实在不敢做主把战马借给你啊。” “要是我私自把战马借你，其他奚人首领定会把我大卸八块，尤其是主罗更会藉机发难，还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大宏临与和解热素两人同样找藉口推脱掉。 李献诚之所以愿意把所有战马借给姜天骄，那是因为他相信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丰厚回报。 姜天骄见到他们不情不愿，他也不再勉强，隨即面露冷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带领一万骑兵奔袭就行，只不过这战利品可就跟你们没多大关係。” “没问题！” 阿篤孤、大宏临、和解热素三人连忙答应下来。 姜天骄优选军中精兵强將和优质战马，他率领汉番军团一万骑兵直扑潢水，並且吩咐田承嗣带领大军紧隨其后。 由於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所以战马不用担心牧草问题，毕竟行军路线乃是大草原。 其实战马都是可以吃草的，只吃草也不会影响马的发育生长。 牛羊战马这类食草牲畜在大草原上都是边走边吃，一天下来除了休息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吃草大嚼特嚼。 究其原因在於草本植物的能量密度实在太低，这才需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来进食。 將士们为了能让战马腾出吃草时间用以打仗，那自然就要给它餵养精料。 姜天骄带著一万骑兵长途奔袭，每隔五十里便停下来吃乾粮，每隔一百里则会食宿休息，这样能够保持全体將士的战斗力。 本来姜天骄是要去奔袭潢水的契丹部落，不曾想到在大洛泊撞到奚人营地。 大洛泊即是现今內蒙古达里诺尔。 这些奚人拖家带口逐水草而居，估摸著只有两千帐，能够骑马打仗的引弓之士才五千人而已。 姜天骄轻而易举踏平这个奚人营地，一战下来杀敌上千人，其余奚人嚇得魂飞魄散，纷纷放下武器跪地请降。 这场遭遇战对於唐军將士来说，这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南霽云跟隨姜天骄出塞討伐，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上阵杀敌，没想到搞了半天连个人头都没捞到。 高庭暉骑著战马来到南霽云身边嘲笑道：“南八，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在大草原上高机动性才是首要之重，谁让你还穿著內外双甲，而你坐骑又不是顶级战马，你这纯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高大哥，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弱啊！” 南霽云面露苦涩辩解道。 高庭暉一脸恨铁不成钢说道：“在大草原上追逐战才是日常战斗，双方將士都是以骑射为主，只要你的坐骑跑得比敌人快就行。” “可你若是穿著厚重鎧甲，在骑射过程中不仅行动不便，还会消耗掉坐骑太多体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著敌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何就是不懂啊？” 南霽云经过初次实战检验以后，他认为高庭暉说得有理，毕竟防御力叠得再高没什么卵用，又不是要自己去衝锋陷阵。 大洛泊之战，唐军將士大破五千奚人，杀敌上千，俘虏男女老少近两万人，牛羊马匹大约二十万头，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第35章哥舒翰中风瘫痪 范阳郡，蓟县。 安禄山在节度使府收到前线捷报。 “嗯，天骄这仗打得果然出色，仅仅伤亡几十人便取得如此辉煌战果，看来让他领兵出征是正確的。” 安禄山拿著捷报阅览起来，他眼角弯起透露出愉悦和欢喜。 阿史那承庆表情有些惋惜说道：“虽然姜將军取得辉煌战果，但是他也暴露出位置所在，再也无法起到奇袭效果，潢水一带的契丹部落很快便会反应过来。” 安禄山自信满满微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哪怕契丹反应过来那也无济於事，毕竟在春季时候契丹还没恢復元气，就算想要迁徙躲避也来不及了，除非他们真能击败姜天骄。” 阿史那承庆见到安禄山志得意满，他急忙提醒道：“节帅，您可不要忘记契丹大將遥輦休哥，契丹军队在此人手上真可谓是草原狼骑，我就怕姜將军误中他的埋伏。” “好啦，你担心再多那也无济於事，咱们只能在后方等待他的胜利。” 安禄山赶紧把这个话题终止下来，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好心情。 最近安禄山收到一个接著一个好消息，他越发觉得这是天意让自己代唐而立。 安禄山所忌惮者不过安思顺和哥舒翰。 这场大战还没拉开序幕，他就接到哥舒翰已经倒下的消息。 本来哥舒翰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可他常年喜爱饮酒，纵情声色不加节制，行至土门军洗澡时突然中风，整个人半身瘫痪生死未卜，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活著回到长安。 李隆基接到哥舒翰中风瘫痪的消息嚇得够呛，他猛然发现自己玩脱啦，三足鼎立之势在无意间土崩瓦解。 安禄山、哥舒翰、安思顺三足鼎立，就像鼎的三只脚一样各立一方，无论哪一方坍塌都会引起剧烈震动。 现在哥舒翰中风瘫痪生死未卜，安禄山和安思顺执掌著平卢、范阳、河东、朔方四大藩镇，从辽东地区的安东都护府到河套地区的九原郡，边境上所驻守的数十万精锐唐军都在他们两人的控制之下。 安禄山得知哥舒翰中风瘫痪生死未卜，他趁此形势上奏朝廷，请求使用三十二名胡人蕃將替代掉汉人將领，藉机清洗掉军队中忠於朝廷的人。 双方斗爭瞬间摆到檯面上。 大明宫，紫宸殿。 宰相韦见素认为安禄山反跡已露，他拉著杨国忠入宫覲见。 “陛下，安禄山要以胡人蕃將替代掉汉人將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绝不可同意他的奏请！” 韦见素情绪激动劝諫道。 这个时候李隆基已经彻底玩脱，可他不敢暴露出来，反而主动护起安禄山，面色不悦怒斥道：“韦卿，你说安禄山会造反，可他从来没有反过。” “这……” 韦见素声泪俱下劝諫道：“陛下，要是等到安禄山起兵造反，那么大唐社稷將会危矣。” “好啦，韦卿不必再说啦！” 李隆基为了能够稳住安禄山，他只能同意三十二名胡人蕃將替代掉汉人將领。 杨国忠见到韦见素都劝不住李隆基，他站在旁边如同嘍囉不敢发话。 本来韦见素已经跟杨国忠商量好了，由他率先进言劝諫李隆基，务必要说服皇帝收回成命，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安禄山的奏请。 如若李隆基不肯收回成命，再让杨国忠接著进言劝諫。 本来杨国忠已经准备进言，可他察觉到李隆基脸色不悦，深知註定无功而返，於是无视韦见素使的眼色，他乾脆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结果韦见素独力难支很快便败下阵来，他只能眼睁睁看著安禄山一步一步迈向造反之路。 长安城，杨府。 杨国忠和韦见素离开皇宫后。 他们两人回到书房中討论如何对付安禄山。 眼见安禄山造反在即，韦见素真可谓是心急如焚，他一脸焦急说道：“右相，你要赶紧派人去拉拢住朔方节度使安思顺，要是他跟安禄山走到一起举兵造反，这大唐江山可就完啦。” “会微兄，这件事情我早就在办啦！” 杨国忠何尝不知这局势变得岌岌可危，他確实没想到哥舒翰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韦见素觉得拉拢住安思顺远远不够，他郑重其事说道：“右相，既然陛下不愿相信安禄山造反在即，那么你我乾脆绕过皇帝进行布局。” “去年北庭节度使程千里调任长安，封常清接替他充任北庭节度使。” “我准备以武部尚书的名义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西域，要求安西、北庭两镇节度使封常清回朝述职，暂停一切对外征战计划，这样也可防范於未然。” 杨国忠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件事情是以朝廷名义下达，那么封常清就不可能带著西域唐军回来，他最多携带少量亲兵护卫而已，那他又有什么用处？” “与其再把希望寄託到各个节度使的身上，还不如想办法解除掉安禄山的兵权，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韦见素只能继续解释道：“高仙芝曾经在我面前极力举荐封常清，而他在接任安西节度使之后，亲自率兵討灭大勃律国和平定葛逻禄人，由此可见此人乃是当世名將。” 杨国忠考虑片刻后答应下来：“好吧，那你就让他回朝述职吧！” “好！” 韦见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域，直奔安西都护府的龟兹镇。 大唐朝廷在西域地区设立两个藩镇。 天山以南就是安西都护府。 天山以北则是北庭都护府。 封常清一人身兼安西和北庭两镇节度使，他手底下掌握著数万精兵，厉兵秣马正准备进军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以便为安西军报仇雪恨。 当年高仙芝率领安西军在怛罗斯城败给黑衣大食。 封常清作为高仙芝的接班人，他自然要为老上司报仇雪恨。 然而封常清还没开始进军葱岭以西的中亚大地，他就接到大唐朝廷的命令，回朝述职，暂停一切对外征战计划。 封常清无奈暂停对外征战的所有计划，他不远万里从安西都护府赶回长安述职，隨行携带少量护卫，西域名將之中只有荔非守瑜跟他一起回来。 第36章明升暗降之计 由於哥舒翰中风瘫痪无法领兵，所以杨国忠极力拉拢住朔方节度使安思顺。 安思顺早就察觉到安禄山想要谋反，他立刻跟杨国忠联合起来，並且命令朔方军枕戈待旦以备不测。 如今朔方军刚好处於实力最强的鼎盛时期，尤其是从王忠嗣领兵討灭后突厥汗国，阴山以北的漠南草原悉数纳入大唐疆域。 天宝元年朔方藩镇统辖经略军、丰安军、定远军、振武军、西受降城、中受降城、东受降城、安北都护府、单于都护府，管兵六万四千七百人。 主要负责捍御突厥，朔方节度使的治所在灵武郡（现今寧夏银川）。 隨著后突厥汗国覆灭，朔方军迎来空前绝后的大发展，镇兵数量经过多年发展，早已超出朝廷单方面所规定的军队规模，並且隨著大唐疆域的扩张，又置军镇增设“天德军”。 如今朔方节度使下辖十支军队，分別为经略军、丰安军、定远军、振武军、天德军、西受降城、中受降城、东受降城、安北都护府、单于都护府，战士十万，骑兵三万。 安思顺作为朔方节度使，他还兼任著安北副大都护和单于副大都护，甚至还有押诸蕃部落大使这一头衔，能够调动管辖范围內的胡人骑兵，最多可以动员十几万精锐边军。 隨著安思顺站在大唐朝廷这边，杨国忠终於想到办法解除安禄山的兵权，他拉著韦见素来找李隆基。 这次杨国忠想出一个明升暗降的办法，他冠冕堂皇说道：“陛下，您委任安禄山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虽是为了討灭契丹和奚人，但是却会埋下无穷无尽的祸害。” “杨卿，何出此言？” 李隆基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他认为杨国忠这是在危言耸听。 杨国忠直接將利害关係分析给李隆基，他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安禄山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天下精兵尽在他的控制之下。” “况且此人又是一介杂胡，他的身上也不可能像汉人將领那般，从小就有忠君爱国的观念。” “就算安禄山忠於陛下隱忍不发，待到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登基继位，届时安禄山手里掌握三镇精兵，谁能保证他不会鋌而走险？” “一旦安禄山狗急跳墙起兵造反，河北和中原都会陷入灾难，这对我大唐来说可就太危险啦！” “安禄山不是做梦都想入朝拜相吗？陛下不妨遂了他的心愿，毕竟当上宰相势必就得入京，不能在地方上担任节度使。” “微臣建议召安禄山入朝拜相，然后再把范阳、平卢、河东三个节度副使升任正使，这样既可以解除安禄山的兵权，还能从根本上消除他的威胁，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假如安禄山真心无意谋反，那他自然可以安心为陛下效力。如若安禄山真有不臣之心，那他身在长安还能有何作为呢？” 旁边的韦见素跟著补充说道：“陛下，虽然哥舒翰统辖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但是他已经中风瘫痪半身不遂，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让安禄山在外统兵。” 高力士认为杨国忠和韦见素说得在理，他同意加入劝諫李隆基。 “陛下，是时候该下决心啦！” 面对两位宰相和高力士的劝諫，李隆基听了以后思考片刻，他觉得这確实是个好主意，隨即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朕即可草擬詔书。” 杨国忠和韦见素见到李隆基同意下来，他们两人內心狂喜。 没想到杨国忠和韦见素前脚刚走，李隆基詔书草擬好后並未发出，而是偷偷派遣心腹宦官辅璆琳去范阳郡打探安禄山的虚实。 河北道，范阳郡。 辅璆琳带著皇帝旨意前来蓟县慰问安禄山。 在辅璆琳即將踏入蓟城之时，安禄山带人在城门迎接，並且亲自搀他下马，肥厚手掌握住他手腕微笑道：“天使一路风尘远道而来，我已备下薄酒专为您洗尘。” “多谢东平郡王的款待！” 辅璆琳跟隨安禄山一起坐著铁輦进入城內。 安禄山在这时候已经过度肥胖，再加上他又是患有眼疾和毒疮，病体缠身，基本没办法乘坐战马，只能改由乘坐铁輦座驾。 安禄山早已暗中调查过辅璆琳，他深知此人是个財迷，立马在节度使府好吃好喝进行招待，还掏出金银財宝大肆贿赂。 上百名粟特商人抬著鎏金箱笼鱼贯而入，箱开剎那金银珠宝映得满室生辉，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辅璆琳眼底闪过贪婪之色，他有些结巴问道：“这……这是……” “这是我给天使的厚礼，只要您回朝替我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往后年年孝敬，绝不少於此数！” 安禄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辅璆琳喉头滚动明显动容，可他还是佯怒拍案而起：“陛下不疑郡王忠义，岂容尔等揣测天心？” “啊哈哈哈！” 安禄山突然仰天长笑，他脱下锦袍露出满背箭疮反问道：“这些伤疤全是为大唐挨的，可如今杨国忠那廝天天诬我谋反，莫非天使也要我自证清白吗？” “非也非也！” 辅璆琳见此情形重新坐了下来，他转怒为喜微笑道：“东平郡王的忠心，我自然能看得明白，定会如实稟报陛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辅璆琳面对安禄山的金钱攻势，他整天待在城內吃喝玩乐，根本没去调查过任何情况。 辅璆琳斜倚在白虎皮榻上，指尖摩挲著西域琉璃盏，盏中葡萄酒猩红似人血。 他眯眼望著堂下胡旋舞姬的腰肢，他忽而自言自语嗤笑道：“坊间皆传东平郡王望著不似人臣，可我瞧著他倒是比长安教坊更懂风雪月。” 安禄山派人好吃好喝伺候著辅璆琳，离开时给他车驾塞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希望他能帮自己在李隆基面前多说好话。 辅璆琳来这一趟真是赚得盆满钵满，隨行人员个个都有收到金钱贿赂，自然不可能去说安禄山的坏话，这让他得到更加充足的时间做好造反准备。 第37章安禄山的缓兵之计 长安城，大明宫。 辅璆琳从范阳郡返回长安城，他立刻来到宫中稟报情况。 李隆基坐在皇位上开口问道：“辅璆琳，朕让你携带旨意去慰问安禄山，他是否跟坊间传言那样存有反意？” “陛下，安禄山为了前线战事忙得不可开交，可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接待奴婢，赤胆忠心可见日月，奴婢实在看不出他有何反意。” 辅璆琳信誓旦旦保证安禄山绝无二心。 “好，那你先退下吧！” 李隆基本来都要把安禄山召来长安，可他听到辅璆琳信誓旦旦的保证，入朝拜相解除兵权的计划就此不了了之。 辅璆琳恭恭敬敬退出宫殿以后。 李隆基当即命人烧掉任命詔书，他对著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说道：“朕对安禄山推心置腹，他是绝对不会谋反。” “况且奚人和契丹还要靠他来镇压，朕可以当他的保人，还望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担忧。” 李隆基作为皇帝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杨国忠苦於没有证据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韦见素还想说服皇帝收回成命，他声泪俱下劝諫道：“陛下，安禄山之所以不敢在辅璆琳面前显露反意，那是因为姜天骄率领大军正在塞外草原討伐契丹。” “要是等到姜天骄討灭契丹得胜归来，那么安禄山再无后顾之忧，届时他肯定会带著三镇將士起兵造反，这是我们消除隱患的唯一机会，还望陛下明察啊！！！” 李隆基听闻此言勃然大怒，他乾脆指著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怒骂道：“安禄山只不过是一介胡人蕃將，朕如此推心置腹待他，岂肯藏有异心？” “当年李林甫也是这样污衊王忠嗣欲奉太子，朕一时疏忽误中他的奸计，这才不得已解除王忠嗣的兵权，难道这样的事情还要重蹈覆侧吗？” “尔等心胸狭隘疑神疑鬼，嫉贤妒能惹是生非，今后涉及到安禄山的事情，全部由朕独自决断，朕也不想再听到这些流言蜚语！” 杨国忠见到李隆基明显动怒，他赶紧拉住韦见素的衣袖，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韦见素只能眼睁睁看著安禄山欺骗过李隆基，他跟杨国忠两人已经快要绝望。 后来证明这是安禄山的缓兵之计，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不想造反那也由不得他。 东宫，书房。 太子李亨坐在书案后面思考问题。 他身边站著广平郡王李俶和建寧郡王李倓兄弟两人。 广平郡王李俶乃是太子李亨的长子。 建寧郡王李倓则是太子李亨的三子。 “这安禄山明明造反在即，就连杨国忠这奸相都能看得出来，为何父皇就是不相信呢？” 太子李亨顿时陷入深深思考，他真搞不懂自家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李俶思考片刻开口说道：“父亲，这会不会是杨国忠的阴谋？当年李林甫曾经污衊王忠嗣欲尊奉您，害得他遭到解除兵权，並且受到酷吏的严刑拷打。” “事后王忠嗣被贬外放暴毙而亡，他死得不明不白，皇爷爷为此还伤心过一段时间，那他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这类事情。” “更何况安禄山的妻儿都在长安为质，去年皇爷爷不也有把他召到长安覲见吗？我实在看不出他有造反的胆量。” 太子李亨微微点头说道：“按你所说安禄山確实不太可能造反，可他確实是有造反的实力，而他又是我的死敌，孤倒是乐意看著他跟杨国忠两人斗起来。” 李倓听闻父亲这番言论，他內心实在不敢苟同，於是站出来说道：“父亲，杨国忠是拿著大唐江山在玩火，要是他逼反安禄山又该怎么办？” “倓弟，如若安禄山真敢起兵造反，那么首当其衝便是杨国忠，大家只会认为是他逼反安禄山，到时候他就要面对全天下的怒火，就连皇爷爷也保不住他。” 李俶巴不得安禄山和杨国忠打起来，这样东宫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李亨对此深以为然，他微微点头赞同道：“无论是杨国忠还是安禄山，他们两人都是孤的死敌，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最好能把他们两人一网打尽。” 虽然李倓不太赞同逼反安禄山，可他又不敢出言顶撞父兄。 李倓作为太子李亨的第三子，不像其他皇子皇孙那样生於深宫之中，长於妇人之手，文不读书，武不知兵。 相反李倓身上颇有太宗皇帝李世民之风，他生性英勇善於骑射，富有才略，明显比大哥李俶和二哥李系更加出色。 只是李倓不敢在別人面前表现出来，他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嫉恨。 由於李倓故意在李亨面前进行藏拙，所以李亨根本没把这警告放在心上。 李俶见到李倓好像在担心什么，他自信满满说道：“三弟，你就放心好啦！杨国忠也不是吃乾饭的人，更何况他还有韦见素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 “我听说韦见素已经派人前往安西都护府，打算让封常清回朝述职，此举说明他跟杨国忠两人是有在暗中准备。” “虽然安禄山名义上还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但是他实际所能掌握仅仅只有范阳藩镇，河东藩镇和平卢藩镇他根本说了不算，因此不必担心他能闹出多大动静。” 李亨和李俶父子两人明显出现严重误判，还以为安禄山就算造反那也问题不大，大唐朝廷轻而易举就能將其扑灭。 他们父子两人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还是因为安禄山出身杂胡，大家认为他撑破天就是清君侧而已，到时候还能借他之手除掉杨国忠。 可惜李亨和李俶父子两人都没意识到人心变了，他们还以为大唐王朝仍然处於开元盛世，殊不知现在是盛极而衰的天宝末年。 幽燕胡人和河北汉人联合起来的这一时刻，崛起於华北平原的河北集团，便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这股力量强大到足以掀翻天下，哪怕处於盛世时期的大唐王朝也是无力镇压。 无论是李隆基还是安禄山，或许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这场大战將会影响今后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歷史走向。 第38章班师回朝 天宝十四载，三月二十。 这是一个血色清晨。 大唐和契丹两军在潢水一带展开大决战。 姜天骄集结麾下卢龙军以及同罗、奚人、渤海、室韦、靺鞨等眾多胡人共计四万骑兵，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契丹各个部落动员两万骑兵，正准备跟唐军將士决一死战。 或许是安禄山在四年前大败而归，这才使得很多契丹人过於轻敌。 以前契丹人根本不敢跟唐军將士正面决战。 自从遥輦休哥带领契丹骑兵战胜安禄山，其他契丹部落竟也跟著膨胀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有他那本事。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四万骑兵大破契丹勃朱蜀活等部落，一战下来斩首五千多人，除戮之外，应获生口、马、牛、羊、甲仗共一百三十二万。 反观姜天骄阵营仅仅伤亡三千多人，其中卢龙军將士只有六百多人，其余皆为同罗、奚人、渤海、室韦、靺鞨等外族胡人。 经过此役，潢水一带的几个契丹部落受到毁灭性打击，大约只有几千契丹残兵逃出战场，顺著潢水向东而逃，正欲投奔契丹可汗遥輦楷落。 遥輦楷落得知唐军將士大获全胜，他命令遥輦休哥收拢契丹败兵，自己主动前去跟姜天骄请降归附。 而这也是姜天骄跟遥輦楷落的约定。 姜天骄帮助遥輦楷落消灭掉契丹內部的反对势力，换取他带领契丹主动归附。 遥輦楷落为了装模作样骗过安禄山，他狠下心来把儿子遥輦达鲁送到姜天骄军中为质，让他跟隨唐军一起回去。 姜天骄率领大军班师回朝，他在路上派人快马加鞭把捷报送往范阳郡。 安禄山接到姜天骄大胜而归的消息，他悬著的心终於放下，开始光明正大厉兵秣马，下令各军將士以轮换为名进入指定地点，暗中调兵遣將蓄势待发。 隨著契丹和奚人完全臣服，安禄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的军队已经可以放心南下。 朔方节度使安思顺见状急忙上奏朝廷，他向李隆基指控安禄山造反在即。 李隆基没想到安思顺竟然也指控安禄山，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毕竟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为了再次试探安禄山是否存有谋反之心，李隆基派遣给事中裴士淹前往河北道宣慰，让他顺道路过范阳郡慰问安禄山。 李隆基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既怀疑安禄山存有谋反之心，又寄希望於他不会这么做。 范阳郡，蓟县。 裴士淹在四月份抵达范阳郡蓟城，他的马车在官道上碾出深深车辙。 “裴给事，蓟城到了！” 车夫对著裴士淹提醒道。 裴士淹掀开帷幔望著蓟城，唐军將士披掛整齐站在城头，明光鎧在日光照耀下泛著金光。 何千年在城门拦住裴士淹的马车，他面色冷意说道：“裴给事，我家节帅染上风寒无法出来接待，劳烦你先在驛馆中多候几日，还望你能好好配合不要到处乱走。” “放肆！” 裴士淹顿时勃然大怒，他伸手指著何千年怒斥道：“我是陛下派来的慰问使者，就算安禄山染上风寒，那你也要带我去见他，而不是自作主张把我晾在驛馆中。” “这么说来裴给事是不愿意配合咯？” 何千年立刻招呼著一队持戟武士包围住裴士淹，就差把长戟戳到他的脑门上。 “何千年……你想要干什么……” 裴士淹色厉胆薄嚇得浑身颤抖，他猛然意识到这是羊入虎口，就怕会让安禄山抓去砍了祭旗。 本来裴士淹对於安禄山谋反之事还是半信半疑，可他如今受到这般对待，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真是想要造反，自己却在这时候撞上门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裴士淹汗流浹背认怂道：“好……我会在驛馆中等著……” “哼，算你识相！那你跟我来吧！” 何千年带著裴士淹来到蓟城的驛馆。 安禄山以身体患病为由拒绝接待裴士淹，吩咐何千年把他晾在驛馆中，这一晾就是二十多天。 直到姜天骄来到范阳郡蓟城，安禄山才开始接见裴士淹。 裴士淹忐忑不安走入节度使府，他这二十多天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如履薄冰，生怕会让安禄山抓去祭旗。 因为裴士淹已经知道安禄山在调兵遣將，所以非常清楚这是在为造反所做最后准备。 安禄山踞坐在虎皮榻上，唇纹里渗出的笑意却始终漫不过瞳孔的警戒线，一脸態度倨傲问道：“裴给事，不知陛下让你前来慰问有何要事？” 裴士淹见到节度使府到处站著全副武装的士兵，他见到这阵仗差点嚇得魂都没了。 这是在接见天子使臣吗？ 这分明是在向朝廷示威，说不定还要拿他人头去祭旗。 裴士淹亲眼见到安禄山在向朝廷示威，他已经嚇得快要尿裤子，生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裴士淹拿出慰问詔书赶紧念完。 安禄山仍然还是坐在虎皮榻上纹丝不动，他根本没有想要起身接旨的意思。 “噠噠噠！！！” 下一刻，门外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裴士淹循著声音回头望去，他猛然瞪大眼睛暗道：“什么……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十几名將领身披甲冑站在门口，魁梧的身躯与坚定的眼神让人敬畏不已。 为首的姜天骄身披沾染血跡的明光鎧，白色战袍染上许多鲜血，左手把鑌铁兽头盔夹在腋下，眾將把他簇拥在前。 “姜天骄……史思明……安守忠……崔乾佑……李归仁……蔡希德……田乾真……武令珣……” 裴士淹內心震惊到难以形容。 这些將领不是一军统帅就是各大藩镇的兵马使，一般情况是不会聚集到一起，除非是有什么大事即將发生。 “难道安禄山现在就要造反？” 裴士淹內心感到毛骨悚然，他汗流浹背不知所措。 安禄山见到裴士淹呆若木鸡的表情，他隨即漫不经心说道：“裴给事，既然你已经念完陛下的慰问詔书，那就请你回去吧，顺便替我向陛下问安。” “好……” 裴士淹如履薄冰走出节度使府。 他回到驛馆后马上收拾行囊，赶紧乘车离开蓟城这个危险之地，二话不说跑回长安向李隆基稟报事情经过，声称安禄山不修人臣之礼確有谋反之心。 第39章梟雄之姿 姜天骄看著裴士淹浑身颤抖走了出去，他跟眾將来到节度使府拜见安禄山。 “不知节帅急召我等有何要事？” 姜天骄率先站出来问道。 安禄山用手撑著肥胖身子站了起来，他有些耐人寻味说道：“天骄，你不是刚好班师回朝吗？我本想带著眾將去城门迎接你，不曾想到裴士淹急著宣读詔书，这才让你跟眾將前来节度使府。” “这次你带兵打服契丹真是替我扬眉吐气，我本以为遥輦楷落会死战不降，没想到他最后还是选择归附於我，並且答应把儿子送到蓟城为质，看来他是真心想要归降。” “如今奚人和契丹两蕃已经平定，诸位认为接下来朝廷会怎么对待我们呢？是会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还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压抑起来，眾將眼神变得阴冷可怕。 现在安禄山对於大唐朝廷的態度已经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他再也不需要跟李隆基虚与委蛇，只是碍於家人还在长安为质，这才不敢轻举妄动举兵造反。 这次安禄山乾脆把手底下这帮大將召集起来，他想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愿意跟自己清君侧。 史思明攥紧拳头不服说道：“莫非我们就不能自救吗？难道我们三镇將士只能等死不成？” 在这些將领中以史思明的资格最老，他跟安禄山都是柳城郡人，自小相识，关係密切，通晓多种番语，就像孪生兄弟一样。 安守忠同样跟著气愤不已，他接话补充道：“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杨国忠把持朝政，这狗东西出身市井无赖，无寸功於天下，却能居於庙堂之上。” “我等將士浴血奋战拿命拼搏，反倒屡屡遭受陷害清算，有功不赏，无罪却罚，这世间还有这样不公平的事吗？” 安禄山三言两语就把眾將给激怒起来，他隨即冠冕堂皇说道：“诸位將军，我等投身军旅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封妻荫子吗？” “可如今庙堂之上儘是奸臣，朝廷大政完全由杨国忠这奸佞之臣在把持，陛下又是听信杨贼谗言，任其陷害忠良，我等绝不可坐以待毙。” 安禄山旋即朝著旁边的严庄使眼色。 严庄立刻命人押上来一个披头散髮的中年男人，他对著在场诸將大声说道：“诸位將军，这廝是奉了杨国忠之命前来诬陷我们。” “他偷偷把偽造的通敌文书和杀良冒功的罪证放入节度使府，用以构陷我等將士欺君通敌之罪。” 中年男人一脸桀驁不驯对著在场诸將辱骂道：“呸！你们这群安禄山的走狗，果然聚集在一起图谋造反，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其心可诛罪不可恕！” “以前陛下不治你们的罪，那是因为有安禄山这狗贼挡在前面，再加上你们年轻力壮还有可用之处。” “等到你们年老体衰，跨不上马拿不起刀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就等死吧！啊哈哈哈！！！” 中年男人歇斯底里狂笑出声。 安禄山拔出腰间弯刀砍下中年男人的头颅。 “噗呲！” 中年男人的头颅便被砍下来，他的脑袋滚落在眾人面前，滚烫鲜血喷洒到诸位將领的脚底下。 一时之间，这些將领潜移默化中散发著浓郁杀气。 安禄山就是要把这群將领绑上贼船，他趁热打铁煽动仇恨：“诸位將军隨我征战杀伐，这些年来不知为大唐朝廷立下多少战功，无一不是伤痕累累。” “我等为大唐朝廷尽忠拼命，可是朝廷三番五次滥杀武將，就连皇甫惟明和王忠嗣这种功臣都先后死於非命。” “而我不惜以妻儿留在长安为质换取信任，可是陛下依旧不相信我，自始至终一直听信杨国忠的谗言，三番五次派人前来试探我等虚实，这明显是要把我们全部诛杀殆尽。” “如若奋起反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两人下场就摆在那里，即使死后还要烙上莫须有的罪名，就连后代子孙都会跟著抬不起头。” 眾將听闻这番言论开始滋生出反意。 因为杨国忠和韦见素以法责眾大肆清算河东军，这股恐慌浪潮也波及到范阳藩镇和平卢藩镇，所以导致很多將领本来就心怀怨念。 尤其是这些年来安禄山担任著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一人身兼数十个重要官职，导致大量將领始终升不上来，大家对此早就心生不满。 安禄山也是在这时候才骤然醒过神来，他猛然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把三镇將士从多灾多难的困境中搭救出来。 尤其是吉温被贬后仍然遭到诛杀，安禄山原本在河东军的亲信將领全部论罪处死。 只要把这些事情叠加在一起，以安禄山为首的三镇將士若是不想家破人亡，那就只能走上造反之路。 蔡希德面露悲伤说道：“节帅，您的家人都在长安，难道您不怕杨国忠拿他们作为人质吗？” “砰！！！” 安禄山怒髮衝冠踢翻案桌，他歇斯底里怒吼道：“如若放任杨国忠继续祸乱天下，就连我们三镇將士全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衡量轻重之下，我的妻儿又有什么不可牺牲的！！！” 在这一刻，在场诸將终於意识到安禄山这是真要拼命了。 田乾真立刻站出来表示態度：“既然节帅已经下定决心，那我田阿浩自当誓死相隨，纵使失败我也心甘情愿承受这反贼的罪名。” “是啊！至少我们现在还有兵马，没有必要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对於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蔡希德跟著下定决心誓死相隨。 眾將抱著必死决心团结在安禄山的身边，同心协力齐声吶喊：“愿以节帅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天骄总算在安禄山身上看到梟雄之姿，他也逐渐明白为什么在安史之乱中有那么多叛军名將死战不降，原来他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烽火將至。 大唐王朝的太平盛世从此再无可能，这场影响歷史走向的安史之乱即將爆发，已露衰败气象的中唐大幕正式拉开。 第40章献马失败 安禄山这边忙著动员三镇將士起兵造反。 裴士淹跑回长安向李隆基稟报事情经过。 对於裴士淹宣称安禄山包藏祸心无人臣礼，李隆基表面没有放在心上，暗中却把荣义郡主赐婚给安庆宗，他以此为藉口召安禄山入朝参加婚礼。 安禄山自然不上李隆基的当，推说生病拒不入朝。 人人都能看得出安禄山造反在即，可是没人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这就代表著李隆基用人不当，这关乎到一个皇帝的面子问题。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发现自己快要约束不住安禄山，他更不敢承认用人不当。 这不仅会损害帝王之威，还可能逼得安禄山狗急跳墙，他手上可是握著三镇兵马，隨时都能把大唐社稷推入深渊。 只要安禄山还没正式起兵造反，那他这老皇帝就可以把头埋到沙子里面当起鸵鸟。 虽然李隆基把头埋到沙子里面当起鸵鸟，但是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已经快要急疯了。 一直以来，杨国忠希望能找到关於安禄山的罪证。 如今安禄山故意怠慢朝廷使臣，杨国忠总算抓住把柄，他立刻下令京兆尹出兵包围东平王府，逮捕安禄山的门客李超等人，把他们扔到监狱严刑拷打突击审讯。 安庆宗亲眼见到杨国忠动了杀意，他大为恐惧赶紧派人密报自家父亲。 范阳郡，蓟县。 安禄山接到长子安庆宗的书信以后，他立刻调兵遣將加快军事部署，並且还跟诸位將领在节度使府討论进军方案。 高邈亲自给安禄山献计，他一脸正色说道：“节帅，我军进攻重点应该放在河东道和河北道两地，我有计可兵不血刃占领洛阳城。” “你有何计速速道来！” 安禄山立刻示意高邈继续说下去。 高邈郑重其事说道：“何不提前派遣部队南下，以献马三千匹为由，每匹良马配备两名马夫，再派蕃將们率部护送马匹入京，如此便可在半路上占领东京洛阳。” “高邈，你该不会真是把朝廷当成傻子了吧？” 安禄山顿时觉得这计谋不靠谱。 高邈只能语重心长解释道：“节帅，我认为可以藉此试探下朝廷方面究竟有没有防备，而且还可以更进一步再做谋划。” “什么谋划？” 安禄山眉头紧皱追问道。 高邈故意冠冕堂皇说道：“杨国忠这狗贼欺人太甚，此人出身市井无赖，无寸功於天下，却能居於庙堂之上执掌朝政，派人到处收刮民脂民膏，由此可见陛下已经受到奸相和妖妃的控制。” “节帅意欲率领天下有志之士清君侧诛奸佞，可碍於没有圣旨不好直接发兵，故而准备派遣蕃將们率部护送三千匹良马入京献给陛下。” “要是朝廷方面不允许节帅献马，那就证明著陛下確实受制於奸相和妖妃的控制，届时清君侧诛奸佞也就有藉口，这討贼檄文亦可写得理直气壮，三镇將士更能理解节帅的苦衷。” 安禄山本来苦於没有名义起兵造反，他忽然觉得以此为藉口清君侧，那確实可以理直气壮带著大军南下进攻。 “行吧，那就试一试吧！” 安禄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旋即派遣大將何千年入朝奏请。 可惜这个计划没来得及实施，河南尹达奚珣一眼將其识破，他赶紧派人快马加鞭上奏李隆基。 李隆基接到河南尹达奚珣的奏疏，他觉得安禄山此时献马有些蹊蹺。 恰好此时杨国忠入宫面圣，他亲自告发宦官辅璆琳：“陛下，还记得您年初派遣辅璆琳前往范阳郡吗？他之所以极力说安禄山的好话，那是因为收取他的金钱贿赂，而今他已经是人赃並获供认不讳。” “什么！你说他在欺骗朕？” 李隆基顿时勃然大怒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旋即跟著杨国忠说道：“这安禄山还想要派军队前来长安献马！” 杨国忠猛然意识到安禄山即將造反，他赶紧阻止道：“陛下，这安禄山要部下带领军队入京，莫不是想重演董卓故事？” “朕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李隆基面色涨红咬牙切齿。 他立刻派遣心腹宦官冯神威前往范阳郡，並给安禄山带去一道詔书。 这道詔书告诉安禄山献马就不必了，他命人在驪山新凿一个温泉池，十月份在华清宫等著他。 冯神威抵达范阳郡蓟城宣读詔书，没有受到安禄山的热情招待，他的待遇基本跟裴士淹差不多。 安禄山已经没有想要跪拜接旨的意思，他等到冯神威宣完圣旨以后才开口说道：“既然陛下不需要我献马，那你就回去转告陛下，十月我会如期去见他！” 冯神威被安禄山软禁好几天，最后才放他回去长安。 冯神威接到安禄山的逐客令，他回到长安后对著李隆基哭诉道：“安贼反跡已露，奴婢差点就无法回来见陛下了。” 然而李隆基依旧是把头埋到沙子，他在入冬后还是带著杨贵妃前往驪山华清宫避寒度假，估计还在想著自己手上有安禄山的家人为质，或许他真会如期而至。 傻子明显都能看出李隆基在逃避，哪怕他知道安禄山造反在即，可是仍然还不忘记沉迷於享乐。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那个装睡的人自己决定醒来。 虽然杨国忠的政治能力比不上李林甫，但是他深知拖得越久越加不利自己，故而才刺激安禄山让他提前造反。 杨国忠能够当上宰相还是有两把刷子，他採纳韦见素的意见先发制人，趁著安禄山不备率先控制住河东军，使得他这个河东节度使变得有名无实。 去年安禄山举棋不定还没彻底下定决心，导致以杨光翽为主的河东军站到大唐朝廷那边，河东道只有云中、马邑、安边三郡將士愿意响应清君侧。 要是安禄山控制著河东军，那他完全可以效仿唐高祖李渊的进军路线，从太原起兵南下夺取关中地区，如此还不用担心侧翼安全。 现在安禄山起兵需要派遣军队防御太行八陘，阻止河东军和朔方军前来河北参战，这一增一减导致地缘安全极为糟糕。 第41章討逆贼杨国忠檄 从冯神威离开范阳郡的那一天起。 安禄山三天两头犒赏军队，越来越多的將士开始坚定不移站到他的身边。 眾將齐聚在节度使府商討起兵日期。 阿史那承庆见到安禄山好像还想拖延下去，他郑重其事说道：“节帅，我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啦，您赶紧拿个主意啊，以免夜长梦多。” “去年陛下把北庭节度使程千里留在长安，把他升任右金吾卫大將军同正，並且让他负责训练羽林军，由此可见朝廷方面也在暗中调兵遣將。” “最主要的是，年初哥舒翰中风瘫痪，我听闻朝廷召见封常清入京，他是安西、北庭两镇节度使，西域唐军尽数握在此人手上，要是让他带著安西军和北庭军前来勤王，那我们压力可就大啦！” “哥舒翰中风瘫痪在家，河西、陇右两镇唐军正好群龙无首。” “封常清还在回京路上，安西、北庭两镇唐军也是群龙无首。” “杨国忠的剑南军在南詔损兵折將元气大伤，朝廷方面短时间內能够调动军队投入战场只有河东军、朔方军以及禁军部队。” “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名义上乃是节帅堂兄，就算他忠於大唐那也没用，陛下定会解除兵权把他调入长安，大敌当前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也。” “况且我方还有高秀岩等人驻守在云中、马邑、安边三郡，河东军和朔方军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半会也无法到河北参战。” “至于禁军部队就是一群吃乾饭的废物而已，只需五千精兵就能轻易横扫他们，换而言之我军大举南下將会畅通无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不可多得，还望节帅快快下定决心吧！” 阿史那承庆简直就像开掛一样，他居然把唐军情报搜集得这么齐全。 安禄山仔细听著阿史那承庆的情报分析，他同样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难得，要是再次错过这最佳时机那可就悔之晚矣。 “我准备先以声东击西之计，派人前往北京太原府诱杀杨光翽，只要能够干掉杨光翽这位河东节度副使，河东军必定会群龙无首。” “只要杨光翽阵亡消息传到长安，大唐朝廷定会误以为我军会先攻占北京太原府，沿著昔日高祖李渊的进军路线，从太原南下夺取关中长安，这样中原大地肯定会陷入空虚。” “我军南下便沿著博陵郡、常山郡、赵郡、巨鹿郡、广平郡、鄴郡、汲郡，顺著这条路线抵达灵昌渡口，渡过黄河转而向西攻取灵昌郡、陈留郡、滎阳郡，进而一鼓作气攻破武牢关和洛阳城。” “在进军路上可从汲郡分兵进驻河內郡，以蔡希德为偏师统兵两万，佯攻河阳三城和河阳桥吸引洛阳守军，藉此掩护主力大军平安渡过黄河，力爭在两个月內攻下洛阳城。” 隨著安禄山一锤定音確认进军路线，他们开始商议起沿途粮道。 姜天骄指著地图上平原郡说道：“节帅，根据可靠情报，平原太守顏真卿表面上跟一帮文人在饮酒赋诗，可他背地里却在囤积粮草，並且以修缮城墙为由，在平原郡整理出丁壮名册。” “卑职请求率领卢龙军以及同罗、奚人两支军队攻取河间郡、饶阳郡、信都郡、平原郡、乐安郡、清河郡、博平郡、魏郡，这样既可以扼守黄河渡口，防止河南官兵北渡黄河，又能屯兵河北诸郡保护粮道。” “河东军和朔方军迟早都会进入河北参战，若是我军能够在河北诸郡站稳脚跟，那么完全可以动员出数十万大军，这样在后续的激战中亦可快速补充兵源。” 对此安禄山稍微思考片刻，他微微点头说道：“好，那就由你屯兵驻守在河北诸郡。” 河北诸郡的得失关乎到范阳老巢，安禄山认为必须留有精锐以防不测，他手上只有经略军和卢龙军这两支军队堪当重任。 经略军乃是范阳藩镇中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驻地就在范阳郡蓟城，镇兵数量高达三万人，而这也是范阳节度使的直辖部队。 安禄山直辖管理只有两支军队，其中一支就是三万经略军，另外一支便是八千曳落河。 八千曳落河乃是安禄山所收养的八千个义子，主要来自契丹、奚人、室韦、靺鞨等眾多胡人，这是一支战斗力极为彪悍的精锐军团。 两支军队都会跟隨安禄山一路南下，那就代表著范阳老巢肯定会空虚。 要是姜天骄所部人马屯兵驻守河北诸郡，那他確实可以无后顾之忧。 换做別人安禄山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然而姜天骄是他的女婿，这相当於跟他绑在一起，这么多年以来又是忠心耿耿出谋划策，不用担心他会去投降唐军。 安禄山决定把起兵日期定在十一月初九。 这时战马都会变得膘肥体壮，百姓们秋收过后家家户户留有余粮，就连各地仓库都有储备著大量粮草，沿途可供大军南下补给，完全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 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集结麾下精锐边军，以及同罗、奚人、契丹、室韦、靺鞨等眾多胡人共计十五万精兵，以忧国之危正式起兵造反，藉以清君侧为名討伐杨国忠。 安禄山在蓟县城南誓师，以清君侧为名討伐杨国忠，同时告諭三军將士发布《討逆贼杨国忠檄》。 “逆臣杨国忠者，奸邪窃国，蛇虺噬心。” “其以微末之身，攀附椒房之宠，恃贵妃裙带，弄权禁闈。欺天子於深宫，蔽圣聪於九重；结党营私，诛戮忠良。李林甫之覆辙未远，杨氏一门竟踵其恶！昔张九龄、王忠嗣之辈，社稷肱股，皆遭构陷；而今河北饥饉，关中凋敝，杨贼犹纵声色，聚敛无度，使百姓膏血尽染朱门！此獠不诛，唐室必危！” “禄山受恩三朝，披肝沥胆。” “昔契丹犯边，某提孤军血战松漠；奚人猖獗，某亲冒矢石定饶乐。然杨贼妒功，屡进谗言於御前，诬臣拥兵自重，欲绝臣忠义之路！更矫詔削藩，暗遣爪牙窥探河北，此岂陛下本心？实乃杨贼欲灭边镇，毁我大唐长城。” “今奉昊天之意，顺將士之请，清君侧，诛奸佞！” “十万铁骑已出蓟门，所过郡县，秋毫无犯。凡我唐室忠臣，当共举义旗；若执迷附逆者，必为齏粉！昔霍光废昌邑以安汉，桓温伐李势而存晋，今禄山效古贤臣，唯诛杨氏一门，不敢逆龙鳞。待宫闕涤盪，自当解甲归藩，跪陈九罪于丹墀。” “檄文到日，望风响应。” “檄至如律令。” 檄文一出，举世震惊。 第42章安史之乱爆发 虽然安禄山作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但是並非所有唐军將士愿意跟他一起造反，平卢和河东两镇唐军只有一部分人公开响应起兵。 例如河东节度使下辖的大同军、横野军、静边军、云中守捉。 例如平卢节度使下辖的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 在安禄山发布討杨檄文之后，他命令崔乾佑和姜天骄两人为先锋大將，率领本部人马南下打头阵。 姜天骄率领卢龙军本部人马以及同罗、奚人两支军队，合计汉番军团四万大军，从范阳郡正式出发，沿著永济渠这条大运河南下进军，河北诸郡太守非降即逃，他第一时间直扑天下北库清河郡。 清河郡位於大运河永济渠沿岸，交通便利，物流集散，几乎储存著整个河北道的钱粮装备，光是每年经过永济渠北运粮米就高达数百万石，使其成为北方地区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之一。 最主要的是，清河郡设有清河仓，每年秋收过后清河仓会集中收纳河北道和河南道的漕粮，在冬季时期储量正好达到峰值，只有在春季后隨漕运北送而减少。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粮草先行。 只要姜天骄能够顺利把清河仓拿下来，那他就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后勤补给还可以通过水运减少损耗。 在安禄山正式起兵造反前，他已经派人在平卢藩镇和河东藩镇展开行动。 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派人去宴请保定军使夫蒙灵察，趁其不备將他诱杀，使得保定军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翽接到安禄山的书信，上面写著派遣何千年和高邈两位大將押送二十名神射手前往长安献给皇帝陛下。 由於安禄山名义上还是河东节度使，所以杨光翽需要亲自去接待何千年和高邈。 杨光翽亲眼看见何千年和高邈两人押著二十名神射手，他不知是计只带八名官兵出城迎接。 二十名神射手突然发难杀死所有官兵，何千年和高邈两人掏出麻袋套上杨光翽，顷刻间把他绑得结结实实，隨后骑著战马火速撤回井陘关外。 驻守在太原城的河东军看见杨光翽遭到绑架，他们赶紧派遣精锐骑兵疯狂追击。 然而何千年和高邈两人在沿途留有备用马匹，他们轻而易举便摆脱追杀，河东军瞬间变得群龙无首，只能快马加鞭前往长安告知皇帝陛下。 河北道，博陵郡。 在河北大地的天寒地冻之中，安禄山亲自率领泱泱十余万眾来到博陵郡，旌旗蔽日，人头攒动，马嘶裂天，望之无不心绽胆裂，大军过处草木萧瑟。 安禄山乘坐在铁輦上捂著眼睛，他没想到在这时候眼疾又犯病了。 博陵父老听闻安禄山大军到来，他们携酒备礼前来慰问，真可谓是簞食壶浆以迎王师。 由於安禄山兼任著河北採访使，所以他早已把河北道二十四郡当做自己地盘，严令禁止將士烧杀抢掠，沿途只取军队所需之粮草輜重。 恰好这时，何千年和高邈两人绑著杨光翽来到博陵郡。 杨光翽口塞布条怒瞪安禄山，他有话都说不出来。 安禄山从铁輦走了下来，他面目狰狞对著杨光翽怒斥道：“你这奸贼食君之禄，不思为民效命，反与杨国忠饕餮放横，伤化虐民，陷害忠良，祸乱社稷，罪不可恕，本帅要拿你这颗项上人头前来祭旗。” 杨光翽瞪大眼睛拼命挣扎想要开口说话。 然而安禄山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旋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其斩首。 “好啊，东平郡王此举是在清君侧诛奸佞！” “东平郡王来了博陵就太平啦！东平郡王来了青天就有啦！” “杨国忠每年从河北诸郡搜刮民脂民膏，我爹死了三十年还要徵收租庸调税，他就应该像这狗官一样人头落地！” 博陵父老见状无一不是拍手称快，所有百姓都在为安禄山祝酒贺功。 安禄山觉得自己经营河北诸郡这么多年，在民心方面肯定要超过杨国忠，他旋即委任张献诚担任博陵太守，隨后兵贵神速直扑常山郡。 常山太守顏杲卿听闻安禄山来到常山郡藁城，他亲自带著长史袁履谦前往拜见，顺便携带酒肉粮草以做慰问。 安禄山认为顏杲卿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当年他只是一个范阳户曹，在自己提携之下才能升任到常山太守，故而认为对方是真心实意前来投降。 顏杲卿和袁履谦两人假装投降混了过去。 安禄山照旧命令顏杲卿和袁履谦镇守常山郡，但是把他们两人子弟留在军中作为人质，另派七千精兵进驻常山郡井陘县，扼守住井陘关防备河东军进入河北。 河北道，平原郡。 顏真卿接到安禄山在范阳起兵的消息，听闻很多郡县官员主动开城投降，叛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向安禄山开城献降，於是在平原郡发布文告募集钱粮，招纳壮丁扩充军队。 除此之外，顏真卿派遣亲信携带亲笔书信前往周边各郡，联络忠勇之士密谋起兵討伐安禄山，他不知道有人早已盯上自己。 安禄山命令姜天骄掩护主力大军侧翼安全，让他沿著永济渠快速占领河间郡、饶阳郡、信都郡、平原郡、乐安郡、清河郡、博平郡、魏郡等八个地方。 姜天骄接受军令带著汉番军团四万大军快速南下，他分兵陆续攻占河间郡、饶阳郡、信都郡、乐安郡、清河郡、博平郡、魏郡等七个地方，留下平原郡放到最后再去占领。 河北诸郡太守只有顏杲卿和顏真卿两人真心忠於大唐朝廷，其余太守全部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 虽然顏真卿暗中招兵买马有所准备，但是姜天骄早已把他视为威胁，自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歷史上顏真卿能够在河北道坚持那么久，这都要归功於安禄山在起兵时，分拨静塞军三千五百人进驻平原郡，命令他扼守黄河渡口。 静塞军属於范阳节度使所管辖的藩镇军队，这可是真正意义的精锐边军，而非各郡太守所统领的地方军或者团练兵。 结果顏真卿劝降这三千五百人拨乱反正，他在此基础上增招勇猛之士扩充到上万人，又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因此得到河北道十六郡太守的鼎力支持，共同推举他为盟主统领二十万人马。 第43章智取顏真卿 在姜天骄眼里顏真卿实在太危险，他必须把这隱患给消除掉，不然的话，河北诸郡迟早都会拨乱反正。 顏真卿这边刚刚招募到七千勇猛之士，还没来得及整编训练。 姜天骄已经带著上万骑兵直扑平原郡安德县，整个平原郡只有郡治安德县紧闭城门，其他县城全部望风而降。 如今安禄山还是打著清君侧的口號討伐杨国忠，谁敢抵抗谁就是杨国忠的党羽。 顏真卿听闻姜天骄竟然带著上万骑兵来到安德县，他內心顿时感到非常震惊，误以为这是派出去的亲信让人抓到。 姜天骄没有立刻选择攻城，而是暂时在城外安营扎寨。 他所带领上万军队皆为精锐骑兵，虽然野战突击能力强大，但是缺乏攻城武器，一旦不能快速获胜，反而还会误了大事。 在考虑过后姜天骄派遣田承嗣入城拜见顏真卿，希望他能带领城中官吏出来劳军，顺便提供军队所需的粮草补给。 田承嗣来到城內的太守府衙，他朝著顏真卿作揖行礼：“拜见顏太守，北平郡公派我入城带来一言。” “北平郡公！” 顏真卿得知城外竟是北平郡公姜天骄，他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强行镇定自若微笑道：“我说这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强悍的骑兵军团，原来是我大唐精锐卢龙军啊！既然北平郡公让你带话，不知他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田承嗣一脸冷酷无比说道：“北平郡公请顏太守去城外劳军，顺便为卢龙军的將士们提供粮草物资。” 顏真卿强行压住內心恐惧，他站起身来面容平静说道：“好，烦请转告北平郡公，本官即刻便去。” “告辞！” 田承嗣转身离开太守府衙。 待到田承嗣完全离开以后，眾人纷纷围拢上来询问对策：“顏太守，这该怎么办啊？” 顏真卿额头冒出冷汗攥紧拳头说道：“没想到姜天骄竟然带著卢龙军竟然直扑平原郡，他是安禄山麾下第一驍將，看来这次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虽然城內守军拥有七八千人，但是大部分人皆为新募丁壮，又没经过什么训练，况且姜天骄麾下军队皆为精兵劲旅，纵使能够守住城池也会伤亡惨重，不如智取为妙。” “只要咱们能够诱杀掉姜天骄为首的叛军將领，平原郡不但能够免受战火，我们还能得到上万精锐骑兵。” 眾人觉得顏真卿此话说得有理有据，他们不约而同开口问道：“不知顏太守有何妙策？” 顏真卿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既然姜天骄带著大军兵临城下没有主动进攻，那他顶多只是怀疑我而已，我准备亲自出城劳军，最好能够把这些叛军將领忽悠入城，届时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顏太守，你这样深入虎穴恐有危险！” 眾人无不担忧顏真卿的生命安全。 顏真卿一脸视死如归抚须微笑：“我听说河北诸郡太守非跑即降，姜天骄绝对想不到我一介文人墨客胆敢起兵反抗，他迟早会有鬆懈麻痹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好趁敌不备发起偷袭。” 顏真卿听说姜天骄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八岁而已。 他准备使出美人计迷惑对方，旋即从城內找来上百名年轻貌美的漂亮姑娘，领著她们来到姜天骄的军营之中，后面跟隨著数百名衙役抬著美酒香肉。 姜天骄听到顏真卿出城劳军，他不禁佩服起这位大书法家的勇气，隨即亲自在营帐中接见对方。 本来顏真卿带著上百名年轻貌美的漂亮姑娘来到军营，本意是要扰乱军心，不曾想到卢龙军將士对此竟然没有一丝触动。 在这一刻，顏真卿猛然意识到姜天骄不只是打仗厉害，治军能力也是首屈一指，內心不由自主悲嘆道：“苍天啊，为何他都要跟著安禄山造反啊！” 姜天骄见到顏真卿已经入瓮，他漫不经心说道：“顏太守，你本是开元二十二年的进士，若非杨国忠这廝排挤，你也不会来到平原郡出任太守。” “此番节帅奉命入朝討伐杨国忠，而你又曾经受到他的排挤，我希望你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顏真卿故意在脸上露出諂媚之色，他希望藉此欺骗过姜天骄：“在下明白，我愿听从东平郡王的驱使。” 姜天骄看见顏真卿这副阿諛奉承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嗤笑道：“顏太守，看来你还是能够装糊涂的，可惜这点伎俩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直扑平原郡？此番我就是专门为你而来。” 这话一出，顏真卿瞬间满脸震惊，他不可思议问道：“你……你是为我而来？” “对！” 姜天骄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讥笑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把话彻底给你说透了。” “纵观河北道二十四郡，只有你顏真卿和你堂兄顏杲卿是真心忠於大唐朝廷，其余官员尽数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 “节帅以清君侧为名討伐杨国忠，那他肯定不会滯留在河北道。为了避免有人举旗拨乱反正，我不得不防微杜渐做好准备。” “从你踏入军营那一刻起，我就不会放你离开。可我素来尊重你的为人，故而我不会轻易杀你，顶多只会把你囚禁起来而已，这样你也算给大唐朝廷尽忠尽职。” 顏真卿从这话中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他表情上的阿諛奉承消失不见，转而面露严肃质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假意投降，为何只想把我囚禁起来呢？” “莫非你早已认定安禄山祸乱天下必败无疑，故而想要留条后路以备不测。” “非也！” 姜天骄面露悲伤摇了摇头说道：“顏真卿，你是一介文人墨客，你永远不会懂我这武將的心情，就算有后路我也不会再去走，正所谓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为什么？” 顏真卿认为姜天骄是可以爭取的，他一脸痛心疾首质问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愿意跟从安禄山起兵造反祸乱天下，难道你就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吗？” “为什么安禄山能够鼓动这么多人跟他一起造反，像他这种逆贼背恩反叛，为了一己之私把大唐社稷推入深渊，致使中原沦丧神州陆沉，而你明知他是造反还助紂为虐，难道你对陛下就没有愧疚吗？” 第44章诛杀顏真卿 面对顏真卿真情实意的劝说，姜天骄铁石心肠怒吼道：“我为什么要有愧疚之心？这一切都是李隆基造成的！” “是他放任杨国忠对我等將士攻訐詆毁，是他视百姓如同草芥搜刮民脂民膏，这一切灾难源头都是他！” “而你顏真卿才是祸乱天下的帮凶之一，若非有你这种忠臣誓死效忠大唐，他李隆基岂敢这么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你敢说不是这样吗！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们这群文人懦夫从来不敢把矛头指向李隆基，他这狗皇帝一日杀三子在前，强纳儿媳为妃在后，以身作则败坏伦常，压根没有伦理道德的礼教约束，你还要我去效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 顏真卿何尝不知李隆基私德败坏，他在这问题上完全无话可说。 “那你也不该跟著安禄山起兵造反啊，平民百姓何其无辜，若你能倒戈相向弃暗投明，这天下战乱很快就能平定啦！正所谓社稷兴亡人人有责。” 顏真卿旋即转移话题劝諫道。 “人人有责？” 姜天骄情不自禁嘲笑出声：“啊哈哈哈！你也敢跟我侈谈为国，你曾经担任过御史和諫官，可你为什么不敢在李隆基面前指责他强纳儿媳有悖伦常？” “为什么不敢在李隆基面前指责他滥杀功臣武將？为什么不敢在李隆基面前指责他骄奢淫逸？” “顏真卿，我本以为你是刚正不阿之人，原来你在李隆基面前也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明知他骄奢淫逸却不进諫，而今却敢大言不惭让我弃暗投明？” 面对姜天骄冷嘲热讽的讥笑，顏真卿不禁羞愧得低下头颅。 顏真卿在长安为官確实可以劝諫李隆基，可他为了家族利益和个人仕途故而不敢直言犯諫。 如若李隆基是个有德之君，顏真卿还真敢跟姜天骄辩论下去。 可偏偏这李隆基造的孽实在太多，他只能以国家大义对姜天骄进行道德绑架。 换作別人或许还会动容，然而姜天骄对此早已脱敏，他怎么可能给封建王朝的卖命，更何况还是一个禽兽般的皇帝。 姜天骄走到顏真卿面前说道：“平原郡我就收下了，你堂兄顏杲卿那边我可是盯得紧紧的，我不会让你们兄弟两人有机会拨乱反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最好还是把亲信和家属的名单全写下来，我会把你们带到范阳郡囚禁起来，不然的话，待到河东军和朔方军进入河北，那个时候我杀红了眼就不会这么客气啦！”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別人好好想一想，他们是生是死全部掌握在你的手上，你也不想看见他们是因你而死吧？” 顏真卿终究还是选择誓死效忠大唐，他指著姜天骄破口大骂：“我顏家世代忠良皆为唐臣，绝不会受你这逆贼威逼挟持，你追隨安贼祸乱天下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姜天骄亲眼见到顏真卿如此不识抬举，他毫不客气將其就地诛杀，手起刀落砍下对方头颅。 “噗呲！” 顏真卿人头落地死在军营之中，他的鲜血喷洒散地。 姜天骄对於顏真卿这种忠臣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在他看来歷朝歷代的皇帝胆敢这么肆无忌惮压榨百姓，全是这帮愚忠之人给纵容出来的。 古往今来所有皇帝最喜欢愚忠之人，这样就算自己骄奢淫逸闯下大祸，也有这帮忠臣出来擦屁股。 反正就是苦一苦百姓而已，就连骂名都不用皇帝来背，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姜天骄跟隨安禄山举兵起事，换而言之他这是拿著全家性命在造反，这可不是在请客吃饭，而是要通过铁与血来达成目標。 姜天骄毫不留情杀掉顏真卿，他派遣军队控制住城內守军八千人，缴完械后把他们全部登记在册。 顏真卿两年前才刚刚到平原郡担任太守，他这一死手下官吏基本树倒猢猻散，再加上姜天骄派人在城內悬赏捕杀，余党尽数全让他斩尽杀绝。 姜天骄派遣部將高庭暉驻守平原郡，给他三千精兵扼守黄河渡口，顺便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河间郡、饶阳郡、信都郡、平原郡、乐安郡、清河郡、博平郡、魏郡等八个地方全部落入姜天骄手上，各郡太守非降即死，没人胆敢反抗卢龙军的军威。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二十四。 河北道，清河郡。 姜天骄耗时十五天完成任务，他带著军队来到清河县。 清河太守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前调任长安，新的太守还没到任，当地政务皆由清河长史王怀忠代为处理。 王怀忠不敢反抗姜天骄，他只能主动开城投降。 田承嗣跟隨姜天骄一起诛杀顏真卿，他面露好奇问道：“將军，您是怎么怀疑顏真卿的？” 原来田承嗣有抓到顏真卿派遣出来的亲信，从对方身上搜到顏真卿的亲笔书信，这才意识到他一介文人墨客果然是要举兵反抗。 姜天骄隨便找个理由解释道：“他平日里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整天招呼一帮文人饮酒赋诗，无非是要以此消除节帅疑心，殊不知这点伎俩逃不出我的眼睛。” “將军，您真是算无遗策啊！能在您麾下效命是我最大的荣幸！” 田承嗣情不自禁佩服道。 姜天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说道：“田承嗣，我吩咐你派人秘密盯著常山太守顏杲卿，这件事情你办得如何啊？” “將军，我按照您的吩咐派出细作秘密潜入常山郡，可我还是不太相信顏杲卿也会背叛，他可是节帅一手提拔起来。” 田承嗣不太相信顏杲卿会敢背叛。 姜天骄拍打著安守忠的肩膀说道：“我不仅不相信顏杲卿，很多太守都是摇摆不定，毕竟这乾的是掉脑袋的事情，没有多少人会跟我们同心同德。” “好的，我会按照您的吩咐紧紧盯著顏杲卿，只不过节帅派人前来传令，他要您带兵前去助战，待到攻破武牢关和洛阳城再回到河北坐镇。” 田承嗣直接把安禄山的军令转告给姜天骄。 第45章大唐朝廷的军事部署 姜天骄接到安禄山的军令，他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留下驻守清河郡，我给你三千精兵以防不测，同时以此为基础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河东军和朔方军迟早都会进入河北战场，在这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作战，骑兵优势將会发挥到极致，你必须趁著这段时间搜集到更多战马。” “河北诸郡关乎到我军的生死存亡，需要做好防御部署才能放心下来，如若能够把河东军和朔方军阻挡在太行八陘之外，那么节帅所统领的主力大军在中原大地將会畅通无阻。” 姜天骄早已把卢龙军变成私人武装，军中校尉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 卢龙军表面上效忠於安禄山，实际上却是效忠於姜天骄，若是没有他这个卢龙军使点头说话，就连安禄山也別想做到越级指挥。 “遵命！” 田承嗣毫不犹豫接下姜天骄的军令。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两万骑兵去追赶安禄山，而这里面就有李归仁所部的八千同罗骑兵，以及李日越所部的三千奚人神射手。 虽然这两支胡骑在今年討伐契丹中有受到损失，但是他们从俘虏降卒中挑选精兵猛卒，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补充兵力，因此军队数量並没减少多少。 姜天骄带著汉番军团两万骑兵很快追上安禄山。 在行军路上姜天骄收到越来越多的唐军情报，这都要归功於阿史那承庆的搜集能力，这种情报优势在军事上將会发挥巨大作用。 安禄山从十一月初九起兵造反席捲河北大地，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翽遭到斩首祭旗，使得河东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几乎没有將领知道该採取什么行动。 最要命的是，云中、马邑、安边三郡太守公开响应起兵。 云中太守高秀岩指挥大同军出其不意攻破雁门关，他杀掉当地太守占领雁门郡，兵锋直指定襄郡和楼烦郡。 除此之外，史思明率领静边军奇袭振武军城，东受降城的朔方军还以为所有河东军跟著安禄山一起造反，旋即龟缩在城內不敢出来。 朔方节度使安思顺瞬间慌乱起来，他误判情势还以为河东军全部造反，赶紧派人快马加鞭稟报长安，声称安禄山已经起兵叛乱。 李隆基正在驪山华清宫与杨贵妃一起泡温泉，躺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然而面对太原官兵八百里加急送来军情，他选择置若罔闻把头埋沙子里当起鸵鸟。 叛军南下的消息不断传至华清宫，先是太原飞骑奔驪山报告军情，后是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也派人来到驪山，大家都把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消息告知皇帝。 没想到李隆基自始至终不肯相信，他还认为这是有人在诬陷安禄山，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告发安禄山，可他一直都没有举兵造反。 李隆基靠著自我催眠以及文武百官的吹嘘，他把自己当成任劳任怨，辛苦一辈子的千古明君，自认为超越古往今来任何皇帝，无人能比。 为了彰显开元盛世的丰功伟绩，李隆基厚顏无耻改年为载，他觉得自己功绩远远超过古往今来的所有帝王，只有唐虞时代的尧帝和舜帝才能与之媲美。 由於尧舜盛世用载，所以李隆基跟著改年为载。 从天宝三年开始便改为天宝三载，真可谓是好大喜功到了极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禄山起兵造反，这就相当於揭了李隆基的老底，扯了他的遮羞布，就差骂他是个愚蠢无比的昏君。 李隆基对於安禄山造反会是什么反应呢？ 逃避！ 关於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消息，李隆基的心理经歷三个阶段变化。 先坚决不相信。 接著半信半疑。 再到最终確认。 在这个反覆求证的过程中浪费掉最宝贵的七天时间。 最要命的是，李隆基內心思想从一个极端转变为另外一个极端，他觉得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第一时间就把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强行召回长安解除兵权。 从安禄山起兵造反整整过去十二天以后，李隆基才慢悠悠从驪山结束度假返回长安，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都快急疯了。 朔方节度使安思顺连夜返回长安稟报军情，他猜测河东军有可能全体造反。 大唐朝廷面对错综复杂的前线情报，文武百官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入手，更不清楚安禄山到底是从哪里进军。 李隆基只能赶紧展开军事部署，他认为河东军不可能全部造反，太原官兵飞骑来报就是最好证据，至少太原府以南地区肯定安然无恙。 对於安禄山真的起兵造反，大唐朝廷的文武百官忧心忡忡。 宰相韦见素觉得未战先怯犯兵家之大忌，他赶紧通过眼神示意杨国忠出来说话。 杨国忠还以为这场叛乱很容易便能平息，於是他得意洋洋说道：“陛下，微臣认为造反之人只有安禄山，他手上三镇將士世受国恩，这些恩情永远也还不完，怎么可能敢跟安贼犯上作乱？” “微臣认为对付安禄山如同探囊取物，发兵討逆易如反掌，最多十日，安贼首级就能献於陛下阶前。” 本来李隆基脑浆已经一片混乱，没想到在杨国忠的吹嘘下反而精神起来。 李隆基顿时感到如释重负，他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在位治国四十三年，任用贤臣良相造就大唐盛世，朕的恩情他们永生永世也还不完，只有安禄山这逆胡才会背恩反叛。” 隨著李隆基振作起来以后，他立刻调兵遣將展开部署。 第一，夺情启用正在家中守孝的郭子仪，让他接替安思顺的所有官职，充任朔方节度使立刻走马上任，抵挡住从云中郡过来的静边军。 第二，詔令程千里充任上党长史兼河东节度副使，以右羽林將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兼河东节度使，协同防御阻挡叛军攻打河东道。 第三，新置河南节度使领陈留等十三郡，以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让他沿著黄河构筑防线阻挡叛军南下攻打中原大地。 第四，派遣大將军毕思琛前往东京洛阳先行募兵以充守军。 第46章无知的封常清 杨国忠见到李隆基有条不紊展开部署，他突然插话询问道：“陛下，安禄山的家人还在长安，其妻康夫人和其子安庆宗都住在东平王府，请问要如何处理他们？” 李隆基听到杨国忠的提醒，他顿时怒髮衝冠说道：“传朕口諭，给朕赐死荣义郡主，把这安贼全家通通拖到西市斩首示眾，府中奴婢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诛杀殆尽。” “是！” 杨国忠只能按照李隆基的口諭去执行。 正好这时，封常清不远万里从西域回到长安述职，可惜他隨行只携带少量亲信，西域名將只有荔非守瑜跟他一起回来。 李隆基听闻封常清回到长安述职，立刻让他入朝覲见。 封常清眉间沟壑深如刀刻，可他外貌长得细瘦目纇，脚短而跛，乍看之下根本不像是纵横西域的大唐名將。 所幸李隆基在这时候倒是没有以貌取人，他立刻向封常清询问平叛方略：“封爱卿，安贼在范阳起兵犯上作乱，不知你有什么方略献给朕。” 封常清从小到大都是在西域长大成人，他自幼失去双亲与外祖父相依为命，后外祖父因罪被流放到安西都护府充军。 由於封常清自小在西域长大成人，所以他对西域形势颇为熟悉，故而才能打出较为亮眼的战绩，例如討灭大勃律国和平定葛逻禄人。 然而封常清对於中原地区完全不熟悉，他的认知水平还在几十年前，旋即大言不惭说道：“陛下，安贼所恃者不过番兵杂胡而已！” “当今天下太平日久，中原百姓人不知战，但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赴东京洛阳，打开府库招募驍勇，跃马扬鞭北渡黄河，计日取逆胡之首级献於闕下。” 封常清当著文武百官和皇帝陛下的面前夸下海口，他很快就能取得安禄山的首级进献朝廷，这相当於是立下军令状。 “好！爱卿真是勇气可嘉！” 李隆基闻讯大喜站起身来，他立刻对封常清委以重任：“既然如此，那朕委任你为范阳节度使和平卢节度使，你立刻追隨大將军毕思琛前往东京洛阳。” 毕思琛也是鼎鼎有名的西域蕃將，他是毕国突厥人，曾为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帐下担任押牙官，正好跟封常清两人互相认识。 封常清立刻带著荔非守瑜走马上任赶往洛阳，他在前往洛阳路上遇到大將军毕思琛，一行三人便聊了起来。 “毕將军，我听说陛下委任程千里为河东节度副使，看来咱们西域诸將这次要飞黄腾达啦，安禄山起兵造反这种好事让我们都给撞上。” 封常清策马奔腾跟著毕思琛聊起天来，他完全没把安禄山放在眼里。 毕思琛一脸震惊望著封常清说道：“封二，你还以为是好事啊？陛下这是拿我们西域诸將去送死啊！” “此话怎讲？” 封常清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实在没想到毕思琛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毕思琛挥鞭用力抽打著战马，他脸色铁青说道：“你远在西域不知中原情况，安禄山坐拥三镇將士约有二十万精兵。” “而我们只带少量亲兵走马上任，安西军和北庭军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大地，这不是去送死又是什么？” 封常清倒是不以为然，他仍然大言不惭说道：“毕將军，你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啦。” “洛阳乃是我朝东京，既有武库又有粮仓，加之还有武牢关作为天险，只要我有钱粮在手，马上就能给你变出六万精兵。” 毕思琛顿时觉得这是遇到猪队友，他眉宇间尽显不屑说道：“封二，你可真敢想啊，你以为这是在西域吗？” “你从哪里变出六万精兵啊？从你招募丁壮到训练成兵，没个一年半载怎么可能打得过安禄山的精兵劲旅！” 自从毕思琛跟隨夫蒙灵察调回长安以后，他就发现大唐国內太平盛世已久，就连皇帝陛下的禁军部队都是中看不中用。 本以为封常清应该知道这些情况才对，没想到他比自己还要无知。 封常清还以为毕思琛是被自己的气魄给震慑到，他继续大言不惭说道：“別人或许需要一年半载才能练成六万精兵，而我只需要一两个月就能办到。” “三年前我奉命远征葛逻禄人，一边行军一边练兵就把部队扩充到两万人马，並且还跟回紇人一起消灭掉葛逻禄人的主力。” 事到如今，封常清还不知道自己犯下多大错误，他这是把中原官兵当成西域唐军，这完全是不一样的。 西域唐军基本都是从戍卒中所募精兵，这些戍卒常年训练弓马嫻熟，根本不是中原官兵能够相提並论。 昔日高仙芝带著安西军在怛罗斯城惨败给黑衣大食。 封常清接任安西节度使以后，他快速招募戍卒重整安西军，才能向北平定葛逻禄人，向西討灭大勃律国。 最要命的是，封常清从小到大居住在西域，他完全不了解中原情况，再加上他又不熟悉东京洛阳的周边环境，这註定著此去凶多吉少。 一代名將封常清正向鬼门关迈进，而他也必將为自己无知而付出血的代价。 封常清和毕思琛走马上任来到东京洛阳，他们两人通力合作招募丁壮编练成兵，很快便接到安禄山大军正在南下的消息。 叛军大將蔡希德带著两万精兵来到黄河以北的河內郡，封常清误以为这只是安禄山的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大军正在陆续赶到，旋即下令拆毁掉河阳桥。 河阳桥负责连接黄河南北，封常清希望以此阻止叛军渡河。 殊不知蔡希德所部两万精兵只是佯动而已，主要就是为了吸引洛阳守军的注意力，藉此掩护安禄山的主力大军平安渡过黄河。 趁著安禄山大军受阻在黄河以北过不来，封常清快速从东京洛阳募集到六万大军。 直到这时，封常清还以为依託黄河天堑能够暂时拖住叛军，这样他便有充分时间把这些市井之徒练成精兵。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同样认为安禄山大军渡河必须准备大量船只，很容易让人半渡而击，这似乎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或许这就是大唐朝廷不慌不忙备战的原因之一。 第47章崔乾佑渡河 天宝十四载，十二月初二。 崔乾佑亲自领兵来到黄河以北的灵昌渡口。 封常清和张介然两人还是太过小覷崔乾佑，他不需要在灵昌渡口准备大量船只，故而这个渡口根本没有官兵在守。 趁著封常清注意力都让蔡希德给吸引过去，崔乾佑走到黄河边上试探水温，顷刻间发现这水几乎冷得快要结冰。 只是黄河在水流的冲刷之下这才没有凝结成冰。 在这一刻，崔乾佑瞬间找到办法渡过黄河，他派人拉著大绳子连接南北黄河两岸，然后顺流漂下很多坏船草木之类能漂浮的垃圾。 这些垃圾遇到绳子就集中在一起，垃圾越积越多使得水流减缓，河面很快便被牢牢冻住，如同一座浮桥自动形成。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发现这一情况，可惜他已经来不及了。 崔乾佑带著军队蜂拥而过，从灵昌渡口进行渡河，由此一鼓作气攻陷灵昌郡，兵锋直指陈留郡。 张介然刚到陈留郡走马上任没有几天，他就遇到崔乾佑的大兵压境，仓促之下带人登城拒守。 陈留太守郭纳见到大势已去，他乾脆选择开城投降。 崔乾佑带领大军入城活捉张介然，一战下来俘虏將近一万官兵。 安禄山坐著铁輦来到陈留郡视察情况，他正好接到长子安庆宗死於非命的消息，隨即捶胸顿足大哭出声：“我儿何罪之有？竟遭杀害！” 姜天骄跟隨在安禄山的身边，他略微悲伤劝道：“节帅，还望您能节哀！” 安禄山怒火中烧瞪著跪地投降的唐军俘虏，他面目狰狞怒吼道：“传我军令，给我把张介然推出去梟首示眾，连同投降官兵全部斩尽杀绝，我要拿他们来祭奠我儿的在天之灵！” “节帅，既然陈留官兵已经投降，那么我们杀降恐怕不祥。” 姜天骄及时站出来劝諫，他走到安禄山耳边静悄悄说道：“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样既能筛选出精兵猛卒，又能祭奠的大哥在天之灵。” 安禄山早就知道自己家人必死无疑，可他到头来还是感到痛不欲生，於是点了点头说道：“天骄，那就按照你的办法去做吧。” “是！” 姜天骄立刻把这些官兵拉到瓮城，城墙上四面八方站著弓弩手。 这群官兵本以为必死无疑，眾人纷纷面如死灰不知所措。 没想到姜天骄站在城墙上，他对著下面官兵大声喊道：“愿意跟我家节帅清君侧的，那就请你站在左边。不愿意跟我家节帅清君侧的，那就请你站在右边。” 这话一出，这些官兵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姜天骄决定再给这群官兵最后机会，要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暗示还看不懂，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结果只有三千人站到左边，其余六千多人全部站到右边。 “崔乾佑，请你把武器还给他们吧！” 姜天骄对著崔乾佑开口说道。 “好！” 崔乾佑重新把官兵武器还给这三千人。 姜天骄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宣布道：“隨我家节帅清君侧的，只要你们把对面六千多人杀死，那么就算加入我们军队，要是一炷香內没有杀光，全部俘虏一个不留！” 隨著姜天骄正式下达命令，这三千人纷纷拿起武器杀了过去，毫不留情举起屠刀疯狂杀戮。 “啊！！！” “救命啊！！！” “別杀我啊！！！” 瓮城中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满地都是死人，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场，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这尸山血海真是壮观啊！” 姜天骄眼底闪过疯狂之色，他站在城墙上俯视著下方。 仅仅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六千多人尽数遭到屠杀殆尽，这三千人用袍泽之血换取姜天骄的信任，他把这群亡命之徒编入军队。 安禄山见到姜天骄处理完俘虏后，他命令崔乾佑继续率部西进，直接朝著滎阳郡猛扑过去。 镇守东京洛阳的封常清意识到蔡希德所部兵马乃是虚张声势，他立刻带著六万大军转移到武牢关，寄希望藉助这座天下雄关抵挡住安禄山的大军。 值得一提，大唐建国以后虎牢关因避讳李虎之名而改成“武牢关”。 封常清来到武牢关以后大跌眼镜，他看著眼前这座矮小破城就是武牢关，猛然意识到这下完蛋了。 由於封常清远在西域不知中原的情况，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那座雄踞天下的武牢关早已消失不见。 武牢关在开元二十九年的时候，面对黄河不断侵蚀之下便销声匿跡，搬迁之后基本就是一座关隘小城而已。 副將荔非守瑜感觉快要天塌下来，他实在没想到武牢关竟会变成这样，旋即一脸著急朝著封常清说道：“节帅，是进是退您快点拿个主意啊！” “进关！！！” 封常清沉著冷静下达军令。 他只希望滎阳郡能抵挡住一阵子，这样他才能在武牢关构筑防线，隨即命令全体將士进驻武牢关。 然而崔乾佑丝毫不给封常清任何机会，他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崔乾佑之所以这么著急进军，那是因为安禄山已经接到朝廷大军开始东出潼关，故而想要抢在官兵援军到达前拿下东京洛阳。 原来在封常清走马上任之后，李隆基从內帑中自掏腰包，他在关中地区募兵十一万人，赐號“天武军”。 李隆基委任荣王李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高仙芝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边令诚为监军，统领五万禁军以及十一万天武军，共计十六万人前出潼关屯兵陕郡。 安禄山实在没想到大唐朝廷的反应如此神速，他才下令崔乾佑不惜一切代价发起进攻，同时要求姜天骄前去助战。 在崔乾佑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之下，滎阳太守崔无詖拼死抵抗到底，他仅仅坚守半天便壮烈牺牲，连同滎阳郡跟著失守。 崔乾佑攻克滎阳郡以后，他马不停蹄直衝武牢关。 封常清亲眼见到崔乾佑来得如此之快，他完全没有时间构筑防线，只能背对矮小破城列阵而战。 双方排兵布阵蓄势待发。 第48章武牢关之战 天宝十四载，十二月初九。 崔乾佑带著八千曳落河骑兵来到武牢关前，另外还有姜天骄所率领两万骑兵前来助战。 封常清按照常理不应该在武牢关前列阵而战，可他已经来不及撤回洛阳城，就连想要依託武牢关拒敌也办不到。 最要命的是，封常清再次发生严重误判，他认为叛军连日血战已成强弩之末。 要是自己能够在武牢关前挡住安禄山大军，后方高仙芝很快就会支援东京洛阳。 “天骄，对面可是西域名將封常清，要不比一比你我谁先攻入武牢关？” 崔乾佑自信满满说道。 姜天骄丝毫没把封常清放在眼里，他嗤之以鼻嘲笑道：“像他这样的废物也算得上名將？我只需要列阵衝锋便能拿下武牢关！” 崔乾佑见到姜天骄居然这么自信，他转而意味深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八千曳落河骑兵就留著攻打东京洛阳，这场武牢关之战就交给你啦！” 姜天骄没有搭理崔乾佑，他跟李归仁两人早就注意到官兵军阵漏洞百出。 崔乾佑生性谨慎不敢冒险，他误以为封常清有诈，於是决定把这攻克武牢关任务交给姜天骄。 姜天骄对著李归仁吩咐道：“对面官兵都是刚刚从东京洛阳所招募的市井之徒，你带著八千同罗骑兵尽数压上，我亲自来给你掠阵！” “好！” 李归仁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刻派出八千同罗骑兵冲向唐军。 六万官兵全部都是没经验的新兵蛋子，十几天前还是市井之徒，以前连刀枪盔甲都不怎么懂，更別提什么战场经验。 现在八千同罗骑兵列队纵马向前，大风在身旁呼啸而过，大地在马蹄下震动颤抖，六万官兵直接嚇得屁滚尿流。 “快逃啊！！！” “我不想死啊！！！” “你们別跑啊！！！” 面对八千同罗骑兵衝杀过来，六万官兵嚇得扔下武器四处乱跑。 同罗骑兵犹如狼入羊群一般，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唐军官兵丟盔弃甲四处乱跑。 “全体將士背对城墙不要慌乱，隨我迎击敌军骑兵！！！” 虽然封常清还想负隅顽抗，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指挥调度，同罗骑兵已经撕开唐军阵线，左衝右突杀敌无数。 武牢关外彻底变成人间炼狱，六万官兵被八千同罗骑兵追著砍。 马蹄踏过，哭声不断。 刀光一闪，血肉横飞。 李归仁在混战中看见封常清站在武牢关的城墙上指挥著残兵败將。 封常清挥动旗帜指挥官兵，一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羽箭射了过来。 “节帅小心！” 荔非守瑜赶紧朝著封常清大声喊道。 下一刻，这支羽箭破甲射入封常清的右臂。 “啊！！！” 封常清嘴里发出惨叫声，他手上旗帜瞬间掉落在地。 荔非守瑜猛然意识到这支羽箭绝对不是流矢，箭杆上有个“仁”字，一看就知这是衝著封常清本人而来，显然有人想要一箭射死他。 刚才李归仁张弓搭箭射出破甲箭矢，他本来是想一箭射杀封常清，要不是荔非守瑜及时提醒，估计封常清早就一命呜呼。 荔非守瑜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收拢残兵掩护封常清退守东京洛阳，姜天骄轻而易举带兵攻克武牢关。 这场武牢关之战以唐军惨败而告终，六万官兵损失过半，前后死伤三万有余。 安禄山正好带著大军来到战场，他没想到武牢关这么快就拿下来，旋即命令崔乾佑乘胜追击。 姜天骄带人留下来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他暂时没有追赶上去。 安禄山和崔乾佑衝过武牢关后，他们来到汜水以西的罌子谷，反而遭遇荔非守瑜临时所布置的伏兵。 原来荔非守瑜料定叛军攻克武牢关后必定目中无人，轻敌冒进，他才选择在罌子谷中埋伏一支伏兵。 安禄山军队刚刚进入谷中便遭到官兵的迎头痛击，这个荔非守瑜也不愧为西域名將，他手下將士基本上由封常清在洛阳所招募的新兵蛋子组成。 即使这样，荔非守瑜仍然带著他们射杀几百名叛军，间接为封常清爭取撤退时间。 荔非守瑜占据高处蹲而射之，他一抬手就是箭无虚发，甚至张弓搭箭射到安禄山的铁輦座驾。 安禄山顿时嚇得魂飞魄散，他赶紧退出谷外怒骂道：“我军从范阳起兵以来连战连捷，今日竟然被这支小小伏兵给挡住去路。” 崔乾佑井然有序领兵撤出山谷，他注意到官兵伏击完后居然没有出谷追击。 他们为什么不追击呢？ 崔乾佑猛然意识到他们肯定是人少，故而不敢贸然出击，旋即跟著安禄山稟报导：“节帅，可派一支人马绕到谷南，截断谷中官兵归路，届时由我亲自带兵进攻，拿下这小小山谷易如反掌！” “好！” 安禄山立刻派遣安守忠领军绕到谷南，以此前来截断荔非守瑜的退路。 情况果然跟崔乾佑预料差不多，谷中官兵只有两千人，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安禄山大军。 谷中官兵很快便让叛军消灭掉，荔非守瑜再也无路可逃，他把箭矢射完以后，抱著必死之心转身跳入波涛滚滚的河流中，为国捐躯投河而死。 虽然荔非守瑜稍微迟滯下安禄山大军，但是仍然无法改变什么，双方將领无非就是见招拆招而已。 换作別人遇到伏兵或许会退避三舍。 然而崔乾佑真可谓是冷静无比，他只通过官兵不敢出谷追击，就能猜到谷中伏兵肯定不多，进而想到派遣另外一支人马截断谷中官兵的归路。 无论是封常清还是荔非守瑜，或许他们都没意识到，眼前这支叛军乃是真正意义的精锐边军，双方將领在战场上任何破绽都是致命的。 荔非守瑜倒也不愧为西域名將，他能在败退中组织军队设下伏兵进行反击。 从这里就能看出边军將领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来，没点本事在身早就死於非命。 行军打仗可不是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还能藉助主考官作弊，在战场上你可作不了弊，每次行军打仗都是生死考验，留下来的人肯定是综合实力最强的。 安禄山手底下就有好几个武庙级別的名將，这也难怪歷史上安史之乱打了那么久都没消停，双方將领本来就是旗鼓相当，这能分出胜负才怪呢。 第49章攻占洛阳 武牢关外。 姜天骄派人打扫完战场后清点伤亡。 八千同罗骑兵经过武牢关之战仅仅阵亡三百多人，受伤者六百多人，累计伤亡不过一千人，这对姜天骄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张忠志走到姜天骄面前稟报导：“將军，此战我军缴获铁甲两万套，战马三千多匹，武器方面更是数不尽数，另外还俘虏到上万官兵，真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真是奇怪！” 旁边的李归仁顿时有些疑惑道：“官兵为何不骑著战马逃走呢？怎么会在战场上留下三千多匹战马？” 姜天骄面露微笑解释道：“李归仁，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封常清所率官兵皆为市井之徒，这里面又有多少人会精通马术呢？” 李归仁一脸疑惑追问道：“这帮市井之徒还能有两万套铁甲？” “这有什么奇怪的！” 姜天骄不厌其烦解释道：“你別忘记这是洛阳官兵，东京洛阳的武库常年储备著大量武器鎧甲，要不然封常清能够这么快拉起数万大军？” 李归仁还不忘记补充道：“那洛阳官兵这装备也太好了吧？战场上所遗弃皆为铁甲，基本都没看到皮甲之类。” 姜天骄伸手拍打李归仁的肩膀，他郑重其事说道：“洛阳官兵这装备確实不错，奈何这帮官兵皆为市井之徒，在发生大溃败的时候自然是丟盔弃甲，毕竟穿著几十斤重的铁甲怎么可能跑得动？” “反倒是那些身披皮甲的官兵跑得更快，这玩意较轻不需要脱掉，跑起路来这不就超过友军了吗？你没看见死在我军手上都是跑得慢的！” 对於此次战斗总结，在场诸將纷纷深以为然。 “將军，我军还俘虏到上万官兵，他们该怎么处理呢？” 张忠志主动向姜天骄请示道。 姜天骄旋即做出指示：“重伤者一律遗弃放走，轻伤者全部打乱充入卢龙军，这些官兵好歹也是初次见了血的，至少也比新兵蛋子来得强些。” “遵命！” 张忠志立刻传达姜天骄的军令。 上万官兵即使淘汰掉一部分重伤，仍然有七千官兵充入卢龙军。 姜天骄继续带著將士们追隨安禄山的主力大军。 封常清丟失武牢关以后收拢残兵，崔乾佑紧追不捨猛衝猛打，使得他连战连败惨不忍睹。 拒战於洛阳城东的葵园，再败。 再战於洛阳城的上东门，三败。 退守於洛阳城的都亭驛，四败。 再退守洛阳城的宣仁门，五败。 结果封常清还能收拢数千残兵退守到洛阳城的西苑。 崔乾佑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他的军队从十二月八日攻克滎阳后，仅仅只用四天时间便打到东京洛阳，中间距离二百七十里，军中將士早已精疲力竭人困马乏。 负责监军的安庆绪同样快要顶不住，他连续激战两天两夜没有休息，隨即朝著崔乾佑劝道：“崔將军，我军不能再打下去，无论如何都要休息片刻，哪怕给將士们半个时辰打个盹。” 崔乾佑拄著断刃立在尸堆之上，刀柄缠著的素绢早被血浸成暗褐色，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著洛阳西苑，他面无表情说道：“我军从武牢关打到洛阳城，这路上强行军一百五十里，我知道將士们都很累，但是绝对不能休息！” “为什么！” 安庆绪歇斯底里怒吼道。 他顿时觉得崔乾佑简直不可理喻，难道看不出將士们都快撑不住了吗？ 崔乾佑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无比，他同样歇斯底里怒吼道：“我军绝对不能休息，必须高强度连续作战，这个时候越休息只会越累而已，你要知道官兵比我们还要累！” “封常清领著这帮市井之徒跟咱们打到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著回去。放任他这样的人活下去，迟早会为节帅埋下祸根，就算死再多的人我也一定要干掉他！” 崔乾佑一手推开安庆绪走下尸堆，他继续带著疲敝之师冲向西苑，嘴里还不忘记大声喊道：“诛杀封常清者，赏黄金一万两！！！” “杀呀！！！” 在这一刻，所有叛军將士歇斯底里涌向西苑。 封常清带著数千残兵刚刚逃到西苑还没来得及喘气，他看见崔乾佑追赶上来后彻底绝望，隨即领著残兵败將逃往陕郡。 正好西苑乃是洛阳城的皇家园林，这里面圈养著大量御马。 封常清命令將士们打开马厩，全体將士骑著御马向西而逃，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掉叛军追击。 数千残兵接到军令纷纷打开马厩，他们骑马跟隨封常清一起逃往陕郡。 洛阳失守。 崔乾佑远远望著封常清已经逃出生天，他立刻找到安庆绪问道：“我军还有多余骑兵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封常清回到陕郡，高仙芝已经带著十几万朝廷大军驻守在那里！” 正好这时有人跑来稟报导：“崔將军，姜天骄所部兵马已经进驻洛阳，节帅请你回去商討接下来的进军方案，顺便让將士们休养生息！” “好，我马上回去！” 崔乾佑顿时有些欣喜若狂。 他没想到姜天骄所部兵马来得如此之快。 洛阳城，紫微宫。 安禄山在诸將簇拥下来到含元殿，这是紫微宫的大朝正殿。 高尚、严庄、阿史那承庆三人跟隨在安禄山身边，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东京洛阳打了下来。 崔乾佑和安庆绪两人来到含元殿。 “拜见节帅！” “拜见父帅！” 他们两人朝著安禄山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 安禄山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他立刻问起各军將领的情况：“崔乾佑，莫非你让封常清给跑掉了吗？” “末將无能！” 崔乾佑面露羞愧低下头颅。 姜天骄见状替崔乾佑说起好话，他略微嘲讽说道：“节帅，封常清好歹也是一方节度使，那他肯定有两把刷子，领兵征战的能力姑且不谈，这逃跑本事肯定少不了的！” 这话一出，在场诸將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啊哈哈哈！！！” 安禄山同样跟著微笑道：“天骄，遍观诸將还是你最得我心，若是我让你领兵追杀封常清，不知你可敢接下这道军令？” “有何不敢！” 姜天骄豪气万丈站出来说道：“虽然卑职不敢夸下海口能够斩杀封常清和高仙芝，但是想要击溃驻守在陕郡的十几万朝廷大军，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好！” 安禄山真没想到姜天骄这么有骨气，他旋即开口问道：“不知你需要多少兵马？” “卑职所部人马就可建功立业，再给我补充一部分战马，十天之內定能击溃掉驻守在陕郡的十几万朝廷大军！” 姜天骄当著眾人面前夸下海口，他这相当於是立下军令状。 第50章高仙芝不战而退 河南道，陕郡。 高仙芝正在元帅府跟荣王李琬商谈进军方案。 在一百三十五年前，秦王李世民从关中出发挥师东进，在洛阳城下与王世充形成对峙，最终於武牢关一战擒双王，从此奠定大唐王朝的基业。 在一百三十五年后，歷史是否还会重演？ 唐军跃马扬鞭北渡黄河的夙愿能成为现实吗？ 荣王李琬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並非遥领掛名，而是真正来到前线指挥作战，故而高仙芝不敢擅作主张，军中大事需要跟他商量过后才能下达军令。 “元帅，十一万天武军陆续抵达陕郡，如今我军兵力已经高达十六万人，后勤粮草完全可以依託太原仓补给，將士们的军餉隨之也可解决。” 高仙芝一脸正色匯报导。 荣王李琬微微点头说道：“本帅刚刚接到最新情报，安贼大军已经攻克武牢关，正向东京洛阳挺进，可否派遣一支骑兵星夜驰援，这样也可以缓解封常清和毕思琛两位將军的压力。” 高仙芝思考片刻回答道：“这完全没问题。” “好！” 荣王李琬担心东京洛阳坚守不了太久，他正欲派兵前去支援封常清。 结果还没等著他们两人调兵遣將，封常清已经带著数千残兵逃到陕郡。 荣王李琬和高仙芝两人听闻这事，急忙派人把封常清召到元帅府。 其实李隆基还算及时作出军事部署，他委任高仙芝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让他领兵进驻陕郡支援封常清，又派宦官边令诚隨军出征作为监军，明显不存在任何掣肘问题。 因为边令诚乃是高仙芝的老朋友，所以他自然不会坑对方。 昔日边令诚曾经跟隨高仙芝出征小勃律国，后来高仙芝越级报捷绕过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惹得这位老帅破口大骂。 所幸边令诚偷偷向李隆基打起小报告，高仙芝这才得到丰厚奖赏，擢升鸿臚卿，兼摄御史中丞，接替夫蒙灵察充任安西节度使。 尤其是在高仙芝兵败於怛罗斯城的时候，又是监军边令诚替他在李隆基面前多加美言，故而这才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反而调入长安委任金吾卫大將军。 从这里就能看出高仙芝和边令诚两人不存在任何利益矛盾，前线將领和皇帝陛下派来的监军能处成这样，这在歷史上还真不多见。 至於后来边令诚为什么要坑死高仙芝和封常清，这件事情马上就会浮出水面。 封常清一脸狼狈前来元帅府负荆请罪，他右臂上还缠著纱布，伤口中渗出鲜红的血，这是被李归仁的箭矢所射伤。 高仙芝看见封常清竟然身受重伤，他面露震惊问道：“封二，你怎么退守到陕郡来啦？莫非东京洛阳丟失啦？” “高帅，我对不起你啊！！！” 封常清痛哭流涕匍匐在地，他当著文武百官和皇帝陛下的面前夸下海口，声称很快就能取得安禄山的首级进献朝廷。 然而安禄山的首级不仅没有拿到，反而还把东京洛阳给丟失掉。 荣王李琬看著封常清这副一瘸一拐的败军模样，他懒得再跟这位罪將多费口舌，正欲把这最新情况写成书信匯报给朝廷。 旁边的边令诚看见荣王李琬想要把这情况匯报上去，他赶紧通过眼神示意高仙芝。 高仙芝见状跪拜在荣王李琬的面前，他痛心疾首哀求道：“元帅，这份败报可否晚些再呈上去？” “你想要给封常清求情？” 荣王李琬不置可否反问道。 “是的！” 高仙芝抬起头来哀求道：“若是元帅能够答应下来，卑职愿意以死报效！” 本来荣王李琬完全可以不理会高仙芝的求情，可他认为封常清乃是对方一手提拔起来，若是驳了他的面子必定会导致內部不合，此乃犯了兵家之大忌也。 与其在大敌当前自乱阵脚，不如卖个人情给高仙芝，这样他跟封常清两人才会更加誓死报效朝廷。 “行吧，那本帅就先不上报！” 荣王李琬选择答应下来。 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听闻大喜，这就代表著事情还有迴转余地。 封常清立刻给高仙芝仔细分析情况：“高帅，卑职与叛军血战多日，六万官兵几乎全军覆没，叛军大將姜天骄和崔乾佑两人皆为当世驍將，麾下士卒其战力不在我西域唐军之下。” “虽然高帅手上掌握著十六万大军，但是这里面只有五万禁军装备精良堪当重任，但是他们从未上过战场，我估摸著打起来也是马马虎虎而已。” “其余十一万天武军乃是从关中地区新募的市井之徒，这肯定是挡不住安禄山的精兵劲旅。” 高仙芝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西域名將，他何尝不知封常清所说皆为属实。 荣王李琬皱著眉头问道：“封將军，我记得陕郡以西有个函谷关可守，我军可否在陕郡依託关隘进行有效防御？” 封常清不认为函谷关能够抵挡住叛军，他有条不紊回答道：“启稟元帅，那个函谷关我路过陕郡之时早已派人去看过，可惜关隘已经废弃难修，况且叛军兵锋实在锐不可当，这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陕郡以西皆为崤函古道，异常狭窄，朝廷大军溃败下来势必会拥挤成一团，极有可能相互践踏。” “为今之计我建议直接退守潼关，那里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就算叛军再精锐那也不可能攻下。否则敌我两军要是在崤函古道发生激战，再让叛军趁乱攻入潼关，那长安可就危险啦！” 其实两汉以后函谷关基本已经废弃，关中地区更多的是依託潼关来防御敌人进攻。 换而言之，封常清认为必须放弃掉潼关以东所有土地，退守潼关保存有生力量才是万全之策。 只要各大藩镇的勤王之师陆续抵达长安，到时候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高仙芝何尝不知封常清说得在理，可他同样明白不战而退乃是死罪，只有取得荣王李琬的许可方能行动。 所幸荣王李琬是个顾全大局的皇子，他站起身来说道：“这份军报由我来写，然后请人亲自送回朝去，向父皇说明原委，我相信他老人家定会以大局为重。” 隨著荣王李琬一锤定音同意撤军，十六万唐军往潼关方向撤退，大部分將士还不知道这是在向鬼门关迈进。 第51章李琬之死 从洛阳到陕郡还有两百里地。 高仙芝认为叛军即使再快也要两三天后才能抵达，他考虑到十几万唐军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数字。 正好陕郡有个太原仓储存著海量的钱粮布帛，高仙芝没有按照封常清的建议快速撤回潼关，反而下令十六万唐军搬空太原仓。 由於太原仓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唐军將士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高仙芝和荣王李琬两人亲自领兵断后，他们下令放火烧掉太原仓，不想把仓库中的钱粮布帛留给叛军。 “元帅，我们走吧！” 高仙芝对著荣王李琬劝道。 “好！” 荣王李琬火速撤离陕郡前往潼关。 就在他们两人离开太原仓仅仅过去半天时间，姜天骄带著三万大军来到现场，这其中一万多人都是俘虏转化而成。 “啊哈哈哈！！！” 姜天骄亲眼看见太原仓漫天大火，他忍不住仰天大笑：“唐军这下败啦！唐军必败无疑！唐军必死无疑！” 在场诸將顿时一脸懵逼，他们不知道姜天骄到底在笑什么。 李归仁面露疑惑追问道：“將军何故发笑？” 姜天骄转过身来对著眾將们说道：“我笑李琬愚蠢，封常清无谋，高仙芝少智。若我用兵肯定不会放火烧掉太原仓，反而还会故意留下仓库中的钱粮布帛，尔等可知这是为何？” “末將不知！” 眾將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基本都知道这太原仓囤积海量的钱粮布帛，不烧难道还留给他们去拿吗？ 姜天骄一脸意味深长说道：“若是太原仓还在，我军肯定不会继续追击，只会把整个仓库的钱粮布帛全部搬走，这样官兵倒也有充足时间可以从容撤退。” “从陕郡到潼关中间仅有一条崤函古道，这条狭窄隘道北有黄河南有崤山，大军不仅难以展开，而且还很容易在隘道中成淤塞之势。” “原本驻守在陕郡有十几万朝廷大军，而今却没看到半个人影，这意味著什么呢？这意味著十几万官兵全部向西撤往潼关！” 李归仁一时还没看出关键问题，他皱著眉头说道：“將军，十几万官兵撤往潼关必定会留下军队阻击，高仙芝好歹也是西域名將，我不相信他会昏了头什么也不做。” “啊哈哈哈！！！” 姜天骄抬起手来指著熊熊大火的太原仓，他继续仰天大笑出声：“李归仁，你虽然一將之智绰绰有余，但是统帅之才仍然不足。” “既然高仙芝选择烧掉整个太原仓，那就代表著十几万官兵肯定搬无可搬，每个人身上都是装得盆满钵满，再加上这群官兵皆为关中人士，现在他们必定只想逃回潼关，哪有心思断后阻击。” “十几万官兵拿著金银珠宝和钱粮布帛自然无心打仗，又是排成一字长蛇阵逃往潼关，这种天赐良机百年难遇，我军只需要追在后面驱兵掩杀，那么必定能够取得巨大战果！” 一时之间，在场眾將纷纷反应过来。 “卑职请战！” “卑职请战！！” “卑职请战！！！” 所有將领纷纷请命追击。 这是建立不世之功的绝佳良机，此战日后必定会青史留名。 姜天骄抽出腰间佩刀大声喊道：“將士们，隨我杀呀！！！” “杀呀！！！” 全体將士歇斯底里大声吶喊。 下一刻，姜天骄立刻跨上战马带兵追杀，他率领两万骑兵直扑过去，另外一万步兵轻装疾行紧隨其后。 虽然高仙芝有留下禁军进行断后阻击，但是他实在太过高估这群废物。 五万禁军看见高仙芝和荣王李琬离开后便撤走，根本没有按照既定计划拖住叛军。 十六万唐军果然全部拥挤在崤函古道。 姜天骄带著两万骑兵率先追上五万禁军，他不顾一切下令全军发起衝锋。 “不好，叛军追上来啦！！！” “大家隨我迎敌！！！” “你们快点迎敌！！！” 五万禁军身上拿著金银珠宝根本无心迎战，反而寄希望於友军能够拖住叛军。 姜天骄率领两万骑兵犹如狼入羊群，横扫千军势如破竹，五万禁军丟盔弃甲四处乱跑，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穿上甲冑。 在冷兵器时代任何军队行军过程都是不会穿戴甲冑，整套鎧甲动輒几十斤重，穿在身上根本无法快速赶路。 五万禁军互相踩踏死伤无数，在这种情况下爭相逃命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姜天骄带著两万骑兵驱赶著禁军溃兵大肆掩杀，整个崤函古道完全变成唐军將士的鬼门关，十六万官兵爭先恐后逃往潼关，所有將士乱成一锅粥。 “高帅不好啦，后方到处都是溃兵，荣王殿下被人衝散啦！！！” 封常清一脸恐慌朝著高仙芝大声喊道。 高仙芝站在风中凌乱痛哭流涕，他泪流满面哀嚎道：“完啦……这下全完啦……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啊……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啊！！！” 高仙芝悲愤欲绝拔剑想要自刎。 “高帅万万不可啊！！！” 封常清见状立刻阻止下来，他情急之下大声说道：“高帅，要是连你都在这里死去，军心肯定大乱，我们快快退往潼关吧！” 还不等著高仙芝反应过来，封常清拿起马鞭抽打他胯下战马，两人策马奔腾逃向潼关。 虽然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顺利逃走，但是荣王李琬可就没这么幸运啦。 十几万溃兵在崤函古道中乱成一团，姜天骄追上来发现唐军帅旗掉落在地，荣王李琬竟然被人活活踩死。 姜天骄一脸震惊说道：“我终於明白啦……我终於明白啦……我终於明白啦……” 他总算明白李隆基为何要杀死高仙芝和封常清，为何边令诚要陷害他们两人。 闹了半天这两个傢伙扔下荣王李琬独自逃往潼关，害得主帅在混乱中死於非命，怪不得边令诚作为监军不敢再保他们，反而打起小报告进行陷害。 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拼死摆脱掉姜天骄的追兵，他们退入潼关旋即抢修防御工事，並且收拢残兵败將，希望能够找到荣王李琬。 十六万官兵损失惨重，只有大约十万人成功退守潼关。 第52章拉胯的西域诸將 姜天骄在潼关外的崤函古道缴获到铁甲五万多套，钱粮布帛和金银珠宝更是数不尽数。 十六万官兵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爭相逃命，互相踩踏致死高达上万人，一战下来损失掉六万人，隨军所携带的武器鎧甲几乎丟得一乾二净。 每次官兵发生溃败逃亡，姜天骄都能从战场上缴获到大量鎧甲，他前后已经得到七万多套铁甲。 《太白阴经》明確记载著唐军將士的披甲率高达六成，各种各样的制式鎧甲根据作战环境而进行分配。 高仙芝所部十六万人能有五万多套铁甲，想来这是把关中地区的武库全掏出来，由此可见禁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 此番姜天骄带著三万將士斩获颇丰，这足以俘获所有人的心，就连俘虏转化而来的新兵都是赚得盆满钵满。 姜天骄这边倒是兴高采烈，高仙芝那边即將大祸临头。 高仙芝和封常清退守潼关后抢修工事收拢残兵，防备姜天骄前来攻城。 边令诚在潼关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荣王李琬，他汗流浹背暗道：“荣王殿下该不会是死了吧？看来我是不能再等下去啦！” 趁著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在抢修防御工事，边令诚赶紧离开潼关前往西京长安，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长安城，大明宫。 李隆基接到监军边令诚的奏报，他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文武百官更是不相信朝廷大军会败得如此之快。 面对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退守潼关，李隆基歇斯底里怒吼道：“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叛军渡过黄河杀到潼关之下！” “难道我大唐將士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吗？莫非河北道二十四郡就没有忠君爱国的义士吗？竟让叛军气焰如此囂张！” “封常清所带领的六万大军仅仅坚持三天时间，竟然就让叛军攻克武牢关进入东京洛阳，丧师辱国一败涂地！” “高仙芝所部兵马十几万人捨弃陕郡，不战而逃退守潼关，又在半路让叛军骑兵追上，朝廷大军损失惨重，武器鎧甲和钱粮布帛丟失殆尽！” 文武百官闻言面面相覷，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更是相顾失色。 杨国忠听著李隆基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他实在没想到西域诸將这么拉胯，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对他们寄以厚望。 夫蒙灵察出任安东副大都护兼保定军使，在安禄山造反之初就让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诱杀干掉。 高仙芝不战而逃退守潼关，使得十六万官兵损失惨重。 封常清夸下海口很快取来安禄山的首级，可他非但没有做到，反而丟掉东京洛阳。 程千年出任上党长史兼河东节度副使，然而他却被河內郡的叛军大將蔡希德压著打。 毕思琛在洛阳失守后转而投降安禄山，並且还把大唐朝廷的军事部署尽数告知叛军。 上述五人皆为西域將领，不曾想到拉胯到这种地步，这也难怪李隆基会气得半死。 面对李隆基歇斯底里的质问，监军边令诚直接选择卖队友，他匍匐在地解释道：“陛下，封常清当著您的面前夸下海口，说他很快就能取来安禄山的首级。” “可实际上这都要怪封常清丟失东京洛阳，他退守陕郡后大肆鼓吹叛军多么厉害，嚇得高仙芝放弃潼关以东数百里地。” “高仙芝又在陕郡侵吞朝廷大军的钱粮衣赐，这才导致我军兵无斗志，士气全无，害得荣王殿下在乱军中走失。” 李隆基非常清楚高仙芝为人贪婪，当年他为了一己之私屠灭西域石国，大肆抢夺金银珠宝占为己有，这才有后面黑衣大食强势介入，大唐和大食两个国家在怛罗斯城爆发大战。 如今李隆基听到高仙芝侵吞將士们的钱粮衣赐，他对此自然深信不疑，毕竟高仙芝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边令诚向李隆基打小报告的真正动机从来就不是索贿，而是为了能够逃避战败责任。 “边令诚，传朕旨意，把那两个败军之將给朕斩啦！” 李隆基旋即命令边令诚前往潼关传旨，下詔把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就地诛杀。 “遵旨！” 边令诚接到旨意连夜前往潼关。 其实封常清死不足惜，你他妈当著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吹牛逼立军令状，那你不死谁死？ 换而言之，高仙芝和封常清完全就是咎由自取，遇到这种情况都能不用军法从事，那么往后唐军將士大可弃城而逃。 毕思琛就是认为洛阳失守必死无疑，故而他才选择投降安禄山换取一线生机。 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真是活该有此下场。 边令诚很快拿著圣旨来到潼关，他內心恨透高仙芝和封常清。 本来边令诚作为监军还想多立军功，可是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捅的篓子实在太大，大到他已经无力再保下去。 为了避免皇帝陛下把火撒到自己，边令诚只能把屎盆子扣在他们两人身上。 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在军营中遭到斩首示眾。 隨著李隆基下旨杀掉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以后，他放出风声想要御驾亲征，此举意在提振士气。 李隆基早已下旨各大藩镇前来勤王，除了必须留守城堡將士以外，朔方、河西、陇右三镇兵马所有能够调动的將士全部赶到长安集合。 只要各大藩镇的勤王之师发起进攻，一切情况都会好起来的。 由於郭子仪带著朔方军正在静边军展开激战，所以朔方军只有少量兵马前来长安勤王。 勤王大军主要是以河西军和陇右军的八万精兵，另外还有奴刺、頡、跌、朱邪、契苾、浑、蹛林、奚结、沙陀、蓬子、处蜜、吐谷浑、思结等河陇十三部落的两万番兵，合计共有十万大军。 这支勤王大军可不是什么市井之徒所组成，而是来自朔方、河西、陇右三镇精兵。 尤其是河西军和陇右军常年跟吐蕃鏖战，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覷，而这也是安禄山最为忌惮的精锐边军。 第53章高力士的怨恨 大明宫，紫宸殿。 李隆基双眼略微有些昏沉坐在皇位上，他对著旁边的高力士发牢骚道：“朕就想不明白啦，短短三天时间而已，封常清所率领的六万大军到底是怎么败到这副田地！” “朕自掏腰包从內帑拿钱给高仙芝募集十一万天武军，又把关中地区的五万禁军调拨给他，武器装备远胜叛军。” “可他高仙芝却是选择不战而逃退守潼关，致使十六万唐军损失惨重。” “这两个人都是徒有虚名和將名无实，所有奏报都是鼓吹叛军如何厉害，这只不过全是为战败找的藉口。” “尤其是封常清此人最为该死，他在朕的面前夸下海口，不曾想到打起仗来竟然如此无能。” 高力士见到李隆基还在生气，他语重心长安慰道：“陛下息怒，请您不要再大动肝火，谁能想到叛军竟是沿著河北大地南下进攻。” “张介然作为河南节度使刚刚上任还没几天，叛军主力已经渡过黄河，封常清和高仙芝两人也没有时间做更多的准备。” “虽然他们丧师辱国一败涂地，但是至少没有投降安贼，不像毕思琛那样临阵倒戈。” 李隆基在高力士的安慰下，他心情总算好些，旋即唉声嘆气说道：“你说这些朕都明白。” “可朕就是不明白，东京洛阳明明有几十万人，封常清应该召集青壮守城才对，他为何就非要带著大军跑去武牢关列阵抵抗呢？”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处，真是谁也指望不上，看来还是要朕御驾亲征披甲上阵。” 高力士內心赞同李隆基御驾亲征，他认为叛军气焰十分囂张，若是皇帝陛下能够亲临前线，那么对於官兵士气將会起到非常大的鼓舞效果。 本来李隆基已经做好御驾亲征的思想准备，他还下詔命令太子李亨进行监国，打算平定叛乱后便传位给太子李亨。 杨国忠得知李隆基想要在平叛后传位给太子李亨，他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杨贵妃。 杨贵妃何尝不知这关乎到本人和家族命运，她脱掉簪子散开头髮，换上素服，捧著黄土来到紫宸殿哭哭啼啼说道：“陛下，臣妾过来与您诀別啦！！！” 说完之后，杨贵妃拿著黄土塞到嘴巴，她用尽全力朝著殿柱猛撞过去。 “快点拦住她！！！” 李隆基顿时嚇得大声喊道。 幸好殿中有很多內侍在伺候皇帝陛下，他们赶快把杨贵妃给拦了下来。 李隆基急忙走到杨贵妃面前质问道：“爱妃，好端端的，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杨贵妃楚楚可怜哭诉道：“臣妾听闻陛下想要御驾亲征，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臣妾受主隆恩不忍心与陛下分离，但军中又不能容下妇人。” “与其忍受著离別之苦，臣妾倒不如撞死在大殿之上，这样陛下也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江山社稷亦会隨之太平。” 面对杨贵妃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李隆基急忙把她搂在怀里说道：“爱妃莫慌，那朕就不去御驾亲征了。” “军国大事，岂容因臣妾一介妇人而耽误。” 杨贵妃泪眼婆娑哭诉道。 李隆基立刻对著高力士说道：“传朕口諭，请哥舒翰入宫覲见！” “陛下，哥舒翰他中风瘫痪在家呢！” 高力士急忙提醒道。 李隆基歇斯底里怒吼道：“只要他哥舒翰还没死，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又算什么！抬也要把他给朕抬入皇宫！” “是！” 高力士硬著头皮接下口諭，他眼底闪过浓郁杀机，痛心疾首暗骂道：“杨国忠，你这该死的奸相，为了不让陛下御驾亲征竟把贵妃给抬了出来。” 原来李隆基之所以做出御驾亲征的决定，这都是高力士在旁边进行劝諫，如今这些全让杨贵妃给毁掉。 在这一刻，高力士完全把杨贵妃视为红顏祸水，他不但痛恨这个女人坏事，更痛恨杨国忠在关键时刻还出来捣乱。 高力士命人抬著西平郡王哥舒翰来到紫宸殿，可怜他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就连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 “参……参见陛下……” 哥舒翰有气无力抬起双手朝著李隆基行礼。 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將哥舒翰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半身不遂难以行走。 “爱卿不必多礼。” 李隆基一脸冠冕堂皇说道：“爱卿，高仙芝和封常清丧师辱国一败涂地，大敌当前朕要对你委以重任，欲拜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太子遥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兵討伐安贼匡扶社稷！” “嗯？” 哥舒翰表情顿时懵逼起来，他內心不由自主暗道：“陛下，您没看到我都中风瘫痪半身不遂了吗？您这是要害死我啊！” 对於李隆基想要拜他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便以病重为由极力推辞，他嘴角抽搐结结巴巴说道：“陛……陛下……微臣这副病体难以堪当重任啊……” 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李隆基不允许哥舒翰退缩，他认为勤王大军乃是以河西军和陇右军为主。 正好哥舒翰又是河西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为今之计只能让他拖著病体顶上。 李隆基故意表现得痛心疾首说道：“爱卿，当今天下只有你能够力挽狂澜，难道你想要坐视不管吗？” 哥舒翰早就看出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可他在关键时刻又病倒了。 起初哥舒翰根本没把安禄山放在眼里，他认为有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统兵征战绰绰有余，不曾想到这两员大將表现如此拉胯。 尤其接到东京洛阳失守的消息，哥舒翰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他实在没想到安禄山的军队这么彪悍，难怪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起兵造反。 现在李隆基要求自己出来统兵征战，哥舒翰何尝不想干掉安禄山报效国家。 可他更加害怕在阴沟里翻船，特別是听说到北平郡公姜天骄就在潼关之外，他內心更加打起退堂鼓。 姜天骄在大唐军队中可是凶名在外，很多將士都把他视为安禄山的接班人。 哥舒翰见到李隆基把平叛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他只能硬著头皮答应下来：“微臣愿意领兵討伐叛军！” 虽然哥舒翰拖著病体前往潼关主持平叛战事，但是他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只能把军中事务交给田良丘去处理，王思礼主管骑兵，李承光主管步兵。 结果田良丘胆小怕事不敢担当责任，王思礼和李承光两人谁也不服从谁，导致军中號令不一，从一开始就为日后全军覆没埋下伏笔。 第54章安禄山称帝 天宝十四载，十二月二十二。 姜天骄带著卢龙军將士一路凯旋返回东京洛阳。 安禄山在洛阳城紫微宫接见姜天骄，他郑重其事说道：“天骄，云中郡出大事了！” “节帅，可否让我猜猜？” 姜天骄一脸故弄玄虚说道。 “好！” 安禄山同样想要看看姜天骄是不是真有算无遗策的本事。 姜天骄思考片刻旋即说道：“节帅，既然是云中郡那边出事，不外乎是郭子仪领兵击败静边军，史思明所部兵马损失惨重。” 这话一出，安禄山顿时感到十分震惊，他欣喜若狂笑道：“天骄，遍观诸將还是你最有本事，这你都能轻易猜得出来，有你相助我大事可成也！” “开战之初，史思明率领静边军奇袭振武军城，趁其不备斩首朔方军五千多人，而后退到静边军城固守防御。” “然而郭子仪接替安思顺出任朔方节度使，他亲自率领大军展开猛烈反击，一举攻破白狼关，斩杀守將周万顷，並且围点打援大败史思明。” “史思明亲自派人前来跟我求救，我已经抽调安边郡的横野军前去支援，另外高秀岩也从大同军中抽调七千骑兵增援静边军城。” 姜天骄对於安禄山的军事部署並没感到不妥，他一脸正色说道：“节帅，这件事情完全在情理之中，史思明所部兵马自然打不过郭子仪的朔方军。” “天骄，为了以防万一，你立刻返回河北坐镇。” 安禄山需要姜天骄坐镇河北道二十四郡，而这才是找他的重要原因。 “好！” 姜天骄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他们两人討论战事的时候。 阿史那承庆风尘僕僕前来寻找安禄山，他脸色大变说道：“节帅，不好啦！留守范阳的向润客派遣飞骑快马加鞭来到洛阳稟报紧急情况。” 原来常山太守顏杲卿以安禄山传令为由，他偷偷把井陘守將李钦凑诱骗到城內將其杀掉，並且设计捉到何千年和高邈两位大將，同时派遣马燧前往范阳郡游说贾循拨乱反正。 向润客第一时间接到顏杲卿和贾循背叛消息，他火速派人通知安禄山。 向润客乃是安禄山所任命的范阳副留守，他意外获悉范阳留守贾循想要拨乱反正，於是派遣飞骑来到洛阳稟报。 安禄山接到这条消息晴天霹雳，他急忙对著姜天骄说道：“天骄，你立刻带兵前往河北坐镇，我让蔡希德把顏杲卿解决掉，贾循那边不可轻举妄动，由我派遣亲信韩朝阳前去秘密干掉他。” “好，那我马上动身前往！” 姜天骄微微点头说道。 安禄山直接取消掉范阳节度使，委任姜天骄为清河太守，兼任河北节度使和河北採访使，让他负责统辖河北诸郡便宜行事。 现在安禄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洛阳称帝，他需要封赏功臣来笼络人心，尤其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军使们都要晋升为节度使。 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 高秀岩为河东节度使。 姜天骄为河北节度使。 李庭望为河南节度使。 天宝十五载，正月初一。 安禄山在东京洛阳举行登基大典，自称大燕皇帝，建元圣武，他任命文武百官与大唐朝廷分庭抗礼。 姜天骄带著卢龙军將士回到清河郡，他派遣田承嗣率领一万精兵前往常山郡，协助蔡希德围攻顏杲卿。 安禄山称帝后加封姜天骄为赵国公，又让他兼任饶乐、松漠、勃海、黑水四府经略使以及押诸蕃部落大使。 常山郡，真定县。 顏杲卿举旗拨乱反正以后，他为了应对叛军反扑，正欲积极募集兵马加固防御。 蔡希德和田承嗣各自带著一万精兵直扑常山郡真定县，整个常山郡只有郡治真定县誓死抵抗，其他县城见到叛军来袭再次望风而降。 顏杲卿孤军坚守在真定县，他的手上只有一千多人。 反观蔡希德和田承嗣所部两万精兵皆为藩镇军队，大部分人都是百战老兵，完全不是未经训练的唐军能够相提並论。 当然顏杲卿也不是傻子，他深知这一千多人是守不了多久，因此委派其子顏泉明以及下属张通幽携带李钦凑的首级入朝奏功，同时押解何千年和高邈两位燕军大將献俘李隆基，並且向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求援。 只要王承业带著河东军发起进攻，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顏杲卿站在城墙上看著外面军容严整的两万燕军，他痛心疾首大声喊道：“將士们，你们原本都是大唐军队，本该开疆拓土和保境安民，为何非要跟隨安贼造反？” 蔡希德衝著城墙上的顏杲卿冷声大喊：“顏杲卿，陛下待你不薄，是他提拔你为常山太守，可你竟然背恩反叛，难道你忘记在洛阳的家人了吗？你若是乖乖开城投降，我保证你家人平安无事。” 顏杲卿和袁履谦心臟猛揪一下，他们两人子弟留在洛阳作为人质，此番举旗拨乱反正必定会祸及家人。 然而顏杲卿和袁履谦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打气。 顏杲卿大义凛然说道：“安禄山那个反贼也敢妄称陛下？我顏杲卿乃是大唐之臣，自然要为大唐尽忠。” “为了对抗安贼拨乱反正，確保大唐江山安然无恙，我的家人死得其所，哪怕是常山郡的人全死绝了，我也会跟你们战斗到底。” “蔡希德，你本来也是大唐臣子，为何不知天命助紂为虐？若你倒戈相向弃暗投明，我愿意上奏朝廷为你请功，而你也可以將功赎罪免受波及。” 蔡希德听闻此言冷笑出声：“顏杲卿，我本以为你身为常山太守，面对两军將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荒唐之语。” “你为了效忠远在长安的昏君，不仅可以牺牲掉家人，还想要把整个常山郡的黎民百姓拖下水，你果然跟我们河北人不是一条心啊！” 蔡希德在燕军阵营中以仁慈深得人心，这主要体现在他对百姓和士兵的態度上，不像其他燕军將领那样恃勇好杀，故而展现出一种协调人心的长者形象。 这种仁慈不仅贏得士兵的尊敬和忠诚，还在燕军诸宿將中起到平衡人心的作用。 蔡希德的仁慈意味著他在处理事务时更加注重人情和道德，这与他在战场上的表现相辅相成，使他成为燕军中不可多得的將领。 第55章绝望的顏杲卿 顏杲卿为了效忠大唐已经做好牺牲，他抱著为国捐躯的心態大声喊道：“蔡希德，吾等为人臣子皆从忠义，岂能因天子昏庸而逆行？” “老夫已有甲之年，不知见过多少逆顺。凡从善者终成正果，作恶者天怒人怨自取灭亡。” “尔等既食大唐俸禄，理应为国赴难。值此国难之际，反倒跟隨安贼狼狈为奸，罪恶深重天地不容，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蔡希德差点气得笑出声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要是换做別人举旗拨乱反正，蔡希德或许还会觉得对方是个忠臣，唯独顏杲卿没资格说这种话。 顏杲卿因父亲关係而得官，开元年间以门荫入仕，先后担任过遂州司法参军和魏州录事参军，因在职精明强干，政绩传扬，在天宝年间迁为范阳户曹参军。 由於顏杲卿性情太过刚直，所以他在仕途上始终得不到晋升。 然而安禄山倒是很欣赏顏杲卿的才华，亲自委任他为营田判官，而后又向朝廷保举他为常山太守。 从这里就能看出安禄山对於顏杲卿属於有恩无仇。 蔡希德伸手指著城墙上的顏杲卿怒骂道：“顏杲卿，你这无情无义的狗东西。长安天子对你无恩，我家陛下对你无仇，你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为了效忠长安天子不惜牺牲自己家人的性命，还要拉著常山郡的黎民百姓一起送死。” “何谓顺？何谓逆？岂能由你说顺就顺，说逆就逆，量你这老杂毛有何德何能，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既然你顏杲卿想要誓死效忠长安天子，那我蔡希德便助你成名隨愿！” 蔡希德和田承嗣两人直接下令进攻真定县。 “杀呀！！！” 燕军將士歇斯底里朝著城池蜂拥过去。 由於蔡希德和田承嗣两人没有携带攻城重装备，所以燕军將士只能扛著云梯攀爬城墙，以及使用圆木撞击城门。 第一波攻城部队由五千燕军所组成，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全部用上，数十架云梯已然搭上城墙，衝锋在前的先登之士势不可挡。 “快点给我守住！！！” 顏杲卿连忙指挥城中將士务必守住城池，城楼上的弓弩手连排朝著燕军开始射箭。 这些燕军皆为精锐猛卒，他们赶快举起盾牌进行防御，隨后迎著箭雨登上云梯，朝著城墙爬了上去。 守城士兵虽说占据高处地利，但大多数人都是刚招募的新兵，从来没有经歷过攻城作战，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有效抵抗。 反观燕军將士原本都是大唐朝廷的藩镇军队，自然知道该如何对付守城士兵。 唐军士兵刚想露头砍杀攀登上来的燕军。 城下燕军立刻提供火力支援，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制住唐军，这为先登之士提供千载难逢的机会。 上百名先登之士冒著箭矢艰难攀登上城墙，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接二连三斩杀守城士兵。 这些唐军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嚇得落荒而逃。 顏杲卿还在做梦想著拖住燕军，这样河东节度使王承业肯定会带兵来救。 看著越来越多的唐军战死，顏杲卿嘴唇乾裂忧愤无比，他连喝水的念头都没有，只想著这援军为什么还没有来？ “难道王承业不肯来救援常山？” 顏杲卿终於想到王承业不愿意来救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友军为何不动如山。 蔡希德和田承嗣两人很快率兵攻破城池，顏杲卿从举旗起兵到失败只有十几天，他从常山太守沦落为阶下囚。 “田承嗣，常山郡交给你啦，我要把他们押送到洛阳！” 蔡希德决定把常山郡交给田承嗣。 “还请蔡將军放心！” 田承嗣毫不犹豫接下任务，他亲自驻守在常山郡真定县。 蔡希德联合田承嗣攻克常山郡以后，他带兵返回河內郡，顺便把顏杲卿和袁履谦两人押送到洛阳。 天宝十五载，正月二十。 顏杲卿和袁履谦两人被押到洛阳后。 安禄山连续受到贾循和顏杲卿的背刺，此时他早已是怒火中烧，就等著顏杲卿被押解而来，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顏杲卿跪倒在安禄山的面前，可他仍不服气对著安禄山吐了一口唾沫。 安禄山满目煞气瞪著顏杲卿，他气急败坏大骂道：“顏杲卿，你本来不过是朕麾下一个小小的范阳户曹，若不是朕赏识提拔你，你焉能做到常山太守？” “当初朕起兵你没有第一时间跟隨，直到朕带兵来到常山郡藁城，你才带著袁履谦前来献降。而朕依旧信任你，让你继续做常山太守。朕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竟要造朕的反？” 顏杲卿披头散髮嘴里流血，他毫不留情辱骂道：“安禄山，你不过是一介杂胡羯奴而已，天子把你提到三镇节度使，从来没有对不起你，那你为何要造反自立为帝？” “我等顏氏世代皆为大唐臣子，我虽受你保荐出任常山太守，岂能跟你这杂胡羯奴一起反唐？是天子对你的恩情重，还是你安禄山对我顏杲卿的恩情重？” 安禄山气得满脸红温，他咬牙切齿怒骂道：“好啊，朕倒是要看你的嘴巴能硬到什么地步！” 顏杲卿和袁履谦两人很快被押到南市行刑，连同儿子顏季明等顏氏子弟三十多人一起斩首示眾。 安禄山看著绑在木架上的顏杲卿，他冷声笑道：“顏杲卿，若你肯开口向朕求饶，那朕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啊哈哈哈！我顏杲卿作为大唐忠臣，岂会向你这杂胡羯奴屈膝求饶？只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这不忠不孝的反贼。” 顏杲卿仰天大笑怒骂出声，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安禄山顿时气得怒髮衝冠，他气极反笑说道：“好啊，朕看你会不会求饶！” “行刑！” 隨著安禄山一声令下，顏氏子弟三十多人一个接著一个斩首示眾。 顏杲卿亲眼目睹家人惨死，可他仍然没有要向安禄山求饶的意思，反而继续破口大骂：“安禄山，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子对你有多好！！！” “而你竟然如此不忠不义，將来你手底下的將领们也会起而效之，我就不信你这低贱羯奴真能成事，我就等著你命丧黄泉的那一天！！！” 第56章顏杲卿之死 安禄山脸色铁青对著刽子手说道：“来啊，把他的两腿给朕砍掉！” 刽子手先是一刀砍断顏杲卿的左腿，紧接著又一刀砍断他的右腿，鲜血溅洒伴隨著两条腿掉落在地。 顏杲卿双目圆瞪充满血丝，可他嘴巴依旧没有停歇下来：“安禄山……你这低贱羯奴背恩反叛……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安禄山实在没想到顏杲卿这么硬气，他对著刽子手歇斯底里怒吼道：“你还愣住干什么？把他的舌头给朕拔掉！” 虽然刽子手拔掉顏杲卿的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但是顏杲卿依然怒视著安禄山，大量鲜血从口中流出，好像即將化成厉鬼要来找他索命。 哪怕安禄山纵横沙场杀人无数，可他看见顏杲卿这样也不免滋生出恐惧之意。 “把他的头给朕砍下来！” 安禄山指著顏杲卿嘶吼道。 刽子手正要举起屠刀砍向顏杲卿。 没想到顏杲卿转而瞪著刽子手，一口满是鲜血的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啊！！！” 刽子手顿时嚇得屁滚尿流，他哪里还敢去砍顏杲卿。 “真是废物！” 安禄山也不指望这废物的刽子手，他招呼著將士们一拥而上。 十几个燕军衝上来把顏杲卿大卸八块。 顏杲卿从被肢解到死的那一刻，他自始至终都没求饶，反而嚇得安禄山失態，刚烈的表现让洛阳百姓都忍不住为他落泪。 虽然安禄山杀死顏杲卿和袁履谦，但是他跟著顏面尽失。 只不过顏杲卿的话好像诅咒一样，不断在安禄山脑海中响起。 他也担心手底下的將领们起而效之，只能更加重用信得过的人，例如姜天骄和安守忠等亲近之人。 本来顏杲卿有希望在河北道掀起风浪，奈何田承嗣派人紧紧盯著他，他刚要拨乱反正举兵起事就被掐灭。 在安禄山忙著诛杀顏杲卿之时，大唐名將郭子仪接任朔方节度使以后，他率领朔方军从单于都护府经由白狼关进入河东道。 白狼关即是杀虎口。 大家耳熟能详的“走西口”就是这个关口。 郭子仪真不愧为武庙名將，朔方军也是猛將如云。 面对大同兵马使薛忠义带著七千骑兵赶来增援。 郭子仪派遣左兵马使李光弼、右兵马使高睿、左武锋使僕固怀恩、右武锋使浑释之等率部迎战。 一战下来薛忠义所部七千骑兵全军覆没，这对高秀岩来说造成巨大损失，他不得不放弃掉到手的雁门郡，收缩兵力退守云中城。 云中城即是大同军城（现今山西大同市）。 隨著高秀岩损失掉七千骑兵，他已经没有余力再救静边军城，史思明转而婴城自守誓死抵抗。 郭子仪远道而来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他一时半会还真拿史思明没有太多办法。 然而郭子仪仍然统领重兵包围静边军城，他派遣副將公孙琼岩率领两千骑兵攻克马邑郡，打通雁门郡的东陘关跟河东军取得联繫。 李隆基接到郭子仪的捷报非常高兴，隨即加封他为御史大夫，顺便让他举荐一名优秀將领前往河北平叛。 郭子仪思考再三决定举荐李光弼。 李隆基立刻委任李光弼为云中太守兼摄御史大夫，让他充任河东节度副使，知河东节度事。 李隆基基本放弃掉王承业和程千里两个废物，他完全把河东军交到李光弼的手上。 虽然李光弼名义上只是河东节度副使，但是李隆基让他知河东节度事，这就相当於可以行使河东节度使的权力。 李光弼从郭子仪这边带走一万朔方军来到北京太原府，可惜他的动作还是稍微慢些。 本来常山太守顏杲卿诱杀掉李钦凑后，他用计驱逐掉驻守在井陘的七千燕军，井陘关门户洞开无兵把守。 顏杲卿为了迎接太原城的河东军进入河北平叛，他委派其子顏泉明以及下属张通幽携带李钦凑的首级入朝奏功，同时押解何千年和高邈两位燕军大將献俘李隆基，並且向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求援。 问题就出在张通幽的身上。 张通幽可是张通儒的弟弟。 张通儒在安禄山麾下担任大將，而他也是大燕的中书令。 当时顏泉明即將临行的时候，张通幽哭著找到顏杲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家兄从贼乃是逼不得已，还望顏公让我一起进京面圣，让我有机会向皇帝陛下承认错误，只有如此才能保住我们一大家子人的性命。” 顏真卿同意张通幽跟隨队伍进京面圣，谁知他到北京太原府后，觉得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可以投靠，於是想出卖主求荣和恩將仇报的鬼主意。 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完全就是酒囊饭袋，他根本不敢带兵平叛，整天只会躲在太原城静坐。 然而王承业虽然没胆子带兵平叛，但是借著平叛抢功的胆子还是有的。 王承业在张通幽的蛊惑之下，他乾脆將顏泉明等人囚禁起来，把他们带给朝廷的奏表全部修改，厚顏无耻將功劳占为己有。 在这种情况下王承业自然不可能去救顏杲卿，他巴不得常山郡沦陷，这样就永远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顏杲卿死后田承嗣派兵进驻井陘关，他重新把原本驻守在井陘县的七千燕军收拢回来，自己则是亲自坐镇在常山郡。 没有顏杲卿和顏真卿两人兄弟举兵反抗，河北诸郡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其余官员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 大部分人都是选择谁贏就帮谁，这都別说掀起波澜，就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直到李隆基派遣李光弼来到北京太原府，河东军这才开始重整旗鼓。 可惜李光弼来得实在太晚了。 田承嗣派遣重兵进驻井陘关，而他本人坐镇在常山郡，背后还有姜天骄这位河北节度使，李光弼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办法打入河北大地。 李光弼只能一边整军备战，另外一边试探性发起进攻，姑且看看能不能找到田承嗣的破绽。 田承嗣完全没有搭理李光弼的试探性进攻，他严格命令井陘关的燕军將士坚守不出，违令者杀无赦。 由於井陘关的燕军將士坚守不出，李光弼同样跟著强驴技穷，他开始思考进行绕道。 第57章平卢军拨乱反正 天宝十五载，二月初一。 河北道，清河郡。 姜天骄已经把河北节度使的治所之地迁到清河郡，又以河北採访使的名义逐渐在各郡官吏安插亲信。 其中刘晏调来清河郡担任清河长史，同时兼任节度使府的判官和掌书记，负责处理后勤以及掌管文书。 除此之外，姜天骄还向安禄山举荐田承嗣为常山太守，防止河东军和朔方军东出平叛。 现在姜天骄亲自坐镇清河郡招兵买马筹集钱粮，他乾脆把李归仁所部的八千同罗骑兵，以及李日越所部的三千奚人神射手全部编入卢龙军。 李归仁为河北节度副使。 李日越为河北兵马使。 安禄山在起兵造反以后，他把李日越放了出来，让他去协助姜天骄统兵征战。 如今姜天骄负责管辖著河北道二十四郡，他这个河北节度使已经具备藩镇割据的能力，所辖地盘相当於歷史上的河朔三镇加在一起。 河北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一百四十七万户，大约一千零一十五万人。 天宝十载，李华《安阳县令厅壁记》明確记载，河北贡篚徵税半乎九州，从这里就能看出河北道二十四郡究竟有多么富庶。 姜天骄为了避免有后顾之忧，他派人秘密把北平郡的家人偷偷接到清河郡，要以清河郡为根基招兵买马。 在蔡希德攻打顏杲卿的时候，韩朝阳带著安禄山的命令前往范阳郡，设宴邀请贾循赴会，趁他不备將其诛杀，並且杀入贾府將他全家老少尽数处死。 韩朝阳秘密处死贾循，他传达安禄山的命令，任命牛廷玠为范阳太守，让他跟向润客两人执掌范阳军政。 马燧听闻贾循遭到处死后，嚇得他连忙逃出蓟城。 向润客得知马燧逃出蓟城，他亲自带著一队骑兵紧追不捨，从三个方向包抄而去。 所幸马燧跑到城外的西山，隱士徐遇把他藏了起来，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河北大地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风浪，但是辽西地区的柳城郡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姜天骄览阅著平卢军的最新情报，他恨铁不成钢怒骂道：“吕知诲真是废物，亏他作为平卢军使那么多年，就连手底下这帮將领都约束不住。” 原来吕知诲接受大燕朝廷的平卢节度使以后，他不但没有稳住平卢藩镇，反而还导致平卢军的將士们拨乱反正。 平卢军的刘客奴、侯希逸、董秦、李怀玉等人，並不情愿向安禄山俯首称臣，经过谋划后发动兵变干掉吕知诲，还跟仍效忠於大唐朝廷的王玄志遥相呼应。 李隆基闻讯大喜任命刘客奴为平卢节度使，赐名为刘正臣。 以王玄志为安东副大都护兼任保定军使，让他接替夫蒙灵察的所有职位，命令他们两人起兵攻取范阳郡。 吕知诲之死很快传到范阳郡，范阳太守牛廷玠紧急派人通知安禄山。 得知平卢藩镇开始拨乱反正，安禄山无奈只能命令牛廷玠坚守各个关隘，严防死守平卢军从背后偷袭范阳郡。 现在安禄山认为发兵收復平卢藩镇没有价值，他需要把更多兵力投入到各大战场。 姜天骄可不敢放任柳城郡的平卢军，他立刻让人把王武俊找来。 王武俊来到节度使府作揖行礼，他恭恭敬敬问道：“不知节帅找我有何事吩咐？” 姜天骄担任河北节度使以后，他就提拔王武俊为衙將，对他倒也还算重用。 王武俊觉得姜天骄前途无量，他也乐意在其麾下效力。 姜天骄亲自把一封书信交给王武俊，他郑重其事说道：“这是我写给契丹可汗遥輦楷落的亲笔书信，麻烦你到契丹牙帐走一趟，务必要把这封书信送到他的手上。” “遵命！” 王武俊伸手接过这封书信，他很快带著上百骑兵离开清河郡。 洛阳城，紫微宫。 安禄山正在跟高尚、严庄、阿史那承庆三人商討接下来的进军方案。 阿史那承庆皱著眉头说道：“陛下，哥舒翰统领二十万唐军龟缩在潼关之內，咱们拿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哥舒翰这二十万大军按兵不动，我们不如改变进攻方向，取道叶县进攻南阳郡和襄阳郡，切断江淮地区向西京长安的漕粮供应。” “只要我军能够把南阳郡和襄阳郡打下来，关中地区將会得不到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西京长安也就不战而溃。” 虽然关中地区在秦汉时期属於天府之国，但是到了隋唐时期水土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导致土壤肥力下降等原因，实际上已经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若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还算可以应付，一旦碰到天灾就会发生粮食危机，只有依靠江淮地区的漕粮粟米才能活下去。 “嗯，这主意非常不错，那就交给武令珣去办。” 安禄山立刻派遣燕军大將武令珣攻取南阳郡和襄阳郡。 李隆基同样清楚南阳郡和襄阳郡的重要性，他在全国各地设立节度使，任命鲁炅为南阳太守兼山南东道节度使。 除此之外，李隆基下令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襄阳节度使徐浩前去支援鲁炅，抽调三镇將士共约五万大军，这些军队不再是什么市井之徒。 鲁炅好歹也是哥舒翰麾下大將，他认为从东京洛阳到南阳郡有一个兵家必爭的战略要地。 这个地方就是临汝郡叶县，此地乃是来往南阳郡的通道，昔日汉光武帝刘秀就是在此打贏昆阳之战。 鲁炅趁著燕军还没前来攻打南阳郡，他率先带兵抢占叶县，並在滍水南岸修筑营寨，构筑防线，深沟高垒以拒之。 其实鲁炅的军事部署完全正確，他认为叛军士气正旺不能出战。 自己完全可以依託滍水进行防御，这道固若金汤的防线足以保护南阳郡和襄阳郡的安全。 最主要的是，鲁炅表面上拥有五万大军，可实际很多將士还在行军路上，他需要时间集结部队。 更何况后续还有其他唐军部队陆续赶到，故而坚守待援才是万无一失。 因为李隆基严令鲁炅保护好南阳郡和襄阳郡，所以他的作战任务从来就不是消灭叛军。 第58章房琯献策 天宝十五载，二月初十。 长安城，大明宫。 李隆基坐在紫宸殿的皇位上，他召见宪部侍郎房琯，一脸慈眉善目问道：“房爱卿，朕记得你曾经担任过魏郡太守，好像对於安贼颇为了解，你说他真能翻得了天吗？” 大唐朝廷在天宝十一载，改吏部为文部，改兵部为武部，改刑部为宪部。 宪部侍郎即是刑部侍郎。 房琯眼角余光瞥向杨国忠，他暗藏讥笑说道：“陛下，安贼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低贱杂胡而已，他並不具备君临天下的资格，就凭他还想做皇帝？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爱卿所言极是！” 李隆基对於这番言论感到非常满意。 房琯决定先拍下李隆基的马屁，他继续补充道：“陛下，安贼不过手里有几个兵而已，因此说到底他所网罗的皆是亡命之徒罢了，真正忠君爱国的豪杰之士，哪里是他所能收买的。” “尤其是陛下对待安贼如此推心置腹，而他仍然背恩反叛，这迟早是要遭天谴的，不知右相有何看法呢？” 房琯旋即把话题转移到杨国忠的身上。 去年杨国忠把房琯抓到御史台控制起来，所幸韦见素极力保护他，这才倖免於难，反而调任长安节节高升，先是升任为左庶子，后迁宪部侍郎。 杨国忠见到房琯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察觉到对方没安好心，於是顺著他的意思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房侍郎的话是有道理的。” 李隆基脸上露出淡淡微笑说道：“房爱卿，朕听闻你有不战而胜的妙策。” “微臣確实有个办法……只不过……” 房琯眼角余光瞥向四面八方。 李隆基顿时心领神会，他索性屏退紫宸殿的內侍，只留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 然而房琯依旧还是闭口不言，他的眼角余光瞥向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 “两位爱卿，你们暂且迴避下吧！” 李隆基只能吩咐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退下。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转身走出紫宸殿。 “房爱卿，现在你能说了吧？” 李隆基倒是想要听听房琯究竟有什么不战而胜的妙策。 房琯看见杨国忠总算离开，他面色沉重说道：“陛下，我曾经担任过魏郡太守，深知安禄山的实力，他从天宝元年担任平卢节度使开始算起，整整在河北道经营十四年。” “而今安禄山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造反，甚至不惜以妻儿性命为代价，由此可见他绝非一时使然，这场叛乱想要平息，恐怕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事。” “微臣腹中虽有不战而胜的妙策，但是还望陛下先恕微臣无罪。” 李隆基同样跟著面色沉重，他微微点头说道：“好，朕就恕你无罪，你接著说下去吧。” 房琯终於开始献策，他郑重其事说道：“微臣认为只要捨去一人，那就可以安定天下人的心。” “其实眼前这场祸乱都是杨国忠一手造成的，安禄山一人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这尾大不掉的情况並非一朝一夕之势。” “治顽疾需用缓药，急则必崩也。” “杨国忠依仗陛下信任，目空一切刚愎自用，任用酷吏罗织冤案，实际上是藉此扩大自己在朝中势力，就跟当年的李林甫如出一辙，其心不轨。” “天下囂囂皆在杨国忠，举国无人不谓其可杀。?陛下若是不除他，那这怨恨都会集中在陛下身上。” “所以安禄山这才有起兵造反的理由，他才提出清君侧的口號用以蛊惑人心……” 还没等著房琯全部说完。 李隆基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怒斥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房琯顿时嚇得匍匐在地，他硬著头皮继续说道：“陛下，虽然就是杀了杨国忠也未必能够平息这场叛乱，但至少能使天下骑墙观望者安定，心怀不满者出口怨气，这至少能收回天下一多半人的心……” “给朕退下！！！” 李隆基歇斯底里怒吼道。 他明显不想再听房琯说下去。 杨国忠躲在殿外偷听著里面对话，他听到房琯劝諫皇帝要杀自己，一时之间嚇得脸色苍白，隨即失魂落魄瘫软在地。 韦见素看见杨国忠瘫软在殿门外，他连忙走过来关心问道：“右相，你这是怎么啦？” “没事，我刚刚只是觉得头晕目眩而已！” 杨国忠不敢把刚才对话告诉韦见素，他也终於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 因为安禄山起兵造反首当其衝就是杨国忠，所以无论他在这场战爭中做得有多好，他都需要承受全天下的怒火，这是需要用性命来偿还的。 大唐朝廷在整体实力上自然是要超过安禄山，奈何朝堂倾轧非常严重，大多数人都在投身党爭和人身攻击，只为攫取上不封顶的贏家权力。 反观安禄山及其麾下三镇將士眾志成城，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必死决心，大家都明白要是败了就是夷三族，故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安史叛军真可谓是冷兵器时代最强军队之一。 安禄山亲自率领十五万精兵从范阳郡起兵造反，夜半行，平明食，日六十里。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打到潼关城下，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得士死力，无不一当百，遇之必败。 从范阳郡到潼关距离长达两千余里，就算以正常的行军速度推进，那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毕竟自古以来行军速度就是一日一舍，即是一天推进三十里。 百里而爭利，则擒三將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 五十里而爭利，则蹶上將军，其法半至。 三十里而爭利，则三分之二至。 是故军无輜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或许还有人不知道安禄山的本事，他从燕山脚下的范阳郡一路杀到潼关城下，中间距离长达两千余里。 而他又是拖著病体在指挥作战，这要是没点本事在身，那也无法让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將臣服。 安禄山在起兵造反前就患上眼疾和毒疮，病体缠身，他已经没办法骑著战马，只能改由乘坐铁輦座驾，身体状態也就比中风瘫痪的哥舒翰好点而已。 第59章滍水防线 天宝十五载，三月初一。 河南道，临汝郡。 武令珣和毕思琛两人率领一万精兵抵达滍水以北。 鲁炅早已在滍水南岸的制高点安营扎寨，他认为这样既可以获得更广阔的视野，还能居高临下进行有效防御。 唐军將士见到武令珣所部兵马好像不多，旋即纷纷向鲁炅请战，希望能够一鼓作气击败燕军。 “节帅，我们何不先发制人呢？” “是啊，我看这叛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对啊，对岸叛军顶破天也就一万人马而已。” 鲁炅仔细观望著对岸燕军，他深知此时不可轻举妄动，隨即冷静无比说道：“尔等可知道对面是谁在统兵吗？他是安禄山麾下大將武令珣，此人不可小覷啊。” 眾人得知对面竟然是武令珣，纷纷变得鸦雀无声。 鲁炅乃是河北道范阳郡人，他身高七尺有余，门荫入仕，起步就是左羽林卫长上。 后来哥舒翰引荐鲁炅担任別奏，分掌节度使府的军务。 昔日顏真卿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陇右，他对著哥舒翰问道：“中丞您由郎將得授將军，官至节度使，后生可畏，可曾发现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当时鲁炅正好立在阶下。 哥舒翰伸手指著鲁炅夸讚道：“此人以后当为节度使。” 鲁炅倒是也没有辜负哥舒翰的期望，他对吐蕃作战时参与石堡城之战，收復黄河上游的九曲之地立有军功，官封左武卫將军，后又因破吐蕃跳荡队有功，迁为右领军卫大將军，赐紫金鱼袋。 安禄山在范阳郡起兵造反以后，大唐朝廷开始选拔將帅，以鲁炅为上洛太守兼任御史中丞。 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歷史的进程。 人类社会的结构组成，就像大江大河的泥沙，在岁月奔流下，水底砂层只会越来越稳定。 这种稳定结构確实让大多数人各安其命，坏处就是缺乏上升的通道。 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野心之人，尤其是在遭遇乱世的时候，就像是洪水来临捲起河底的泥沙，这些充满野心的有志之士，终於等到出人头地的绝好时机。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鲁炅果断把握机会，他在赴任前把攻守形势画给李隆基，一针见血指出南阳郡才是重中之重。 南阳郡作为襄阳郡的屏障，这是敌我双方必爭的战略要地。 李隆基觉得鲁炅所言甚是，当即改任他为南阳太守兼防御使，晋爵金乡县公。 隨著安禄山率领大军攻陷东京洛阳以后，李隆基开始在全国各地设立节度使。 以鲁炅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时抽调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五万大军归属他统领。 鲁炅兵贵神速来到临汝郡叶县，他带著大军在滍水以南修筑寨柵，四面掘壕以自固，沿著河流构筑防御纵深，深沟高垒以拒之。 李隆基特別担心鲁炅守不住滍水防线，他三番五次派人前来过问。 鲁炅拍著胸脯跟著李隆基保证，滍水防线绝对固若金汤，哪怕是安禄山亲自领兵前来攻打，那他也不可能突破滍水防线。 然而李隆基还是害怕鲁炅在阴沟里翻船，要求他把山势地形画成图书，尤其涉及到滍水防线更不能有一丁点马虎。 鲁炅倒是能够理解李隆基的担忧，而这正好是他的长处，隨即就把滍水防线的山势地形画成图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长安献给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进行阅览。 文武百官同样觉得鲁炅的防御部署非常坚固，这確实可以称得上固若金汤，大家都跟李隆基保证问题不大，叛军確实不太可能攻破滍水防线。 李隆基见此情形这才稍微放心下来，毕竟滍水防线真可谓是牵一髮而动全身，一旦失守將会引起天下震动。 自从安禄山起兵造反攻下洛阳之后，江淮粮船还没来得及运到长安便被叛军截下。 鑑於黄河漕运已经遭到切断，大唐朝廷下令改走长江航道，江淮粮船沿著长江到达汉水，经由襄阳上溯丹水，接著分批陆运再走武关直达长安。 换而言之，鲁炅还需要保护漕运畅通，只有这样才能把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运输到长安。 李隆基为了不给鲁炅太多压力，仅仅让他守住滍水防线就行，因此他的作战任务从来就不是进攻叛军，只需要深沟高垒坚守不出。 由於鲁炅得到皇帝陛下的最高指示，所以他同样非常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对於这帮渴望立功的將士，鲁炅自然不允许他们主动出击。 武令珣和毕思琛两人站在滍水以北观察敌情。 毕思琛捂著额头苦笑道：“这鲁炅真不愧是哥舒翰的人，真是属乌龟王八蛋，末將愣是没能找到任何破绽。” “他这是想要效仿哥舒翰镇守潼关，以优势兵力依託滍水进行防御。” 武令珣没空搭理毕思琛这个降將，他仔细观察滍水防线，这確实可以称得上固若金汤，若是贸然进攻很容易遭到半渡而击。 最要命的是，武令珣所部军队满打满算只有一万精兵，他打听到鲁炅至少也有数万大军，而且还是来自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这些將士可不是市井之徒所组成。 其中岭南和黔中两镇將士常年跟南詔交战，特別擅长山地作战，以驍勇善战而闻名，单论战斗力自然称得上是精兵。 本来武令珣还在烦恼著如何击溃鲁炅，可突然间一阵凉风吹来，他顿时感到醍醐灌顶，旋即高兴得大声出来：“啊哈哈哈！！！” “將军何故发笑？” 毕思琛真可谓是一脸懵逼，他不知道武令珣到底在笑什么。 武令珣意味深长说道：“这世上哪有金汤一样的防线，纵使他鲁炅想得再周到那又怎样？” “就算他把滍水守得密不透风，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同样还是逃不过全军覆没的命运。” 这话一出，毕思琛瞬间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武令珣竟能找到办法突破滍水防线。 鲁炅在等待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全部到齐。 那么武令珣究竟在等什么？ 他在等待所有唐军集结完毕，准备把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全部打包打走，一鼓作气歼灭掉唐军的有生力量，这样才有可能攻下南阳郡和襄阳郡。 由於安禄山只给武令珣一万精兵而已，所以他还需要自己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正好趁著这段期间扩充兵力。 第60章漕运的重要性 长安城，大明宫。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位宰相来到紫宸殿匯报军情。 “陛下，贼將武令珣已经率领一万精兵抵达滍水以北，隨军还有降將毕思琛，敌我双方现在隔著滍水进行对峙。” 韦见素仔仔细细跟著李隆基进行匯报。 李隆基坐在皇位上阅览著鲁炅的奏疏，他满脸担忧说道：“韦卿，朕听说这武令珣乃是安贼麾下大將，你说鲁炅他真能守住滍水防线吗？” “尤其是滍水防线关乎到漕运，江淮地区数十个郡，钱粮布帛全是仰仗漕运才能运输到长安，这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啊！” 韦见素拍著胸脯保证道：“陛下，鲁炅好歹也是哥舒翰所举荐的大將，他提前察觉到南阳郡的重要性，这才调集大军进驻叶县，沿著滍水修筑防线阻击叛军，因此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李隆基听著韦见素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只能选择相信前方將领。 由於关中平原无法供应庞大的官僚系统，所以长安极度依赖漕运输送钱粮布帛。 很多人都不知道大运河对於关中地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仅凭漕运每年就向西京长安输送四百万石漕粮，故而才能养得起长安城的上百万人。 开元年间，李隆基一直苦於长安缺粮的问题，他经常率领群臣移驾洛阳就食，世人称为逐粮天子。 其实隋唐时期长安早已不適合作为都城，尤其是官僚机构持续扩大，军政所需的物资日益增多，粮食供应愈发困难，仅靠漕运输送几十万石粮米已经严重不足。 一个国家的都城出现粮食危机，只有交通越便捷的地理环境，才能游刃有余处理这类风险。 大唐朝廷若是想要把江淮地区的粮米运输到长安，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只有水运才是唯一可靠的选择，那些想著依靠人拉马驮还是省省吧。 以往漕运的损耗率实在太大，仅仅想要成功运送十万石粮米到长安，那至少要徵收五十万石粮米，这显然会给百姓们造成极大的压力。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直到开元二十一年的时候，李隆基再也忍受不了做个逐粮天子，他不想在长安和洛阳之间来回奔波，於是启用裴耀卿改善漕运。 裴耀卿开始想方设法降低漕运的损耗率，他选择避开陕郡的三门峡险滩。 古代三门峡险滩简直就是船只噩梦，以往有六成粮船都是在三门峡险滩沉没，只要避开这里就能有效降低漕运的损耗率。 鑑於整个陕郡只有太原仓存在码头，裴耀卿派人在汴河和黄河的交匯处设立河阴仓和柏崖仓，在陕郡之北的三门峡开凿山路十八里，用车载运，以免船只经过三门峡险滩。 漕粮陆运三门仓后，再用船只运往太原仓，由黄河入渭水运至长安，全程採取分段递运的办法，使得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以减少沿途滯留，仅用三年时间便积存粮米七百万石，还能节省三十万贯钱。 这是大唐朝廷漕运史上的重大改革，从此李隆基不用担心粮食危机，他也不必继续移驾洛阳进行就食。 天宝元年，陕郡太守李齐物在此之上改进，他在峭壁上开凿山路，这样縴夫便能拉著江淮粮船通过三门峡险滩，而不用在附近寻找地方下船卸货。 水陆转运使韦坚根据隋代关中漕渠的旧跡，在渭水之南开凿一条与渭水平行的漕渠，西起禁苑（在长安宫城北）之西，引渭水东流，中间横断灞水和滻水，东至华阴永丰仓附近与渭水匯合，又在长安望春楼下凿广运潭，以通漕舟。 这样永丰仓和三门仓积存粮米便可通过水运直达长安，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使用牛车陆运，使得粮食运输大大增加，每年输入四百万石粮米，连同运费跟著大幅减轻。 可这一切全让高仙芝和封常清给毁掉了，从武牢关到陕郡一线全让他们两人丟得一乾二净，还把主帅荣王李琬搭了进去。 现在江淮粮船改走长江航道，这突如其来的大改变，肯定会使漕运粮米大大降低。 反观关中平原不仅需要供应庞大的官僚系统，还要提供给驻守潼关的二十万大军，这人吃马嚼每月都是天文数字。 以一个士兵每天两升口粮计算，一天就要消耗掉四千石粮米，换而言之每月需要十二万石粮米，而这其中还没计算战马所使用的精粮饲料。 从天宝十三载开始，关中地区连续发生水灾和严重饥荒，致使关中百姓粮食歉收。 大唐朝廷本来指望著去年能有个好收成，不曾想到水灾过后又是旱灾，关中百姓年穀不登，加之年底安禄山起兵造反攻下洛阳，很多江淮粮船还没来得及运到长安便被叛军截下。 面对这种雪上加霜的情况下，李隆基特別害怕鲁炅战败，由此所造成的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李隆基对於这场战爭感到忧心忡忡，他觉得还是需要快点收復东京洛阳，这样江淮粮船才不用改走长江航道。 “韦卿，郭子仪那边有何进展？” 李隆基突然话题一转询问道。 韦见素稍微整理思路回答道：“启稟陛下，郭子仪仍然还在围攻静边军城，贼將史思明婴城自守誓死抵抗。” “这座军城又是王忠嗣所修筑，本是为了防备北方草原的胡人骑兵，固若金汤，城內常年囤积著十万石粮草，足以让守军將士坚持个一年半载。” 由於史思明抱著必死决心死守静边军城，所以郭子仪连续猛攻几个月都未能攻克，再加上安禄山派遣横野军前去支援，使得城內兵力数量达到九千人。 史思明依託静边军城的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这让郭子仪感到非常头疼。 况且郭子仪远道而来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要他拿著朔方军的精兵强將去攻坚作战，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做。 史思明自然也知道朔方军的弱点，因此他乾脆扬长避短坚守不出。 朔方军远道而来急於求成，虽然野战突击能力强大，但是很少有过攻坚作战，再加上还缺乏攻城武器，不太可能快速拿下静边军城。 第61章哥舒翰的不轨之心 对於河东军和朔方军迟迟没有进展，李隆基越来越著急，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办法能够快速平定这场叛乱，各大战场都在匯报自己遇到阻力。 哥舒翰率领二十万大军静坐在潼关，而这里面就有河西军和陇右军的八万精兵，这两支军队一直都在按兵不动，使得李隆基非常不满。 李隆基三番五次派人前去过问哥舒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关作战。 哥舒翰认为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他在等待各大藩镇的勤王之师陆续到达，毕其功於一役，再以猛虎下山之势出关作战。 李隆基只能选择相信哥舒翰的判断，他是自己所任命的天下兵马副元帅，太子李亨只是遥领天下兵马大元帅而已，他实际上並没有到潼关指挥作战。 华阴郡，潼关。 王思礼孤身一人来到元帅府寻找哥舒翰。 哥舒翰半身瘫痪让人搀扶著，如今他已经难以行走。 “王思礼，你该不会又跟李承光闹上了吧？” 哥舒翰一脸有气无力问道。 王思礼摇了摇头说道：“元帅，我跟李承光说到底还是军中之爭，大敌当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能看得出来你以大局为重，真是委屈你了。” 哥舒翰语重心长安慰道。 王思礼走上前来搀扶著哥舒翰，他对著周围奴僕说道：“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跟元帅密谈。” “你们退下吧！” 哥舒翰索性屏退奴僕，他知道王思礼不会害自己。 王思礼见到这群奴僕离开以后，他扶著哥舒翰来到主位坐下。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哥舒翰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王思礼有什么心事。 王思礼一脸愤愤不平说道：“元帅，最近我听到很多坊间谣言，而这里面就有不少是詆毁你的，这该不会是杨国忠在搞鬼吧？” “这坊间谣言说我什么啊？” 哥舒翰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王思礼咬牙切齿低声说道：“坊间皆传元帅您拥兵自重，陛下明显就是不信任我们，要不然怎么会三番五次派人前来过问。” 哥舒翰不禁唉声嘆气说道：“陛下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像是安禄山。” “还有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个宰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想不明白了，当初他们两人非要以法责眾，大肆清算安禄山的亲信將领，逼得高秀岩只能跟著起兵造反。” 王思礼听闻哥舒翰好像也有怨言，他乾脆提议道：“元帅，既然陛下不相信我们，朝中又有杨国忠这奸相在捣鬼。” “不妨咱们留下三万大军驻守潼关，以清君侧为名亲率十七万大军攻打长安，效仿汉景帝诛杀晁错灭掉杨国忠，此乃汉挫七国之计也！”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这话一出，哥舒翰顿时瞪大眼睛，他嚇得差点窒息过去，闹了半天手底下这帮將领个个都要效仿安禄山？ “元帅，你没事吧！” 王思礼赶紧上来给哥舒翰顺顺气。 哥舒翰看见元帅府没有其他人在，这才稍微鬆了一口气，可他也没有给予任何答覆，就怕这帮骄兵悍將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翰心许之，未发。 这六个字代表著哥舒翰也滋生出不轨之心。 要是哥舒翰没有这心思的话，那他应该怒斥王思礼，可他偏偏选择沉默不语。 王思礼见到哥舒翰没有给予答覆，他转而退而求次说道：“既然元帅不愿表態，不妨给我三十骑兵，我亲自去长安把杨国忠劫到潼关，让他写下自己的罪行，名正言顺把他碎尸万段！” 哥舒翰摇了摇头明確表示反对，他一脸苦涩笑道：“王思礼，我看你还是太衝动啦，你这办法根本就不行……” 还没等著哥舒翰完全说完。 王思礼猛然看见门外有个人影，他立刻大声喊道：“谁！” 这个人影立刻消失在门外。 “王思礼，你快点把他追回来！” 哥舒翰急忙对著王思礼下达命令。 王思礼毫不犹豫冲了出去，他看见有个小兵衝出元帅府，骑著战马逃出潼关。 “糟了！” 王思礼立刻骑著战马火速追赶，他眼睁睁看著这小兵逃往长安。 原来这小兵刚好听到哥舒翰和王思礼的谈话，还以为他们两人想要造反，隨即第一时间跑到长安告诉安思顺。 安思顺接到这消息顿时晴天霹雳，他赶紧派人去告知杨国忠。 杨国忠瞬间嚇得魂飞魄散，可他眼下不敢得罪哥舒翰。 哥舒翰手上掌握著二十万大军，要是连他都要打著清君侧起兵造反，那么自己肯定必死无疑。 就在杨国忠思考对策的时候，王思礼回去潼关把这消息告诉哥舒翰。 哥舒翰本来就没多少安全感，他也担心李隆基会找人取代自己。 刚好长安就有这么一位大將適合取代掉哥舒翰，而他便是户部尚书安思顺。 安思顺曾经长期担任过河西节度使和朔方节度使，他跟哥舒翰两人素来水火不相容。 现在安思顺知道这不该知道的消息，那么就不能让他活下去了。 哥舒翰立刻令人偽造书信，污衊安思顺跟安禄山通敌，並且条疏七条罪责请诛之，同时命令王思礼做好清君侧的准备。 李隆基为了能够安抚住哥舒翰，他不得已诛杀掉安思顺和安元贞兄弟两人。 文武百官知道安思顺和安元贞兄弟两人是无辜的，只因哥舒翰想要他们去死，那么李隆基只能无情牺牲掉他们。 只是哥舒翰这波骚操作嚇坏杨国忠，他回想起房琯劝諫李隆基杀掉自己。 杨国忠为了防范於未然，他向李隆基建议招募三千监牧於宫中训练，並募兵万人屯於灞上，交由他的心腹杜乾运统领，以防不测。 李隆基同意杨国忠另行招募军队。 杜乾运所部一万人马在名义上是保卫长安，实际上是杨国忠在防备哥舒翰而做准备。 这一举动把驻守潼关的哥舒翰彻底惹火，本来他还想以大局为重，眼下竟然也要担忧个人性命，他可不是高仙芝和封常清。 杨国忠与哥舒翰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他们两人都想把对方给除掉。 杨国忠担心接下来会轮到自己，他只能在李隆基耳边吹风，希望快点把哥舒翰这尊煞神送走，別让他继续待在潼关。 第62章刘晏献策 天宝十五载，三月初十。 河北道，清河郡。 姜天骄在节度使府跟著刘晏討论天下大势，他漫不经心说道：“刘兄，你认为陛下他能代唐而立吗？” “不知节帅是要听真话，还是想要听假话！” 刘晏不置可否反问道。 姜天骄脸色变得正经起来，他郑重其事说道：“刘兄不妨有话直说，我当然要听你说真话。” 自从刘晏调任北平长史以后，他就察觉到安禄山有谋反之意。 本来刘晏是想称病辞官躲过这场兵灾，可他亲眼见到姜天骄的人格魅力，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够辅佐明主成就一番事业。 刘晏决定把內心想法透露出来，他想要看看姜天骄值不值得辅佐，隨即一脸正色说道：“节帅，我认为大燕永远也无法取代大唐，而这根本性问题在於大唐尚未全失民心。” “刘兄不愧自幼就有神童之称，果然是有王佐之才，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奈何这天底下却没有几人知道你的才华。” 姜天骄情不自禁夸讚道。 刘晏听到姜天骄如此夸讚自己，他就感觉好像遇到知音一样，旋即主动献策说道：“若是节帅有意裂土称王割据一方，卑职有计能让您得偿所愿。” “哦？愿闻其详！” 姜天骄表情闪过惊讶之色，他倒是想要听听刘晏有什么计策。 刘晏稍微整理下思路，他慷慨陈词说道：“节帅，虽然大燕无法取代大唐，但是並不代表大唐就会平安无恙，这太平盛世已经再无可能，天下即將迎来大乱。” “这次大唐朝廷真可谓是病急乱投医，为了拼尽全力灭掉大燕，竟然蠢到分命节帅以扼要衝，又因草创於匆忙之中，授命於慌乱之间，不得已把军民財三政大权全部交到节度使们的手上。” “实际上这些节度使所掌握的权力，基本就跟秦末汉初的诸侯王没什么区別，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不必请示朝廷便可徵调兵粮和任命官吏，这天下焉能不大乱？” 姜天骄没想到刘晏能够看得这么长远，他深以为然说道：“刘兄，你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觉得未来天下大势只会走向藩镇割据，毕竟节度使们可不会老老实实把权力还回去。” “藩镇割据？” 刘晏顿时瞪大眼睛看著姜天骄，他兴奋得大笑出声：“节帅果然有雄主之姿，一语就能概括未来的天下大势，卑职真是深感佩服啊！” “如若节帅想要做到裂土称王割据一方，那么只需要在时机成熟之时，联合天下所有节度使听调不听宣，到时候无论是大唐还是大燕哪方胜利，眾多节帅都会变成最后贏家。” 姜天骄对此表示深感赞同，他一脸兴奋说道：“刘兄，昔日齐桓公能够成为一代霸主，皆因任用管仲为相，不知您愿意做我的管仲吗？” 这话一出，刘晏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他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成为管仲那样的人，奈何纵使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到头来也是无用武之地。 刘晏感激涕零接连问道：“难道节帅不计较我乃卑微之人吗？想我刘晏从小自詡为神童，虽然胸怀大志满腹经纶，可到头来终究无用武之地。节帅与我为伍不觉自家丟人吗？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姜天骄直接握住刘晏的手掌，他毫不吝嗇吹嘘道：“刘兄，若我能得到你的相助，何愁无法像齐桓公那样成就霸业，而你就是我的管仲，我怎么会在意天下人的笑话呢？” 在这一刻，刘晏决定誓死效忠姜天骄，他要在这天下大乱之时，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刘晏使用衣袖擦乾眼泪，他主动献策说道：“若是节帅想要裂土称王割据一方，那么卑职认为可分为三步走。” “第一步就是以河北道为立足根基，外结东北诸藩夷狄，內修政理收拢民心。” “第二步就是攻取河东道作为屏障，暂不南下逐鹿中原，不为名望小利所伤。” “第三步就是联合天下所有节度使，裂土称王割据一方，相约反唐瓜分其地。” 姜天骄觉得刘晏这三步走確实不错，基本跟遥輦休哥想到一块去，他隨即点了点头微笑道：“刘兄，我不妨跟你透露下心里话。” “你这方略早已有人提过，而这人便是契丹大將遥輦休哥，算起来他还是我的大舅哥。” “我家夫人正好跟遥輦休哥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关係，他很早就跟我提及过这方略。” “外结奚人和契丹两蕃，內修政理收拢民心，待天下大势有变，便可裂土称王，进可逐鹿中原，退可自保无虞。” 刘晏听闻安璇璣生母竟然还是契丹胡女，他顿时两眼放光问道：“这么说来，节帅您早就有所规划？” “是的，不然我怎么会跟你说英雄所见略同呢？” 姜天骄稍微透露点秘密给刘晏，他耐人寻味说道：“在东北诸藩夷狄之中，奚人、契丹、靺鞨已经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剩下新罗、渤海、室韦尚未给予明確答覆。” “陛下在东京洛阳称帝建立大燕以后，以室韦其地设置室韦都督府，他已经册封和解热素为室韦都督。” “只要和解热素接受大燕册封，那就代表著他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届时就只剩下新罗和渤海，到时候便能以势压人迫使他们表態。” 虽然安禄山册封和解热素为室韦都督，但是他又让姜天骄兼任室韦经略使，明显就是要他控制住室韦诸部。 和解热素仅仅只是室韦诸部中的和解部首领，他年纪轻轻成为一部首领，为了避免遭到其他部落吞併，於是紧紧抱著安禄山的大腿。 安禄山要求和解热素出兵討伐契丹的时候，他也是乖乖率领三千室韦骑兵前来助战。 只不过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和解热素明显陷入两难之中，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受大燕册封。 当然和解热素也没有纠结太久，他確定安禄山把东京洛阳打下来后，旋即接受来自大燕的册封，正式成为大燕朝廷的室韦都督。 第63章姜氏七子 自从姜天骄把河北政务和军队后勤委託给刘晏以后，他终於能够腾出精力回家休息，顺便挤出一点时间陪伴妻儿。 姜天骄在天宝九载的正月十五迎娶安璇璣为妻，如今算来已经过去六年，三个女人为他生下七子。 长子姜胤，生母为安璇璣，生於天宝九载十一月二十。 次子姜稷，生母为安璇璣，生於天宝十载十二月初一。 三子姜乾，生母为安璇璣，生於天宝十载十二月初一。 四子姜辅，生母为李赛凤，生於天宝十载十二月初十。 五子姜弼，生母为李慕娥，生於天宝十载十二月十八。 六子姜匡，生母为李赛凤，生於天宝十一载十一月十五。 七子姜翊，生母为李慕娥，生於天宝十一载十二月十五。 其中次子姜稷和三子姜乾属於双胞胎兄弟。 现在姜天骄家里倒也称得上人丁兴旺，奈何这些儿子还处於咿呀学语的年纪，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希望於他们长大后有出息。 安璇璣见到姜天骄回到家里还在思考问题，她轻启朱唇问道：“夫君莫非有什么心事吗？不知能否告诉我，说不定妾身能帮您排忧解难。” “倒也没什么！” 姜天骄摆了摆手微笑道：“我在想著如何执行刘晏所献之策，他的方略跟你家兄长遥輦休哥大同小异，都是要我以河北道为立足根基，外结东北诸藩夷狄，內修政理收拢民心。” “他竟然能有这等眼界？” 安璇璣凤目星眸中充满疑惑，她確实没想到刘晏有这本事。 姜天骄伸手搂抱著安璇璣的娇躯，他面露微笑说道：“娘子，你可知道他有多大本事吗？” “刘晏確实有经天纬地之才，若非当日发生意外，我也没缘分结交到他，更无法把他招揽到麾下为官。” “或许苍天真是助我一臂之力，这才把他送到我的身边。” 安璇璣靠在姜天骄的肩膀上，她旋即抿嘴娇笑道：“夫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夸讚一个人，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娘子，他的存在犹如管仲之於齐桓公，萧何之於汉高帝，那你说他厉不厉害啊？” 姜天骄满脸笑容反问道。 “此话当真？” 安璇璣顿时感到非常震惊。 她確实没料到姜天骄会给予刘晏这么高的评价。 姜天骄拍著胸脯保证道：“你家夫君我从不胡说八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向来眼界很高，这天底下就没多少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而他刘晏正好就是其中一人。” 安璇璣觉得自己老是帮不上忙，她心有愧疚说道：“夫君，只恨妾身乃是一介胡女，无法像世家大族的汉人女子那样为您增添筹码。” “娘子，你是我姜天骄的女人，难道我还会介意你的身份吗？” 姜天骄面露微笑安慰道：“更何况你不是答应契丹可汗遥輦楷落，在时机成熟后改回母姓遥輦氏，以遥輦璇璣为名作为你舅舅的女儿，以此来缔结联姻关係，这样他也可以跟內部交代。” 安璇璣听到自家夫君的认可，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细腻，好像小鸟在低语著甜蜜的秘密，轻启朱唇微微说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既然妾身嫁给夫君为妻，那么就要为了夫君而做谋划。况且这改姓过继又不算什么牺牲，反正这安姓本来就不是我家姓氏，就算改了也没什么大碍。” 安禄山原名轧犖山，其母阿史德氏乃是突厥女巫师，以占卜为业，后来改嫁安延偃，从此他跟著改为安姓。 由於安姓从来就不是安禄山的本姓，所以安璇璣对於改回母姓完全没有抵抗情绪。 安璇璣在安禄山身边有颗棋子，这颗棋子便是贴身宦官李猪儿，而他也是遥輦观音留给自家女儿的棋子之一。 李猪儿本来就是契丹人，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跟隨安禄山，被阉割后成为贴身宦官照顾安禄山的起居。 由於李猪儿经常把安禄山的近况匯报给安璇璣，她跟姜天骄两人才能投其所好。 最近从李猪儿所匯报的情况来看，安禄山登基称帝后眼疾越来越严重，他已经快要无力处理朝政，连同脾气变得非常暴躁。 虽然安禄山找来许多太医治疗眼疾，但是没有一个人治得好他的病，反而还搞得眼睛视力渐渐模糊，连同背部毒疮开始时常復发。 “夫君，父亲他这皇帝肯定当不了多久，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大权基本都是掌握在严庄和高尚两人身上，您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安璇璣忍不住提醒道。 姜天骄不禁唉声嘆气说道：“要不是杨国忠以法责眾往死里逼，我等三镇將士何必冒著满门抄斩起兵造反。” “陛下若在三镇將士还能团结一致，可若他不幸驾崩，那么大燕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哪怕二哥登基继位那也无力回天。” 安璇璣对此深以为然，她满脸忧愁说道：“夫君，潼关方向始终未能突破，你说我们真能成功吗？” 姜天骄自信满满说道：“娘子，若我跟你说再过三个月，我军就能拿下西京长安，那你敢相信吗？” “我相信夫君！” 安璇璣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姜天骄，她知道自家夫君自詡为算无遗策，那么自然不是口出狂言之人。 姜天骄为了准备在长安沦陷后拿下河东道，那他就必须提前解决掉平卢藩镇的刘正臣等人。 早在一个多月前，姜天骄已经派遣王武俊前往契丹牙帐送信，为的就是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整个平卢藩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河北道安然无恙。 刘正臣还不知道姜天骄为他设下陷阱，还在傻傻的联络东北诸藩夷狄，希望共同出兵攻打安禄山的老巢范阳郡。 只有奚王阿篤孤答应率领万骑一起进军，其余各方势力纷纷表示中立態度，没人愿意发兵相助。 刘正臣得知奚王阿篤孤愿意发兵相助，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正欲率领平卢军杀入河北大地。 现如今平卢节度使下辖六支军队，分別为平卢军、卢龙军、保定军、怀远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 其中卢龙军和榆关守捉都是姜天骄所属部队，他一人控制著平卢藩镇的两支军队。 刘正臣名义上是大唐朝廷所委任的平卢节度使，可他直辖仅有平卢军一支军队，镇兵数量在一万六千人。 保定军、怀远军以及安东都护府都是归属王玄志，他只是听从刘正臣的指挥调度。 第64章倾巢而出的平卢军 天宝十五载，四月初一。 柳城郡，柳城县。 平卢节度使刘正臣接到最新情报，榆关守捉城的燕军兵力只有一千人。 “节帅，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千载难逢的战机，您不要再犹豫啦！” 平卢兵马使董秦急忙劝諫道：“更何况还有奚王阿篤孤跟隨我们一起进军，两军合併足以踏平整个范阳郡。” “如若我们平卢军能够攻克范阳郡，藉此抓到叛军所有家眷，以此前来威胁叛军，那么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正臣总觉得这有点不太靠谱，他转而问起徐归道的意见：“徐將军，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徐归道倒是赞同董秦的建议，他郑重其事说道：“节帅，董將军所言极是。” “眼下安禄山大军远在东京洛阳，范阳老巢肯定兵力空虚，这確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建议攻取榆关守捉城进入北平郡，就算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那么也可保证平卢军退回柳城郡。” 刘正臣满脸忧愁说道：“榆关守捉城乃是北平郡的地盘，虽说姜天骄早已把卢龙军调走，可我听说他好像坐镇在清河郡，这不得不谨慎啊！” 董秦语重心长劝諫道：“节帅，这姜天骄確实是个危险人物，可您自己不是也说了吗？现在他是坐镇在清河郡，而又不是在北平郡。” “从清河郡到北平郡足足有上千里，就算他知道我们攻入北平郡那又怎样？他动作再快没个十天半个月岂能赶来救援？” “卢龙军跟隨安禄山大举南下，那么这些將士的家属肯定留在北平郡，就算我军打不到范阳老巢那也没事，只要能够擒获卢龙军將士的家眷，那就可以迫使他们拨乱反正。” 刘正臣对此深以为然，他点头微笑道：“董將军所言极是，那就按照你的作战计划，由你率领五千军队进攻榆关守捉城，我亲自带著一万军队紧隨其后。” “遵命！” 董秦毫不犹豫接下军令。 这次刘正臣真可谓是倾巢而出，他决定带著一万五千人去袭击安禄山的范阳老巢。 刘正臣率领平卢军很快取得巨大战果，攻长杨、战独山、袭榆关、入北平，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同时联合奚王阿篤孤共同进军。 河北道，清河郡。 刘晏风尘僕僕来到节度使府，他一脸慌张说道：“不好啦节帅，平卢军已经攻入北平郡，兵围榆关守捉城，正向卢龙县进军！” “不必慌张！” 姜天骄沉著冷静安慰道：“是我故意放平卢军进来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和解热素已经接受大燕册封，他派遣使者前往东京洛阳，答应出兵配合契丹和靺鞨进攻柳城郡，这平卢军已是孤军深入无家可回。” 刘晏听闻姜天骄早已为平卢军挖好陷阱，他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遥輦休哥率领契丹、靺鞨、室韦两万大军完全把柳城县包围起来，城內只有一千平卢军在驻守，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攻下。 “没诺干，你为何不赞同我强攻呢？” 遥輦休哥脸色不满质问道。 王武俊有些得意忘形说道：“因为我军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根本不需要强攻城池。” “大唐朝廷册封刘客奴为平卢节度使，他率领平卢军倾巢而出直扑北平郡，以徐归道为平卢节度留后，只给他少量兵力驻守柳城县。” “这徐归道本来就是个首鼠两端的人，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像他这样的人最容易对付，只需摆出泰山压顶之势，那他自然会乖乖出城献降。” 王武俊对於形势把握十分精准，他几乎把人心揣摩得非常透彻。 徐归道站在城墙上望著城外两万敌军，他脸色苍白说道：“节帅把精兵强將全部带去攻打北平郡，只在城中留下一千老弱病残，这叫我如何守城啊！” 留守城池的平卢军將士同样也是惶恐不安，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归道看著守城將士皆为老弱病残，他痛哭流涕说道：“诸位隨我开城投降吧，或许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隨著城门缓缓打开。 徐归道果然带著守城將士出城投降。 遥輦休哥拍打王武俊的肩膀微笑道：“没诺干，你真不愧为姜天骄的智將，看来咱们契丹人真是名將辈出啊！” “多谢夸奖！” 王武俊立刻带领遥輦休哥等人进入城內，他严令禁止烧杀抢掠。 遥輦休哥得知平卢军將士的家眷们都在城內，他不由自主嗤笑道：“这刘客奴真是一介蠢猪，还真相信我等只会坐山观虎斗。” 王武俊没有搭理遥輦休哥，他转而对著徐归道说道：“徐將军，我还想请你书信一封，请求安东都护府的王玄志发兵前来救援。” “好！” 徐归道投降后就別无出路，他只能硬著头皮走到底。 王玄志接到徐归道的求援书信，他亲自带著六千精兵前来增援。 不曾想到在半路上遭遇遥輦休哥的埋伏，六千人马全军覆没，王玄志战死沙场壮烈牺牲。 遥輦休哥携带大胜之威席捲辽西地区，他带兵攻克保定军城和怀远军城。 安东都护府的唐军將士见此情形纷纷归降，平卢藩镇就此覆灭，只剩下平卢军仍然滯留在北平郡。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刘正臣的耳中。 刘正臣等人瞬间晴天霹雳，本来他们拿下榆关守捉城后正要猛攻卢龙县，生擒活捉卢龙军的家眷，没想到自己老家反而失守。 奚王阿篤孤见到时机已经成熟，他立刻配合燕军共同夹击刘正臣的平卢军。 结果唐將董秦竟然有所防范，他轻而易举击败奚王阿篤孤，一战斩首高达数千人，生擒活捉大首领阿布离，而后又把他杀了祭旗。 虽然董秦大显神威击溃掉奚人军队，但是他无法挽救军心大乱的平卢军。 尤其是平卢军將士得知家人遭到俘虏以后，军中很多士兵开始逃亡，这让刘正臣和董秦两人进退失据，如同一叶孤舟困步在北平郡。 第65章平卢军覆灭 北平郡，榆关守捉城。 董秦哭丧著脸找到刘正臣，他心急如焚说道：“节帅，是进是退您必须快点拿个主意啊，全体將士都在等著您下令呢！” “姜天骄已经派遣李日越率领一万骑兵进驻卢龙县，他距此不过一百里，再拖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叛军赶来，届时我军必死无疑。” 刘正臣同样跟著举足无措，他汗流浹背问道：“董將军，若是我军退回柳城郡，你认为有多大可能性？” 董秦思考片刻旋即说道：“节帅，如若我军还想要退回柳城郡，那就必须击败李日越所部兵马，要不然他在我军撤退之时尾隨追杀，那么我们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 “现在军中很多士兵已经开始逃亡，我军满打满算只有一万军队可用，想要快速击败李日越可不是那么容易。” 刘正臣听闻此言內心已有决断，他攥紧拳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先击败李日越这个当面之敌，破釜沉舟，再回师去收復柳城郡，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那我马上去安排！” 董秦立刻排兵布阵准备迎战李日越。 北平郡，卢龙县。 李日越根本不著急跟平卢军交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看见刘正臣带著军队主动来攻，於是採取避实就虚的战术，白天命令士兵拒不出战，等到晚上唐军睡觉休息之时，再派奇兵进行袭扰。 李日越为了从精神上打击唐军士气，他大肆宣传柳城郡已经沦陷，使得平卢军將士兵无斗志。 平卢军將士经过十几天连续袭扰，军中士气已然崩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亡，从一万人逃到剩下七千人，其余將士早已没有抵抗之心。 尤其是刘正臣隨军还携带著妻儿，他的家人平安无事，其他將士都要担心柳城郡的家眷安危，这一强烈对比引起大量將士的不满。 高句丽人李怀玉决定率部投降，他还拉拢到姐夫侯希逸，於是趁夜悄悄去拜访李日越。 “罪人拜见將军！” 李怀玉朝著李日越俯首跪拜。 “不必多礼！” 李日越亲自接见来访的李怀玉，他扶起对方微笑道：“你我直接开门见山吧，这平卢军你能拉拢到多少人弃暗投明？” 李怀玉不敢在李日越面前撒谎，他只能按照保守估计说道：“我想一千人应该问题不大。” “好，若你真能拉拢一千人弃暗投明，那我保证你功劳肯定不会少。” 李日越非常嫻熟画起大饼。 “多谢將军信任！” 李怀玉得到李日越的信任之后，他立刻献策说道：“启稟將军，平卢军士气早就崩溃，要不是平卢兵马使董秦一直在努力约束，这军中將士早就跑光了。” “只要將军您能主动发起进攻，我愿意带兵袭击董秦和刘正臣，只需一战就能消灭平卢军。” 李日越闻言顿时大笑出声：“好，那我就採纳你的计策！” 本来李日越还在思考如何进攻平卢军，没想到李怀玉主动跑上门来进行献计，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双方商议在凌晨四更展开行动。 李怀玉夜縋而出回到军中大营，他联合姐夫侯希逸做好准备。 李日越召集將士们进行战前动员，他为了谨慎起见不敢全军扑上，而是派遣喻文景率领三千骑兵发起试探性进攻，自己本人带著七千骑兵视情况而定。 喻文景在半夜三更悄悄接近唐军大营。 由於唐军大营戒备森严，所以喻文景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李怀玉透露过唐军將士会定时换班，为此喻文景命令全军將士严阵以待，他隨时隨地都会下达攻击命令。 喻文景从三更等到四更，他总算抓到唐军將士的换班机会，隨即命令三千骑兵发起进攻。 三千骑兵列队纵马向前，大风在身旁呼啸而过，大地在马蹄下震动颤抖，以排山倒海之势衝杀向唐军大营。 大部分唐军將士还在睡觉，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大多数人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大量营帐內点起灯火。 刘正臣听到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他从睡中惊坐而起，隨即朝著帐外大声喊道：“外面发生何事！” 帐外士兵连忙衝进来大声喊道：“节帅不好啦，敌人杀进来啦！” “尔等速速隨我迎敌！！！” 刘正臣顾不得穿好衣服，他赶快拿起武器走出营帐。 李怀玉见到刘正臣走出营帐，他立刻带领士兵將其生擒活捉。 “李怀玉，你想要干什么！” 刘正臣脸色大变怒吼道。 李怀玉这才图穷匕见嗤笑道：“节帅，你把我们带到绝境，你还好意思问我想要干什么？要不是董秦看你资格老极力拥戴，就凭你窝囊废还想坐上平卢节度使？” “我等已经决定率部投降，你应该知道这大燕朝廷的河北节度使乃是姜天骄，他本来就是平卢藩镇的卢龙军使，说到底他也是我们自己人。” 李怀玉掏出麻袋套上刘正臣，顷刻间把他绑得结结实实，顺便还在他嘴巴塞上布条。 李怀玉这边解决掉刘正臣。 侯希逸那边解决掉董秦。 平卢军將士失去刘正臣和董秦两人指挥调度，一夜之间树倒猢猻散。 李日越亲眼见到喻文景顺利攻入唐军大营，他立刻调兵遣將从四面八方包围上去，不允许有人从这包围圈中逃走。 天亮之后。 唐军大营的残烟尚未散尽，裊裊从碳木焦尸中散发出来，平卢军死掉两千多人，其余唐军將士尽数投降。 李日越带兵进入唐军大营，他在营帐中召开会议。 刘正臣口塞布条怒瞪李日越，董秦则是披头散髮闭上眼睛。 “刘客奴，你这败军之將还敢瞪我？” 李日越一脚就把刘正臣踹翻在地，他的眼神有些不屑说道：“若不是我军故意放你进入北平郡，你以为自己真能攻克榆关守捉城吗？” 其实刘正臣早就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他认为最不济也能退回柳城郡。 可是刘正臣完全没想到奚人、契丹、靺鞨、室韦全部都是站在燕军阵营，而这一切都是姜天骄所布置的陷阱，只为能够消灭掉整个平卢藩镇。 第66章刘正臣之死 李日越懒得搭理刘正臣这个败军之將，他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董秦。 “董秦，若你愿意归降，我可以放过你！世人知你投降姜天骄並不丟人。” 李日越倒是非常欣赏董秦，他有意降服这名唐军驍將，看看对方能不能为姜天骄所用。 董秦乃是范阳郡蓟县人，出身贫寒，他从一介小兵凭藉军事才能和勇敢表现，逐渐升至高位，官居平卢兵马使，不可谓不努力。 当初吕知诲诱杀夫蒙灵察以后，董秦便敢联合王玄志谋杀吕知诲，拥立资格最老的刘正臣为平卢节度使，自立为平卢兵马使。 歷史上节度使由下属兵將废立就是从平卢军开始，后来各大藩镇的將士们起而效之，由此拉开武人乱政的割据时代。 姜天骄之所以想要消灭掉整个平卢藩镇，那是因为他决不允许这种风气扩散开来，不然的话，连他本人都要跟著遭殃。 董秦对於李日越的招降，他在死亡面前还是选择苟且偷生，於是睁开眼睛略微沉吟说道：“我愿意归降姜天骄，只求他能放过平卢军將士。” “这不是问题！” 李日越微微点头答应下来，可他话锋一转说道：“平卢军將士死了这么多人，总该有人来负责吧？还请董將军帮我杀掉那个该负责的人。” 李日越命令手下解开董秦身上的绳子，並且给他递上一把匕首，让他去杀掉那个该杀之人。 虽然李日越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董秦知道这指定之人肯定就是刘正臣。 董秦拿著匕首走到刘正臣的面前，他嘴唇略微颤抖说道：“败了就是败了，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刻，董秦手持匕首贯穿刘正臣的腹部，滚烫鲜血瞬间喷洒出来。 刘正臣双目欲裂四肢挣扎，他的嘴巴不禁发出悲鸣声。 董秦倒也没有折磨刘正臣，他非常利索给对方一个痛快。 刘正臣很快死於非命。 董秦亲手杀死刘正臣作为投名状，用以换取李日越的信任。 李日越立刻派人稟报给姜天骄。 姜天骄先后接到王武俊和李日越的捷报，他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隨著平卢藩镇完全覆灭，姜天骄调整柳城郡和安东都护府的人事任命。 由於以前大唐朝廷常年都把精力放在西北方向，所以导致东北地区屡屡缩边，辽东地区的安东都护府基本形同虚设，只剩下辽西地区还有立足之地。 安东都护府的治所位於阳乐（现今辽寧省义县），这个阳乐县曾经还是辽西郡的郡治。 后来安禄山在阳乐县新置军镇增设“保定军”，由此阳乐县变成保定军城。 姜天骄决定向安禄山举荐喻文景和遥輦休哥。 喻文景出任柳城太守。 遥輦休哥出任安东副大都护。 姜天骄准备藉助遥輦休哥开拓辽东地区，大唐朝廷的安东都护府在此形同虚设，顶多只有几个据点而已，例如襄平守捉城。 姜天骄成功消灭平卢藩镇以后，他终於可以不用担心边境安全。 以遥輦休哥为代表的契丹势力得到丰厚回报，他也成为大燕朝廷的安东副大都护，从此拥有属於自己的地盘。 虽然姜天骄解决掉平卢藩镇这个心腹之患，但是大燕朝廷的整体情况不容乐观。 天宝十五载，五月初一。 云中郡，静边军城。 郭子仪率领朔方军连续猛攻静边军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拔除这座军城。 史思明孤军坚守五个多月还是撑不住，他带著数百残兵逃往云中城跟高秀岩合兵一处，其余將士全军覆没。 郭子仪率领朔方军进驻静边军城，他老脸苦涩说道：“静边军城本来是为了防备北方胡人而修筑，不曾想到竟然变成叛军的坚城要塞，害得我军將士付出这么大的伤亡。” 原来郭子仪是以伤亡三万多人这才拿下静边军城，朔方军经此一役歼灭掉静边军和横野军八千多人，但自身也是损失惨重。 所幸朔方军底蕴雄厚实力强大，不用多久就能恢復过来，毕竟整个关內道都是朔方军的兵源。 僕固怀恩亲自向郭子仪请命说道：“节帅，贼將史思明率领数百残兵逃往云中城，卑职请求带兵追杀！” 郭子仪正欲答应僕固怀恩的请求。 没想到浑释之急策马奔腾来到郭子仪面前，他脸色大变说道：“节帅不好啦，贼將宋星星趁虚攻破大安军城，纵火焚毁，城中將士以及几万石粮草全都灰飞烟灭！” 郭子仪听闻这话顿时瞪大眼睛，他即可命令僕固怀恩拿来地图。 “这宋星星真是狡猾啊，他竟然趁著我围攻静边军城，选择从云中守捉城出兵漠南草原，迂迴绕道阴山，南下袭击大安军城！” “而我为了拔掉静边军城，不得已把大安军尽数调来攻打史思明，只留老弱守此城，不曾想到竟让宋星星钻了空子！” 郭子仪一脸痛心疾首说道。 浑释之主动请缨说道：“节帅，贼將宋星星孤军深入，那他肯定不敢滯留太久，最多就是一击脱离打完就走，要不然他也不会纵火焚毁大安军城。” “既然贼將宋星星打完就走，那他肯定会沿著阴山以北的漠南草原返回云中守捉城，卑职请求从白狼关出击拦截，爭取歼灭掉这股敌人。” 其实郭子仪麾下胡人蕃將同样也是一大堆。 例如李光弼、僕固怀恩、浑释之等朔方名將全部都是胡人蕃將。 浑释之作为铁勒人对於阴山以北的漠南草原非常熟悉，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拦截宋星星。 本来郭子仪还想乘胜围攻云中城，联合李光弼收復云中、安边两郡，再从飞狐陘和蒲阴陘攻入河北大地，直取安禄山的老巢范阳郡。 可若是答应浑释之的请求，让他分兵去拦截宋星星，那么朔方军兵力就会大幅减少，尤其是用以机动作战的骑兵部队会变得更加奇缺。 郭子仪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下来，他郑重其事说道：“浑释之，我只能给你五千骑兵，你务必要给我拦截住宋星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回到云中守捉城。” “卑职遵命！” 浑释之毫不犹豫接下命令，他认为有五千骑兵那就足矣。 第67章田乾真的劝諫 天宝十五载，五月初五。 长安城，大明宫。 杨国忠和韦见素按时来到紫宸殿向李隆基匯报军情。 “陛下，郭將军领兵攻克静边军城，贼將史思明逃往云中城跟高秀岩会合，只是……” 杨国忠这话说到一半停止下来。 李隆基明白这是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来，他唉声嘆气说道：“杨卿有话不妨直说，前线诸將正在浴血奋战，只要不是闯下塌天大祸，无论何罪朕都能赦免。” “是，陛下！” 杨国忠稍微整理下思路继续说道：“贼將宋星星趁著郭將军奉命征討史思明，他趁虚而入攻破大安军城，纵火焚毁，城中將士以及几万石粮草全都付之一炬。” “郭將军已经派遣右武锋使浑释之出兵拦截叛军归路，只是这围攻云中城需要稍微推迟一段时间，估计还要一两个月才能收復云中、安边两郡。” 李隆基倒是没有怪罪郭子仪，他反而勉励说道：“朕能理解郭子仪的难处，既然他还需要分兵拦截叛军归路，那朕就下詔李光弼率领河东军前去助战，让他们两人联手收復云中、安边两郡，视情况而定攻入河北大地。” “陛下圣明！” 杨国忠找到机会就对李隆基拍马屁。 因为杨国忠跟哥舒翰两人矛盾越来越大，所以他非常害怕李隆基效仿汉景帝诛杀晁错，那样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李隆基认为朔方军和河东军迟早都能攻入河北大地，他对此並不感到担心，顶多就是推迟一段时间而已。 现在李隆基注意力全部放在鲁炅身上，他对著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问道：“两位爱卿，不知这鲁炅可有什么最新军情来报？” 韦见素拿著鲁炅奏疏呈给李隆基，他从容不迫说道：“陛下，鲁炅依旧是坚守在滍水防线，这条防线依託滍水而建立，固若金汤堪比潼关，贼將武令珣顶多只有一两万人，他绝对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 李隆基再次听到韦见素的保证，可他总是无法放下心来。 洛阳城，紫微宫。 安禄山指著严庄和高尚两人鼻子怒骂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一直让朕造反，现在哥舒翰龟缩在潼关內拒不出战，我军连续数月未能寸进。” “现在各大藩镇的唐军將士陆续抵达潼关前线，眼看著官兵即將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严庄和高尚两人嚇得匍匐在地：“陛下息怒！” 自从安禄山起兵造反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早知今日还不如向杨国忠低头，这样长安城的妻儿也不会死於非命。 “滚……给朕滚出去！” 安禄山一怒之下把严庄和高尚两人赶出宫去。 严庄和高尚顿时嚇得面无人色，宦官李猪儿把他们送离皇宫。 李猪儿在即將离別之时突然说道：“陛下疾病缠身，免不了会容易动怒，还请两位相爷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担心陛下怪罪，两位相爷不妨去求助赵国公，他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有他帮忙说话陛下肯定不会继续怪罪。” 严庄和高尚彼此交换著眼色，他们对著李猪儿感激道：“多谢指点！” 本来严庄和高尚还在担心走投无路，可在李猪儿的提醒之下，他们两人猛然意识到这不是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严庄和高尚离开皇宫以后。 正好这时，田乾真从陕郡前线回到洛阳，他听说这个情况后立刻进宫。 “阿浩，你有什么事吗？” 安禄山本来心情就很不好，可他不敢隨意对田乾真发火。 因为田乾真好歹也是一军统帅，所以安禄山不敢隨意对这些军使动輒打骂。 田乾真恭恭敬敬朝著安禄山行礼，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微臣听闻您把严庄和高尚赶出宫去，这两人都是真心跟隨，陛下不愿意再见他们，这不仅让他们深感恐惧不知所措，更会让將士们以为陛下苛待真心辅佐之人。” 安禄山明白田乾真这是来给他们求情。 田乾真见到安禄山没有发火动怒，他继续劝諫道：“自古帝王皆有胜败，然后才成大事也，岂有一举而得之者乎！当今唐军兵马虽多，但是皆非精锐之师，岂能跟我军將士相提並论。” “就算陛下成不了大事那又怎样？仍然可以收拢精兵强將退守范阳，那也足以坚持个五年十年，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制住我们？” 安禄山听到田乾真的劝諫，他隨即高兴得大声笑道：“阿浩，只有你能体谅朕的心事，朕即刻派人召来严庄和高尚，置酒酣宴向他们两人道歉赔罪！” 严庄和高尚很快来到皇宫覲见安禄山，大燕君臣欢好如初。 在酒宴上安禄山好生款待严庄和高尚，他对著田乾真说道：“阿浩，朕想委任你为河北节度留后，让你去做姜天骄的副將，不知你可愿意担任此职？” “这个……” 田乾真明显不太愿意担任河北节度留后，他內心更加喜欢做个一军统帅。 安禄山自然能够看得出田乾真態度抗拒，他语重心长劝諫道：“阿浩，只是让你暂时担任河北节度留后，朕想把姜天骄调往陕郡前线攻打潼关。” “微臣遵命！” 田乾真不情不愿接下委任状。 大燕君臣全体上下共同应对这场危机，使得战场胜负天平逐渐倾向燕军。 安禄山派遣大將安守忠接替田乾真的职位。 田乾真策马奔腾前往河北道清河郡，他很快来到清河县拜见姜天骄。 姜天骄得知田乾真前来节度使府担任节度留后，他搂著对方肩膀咧嘴微笑道：“阿浩，没想动你居然甘愿来做我的副將！” “哎，若非陛下命令，你以为我愿意啊！” 田乾真唉声嘆气吐槽道。 姜天骄拍打田乾真的肩膀上微笑道：“陛下一直让我率兵攻打潼关，可我放心不下河北大地，现在你来帮忙我就安心多啦。” “你田阿浩可要帮我好好看家护院，看我如何收拾掉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 田乾真看著姜天骄如此豪气万丈，他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潼关可不容易打，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打下来，我跟崔乾佑两人也不会干耗几个月未进寸步。” “那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姜天骄自然有办法拿下潼关，他觉得这时机已经成熟。 田乾真接手河北军务，姜天骄和李归仁两人率领三万大军赶赴陕郡前线。 第68章滍水之战 天宝十五载，五月初九。 河南道，临汝郡。 武令珣已经做好全面进攻的准备，他发起攻击前暗中派人悄悄前往上风放火。 “武將军，难道我军就这样强渡滍水吗？” 毕思琛一副见鬼表情问道。 武令珣自信满满点头说道：“说得没错，我军就是这样乘船强渡滍水，一鼓作气歼灭掉对面所有唐军。” 毕思琛脸色大变劝諫道：“鲁炅在滍水南岸的制高点安营扎寨，能够居高临下进行有效防御，我军强渡滍水无异於自取灭亡，还望將军三思而后行啊！” “啊哈哈哈！！！” 武令珣听闻此言顿时仰天大笑：“毕思琛，你跟鲁炅都是北方人，看来你们根本不了解这中原地区的天时，这也难怪他会在滍水南岸的制高点安营扎寨。” “为將行兵，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此乃行军打仗之道也。” “这中原地区五月份就会开始盛行东南风，可这鲁炅竟然还龟缩在营寨中，他认为这样既可以获得更广阔的视野，还能藉助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 “可在我武令珣眼里这是最愚蠢的做法，我只需等待东南风的到来，那么便可藉助风势彻底击溃对岸唐军。” 这话一出，毕思琛瞬间感到晴天霹雳。 他终於明白这几个月武令珣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闹了半天他是一直在等待东南风。 武令珣见到上风处吹来浓浓烟雾，他立刻借著风势带领两万大军渡河进攻。 “將士们，隨我杀呀！！！” 本来武令珣只有一万精兵而已，可他在跟鲁炅对峙期间又招募一万多人。 鲁炅见到武令珣想要渡河进攻，他立刻命令弓弩手依託营寨射杀敌人。 结果还没等著燕军进入攻击范围，上风处吹来浓浓烟雾，全部涌向唐军营寨，熏得所有將士睁不开眼睛。 “不好，我中计啦！” 鲁炅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可他已经无力做出补救措施。 唐军將士全部驻扎在滍水南岸的制高点，浓浓烟雾很快笼罩所有营寨，大部分人受不了被迫逃出营寨。 趁著唐军將士一片混乱逃出营寨，武令珣带著两万军队顺利渡过滍水，他命令燕军將士放箭射杀，又派骑兵部队追击溃兵。 唐军营寨全部笼罩在浓烟之中，鲁炅完全失去指挥，眼睁睁看著一个又一个唐军將士冒著生命危险逃出营寨。 “不！我绝对不能在这死去！！！” 鲁炅认为这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当机立断捨弃全军，骑著战马火速逃回南阳郡，无论如何都要抢在武令珣到来之前重新布防。 由於鲁炅捨弃全军只身逃脱，所以武令珣轻而易举便消灭掉这五万唐军，他在营寨中缴获到大量的金银布帛。 这五万唐军都是来自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需要自备武器军粮，因此隨身携带大量钱財，不曾想到反而白白便宜武令珣。 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襄阳节度使徐浩，他们三人还没抵达战场，鲁炅直接把他们军队全部败光，五万唐军损失殆尽。 经常有人好奇安史之乱期间，岭南军跑到哪里去啦，怎么也不过来勤王救驾。 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刚刚登场就结束啦，五万大军连武令珣的毛都没摸到，这拉胯战绩说出去都嫌丟人。 武令珣乘胜追击带兵攻取叶县，他准备按照既定计划南下攻打南阳郡。 滍水之战彻底震动大唐朝廷。 长安城，大明宫。 李隆基很快接到八百里加急的败报，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全军覆没，李隆基再次歇斯底里怒吼道：“这个鲁炅怎么会无能到如此地步，指挥无方损兵折將，五万大军灰飞烟灭，使得我大唐顏面丟尽。” “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这才仅仅过去几天而已，叛军兵锋已经直逼武关，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多次跟朕保证滍水防线固若金汤，叛军定然无法突破防线，可怎么在眨眼间就兵败如山倒，现在就连武关都受到叛军猛攻。” 文武百官都没料到鲁炅兵败如山倒，他手上可是拥有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 这五万大军又是依託滍水建立防线，怎么就平白无故全军覆没了呢？ 这也难怪李隆基会如此愤怒，他寄以厚望的大唐名將全部拉胯。 最要命的是，武令珣已经开始切断江淮粮米向关中地区的供应。 李隆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文武百官鸦雀无声，无人胆敢出来说话。 他开始怀疑这群大臣都是在欺骗自己，毕竟他又没有到前线御驾亲征，哪里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武令珣消灭掉鲁炅所部人马五万大军，他还分兵驻守在武关之外，阻止江淮粮米输送到关中地区，这招精准无误打在大唐朝廷的七寸之处。 最要命的是，燕军不必再去死磕潼关，大可从武关进军直取关中。 李隆基看见这群文武百官没人胆敢出来说话，他勃然大怒质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们就拿不出对应办法吗？还是真要朕御驾亲征披甲上阵？” “现在江淮粮米已经无法通过武关运输到长安，这下又该怎么办呢？你们还不快点拿个主意啊！！！” 文武百官听到李隆基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思考办法。 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不敢再出主意，他们已经意识到唐军將士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明明大优势却能搞得一败涂地。 在歷史上安史之乱期间有两个地方保护著大运河。 其一就是睢阳郡，其二便是南阳郡。 睢阳保卫战纯属意外之喜，张巡一个小小的县令横空出世，愣是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硬抗十几万叛军。 南阳保卫战则是意料之外，鲁炅作为哥舒翰的接班人，他带著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五万大军，面对武令珣一支偏师竟然全军覆没。 初唐耗尽英雄气，盛唐儘是无能辈。 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王思礼、鲁炅等眾多盛唐名將，在关键时刻全部拉胯掉链子，损兵折將高达数十万，所取得战果加起来还不如张巡一个县令，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69章漕运保卫战 虢王李巨见到局势糜烂岌岌可危，他挺身而出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请旨领兵出关征討叛军，阻止贼將武令珣继续南下威胁南阳郡。” “从天宝十三载开始，关中地区连续发生水灾和严重饥荒，那年秋天连续下了六十多天的雨，致使关中百姓粮食歉收。” “西京长安垣屋颓坏殆尽，物价暴贵，人多乏食，陛下曾经调拨太仓粮米一百万石以济灾民，可这仍然是杯水车薪，黎民百姓饿殍满地。” “本来指望著去年能有个好收成，不曾想到水灾过后又是旱灾，关中百姓年穀不登，加之年底安贼起兵造反祸乱天下，很多江淮粮船还没来得及运到长安便被叛军截下。” “隨著黄河漕运中断，朝廷不得已改道长江航道，江淮粮船沿著长江到达汉水，经由襄阳上溯丹水，接著分批陆运再走武关直达长安，这才勉强运来数十万石粮米。” “如今叛军驻扎在武关之外，江淮粮米已经无法运至关中，粮船只能沿著汉水上溯至汉中地区，然后分批陆运走褒斜道，翻越秦岭抵达扶风郡，再把粮米装上船只，顺著渭水而下才能到达长安。” “这条道路耗时耗力路途遥远，就算能够顺利把江淮粮米运到长安，损耗率也会大到令人承担不起，粗略估算运输成本相比以前会增加几倍乃至十几倍。” “更何况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生死未卜，南阳郡和襄阳郡岌岌可危。” “其中襄阳郡乃是汉水的漕运枢纽，南阳郡作为屏障万万不可丟失。” 李隆基发现到头来还是自家人能够堪当大任，他面露大喜说道：“爱卿真是勇气可嘉，不愧为宗室子弟。” “那朕委任你为河南节度使、御史大夫，同时兼任陈留太守和譙郡太守，统领岭南、黔中、南阳三镇兵马討伐叛军。” 虢王李巨拍著胸脯保证道：“微臣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希望！” 李隆基非常关心南阳战场，他对鲁炅损兵折將极为不满，可考虑到他是哥舒翰的爱將，故而不敢像高仙芝和封常清那样隨意诛杀。 现在为了能够守住南阳郡，李隆基命令潁川太守来瑱接替鲁炅所有官职。 虢王李巨担心鲁炅还活著，他多提一嘴追问道：“陛下，倘若鲁炅退到南阳郡坚守待援，將功补过，那微臣该怎么处理他呢？” 李隆基思考片刻回復道：“你可以视鲁炅表现灵活处置！” “遵旨！” 虢王李巨深知李隆基这是把处置权交给自己，他需要承担起漕运保卫战的重任。 杨国忠適当站出来说话：“陛下，自从黄河漕运受到安贼截断以后，江淮粮船改走长江航道仅仅持续半年而已，这半年时间才运来数十万石粮米，杯水车薪难以度日，关中粮仓几乎快要告罄。” “潼关大军已经开始缺粮，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理应命令哥舒翰赶快东征，可他总是推三阻四不敢出关。” “据报贼將姜天骄早已返回河北道，陕郡只有崔乾佑所部几千人马，何不趁此良机大举反攻？” 大部分人总是倾向於自己所愿意相信的，有时候真相和假象並不重要。 李隆基认为安禄山的叛军战线拉得这么长，他手上兵力肯定没有那么多。 哥舒翰手上握有二十万大军，这里面还有河西和陇右两大藩镇八万精兵。 就算陕郡的崔乾佑不止几千人马，那他兵力肯定也是比不上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 可是哥舒翰自始至终不愿出关东征，可他根本没考虑到漕运问题。 要是鲁炅此时还能坚守住滍水防线，那么李隆基绝对不会强逼哥舒翰出关作战，他也不会傻到拿著大唐江山去冒险。 毕竟哥舒翰已经在潼关坚守將近半年，从这里就能看出李隆基並不著急。 可是李隆基又不敢把即將断粮的事情告诉前线將士，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一不小心就会闹出譁变。 或许还有人坚持认为潼关大军根本没有出现断粮，这是李隆基故意微操让哥舒翰去送死。 那么我们不妨看看高適是怎么说，他作为当事人在哥舒翰麾下担任要职，几乎把在潼关所见所闻全部写入奏疏中，这道奏疏便是《陈潼关败亡形势疏》。 高適明明白白告诉你五月份就开始缺粮啦，那些固执认为关中地区没有出现缺粮的人，根本不知道一个地方连续两年粮食歉收究竟有多么严重。 更何况关中地区碍於土壤肥力下降等原因，实际上已经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若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还算可以应付，一旦碰到天灾就会发生粮食危机，只有依靠江淮地区的漕粮粟米才能活下去。 江淮地区的漕粮粟米运不进来该怎么办？ 那就只有饿死唄！ 只要史书上没有明確记载下来，那么就不存在饿死人的问题。 尤其是在武令珣突破滍水防线以后，大唐后勤已经难以为继，再也无法跟叛军打消耗战。 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需要通过长江航道运至襄阳郡，再从汉水上溯至汉中地区，然后分批陆运走褒斜道，翻越秦岭抵达扶风郡，再把粮米装上船只，顺著渭水而下才能到达长安。 这条运输线路诸葛亮看见都会头皮发麻，哪里还能跟燕军消耗下去。 反观燕军完全可以利用永济渠和通济渠，通过水运把河北道和河南道连接起来，源源不断把粮草物资输送到东京洛阳。 现在李隆基已经快要无计可施，他只能催促著哥舒翰带兵出关收復陕郡，攻取东京洛阳，以围魏救赵的策略调动叛军。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南阳郡和襄阳郡，不然武令珣將会完全切断江淮地区向关中长安的漕粮供应。 而这才是李隆基要求哥舒翰出关的根本原因，他看见的是鲁炅麾下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损失殆尽，整个南阳盆地即將落入叛军手上，连同江汉平原跟著岌岌可危。 最要命的是，武令珣带兵拿下南阳盆地以后，他便可以全力攻打武关威胁关中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哥舒翰只能出关作战，无论他是走潼关还是走武关，那他都会遇到崔乾佑和武令珣两位名將。 以哥舒翰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再加上他手底下各个將领勾心斗角，凭他也想打败崔乾佑和武令珣，这无异於是在痴人说梦。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双方將领绝对不能有任何破绽。 鲁炅仅仅是选择在迎风高处安营扎寨，这点微不足道的破绽就让武令珣无限放大，害得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全军覆没。 第70章哥舒翰出关东征 华阴郡，潼关。 哥舒翰多次收到李隆基的詔书催促，他只能下令把诸將们喊来召开作战会议，底下坐著数十名高级將领。 由於哥舒翰中风瘫痪说话不利索，所以很多军务都是田良丘代为管理。 田良丘早已把军中缺粮的事情告诉哥舒翰，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上奏朝廷请求粮草补充。 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都是天文数字，仅凭关中地区的粮食產出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长安城的皇亲国戚需要优先供养。 哥舒翰坐在主位上一字不发，他目光冷峻扫向在座诸位將领，只通过眼神示意田良丘讲话。 田良丘立刻传达哥舒翰的命令，他郑重其事说道：“诸位將军，陛下要求我们马上出关东征，此战迟早都会到来，我等没有任何退路。” 王思礼略微有些不解问道：“朔方军和河东军不是还在跟叛军鏖战吗？若是他们能够打入河北大地，一鼓作气攻占范阳郡，那么叛军不就能够土崩瓦解了吗？” “更何况郭子仪已经攻取静边军城，李光弼也开始率领河东军北上收復云中、安边两郡，高秀岩和史思明两人就是秋后的蚂蚱，他们也蹦躂不了几天啊！” 田良丘不禁唉声嘆气说道：“王將军，这河北可没那么容易打进去。” “高秀岩和史思明死守云中城，就算朔方军和河东军收復云中、安边两郡，那也不代表能够打入河北大地，莫非你忘记贼將姜天骄亲自坐镇在河北道清河郡吗？” “更何况朔方军为了攻取静边军城已经造成大量伤亡，纵使联合河东军收復云中、安边两郡，那也不太可能直捣范阳郡。” 王思礼面露疑惑继续追问道：“既然局势还不明朗，为何陛下在这时候要求我们出关东征？” 田良丘不敢把快要断粮的事情告诉诸將，他只能把问题转移到漕运上。 “王將军，最近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在滍水之战中损兵折將，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五万大军灰飞烟灭。” “如今叛军分兵驻守在武关之外，贼將武令珣亲自率领大军直扑南阳郡，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又是生死未卜，这局势不容我们继续坐等下去。” 眾將听闻鲁炅五万大军竟在滍水之战中全军覆没，他们纷纷嚇得目瞪口呆。 “不会吧？他怎么会败得这么快啊？” “是啊！情报不是说贼將武令珣只有一两万人马而已吗？莫非安禄山给他增兵，准备把进攻方向转移到武关？” “就算如此鲁炅也不至於全军覆没啊，他那五万大军可是来自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又不是刚刚招募上来的市井之徒！” “看来叛军实力十分强悍，难怪朔方军和河东军至今还打不进河北大地。” 眾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诸將表情明显有些恐惧。 田良丘见到眾將好像有未战先怯之心，他转而一脸微笑说道：“诸位將军不用这么紧张，別忘记我们手上有二十万大军。” “潼关之外叛军只有崔乾佑所部兵马，兵力数量肯定远远不及我军，只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收復陕郡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承光脸色大变急忙说道：“田將军，潼关之外的崤函古道狭窄难行，如若叛军重兵布防，那么我军根本无法通过，兵力再多那也发挥不出来啊！” 田良丘点了点头赞同道：“李將军说得有理，然而叛军布防得有兵力，现在朔方军和河东军直逼河北道，安贼必然抽调前线精锐进行回防。” “贼將姜天骄以及卢龙军早已回到河北布防，崔乾佑手上兵力最多只有一两万人，他已经带兵退守陕郡，从斥候情报来看事实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我军兵力十倍於叛军，哪怕是人海战术都能杀出一条血路，只要打穿崤函古道便可收復陕郡，届时还能视情况而定攻打洛阳。” 在田良丘的情报分析之下，唐军诸將纷纷觉得有道理。 不同於歷史上郭子仪即將率兵直捣范阳郡，现如今朔方军迟迟滯留在河东道，太行八陘完全掌握在燕军手上，哥舒翰自然没有抚膺慟哭痛失良机。 虽然李隆基三番五次下令哥舒翰出关东征，但在军事上的具体部署还是他说了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隆基总不会一道詔书下来，就让前线士兵把弓箭位置左移五米吧？ 然而哥舒翰比李隆基还要坑爹，他居然准备带走所有军队出关东征，就连潼关和蒲关也不留下兵力驻守。 从这里就能看出哥舒翰確实藏有私心，正常人谁会选择倾巢而出。 就算倾巢而出也会留下一部分军队驻守潼关和蒲关，哪会像他这样带走所有军队。 隨著眾將商议完毕陆续离开帅帐。 王思礼单独留下来跟哥舒翰谈话，他满脸忧愁说道：“元帅，您真不想动手清君侧吗？这是除掉杨国忠的最好机会，此举旨在效仿汉景帝诛杀晁错。” 哥舒翰不禁唉声嘆气说道：“王思礼，你怎么还抱有这念头？我是臣子不是皇帝，怎能效仿汉景帝诛杀晁错？” “陛下对我推心置腹，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可能像安禄山那样打著清君侧为名背恩反叛，这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而已。” 王思礼实在没想到哥舒翰还是下不了决心，他只能继续劝諫道：“既然元帅不愿意清君侧，那您也要提防著杨国忠。” “杜乾运在灞上屯兵一万多人，表面上是为了保护西京长安，实际上是在防备我等而做准备，谁能保证杨国忠就不会对我们先下手为强？” “如若元帅想要出关东征，那就必须解决掉驻守在灞上的杜乾运，顺势把他这一万多人给吞併掉。” 这次哥舒翰再也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立刻上奏陛下，要求把灞上军队划归潼关大军统一指挥。” 虽然哥舒翰仍然还是以大局为重，但是他也要担忧个人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杨国忠在背后捅刀子。 第71章陕郡前线 天宝十五载，五月二十九。 河南道，陕郡。 姜天骄率领三万將士来到陕郡前线。 崔乾佑和安守忠亲自在城外进行相迎，他们看见姜天骄居然带著三万將士前来助战，这下终於明白安禄山对於潼关是志在必得。 “两位將军別来无恙！” 姜天骄下马跟著他们打招呼。 安守忠主动上来搂著姜天骄的肩膀，他咧嘴微笑道：“我本以为你当上河北节度使后会变得狂妄自大，没想到你居然比以前还要更加谦虚。” “安兄真是说笑啦！” 姜天骄故意在安守忠面前把架子放得很低，他非常希望能够拉拢对方为己所用。 崔乾佑同样走上来问候道：“天骄，你远道而来真是辛苦啦。此番陛下让你领兵攻取潼关，不知你有什么妙策？” “那你好歹先让我进城以后再说吧！” 姜天骄情不自禁吐槽道。 “好吧，那我们先进城吧！” 崔乾佑和安守忠左右簇拥著姜天骄走入城內，他们三人边走边说相谈甚欢。 姜天骄能够在安禄山麾下混得风生水起，这都要归功於他的人情世故，他无论对谁都是保持著彬彬有礼的態度，尤其是在名將面前更是態度谦虚。 虽然崔乾佑也可以算做当世名將，但是他还称不上武庙级別的名將。 然而安守忠相比崔乾佑更加强大，他才是真正武庙级別的名將，普天之下只有郭子仪和李光弼能够他过过招，强如僕固怀恩在他面前都是小嘍囉。 或许还有人不知道安守忠是何人，他就是歷史上香积寺之战的燕军主帅。 崔乾佑和安守忠带著姜天骄来到城中府衙，他们三人入席而坐。 “崔將军，你驻守陕郡將近半年，你先把唐军情况跟我说下吧！” 姜天骄想要从崔乾佑这边得到更多情报。 “好，这不是问题！” 崔乾佑立刻把最新情报提供给姜天骄，他郑重其事说道：“哥舒翰率领二十万唐军驻守在潼关之內，这里面有十万都是市井之徒，另有河西和陇右两大藩镇八万精兵，以及还有河陇十三部落的两万番兵。” “主帅哥舒翰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军中事务基本都在田良丘在处理，王思礼主管骑兵，李承光主管步兵，宦官李大宜负责监军。” 安守忠一针见血说道：“换而言之，这就是一群乌合之眾而已，若不是龟缩在潼关之內，我只需一万骑兵就能把这二十万唐军斩尽杀绝。” 姜天骄自然知道安守忠不是在吹牛皮，他还真有这本事。 “安將军，你又何必口出狂言。” 崔乾佑完全不敢小覷潼关內的二十万唐军，他唉声嘆气说道：“我本来是想通过离间之计分化唐军，不曾想到监军李大宜竟然跟唐军將士约为香火，搞得我这计谋毫无进展。” “啊哈哈哈！！！” 安守忠顿时忍不住大笑出来，他不屑一顾嘲讽道：“崔將军，谁让你要对这群蠢猪施展离间之计？你该不会真要去强攻潼关吧？只需要让他们乖乖走出潼关就行，在野战中一举將其歼灭，而这才是上上之策。” “我也赞同这个意见！” 姜天骄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强攻潼关。 崔乾佑面色不悦怒斥道：“你们就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要有这么简单把哥舒翰引出潼关，我跟田乾真何必在此將近半年寸步未进？” 安守忠稍微收敛嘴角笑意，他一脸正色说道：“崔將军，我自然知道你的辛苦，可这战机又不是你创造出来的。” “武令珣在滍水之战中大获全胜，全歼岭南、黔中、襄阳三镇兵马，大唐朝廷若是想要挽回颓势，那就只能调动哥舒翰的潼关大军，而这就为我们创造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哥舒翰说得再厉害那也是中风瘫痪的人，他竟然蠢到把军队分给手底下几个將领，这就相当於在敌人面前把拳头张开，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找死！” 姜天骄乾脆直接进入主题，他对著崔乾佑问道：“崔將军，如若哥舒翰率领大军走出潼关，那你准备在哪里跟他决战？” “桃林县！” 崔乾佑毫不犹豫说道：“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比桃林县更加適合，崤函古道在此骤然收紧呈现喇叭状，外宽內窄，其中最窄处正面宽度不足百米，大军在此根本无法施展开来，顶多只能使用添油战术。” “这真是个决战的好地方啊！” 姜天骄情不自禁佩服道。 安守忠跟著微微点头说道：“桃林县这地方確实適合决战，北有黄河，南有崤山，不必担心唐军会从侧翼发起进攻，只需要正面顶住就行。” “然而这地方有个巨大弱点，那就是地势实在太矮，黄河北岸的高地上完全可以俯视整个桃林县，这样我军在战场上调动部署都会暴露在敌人面前。” 崔乾佑自然知道这个致命弱点，他唉声嘆气说道：“是啊，哥舒翰自然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会把中军大营驻扎在黄河北岸的高地上，而这才是让我最烦恼的事。” 姜天骄已经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他自信满满说道：“那就让他哥舒翰把中军大营驻扎在黄河北岸的高地上，若不这样，他还不敢出来跟我军决战呢。” “哥舒翰肯定知道崤函古道设有伏兵，那么我军便光明正大把伏兵暴露出来，引诱唐军主动来攻，通过诱敌深入加以歼灭。” “如若哥舒翰派遣弱旅来攻，那么我们大可以直接全军出击，一鼓作气击溃掉唐军前锋部队，紧隨其后驱兵掩杀，届时唐军就算有二十万人那也发挥不了作用，” “如若哥舒翰派遣精兵来攻，那就只能通过拉长战线，以诱敌深入的方式加以歼灭，仍然还是集中全力打击唐军的前锋部队……” 崔乾佑和安守忠两人纷纷赞同这一方案。 姜天骄这边忙著调兵遣將部署战役。 哥舒翰那边忙著跟杨国忠斗智斗勇。 战端未开胜负已分。 无论哥舒翰如何挣扎都是必败无疑，他手底下二十万唐军距离鬼门关越来越近。 第72章灵宝之战（上） 天宝十五载，六月初一。 李隆基为了能让哥舒翰出关作战，他答应把灞上军队划归潼关大军统一指挥。 哥舒翰立刻以商討军情为由，他直接將杜乾运喊来潼关。 杜乾运硬著头皮带著一万多人前往潼关。 王思礼在潼关大营之外迎接杜乾运，他皮笑肉不笑说道：“杜將军真是辛苦啦，元帅在府中等著你呢，他让我出来迎接你。” “那我这支军队驻扎在哪？” 杜乾运还以为哥舒翰真是找他商討军情。 王思礼一脸冠冕堂皇说道：“这件小事交给我来办就行啦，你赶紧进去元帅府吧！” “好，那就麻烦王將军！” 杜乾运直接把军队指挥权移交给王思礼。 王思礼带著这一万多人前去指定地点进行驻扎。 杜乾运不知是计走入潼关大营的元帅府中，这一进门就看到哥舒翰坐在主位上，他目光冷峻扫向自己。 在这一刻，杜乾运猛然觉得自己脖子开始发凉。 “拜见元帅！” 杜乾运正欲弯腰朝著哥舒翰行礼。 没想到李承光偷偷绕到他的后面，拔出佩刀將其诛杀，手起刀落砍下杜乾运的头颅。 “噗呲！” 杜乾运人头落地死在元帅府中，他的鲜血喷洒散地。 哥舒翰解决掉杜乾运这才放下心来，他决定在三天后出关东征。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长安城。 杨国忠顿时感到大为惊恐，他认为哥舒翰这是要对自己下手。 李隆基同样没想到哥舒翰竟会如此胆大妄为。 虽然杜乾运乃是杨国忠的心腹亲信，但他好歹也是李隆基所任命，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 哥舒翰毫无理由诛杀掉杜乾运，这不仅震慑到杨国忠，还把李隆基给嚇得够呛。 李隆基和杨国忠君臣二人越发相信，哥舒翰隨时都有可能带兵入朝，以清君侧为名效仿董卓故事。 长安城，杨府。 韦见素听闻这消息跑到杨府，他急忙跟著杨国忠提醒道：“王师败於滍水，天下民心不安，故而哥舒翰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当眾无罪斩杀杜乾运。” “会微兄，这下我必死无疑，他哥舒翰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杨国忠举足无措极其惶恐。 他也终於意识到在绝对武力面前，任何权力都会变成笑话。 韦见素同样害怕哥舒翰带兵入朝，他郑重其事说道：“哥舒翰留在潼关，如同猛虎臥龙在侧，一旦生变於肘腋之间，必成大患。” “不如你我上奏陛下派他出征，让他哥舒翰去跟安禄山二虎相斗，最好落个两败俱伤，只有这样大唐社稷才能安然无恙。” 杨国忠对此深以为然，他连忙点头说道：“好，你我马上进攻面圣！” 李隆基同样想要把哥舒翰这尊煞神送走，他接连派出几十拨传詔使者奔赴潼关，往往是前面一拨刚刚宣完詔书，后面一拨紧跟著又到。 三天后。 天宝十五载，六月初四。 哥舒翰亲自率领十八万唐军倾巢而出，另外还有三万八千人负责运输粮草，通过水运沿著黄河顺流而下，合计督蕃汉兵二十一万八千人，这场灵宝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这支大军出潼关后整整走了三天，这才慢悠悠来到灵宝西原的桃林县。 拂晓时分，哥舒翰与田良丘在黄河上乘舟观察军情，他们看见燕军在崤函古道兵少，於是带著三万唐军乘船来到黄河北岸的高地上。 田良丘发现这里完全可以俯视黄河南岸的桃林县，他一脸兴奋说道：“元帅，这崔乾佑真是昏了头啊，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地方让我们！” “是啊，在这能够一览无遗俯视战场，以便最快速度做出反应。” 哥舒翰立刻排兵布阵展开部署。 王思礼率领五万精兵作为前军，他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穿崤函古道。 哥舒翰亲率三万精兵作为中军，他把指挥部设在黄河北岸的高地上。 庞忠率领十万杂牌军作为后军，他的任务是视情况而定支援王思礼的前军。 哥舒翰半身瘫痪让人搀扶著，他跟田良丘两人看见燕军兵力似乎不多，旋即挥动旗帜下达进攻命令。 在冷兵器时代任何军队想要指挥调度，必须使用旗帜和战鼓层层传达军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王思礼亲眼看见哥舒翰下达军令。 他立刻带著五万精兵向崤函古道的燕军发起猛攻。 姜天骄和崔乾佑两人隱蔽在峭壁上俯瞰战场態势。 “嗯？唐军怎么还携带战车呢？” 崔乾佑脸上闪过狐疑之色。 李归仁正好跟在姜天骄身边，他看到这些战车解释道：“崔將军，这是陇右军独有的毡车，使用牛毡裹住马匹，能够有效抵挡住刀枪箭矢，再加上车厢周身插满长枪大刀，锋刃朝外，这种战车適合用於对付步兵。” 李归仁曾经在朔方、河西、陇右三镇军队待过，他跟隨哥舒翰攻打过石堡城，同样熟知西北唐军的作战特点。 “那就难办啦！” 崔乾佑实在没想到哥舒翰还有这杀手鐧，他就害怕安守忠顶不住。 姜天骄亲眼看见唐军所携带的毡车，他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啊哈哈哈！这哥舒翰果然是浪得虚名，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闹了半天还不如一头蠢猪！” 在场诸將纷纷懵逼不已。 崔乾佑一脸疑惑追问道：“天骄，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姜天骄转过身来对著眾將们解释道：“毡车正面衝击力確实非常强大，但是弱点在於並不防火，而这也將为我军创造克敌制胜的良机。” “崤函古道在六月份正好盛行东南风，只要唐军敢把这些毡车推出来使用，那么我军只需火攻便能將其付之一炬。” “而这大火一烧起来必定会浓烟滚滚，届时將会笼罩整个崤函古道，就算哥舒翰站在黄河北岸的高地上，那他也看不到黄河南岸的战场上到底发生什么。” “既然哥舒翰看不到这战场上发生什么，那么我们便可放心派出骑兵部队，迂迴绕到南边的崤山密林，藉此把黄河南岸的唐军部队一分为二。” 这话一出，在场眾將纷纷瞪大眼睛，就连崔乾佑也打从心底佩服起姜天骄。 第73章灵宝之战（下） 安守忠亲自坐镇在崤函古道，他派遣五千燕军以稀疏的散乱阵型迷惑唐军，逐步后撤节节抵抗，成功把王思礼的五万精兵吸引到伏击圈。 隨著王思礼五万精兵正式进入伏击圈，埋伏多时的三千燕军突然从高地上冒了出来，使用强弓硬弩和巨石檑木杀伤唐军。 “元帅，叛军果然有伏兵啊！” 田良丘急忙跟著哥舒翰提醒道。 “有什么可慌的？” 哥舒翰自然知道崤函古道会有伏兵，可他看见燕军这么快就暴露出伏兵，反而稍微鬆了一口气。 双方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五万唐军顺利击溃掉前方的五千燕军，继续朝著崤函古道的隘口深处稳步推进。 王思礼本以为这些燕军溃兵已经无力抵抗，不曾想到崤函古道的最窄处还有五千陌刀兵，这是精锐无比的重甲步兵。 李承光急忙拉住王思礼说道：“王將军，你看前方战场宽度不足百米，对面叛军又有陌刀兵严阵以待，应该请示元帅让他战术指导。” “李將军，莫非你是胆怯不成？” 王思礼认为李承光这是贪生怕死，从早上打到中午都是使用步兵，他麾下精锐骑兵还没登场，隨即一脸阴阳怪气说道：“要是你的步兵不敢上，那就让我的骑兵发起衝锋吧！” “你……” 李承光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他愤愤不平怒骂道：“行啊！有本事你就去打！我倒是要看你骑兵能不能击溃掉眼前这支陌刀兵。” “谁怕谁啊！” 王思礼认为只要骑兵列阵衝锋起来，就算对面叛军皆为陌刀兵也是无力抵挡。 “进攻！！！” 上万唐军骑兵前仆后继衝杀过去。 李承光认为王思礼脑子就是有问题，难道他不知道陌刀兵乃是骑兵克星吗？ 尤其是宽度不足百米的战场上，这些骑兵根本不是陌刀兵的对手。 李承光好歹也是长期担任河西兵马使，而他又是负责主管潼关大军的步兵，自然清楚步兵能以纵深的方式列队防守。 反观骑兵不同於步兵，战马作为畜生控制难度要远远大於人，故而骑兵阵型远远比步兵难於保持，需要拉开一个相对的宽度，这样才不会发生踩踏事故。 在这不足一百米宽的战场上，李承光一眼就能看出骑兵根本冲不起来。 结果情况跟李承光预料的差不多，唐军骑兵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损兵折將死掉不少人马，这让王思礼感到非常丟脸，他只能鸣金收兵进行撤军。 安守忠麾下五千陌刀兵轻轻鬆鬆顶住王思礼的首轮攻势。 哥舒翰见到王思礼的骑兵部队无法打开局面，他通过旗帜命令李承光祭出杀手鐧。 李承光立刻改变战术，他出动早已准备好的几十辆毡车，希望藉此打开一条通路，唐军步兵紧跟在毡车后面发起衝锋。 安守忠命令燕军將士推来上百辆装满枯草的车辆，纵火焚烧，正面跟著毡车进行对撞，致使滚滚浓烟。 最要命的是，崤函古道此时又是以东南季风为主，在东风的吹动下滚滚浓烟彻底遮挡唐军的视线，就连黄河北岸的哥舒翰也看不清战场情势。 “杀呀！！！” “给我受死吧！！！” “燕狗去死吧！！！” 唐军將士在浓烟中无法睁开眼睛，於是敌我不分互相廝杀。 “快，给我放箭！！！” 李承光还以为燕军就在浓烟中，他赶紧命令所有弓弩手万箭齐发。 “啊！！！” 浓烟中传来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唐军杀死的全部都是友军。 由於唐军处於逆风无法靠近灭火，所以滚滚浓烟始终没有散去。 姜天骄看见浓烟已经遮住哥舒翰的视野，他急忙下令李归仁带著八千同罗骑兵迂迴包抄。 李归仁率领八千同罗骑兵穿梭在崤山密林，他在斥候的带领下顺利绕到王思礼和庞忠两军间隙隱藏起来。 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崤函古道的滚滚浓烟这才消失殆尽。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黄昏，黄河南岸的十五万唐军疲惫不堪，在狭窄的道路上挤成一团。 后方的十万杂牌军听到前面喊杀声响了一天，眾人纷纷心惊胆战，再加上站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这十万杂牌军作为后军根本没有参加战斗，他们只是从拂晓站到傍晚而已，大部分人就已经快要濒临崩溃，毕竟穿戴甲冑拿著武器傻站十个小时確实有点顶不住。 李归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趁此良机从崤山密林的豁口衝杀出来，八千同罗骑兵列阵衝锋。 “有伏兵，將士们隨我迎敌！！！” 庞忠本来还要带著十万杂牌军进行迎战，可他实在太过高估这群猪队友。 十万杂牌军多以市井之徒所组成，上次他们就是在崤函古道惨遭追杀。 这次又是遇到突如其来的大规模骑兵，这群猪队友直接嚇得溃不成军。 “啊！！！” “大家快逃啊！！！” “叛军打过来啦！！！” 一时之间，十万杂牌军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到处乱跑。 “混帐，你们都给我站住！！！” 庞忠在混乱中勒马来回奔驰，企图制止住溃兵乱跑，他歇斯底里吶喊道：“將士们不要乱跑啊！！！” 结果庞忠在乱军中人仰马翻，他反而惨遭溃兵踩踏致死。 李归仁率领八千同罗骑兵列阵衝锋，他並没追击这十万杂牌军，而是从背后袭击王思礼和李承光的五万唐军。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五万唐军面对前后夹击无力抵抗，大部分人听到投降不杀立刻扔掉武器，少部分人丟盔弃甲逃进崤山密林。 在兵荒马乱中王思礼的战马中流矢而毙，连人带马坠落在地，他似乎也是在劫难逃。 “將军，你骑我的马快撤吧！” 张光晟直接把胯下战马让给王思礼，他视死如归走入溃逃的乱军中。 王思礼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他连忙骑著战马逃出战场。 田良丘亲眼看见黄河南岸十五万唐军全部败退，他痛哭流涕大声喊道：“元帅，我军败啦！您快点拿个主意啊！！！” 哥舒翰情绪激动气血逆流，他本来就是拖著病体上阵，而今见到兵败如山倒，这下更是气急攻心昏迷过去。 將士们见到主帅哥舒翰不省人事，黄河北岸的三万唐军跟著树倒猢猻散。 十几万唐军如同退去的潮水开始全线崩溃。 姜天骄带著全体將士发起全面反击，所有骑兵部队沿著崤函古道穷追不捨。 唐军溃兵爭先恐后逃向潼关，在黑夜中又是相互践踏，听到风吹树响都以为是燕军追来，丝毫不敢停歇疯狂逃命。 姜天骄率领骑兵部队一直追杀到潼关城下，他看见唐军溃兵很多摔死在壕沟中，尸体几乎多到把壕沟全部填平。 十八万唐军在一天之內灰飞烟灭，只有八千人成功逃回潼关，其余將士非死即降。 第74章活捉哥舒翰 八千唐军早已嚇得失魂落魄，哪里还有胆子防守潼关。 高適本来还想收拢残兵坚守潼关，可他看见唐军溃兵个个嚇得失魂落魄，只能跟著离开前往长安稟报朝廷。 姜天骄趁乱攻下无人驻守的潼关，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 田良丘保护著哥舒翰逃回关中平原。 哥舒翰醒来后收拢残兵败將，本来还要带著他们驻守潼关，没想到在半路上听闻潼关已失，他不禁仰天长嘆道：“陛下，我对不住您啊！！！” “啊！！！” 哥舒翰悲愤欲绝拔剑想要自刎。 “元帅万万不可啊！！！” 眾將脸色大变衝上前去，他们赶紧拉著哥舒翰不让自刎，毕竟这锅只能让他去背。 哥舒翰见到將士们不允许他自刎，旋即只能传令部將火拔归仁分头收拢败兵。 火拔归仁却是站在原地没动，他面无表情说道：“元帅，您把潼关大军败得一乾二净，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陛下？咱们这点人马想要夺回潼关无异於自取灭亡。” “就算將士们为您重新夺回潼关，文武百官和皇帝陛下也不会放过您，难道您忘记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是因何而死了吗？” 这话一出，哥舒翰意识到火拔归仁是要叛变投敌，他当然是不肯就范，正要伺机跑路。 “大家快抓住他！！！” 火拔归仁眼疾手快扑倒哥舒翰，眾人一拥而上把他捆绑起来，这群譁变將士又把其他不愿投降的唐军將领一起捆绑，押到潼关献给姜天骄。 这场灵宝之战以燕军大胜而宣告结束，从此河西军和陇右军彻底元气大伤。 这也是为什么安史之乱中大唐朝廷只有朔方军堪当重任。 后来陇右军倒是还有一支军队重新登上歷史舞台，这支军队叫做“神策军”，由边军转变为禁军。 姜天骄刚刚带兵进驻潼关不久，他就看见有人押著哥舒翰前来投降。 哥舒翰狼狈不堪让人押到潼关，隨之而来还有数千唐军，他们跟隨火拔归仁一起投降姜天骄。 姜天骄见到哥舒翰这副披头散髮的憔悴模样，仿佛灵魂早已被人抽走，只剩下一具半死不活的残体躯壳还在苟延残喘。 对此姜天骄觉得很是没劲，他莫名其妙感到失望无比，內心暗道：“大唐竟然把平叛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姜天骄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说道：“哥舒翰，我本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没想到只有这种程度而已，看来你真是病得不轻啦！” 紧接著，姜天骄看著跪在旁边的火拔归仁，他明知故问道：“原来你就是火拔归仁？哥舒翰是你擒获的吗？” “是的！” 火拔归仁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他更没想到是姜天骄在指挥这场战役。 如今姜天骄在大唐军队中可是凶名在外，唐军將士没有几人胆敢跟他对阵。 姜天骄准备把火拔归仁这群降將收为己有，他微微点头说道：“那你就来我麾下效力吧。” “罪將愿效犬马之劳。” 火拔归仁立刻抬头表明態度。 哥舒翰见此情形气得怒骂道：“火拔归仁，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食其禄而害其主，是不忠也；居其土而献其地，是不义也。我就不信你这狗东西真会效忠姜天骄……” 火拔归仁听闻此言嚇得头皮发麻，他就害怕姜天骄把自己给砍了。 还没等著哥舒翰完全说完。 姜天骄一脚踩在哥舒翰的脑袋上，他不屑一顾嗤笑道：“你是想要借刀杀人吗？你就这么痛恨火拔归仁吗？” “姜將军，罪將是真心归降，还望您能明察啊！” 火拔归仁匍匐在地进行求饶。 歷史上火拔归仁活捉哥舒翰献给崔乾佑，可他投降后並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遭到安禄山诛杀，以卖主求荣为由將其碎尸万段。 这其中肯定跟哥舒翰脱不了关係，或许他就是以此为条件才投降安禄山。 姜天骄看见火拔归仁大惊失色的模样，他一脸平静安慰道：“你就放心好啦，你投降我姜天骄，那我自然保你无虞，更不会上他哥舒翰的当。” “火拔归仁，我不需要你那脆弱的忠诚，我只需要你永远效忠强者，而我姜天骄就是那个强者，毕竟效忠强者永远都是正確的。” 火拔归仁对此表示强烈赞同，他真情实意说道：“我愿意效忠强者！正如您刚才所说那样，效忠强者永远都是正確的。” 哥舒翰咬牙切齿怒骂道：“火拔归仁，你这卖主求荣的叛徒，就算你投靠在姜天骄麾下那又如何，你的內心始终都会感到不安！” “不安？”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啊哈哈哈！你这废物一战葬送掉十八万唐军，身为败军之將的你都敢这么理直气壮，你说他凭什么会觉得不安呢？” 这话一出，哥舒翰好像让人踩住尾巴一样，他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火拔归仁本来就对哥舒翰有怨恨，他可不是普通的胡人蕃將，而是大唐朝廷所册封的燕山郡王，其父为石阿失毕，其母为金山公主。 这个金山公主可不是什么大唐公主，而是后突厥汗国默啜可汗的妹妹。 而这也是为什么姜天骄想要拉拢火拔归仁，换而言之他是具有统战价值，更別说他还活捉哥舒翰前来献降。 火拔归仁痛恨哥舒翰是有理由的，他率领军队前来长安勤王救驾，而这里面就有两千番兵是他自己的部眾。 结果哥舒翰在灵宝之战中指挥无方损兵折將，十八万唐军几乎灰飞烟灭，连同火拔归仁的两千番兵跟著全军覆没。 这两千番兵乃是火拔归仁的部眾，全让哥舒翰给葬送得一乾二净，这不恨死他才怪呢。 姜天骄也不想跟哥舒翰多费口舌，只能暂时把他关押起来，而后派人送到东京洛阳献给安禄山。 潼关失守很快传到西京长安。 河东郡、华阴郡、冯翊郡、上洛郡等地的防御使全部弃城而逃，大唐朝廷能够拱卫京畿的军事力量瞬间荡然无存，西京长安再也无兵可守。 第75章攻占潼关 在姜天骄趁乱攻占潼关这天。 大唐朝廷接到哥舒翰全军覆没的消息，李隆基急忙派遣李福德率领三千监牧兵夺回潼关，他认为只要守住潼关就还有时间组织反击。 李福德所部三千监牧兵都是临时凑集起来，大多数人是由市井之徒所组成，毫无战斗能力，就凭他们根本无法夺回潼关。 从潼关至长安每隔三十里设一烽火台，如无重大变故，早晚各点燃一次，向长安报告潼关平安无事，这称为“平安火”。 李福德率兵出发的那一刻起，李隆基无数次登上瞭望平安火的高台，他希望地平线上还能燃起那一簇烽火。 自安禄山在范阳郡起兵造反以来，长安城中的百姓每天吃过晚饭，大家就纷纷跑上高山，向东遥望著驪山顶上那最后的一座烽火台。 每当烽火台的火光在黑夜中升起，长安百姓便会长舒一口气，这就代表著又迎来一个平安之夜。 这天晚上长安百姓突然看不到驪山烽火台上的平安火，一时之间全城上下鼎沸起来，这说明著潼关已经失守。 从潼关到长安只有三百里，叛军骑兵只需两天便可兵临城下。 西京长安的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纷纷拖家带口进行逃亡，毕竟兵凶战祸是人们最害怕的事，就连李隆基都意识到这是要亡国灭种。 长安城，大明宫。 李隆基急忙把大臣们召集到紫宸殿，討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一人胆敢出来拿主意，宰相韦见素更是举足失措。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李隆基痛心疾首问道：“诸位爱卿，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丁点办法了吗？” 杨国忠看著文武百官纷纷低下头颅不敢开口，他只能硬著头皮站出来说话：“潼关失守长安危矣，还请陛下巡幸蜀地，召集天下有志之士前来勤王。” 因为杨国忠遥领著剑南节度使，所以他自然希望李隆基前往剑南道。 剑南道即是巴蜀之地。 眾所周知，巴蜀自古以来就是物產丰饶的富庶之地，一旦关中沦陷还能跑到那里重整旗鼓。 最重要的是，杨国忠早就命令剑南节度留后崔圆做好充足准备，他隨时隨地都能带著李隆基巡幸剑南道。 “那就依照杨卿所言吧！” 李隆基毫不犹豫批准杨国忠的逃亡计划，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为了避免让人知道皇帝陛下即將要跑路，李隆基还装模作样登上勤政楼，他下詔宣布准备御驾亲征。 高適带著数百唐军逃到长安以后，李隆基急忙把他召入皇宫。 “陛下，虽然叛军声势浩大侥倖攻取潼关，但早已是疲惫之师。” “反观西京长安拥有上百万人，钱粮布帛还算充足，武库中还有不少刀枪剑戟，大可募集青壮固守待援，微臣愿意率领百官子弟和敢死之士坚守长安。” “只要四方勤王之师陆续赶到长安，届时便可內外夹击大破叛军。” 高適自告奋勇请求坚守长安。 李隆基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即將跑路，他表面上答应下来，提拔高適为侍御史，实际上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长安。 河东道，云中郡。 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六万大军连续多日猛攻大同军城。 朔方军和河东军为了拔掉这座城池已经伤亡上万人，这让他们两人感到痛心疾首，更是对於高秀岩恨之入骨，恨他跟隨安禄山起兵造反祸乱天下。 本来高秀岩也是王忠嗣的部將之一，他跟郭子仪和李光弼都是亲密战友。 以前是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如今却要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双方军队皆为藩镇精兵，互相知根知底，谁也不比谁强。 高秀岩婴城自守誓死抵抗，全体將士也都知道城破人亡，於是都跟发疯一样死战不降，这给郭子仪和李光弼带来极大震撼。 尤其是大同军城相比静边军城更加固若金汤，这座城池是在云中城的基础上进行修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 就在郭子仪和李光弼围攻大同军城的时候，太原官兵通过八百里加急送来紧急军情。 一封来自北京太原府的羽檄打破这场僵局，这是王承业派遣太原飞骑送来的紧急文书。 郭子仪接过羽檄打开以后，他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不好！叛军已经攻克潼关！” 在场眾人纷纷瞪大眼珠子，这潼关不是有哥舒翰二十万大军在驻守吗？ 李光弼拿过羽檄仔细观看，他才发现哥舒翰这是率兵出关，这才导致全军覆没。 “郭將军，你我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必须快点回去救驾啊！” 李光弼提议放弃围攻大同军城。 郭子仪思考片刻点头说道：“李將军，既然你我要回去救驾，那你觉得是走河东道南下直入关中，还是走关內道向西迂迴？” “既然叛军已经攻克潼关，那就代表著蒲关也有可能沦陷，若是选择走河东道南下直入关中，那么极有可能跟叛军迎头相撞。” 李光弼觉得郭子仪所言极是，他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你我需要快点回去救驾，那就不能再跟叛军纠缠下去，我也倾向於走关內道向西迂迴。” 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快速达成共识，他们立刻带著六万大军向西撤退，而这里面就有三万河东军。 原本王承业派人通知李光弼，是要他马上带著河东军回来防御太原城。 结果李光弼根本没打算这么做，他直接带著三万河东军前去勤王救驾。 高秀岩站在城墙上看著城外唐军如同潮水般褪去，他满脸是血喃喃自语：“真是奇怪，郭子仪和李光弼怎么会在这时候退兵呢？” 由於大同军城遭到唐军围攻，所以高秀岩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 史思明走过来自告奋勇说道：“高兄，不妨让我率领一百骑兵外出打探情况？陛下那边始终没有派兵前来救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好，那就麻烦你了！” 高秀岩同意史思明带兵出去打探情况。 史思明很快打听到潼关失守，他终於明白郭子仪和李光弼为何撤军，旋即把这好消息通知给驻守在大同军城的高秀岩。 高秀岩听闻这消息鬆了一口气，他立刻派遣飞骑去向安禄山求援。 安禄山接到高秀岩的消息以后，他下令从范阳郡中抽调两万军队前去支援，並且把这任务交给牛廷玠和向润客。 向润客亲自带著两万军队前往云中郡，高秀岩和史思明再次迎来起死回生，云中、马邑、安边三郡重新落入燕军將士的手上，连同静边军城跟著失而復得。 第76章李隆基大逃亡 天宝十五载，六月十三。 崔乾佑和安守忠两人带兵进驻潼关。 姜天骄在此整顿兵马扩充军队，他在灵宝之战中俘虏到九万唐军，而这里面就有五万唐军来自河西和陇右两大藩镇，以及河陇十三部落的番兵。 由於火拔归仁等唐军降將投诚归附，所以姜天骄非常轻鬆把这五万唐军收入麾下，使得他在潼关兵力高达八万大军。 崔乾佑和安守忠两人瓜分掉另外四万唐军，他们从中筛选出精兵猛卒一万多人，余者沦为奴隶通通送到东京洛阳进行变卖。 隨著姜天骄初步整顿完毕以后，他跟安守忠开始向长安城发起进攻。 本来崔乾佑也想跟著一起进军长安，然而潼关必须留有大將镇守，他只能把这机会留给姜天骄和安守忠。 就在姜天骄和安守忠率兵向长安进军途中。 这天凌晨，李隆基迎来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刻，他连夜带著杨贵妃等人秘密逃出长安。 这支逃亡队伍在陈玄礼所率禁军的护卫下，从延秋门出太极宫匆忙向西而逃，只有住在太极宫內的皇家眷属才有幸跟著他逃出生天，其余妃嬪、公主、皇子、皇孙等全被拋弃。 杨国忠在路过左藏国库的时候，他吩咐逃亡將士能拿多少拿多少，隨后正欲放火將其烧掉。 “杨卿，这火还是別放了吧！” 李隆基满脸哀伤阻止下来。 杨国忠一脸疑惑说道：“陛下，可若不烧掉国库，这些东西都会白白便宜给叛军。” 李隆基泪流满面解释道：“朕在位治国四十四年，无恩德以加百姓。而今兵灾即將来临，如果贼人来了得不到它，必然会大肆劫掠百姓。还不如把国库送给他们，免得让长安百姓跟著受苦。” “好吧！” 杨国忠只能放弃焚烧国库。 李隆基等人出长安西门后，很快便走过西渭桥。 杨国忠为了避免叛军尾隨追杀，他在逃亡队伍过桥以后，隨即下令放火焚烧掉西渭桥。 李隆基突然见到西渭桥烧起大火，他隨即对著杨国忠痛斥道：“杨卿，官员和百姓都在避贼求生，你又何必断绝他们生路？” “高將军，麻烦你去处理下吧！” 李隆基吩咐高力士带人回去扑火，让他把火灭掉再回头追赶队伍。 原本李隆基已经忘记大唐百姓很多年，可他在这最后一刻还是良心发现。 这天早上长安城人心惶惶。 大部分恪尽职守的文武百官仍然坚持上朝，直到宫门打开后，才从宫女和宦官口中得知皇帝陛下早已跑路。 李隆基逃亡前留下詔书，他委任崔光远为京兆尹、西京留守、京畿道採访使。 由於李隆基秘密出逃，所以长安到处发生骚乱。 有人放火焚烧左藏大盈库，企图去抢运財宝，以至於还有人骑著驴子闯入宫殿。 崔光远连忙招募官员代理府、县职务，守卫宫殿，以雷霆手段杀死一大批人这才平息骚乱，同时派人去跟姜天骄请降。 正好崔光远也是出自博陵崔氏，他跟崔乾佑属於同一宗族。 边令诚听闻叛军正在大举逼近长安，他拿著一大串宫禁重地的钥匙跑去寻找姜天骄。 皇帝陛下可以拋弃臣子私自跑路。 那就別怪臣子择木而棲另择明主。 姜天骄得知李隆基已经开始跑路，他立刻带著一万骑兵直奔长安。 李隆基为了避免叛军追杀上来，他过了西渭桥后继续向西进发，以宦官王洛卿为前导，告諭沿途郡县准备饭菜进行接待。 这支逃亡队伍从凌晨到中午总算抵达咸阳县的望贤宫。 大部分人飢肠轆轆本以为有饭菜可吃，没想到咸阳县的官吏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就连负责前导的宦官王洛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李隆基见此情形痛哭流涕：“看到我大唐真是气数已尽了吗？” “陛下，咸阳官吏只是为了躲避兵灾而去，请您千万不要多想啊！” 杨国忠跟在李隆基身边安慰道。 李隆基只能命令宦官们在咸阳街头张贴皇帝驾临的告示，希望当地百姓能够出面接待。 结果告示贴得满大街都是，响应號召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没人愿意出来接待李隆基这个昏君。 眼看著所有人的午饭都还没著落，李隆基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国忠见此情形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他亲自拿著钱財挨家挨户去购买粮食，希望能让李隆基先行充飢。 或许是杨国忠主动放下身段挨家挨户去买粮食，一部分善良百姓不忍心见到天子挨饿，於是挑来很多米饭、烧饼、大豆。 对於咸阳父老这般雪中送炭，李隆基自然是大为感动，这就代表著百姓还没完全拋弃他，隨即命令高力士拿钱酬谢。 在这些咸阳父老中，年纪最大的郭从谨见到天子这般憔悴落魄，他忍不住跟著伤心落泪，於是走到李隆基面前进言道：“陛下，安禄山包藏祸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没人揭发他的阴谋，可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啊？” “当初不是没人告发安禄山，可您却把举报之人诛杀，这才导致祸乱的发生，以致陛下不得不流亡到此。” “自古明君务求天下忠良，而使自己耳聪目明，其缘由正是在此。” “我还记得宋璟当宰相时，他经常屡屡犯顏直諫，天下赖以太平。可是后来朝中大臣再也不敢说真话，只知阿諛取容討陛下欢心，因此宫闕之外陛下一无所知。” “那些远离宫闕的臣民早知会有今日，但由於宫禁森严不能面见陛下，臣民区区效忠之心无法上达。要不是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又怎能亲睹陛下之面而一诉衷肠呢！” 这话一出，李隆基顿时悲从中来，他也不禁掩面而泣，怨恨自己快要把大唐江山葬送得一乾二净。 李隆基听完咸阳父老郭从谨的肺腑之言，他愧悔难当只能老实承认：“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朕甚愧之！” 在咸阳父老的眾目睽睽之下，李隆基公开承认错误，他也希望能够得到谅解。 李隆基打发郭从谨离开后，他把饭食分给隨从官吏先吃，再让禁军將士分散到各个村落去找吃的，自己挨到最后才吃。 第77章马嵬驛兵变（上） 李隆基等人在咸阳县休息片刻后继续出发，这支逃亡队伍在夜幕降临之时抵达金城县。 金城县相比咸阳县还要更加惨不忍睹，不仅官吏逃得无影无踪，就连老百姓都没什么多少，很多人拖家带口向西而逃。 从长安城到金城县只有六十里路，在这过程隨从人员已经逃散大半，就连內侍监袁思艺都拋弃掉李隆基，显然大家都不抱希望。 李隆基见到金城县的老百姓们都快跑光，他只能让禁军將士自己去找吃的。 建寧郡王李倓开始注意到不对劲，他发现到禁军將士眼中对於皇帝陛下再也没有敬畏之意。 “不好！” 李倓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急忙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父亲。 太子李亨闻讯差点嚇得魂飞魄散，他略微颤抖说道：“三郎，若是禁军將士突然发难，你可有办法掩护为父逃出生天？” “还请父亲放心，孩儿拼死也会保你无虞！” 李倓郑重其事保证道。 这天夜里李隆基带人住进金城县的驛站，这里到处黑灯瞎火，大家也都顾不上什么尊严和体面，一个个横七竖八躺在破草蓆上，也不管身份贵贱互相枕藉而睡。 天宝十五载，六月十四。 黎明时分，眾人在睡梦中忽然听到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李隆基从睡中惊坐而起，他嚇得瞪大眼睛，还以为这是叛军追杀过来。 旁边的杨贵妃更是顏失色啼哭出声，好像即將就要死在这驛站之中。 “高將军！” 李隆基赶紧呼唤高力士。 高力士立刻带人保护在李隆基的身边，他一脸视死如归说道：“还请陛下放心，若真是叛军骑兵追杀至此，老奴拼死也会掩护您离开！” “高將军！” 李隆基眼角涌出泪水，滑过岁月留下的皱纹，他那张沧桑的老脸，在阴暗的驛站中显得更加脆弱。 杨贵妃忍不住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內心盼望著奇蹟能够发生。 就在眾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奇蹟还真发生了。 龙武大將军陈玄礼来到驛站中匯报情况，他喜开顏笑说道：“陛下，王思礼带著两百骑兵前来救驾！” “你速速宣他进来！” 李隆基急忙宣召王思礼，他迫切想要知道潼关到底是怎么失守。 王思礼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他的身影显得疲惫而坚定，身上披著厚重鎧甲，全身上下沾满泥土和血跡，仿佛在诉说著战场上的残酷。 儘管王思礼满脸疲惫，可他步伐依然稳健，那双眼睛闪烁著不屈的光芒。 “罪臣参见陛下！” 王思礼声泪俱下朝著李隆基跪拜行礼。 “王將军，你快快请起！” 李隆基亲眼见到王思礼满脸是血，他亲自把对方扶起来，隨即声音沙哑问道：“你能否把事情经过跟朕口述一遍，哥舒翰到底是怎么全军覆没？” 虽然高適早已跟李隆基报告哥舒翰全军覆没，但是他並没身处在最前线，而是在后方运输粮草輜重，因此对於战事不太了解。 王思礼悲愤交加哭诉道：“陛下，我们上了安禄山的当，他居然把姜天骄的卢龙军调到陕郡，这才导致我们大败而归。” “我的坐骑在兵荒马乱中流矢而毙，连人带马坠落在地，本来也是在劫难逃。所幸有人把战马让给我，这才死里逃生回到关中，要不然再也没有机会面见陛下！” 李隆基顿时感到晴天霹雳，他一脸著急追问道：“那哥舒翰他人呢？你有没有找到他？” “陛下，原本田良丘保护著元帅逃回关中，然而火拔归仁趁乱鼓动將士譁变，活捉不愿投降的將领献给姜天骄，元帅他已经落入敌手！” 王思礼直接把所见所闻告诉李隆基。 李隆基一脸痛心疾首捶打著胸口，他痛哭流涕说道：“是朕对不起你们……若非朕下詔让你们出关作战……將士们也不会中了埋伏……” 本来王思礼还担心皇帝陛下会追究自己战败之罪，没想到李隆基居然把所有过错归咎自身，使得他內心更加愧疚起来，毕竟他曾经鼓动哥舒翰以清君侧为名攻打长安。 “陛下，请您不要再难过啦！” 杨贵妃走上来安慰著李隆基。 李隆基重新把情绪平復下来后，他立刻对著王思礼说道：“王將军，既然哥舒翰已经落入敌手，那朕委任你为河西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你即刻回去收罗散兵。” “微臣遵命！” 王思礼立刻接受李隆基的任命。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成为河西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 王思礼接受任命后立即赴任，他率领隨从向东收拢河西和陇右两镇残兵。 李隆基立刻召集眾人继续向西逃亡，他可不敢待在这驛站中，害怕下次来的就是叛军骑兵。 这支逃亡队伍从凌晨一直走到中午，他们暂时来到马嵬驛歇脚休息。 这里只是大唐朝廷千百个驛站中极为普通的一个，可没有人会想到它很快就將因为一起重大的事件而永载史册。 禁军將士隨从护驾，这一路上櫛风沐雨晓行夜宿，忍飢挨饿疲惫不堪，至此个个已是牢骚满腹怨气衝天，更有甚者刀枪出鞘箭拔弩张，士兵譁变已是一触即发。 这些禁军將士全部都是长安人，他们拋妻弃子跟隨李隆基仓促出逃，本来內心就有怨念和怒火，再加上这一路上连饭都吃不饱，所有怒火终於开始爆发出来。 陈玄礼面对群情汹涌的禁军將士，哪怕他作为龙武大將军也是无力镇压，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能给怒火中烧的將士们找一个宣泄的对象，只怕他们就要拿自己和皇帝来开刀。 在这种情况下，陈玄礼只能把矛头指向杨国忠，他因势利导对著將士们说道：“当今天下崩离，万乘震盪，岂不由杨国忠割剥氓庶，朝野怨咨，以至此耶？若不诛之以谢天下，何以塞四海之怨愤！” 这话一出，全军將士开始沸腾起来，有人已经提刀去杀杨国忠。 而这人名字叫做张小敬，他就是在歷史上射落杨国忠的禁军骑兵。 第78章马嵬驛兵变（下） 本来陈玄礼对於兵变这种事情还算轻车熟路，当年他就跟隨李隆基参与诛杀韦后的唐隆政变。 由於杨国忠是大唐朝廷的宰相，杀他相当於跟李隆基翻脸，所以陈玄礼不想日后背上谋反的罪名，於是偷偷找到东宫宦官李辅国，希望通过他跟太子李亨联繫上，至少也要取得他的支持。 结果陈玄礼还没取得太子李亨的明確支持，马嵬驛兵变已经爆发。 原来李隆基在逃亡的时候还有不少外国使节跟隨，其中刚好就有吐蕃使节，而这导火线正好是吐蕃使节来找杨国忠要吃的。 张小敬见到吐蕃使节跟杨国忠走到一起，他振臂一呼大声喊道：“国忠与胡虏谋反！！！” “嗯？” 杨国忠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张小敬策马奔腾张弓搭箭射向杨国忠，先发制人把他射落马下。 “啊！！！” 杨国忠身中箭矢坠落马下，他起身便匆忙逃进马嵬驛的西门。 以张小敬为首的禁军將士蜂拥而入，手起刀落把他碎尸万段，余恨未消的士兵们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掛到驛站大门上。 这些譁变士兵杀掉杨国忠以后，愤怒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滋生出杀戮的快感。 反正杀一个人是死，杀一群人也是死，那就乾脆把所有人斩尽杀绝。 一时之间，马嵬驛兵变完全走向失控。 禁军將士紧接著又杀死户部侍郎杨暄、韩国夫人等眾多皇亲国戚。 御史大夫崔方进见此情形嚇得魂飞魄散，他哆哆嗦嗦指著禁军士兵怒斥道：“大胆，尔等怎敢杀害宰相，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就是王法！！！” 禁军將士挥刀砍下崔方进的头颅，他的脑袋让人当做战利品掛在腰间。 宰相韦见素听见外面闹得鸡飞狗跳，他刚要打开房门看个究竟。 这一幕正好让禁军將士给撞上，他们立刻破门而出对著韦见素拳打脚踢。 就在即將拿刀砍下他脑袋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大声喊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韦相爷是无辜的，还请大家放过他！” 由於韦见素为人秉公办事，所以他在禁军將士的口碑还算不错。 “好，那就放过他！” “走，咱们提刀杀了那个昏君去！” 禁军將士只是暴打韦见素一顿而已，他这才得以逃过一死。 李隆基在驛站內惊闻外面喊杀连天，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於是找来高力士进行问话。 “陛下，杨国忠已被禁军將士以谋反罪处死！” 高力士只能把外面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李隆基。 李隆基听闻这话大为震惊，可他也是无可奈何，眼下只有找来陈玄礼安抚譁变士兵，以免他们採取进一步的过激行动。 陈玄礼亲眼见到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大祸临头，於是对著禁军將士大声吼道：“你们诛杀杨国忠有功，还请在此稍后，让我进去跟陛下匯报！” 这话一出，禁军將士群情激奋怒骂出声。 “放你娘的屁！” “你真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吗？” “你这老东西肯定是要去调兵遣將来围剿我们！” “大家快杀了他！！！” 一部分禁军將士正欲提刀杀向陈玄礼。 所幸陈玄礼平时对待禁军將士还是宽容，不少人站出来阻止军中袍泽，可是仍然有人张弓搭箭向他射去。 “我的妈呀！！！” 陈玄礼顿时嚇得落荒而逃，他赶紧跑进驛站內跟李隆基匯报情况。 这些譁变的禁军將士立刻把驛站包围起来，张弓搭箭蓄势待发，隨时隨地准备放箭射杀里面的所有人。 李隆基拄著手杖踉踉蹌蹌来到驛站门口，他非但没有怪罪禁军將士，反而以好言相慰，並让他们收兵归队。 然而禁军將士根本没把李隆基放在眼里，对於皇帝陛下的好言好语置若罔闻。 李隆基无奈只能让高力士和陈玄礼两人出面，去问这群譁变的禁军將士到底还想要什么。 高力士很快就把答案带回来，他声音哽咽说道：“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 李隆基听完犹如晴天霹雳，他瞬间嚇得面如土色。 本来李隆基还以为杀掉杨国忠就能平息眾怒，没想到禁军將士还想除掉杨贵妃，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现实。 可是面对这群凶相毕露的禁军將士，李隆基隱约感到局面完全失控，他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痛哭流涕说道：“朕当自处之！” 李隆基说完转身入门，他倚杖俯首而立。 韦见素之子韦諤见到李隆基仍然犹豫不决，他赶紧上前跪拜奏道：“今眾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 为了能让李隆基快点下定决心，韦諤叩头力请直至流血。 李隆基声泪俱下辩解道：“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 旁边的高力士见到李隆基还没看清局势，他亲自站出来劝諫道：“贵妃诚无罪，然將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审思之，將士安则陛下安矣。” 事已至此，於事无补。 李隆基终於明白什么叫做自身难保，他要是不肯答应，这些杀红眼的禁军將士便会衝进来大开杀戒，到时候自己只会死得更难看。 高力士带著杨贵妃来到一间幽静佛堂，让她跟李隆基进行诀別。 杨贵妃跪在佛像前做完最后一次礼拜，然后高力士手中的三尺白綾就套上她的脖颈將其勒死。 然而围困驛站的禁军將士並未散去，李隆基只能將杨贵妃的遗体抬到庭中，允许禁军將士进行查验。 禁军將士亲眼见到杨贵妃確实死了，大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场马嵬驛兵变暂时平息，太子李亨成为最大贏家。 虽然太子李亨没有明確表態支持陈玄礼，但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所谓的未决不过是默许而已。 李隆基绝对是这场兵变的最大输家，他已经把四十四年的皇帝威严全部败光，就连身边的禁军將士都不能约束，这也难怪太子李亨能够轻易取而代之。 太子李亨已经准备要跟李隆基分道扬鑣，他才不愿意前往蜀地避难，毕竟剑南道乃是杨国忠的地盘。 第79章攻占长安 京兆府，长安城。 在马嵬驛兵变发生的时候。 姜天骄率领一万骑兵来到西京长安，他带著军队大摇大摆开进城內。 安守忠骑著战马跟姜天骄並列而行，他眉头紧皱问道：“咱们还能追得上大唐天子吗？” “或许能追得上，奈何將士们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姜天骄面无表情说道：“为將不挡財路，就算你我不要发財，麾下將士也要发財！” 安守忠微微点头赞同道：“还是你懂得人情世故啊，这偌大长安城就在眼前，將士们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杀什么大唐天子。” “是啊，断人財路如同杀人父母，这种眾怒难犯的事情你我还是別干，要不然咱们吃不了兜著走。” 姜天骄也不愿意去干这种费力不討好的事。 安守忠跟著姜天骄直奔皇宫，他们两人派兵接过长安城防，閒杂人士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姜天骄立刻派遣官吏清点国库、武库、粮仓等眾多仓库，並把西京长安的匠人百姓全部召集起来，准备將他们全部带往河北道。 虽然燕军將士很想在长安城中大肆劫掠，但是姜天骄不想败坏自己名声，於是严令禁止將士烧杀抢掠。 他初步清点完国库后，便把国库的钱財布帛全拿出来，按照功劳大小赏赐给全体將士，包括镇守潼关的崔乾佑所部兵马都有一份。 五万唐军刚刚归降姜天骄，他们同样跟著得到大量赏赐，这下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姜天骄能够得到全体將士的拥戴，主要还是他出手极为阔绰，哪怕是刚刚加入军队的唐军降卒也是一视同仁，这足以俘获所有人的心。 燕军將士得到钱財布帛以后个个心满意足，然而姜天骄还为有功將士准备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就是整个长安城的官属婢女和皇宫宫女，两者加起来大约有六万多人，她们都是十几岁到三十岁的年轻姑娘。 长安城的皇宫宫女就有四万多人，一般只有年迈或生病的宫女才会放出宫去，由此可见李隆基究竟有多么奢靡。 姜天骄准备把这六万多人赏赐给有功將士，他把第一批姑娘带到校场上。 最初燕军將士还以为姜天骄这是要选美，直到他把有功將士喊到校场上，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赏赐给他们。 姜天骄站在高台朝著校场上燕军將士大声喊道：“將士们，你们跟隨我出征立下赫赫战功，今天我要把这些女人全赏给你们。” 这话一出，上千名姑娘个个嚇得脸色煞白。 其中一个青衣宫女站出来怒斥道：“大胆，我们都是天子宫女，你这乱臣贼子竟敢如此无礼！”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猥琐大笑，他打量著这个青衣宫女淫笑道：“我姜天骄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我都要吃乾净！” “你敢！” 青衣宫女脸色同样跟著煞白起来。 姜天骄对著燕军將士大声淫笑：“她问我敢不敢，你们敢不敢？” “有节帅的命令，我们什么都敢！” 所有燕军將士纷纷咧嘴淫笑。 “好！” 姜天骄豪气万丈对著燕军將士大声笑道：“听我命令到外面排好队伍！！！” “我等誓死效忠节帅！！！” 燕军將士瞬间陷入癲狂，大家赶紧排好队伍领取女人。 “啊！！！” “不要啊！！！” “救命啊！！！” 校场上传来一个接著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一批接著一批姑娘送到校场上，她们都被姜天骄赏赐给燕军將士。 暖衣玉食但有所得，都会优先分给將士。 这句话在姜天骄身上可不是空话，他真捨得把钱財布帛和女人分给有功將士，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人的誓死效忠。 姜天骄这边在忙著分配女人。 李隆基那边处境越来越堪忧。 虽然马嵬驛兵变暂时平息，但是这支逃亡队伍刚走不久便忽然停滯不前，禁军將士又不想走了。 因为禁军將士在马嵬驛杀掉杨国忠，所以他们不同意前往蜀地。 要知道杨国忠可是剑南节度使，蜀地乃是他的地盘，禁军將士跟隨李隆基去剑南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蜀地，尤其是不能踏入剑南道，不然的话，谁能保证杨国忠的死党会放过我们？” “是啊，这杨国忠死在我们手上，咱们就这样踏入剑南道，那岂不是有去无回？” “说得对，我寧可回长安跟叛军血战到底，也不愿意死在剑南道！” 禁军將士坚决不同意前往蜀地，眾人七嘴八舌討论起来。 “我觉得应该北上灵武郡。” “那还不如往东前往太原！” “你们这群混蛋都是软骨头吗？难道就不能回长安跟叛军血战到底，那至少也能保护家人啊！” 李隆基眉头紧锁嘴巴紧闭，他通过沉默表示抗议，毕竟这群禁军將士刚刚经歷兵变，就连陈玄礼都不敢对他们大声说话。 韦諤见到事情陷入僵局，他硬著头皮站出来说话：“诸位將士，无论大家想要前往哪里，那都必须要有足够兵力。” “眼下我们根本没这个实力，不如先到扶风郡补充粮草，再慢慢商量下一步到去哪里。” 眾人觉得韦諤所言极是，大家纷纷表示赞同，还是先找个地方补充粮草。 结果这支逃往队伍刚走没多久，附近百姓主动前来堵住去路。 李隆基只好亲自出来安抚百姓，他迈下鑾驾换乘马匹来到队伍前端。 有人立刻围上来哭诉道：“长安宫闕，是陛下的住所。歷代陵寢，是陛下的祖坟。如今陛下拋弃家园和祖坟，这是打算去哪里呢？” 此话说得很有水准，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百姓能说出的话。 李隆基果然被这话给问住，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隆基直接把这难题甩给太子李亨，自己赶紧拍马先走一步。 百姓们见到天子绝尘而去，只能缠住太子李亨说道：“既然陛下不愿留下，我等愿意追隨太子殿下转而向东，击破叛军收復长安，” “如果殿下和陛下都去蜀地，那么我们关中百姓怎么办？谁还能为我们做主？” 还不等著李亨回答问题，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还有很多年轻丁壮拿著镰刀锄头，明显不允许他这么轻易就离开。 李亨痛哭流涕表示道：“陛下远涉险阻，我这做儿子的又怎能离开他？何况我还没有当面跟陛下辞行，最后是去是留都要听从陛下旨意！” 第80章分道扬鑣 本来李亨想要找个藉口脱身。 没想到又有三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这三人分別是广平郡王李俶、建寧郡王李倓、宦官李静忠。 李倓对著李亨劝諫道：“叛军进犯两京，四海分崩离析，若不依靠人心，何以兴復社稷？” “殿下若隨陛下入蜀，叛军必定尾隨烧毁栈道，断绝蜀地与关中的交通，如此无异於把中原拱手让给贼人，毕竟人心离散就很难重新凝聚。” “为今之计只有调集各大藩镇的精兵强將，联合东征討伐叛军，克復两京平定四海，使社稷宗庙转危为安，再修復宫室迎回陛下，岂非人间之大孝，何必执著於儿女之情？” 李亨见此情形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出来，为的就是要跟李隆基分道扬鑣。 广平郡王李俶立刻去跟李隆基匯报情况。 李隆基只能同意跟李亨分道扬鑣，他从禁军將士中分拨两千人马，让他们跟隨太子。 隨著李隆基跟李亨分道扬鑣以后，他继续向西来到扶风郡。 虽然李隆基顺利来到扶风郡，但是禁军將士根本不想去蜀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对於护驾也是越来越感到厌倦，各种牢骚怪话满天飞。 眼看著陈玄礼快要控制不住禁军將士，李隆基急得忧心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正好在这个时候，剑南道进贡十几万匹彩帛运抵扶风郡。 李隆基顿时抓住救命稻草，他马上命人把所有彩帛陈列在城楼下，然后召集禁军將士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讲。 “朕因所用非人，这才导致逆胡叛乱，被迫流亡至此。” “诸位將士仓促隨朕离开长安，不得不与父母妻子诀別，一路跋涉到这，实在是愧对眾人。” “从扶风郡到蜀地的路程还很遥远，那里恐怕也养不起这么多人马，现在朕准许你们回家，並请大家把这些彩帛拿去作为盘缠，从今往后各自珍重。” “朕將携带皇子皇孙继续西行，相信依靠自己也能走到蜀地，今日与诸位將士在此別过，你们回到长安后见到父母和家乡父老，请转达朕对他们的愧疚。” 这番话说完之后，李隆基顿时泪如雨下。 在这一刻，禁军將士终於被李隆基的真诚所打动，他们不约而同眼眶通红，齐声高呼：“臣等无论生死，决意跟隨陛下，绝不敢有二心！” 虽然杨国忠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奸相，但是他確实为李隆基挡下不少劫难。 要不是杨国忠事先让人把十几万匹彩帛运来扶风郡，李隆基哪里有这么简单重新收服禁军將士。 杨国忠对不起天底下所有人，可他唯独对得起李隆基。 这十几万匹彩帛分给禁军將士以后，再也没人吵著闹著，眾人坚定不移保护著李隆基前往蜀地。 太子李亨跟李隆基分道扬鑣后，他同样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前路渺茫不知何去何从。 虽然百姓们请求太子李亨留下討伐叛军，但是他不会真的傻到留下来。 既然如此，李亨为何还要跟李隆基分道扬鑣？ 其实这原因並不复杂，主要还是李亨参与马嵬驛兵变，他跟李隆基之间已经產生嫌隙，因此在兵变后自然是拒绝前往蜀地。 李隆基是依靠政变上台，他狠起来那是六亲不认。 对於这点李亨还是非常清楚，他假如跟隨李隆基入蜀避难，那么隨时都有被废掉的可能，故而在队伍开拔后，以父老挽留为由，拒绝继续南下蜀地。 广平郡王李俶见到眾人一言不发，他率领打破沉默说道：“天色已晚，此地不可久留，不知诸位有什么打算？” 眾人心里都没主意。 建寧郡王李倓见到没人出来拿主意，他便站出来说话：“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使，將吏岁时致启，倓略识其姓名。河西﹑陇右两镇將士皆败降贼，父兄子弟多在贼中，或生异图。” “朔方道近，士马全盛，裴冕衣冠名族，必无贰心。贼入长安方虏掠，未暇徇地，乘此速往就之，徐图大举，此上策也。” 李俶、李倓、李辅国三人早就商量好去处，这番问答只是为了说服眾人而已。 很多人都不知道太子李亨曾经遥领过朔方节度使，虽然他没有正式上任，但是跟朔方军將领还是存在联繫。 眾人听闻此言觉得是个好去处，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唯一选择。 “这確实是个好办法！” “建寧郡王所言有理！” “是啊，我也赞同北上投靠朔方军！” 李亨见到大家都同意下来，他决定明天就向灵武郡进发。 记住是灵武郡。 而不是朔方郡。 灵武郡乃是朔方节度使的治所，这相当於是朔方军的大本营。 由於李亨跟李隆基是在渭水以南分道扬鑣，而不是在渭水以北的马嵬驛进行分別，所以他入夜后遇到从潼关方向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將。 “不好，叛军追杀来啦！” 这大晚上的乌漆墨黑咫尺莫辨，眾人纷纷把这支唐军残兵当成叛军。 双方顿时渭水河畔展开激战。 直到唐军將士死伤过半之后，大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李亨从溃兵口中得知姜天骄已经带兵进驻长安，他立刻把两军整合到一起，沿著河畔找到一处水位较浅的河段，然后骑马横渡渭水。 一部分唐军没有战马无法涉水过河，再加上他们又不会游泳，只能挥泪目送李亨等人离去。 李亨率眾渡过渭水，经由奉天县北上，他害怕姜天骄派遣骑兵追来，策马狂奔疾驰三百余里，只用一天一夜就抵达新平郡。 代价就是李亨身边只剩几百人，其余將士全部跟丟，连同马匹全部活活累死。 新平太守薛?早已弃城而逃，这让李亨感到勃然大怒，他立刻派人把薛?抓回来斩首示眾。 李亨在新平郡稍微休息片刻，他继续前进来到安定郡。 安定太守徐瑴同样弃城而逃，李亨照例派遣將士將其捕杀，他就不信大唐人心就这么散了。 灰头土脸的李亨走到彭原郡，他在此补充粮草马匹，同时对外放出消息，声称自己收拢兵马正欲跟叛军展开决战，於是引得大量官吏百姓前来归附。 直到李亨跋山涉水来到平凉郡，他终於引来峰迴路转。 平凉郡乃是大唐朝廷的养马重地，官吏百姓纷纷把马匹献给李亨，他很快得到数万匹马，唐军士气为之一振。 虽然李亨距离灵武郡已经不远，但他还不確定朔方军是否依旧效忠大唐朝廷。 朔方节度留后杜鸿渐、六城水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盐池判官李涵五人商议后，他们决定拥立太子李亨。 盐池判官李涵亲自来到平凉郡拜见李亨，力邀他前来灵武郡主持平叛事宜。 李亨得到朔方军將士的效忠，他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隨即动身前往灵武郡。 第81章进军河东道 天宝十五载，六月二十四。 张通儒和孙孝哲率领两万精兵来到西京长安。 本来安禄山还以为李隆基会誓死抵抗，他为了谨慎起见下令停止进攻，反而命令姜天骄、安守忠、崔乾佑三人驻守潼关观察唐军动向。 隨著李隆基仓皇逃离长安城，京兆尹崔光远急忙派人前来投降。 姜天骄和安守忠带著八万大军大摇大摆开进长安。 安禄山见状派遣心腹孙孝哲带兵驻守长安城，他委任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崔光远为京兆尹，安守忠为关西节度使屯兵禁苑。 由於河东郡、华阴郡、冯翊郡、上洛郡等地的防御使全部弃城而逃，所以安禄山派遣姜天骄和崔乾佑两人进攻河东道。 姜天骄为河东行营节度使攻取河东道。 崔乾佑为河东太守镇守蒲关和蒲板桥。 行营节度使相当於战时司令，在打完仗后便会自动取消。 例如姜天骄拥有河东行营节度使的头衔，那他便可调动归顺大燕朝廷的河东军。 至於安禄山为何不委任姜天骄为河东节度使，那是因为高秀岩已经就是河东节度使，所以只能给他一个临时性质的行营节度使。 虽然高秀岩作为河东节度使，但是他根本无力攻下整个河东道，顶多只能占据著云中、马邑、安边三郡，故而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姜天骄。 姜天骄决定率领三万將士进攻河东道。 其余五万大军携带战利品返回河北道，顺便护送两万多户匠人百姓前往清河郡，这些能工巧匠才是乱世中最宝贵的人才。 安守忠、张通儒、孙孝哲三人在皇宫中为姜天骄设宴饯行。 姜天骄自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也没有继续在长安城浪费时间，隨即带著三万將士进军河东道。 天宝十五载，六月二十九。 河东道，河东郡。 姜天骄带领三万將士通过蒲板桥来到河东郡。 崔乾佑也是刚刚赴任不久，他从潼关调到蒲关担任河东太守，於是带人在蒲板桥迎接姜天骄。 “节帅，您的动作可真快啊！” 崔乾佑对於姜天骄的称呼已经发生改变，毕竟他现在是河东行营节度使。 姜天骄咧嘴微笑道：“崔將军，你可要好好守住蒲关和蒲板桥！” “您就放心好啦，有我在您不用担心后路！” 崔乾佑拍著胸脯保证道。 姜天骄非常满意点头说道：“那么你我就此別过，我还要继续带兵北上攻取河东道各个郡县。” 崔乾佑很快便跟姜天骄进行道別。 姜天骄在河东郡补充粮草物资以后，他立刻率兵北上沿著汾水攻入絳郡，这一路上真可谓是横扫千军势如破竹。 尤其是姜天骄消灭掉哥舒翰所部二十万唐军，他的凶名变得更加威震天下。 絳郡太守和防御使纷纷弃城而逃，无人胆敢派兵抵抗姜天骄。 长安沦陷天子失踪，在不少人眼里大唐已经亡国。 姜天骄选择在这时候进攻河东道確实是最好时机，大唐连续失去长安和洛阳，皇帝和太子又是不知所踪，基本等同快要亡国，这消息传到河东道自然是人人皆降。 絳郡，正平县。 姜天骄带著大军进驻正平县，战马铁蹄在青石板上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街道两侧的百姓们从门缝窥探著军队阵仗。 正平县乃是絳郡的郡治，正好位於汾水之畔，城中储存著大量粮草。 由於崔乾佑在河东郡纵兵劫掠，所以絳郡父老非常害怕燕军將士大肆劫掠，只能聚集在太守府衙等待姜天骄的到来，儘量满足他的所有需求，这样才能保证父老乡亲的安全。 絳郡父老见到姜天骄来到太守府衙，他们赶紧行礼齐声高呼：“草民拜见將军！” “父老们有心啦！” 姜天骄骑在战马上挥手示意免礼，他郑重其事问道：“我听说太守和防御使全都弃城而逃，不知你们聚集在此可有什么事吗？” 为首一个中年男人面露微笑说道：“我等草民听闻王师到来，特意携带酒肉前来慰问。” “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姜天骄仔细打量著这个中年男人，他怎么觉得这傢伙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在下薛崿！” 薛崿开门见山报上姓名。 这话一出，姜天骄顿时反应过来，他情不自禁大声笑道：“啊哈哈哈！原来你是薛嵩的弟弟，我还纳闷著你为何这么眼熟！” “薛嵩！” 姜天骄立刻把薛嵩给呼唤出来。 薛嵩骑著战马来到姜天骄身边，他抱拳行礼说道：“不知节帅有何吩咐？” 姜天骄拍打著薛嵩肩膀上微笑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你在我麾下效命多年，正好又是河东道絳郡人。我准备向陛下举荐你为絳郡太守，你可愿意接下这份重担？” 薛嵩没想到姜天骄竟会提拔自己为絳郡太守，他急忙表示忠心：“节帅抬爱，卑职感激不尽，自当誓死追隨绝无二心！” 姜天骄翻身下马走到薛崿面前，他一脸善意说道：“既然你是薛嵩的弟弟，那你就协助你哥哥治理絳郡，开仓放粮賑济百姓，通过行动来告诉絳郡百姓，这大唐已经亡了，但日子还是要接著过下去。” “而我姜天骄也不是河东郡的崔乾佑，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纵兵劫掠，我早已严令禁止將士烧杀抢掠，沿途只取军队所需之粮草輜重。” 絳郡父老听闻这话纷纷泪流满面，大家都没想到姜天骄会释放如此大的善意，不但委任同为絳郡人的薛嵩为太守，还承诺开仓放粮賑济百姓，这大大超乎出他们的预料。 “將军真是我们絳郡的大恩人！” “將军的恩情我们这辈子也还不完！” “我等絳郡父老在此感谢將军的恩情！” 本来絳郡父老只希望燕军將士不要屠城劫掠，不曾想到姜天骄给他们送来这么大的厚礼，这絳郡民心瞬间归附。 火拔归仁跟隨在姜天骄身边，他见此情形內心暗道：“看来这姜天骄不仅仅会打仗，他还懂得如何收拢民心。幸好我提前投降归附，要不然真要跟著大唐一起陪葬。” “世人皆称姜天骄具备韩白之才，如今看来所言非虚，真是盛名之下名副其实，难怪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遇到他都是一败涂地。” 第82章王承业的愤怒 姜天骄希望能够以最快速度攻取河东道，他非常清楚这个窗口期只有一个月而已。 要是等到太子李亨在灵武郡登基继位，並且把这消息传到河东道，那这民心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便能轻易收拢。 现在李隆基和李亨父子两人还在逃亡路上，大唐连续失去长安和洛阳，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妥妥就是已经亡国，因此姜天骄才能这么轻易攻取絳郡。 姜天骄不想在此逗留太长时间，为此留下薛嵩镇守絳郡，给他五千军队用以攻取各个县城，自己继续带著大军沿著汾水继续北上攻打平阳郡。 薛嵩没有辜负姜天骄的期望，他是出身世家大族河东薛氏，本来就是河东道絳郡人，当地官吏和父老乡亲对他没有抵抗情绪，自然选择举城归附，以免平白无故受到兵灾。 姜天骄这边兵贵神速直扑临汾县，而这也是平阳郡的郡治。 平阳太守和防御使倒是没有跑路，他们听闻姜天骄在絳郡的举措之后，乾脆选择开城投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天骄沿著汾水北上势如破竹，他率领大军接连攻克絳郡、平阳郡、西河郡，兵锋直指北京太原府，所过郡县皆是望风而降。 或许是长安沦陷天子失踪，大家对於大唐已经失去信心，这才见到姜天骄的到来后就直接开城投降。 姜天骄为了收拢民心以便在未来割据一方，他每下一城都会开仓放粮賑济百姓，这样既得名声又获利益，还能削弱大唐朝廷的抵抗势力，真可谓是一石三鸟，这简直就是贏麻了。 对於驻守在太原城的王承业，姜天骄已经找到办法对付对方，他可不会傻到强攻太原城。 河东道，太原府。 王承业在太原城的在节度使府反覆踱步，铜镜映照出他的忧虑之色，暗示著他此刻的犹豫与挣扎。 太原少尹王縉同样跟著忧虑之色，他唉声嘆气说道：“节帅，贼將姜天骄沿著汾水北上接连攻克絳郡、平阳郡、西河郡三地，北京太原府的清源、交城、文水三县跟著望风而降。” “李光弼把驻守在太原城的三万天兵军尽数拉走，只给我们留下五千团结兵，您必须快点拿个主意啊，要不然姜天骄很快就会带著大军兵临城下！” “你叫我怎么拿主意啊？” 王承业怒火中烧踢翻铜镜，他愤愤不平怒骂道：“我让李光弼带兵返回太原城，可这契丹胡狗跟著郭子仪回去勤王救驾，为了贪图救驾之功竟然把我扔在这里！”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三万天兵军交到他的手上，这个契丹胡狗忘恩负义，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王縉见到王承业还在怨天怨地，他苦口婆心劝諫道：“节帅，您纵使再恨李光弼那也无济於事，眼下还是先考虑如何应付叛军吧！” “贼將姜天骄乃是当世驍將，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都是败在他的手上。若非他在潼关之外大发神威，叛军岂能一举歼灭掉二十万官兵，这长安又岂会沦陷，皇帝陛下更不会失踪。” 本来王承业还想反抗一下，可他听到王縉这般言论，不由自主打起退堂鼓，內心暗道：“对啊，既然李光弼能够为了救驾之功而不仁，那我大可为了保境安民而不义，大不了投降我也跟著投降姜天骄。” 投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王承业紧绷的脸瞬间放鬆下来，他漫不经心对著王縉说道：“这有什么可慌张的？北京太原城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城中储备著两百万石粮草，我就不信叛军真能攻打下来。” “就算太原城以外其他地方全部丟失那又怎样？只要这太原城仍然在我们手上，到时候朝廷自然会带兵前来救援！” 王縉觉得这主意不太靠谱，他硬著头皮询问道：“节帅，那要是朝廷来不及救我们呢？这远水可救不了近火，西京长安尚且朝不保夕，更何况咱们这北京太原！” “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承业乾脆选择摆烂等死，他对著王縉嘲讽道：“要是你有本事去干掉姜天骄，那我现在就辞去所有官职，由你来接任太原尹和河东节度使！” “节帅，话不能这么说啊！” 王縉对於大唐朝廷倒是忠心耿耿，可要是让他带兵出城跟姜天骄打仗，那他也觉得这跟去送死没什么两样。 更何况太原城只有五千官兵，这五千人还都是团结兵，战斗力自然比不上姜天骄的精兵强將。 就在王承业和王縉两人討论局势之时。 侍卫进来节度使府稟报导：“节帅，姜天骄派遣使者前来见您。” “你把他带来见我吧！” 王承业倒是想要看看姜天骄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 侍卫很快就把姜天骄的使者带来节度使府。 火拔归仁为了能够立下功劳，他毛遂自荐主动请缨，作为使者前来太原城面见王承业，看看能否让他归降姜天骄。 “拜见王府尹！” 火拔归仁恭恭敬敬朝著王承业抱拳行礼。 “火拔归仁！” 王承业猛然拍打案桌怒斥道：“你这浓眉大眼竟然也投降叛军？难道你就不觉得羞耻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碎尸万段！” “王府尹，你这样说可不太好吧！” 火拔归仁完全不惧王承业的恐嚇，他一脸不屑嗤笑道：“或许不久后你们就会成为这叛军的一份子，你也应该知道这所谓叛军本来就是大唐军队。” “无论是高秀岩和李归仁，他们本来都是跟我们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 “当初哥舒翰为了攻克吐蕃人的石堡城，他亲自率领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镇兵马及同罗骑兵阿布思部共约六万三千人，眾志成城同心协力，现如今却要自相残杀。” “这一切灾难源头都是昏君奸相所造成的，可这最先牺牲却是我们各大藩镇的精兵强將，难道这些过错都是我们这些將士造成的吗？” 这话一出，王承业同样跟著动摇起来。 他当年也有参加石堡城之战，自然知道这所谓叛军本来都是大唐军队，大多数人还都是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可眨眼间就要变成生死仇敌。 上架感言（奉化口音） 我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语言，表达我，对各位寄予怎样的希望。 我想诸位会明白，我这次上架，非同往常，不达成目的，我是不好日更万字的。 6月1號上架之日爆更2万字。 上架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还求各位兄弟姐妹以及衣食父母订阅支持。 上架后的更新规则： 首订1000，日更六千。 首订1500，日更八千。 首订2000，日更一万。 第84章 攻占太原（求首订） 第84章 攻占太原（求首订） “火拔归仁，你投降叛军还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惭？这过错不是你们將士造成的？难道还是陛下造成的吗？” 王縉出身河东王氏，他是通过进士及第入仕为官，根本不关心这自相残杀的问题，只在意將士们到底有没有效忠皇帝陛下。 如若將士没有效忠皇帝陛下，那么自然就是叛军，纵使以往立下再大功劳那也无济於事，这是要钉在歷史的耻辱墙上，受到千夫所指和方人睡弃。 火拔归仁听到王縉如此怒斥自己，他情不自禁嘲笑道：“王少尹真是站著说话不腰疼，不知你是否敢这样怒斥你家兄长王维呢？” 王縉觉得这话真是刺耳，他强压怒火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何必跟我装糊涂呢？” 火拔归仁一脸不屑嘲讽道：“自从长安沦陷以后，你家兄长王维便被接到洛阳委任给事中，不知你对此又有什么说法呢？” “胡说八道！” 王縉顿时指著火拔归仁怒骂道：“我家兄长岂会像你这胡狗一样投降安禄山！” 火拔归仁微微摇头反驳道：“王少尹，你何必把气撒在我的头上，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正所谓事实胜於雄辩，你说得再理直气壮又有什么用？” “无论你家兄长王维是真情实意，还是假意投降，那他跟我一样都是投降叛军，我倒是要问你会不会大义灭亲？” 一时之间，王縉还真无话可说，他从小到大特別尊敬兄长王维。 歷史上王縉曾经为救兄长王维，他心甘情愿削去所有官职，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大义灭亲。 王承业听闻王维居然投降叛军，他內心暗道：“好你个王縉，你家兄长投降大燕，你却让老子为大唐尽忠。” 火拔归仁此番是来劝降王承业，他不是要跟王縉吵架，於是回到正题说道：“王府尹，无论你承不承认，长安沦陷天子失踪，这就宣告著大唐进入灭亡时刻，你认为自己有本事力挽狂澜吗？” “与其跟著大唐一起陪葬，还不如趁此良机投降归附，这样既可以保境安民，又能在未来有一席之地。” 王承业在火拔归仁的劝说之下，他见到大势已去只能投降，旋即郑重其事说道：“要我投降倒也不难，你必须让姜天骄做出承诺，燕军將士不得纵兵劫掠。” “这当然不是问题—” 火拔归仁这话刚刚说到一半。 王縉突然插话打断火拔归仁，他顿时痛哭流涕说道：“节帅，您绝对不能投降啊，这就相当於把太原城拱手让给安禄山，这样您会成为歷史的罪人！” 本来王承业还有点不情不愿，可是他面对王縉的道德绑架，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私吞过顏果卿的功劳。 万一这事捅了出去，大唐朝廷岂肯善罢甘休，毕竟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事到如今只有大燕朝廷能够救他一命，不然的话，王承业全家老少將会死无葬身之地，哪怕他立下再多功劳也是无法赎罪。 “此事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啦！” “来人！” 王承业立刻派人把王縉软禁起来，他可不想让对方坏了自己好事。 火拔归仁跟王承业商议好投降章程以后，他立刻带著好消息去告诉姜天骄。 天宝十五载，七月十二。 姜天骄率领两万將士来到太原城下。 王承业亲自带著官吏们来到城门迎接姜天骄，他一脸冠冕堂皇说道：“为了太原百姓不受战火袭扰，今天我在此开城献降恭迎王师。” “王將军，太原百姓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姜天骄厚著脸皮夸讚道。 隨著王承业不战而降举城归附，姜天骄兵不血刃占领太原城这座北方重镇。 得河东而兴，失河东而亡。 治世之重镇，乱世之强藩。 这两句话完美阐释河东道究竟有多么重要，其中河东道的心臟部位就在太原城。 北京太原府治所太原城，下辖太原、晋阳、太谷、文水、榆次、孟县、清源、交城、阳曲、寿阳、广阳、乐平、祁县等十三个县城，编有十二万八千九百五户，七十七万八千二百七十八人。 其中太原和普阳两县共为太原府治所，並称“赤县”。 很多人还不知道盛唐时期的太原城究竟有多么大，这座北方重镇面积高达两千两百万平方米，这相当於是四分之一的长安大小。 姜天骄接受王承业的投降，他带著军队正式进驻太原城。 虽然姜天骄已经拿下太原城，但是整个河东道还有很多郡县在负隅顽抗，比如上党节度使程千年。 目前姜天骄当务之急是要派兵攻取太原府以北的雁门、定襄、楼烦三郡，这三个地方都有驻守著大量唐军，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 姜天骄进入太原城后打开府库，他把金银珠宝全拿出来分给全军將土，就连刚刚归降的五千太原官兵都跟著得到大量赏赐。 眾將齐聚在节度使府。 姜天骄坐在主位上开口说道：“诸位將军，我意先取雁门、定襄、楼烦三郡，不知你们有何对策？大家儘量畅所欲言！” “节帅，我认为根本不需要发兵攻取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只需要让人携带书信前去劝降，那么这三郡太守自然会投降归附。” 王承业率先站出来给姜天骄出谋划策。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王將军，何以见得这三郡太守都会归附呢？万一他们誓死效忠大唐朝廷，想要拉著所有百姓和唐军將士顽抗到底，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节帅，这可由不得他们。 王承业自信满满说道：“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將士已成孤军，大部分唐军都是团结兵，那么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只有选择投降才是唯一活路，就算三郡太守再不情愿那也没用，这形势总比人强！” “好吧，那我亲自写信前去劝降！” 姜天骄决定採纳王承业的计策，他也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姜天骄带兵攻取太原城的时候，太子李亨已经跑到灵武郡登基称帝，改元“至德”，遥尊远在巴蜀路上的李隆基为太上皇。 第85章 李亨称帝（求订阅） 第85章 李亨称帝（求订阅） 当初马嵬驛兵变发生以后。 太子李亨选择跟李隆基分道扬，他在部眾护卫下顺利到达关內道平凉郡， 而这里也是朔方节度使的辖区之一。 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正在云中郡围攻高秀岩，朔方军务都是由杜鸿渐这个朔方节度留后在负责处理。 杜鸿渐接到太子李亨到达平凉郡的消息，他敏锐意识到这是天赐良机。 只要自己能够把太子殿下迎到灵武郡，那么將来这从龙之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古以来在皇帝眼里臣子只有四大功劳。 其一，拥立之功。 其二，救驾之功。 其三，从龙之功。 其四，社稷之功。 很多人都会以为社稷之功应该是最大的，殊不知这在皇帝眼里是最没用的。 皇帝虽然看似最高最大，但是仍然有个“存在”凌驾於皇帝之上，这个存在就是“社稷”。 “社”指土神。 “稷”指穀神社稷合起来就被指代一个国家，或者可以表述为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基业。 自古社稷贵於君王，因此挽救社稷之功，自然应该是最大功劳，而这也是很多爱国臣子非常朴素的观念。 拥立之功、救驾之功、从龙之功这三种功劳很容易就能认定，唯独社稷之功无法证明，而你作为当事人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確实有挽救社稷之功。 你更没有办法证明，没有你的功劳，社稷就会灭亡。 其实社稷也不过是一家一姓的祖宗基业，那么有比社稷更重的吗？ 战国时期孟子倒是提倡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救民於水火、解民之倒悬的功绩自然莫可匹敌，只不过有此功绩之人皆为一方霸主或者一朝皇帝，这是你一介臣子能拥有的吗？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臣子就要有臣子的觉悟，別整天想著匡扶社稷拯救黎民，这社稷是有名有姓的，而不是无名无主，说句不好听的，皇帝根本不需要臣子越俎代庵。 自古功高莫过於救驾，究其原因在於救驾之功容易认定，皇帝也得承著救驾之人的人情多加眷顾，故而救驾之功才会显得尤为不凡。 而这也是为什么郭子仪和李光弼急於勤王救驾。 虽然李亨等人在杜鸿渐的护送下安全抵达灵武郡，但是他来到灵武郡后感到非常不爽。 原来杜鸿渐接到太子李亨抵达平凉郡的消息，他提前吩附属下设置行宫，其规格和排场仿造长安皇宫，每顿膳食都是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几乎不亚於天子御膳。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这显然不利於李亨收揽人心，在他看来这么搞实在是太离谱了，就算想要拍马屁也要看准时机。 李亨赶紧命令杜鸿渐把这些没用的架子通通撤除，一切从简发挥艰苦奋斗的精神，要跟將士们同甘共苦。 杜鸿渐见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他顿时感到非常尷尬， 所幸杜鸿渐很快意识到太子李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跟裴冕两人联名率领朔方藩镇的所有官员共同上书，恭请太子即皇帝位。 李亨见此情形非常满意，可他还是婉拒下来，这三辞三让的登基程序还要走的，毕竟很多皇帝都喜欢大臣跟他们玩这一套劝进游戏。 杜鸿渐和裴冕继续率领文武官员连续劝进。 李亨还是照旧一一拒绝。 直到他们递上第五封劝进书，李亨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他在灵武郡回乐县的南楼举行登基大典，正式成为大唐朝廷的天子，而他便是歷史上的唐肃宗。 对於李亨这种非正常即位的皇帝，他自然需要更多东西来弥补合法性的不足， 然而李亨刚刚登基继位就迫不及待改元“至德”，这一举动从表面上看確实匪夷所思。 为什么说匪夷所思呢？ 按照古代皇帝登基的传统礼节，新皇帝登基后的当年不会改年號，以显示对老皇帝的尊重，即便篡位上台的皇帝也是在第二年才改年號。 昔日太宗皇帝李世民通过玄武门之变夺取皇帝宝座，他也是在第二年到来才將年號从“武德”改为“贞观”。 李亨登基年號为“至德”。 何为至德？ 夫人伦之道，以德为本，至德以孝为先。 孝莫过於继德，功莫过於中兴。 李亨这是想要通过年號告诉世人，自己本来是不想做皇帝的，但是现在天子蒙难，作为儿子必须要把这个担子扛下来，平定叛乱收復天下就是做到一个儿子的本分。 李亨登基继位后立刻加封朔方藩镇的文武官员。 裴冕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杜鸿渐为中书舍人。 其余文武官员各有任命，只因草创之际一切只能因陋就简。 关內道，灵武郡。 李亨登基继位后立刻在行宫中召集文武官员奏事议政。 管崇嗣作为河北道赵郡人，他根本没把这个朝廷放在眼里，上朝时乾脆背对李亨而坐，嘴里阴阳怪气说道：“咱们这么点人还好意思自称朝廷？这说出去当不是让人笑话吗？” 监察御史李勉作为宗室子弟，他当然不允许管崇嗣如此无礼，於是站出来弹劾道：“陛下，管崇嗣毫无君臣之礼，理应將他打入大牢！” “来人，把他打入大牢！” 李亨顺水推舟把管崇嗣关进御史台的监狱。 管崇嗣束手就擒任由士兵把自己押出去，他倒是也不反抗，只是嘴角上露出轻蔑之笑，这让李亨感到奇耻大辱。 “朕有李勉，始知朝廷尊也！” 李亨马当著眾人表扬起监察御史李勉。 宰相裴冕见此情形急忙出来劝諫道：“陛下，管崇嗣虽然毫无君臣之礼，但是还请看在他初次犯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勉毫不犹豫进行反驳，他对著裴冕义正辞严说道：“裴侍郎，非常之时要有非常之举。” “这管崇嗣胆敢如此无礼，皆因朝廷草创於匆忙之中，文武百官这才没有到齐。” “若是庙堂之上站著袞袞诸公，我就不信他还敢这么毫无君臣之礼。” 李亨內心特別赞同李勉这番言论，他刚要开口说话。 裴冕顿时意味深长说道：“李御史，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之时，那就更不应该行非常之举。难道你忘记他管崇嗣是哥舒翰的部將吗？而且他还是河北道赵郡人。” “陛下刚刚登基继位就把管崇嗣投下监狱，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这问题？ 是陛下准备全面清算哥舒翰的旧部，还是要对所有河北人士赶尽杀绝？” 这话一出，李亨猛然意识到差点闯祸，他赶紧对著宰相裴冕说道：“裴爱卿所言极是，朕也相信这绝非管崇嗣的本意，等会下朝后就把他给放了吧！” “陛下圣明！” 裴冕见到李亨还算听劝，他也不在这问题上跟李勉纠缠下去。 李勉看见李亨居然选择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只能摇了摇头唉声嘆气，內心暗道：“陛下真是糊涂啊，这明明是遏制武將跋扈的大好机会。” 第86章 李隆基的转变（求订阅） 第86章 李隆基的转变（求订阅） 至德元年，七月十五。 李亨在灵武郡登基继位的三天之后。 李隆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太上皇，他在逃亡路上发布詔书，大肆分封诸位皇子担任各道节度大使，共同討伐安禄山。 以太子李亨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大使。 以永王李充任江陵大都督，统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大使。 以盛王李琦充任广陵郡大都督，统领江南东道、淮南、河南节度大使。 以丰王李珙充任武威大都督，统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节度大使。 其中盛王李琦和丰王李珙都是遥领並不出阁，只有永王李亲自赴任，而这为后来的永王之乱理下伏笔，搞得李白从一介闻名天下的大诗人变成大反贼。 值得一提，大唐朝廷的节度大使从来不会委任给臣子，一般都是由亲王在京遥领，所谓的节度使都是节度副大使。 例如郭子仪名义上作为朔方节度使，可他实际上应该称为“朔方节度副大使”，故而需要大唐朝廷赐予旌节。 由於李隆基仓皇逃离长安，所以天下臣民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 直到这份詔书发布以后，天下臣民这才知道李隆基身在何处。 然而一个令人尷尬的问题摆在大家面前，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儿子不待传位而自行登基，遥尊父亲为太上皇。 父亲以皇帝自居號令天下，加封儿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李隆基在入蜀路上已经先后任命崔圆、房琯、崔涣三人为宰相，大肆启用河北汉人分化安禄山的势力，重用五姓七望的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最主要的是，李隆基亲自为河北汉人解开束缚在身上的铁链锁。 他终於破天荒允许河北汉人出任节度使，以崔圆为剑南节度使兼中书侍郎、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从睿宗皇帝在景云二年设立节度使开始算起，时隔四十五年的光阴岁月，大唐朝廷第一次委任河北汉人为节度使，奈何这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大唐皇帝只有在大厦將倾的情况下才会想到河北汉人，所做一切也仅仅只是为了分化瓦解而已，毕竟这是地缘所带来的政治对立，无论谁做皇帝都不会轻易改变。 李隆基经歷马鬼驛兵变以后，他开始对大唐朝廷进行重组，基本恢復到那个开元天子的状態，並且已经做好收拾旧山河的充分准备。 奈何老天爷不会给他表现机会，这要怪就怪李隆基造的孽实在太多，就连儿子李亨都是信不过他。 李隆基刚刚抵达蜀郡成都后不久，他就接到太子李亨在灵武郡登基继位的消息，而他再也不是大唐皇帝，而是变成太上皇。 所幸李隆基已经恢復到那个开元天子的英明状態，他一瞬间就在思想上完成自我说服，心態上完成从皇帝到太上皇的角色转换。 李隆基的华丽转变真可谓是神来一笔，这般乾脆利落確实是个非常完美的谢幕姿態。 相比某些死到临头还抱著权力不撒手的皇帝而言强多了，这也难怪他曾经能造就开元盛世。 儘管李隆基在天宝年间犯下大量过错，最终导致安禄山起兵造反。 可当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仍然能从他身上看到那个开元天子的英明。 只有那个开元天子才有资格称为“圣人”。 圣人需要具备两种素质。 其一，拿得起。 其二，放得下。 李隆基以皇帝身份发布最后一道詔书，他命令韦见素、房琯、崔涣三位宰相携带传国玉璽和传位詔书，前往灵武郡正式册封李亨，完全把国家大权转移到儿子手上，仅仅只保留著军国大事的知情权。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还承诺收復长安后，那他就要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太上皇，不再过问任何政务，由此可见他確实恢復到那个开元天子的思想状態。 这种思想状態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 瘦吾身以肥天下。 开元年间，李隆基曾经委任韩休为宰相，可他每天都在直言进諫，搞得李隆基日渐憔悴，就连高力士都快看不过去，询问为何不把韩休贬謫到外地。 对此李隆基跟高力士解释道：“吾貌虽瘦，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旨，既退，吾寢不安；韩休常力爭，既退，吾寢乃安。吾用韩休，为社稷耳，非为身也。” 无论从哪个角度评价开元时期的李隆基，那他文治方面完全比得上太宗皇帝李世民，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在天宝年间竟会变成昏君。 倘若李隆基在开元末年病逝身亡或者禪让退位，那他名声肯定会好到不得了，奈何他活得实在太长，直接把大唐盛世都给葬送掉。 唐玄宗这个庙號就是对李隆基非常准確而含蓄的盖棺定论。 世人只用十二个字对他做出评价。 启明星也，先明后暗，玄之又玄。 这十二个字完全概括李隆基的一辈子，他曾经造就开元盛世，任用贤臣良相治理国家。 可又偏偏是他引起安史之乱，害得大唐盛世从此一去而不復返，这场灾难甚至影响到今后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歷史走向。 如果开元盛世算是李隆基的功劳。 那么安史之乱就是李隆基的罪过。 不可能功劳是你皇帝的，罪过全他妈都是臣子的，天底下没有这回事。 功就是功。 过就是过。 这是两码子的事。 当然李隆基到死也不会想到后代子孙一个比一个还要拉跨，撑破天只有宪宗皇帝李纯能够抑制藩镇恢復权威，其余皇帝也就比周天子好点而已。 李亨在灵武郡登基继位后不久。 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五万精兵来到灵武郡勤王救驾，李亨魔下军队立刻变得兵强马壮，文武官员人心顿时大为振奋，抗击叛军的意志也是越发坚定。 隨著各方勤王之师陆续抵达灵武郡，李亨实力稳步增强，他还委任郭子仪为武部尚书和灵武长史，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和北京留守，两人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为宰相。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李亨需要寻找谋士来给自己定策，而他要找的人就是李泌。 李泌早年曾经授予翰林待詔之职，他在东宫辅佐太子李亨，两人因此结下不解之缘。 后来李泌遭到杨国忠驱逐出京，於是他跑到嵩山隱居修道。 面对李亨派人前来邀请，李泌自然不愿意置身事外，他跟隨朝廷使者来到灵武郡覲见。 本来李亨想要任命李泌为宰相，可他本人却是坚决推辞。 李亨无奈赐予李泌三品紫袍，任命他为侍谋军国，充任元帅府的行军长史。 第87章 李泌定策（求订阅） 第87章 李泌定策（求订阅） 关內道，灵武郡。 李亨在行宫中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平叛之策，他魔下已经聚集大量军队，其中还有朔方和河东两大藩镇的精兵强將。 裴冕率先站出来说话，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最近长安叛军发生严重骚乱，据传贼將阿史那从礼窃马出逃，这给叛军內部造成不小混乱。” “京兆尹崔光远虽然接受安贼的偽职，但是他仍然心向大唐，於是趁乱派兵包围眾多叛军大將的府宅，名义上保护安全，实际上是找机会下手。” “奈何崔光远还没来得及下手，叛军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不得已他带著十几位官员逃离长安来到灵武郡覲见。” 李亨对此喜开顏笑说道：“当日朕与太上皇仓促离开长安，把这烂摊子全部扔给崔光远，而他仍然还是心向大唐，真不愧为博陵崔氏的世家子弟，由此可见河北臣民依旧心怀大唐。” “既然太上皇曾经委任崔光远为京兆尹，那朕还是加封他为京兆尹，兼任御史大夫，让他前往渭北招抚那些流亡在外或者被迫投敌的官吏百姓。” 裴冕情不自禁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妥劝諫道：“陛下，崔光远好不容易来到灵武郡，而今又要他重新回去，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这有什么不好呢？” 李亨羽翼已丰自然不把裴冕放在眼里，他不屑一顾笑道：“朕这不是对崔光远委以重任吗？他曾经在叛军阵营待过，没有谁比他更加適合！” 对此裴冕只能无奈暗自嘆息。 崔光远还算属於比较幸运，他至少还能將功赎罪，毕竟脑袋没搬家，其余十几位跟他来到灵武郡的官员可就惨了，全部非贬即杀。 官宦边令诚也从长安逃到灵武郡投靠李亨，可等待他的並不是將功折罪的机会。 李亨毫不犹豫就把边令诚处死，他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 边令诚之所以跟崔光远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倒也不是因为罪孽深重，而是他对李亨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崔光远乃是出自五姓七望之一博陵崔氏，让他官復原职招抚那些投降叛军的人，只是为了能够减少抵抗而已。 至於李亨选择杀掉边令诚，那是让他用掉脑袋的方式，震那些打算投降叛军的官员。 这也是为什么崔光远能活，但边令诚必须要死的原因。 李亨已经开始冷落裴冕，他认为这傢伙生性忠勤一心为公，从来不为自己这个皇帝而考虑，整天说著要为大唐社稷尽忠，那么要他还有何用。 对於李亨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大唐社稷关他屁事。 距离李亨在灵武登基继位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开始冷落和厌恶裴冕，从这里就能看出这又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皇帝。 虽然李隆基確实是个冷血无情的皇帝，但他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要不然也无法造就开元盛世。 反观李亨生於深宫之中，长於妇人之手，太仓精粒为之食，御局綾锦为之衣，左库之钱供其费用，下民之力给其役使，夏不知暑，冬不知寒，不知稼之艰难，不闻黎民之劳苦，只不过是一个顶著人头的猪而已，就凭他还想平定安史之乱？ 裴冕对於李亨具有拥立之功，而他也是李亨所委任的第一个宰相。 结果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亨已经滋生出冷落和厌恶，只能说这大唐忠臣还是太多，要不然他岂敢有这念头。 李亨跟文武百官商量半天都没討论出平叛之策，他环顾一周看向气定神閒的李泌，隨即一脸亲切说道：“不知爱卿能否替朕定策？” “陛下，微臣確实胸有平叛之策，只是这策略——” 李泌眼角余光警向四面八方。 “你们先退下吧！” 李亨顿时心领神会，他立刻索性屏退文武百官，只留自己跟李泌单独对谈。 现在李亨对於战局忧心如焚无计可施，他面色忧愁说道：“当下叛军如此强盛，这天下何时能定？还请先生教朕！” 李泌基於战局的准確把握，以及敌我形势的洞悉透闢之分析，他胸有成竹跟著李亨说道：“微臣见到叛军所获美女金帛都转运到河北道，这难道是有雄踞天下的志向吗？” “现在只有蕃將胡兵愿意誓死跟隨安禄山，汉人之中仅有严庄和高尚等几人而已，余者皆为不得已而胁从，以臣看来不用两年便可轻易平定叛乱。” 李亨见到李泌仿佛胜券在握，他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便向李泌虚心討教平叛方略。 “还请先生速速道来！” 李泌从容不迫回答道：“叛军驍將不过姜天骄、崔乾佑、安守忠、史思明、 阿史那承庆等几人而已。” “若是陛下命令李光弼出兵收復河东道，守太原，出井陘，则姜天骄和史思明不敢轻易离开河北。” “郭子仪取冯翊入河东，则崔乾佑和安守忠不敢离开长安，叛军剩下能担大任只有阿史那承庆一人而已。” “陛下只需命令郭子仪不要攻取渭水以南的华阴郡，使其叛军在长安和洛阳两京道路保持畅通，陛下再以勤王之师屯兵於扶风郡，配合郭子仪和李光弼交互出击。” “叛军救援河北则猛攻长安，救援长安则猛攻河北，使其敌人在来往几千里的道路上疲於奔命，我军只需要以逸待劳避其锋芒。” “待到来年春天，叛军精疲力尽的时候，以建寧郡王李谈为范阳节度大使， 让他跟奚人借道塞北草原出击，配合李光弼南北夹击范阳郡，一鼓作气捣毁叛军老巢，而后陛下与郭子仪两路大军齐头並进，届时定能轻鬆平定叛乱。” 这套方略是用空间换时间，牺牲长安和洛阳换取平叛时间。 虽然李泌说得头头是道，但这只不过是谋土之见而已，毕竟他文不用上场打仗。 “先生真是好方略啊！” 李亨不懂军事听完自然是龙顏大悦，可实际在战场上打仗则是前线將土。 只有唐军將土觉得能够做到，李泌的平叛方略才能得以实施，不然这跟纸上谈兵也没什么区別。 郭子仪和李光弼都不敢保证两年內就能平定叛乱，李泌確实有点吹牛不打草稿。 至於李亨为什么没有採纳李泌的良策，那是因为有人给他提出更好的平叛方略。 这套方略是用时间换空间，长安和洛阳必须儘快收復，平定叛乱可以慢慢来d 第88章 史思明借兵（求订阅） 第88章 史思明借兵（求订阅） 至德元年，八月二十。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亲自坐镇在太原城的节度使府，他採纳王承业的计策，成功劝降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太守，使得河东道越来越多的郡县开始归降大燕朝廷。 现在河东道只有一个硬骨头誓死不降，而这个硬骨头就是上党节度使程千里，他对於姜天骄的招降自然是严词拒绝。 姜天骄倒也不著急去解决程千里，他选择先易后难逐个击破。 隨著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太守主动归降，姜天骄立刻向大燕朝廷举荐王武俊、张孝忠、张忠志三个神校。 王武俊担任雁门太守。 张孝忠担任定襄太守。 张忠志担任楼烦太守。 由於安禄山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他双目失明无法处理政务，所以大权完全掌握在严庄和高尚两人手上。 严庄和高尚为了能够交好姜天骄，以便在將来留条后路，他们两人自然不会拒绝姜天骄的奏请，凡是他所举荐之人全部批准。 这些地盘都是姜天骄打下来，安禄山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高秀岩对於姜天骄把手伸到河东道甚为不满，但他也知道姜天骄乃是安禄山的女婿，在亲疏关係上自己根本无法跟他相提並论。 高秀岩不敢多说什么。 史思明倒是伸手跟姜天骄借兵，他带著长子史朝义来到太原城。 “节帅，史思明父子已经快到太原城！” 张光晟走进节度使府跟著姜天骄稟报导。 “好，我知道了！” 姜天骄立刻停止工作，他站起身来微笑道：“光晟，你跟我出去迎接他们吧！” “遵命！” 张光晟脸上同样露出淡淡微笑。 值得一提，古代“名”和“字”是两回事，它们之间有联繫又有区別。 “名”是父母或別人所起，无论是谁人人都有。 “字”是限於有身份的人，一般是在成年之后由老师或长辈所赐，取字目的是为了让別人尊重自己。 至於普通百姓出身的人哪有资格取字，大家互相都是直呼其名，毕竟你没跟別人报上自己的字，別人不知道你的字叫什么，可不就是直呼其名。 《旧唐书·李光弼传》忠嗣遇之甚厚，常云：“光弼必居我位。” 由此可见直呼其名是没问题的，顶多就是在姓氏后面加上官职而已。 本来张光晟只是王思礼魔下一员骑兵，他在灵宝之战中把跨下战马让给王思礼。 王思礼骑著战马顺利逃生，而他张光晟成为姜天骄的俘虏。 姜天骄倒是还记得张光晟这位施恩不图报的义土，於是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栽培，这来日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將。 张光晟从此投靠在姜天骄帐下。 史思明带著长子史朝义前来太原城在他们父子即將踏入太原城之时，姜天骄亲自带人在城门迎接，他一脸豪情万丈微笑道：“史將军真是好久不见，你我別来无恙！” “节帅，您还是这么谦虚啊！” 史思明下马走过来抱拳行礼，他確实没想到姜天骄混得这么好。 姜天骄同样跟著抱拳还礼，他郑重其事说道：“你我何必如此客气，你大可照旧称呼我为天骄！” “啊哈哈哈！” 史思明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天骄不就是天之骄子吗？节帅您这姓名取得可真妙啊！” “史將军真是谬讚啦！” 姜天骄握住史思明的手腕微笑道：“此番你一路风尘远道而来，我已经在节度使府备下薄酒专为你们父子洗尘。” “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史思明跟著姜天骄进入太原城。 史朝义跟隨在父亲史思明的后面，他看著姜天骄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內心不由自主嘆道：“哎，这人比人的差距怎么就如此之大，难怪安璇璣非他不嫁，看来她眼光还挺毒辣的。” 姜天骄在节度使府好吃好喝招待他们父子两人。 这次史思明前来太原城不是为了混吃混喝，而是想跟姜天骄借兵，他明显是看上关內道这片地盘。 然而关內道乃是朔方军的地盘，这根本不是史思明能够轻易染指。 可也正是因为朔方军驻守在关內道，所以史思明才有理由跟姜天骄借兵，他要主动请缨去攻打关內道。 “节帅，我想要去攻打关內道，不知您能帮助我吗？” 史思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姜天骄听闻史思明竟有如此气魄，他正愁没人去牵制住郭子仪的朔方军，隨即模稜两可说道：“你不妨先跟我说下，我看如何帮你！” “事情是这样的—” 史思明立刻把心中所想全部告诉姜天骄。 本来史思明是不敢去染指关內道这片地盘，没想到阿史那从礼突然跑到朔方郡，勾结边地胡人部落趁乱割据。 史思明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有个三万大军，那么绝对能够趁乱攻取河套地区，届时便能效仿阿史那从礼割据一方，何必在此继续寄人篱下。 因为史思明早就意识到乱世之中只有地盘和兵马才是最重要，所以他来太原城寻找姜天骄请求借兵。 姜天骄思考片刻后还是答应下来，他嘴角露出诡异微笑：“史將军，你的勇气真是可嘉，我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我不仅要助你一臂之力，还要举荐你充任朔方节度使，由你负责攻取关內道，这样你也可以名正言顺便宜行事。” 这话一出，史思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顿时两眼放光说道：“节帅，若您真能举荐我为朔方节度使，那我从今往后以您马首是瞻。” 姜天骄一脸自信满满说道：“你就放心好啦，我连续攻下长安和太原立有大功，用这功劳保举你出任朔方节度使，我想陛下不会反对。” “你应该知道河东道尚未完全平定，我还需要派兵討伐上党郡的程千里，因此只能借你两万人马，要想多那也没有。” 史思明听见姜天骄愿意提供两万人马，他倒也心满意足说道：“两方就两方吧，我能谅解您的不易。” “好，那么你我共同上奏朝廷吧！” 姜天骄巴不得能把史思明调离河东道，让他去攻打关內道最好不过，这样他就不会待在云中郡的静边军城。 第89章 自信满满的史思明（求订阅） 第89章 自信满满的史思明（求订阅） 洛阳城，紫微宫。 安禄山双目已经近乎失明，他只能把朝廷政务託付到严庄和高尚两人手上。 “陛下，姜天骄和史思明共同上奏。” 严庄拿起两份奏疏说道。 “你念给朕听吧！” 安禄山双目失明看不见奏疏內容，只能依靠严庄和高尚两人念给他听。 “是！” 严庄打开这两份奏疏念道：“陛下，史思明请求出兵攻取关內道，姜天骄愿以军功保举他为朔方节度使。” “嗯，史思明確实是个不错人选！” 安禄山跟史思明的关係非常不错，他们两人自小相识，在一起学习多种番语，就像亲兄弟一样。 阿史那从礼窃马出逃引起安禄山的不满，他越来越觉得还是自家人最为可靠，故而这才特別重用姜天骄和安守忠。 虽然崔乾佑同样立下赫赫战功，但是安禄山並没让他镇守西京长安，而是把这任务交给安守忠，从这里就能看出亲疏有別。 姜天骄作为安禄山的女婿。 安守忠作为安禄山的义子。 安禄山完全把姜天骄和安守忠视为左膀右臂，並且深信无论发生何事，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背叛自己，更不可能倒戈相向去投降大唐朝廷。 对於姜天骄上奏保举史思明充任朔方节度使，安禄山思考片刻后答应下来， 他微微点头说道：“严庄，那你就替朕批准了吧！” “是！” 严庄立刻起草詔令委任史思明为朔方节度使。 安禄山在东京洛阳称帝以后，他以达奚珣为门下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委任严庄和高尚为中书侍郎，两人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为宰相。 自从张通儒调到长安担任西京留守，大燕朝廷皆由严庄和高尚负责起草詔令，再加上安禄山双目失明无法处理政务，所以大权完全掌握在他们两人手上。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带著史思明来到校场上检阅军旅。 “节帅，还是您够义气啊！” 史思明站在高台上视察军队，一看就知不是新兵蛋子，他没想到姜天骄捨得借给自己这么多精兵强將。 姜天骄一脸笑意盎然说道：“史將军，要是我借你刚刚招募入伍的新兵丁壮，那岂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朔方军的实力，郭子仪魔下更是猛將如云，又能徵调关內道的胡人番兵，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啊！” 史思明认为姜天骄能够灭掉哥舒翰二十万唐军，那么自己也可以打败郭子仪的朔方军，於是自信满满说道：“节帅，您就放心好啦，我跟郭子仪交战半年有余，已经找到他的弱点。” “哦？愿闻其详！” 姜天骄倒是想要听听郭子仪到底有何弱点。 “现在我不能告诉您。” 史思明意味深长微笑道：“节帅，既然您自翊为算无遗策，那您不妨猜猜郭子仪有何弱点，由我本人来判断到底对不对？” “弱点？” 姜天骄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又没跟郭子仪打过交道，我哪里能知道他有何弱点。” “说得也对。” 史思明觉得姜天骄所言极是，他对此深以为然微微点头。 姜天骄伸手指著校场上的將士们说道：“这些將士原本都是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唐军，后来三郡太守主动归顺大燕朝廷，这才改旗易帜变成燕军。” “原来如此！” 史思明还以为姜天骄是把卢龙军借给自己，闹了半天这些將士皆为改旗易帜而来。 就在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 史朝义一脸兴奋走到高台上说道：“父亲，朝廷使者前来太原城传达圣旨， 要您速速前去接旨。” 姜天骄听闻这圣旨是给史思明，他基本就能確定下来：“看来陛下已经同意你充任朔方节度使。” 史思明握著姜天骄的手腕感激道：“节帅，我感谢您！” “史將军，咱们都是从刀枪里滚出来的，我不帮你谁帮你啊？你赶紧去接旨吧！完事后把这两万將士带走。” 姜天骄有意跟史思明保持著友好关係，这才保举他充任大燕朝廷的朔方节度使。 “好，那我就先走了！” 史思明立刻走下高台回去接旨。 姜天骄望著史思明和史朝义远去身影，他的內心暗道：“这父子皆为龙虎之人，绝非可驯之物，倘若藉以风云，必將难以控制。” “既然史思明亲自请命攻打关內道，那就让他去祸害郭子仪和李光弼，最好能够落个两败俱伤，只有这样河东道才能安然无恙。” 史思明接到安禄山的圣旨之后，他正式成为大燕朝廷的朔方节度使。 由於史思明从姜天骄这边借到两方將土，所以他自以为能在关內道占据一席之地，隨即带著军队回到云中郡的静边军城。 云中郡，大同军城。 火拔归仁作为姜天骄的使者来到大同军城。 姜天骄为了能够爭取到高秀岩的支持，他决定派遣火拔归仁前去交涉。 高秀岩在太守府衙设宴款待火拔归仁，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火拔归仁，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姜天骄让你来的吧？” “高將军，你还是这么直来直去啊！” 火拔归仁倒是直言不讳说道：“我確实是受到节帅所託，他要跟你做一桩交易。” 高秀岩略微自嘲嘴笑道：“我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做交易！他是皇帝陛下的贤婿，而我只是一介外人，岂能跟他相提並论？” 火拔归仁和高秀岩曾是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他出於善意提醒道：“高將军，莫非你忘记自己是大燕朝廷的河东节度使了吗？” 这话一出，高秀岩终於明白火拔归仁的来意。 “原来他是看上这河东节度使，那就要看他能给我什么条件，反正河东节度使对我来说也是有名无实。” 高秀岩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他认为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 火拔归仁见此情形微笑道：“高將军果然是个聪明人，节师他最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我不妨跟你交个底，节师他想要以云中、马邑、安边三郡太守之位，以及大同军、横野军、静边军、云中守捉四支军队跟你交换河东节度使，並且每年给你提供三万镇兵的兵额军餉。 第90章 高秀岩的交易（求订阅） 第90章 高秀岩的交易（求订阅） 高秀岩听闻火拔归仁所说条件，他顿时感到非常心动，隨即露出笑容说道： “你確定姜天骄做得了主吗？” “高將军，这件事情对於我家节帅来说根本不难，他能举荐史思明出任朔方节度使，足以证明他的说话份量究竟有多重。” 火拔归仁直接对著姜天骄一阵吹捧。 高秀岩认为自己岁数高达六十七岁，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三个儿子。 与其顶著有名无实的河东节度使，还不如拿它去跟姜天骄换取实际利益。 高秀岩早就听说安禄山疾病缠身，他觉得有必要给儿孙留条后路，旋即微微点头说道：“好吧，我愿意跟他做这桩交易！” “高將军，你真不愧为沙场老將，看得就是比別人远！” 火拔归仁赶紧吹嘘下高秀岩，他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完成任务。 高秀岩唉声嘆气苦笑道：“我要不是为了家里三个儿子，哪里需要举事起兵，这都要怪杨国忠和韦见素欺人太甚。” “高將军，你到底是为何举事起兵？” 火拔归仁同样有些好奇。 高秀岩只能把前因后果托盘而出，他一脸无奈说道：“当初杨国忠和韦见素通过杨光翔之手大举清算河东军，以法责眾诛杀掉大量將领。” “本来杨光是找不到我的罪证，可我那三个不爭气的儿子却惹了事，这让杨光抓到贪污把柄，威胁我要是不臣服於他，那他就要把这些罪证交给杨国忠和韦见素。” “如若杨光把贪污罪证交上去，那我这三个儿子必死无疑。” “我这辈子为大唐朝廷出生入死屡立军功，到头来竟要沦落到家破人亡，你说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我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选择举事起兵。” 火拔归仁终於明白高秀岩为什么响应安禄山。 昔日安禄山把高秀岩请来担任河东节度留后，主要还是为了能够更好控制住河东藩镇。 然而安禄山顾忌到高秀岩乃是王忠嗣提拔起来，而他又是从哥舒翰那边调过来，只能让他以云中太守的身份兼任大同军使以及云中守捉使，不让他在太原城进行任职。 当年哥舒翰率领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镇兵马及同罗骑兵阿布思部共约六万三千人，毕其功於一役发动石堡城之战，其中高秀岩就是先锋大將。 彼时高秀岩拿出破釜沉舟的架势，这才顺利把石堡城拿下来，从这里也能看出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將。 火拔归仁脸上闪过苦涩之色，他唤声嘆气说道：“如今你我皆已归附大燕， 以往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都要成为生死仇敌，看来这世道真是无常啊！” 高秀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寄希望於大燕能够取代大唐，要不然自己死后还要烙上叛將的罪名，永生永世也无法为其正名。 火拔归仁跟高秀岩寒暄过后，他很快回到太原城跟姜天骄匯报情况。 姜天骄毫不吝嗇夸讚道：“火拔將军，这件事情你干得不错！” “能为节帅效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火拔归仁可不敢在姜天骄面前居功自傲，谁让他的降將身份还没彻底抹去。 姜天骄对於火拔归仁倒也颇为照顾，河陇十三部落的番兵降卒都是他在节制，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卖力效命。 隨著姜天骄得到高秀岩的支持，他的势力在河东道更加根深蒂固。 姜天骄这边忙著跟高秀岩做交易。 李亨那边忙著向西北藩镇大肆徵兵，他目前所能依仗平叛只有朔方、河西、 陇右、安西、北庭五镇兵马，而这里面河西军和陇右军已经无法承担重任。 此前李隆基並没动员过西域唐军，尤其是在封常清遭到诛杀以后，安西和北庭两镇唐军变得群龙无首，故而西域唐军没有前来勤王。 李亨登基继位后为了平定叛乱，他下旨徵调安西军和北庭军勤王救驾，请发拔汗那国的军队，许以重赏，告諭西域诸国跟隨安西军前来勤王，並对各大藩镇的节度使做出人事调整。 梁宰出任安西节度使。 周秘出任河西节度使彭元耀出任陇右节度使。 由於灵武郡距离长安太远不適合作为平叛中心，所以李亨决定把大唐朝廷迁往彭原郡。 阿史那从礼窃马出逃跑到朔方郡，勾结边地胡人部落趁乱割据，引诱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前来投靠，很快集结数方人马进抵灵武郡的北面，隨时准备发动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灵武郡也变得不安全，李亨自然没有必要待在这里，而他忽然也有个新的想法。 既然阿史那从礼能够勾结胡人趁机作乱，那么大唐也可以向漠北草原的回汗国进行借兵，借外夷之兵以张军势。 李亨派遣敦煌郡王李承案和僕固怀恩出使回汗国。 回可汗磨延啜提议把女儿嫁给敦煌郡王李承案，两国结成姻亲之好，只有这样才能愿意借兵帮助平叛。 为了能够跟回汗国顺利借兵，李承答应迎娶磨延啜的女儿为王妃。 磨延啜立刻派遣四千精锐骑兵南下帮助平叛，这支军队交给“叶护太子”和“顿莫贺达干”两人统领，而他们都是回汗国的当世名將。 其中叶护太子特稟英姿，挺生奇略，言必忠信，行表温良，才为万人之敌， 位列诸蕃之长。 当然回汁国可不仅仅出动四千精锐骑兵，这只是叶护太子的军队而已。 磨延啜还有派遣葛逻支的骑兵部队南下支援，协助朔方军共同围剿阿史那从礼，又以两千回骑兵伴攻范阳郡吸引燕军注意力。 大唐朝廷拉拢到回汗国確实是棋高一著。 要是回汗国趁火打劫加入燕军阵营，这不但平白无故多个敌人，就连朔方军都会跟著无法隨意调动。 只有大唐朝廷拉拢到漠北草原的回汗国，那么朔方军才能一心平叛而无后顾之忧。 当然大唐朝廷为此也是付出巨大代价，两国约定克城之日。 土地、土庶归属大唐。 金帛、子女皆归回。 第91章 翻脸不认人（求订阅） 第91章 翻脸不认人（求订阅） 关內道，顺化郡。 此时李亨正在迁往彭原郡的路上，他专门把安化郡改为顺化郡，凡是带有“安”字的地方和人名都要改掉。 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賁三人前来投奔，李亨亲自在行营中接见他们。 当初李隆基委任王思礼为河西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让他向东收拢河西和陇右两镇残兵。 王思礼好不容易找到李承光和吕崇賁，重新集结起两千人马。 安守忠听闻王思礼正在收拢残兵败將，他立刻派遣安太清进行围追堵截。 安太清在渭水以北大败王思礼，他几乎把这支唐军残兵斩尽杀绝，只有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责三位將领得以逃走，其余將士全部毙命。 他们三人在战败逃离途中听闻李亨在灵武郡登基继位，旋即结伴而行北上前往投奔。 李亨不但没有追究他们三人战败之罪，反而非常宽慰说道：“三位將军孤身前来投奔，朕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賁三人闻言羞愧难当，他们跪地不起哭诉道：“陛下，我等皆为败军之將，愿意戴罪立功誓死效劳。” “三位將军愿意为朕效劳，那朕自当委以重任。” 李亨鑑於三位將领能够主动前来表达忠诚之心，他倒也展现出宽广的胸怀， 不仅未对他们追究责任，反而给予升官加职的恩泽。 王思礼改任行在都知兵马使。 李承光改任天下兵马副元帅。 吕崇责改任关內节度使兼任顺化太守。 其中最为惊讶莫过於李承光，他没想到自己竟能担任天下兵马副元帅。 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賁三人沉浸在亢奋之中，未曾想到战败归来竟能普升官职，命运之轮真是变幻莫测，难以抵挡。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这幸福犹如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三天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至德元年，九月二十八。 韦见素、房琯、崔涣三位宰相奉李隆基之命，携带传国玉璽前来册封传位， 由此李亨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帝。 李亨对於李隆基所委任的三位宰相，他不喜欢韦见素和崔涣，故而这两位宰相併不受到待见，只有房琯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房琯跟李亨还算有点渊源，他在天宝十四载担任过太子东宫的左庶子。 虽然房琯实际上没有真正跟过李亨，但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他的臣属。 最主要的是，房琯以文才政绩而名动天下，他曾经献策诛杀杨国忠挽回人心，因此得到李亨的高度重视。 “房爱卿，你是朕的肱股之臣，朕需要你的辅佐，不知你能否献上一策？” 李亨也希望房琯能给自己定策，他当然不会只听从李泌的意见。 房琯谈起局势来那是滔滔不绝，他冠冕堂皇说道：“陛下，微臣认为欲平叛乱，先固其內，只有这样才能高枕无忧。” “不知房爱卿此话怎讲？” 李亨想要听听房琯有何意见。 房琯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李承光这种欺君之人绝对不能用也。您委任他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这明显不妥啊！” “有何不妥？” 李亨眉头紧说道：“朕为什么不能任用李承光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你又为何说他是欺君之人。” 房琯立刻把前因后果全说出来：“陛下，您应该还不知道吧，李承光早在勤见陛下之前，他私下就给太上皇上过奏表。俗话说一臣不事二主，可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原来潼关失守后李承光既惊恐又迷茫，他觉得自己损兵折將论罪当诛。 虽然李承光没有跟风去投靠安禄山，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听谁。 太上皇在蜀郡。 皇帝在灵武郡。 这个选择难度堪比在大唐和大燕之间做出抉择。 李承光耍了个小滑头两边押注，他乾脆给李隆基和李亨父子两人分別上了奏表，请求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李亨接到李承光的表章以后，他的回应方式足以让其受宠若惊。 敦序兄弟，如家人礼。 这八个字代表著李亨在拿李承光当兄弟，世上还有比这个更高的礼遇吗？ 李承光收到李亨的回信，他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隨即邀请王思礼和吕崇费两人北上灵武郡。 李亨確实没有食言，他力排眾议委任李承光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赐他新名“李匡国”以示恩宠与信任。 匡国。 匡復家国。 从这里就能看出李亨还真没有失信，几乎把能给的全给李承光。 由於李亨还不知道李承光两边押注，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加以重用。 现在李亨已经知道李承光两边押注，那文怎么可能放过他。 忠诚不绝对。 就是绝对不忠诚。 李亨得知李承光竟敢欺骗自己，他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传朕口諭，立刻把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賁三人通通给朕绑起来！” 王思礼、李承光、吕崇賁三人绑於大蠢旗下，以丟城失地为罪名准备开刀问斩。 大臣们对此震惊不已，纷纷质疑这突如其来的变脸。 大家实在没想到李亨如此翻脸不认人。 三天前是你对他们委以重任，现在又要反悔进行杀人，往后谁敢保证你不会找藉口清算我们？ “陛下，罪臣战败死有余辜，可您为何如此戏弄罪臣！！！” “陛下，既然您准备要杀罪臣三人，那又何必戏弄我们！！！” 李承光和吕崇悲愤欲绝大声哭诉。 至於王思礼已经失魂落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仿佛灵魂早已被人抽走。 房琯只是厌恶李承光首鼠两端的態度，他並不想连累到王思礼和吕崇賁，隨即站出来求情道：“陛下，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可让他们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李亨只想诛杀李承光，他顺水推舟说道：“那就把李承光给朕斩於大之下，至於王思礼和吕崇賁留下一命戴罪立功。” 隨著李亨正式下达口諭，李承光的脑袋被砍下来。 “噗吡！” 滚烫鲜血撒在王思礼和吕崇賁两人身上。 直到土兵们给王思礼和吕崇费两人解开绳子，他们这才確认自己还活著，注视著大之下那颗死不目的头颅。 第92章 房琯的平叛方略（求订阅） 第92章 房琯的平叛方略（求订阅） 李亨当眾诛杀李承光以后，他召集房琯和李泌商討平叛方略。 房琯得知李泌的平叛方略，他对此感到之以鼻，有些不屑一顾说道：“李长史，老夫听闻你在嵩山隱居修道，你未免把这天下局势想得太简单了吧？” “不知房相爷有何高见？” 李泌气定神閒反问道。 房琯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李长史，你认为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捣毁叛军老巢！” 李泌毫不犹豫回答道。 房琯一脸不屑追问道：“李长史，那你觉得这主要战场在哪里？” “我认为主要战场在范阳郡，只要能够捣毁叛军老巢，那么他们就是无本之木，这场叛乱很快就能平定下去，不然的话，放任叛军重新据守河北，那么將会陷入没完没了的拉锯战。” 李泌作为谋士还是有两把刷子，他觉得自己所制定的平叛方略才是一劳永逸之计。 一大堆人把李泌的平叛方略奉为金科玉律，自以为只要无条件执行他的策略，叛军在两年內必定全军覆没，后面更不会有藩镇割据的情况。 若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快就能知道李亨为何不採纳他的平叛方略。 房琯听到李泌要把主要战场放在范阳郡，他之以鼻冷笑道：“李长史真是高瞻远瞩，你的平叛方略確实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掉叛军，可问题在於谁能做到？普天之下谁能做到这件事情？” “如若按照你的平叛方略执行，李光弼必须先平定河曲之地的阿史那从礼，再去消灭掉云中郡的高秀岩，而后才能攻取北京太原府收復河东道，再把姜天骄和史思明两位贼將赶回河北道。” “要是姜天骄和史思明派遣重兵守住太行八陘，我想请问李光弼究竟如何打入河北大地？” “你建议以建寧郡王为范阳节度大使，让他跟奚人借道塞北草原出击，配合李光弼南北夹击范阳郡，我想请问奚人已经加入叛军阵营，那他们还会给我们借道吗？” “你的平叛方略本质上是要避实就虚，以长安和洛阳为诱饵牵制住叛军主力，可真要执行起来，王师只会跟叛军主力迎头相撞，沿途至少有十几万叛军在等著我们，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话一出，李亨也觉得有些不靠谱。 李泌对此倒是做出解释，他郑重其事说道：“房相爷，李光弼深得王忠嗣的兵法精髓，而他手底下的精兵强將皆是来自河东军，將士们都渴望能够光復家园。” “虽然叛军人数甚多，但是他们只知劫掠不知治理，纵使拥有百万之眾那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眾而已。” “只要王师能够捣毁叛军老巢，那么叛军自然会土崩瓦解。” 房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不以为然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召见郭子仪和李光弼，请问他们是否能够执行李长史的平叛方略，大概多久才能捣毁叛军老巢范阳郡。” “好吧！” 李亨立刻召见郭子仪和李光弼。 “参见陛下！” 郭子仪和李光弼恭恭敬敬朝著李亨行礼。 “还请两位將军入座！” 李亨招呼著郭子仪和李光弼入席而坐。 李泌直接把平叛方略告诉他们两人。 李光弼听闻李泌要让自己去对付这么多人，他倒也没有说不行，只能略微委婉说道：“陛下，若要执行李长史的平叛方略，微臣至少需要十万大军才有把握。” “十万大军？” 李泌还以为李光弼在开玩笑，他略微不解追问道：“李將军，你为何需要这么多兵力？难道凭藉你手上那三万河东军不能成事吗？” 李光弼觉得这李泌只会纸上谈兵，他一脸苦笑说道：“李长史，你实在太高看我啦， 我手底下这三万河东军確实渴望能够光復家园，可问题在於他们家眷全部落入敌手。” “这三万將士隶属河东藩镇的天兵军，本来是驻守在太原城，我带著他们前来勤王救驾，能够做到军心不乱已是很不容易。” 李光这话说得非常在理，三万河东军的家卷都在太原城，他还能保证军心不乱，这確实不愧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 三国时期吕蒙趁著关羽后方空虚，他通过白衣渡江夺取江陵，一战俘虏关羽將士的所有家卷，使其军心溃散土崩瓦解。 从这里就能看出李光弼行军治戎堪称天下无双，哪怕他手底下將士家卷全在姜天骄的手上，那他也可以保证军心不会溃散。 “看来这场叛乱不容易平定啊！” 李亨明显拿不出十万大军，他也认为李泌的平叛方略確实难以执行。 房琯看见李亨满脸忧愁之態，他终於图穷匕见说道：“陛下，虽然李长史所建议的平叛方略难以执行，然而微臣腹中却有更好的妙策。” “还请房爱卿速速道来！” 李亨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好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房琯直接一针见血说道：“陛下，我认为眼下最要紧乃是漕运问题，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若我们无法通过漕运得到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那么大唐朝廷很快將会无以为继。” 李亨非常赞同房琯的意见：“房爱卿所言极是！” 郭子仪和李光弼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房琯见到李亨明显已经倾向自己，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鲁灵在潘水之战中损兵折將，可他退守南阳郡以后召集所有丁壮进行守城。” “贼將武令珣连续带兵围攻三月也未能攻克，微臣担心他撑不了多久。” “如若南阳郡落入叛军手上，那么襄阳郡就会受到威胁，汉水漕运也会受到阻塞，届时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难以运至扶风郡。” “因此微臣认为应该趁著叛军在关中地区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出去，收復长安聚拢人心，打通武关支援南阳郡的鲁灵，优先保住江淮漕运，以东南之赋税，养西北之兵马，只有这样我大唐才能处於不败之地。” “现如今叛军在关中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越来越多的大唐百姓不胜其苦前来投靠，还有很多人在暗中提供情报支持，使得叛军一举一动尽在朝廷掌握之中。” “目前叛军在关中地区只有三万多人，偌大京兆府仅有两万精兵，我军完全能够做到一战收復长安，而这才是真正的避实就虚。” 第93章 採纳房琯之策（求订阅） 第93章 採纳房琯之策（求订阅） 李亨觉得房琯的平叛方略才是可行之策，他顿时喜开顏笑说道：“房爱卿真是朕的子房啊！” 对於李亨想要收復长安聚拢人心，李泌不厌其烦劝諫道：“陛下，先取范阳郡覆其巢穴，集中兵力歼灭叛军精锐，这才是万全之策啊！” 李亨摇了摇头反对道：“先生，王师尽数集中在西北一隅，理应迅速收復长安，何必向东北迁回数千里先去取范阳郡，这岂不是捨近求远吗？” “如若按照先生的平叛方略，王师迁回塞北草原数千里进攻范阳郡，且不论奚人是否答应借道。” “后勤粮草方面就会供应不上，沿途还要击败阿史那从礼、史思明、高秀岩、姜天骄等叛军大將，有谁敢在朕的面前立下军令状说他能够做到。” “更何况贼將姜天骄自谢为算无遗策，哥舒翰二十万人尚且全军覆没，遍观我朝诸將谁有把握能拿得下他？” 李泌只能苦口婆心劝諫道：“陛下，王师收復长安確实是轻而易举，以我朝军力必能一战得之。” “问题在於王师若是先收復长安和洛阳，届时春气已深即將入暑，陛下所凭藉的是西北精兵及诸胡之兵，他们全部都是怕热不怕冷的，到时候我军酷暑难耐难以適应，这战斗力必然下降。” “反观叛军失去长安和洛阳，他们还可以退回河北道以及河东道，休兵养马，养精蓄锐，既缩短战线又强化战斗力。” “一来，王师不容易彻底平定敌人：二来，敌人伺机反攻战事必然又有反覆！” “微臣认为应该优先收復北京太原府，三晋大地乃是我朝龙兴之地，太原百姓必定会单食壶浆以迎王师。” “虽然姜天骄作战勇猛，但他只不过是一介叛將而已，太原百姓心繫大唐，绝对不会跟他同流合污，只需里应外合就能將他轻易拿下。” 任凭李泌说得天乱坠，李亨还是不肯採纳他的策略。 究其原因在於大唐朝廷的钱粮布帛皆从江淮地区转运而来。 倘若南阳郡和襄阳郡尽数丟失，漕运保卫战就会宣告失败，这后果可比想要中还要严重。 李亨唉声嘆气说道：“先生，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可你仅仅只是从平叛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已，就连最简单的漕运保障都没考虑进入。” “要是没有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朕拿什么去发放军？你应该明白有钱才能使將土去卖命。” “要是王师在情报、兵力、民心三者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这样毕其功於一役还拿不下长安，那就证明著你的平叛方略更不可行。” 李亨认为李泌提出这么冒险的平叛方略，全然不顾南阳郡和襄阳郡可危，无论如何也不能採纳他的建议。 在这种內外交困的情况下，李亨基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首先收復长安聚拢人心，巩固皇位，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调动更多兵马用以平叛。 只要李亨一日没有收復长安，那他这大唐皇帝的地位就不稳，毕竟李隆基这个太上皇还在蜀郡成都。 反之李泌完全没考虑到这层政治影响，他根本不知道长安沦陷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这在百姓们的眼里意味看王朝灭亡。 歷史上李亨全力以赴孤注一掷，他下令抽调朔方、安西、北庭、回以及于闐、吐火罗、拔汗那、黑衣大食等西域诸国共计十五万大军，这才在香积寺之战中击败安守忠，一鼓作气收復长安。 那些认为安史之乱容易平定的人，可有认识到燕军原来也是唐军？ 双方阵营还有大量外族番兵，真可谓是让人眼繚乱。 燕军阵营有曳落河、粟特、同罗、奚人、契丹、室韦、鞋等眾多胡人。 唐军阵营有回、于闐、吐火罗、拔汗那、黑衣大食等多个国家，另外还有奴刺、 頜、跌、朱邪、契芯、浑、蹄林、奚结、沙陀、蓬子、处蜜、吐谷浑、思结、仆骨、党项、突厥等眾多胡人。 这些胡人全他妈跑到华夏大地共襄盛举，更有甚者拖家带口举族搬迁，在五代十国和北宋时期建立起后唐、后普、后汉、北汉、西夏等国家政权。 在安禄山起兵造反那一刻起，大唐盛世便一去而不復返，內有叛军攻城掠地，外有吐蕃南詔蚕食边境。 在李亨登基继位的时候，大唐局势已经糜烂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无论是自身问题还是外部问题，任何一个处置不当都会引发致命后果。 这种情况即便交给能力强大的英武之君，也未必能够安稳解决。 更何况李亨只是一介平庸之君，他哪里有本事解决这么多问题。 隨著李亨一锤定音確认平叛方略，他们开始商议起先后顺序。 由於阿史那从礼勾结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趁乱割据，所以李亨决定先拿他来开刀，暗中派人前去游说他的部眾，以金银財宝为诱惑进行劝降。 阿史那从礼无法给予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更多好处，他手底下一大帮人马上改旗易帜，转而重新投入大唐朝廷的怀抱。 当然阿史那从礼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想要割据一方，又不是要跟唐军將士玩命， 於是双方暂时还未爆发大战。 自从房琯献上平叛方略以后，李亨从此对他深为倚重。 凡是军国大事李亨基本都跟房琯进行討论，就连李泌都是拱手避之。 当然李亨根本不知谋士终究只是谋士而已。 无论是房琯或者是李泌，一个不会带兵打仗的谋土，吹得再厉害顶多就是谋圣张良那个水准，真要指望他们能够力挽狂澜，那才是彻底昏了头。 大唐朝廷只有三个人有本事做到力挽狂澜，他们分別是郭子仪、李光弼、僕固怀恩。 其中郭子仪和李光弼乃是真正意义的擎天巨。 他们两人皆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以一已之力撑起大唐江山，真可谓扶大厦之將倾，挽狂澜於既倒。 至於僕固怀恩同样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全家共有四十六人为国捐躯，又为大唐嫁女和亲，可他终究还是被逼得起兵造反，故而没有列入武庙名將之之中。 第94章 安庆绪的来意（求订阅） 第94章 安庆绪的来意（求订阅） 至德元年，十月初一。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坐镇在太原城指挥战事，河东道各个郡县陆续归附，只有程千里仍然驻守在上党郡誓死抵抗。 本来姜天骄已经派遣李归仁前去攻打程千里。 没想到安禄山派遣其子安庆绪来到太原城传达旨意，准备把李归仁调到安守忠身边统领曳落河。 姜天骄对此感到极为不满，他面色不悦质问道：“二哥，莫非陛下不知李归仁正在围攻上党城吗？” “妹夫，父皇当然知道李归仁正在攻上党城。” 安庆绪见到姜天骄明显不满，他赶紧解释道：“这是安守忠的要求，是他指名道姓要把李归仁调到西京长安。” “为什么？” 姜天骄听到这是安守忠的意思，旋即皱起眉头反问道：“陛下不是委任他统领曳落河吗？那他为何还要指名道姓把李归仁调到西京长安？” “事情是这样的—” 安庆绪只能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自从姜天骄带兵攻克长安城以后，安禄山任命孙孝哲为殿中监、閒厨使，监督关中诸將，让他首先办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搜罗御用乐工带来洛阳。 第二件事就是捕杀还没来得及逃走的李唐宗室。 孙孝哲仗著有安禄山作为靠山，他乾脆在长安城中展开屠杀，逼得很多人不得已降而復叛，其中就有京兆尹崔光远。 至於安禄山为什么会对孙孝哲如此信任，这还要从他的来歷开始说起。 早年期间，安禄山带著唐军袭击一个契丹部落，他缴获到大批財產以及牲畜，並且还抓到一个丰满妖艷的契丹胡女。 安禄山心怒放喜欢上这个契丹胡女，他很快就將其占为己有。 后来安禄山把这个契丹胡女带了回去，而她就是孙孝哲的母亲。 孙孝哲乃是契丹內稽部酋长孙敖曹的后人，他可谓也是出自契丹贵族。 由於安禄山霸占孙孝哲的母亲，所以他顺势把孙孝哲收为义子。 孙孝哲倒也不是吃乾饭的人，他身强体壮为人凶狠，跟隨安禄山征战四方，屡立军功，因此深得信任和重用。 当初安禄山在吐护真水之战中损兵折將，他在混乱中人仰马翻，膀下坐骑在战场上受到流矢射中，一头从马背上掉落下来，正好不小心掉到沙坑之中。 所幸孙孝哲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他硬生生把安禄山从沙坑上推了上去，而后又在姜天骄的保护之下这才平安归来。 安禄山为了感谢姜天骄和孙孝哲的救命之恩，回来后对这两人提拔重用。 孙孝哲仗著自己是安禄山的义子，又对他有救命之恩，於是行事肆无忌惮，就连安守忠和张通儒也拿他没有办法。 自从崔光远降而復叛以后，安守忠接替他出任京兆尹，自然就没有太多精力再去统领曳落河。 本来安守忠魔下倒是还有安太清能够统领曳落河，可他同样跟著忙不过来，无奈只能请求安禄山把李归仁调过来。 经过安庆绪这般解释之后，姜天骄总算明白过来，他倒也能够体谅安守忠的难处，旋即唉声嘆气说道：“好吧，那就把李归仁调过去吧。” “妹夫，那你这围攻上党郡的任务准备交给谁？” 安庆绪多提一嘴追问道。 姜天骄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我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大將可用，不妨就把这任务交给河內太守蔡希德，以他本事对付程千里还是绰绰有余。” “好，那我立刻派人回去告诉父皇！” 安庆绪微微点头说道。 太原城，大明宫。 姜天骄亲自在大明宫中设宴款待安庆绪。 宫娥美女翩起舞，舞姿优美而富有力量，她们身上披著薄如蝉翼的纱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脚上掛著铃鐺，跳起舞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些宫娥身材异常高挑火辣，媚骨天成玉腿修长，不经意间显露的洁白肌肤又带著几分诱惑，眉眼间流转著狡与风情，唇边笑意仿佛能勾人魂魄。 姜天骄本以为安庆绪会开心，没想到他反而闷闷不乐，隨即站起身来朝他举杯敬酒：“晋王殿下，这是微臣敬您的！” 安庆绪同样举起酒杯回礼，他鬱鬱寡欢说道：“妹夫真是太见外了，在外人面前你也叫我二哥吧！你镇守太原真是辛苦了，理应我敬你才对！” 虽然姜天骄经常称呼安庆绪为二哥，但这只局限於私底下。 现在安庆绪已经是大燕朝廷的晋王，姜天骄公开场合自然要尊称他为殿下。 姜天骄当然不会在公开场合落人口实，他一脸冠冕堂皇说道：“尊卑有別，还望晋王殿下能够谅解！” “妹夫，若我能有你这种贤臣相助那该好啊！” 安庆绪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天骄顿时明白安庆绪到底想说什么，他乾脆把话挑明说道：“此刻我是陛下的臣子，如若陛下百年之后，晋王殿下继承大统，那我也会是您的臣子。” “继承大统？” 安庆绪脸上闪过苦涩之色，他唉声嘆气说道：“妹夫，你可有听说过庶子能够继承大统？” “庶子？” 姜天骄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记得安庆绪不是康夫人所生吗？ 安庆绪悲愤交加站起身来，他面目挣狞拿著酒杯狼狠摔在地上，发泄著內心的愤怒与不满。 “砰！” 杯子摔到地上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姜天骄看见宫娥美女纷纷嚇得匍匐在地，他一脸严肃说道：“你们先退下吧，这里面没你们什么事！” 眾多宫娥美女赶紧退了出去。 安庆绪心有不甘对著姜天骄咆哮道：“妹夫，你知道父皇他为什么封我为普王吗？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要立我为太子！” “他已经册封段夫人为皇后，而我也从嫡子变成庶子，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这就意味著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继承大统！” 这话一出，姜天骄终於明白安庆绪为何会如此愤怒。 段夫人乃是安禄山的爱妾，她是安庆恩的母亲。 安禄山册封段夫人为皇后，那就代表著他要册立安庆恩为太子。 这件事情即將成为大燕朝廷分崩离析的元凶，更是揭开父子反目的序幕，更为安庆绪弒父篡位埋下仇恨的种子，意寓著安禄山和安庆绪父子两人关係的彻底破裂。 第95章 我太想当皇帝了（求订阅） 第95章 我太想当皇帝了（求订阅） 姜天骄跟安庆绪关係极好，他当然不允许安禄山册立安庆恩为太子。 本来姜天骄搞不明白安庆绪为何要弒父篡位，他明明是安禄山的嫡次子，在嫡长子安庆宗死於非命以后，那他就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闹了半天安禄山居然册封段夫人为皇后，这不是典型的取死之道吗？ 这可不仅仅是姜天骄一个人押宝安庆绪，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等人都是押宝安庆绪，大家怎么可能允许安禄山这样胡搞瞎搞。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这些谋士或许还会忌惮安禄山。 以姜天骄为代表的节度使们那可不怕安禄山，大家眾志成城拥立他为大燕皇帝，那他才是真正意义的皇帝陛下。 要是节度使们不愿意拥立安禄山为大燕皇帝，那他说什么也不是。 这次安庆绪前来太原城传达安禄山的旨意，他主要还是为了寻求姜天骄的帮助，希望这位妹夫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安庆绪突然走到姜天骄的面前跪下，他情绪激动低声哭诉道：“妹夫，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要是你不帮我，那么段皇后和安庆恩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应该知道父皇早已病入膏育，他双目近乎失明无法处理政务，大权完全掌握在严庄和高尚两人手上。” “现在父皇还没册封安庆恩为太子，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等到父皇册封安庆恩为太子，这一切那就太晚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我啊！！！” 姜天骄从这话中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他表情上的阿奉承消失不见，转而面露严肃质问道：“二哥，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到底是什么態度？” “就是他们三人让我来找你的，他们说只要你坚定不移支持我，那么父皇自然就不敢册封安庆恩为太子。” 安庆绪在这时候不敢欺瞒姜天骄，他只能老老实实全说出来。 姜天骄觉得拥立安庆绪取代安禄山倒也未尝不可，反正他这便宜岳父是时候该下线了，谁让他自作主张册封段夫人为皇后。 大家统一押宝在安庆绪的身上，你非要立安庆恩为太子。 这不显得大家都是傻子吗？ 你还真以为这天下是你安禄山一个人的？ 大家给你面子叫你一声陛下，不给你面子让你直接入土！ 姜天骄自然不介意推安庆绪一把，可他是有条件的，隨即故作矜持说道：“二哥，陛下待我不薄啊，而我又是他的臣子！” 安庆绪双手死死住姜天骄的官袍袖口，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声音略微嘶吼哀求道：“妹夫我太想当皇帝了我做梦都想啊我我太想了——我—.—” 现在安庆绪就像野兽濒死的哀鸣，又像欲望衝破牢笼的尖啸：“我要是当了皇帝——— 我把河东道和河北道交给你来节制我会比父皇更加信任你重用你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我·—” 姜天骄对於这个条件感到非常满意，他立刻下跪表態拥立安庆绪。 “晋王殿下，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安庆绪从姜天骄这边得到保证以后，他很快便返回东京洛阳父篡位。 这件事情姜天骄不准备告诉安璇璣，毕竟有些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上党郡，上党城。 李归仁率领三万大军前来攻打上党郡，程千里亲自坐镇上党城誓死抵抗。 面对程千里这般困兽犹斗，李归仁丝毫不敢大意，他派遣大军进行围城，並且通过围点打援顺利拿下上党郡九个县城， 上党郡治所在上党县，下辖上党、壶关、长子、屯留、潞城、襄垣、黎城、涉、铜、武乡十个县城，官府登记在册百姓六万八千三百九十一户，共计三十八万八千六百六十一人。 李归仁统领大军驻守在上党城的十里开外。 他已经做好长期围困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把程千里置於死地。 李归仁待在军营中处理军务，正好这时一个小兵走进来稟报导：“將军，蔡希德率领五千精兵前来支援，他有事传达朝廷旨意。” “你请他进来吧！” 李归仁立刻站起身来做好迎接准备。 “是！” 小兵按照李归仁的命令把蔡希德请来军营。 蔡希德踏著稳健脚步来到军营，他的脸上带著淡淡微笑，目光深邃而沉静，展现出成熟稳重的长者形象。 “蔡將军，你怎么会带兵来支援我呢？” 李归仁脸上闪过狐疑之色。 蔡希德沉著冷静解释道：“安守忠请求陛下把你调到西京长安，让我接替你的任务攻取上党郡，这件事情已经取得姜天骄的同意。” “节帅已经同意了吗？” 李归仁为了谨慎起见再次追问道。 “是的！” 蔡希德微微点头说道：“还是姜天骄亲自点將，要不然我也不会前来接替你。” “好吧！” 李归仁见此情形只能接受下来，他好不容易把程千里围困在上党城內，现在这功劳反而要白白送给蔡希德。 所幸蔡希德在燕军诸將中像个协调人心的长者，胜在深得人望军心，行军治戎腹有韜略，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將，就连李归仁也敬他三分。 李归仁以最快速度跟蔡希德完成交接，他郑重其事叮嘱道：“蔡將军，程千里这是在做困兽犹斗，他手上至少还有一万多人，因此我不建议你强行攻城。” “若是你有办法把程千里引出城外，那么大可以在野战中歼灭唐军，这样上党城自然便可一战而下。” “如若你没办法把程千里引出城外，那就只能慢慢跟他消磨下去，这样只需一年半载就能轻鬆拿下，而且我军还不用付出多少伤亡。” 蔡希德听闻程千里手上还有一万多人，他也觉得李归仁所言极是，隨即微微点头说道：“李將军说得在理，我会採纳你的意见！” 李归仁知道蔡希德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他倒也没有过多担心，於是前往西京长安走马上任，正式担任曳落河的统帅。 安守忠和李归仁两人联手这一瞬间，大唐名將的噩梦开始降临，就连郭子仪和僕固怀恩也是难逃一劫。 第96章 有钱可使鬼（求订阅） 第96章 有钱可使鬼（求订阅） 至德元年，十月初三。 关內道，彭原郡。 李亨终於把大唐朝廷迁到彭原郡，他在此接见第五琦。 距离安禄山起兵造反已经过去將近一年，鑑於军队开支越来越大，大唐朝廷已经通过卖官爵等方式筹集钱粮当初宰相裴冕见到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他跟李亨提议採取两项立竿见影的敛財措施。 其一，公开卖官爵。 其二，强迫佛道出家人购买度，而这度就是出家人的证明。 奈何买官者与购买度者寥寥无几，裴冕只能下令降价並强迫购买，硬生生把两全其美的好事变成人人唾弃的坏事。 李亨觉得裴冕是个没本事敛財的废物，他正愁没人来帮自己筹集钱粮。 这个时候第五琦正好登场，他的到来可谓恰逢其时。 李亨听闻第五琦在蜀郡见过李隆基，他旁敲侧击询问道：“既然爱卿是从剑南道而来，不知太上皇是否安好？” 第五琦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面色平静说道：“自从陛下撑起大唐社稷以后，太上皇对此感到非常骄傲，毕竟天底下所有父亲都是一样的，期盼著儿子能有出息，能从自己肩上接过重任。” 李亨听到这些脸色露出淡淡笑容，他也知道太上皇退位並不是自愿为之。 当然李亨还是不放心李隆基，他就害怕太上皇最后摘了胜利的果实，於是对著第五琦问道：“爱卿从剑南道而来，不知有何妙策献於朕？” 第五琦一脸从容不迫反问道：“陛下，微臣是为平叛之事而来，而这平叛之事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李亨害怕在第五琦的面前献丑，他转而看向房琯和李泌，希望这两个人能出来帮自己回答。 李泌气定神閒接话说道：“平叛之事在於天下民心，只要天下民心在我大唐，那么叛军永远也成不了气候，只需要一场败仗就会土崩瓦解，所有骑墙观望者都会一拥而上，届时就是安禄山的死期。” “非也非也！” 第五琦对此並不认同，他摇了摇头反驳道：“光有民心又有什么用处？大多数人都是骑墙观望者，他们见到谁贏就帮谁。” 李泌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我认为在於將士用心和天命法统！” 第五琦仍然还是摇头反驳道：“李长史，你所说的將士用心，我想请问有哪些將士没有用心？” “若论法统，太上皇在位治国四十四年，可现在不还是巡幸蜀郡吗？光有法统就能让天下人拼死尽忠吗？” 李泌在第五琦的反驳之下差点无话可说。 房琯见到第五琦竟敢如此羞辱李泌，他立刻站出来说话：“你说了半天该不会是要说钱財吧？” “是的！” 第五琦微微点头说道：“微臣认为平叛之事最重要的就是钱財，魏晋时期的《钱神论》早就说过，有钱可使鬼，而况於人乎？” “只要陛下手上有钱搞赏三军，那么全体將士自然誓死卖命。” “只要陛下手上有钱发放俸禄，那么文武百官自然誓死尽忠。” 李亨觉得第五琦所言极是，他一脸兴奋问道：“请问爱卿如何聚天下钱財平定安贼之乱？” 第五琦乾脆毛遂自荐说道：“现在朝廷急需用兵之时，然而军队强弱在於钱粮，而这钱粮多出於江淮赋税。” “倘若陛下能授我一职，我便有办法收尽江淮地区数十个郡的財富，何愁没钱用以平叛？” 李亨立刻站起身来夸讚道：“爱卿所言极是！” 下一刻，他委任第五琦为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第五琦旋即走马上任前往江淮地区募集钱粮。 房琯对於李亨任用第五琦，他不以为然劝諫道：“陛下，过去杨国忠搜刮盘剥，致使天下人无不怨恨。而今陛下如此重用第五琦，这岂不是在重蹈覆侧吗？” 李亨摇了摇头苦笑道：“房爱卿，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吗？现在朕需要招募军队，没有钱財就是不行。你確实可以討厌第五琦，但去哪里弄来这么多钱財啊？” 一时之间，房琯还真无话可说。 正好这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特地从北海郡前来覲见，李亨改任他为南海太守、岭南节度使，同时兼任御史大夫，由房琯负责起草詔令。 房琯认为贺兰进明属於没文化的庸俗之辈，於是在起草詔令的时候，自作主张把南海太守和岭南节度使这两个职务取消掉。 虽然房琯只给贺兰进明保留御史大夫的官职，但是他还故意在前面加个“摄”字，这就相当於是代理之意。 贺兰进明接到委任状后暴跳如雷，可他也没有去找房琯理论，而是直接去找李亨。 大唐官员授予新官职一般都要当面叩谢圣恩，贺兰进明拿著严重缩水的任命状再次面圣，他直言不讳说道：“陛下，微臣跟房琯私下有嫌隙，可没想到他公报私仇，甚至胆子大到竟敢矫詔！” “昔日王衍贵为三公，但却浮华虚偽，崇尚清谈，结果导致五胡乱华，中原沦丧百年丘虚。” “如今房琯华而不实，仅凭定策之功就敢博取虚名，他提拔引荐的文武百官皆是浮华之辈。” “要是陛下继续任用房琯，那么天下局势危矣！” “此外房琯曾经在太上皇身边待过，他提议诸王分领各道討伐叛军，却將陛下您置於这空旷荒凉的西北荒地。” “而他却把心腹派到诸王身边，表面上说是辅佐诸王討伐叛军，实则是在暗中掌控实权，届时无论太上皇哪个儿子平定天下，他都不会失去权力和富贵，试问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贺兰进明这番言论一出，李亨对於房琯开始疏远起来，他绝不允许自己臣子存有二心。 李亨仍然还是任命贺兰进明为御史大夫，但不再让他出任南海太守、岭南节度使，而是改由调任河南节度使。 房琯得知贺兰进明在皇帝陛下的面前低毁自己，他趁势举荐心腹许叔冀为河南都知兵马使，让他找机会除掉贺兰进明取而代之。 李亨倒也乐意见到臣子们互相爭斗，这样他才能稳坐钓鱼台，於是委任许叔冀为河南都知兵马使，同时还给他加封御史大夫。 贺兰进明和许叔冀都是御史大夫，两人掌握重兵互不隶属。 这也是为什么张巡死守睢阳郡没人来救的主要原因。 贺兰进明和许叔冀都在忙著內斗党爭，就你张巡一人忙著为大唐朝廷尽忠职守是吧？ 那你不死谁死！ 大唐朝廷最不缺的就是忠臣。 第97章 一战长安（求订阅） 第97章 一战长安（求订阅） 自从贺兰进明在李亨面前低毁房琯之后。 房琯明显感觉到李亨对自已越来越疏远，於是他主动请命带兵收復长安。 李亨同样想要快点收復长安，他隨即任命房琯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招討西京兼防御蒲关、潼关两地兵马节度等使，让他持节调兵遣將討伐叛军。 房琯调兵遣將集合五万唐军，他自行挑选属下將领。 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帅。 户部侍郎李揖充任行军司马。 给事中刘秩出任行军参谋。 李亨和李泌拿到这份人事任命顿时觉得不妥，可他们两人又不懂军事，只能改由王思礼作为副师，让他协助房琯收復西京长安。 虽然王思礼算得上名將之一，但是也要看看他的对手何许人也。 安守忠、李归仁、安太清这三个人都能吊打王思礼，更別说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战端未开便能知道胜负已分。 至於李亨为什么不用郭子仪、李光弼、僕固怀恩三人，那是因为阿史那从礼已经准备进攻灵武郡，他裹挟著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数万人马，这股势力可不容小。 郭子仪、李光弼、僕固怀恩三人没有跟隨皇帝来到彭原郡，李亨自然也就没有委任他们去收復长安。 主要还是房琯和李泌两人过於乐观，他们认为关中地区的叛军只有三万多人，偌大京兆府仅有两万精兵。 鑑於叛军分布在各个县城，李亨和李泌君臣觉得就是栓条狗都能收復长安，因此这才放心让房琯一介文人墨客统兵征战。 一战长安拉开序幕。 京兆府，长安城。 安守忠接到唐军前来进攻的消息，他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唐军那边主帅是谁？” 李归仁皮笑肉不笑说道：“宰相房琯！” “嗯？” 安守忠表情差点绷不住，他嘴角上扬强忍笑意说道：“这大唐天子个个都是昏了头了吗？还是说这唐军將领全都死绝了？竟派一介文人墨客前来统兵征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哈哈哈哈！！！” 旁边的安太清捧腹大笑出声。 安守忠和李归仁两人同样跟著大笑起来：“啊哈哈哈！！！” 当然安守忠也不是轻敌之人，他还不忘记问道：“既然主帅是房琯，那他副帅又是谁呢？” “王思礼！” 李归仁倒也如实回答道。 安守忠一脸不屑笑道：“他就是手下败將而已，那我就不用担心太多了！李归仁， 你我率领一万曳落河骑兵出战即可。” “遵命！” 李归仁立刻调兵遣將准备迎战房琯。 安守忠委任安太清镇守西京长安，他跟李归仁两人率领一万曳落河骑兵前往渭水以北，迎战房琯所部五万唐军。 曳落河原本只有八千人而已，后来经过不断扩军已有两万人，而这两万人就是孙孝哲所带来的精兵。 房琯所部五万唐军兵分三路，他亲自坐镇在中军。 杨希文率领南军一万从宜寿县进攻。 刘率领中军两方从武功县进攻。 李光进率领北军两万从奉天县进攻， 至德元年，十月二十日。 房琯统领中军和北军行至便桥。 便桥乃是长安西渭水上的一座大桥，昔日太宗皇帝李世民就在这里跟頜利可汗签订渭水之盟。 安守忠和李归仁带著一万曳落河骑兵严阵以待，他们在陈涛斜以北占领有利地形等待唐军的到来。 安守忠真不愧为武庙级別的名將，他寧愿野战也决不被动防守，特別注重情报侦查， 根据情报制定作战方案，让对方按自己的意愿来打，由变被动为主动。 王思礼见到对面竟然都是精锐骑兵，他急忙跟著房琯劝諫道：“元帅，这对面可都是曳落河骑兵，我军实在不宜跟他们硬碰硬啊！” “你这武夫懂什么啊？” 房琯觉得王思礼就是贪生怕死，他一脸不屑笑道：“逆党曳落河虽多，岂能当我刘秩等？” “统兵征战靠的是行军布阵和奇谋妙计，你们武夫只需要听命行事奋力杀敌就可以了。” “昔日诸葛孔明也是一介文人墨客，他不照样统领大军北伐曹魏吗？若非不得天时， 以他之才岂会无法光復汉室！” 这话一出，王思礼猛然意识到这是猪队友。 房琯看不起王思礼是有原因的，他认为就是对方从中搬弄是非，搞得哥舒翰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跟杨国忠斗智斗勇，这才导致二十万唐军一败涂地。 王思礼实在不忍心见到这么多將土死於非命，他一脸著急劝諫道：“元帅，我军多以步兵为主，反观叛军皆为曳落河骑兵，在这平原上如何能敌得过他们？” 在这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进行决战，步兵再多也没什么卵用，骑兵才是取得胜利的最大因素。 “哼，你以为本师帅会什么都不做准备吗？” 房琯自然知道安守忠会以曳落河骑兵前来衝锋陷阵，他为了弥补大唐军队的劣势，准备使用牛车阵来防御骑兵衝击。 为此房琯派人到处徵召耕牛，从而组建两千辆牛车。 王思礼见到房琯这般自信满满，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由於南军一万人还在渭水以南，所以房琯只有中军和北军四万人，他只能就地展开阵形与安守忠进行对攻。 房琯下令这两千辆牛车围绕中军，他的布阵还是非常有想法，毕竟唐军缺少用以机动作战的骑兵军团，因此必须防止安守忠率领曳落河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 四万唐军完全展开成宽正面，迫使曳落河骑兵无法从两翼迁回包抄，这样既能拓宽阵形正面，步兵方阵还能以纵深的方式列队防守。 王思礼亲眼见到房琯还真懂得排兵布阵，他看来看去还真没觉得不妥。 李归仁注意到官兵军阵井然有序，他面无表情说道：“没想到房琯一介文人墨客懂得还真多啊，这阵形確实称得上固若金汤，难怪他敢主动请缨前来攻打长安，看来他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 “这世上哪有金汤一般的军阵，哪有金汤一般的將士。” 安守忠完全没把房琯放在眼里，他认为会排兵布阵根本不算什么，打起仗来懂得隨机应变才是名將，就看哪一方谁先露出破绽。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双方將领绝对不能有任何破绽。 《旧唐书》：琯用春秋车战之法，以车二千乘，马步夹之。 《新唐书》：琯用春秋时战法，以车二千乘繚营，骑步夹之。 繚营。 区別仅仅在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就能判断房琯是不是懂得排兵布阵，他並非很多人所说那样，效仿田单使用火车阵去衝锋陷阵，这明显是在故意黑他的。 第98章 陈涛斜之战（求订阅） 第98章 陈涛斜之战（求订阅） 其实房琯排兵布阵还真没有多大问题， 然而安守忠自然有办法击溃房琯这，他永远能够做到让对方按自己的意愿来打，由变被动为主动，而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成为武庙级別的名將。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所有战术核心无非就是这八个字而已。 谁能把这八个字发挥到极致，那么他自然能够身名將之列。 “进攻！！！” 房琯立刻下令发起进攻，唐军將土结成方阵正在稳步向前推进。 安守忠看著唐军將士稳步推进，他命令全军將士迎风鼓譟其声吶喊。 “杀！杀！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嚇得两千头牛不敢走动，使得中军推进速度明显跟不上，这一破绽瞬间暴露在安守忠的面前。 安守忠真不愧为能跟郭子仪打得有来有回的名將，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两千头牛都是从民间徵召而来，明显没有接受过脱敏训练。 那么自己只需要迫使这两千头牛发生骚乱，稍微迟滯下唐军推进速度，使其阵形前后不一，参差不齐，那么便可无限放大这一微小破绽。 “不好！” 房琯瞬间意识到己方阵形开始前后不一，他急忙传令全军停止下来。 可惜安守忠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他命令將士们拿出准备好的柴火，朝著房琯所在的中军衝杀过去。 “杀呀！！！” 一万曳落河骑兵手持点燃的柴火向牛车阵里扔了过去。 从一开始只有十几头牛被烧伤乱跑，直到最后演变成上千头牛到处乱窜，这下唐军阵形彻底大乱起来。 安守忠和李归仁各自率领五千曳落河骑兵，驱赶著两千头牛进行掩杀，直接把四万唐军冲得溃不成军。 仅仅不到半日时间，四万將土一败涂地。 房琯在乱军中收拢数千残兵向西溃退，他赶紧跟还在中途行走的南军进行会合，其余將士非死即降。 陈涛斜之战仅仅只是安守忠的小试牛刀而已，他跟李归仁携大胜之威回到长安，並且把这场大捷传遍整个长安城乃至京兆府。 唐军战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长安城，困於长安的杜甫悲愤难抑，他只能写下《悲陈陶》来抒发自己的心情。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 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 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陈陶泽即是陈涛斜，这是渭水北岸的沼泽地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三天后。 房琯率领南军再次跟安守忠进行对战，这次他要求有进无退，军中將士违令者杀无救。 南军主將杨希文见到北军和中军皆败，他早已无心再战，旋即跟刘贵哲暗中商议准备投降安守忠。 安守忠接到杨希文和刘贵哲的投降书信，於是命令他们开战之时临阵倒戈。 结果双方刚刚开战不久，杨希文和刘贵哲立刻率部投降。 安守忠亲自率领曳落河骑兵猛攻房琯， 在这情况万分危急时刻，李揖和刘秩两人胸无半策，他们伏在马上嚇得全身发抖。 “元帅，我们快点走啊！！！” 李光进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他率领唐军將土拼死保护房琯。 房琯见到大势已去只能逃走，他跟著李光进且战且退奔走几十里，这才勉强脱离险境。 或许有人会认为是因为房琯指挥作战才会一败涂地，根本无法彰显安守忠有多么厉害。 那么再过不久由郭子仪和僕固怀恩两大名將所主导的大战，他们即將败得比房琯还要悽惨，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惨败。 房琯之败很快传到彭原郡，他失魂落魄逃了回去，一世英名丧失殆尽。 李亨登基以来第一场大战就这样以惨败而告终。 “啪嗒！” “啪嗒！！” “啪嗒！！！” 李亨气得连续摔掉三个杯子，他指著匍匐在地的房琯怒骂道：“你不是跟朕说收復长安如同探囊取物吗？现在怎么又是败成样子？” “朕给你五万大军，而你一口气就损失掉四万多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再回来见朕？” 李泌觉得李亨任用房琯就是错误，让他掛帅出征这確实太草率。 其次就是李亨和李泌君臣两人对於安守忠太过轻视，还以为他是靠著安禄山义子的身份，这才能够统领军队坐镇长安。 殊不知这安守忠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哪怕郭子仪来了他都觉得头疼。 房琯肉请罪等待李亨的制裁，他虽然只是一介文人墨客，但承担责任的风骨节操还是有的。 李泌决定为房琯求情，他也主动站出来领罪：“陛下，房相爷確有战败之责，可微臣未能及时劝諫阻止，此乃臣之罪也。” “李长史” 房琯老脸布满皱纹，泪珠在他眼角悄然滑落，无声无息滴落在地上。 本来房琯有点瞧不起李泌，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为自己说话。 李泌確实有身居庙堂的气量，从不计较他跟房琯的过节。 当然房琯跟李泌的过节主要集中在平叛方略，说到底他们两人都是在为李亨而效忠。 李亨见到李泌主动出来求情，他也实在不好处理房琯，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都没对他做出什么实际上的处罚。 房琯在李泌帮忙求情的情况下逃过一劫，可他再也得不到李亨的信任。 李亨找个藉口把房琯打发掉，他单独跟李泌进行商討军国大事。 “先生，此战房琯损失掉四万多人，朕好不容易募集起来的军队几乎荡然无存，这下又要依靠各大藩镇的精兵强將，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收復长安？” 李亨不禁唉声嘆气问道。 李泌从容不迫答道：“房琯之败造成王师元气大伤，由此可见平定叛乱不能操之过急，凡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有时候把拳头收回来反而更好，这样再打出去才更有力量。” “统兵征战的事情理应交给各镇节帅，微臣也是犯了糊涂，这才没有及时阻止陛下任用房相爷，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败涂地。” 李亨无奈只能听从李泌的建议，他决定把收復长安的重任交给各镇节帅，只有这群精兵强將才能对付安禄山的虎狼之师。 第99章 形势有常有变（求订阅） 第99章 形势有常有变（求订阅） 至德元年，十一月初一。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在太原城收到安守忠的大捷消息，可他也从中看到燕军弱点。 “唉，真是为难他了。” 姜天骄不禁同情起安守忠，他觉得燕军很难在关中地区站稳脚跟。 为什么燕军很难在关中地区站稳脚跟，主要还是姜天骄和孙孝哲造的孽实在太大，安守忠实际上是在给他们两人擦屁股。 或许还有人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我不妨跟你一授。 姜天骄带著八万大军攻入西京长安，他把国库的钱財布帛全拿出来，按照功劳大小赏赐给全体將土，包括镇守潼关的崔乾佑所部兵马都有一份。 除此之外，姜天骄还把整个长安城的官属婢女和皇宫宫女，前后共计六万多人赏赐给有功將士。 换而言之，姜天骄早已把长安城的油水刮上一遍，只剩粮仓和武库留给安守忠。 后来孙孝哲带兵来到长安城后，他见到国库钱財和皇宫美人全让姜天骄捲走，於是放任燕军將士在城內烧杀抢掠。 燕军將士倒是抢得盆满钵满，然而换来却是长安百姓的敌视。 安守忠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在关中地区招兵买马，他只能一边镇压长安百姓，一边派人前往河北道进行募兵。 最主要的是，安守忠所募士兵多数皆为幽燕胡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些胡人番兵弓马嫻熟驍勇善战，相比中原地区的汉人丁壮更適合编入曳落河。 虽然曳落河骑兵確实强大无比，但是他们皆为幽燕胡人所组成，来到关中地区免不了烧杀抢掠，就连安守忠也未必能够约束得住。 关中百姓频繁受到幽燕胡人的烧杀抢掠，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带著仇恨投身军旅，这就代表著唐军会有越来越多的兵力。 这些唐军將士都有家人或者好友死於战乱，只会带著更大仇恨上阵杀敌。 仇恨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那是因为它源於伤害，而且这种伤害所带来的痛苦让人难以忘怀。 自带家仇国恨且又满的唐军將土，这股战斗意志足以培养出令人胆寒的虎狼之师。 而这也是李泌所强调的天下民心，更是唐军將士能够屡败屡战的重要原因。 火拔归仁见到姜天骄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略微疑惑问道：“节帅为何如此发愁？我军不是刚刚在陈涛斜之战打败唐军吗？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火拔將军，那你能从中看出哪些问题吗？”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 火拔归仁觉得並没什么不妥，他慷慨陈词说道：“节帅，我朝起兵以来连战连捷，国势如同旭日东升蒸蒸日上。” “反观大唐三京尽数丟失，这就代表著李唐江山已经日薄西山，此乃亡国灭种之兆也！” 姜天骄面无表情再次问道：“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的！” 火拔归仁微微点头表示非常確定。 姜天骄情不自禁摇头苦笑道：“火拔將军，难怪你会败在我的手上。你可知智者见於未萌，愚者暗於成事的道理？” “当初陛下举兵起事之前，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认为他真能成功？” “如今大唐三京尽数丟失，损兵折將丧权辱国，又有多少人认为李唐江山已经日薄西山。” “君不见天道沧桑，凡事有顺有逆，形势有常有变，顺中生逆，逆中有顺，而这才是天地之理。” “战爭有铁的法则，机会对於敌我双方来说都是对等的，这世间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只有此消彼长各领风骚。” 火拔归仁摆出一副諂媚嘴脸，他脸上堆笑说道：“节帅，我看您是多虑啦，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过你？” “您是算无遗策的当世名將，而我只是一介普通蕃將而已，败在您的手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姜天骄见此情形也不再解释下去，他的內心暗道：“这场战爭对於河北將士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大燕和大唐都在消耗中忍耐，就看谁能把对方的战爭潜力完全消灭殆尽。” 虽然关中百姓的民心一边倒向大唐，但是姜天骄偏偏不信这个邪。 大唐朝廷仅以关中一隅之地便能凌驾於天下之上，从秦国扫灭六国开始算起，这种以小制大的统治方式已经寿终正寢，如今也是时候把它扫进歷史的垃圾堆里。 京畿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五十三万八千四百九十九户，三百零九万八千二百一十九人关內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二十七万一千七百七十户，一百五十万三千四百六十七人。 这两个地方登记在册百姓不足五百万人，哪怕加上隱户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这就代表著大唐朝廷的战爭潜力终究有限。 姜天骄决定先削弱大唐朝廷的战爭潜力，他亲自写信送给安守忠，以十个关中百姓交换一个胡人番兵。 这样既能有效削弱大唐朝廷的战爭潜力，又能为安守忠提供源源不断的胡人番兵，还能抓著这些关中百姓去边境屯田，扩大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安守忠接到姜天骄的亲笔书信，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下来，一口气从关中地区抓捕十万百姓进行交换。 姜天骄当然不会使用自己军队的胡人番兵去跟安守忠做交换，他把这任务交给遥琴休哥，並把十万关中百姓尽数迁徙到安东都护府。 遥琴休哥立刻抽调一万胡人番兵去跟安守忠进行交换，他巴不得能够得到越来越多的汉家百姓，只有这样安东都护府才能迎来高速发展， 最近遥休哥在辽东地区大展神威，他居然带兵攻克渤海扶余府，一战下来俘虏渤海將士以及丁壮民夫三万多人，並把疆域纳入安东都护府的管辖范围。 自从遥休哥出任安东副大都护以来，他就多次写信请求姜天骄移民成边，希望能够迁来大量百姓充实整个安东都护府。 然而姜天骄没有优先移民充实安东都护府，他主要把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民百姓迁徙到河北道的北平郡、渔阳郡、范阳郡、密云郡、川郡。 这五个郡都是河北道的边地郡县，只有范阳郡的人口还说过去，其余地方基本没多少汉人，编户齐民少得要死，当地基本都是胡人番民。 第100章 弒父篡位（求订阅） 第100章 弒父篡位（求订阅） 胡人番民在幽燕之地大约有几十万人，而这都是大唐朝廷遗留下来的隱患。 大唐自建国以来就呈现开放態度，允许外族胡人迁到大唐定居生活。 城傍制之外还有蕃坊制。 蕃坊制就是把这些零散的外族胡人聚集起来，划出土地作为蕃坊让他们进行自治，这样能够有效避免跟汉人百姓发生日常衝突。 外族胡人主要生活在蕃坊土地上，他们在各自地盘上繁衍生息，丝毫不受汉家文化的影响，故而也把自己称为“番民”。 城傍制和蕃坊制有利有弊。 好处就是解决外族胡人的管理问题。 坏处就是为后世子孙埋下无穷隱患。 由於姜天骄常年待在幽燕之地，所以他內心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他绝不充许汉家百姓的生存空间受到任何挤压，更何况这幽燕之地本来就是汉家土地，而今却让外族胡人鳩占鹊巢。 大唐朝廷最大错误在於没有针对內迁胡人进行汉化，依旧同意他们保持著部落组织和自治形式，这迟早是会惹出事来。 这群番民仍然保留胡人习俗和服饰语言，就算內迁大唐也依然是外族胡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物以类聚，人以族分。 一个国家的地域之间尚且存在歧视，那就更別说文化与文化的衝突。 这些保留著自己服饰语言乃至部落组织的胡人番民，就算他们认同自己是唐人，可下意识还是会跟汉家百姓区分开来。 要是大唐没了怎么办？ 那么胡人番民是不是就要建立起属於自己的国家政权？ 如今幽燕之地的胡人数量急剧增长，外族胡人大肆扩张自己地盘，大有反客为主的跡象，这让姜天骄意识到情况不妙。 虽然河北道乃是大唐朝廷人口最多的地方，但是北平郡、渔阳郡、密云郡、川郡这四个地方几乎都是外族胡人。 北平郡户三千一百一十三，口二万五千八十六。 渔阳郡户五千三百一十七，口二万八千五百二十一。 密云郡户六千零六十四，口三万二百四十六。 川郡户二千二百六十三，口一万一千五百八十四。 从这里就能看出幽燕之地的汉人百姓究竟有多么少，这四个郡编户齐民全加起来还不足九万人，不知道还以为大唐朝廷是在腾笼换鸟。 所幸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他在幽燕之地扫地为兵，大肆强征胡人番民充入军队，就连驻守在边境地区的藩镇军队也跟著大举南下，因此留下数百万亩良田无人种植。 这些良田本来都是藩镇军队在负责屯垦，而今无人种植正好用来分给汉人百姓。 正好河北道是天底下少数几个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中原地区的河南百姓纷纷北上涌入河北大地，大部分人迁徙到北平郡、渔阳郡、范阳郡、密云郡、川郡。 现在姜天骄只需要稳坐在太原城，那他就能政出太原遥控河北，以便为未来藩镇割据奠定基础。 太原城对於姜天骄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他只能亲自坐镇在这里，再通过刘晏、李日越、田乾真三人遥控整个河北道，几乎把河北藩镇的政事全权委託给他们。 至於姜天骄为什么这么放心重用刘晏、李日越、由乾真，那是因为这三个人属於既有能力，但又不用担心他们会反客为主。 姜天骄这边忙著移民实边。 安庆绪那边即將弒父篡位。 洛阳城，晋王府。 安庆绪找到机会把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召集到晋王府，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姜天骄已经明確表示支持我，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展开行动？” “晋王殿下，那他有什么条件吗？” 严庄率先开口问道。 安庆绪郑重其事解释道：“我承诺登基继位后封他为王，並把河东道和河北道交给他来节制，毕竟他跟隨父皇举兵起事以来立下赫赫功勋。” “只要姜天骄坚定不移站在我的身后，其余將领那就翻不起什么风浪，用这两块地盘去换取皇位倒也值得。” 严庄微微点头说道：“既然晋王殿下已经决定，那么我等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还需要拉拢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宦官李猪儿。” “李猪儿深得陛下信任与重用，尤其是在陛下疾病缠身之后，每次都是在他的服侍之下这才能够入眠。” “最近微臣注意到李猪儿走起路来一瘤一拐，想来这是陛下脾气暴躁，他才会受到池鱼之殃吧！” “如若李猪儿答应跟我们一起行动，那么我等便能名正言顺进入皇宫。” 高尚对此表示强烈赞同，他微微点头说道：“普王殿下，严侍郎所言极是，干这种事情可不能闹得满城风雨，最好要在三更半夜悄悄行动。” “我也赞同严侍郎的意见！” 阿史那承庆主动请缨说道：“李猪儿那边就交给我来说服！” 安庆绪站起身来对著他们三人弯腰行礼：“那就拜託你们啦！” 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很快离开晋王府。 阿史那承庆入宫面圣跟安禄山匯报军情，完事后他私底下找到李猪儿谈话。 “李內侍，陛下经常拿你出气泄愤，这么下去你肯定会被他活活打死，难道你內心对他就没有怨恨吗？” 阿史那承庆意味深长说道。 李猪儿闻言瞪大眼珠子，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话竟能从阿史那承庆的嘴巴里说出来， 他可是安禄山的心腹谋土啊！ “奴婢只是一介阉人，岂敢对陛下有所不敬！” 李猪儿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害怕这是阿史那承庆在诈自己。 阿史那承庆见到李猪儿装得还挺像，他乾脆直截了当说道：“李內侍，你从来就不是陛下的人对吧？你的真正主人应该是清河公主吧？” 清河公主即是安璇璣。 安禄山称帝以后册封安璇璣为清河公主。 李猪儿听闻阿史那承庆居然知道自己真正主人是安璇璣，他瞪大眼晴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史那承庆一脸耐人寻味说道：“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一清二楚，只不过这些情报没什么价值，因此我才没有报告给陛下。” “事到如今你已经无路可走，要是让陛下知道你这么多年存有异心，那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第101章 安禄山之死（求订阅） 第101章 安禄山之死（求订阅） 夜晚时分。 洛阳城，紫微宫。 李猪儿在寢殿服侍看安禄山入睡以后。 他蜷缩在龙床角落的阴影里，背上新添的鞭痕正在灼烧，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这些日子李猪儿经常受到安禄山的鞭打，他缓缓解开衣带，药膏黏腻的气味混合著血腥蒙绕不去，昏暗的铜镜里映出一道横贯下腹的挣拧疤痕。 李猪儿再次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噩梦，安禄山亲手操刀的阉割场景再次撕裂记忆，鲜血喷溅数尺染红营帐土地，火灰粗暴按上伤口时皮肉焦糊的气息，以及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恐惧。 “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阿史那承庆这句话一直繚绕在李猪儿的脑海里， 由於安禄山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所以很多宫女和內侍都不敢接近他，害怕一不小心受到池鱼之殃。 李猪儿答应阿史那承庆刺杀安禄山，他下令把宫女和內侍全部调走。 安禄山鼾声如雷睡得正香，显然他对即將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 虽然安禄山特地在龙床边上放著一把佩刀，但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猪儿这个贴身宦官竟敢行凶刺杀。 安庆绪、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四人持刀立於寢殿之外，哪怕现在已经是寒冬季节，他们甲胃下的衣袍依旧被冷汗浸透。 李猪儿见到寢殿之外站著四个人影，他赤足踏著冰冷的地砖，悄无声息靠近龙床边上，害怕发出声音惊醒安禄山。 昏暗中的李猪儿眼睛通红气喘如牛，他小心翼翼把手指摸向熟悉的锦褥之下，触到坚硬冰冷的刀柄，这把御刀被无声抽离塞进自己怀中。 虽然李猪儿双手紧握御刀，但是他始终下不了手，明显这是在畏惧安禄山。 如今李猪儿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化悲愤为力量，表情逐渐开始变態失控，猛然举起御刀奋力向下，刀刃直接砍在安禄山的肚子上。 “噗吡！” 安禄山肚子上的滚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李猪儿身上沾染到大量血液，他全身力量贯注於双臂，刀刃狠狠捅进那浑圆如鼓的巨腹。 “啊！！！” 安禄山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他睁开眼晴想要翻滚坐起。 可惜安禄山身受重伤翻不了身，肠子混著血水从破开的腹腔涌出，他慌乱中想要去摸龙床上的佩刀。 然而这把佩刀已经落在李猪儿的手上。 安禄山痛不能忍却又拿不到武器，他慌乱之下用力摇晃帷帐，歇斯底里大声喊道：“家贼！必是家贼杀我！” 安庆绪、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四人立刻破门而入，他们看见安禄山还在拼命挣扎，肚子挨上一刀居然还不足以让他毙命。 眾人眼底没有丝毫惊惶，只有钢铁般的决心，他们见到安禄山还不死去，於是纷纷拔刀朝著那翻涌著脂肪与內臟的伤口深处劈砍过去。 安禄山身中数刀瞪大眼睛，他依稀看见是儿子和谋土杀害自己，口吐鲜血断断续续说道：“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终究也只是被这权力—玩弄於鼓掌之中—” 话音刚落，安禄山紧握帷帐的手掌缓慢鬆开，摇晃的帷慢渐渐停息，他到死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多大错误。 安庆绪气喘吁吁走到龙床边上，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快要呕吐。 “晋王殿下，咱们就把陛下埋在这里吧！” 严庄低声提醒看安庆绪。 “好！” 安庆绪立刻拿出准备好的铁铲，他们拼尽全力挪开龙床，狠狠凿向脚下沾染鲜血的地砖，砖石碎裂声在死寂的寢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五人在属於帝王的寢榻旁奋力挖出坑穴，齐心协力把这具淌著粘稠鲜血的庞大户身拖下龙床，再用沾满血污的毡毯草草卷裹，最后把安禄山这沉重的户体推入土坑埋起来。 隨著龙床重新挪回原地，一切就都恢復原样，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晨时分。 大燕朝廷的文武百官如期而至前来上朝。 严庄和高尚两人以中书侍郎的身份，在朝会上向文武百官郑重宣布，皇帝陛下病情恶化，即日册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 安庆绪完成册封太子的仪式，他第二天迫不及待就登基为帝，改元载初，尊奉安禄山为太上皇，並且下詔处死段皇后和安庆恩。 段皇后和安庆恩遭到处死以后，安庆绪这才发布安禄山驾崩的认告，旋即举办国丧为其风光大葬。 大燕朝廷的文武百官还没回过神来，安庆绪已经取代安禄山成为大燕皇帝，他终於得到梦寐以求的皇位，再也不用生活在恐惧之下。 安庆绪大肆封赏功臣笼络人心，並把军国大事全部扔给严庄，自己准备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富贵生活。 严庄擬好封赏功臣的名单呈给安庆绪，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只要这些將领接受大燕朝廷的封赏，那您才算真正坐稳皇位。” 安庆绪伸手接过名单文书，他看见严庄准备把姜天骄封为太原王，於是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严兄，你只给他太原王的爵位，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毕竟你自己都是冯翊郡王。” 虽然安庆绪和严庄在公开场合以君臣相称，但私下他们两人却是称兄道弟。 严庄认为安庆绪所言极是，他试探性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想法？” 安庆绪跟姜天骄关係非常不错，他当上皇帝后自然出手阔绰，旋即大手一挥说道：“要封就封他为夏王，让他接替高秀岩出任河东节度使，同时兼任河东採访使。” 昔日竇建德自称夏王雄踞河北，他在隋末乱世中凭藉义气和仁政贏得河北民心，死后当地百姓为他修建竇王庙，以此纪念他的仁政。 这些庙宇至今仍然香火不断，显示他在河北民眾心中的地位。 大唐朝廷曾经多次拆毁竇王庙，但河北百姓又偷偷把庙重建起来，最后无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庆绪直接给予姜天骄一字王，由此可见他確实是个讲义气的人，倒也没有毁约和过河拆桥。 严庄见到安庆绪如此重视姜天骄，只能按照他的意思草擬詔书。 只要姜天骄承认安庆绪的皇帝身份，那么其他將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第102章 晋爵夏王（求订阅） 第102章 晋爵夏王（求订阅） 至德元载，十一月初十。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仍然还是坐镇在太原城运筹帷，他逐步从將领转变为统帅，基本不再亲临前线指挥战斗。 本来姜天骄正在忙著处理军务，安庆绪突然派遣使者前来传达圣旨。 “拜见天使！” 姜天骄朝著天子使者拱手行礼，他已经接到安禄山驾崩的消息。 天子使者立刻开始宣读圣旨：“门下，载初元年十一月初六，赵国公姜天骄忠君爱国，屡立功勋-朕特授封为驃骑大將军，晋爵夏王，统领河北、河东两道节度使以及採访使。” “微臣接旨！” 姜天骄双手接下这道圣旨，他终於可以名正言顺占据著河北道和河东道。 天子使者见到姜天骄接下圣旨，他也马上回去跟安庆绪进行交差。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恭喜夏王，贺喜夏王！” 眾多將领纷纷跟姜天骄进行道贺。 姜天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他忍不住咧嘴笑道：“诸位將军，只要有我一口肉吃，那就有你们一口汤喝。你们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吃独食的人！” 为了能够把整个河东道掌握在手，姜天骄亲自举荐李怀仙为河东太守。 虽然崔乾佑行军打仗有两把刷子，但这傢伙把河东郡搞得民不聊生，这当然会引起姜天骄的不满。 崔乾佑得知李怀仙接替自己出任河东太守，他看在姜天骄的面子上，內心纵使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进行交接。 由於崔乾佑一人身兼河东、冯翊两郡太守，所以他只是回到冯翊郡上任而已。 关內道，朔方郡。 阿史那从礼率领两万胡骑列阵已待。 他本以为大唐朝廷会派郭子仪前来討伐，没想到竟然把这任务交给左武锋使僕固怀恩。 最搞笑的是，僕固怀恩同样瞧不起阿史那从礼，他仅仅只是任命儿子仆固率领两千唐军前去討伐。 仆固真可谓是初生牛续不怕虎，他带著两千唐军就敢前来討伐阿史那从礼，双方兵力差距在十比一。 “看来这大唐真是气数已尽，既然如此咱们何必继续寄人篱下，大可割据河曲之地坐山观虎斗！” 阿史那从礼对著各部首领蛊惑道。 党项首领拓跋守寂微微点头说道：“阿史那將军所言极是，若是此战过后真能割据河曲之地，我等愿意拥立您为可汗！” “啊哈哈哈！！！” 阿史那从礼顿时高兴得仰天大笑，他拔出佩刀厉声喝道：“儿郎们跟隨我杀呀！！！” “杀呀！！！” 两万胡骑列阵衝锋策马奔腾，张弓搭箭射出数以千计的箭矢杀伤唐军。 仆固所部两千唐军一触即溃不是对手，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战斗，连他本人都让阿史那从礼生擒活捉。 阿史那从礼出自突蕨王族阿史那氏，他曾经作为同罗首领李献忠的別师，因此跟关內道的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非常熟络。 同罗也是铁勒诸部之一。 天宝元年，盛唐名將王忠嗣亲自率领大军討伐后突蕨汗国，他派人拉拢拔悉密、葛逻禄、回三个部落，相约攻打漠北突蕨瓜分其地。 阿布思作为后突汗国的西部叶护，他实在打不过王忠嗣，在权衡利弊后，决定裹挟突贵族，携带同罗部眾南下投奔大唐朝廷。 默啜之孙勃德支特勤、毗伽可汗之女大洛公主、伊然可汗小妻余塞匐、登利可汗之女余烛公主，以及阿布思、阿史德等部落五千余帐，並驼马羊牛二十余万，款塞归朝。 其中阿布思就是代指同罗首领李献忠。 他的真正姓名叫做“阿史那阿布思”，原来也是出自突厥王族阿史那氏。 李隆基对於阿布思来降十分重视，於是亲自在萼楼设宴款待，册封他为奉信王，赐姓名为“李献忠”，还把同罗部眾安置在关內道的河套地区。 无论是李献忠还是李归仁，他们两人名字皆为李隆基所赐。 献忠。 归仁。 两者意寓不言而喻。 王忠嗣为了能够討灭掉后突蕨汗国，他对於同罗部眾礼遇甚重，因此贏得李献忠、李归仁、阿史那从礼等人誓死效命。 后来李献忠、李归仁、阿史那从礼等人跟隨王忠嗣討灭后突蕨汗国，同罗部眾在此期间收降突厥遗民膨胀扩大，从五千余帐增加到两万余帐，部眾牧民数量达到十几万人，控弦之士高达五六万人。 自从后突蕨汗国灭亡，同罗部眾就在关內道的河套地区以放牧为生。 直到哥舒翰为了攻下石堡城，他徵调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镇兵马及同罗骑兵共约六万三千人，同时派遣李献忠和李归仁两人带兵阻击吐蕃援军。 以李献忠和李归仁为代表的同罗骑兵，他们在阻击吐蕃援军中立下赫赫战功，从此开始声名远播。 不仅吐蕃人感到胆战心惊，就连安禄山都想將其纳入魔下，同罗部眾由此捲入大唐朝廷的斗爭之中。 安禄山想要吞併同罗部眾，他以征討契丹的名义，请求李隆基调任李献忠为副將。 李献忠自然知道安禄山包藏祸心，於是求助朔方节度留后李，希望让他出面拒绝。 李害怕得罪安禄山，他断然拒绝李献忠的求助。 李献忠作为突厥降將若是拒绝出征，那么就有抗旨不遵的罪名，他一怒之下乾脆叛唐而走，携带十几方同罗部眾回到漠北草原。 然而漠北草原已是回汗国的地盘，自然不允许突王族阿史那氏重新崛起。 十几万同罗部眾惨遭各方势力围追堵截，所有部眾基本死绝，就连同罗首领李献忠都被押回长安处死，妻女沦为歌奴妓任人肆意凌辱。 李归仁所部八千同罗骑兵同样受到回汗国的围追堵截，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派人前去投降安禄山。 安禄山立刻派遣姜天骄出塞诱降同罗部眾，而这也是为什么同罗骑兵会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这八千同罗骑兵皆为百战老兵，所有人都是歷经各方势力的围追堵截才存活下来，个个怀揣復仇之火，他们家人全部死於无妄之灾，在国讎家恨的加持之下能不厉害才怪。 第103章 僕固怀恩杀子（求订阅） 第103章 僕固怀恩杀子（求订阅） 仆固玢五大绑跪倒在阿史那从礼的面前，他披头散髮狼狐不已。 阿史那从礼意欲拉拢僕固怀恩加入自己阵营，他一脸善意说道：“仆固，大唐社稷已是日薄西山，你们父子何必再为李唐江山而陪葬呢？” “你我皆为铁勒诸部之一，说到底都是自家人。” “与其再给大唐天子去卖命，何不跟隨我们割据河曲之地，坐视大燕和大唐两虎相爭，难道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仆固为了能够死里逃生，他决定假意投降阿史那从礼，於是深以为然说道：“阿史那將军，还是你看得长远啊。” “只可惜我已是你的手下败將，再说什么也已经太晚。” 阿史那从礼误以为仆固有意归降，他喜开顏笑说道：“你这不还活著吗？只要还活著那就为时不晚。” “莫非你想要放我走？” 仆固略微谨慎询问道。 阿史那从礼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你认同我的见解，那你就把我的话带回去吧，是战是和，全看你家父亲僕固怀恩的心情。” “这次我看在你父亲僕固怀恩的份上，我姑且就放你一次。若是下次你我还在战场相遇，那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 仆固听闻阿史那从礼果真要放自己回去，他接连点头说道：“还请阿史那將军放心，我回去定会好好劝諫父亲。” “好，那你走吧！” 阿史那从礼立刻命人放走仆固。 仆固依靠谎言侥倖从敌营逃回，他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向鬼门关迈进。 僕固怀恩本以为阿史那从礼所部兵马皆为乌合之眾，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蛊惑这么多人反唐自立，就连党项首领拓跋守寂都被裹挟进去。 本来僕固怀恩还以为儿子仆固必死无疑，没想到他居然逃了回来。 僕固怀恩召集全体將土在营门等待仆固，他面无表情质问道：“你怎么还有脸活著？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怎么还有脸见我？” 面对自家父亲一连三问的灵魂拷问，仆固立刻当眾跪下辩解道：“父亲，阿史那从礼所部不下两万胡骑，孩儿只有区区两千將士，以寡敌眾焉能不败？” “这就是你辩解的理由吗？ 僕固怀恩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他眼神充斥著冷漠之色，旋即拔出佩刀砍下儿子仆固的脑袋。 “噗吡！” 仆固人头落地死在营门，他的鲜血喷洒散地， 僕固怀恩亲手砍下儿子仆固的脑袋，他当著全体將士的面前无情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若是谁敢贪生怕死，別说你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亲爹也要军法从事！” 唐军將土见此情景无不震惊，本来大家还以为仆固战败情有可原，毕竟双方兵力確实太过悬殊。 没想到僕固怀恩居然狠到这种地步，不惜拿著儿子脑袋来警示全体將士。 由於阿史那从礼兵力数量远超僕固怀恩的预计，所以他只能请求郭子仪领兵前来增援。 正好这时，磨延啜派遣葛逻支的回骑兵南下到达九原郡，他跟隨郭子仪的朔方军共同增援僕固怀恩。 这次僕固怀恩亲自带兵攻打阿史那从礼，唐军將士个个拼死而战，无不以一当百，一战下来就把诸胡联军打得溃不成军，缴获牛羊不可胜计。 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全部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 党项首领拓跋守寂见到情势不妙，他立刻带领党项人临阵倒戈，导致越来越多的部落首领背刺阿史那从礼。 阿史那从礼失去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支持，他只能狼狐向东而逃去投靠史思明。 史思明之所以没跟阿史那从礼合兵一处，那是因为他已经攻下关內道的榆林郡，隔著黄河跟驻守在东受降城的李光弼进行对峙。 至德元载，十二月初一。 关內道，榆林郡。 史思明率领一万燕军驻守在榆林县，而这也是榆林郡的郡治。 每年冬季坐落於阴山以南的河套地区经常北风呼啸，只有白天才稍稍停歇，巍峨的城墙和苍茫的原野变成白色。 由於寒冬季节不利於攻城作战，所以李光弼没有主动来攻。 阿史那从礼率领两千骑兵逃到榆林城下，他朝著城头上大声喊道：“別误会！我是阿史那从礼，跟你们一样也是燕军，我要见你们主帅史思明！” 燕军將士站在城头张弓搭箭，隨时隨地准备射杀城下军队。 史朝义站在城头定晴一看，他手扶垛口大声喊道：“阿史那將军，你要见我父帅没问题，但只允许你一人进城！” “好！” 阿史那从礼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打开城门！” 史朝义命令將士打开城门放入阿史那从礼。 阿史那从礼单枪匹马走入城內，他很快便让史朝义带去面见自家父亲史思明。 史思明和史朝清父子两人在府衙中喝酒吃肉，这一强烈对比引起史朝义的极度不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拜见父帅！” 史朝义恭恭敬敬朝著史思明抱拳行礼。 “你有什么事吗？” 史思明对於史朝义真可谓是冷漠无比，完全看不出他们两人有一丁点父子情意。 史朝义抬起头来郑重其事说道：“父帅，阿史那从礼战败前来投靠，现在我已经把他带进城来，他孤身一人就在府外候著！” “混帐东西！” 史思明立刻拿起酒杯砸向史朝义的脚边，他站起身来怒骂道：“竖子，你怎敢未经我的允许就把人带进城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父亲！” “还请父帅恕罪！” 史朝义顿时嚇得脸色大变，他急忙跪地进行求饶。 史思明走到史朝义面前拿起鞭子抽打在他脸上，他一脸冷漠无情说道：“这一鞭子让你长长记性，要是以后再敢未经许可自作主张，老子隨时都会砍了你！” “遵命！” 史朝义匍匐在地颤颤巍巍，他捂著火辣辣的脸颊不敢抬头。 史思明一脚就把史朝义踢翻在地，他旋即冷嘲热讽说道：“那你这废物还愣著干嘛， 还不把阿史那从礼给我带上来！” “是！” 史朝义连滚带爬走出府衙，他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杀意。 第104章 第一驍將姜天骄（求订阅） 第104章 第一驍將姜天骄（求订阅） “参见节帅！” 阿史那从礼狼狐不堪来到府衙中拜见史思明。 史思明坐在主位上，他一脸戏謔问道：“阿史那从礼，我明明已经答应举荐你为朔方节度副使，可你总是推三阻四。你现在称呼我为节帅，那是不是代表著你愿意受我节制啊？” 阿史那从礼乾脆匍匐在地求饶道：“罪將以前狂妄自大，这才惨遭失败沦落至此，还望节帅能够饶恕，卑职愿意誓死效劳！” “那你还有多少兵马啊？” 史思明不置可否反问道。 阿史那从礼只能老老实实说道：“我现在还有两千骑兵。” 史思明不由自主笑道：“你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於我，看来僕固怀恩给你的打击很大，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向我低头呢？” 阿史那从礼倒是不敢辩驳什么，他羞愧得低下头颅。 本来阿史那从礼还做梦想著割据河曲之地，没想到仅仅一战就葬送掉所有希望，他的车队在僕固怀恩的猛攻之下溃不成军。 史思明走过来把阿史那从礼扶起来，他略微嘲讽说道：“本帅可以接纳你，但你已经没资格担任朔方节度副使，我最多只能给你到朔方兵马使。” “节帅愿意接纳卑职，卑职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討价还价！” 阿史那从礼赶紧跪在史思明的面前伏低做小。 史思明担心城內粮草不太够，他亲自写信送往太原城，请求姜天骄运来更多粮草，毕竟他是要跟李光弼打消耗战。 李光弼三万河东军分布在中受降城、东受降城、振武军城三地，这对史思明来说威胁巨大，他只能依靠智取而不能强攻。 至於朔方军担负著收復长安的重任，必须收缩防线集中兵力，因此才把中受降城、东受降城、振武军城三地交给河东军去驻防。 所幸史思明从姜天骄这边得到消息，他已经知道李光弼魔下三万河东军的家眷都在太原城，於是派人前去中受降城、东受降城、振武军城三地大肆散播消息。 这些河东军將士非常担心家人安危，可他们更加害怕李光弼的军法。 眾所周知，李光弼是个治军严整的人，只有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军心不乱，不愧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 要是换做別人估计早就树倒湖孙散。 史思明遇到李光弼真可谓是倒霉无比，他无奈只能选择结硬寨打呆仗。 这种战术有什么高明之处吗？ 答案没有。 双方依靠拼消耗看谁更能坚持，而这就涉及到后勤补给。 史思明之所以敢跟李光弼耗下去，那是因为姜天骄明確告诉他，这是战胜李光弼的最佳办法，自己也愿意提供无限粮草进行支援。 如若史思明不愿意採纳这个方案，那么姜天骄大可不去搭理他。 史思明深知李光弼不是好惹之人，他只能按照姜天骄的办法结硬寨打呆仗，至少这样还能立於不败之地。 现在李光弼和史思明隔河对时，双方互相派遣骑兵进行袭扰，就看谁先坐不住主动攻城。 姜天骄很快接到史思明的求援书信，他立刻从雁门、定襄、楼烦三郡抽调二十万石粮草运输到静边军城，待到春暖开之时通过水运输送到榆林县。 史思明这边有姜天骄给他保证后勤补给。 李光那边只能自己想办法。 关內道，东受降城。 李光弼驻守在东受降城跟史思明隔河对峙，他忍不住喉声嘆气道：“这史思明真是学聪明了，我本以为他会趁著军心不稳前来攻城，不曾想到他居然如此从容不迫。” 浑跟隨在李光弼的身边，他皱著眉头说道：“节帅，史思明向来是以勇猛而著称， 我看这不是他的做法，就怕背后是有高人指点啊！” “这话怎讲？” 李光弼想要听听浑城究竟有何看法，他在王承业投降后接任河东节度使的官职。 浑略微忧愁苦笑道：“节帅，您觉得这天底下除了安禄山之外，还有多少人能够使唤得动史思明？又或者是还有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听从命令？” “姜天骄！” 李光弼顿时猜到史思明背后的人。 浑城对此微微点头说道：“我记得史思明本来是平卢兵马使，可是安禄山在造反前居然把他调任静边军使，据传这是姜天骄亲自所荐。” “若非史思明死守在静边军城，河东军和朔方军早就打入河北大地，哪里还会在河东道磨磨蹭蹭，以至於最后功亏一簧。” 李光弼认为浑说得有理，他情不自禁苦笑道：“这姜天骄乃是安禄山魔下第一驍將，他在造反前带兵平定契丹和奚人。” “他在造反后率兵击败封常清攻克武牢关，而后在陕郡击溃高仙芝十几万大军，害得主帅荣王李琬死於非命。” “在这之后又是全歼哥舒翰所部二十万唐军，一战攻取潼关拿下长安，威震四方。” “如若像你所说那样，这史思明背后的人真是姜天骄，那么我等可要遭殃啦。” 虽然浑早就听说过姜天骄的威名，但是还不知道他有多少本事，隨即略微好奇问道：“节帅，莫非这姜天骄比您还要厉害吗？” 浑城认为李光弼是这天底下最出色的统帅，哪怕是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也无法跟他相提並论。 “这实在不好说啊！” 李光弼从来没跟姜天骄对阵过，他自然不敢隨意夸下海口。 浑听到这番言论著实感到非常震惊，他实在有些不解问道：“节帅，我曾经观察过这姜天骄的过往战役，他好像很少有过两军对垒排兵布阵，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忌惮？” 李光弼非常清楚姜天骄的可怕之处，尤其是他从对方身上看到王忠嗣的影子，这种对於战场细节精算到极致的人最为可怕。 “这姜天骄自翊为算无遗策，从他担任榆关守捉使开始算起，他从来就没打过一场败仗。” “哪怕是安禄山在天宝十载討伐契丹中损兵折將，可唯独他所部人马能够一军独全， 保护主帅平安归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个会打胜仗的將军不算什么，一个不打败仗的將军才是难得。” “与其说他很少有过两军对垒排兵布阵，倒不如说敌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机会排兵布阵！” 浑年轻气盛自然不服气，他同样也是盛唐名將之一。 十一岁跟隨父亲浑释之参加例行防秋。 十二岁在朔方军中立下跳荡功。 十四岁隨父战伐，破贺鲁部，下石堡城，收龙驹岛，勇冠诸军。 十八岁亲自率领朔方军深入漠北草原大破阿布思部，並且还能做到大胜而归，由此可知这人究竟有多猛，这妥妥就是冠军侯霍去病重现人间。 第105章 大燕和大唐的基本盘（求订阅） 第105章 大燕和大唐的基本盘（求订阅） 浑瑊略微沉吟问道：“节帅，如若真是姜天骄在暗中指挥史思明，那您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吗？” “还真没有！” 李光弼直接双手摊开无奈说道：“姜天骄手上有我三万將士的家卷，我能保证军心不乱已是谢天谢地，哪里还有本事对付远在太原城的他。” “从一开始我军就是处於不利之地，除非是史思明这傢伙自己犯傻，不然的话，打消耗战我们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浑愤愤不平埋怨道：“若非王承业丟失掉太原城，我军何至於如此被动？” “我实在搞不懂姜天骄是怎么拿下太原城，他王承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投降！” 李光弼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还以为是自己带走三万河东军，这才导致王承业不战而降。 殊不知王承业投降姜天骄乃是另有原因，只不过李光弼没有发现到而已，而这也即將成为他的最大弱点。 浑见到李光弼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他立刻转移话题说道：“节帅，最近僕固怀恩已经击败阿史那从礼，估计朔方军再过不久就会南下收復长安。” “这叛军在关中地区的兵力数量虽说不多，但我听闻贼將统帅乃是安守忠，房相爷就是在陈涛斜之战中败给此人，因此折损兵將四万多人。” 李光弼不由自主唉声嘆气起来：“哎，叛军也是猛將如云，我本以为这安守忠只是仗著安禄山的义子才能统兵征战，不曾想到他比崔乾佑还要驍勇善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幸现在贼首安禄山已经死了，我料叛军內部肯定会人心不稳，只要一切顺利，趁此良机收復长安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只需要在这防御住从河东道过来的叛军，便可保护关內道的安全。” “若是王师能在正面战场上打贏一场大胜仗，叛军土崩瓦解的速度会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快。” 李光弼一针见血指出叛军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大燕朝廷的统治基础完全建在沙滩上。 只有河北道才能算做真正的根深蒂固，其余地方都是抱著骑墙观望的態度，他们见到谁贏就帮谁。 这问题不仅仅局限於大燕，大唐同样也是面临这种情况， 大唐仅有关中地区还算稳如泰山，诸如关內道和陇右道也是抱著骑墙观望的態度。 要不然火拔归仁岂会投降姜天骄，阿史那从礼那就更无法勾结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趁乱割据。 换而言之，这是河北和关中的大决战。 这两个地方才是大燕和大唐的基本盘。 然而李光弼还是低估姜天骄收买人心的能力，他亲自坐镇太原城可不仅仅是为了这座北方重镇，而是要把河东道经营成基本盘。 河北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一百四十七万户，大约一千零一十五万人， 河东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六十五万九千户，大约三百八十二万人。 河北道和河东道两地编户齐民接近一千四百万人，这是天宝十三载的人口数据，而且还没计算隱户，由此可见战爭潜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哪怕按照编户齐民的人口数据进行募兵，十户养一兵，那也能够轻易拉起二十万常备车，还不会给百姓们造成多大负担。 兵在精而不在多，质量远比数量更重要。 至德元载，十二月初十。 河东道，上党郡。 蔡希德仍然跟程千里处於战之中，他一直想方设法要把唐军引诱出城， 由於程千里龟缩在上党城誓死抵抗，所以蔡希德感到非常头疼。 虽然姜天骄没有要求蔡希德在多久时间內拿下上党城，但是他认为上党城扼守河东， 俯瞰中原，就像一枚倔强的楔子，死死钉在大燕腹地之中。 若是上党城拖得太久没有攻克，恐怕会引起意料之外的生变。 上党城楼上那残破的“唐”字大蠢，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程千里站在城楼箭垛的缺口处，手指抚过冰冷粗糙的城墙夯土，他凝望著城外燕军营盘，身上披看明光鎧显得更加沉重。 蔡希德在腊月寒冬亲自率领一百骑兵来到城下挑战，他对著城楼上的程千里大声喊道：“程將军，你坚守孤城忠勇可嘉，然这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 “不如你我两人单枪匹马，决战胜负，如此一战定输贏，岂不快哉？” 程千里正欲开口答应下来。 旁边的將士们纷纷进言道：“节师，我军兵少，敌军兵多，只要我们死守上党城，那么叛军就无法攻下城池，这才是万全之策啊！” 程千里这位上党节度使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他脚下这片土地在大唐保护之下传承一百余年，如今自己却在强敌环伺的境遇中，如一叶孤舟困步飞地，前路难测。 三万燕军完全把上党城围得水泄不通，只许出不许进，因此程千里以及唐军將士根本不知道外界情况。 在这种消息遭到封锁的情况下，程千里只能选择以身冒险，他对著身边的將土们说道：“诸位，既然这蔡希德想要跟我一战定输贏，那我便亲自去会一会他。” “要是能够顺利擒获到蔡希德，那么便能从他口中得知外界消息。若是败了那也是我程千里命该如此，届时是战是降尔等自行决定！” 上党將士见此情形也不再继续劝諫，大家只能选择相信程千里，毕竟这个时候信心可比什么都重要。 程千里立刻率领一百骑兵出城迎战。 上党城的城门吊桥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放下来。 一百唐军骑兵轰然涌出城门，沉重的马蹄踏在吊桥上，发出擂鼓般的巨响，整个桥面都在剧烈震颤，策马奔腾来到蔡希德的面前。 程千里直接对著蔡希德大声辱骂：“贼將休要猖狂，你不是说要跟我一决胜负吗？老子等著你现身，缩在娘们儿裙下的孬种，给我滚出来！” 粗鄙的辱骂声浪借著北风，清晰送进蔡希德的耳中。 这突如其来的挑畔就像滚烫的石头砸进冰水，原本沉寂的燕军营盘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真没想到程千里以区区一百骑，就敢在三万大军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 “节帅威武！！！” 上党將士的士气顿时激发出来，他们立刻给程千里擂鼓助威。 第106章 天亡我也（求订阅） 第106章 天亡我也（求订阅） 蔡希德好不容易把程千里引诱出城，他自然不会再让对方回去，隨即拿起长大声喝道：“程千里，我倒是要看你这位西域大將有多少本事！！！” 他直接单枪匹马朝著程千里衝杀过去，程千里同样策马奔腾正面对冲。 蔡希德手中长明显比程千里的长刀更长，他朝著程千里胸口猛刺而去。 程千里瞳孔骤缩猛地一提韁绳，他在千钧一髮之际拉起跨下战马，使得那锋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看马胸腹部的护申掠过。 就在战马前蹄落下的瞬间，程千里借著下落之势，腰腹猛然发力，身体如同绷紧的强弓，手中长刀自下而上，斜劈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砍向蔡希德。 “！！！” 蔡希德手中那杆沉重马，竟被程千里这凝聚千钧之力的一刀，硬生生从中斩断，连同半截杆旋转著飞上半空。 蔡希德觉得有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顺著断传来，让他身体感到剧震，连人带马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土地上，沉重的甲胃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激起一片尘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兵刃碰撞声似乎瞬间远去。 蔡希德仰面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咽喉处那一点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眼中充满难以置信，这程千里竟有如此神勇。 “好啊！！！” 唐军將土见此情形大声欢呼。 他们早就听说程千里刀法精湛，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程千里刀势未尽手腕一翻，他冰冷的刀锋已如影隨形，正欲精准抵住蔡希德裸露在铁盔护颈之外的咽喉。 突然之间，异变突起。 一支箭矢精准无误射中程千里的右臂，手中长刀掉落在地。 蔡希德见到安思义出手帮忙，他见此情形赶紧逃走。 本来程千里还想前去追击蔡希德，可他猛然抬头望去，安思义已经带著一百骑兵衝杀过来，后面还有大批援军，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狂涌而来。 “节帅，您快点回城！！！” 上党將士歇斯底里吶喊道。 程千里本以为能够活捉蔡希德，没想到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思义给打断，再耽搁片刻自已都要跟著交代在这里。 “撤！” 程千里当机立断下令將士们回城。 一百名唐军骑兵迅速摆脱纠缠，朝著城门吊桥狂奔过去，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然而老天爷跟程千里开了一个大玩笑。 “嘣嘣嘣！” 一连串的折断爆响毫无徵兆从吊桥上方传来，这尖锐刺耳的声音，蕴含著金属崩断的绝望。 本来程千里等人已经踏上吊桥，可是吊桥突然断裂失去支撑。 他眼睁睁看著那巨大的桥板，连同支撑它的粗大铁索和承重横樑，在自己眼前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势头，轰然向下塌陷断裂。 “天亡我也！！！”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劈进程千里的脑海，他只觉身下猛地一震，连人带马隨著断裂崩解的桥板，朝著下方城壕直坠下去。 程千里摔到壕沟后双腿脱白，他悲愤欲绝朝著城楼上的唐军將士大声喊道：“非吾战之过，此天也！为我报诸將土，乍可失帅，不可失城。” 蔡希德和安思义立刻带兵追击到城壕旁边，张弓搭箭射杀坠落在壕沟中的唐军將士。 程千里看著一个接著一个唐军將土遭到射杀，而他身受重伤却是无力搭救。 燕军將士举起盾牌防御住城楼上的唐军箭矢，拿起绳子绑在程千里的身上，硬生生把他从壕沟中拖了出来，最后再把他献给蔡希德和安思义。 上党城楼一片死寂。 刚才唐军將士的呼喊声都消失了，全被那断裂的吊桥吞噬殆尽。 只有那面残破的“唐”字大蠢，依旧在寒风中翻卷挣扎，发出布帛撕裂般的鸣咽声。 蔡希德以身涉险擒获到程千里这个上党节度使，他也得亏有安思义的帮忙，要不然今天翻车的就是他自己。 虽然蔡希德统兵征战和行军治戎有两把刷子，但並不代表他个人武力能强到哪里去。 反观程千里身高七尺，魁梧伟岸，勇武有力，他早年在西域从军，本来就是以勇猛而著称，在个人武力方面自然能够轻易击败蔡希德。 程千里让人五大绑抬到燕军营盘，耳边充斥著燕军將士的冷嘲热讽。 “原来他就是上党节度使程千里啊！” “你看这唐狗刚才还不是很猖狂吗？” “猖狂顶个屁用！他再猖狂能敌得过老天爷吗？只有死到临头才意识到这是天意！” 这些冷嘲热讽的话，反覆践踏在程千里已然破碎的尊严上，他被抬著穿过这片充满压迫和绝望的营地，最后抬入一座高大宽阔的营帐之中。 “程千里，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啊？ 蔡希德一脸戏謔质问道。 程千里死鸭子硬怒骂道：“蔡希德，你这手下败將有什么资格对我趾高气扬？若非有人救你一命，那你早就成为我的俘虏！” “是的，你確实比我强！” 蔡希德毫不介意承认下来，可他话锋一转说道：“你就好比大唐，明明在军力上远超大燕，可怎么老是屡战屡败呢？” “现在大唐三京尽数在我大燕手上，难道你还看不清这天下大势吗？若你愿意归降大燕，劝降上党城的唐军將士开城投降，那我跟你保证入城后，我军將士绝不烧杀抢掠。” 程千里对於大唐朝廷忠心耿耿，他作为京兆府人自然誓死不降，反而对著蔡希德继续怒骂道：“我家世代忠良皆为唐臣，绝不会受你这反贼威逼挟持。” “如果能够唤醒大唐臣民的反抗意志，我程千里死得其所，上党百姓那也死得其所， 別以为拿著一城百姓就能威胁到我！” 蔡希德顿时怒极反笑道：“程千里，我发现你们这些京兆府人真是狠心，你跟顏泉卿一样为了效忠长安天子而不惜牺牲这么多人，你们关中人跟我们河北人终究是走不到一块去。” “你们总喜欢拉著黎民百姓一起下水，只为激怒我们大开杀戒，这样就会逼迫越来越多的黎民百姓，不得已站到大唐朝廷那边，真以为我看不透你们在想什么吗？” 第107章 成王败寇（求订阅） 第107章 成王败寇（求订阅） 程千里嗤之以鼻讥笑道：“蔡希德，任你说得天乱坠，乱臣贼子终究是乱臣贼子。 39 “你跟隨安禄山起兵祸乱天下，害得这么多黎明百姓因你而死，你的良心始终都会感到不安！” “既然你食过大唐俸禄，理应为国赴难。若你心中还有一丝良知，那就弃暗投明报效大唐朝廷，而不是继续助紂为虐伤天害理。” 安思义正好走了进来，他对著程千里嘲笑道：“就算是乱臣贼子，那也会隨著时势而改变。” “过去歷史早已证明，乱臣贼子胜利就会变成忠臣义士，忠臣义士失败就会变成乱臣贼子。” “换而言之，现在我们河北將士都是乱臣贼子，將来也会成为忠臣义士。” “会变的只是人而已，不变的永远是身份。成王败寇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你程千里还不懂吗？” 程千里痛心疾首质问道：“既然你们河北將士明知这是错的，为什么还要护安禄山的罪行？” “我不相信你们看不透安禄山的恶行！还是说你们明明知道他这是在犯上作乱，仍然心甘情愿对他唯命是从？” “你敢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回答得上来吗？你们河北將土助紂为虐，迟早是要遭天遣的！” 安思义眼神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我们只为公道而战，决不为大唐天子而战。” “这天底下就没有纯粹的对错之分，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论。因为我们认为举事起兵是对的，所以河北將土才会抱著必死决心战斗到底，这就是你想要的回答。” 程千里听完安思义这番匪夷所思的言论，他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意识到河北將士竟然如此怨恨大唐朝廷，甚至认为起兵造反是对的。 河北贡箭微税半乎九州。 从这句话能够看出河北道二十四郡究竟有多么富庶，但从另外角度也能证明河北道二十四郡確实承担过高税赋。 天宝四载，王担任户口色役使的时候，他为了满足李隆基骄奢淫逸的生活所需，针对唐军將士战死后没有註销户籍，以此为藉口按照逃税处理，对阵亡家属徵收三十年的租庸调税。 《新唐书》：王为户口色役使，岁进钱百亿万，非租庸正额者，积百宝大盈库， 以供天子燕私。 至於唐军將士战死后为什么没有註销户籍，那是因为大唐朝廷不想发放抚恤金，这种事情在后世也很常见，例如把阵亡改成失踪。 河北將士的阵亡家属真可谓是深受其害，为国效力战死沙场，不但没有拿到抚恤金， 反而还要按照逃税处理，这天下不大乱才怪。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 当生活的重压和解脱的希望摆在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拼命。 从开元年间开始参军算起，程千里都是在西域地区为国效力，直到天宝十三载这才因功调回长安，升任右金吾卫大將军同正，他还不知道开元盛世的辉煌歷史已是昨日黄昏。 或许距离產生美，西北这才有孤忠。 安思义见到程千里不再说话，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若你答应劝降上党城的唐军將士，我愿意上奏陛下为你加官进爵。”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寧死也不会投降！” 程千里对於大唐朝廷真可谓是忠心耿耿，他毫不犹豫拒绝掉安思义的招揽。 安思义看见程千里这么不识抬举，他冷嘲热讽说道：“你不投降也没关係，我会派人把你押回洛阳囚禁起来，依旧上奏陛下为你加官进爵，再把这消息传遍天下。” “啊！！！” 程千里情绪激动豪陶大哭：“逆贼！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千里，你做人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做鬼就能翻身吗？” 安思义完全没把程千里放在眼里，他立刻派人把对方押送到洛阳。 蔡希德看著程千里让人押走以后，他眉头紧锁询问道：“安將军，你又何必把他家人牵扯进来呢！” 安思义一脸理所当然说道：“他程千里不是想著誓死效忠大唐朝廷吗？那我就要把他家人牵扯进来。” 安庆绪听闻程千里誓死不降，立刻给他委任一官半职大肆宣扬，然后再把他囚禁起来这消息传到大唐朝廷以后，程千里被削去官爵抄没家產，全家老少贬为庶人流放岭南，至於能不能活著走到那里就看他们造化。 虽然上党城失去程千里这位节度使，但是唐军將士仍然昼夜不歇严防死守，这让蔡希德和安思义两人感到非常无奈。 他们两人终於明白武令珣为何迟迟攻不下南阳郡， 武令珣带兵围攻南阳城六七个月都未能拿下来，究其原因在於守城將士誓死不降。 鲁灵在城里吃光所有粮食，他命令唐军將土开始吃人肉度日，並把弓箭上的牛皮、筋角煮来吃。 南阳城內斗米价格飆升到五万文钱，一只死老鼠都能卖上四百文钱，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本来大燕朝廷认为可以轻易拿下南阳郡和襄阳郡，彻底切断汉水漕运，阻止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供应关中地区。 不曾想到鲁灵在潘水之战后逃回南阳城，他动员全城百姓进行防守，使得武令珣所部人马迟迟未进寸步。 对於这种狠人根本没有太多办法，只能派遣重兵进行围点打援，不过这样会牵制住己方太多军队。 由於武令珣始终无法拿下南阳城，安庆绪乾脆改派田承嗣过去接替，同时委任尹子奇为河南节度使，让他带兵沿著通济渠南下夺取睢阳郡。 安庆绪希望能够快点攻入江淮地区，他还委任田乾真为北海节度使，能元皓为北海节度副使，两人带兵攻取北海、济南、淄川、东莱、东牟、高密、琅琊七郡。 现在安庆绪奔著切断大唐朝廷的江淮漕运，致使燕军將士在关中地区的兵力极度空虚，仅仅只有两三万精兵而已。 安守忠多次向大燕朝廷请求派兵支援，然而安庆绪没把他放在首要位置，这为郭子仪带兵收復长安提供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108章 康氏四將（求订阅） 第108章 康氏四將（求订阅）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在太原城的大明宫宴请一位贵客，这位老者名字叫做康阿义。 “老將军，未经允许就把您以及家人请到太原，我先跟您赔个不是，还望您能原谅我的鲁莽行为！” 姜天骄朝著康阿义举杯敬酒。 康阿义见此情形诚惶诚恐问道：“不知大王把我请到太原所为何事？” 姜天骄一上来就给康阿义戴高帽，他冠冕堂皇说道：“老將军，我欲请您出山拯救黎民百姓。” 这话一出，康阿义立刻摆出装疯卖傻的模样，他答非所问说道：“原来我到大唐已经过去整整十四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姜天骄言辞恳切说道：“现如今天下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急需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主持大局，还望老將军万万不可推辞啊！” 康阿义明显不愿意参合进来，他望著宫殿装傻充愣说道：“这个大明宫好像还是大业三年隋煬帝所復建，这跟长安城的大明宫也差不多，这么好的宫殿，但愿別变成血流成河的地方。” “老將军，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姜天骄故意表现出焦急模样，他知道要把康阿义请出山来可不容易。 “什么？” 康阿义假装耳背没听到姜天骄在说什么。 火拔归仁急忙走到康阿义身边解释道：“老將军，夏王他要委你重任啊！” “重任？” 康阿义顿时阴阳怪气说道：“我提得动刀的时候，他岳父都没对我委以重任。现在我是老年力衰，再把这重任给我，除非他的眼睛不好使，没看到我这黄土没顶的样子吗？” 这话说完，康阿义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旁边的火拔归仁赶紧把他扶住。 康阿义恭恭敬敬朝著姜天骄弯腰行礼，他视死如归说道：“感谢大王赐酒之恩，老夫能在这临死之前喝上这样美酒，那么倒也死而无憾啦！” “老將军请留步！” 姜天骄看到康阿义正欲离开，他急忙追上来进行道歉：“先帝没有重用老將军，我今天在此替他向您赔罪。” “大王实在是言重啦！” 康阿义倒也没有怪罪姜天骄，他再三推辞说道：“老夫平庸，不堪重任！” 姜天骄从对话中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他故意痛心疾首说道：“罢了，既然老將军您都坐视黎民受苦，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火拔归仁泪流满面哀求道：“老將军，请您念及天下苍生的安危，再次挺身而出吧！” 康阿义可不是普通的胡人蕃將，他是东突厥汗国頡利可汗的曾孙，曾为后突厥汗国的国相，在年轻之时辅佐默啜可汗建立霸业，更是连续辅佐八位后突可汗。 当初康阿义跟隨同罗首领李献忠南下归附大唐，安禄山在接任范阳节度使后，立刻把他请到范阳藩镇担任先锋使。 彼时康阿义老当益壮不减当年，他在天宝五载討伐契丹中立下赫赫战功，因此拜为左武卫大將军，充任范阳节度副使。 然而安禄山忌惮康阿义取代自己，隨即对他弃之不用。 康阿义从此不为安禄山所用，双方为此结下樑子。 安禄山起兵造反后立刻把康阿义全家囚禁起来，他害怕对方拖家带口去投靠大唐朝廷。 直到安禄山在不久前驾崩，姜天骄这才把康阿义全家请到太原城。 虽然康阿义已经高达七十岁，但是他的四个儿子个个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这才是姜天骄的真正目標。 康阿义本来是想拒绝姜天骄，可他看见火拔归仁的面孔，情不自禁想起四十年前的石阿失毕。 石阿失毕乃是火拔归仁的父亲，他是后突蕨汗国默啜可汗的妹婿。 开元二年，默啜可汗派遣其子移涅可汗及同俄特勤、妹婿石阿失毕率领精骑围攻北庭都护府。 后来同俄特勤被唐將郭虔斩於城下，默啜可汗盛怒之下要杀石阿失毕，逼得他不得已携妻归降大唐朝廷，而这一切都是康阿义的过错。 康阿义多年以来对於石阿失毕心存愧疚，如今再见故人之子，他实在不忍拒绝下来， 於是对著火拔归仁说道：“我这把老骨头確实已经不堪重任，但我那四个儿子倒是还有点出息。” 紧接著，康阿义转过身来对著姜天骄说道：“如若大王不嫌弃我那四个犬子，我愿让他们前来大王帐下效力。” “好好好，老將军四子皆为当世驍將，能得他们相助我也心满意足啦！” 姜天骄赶紧答应下来，他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因为康阿义自始至终称呼姜天骄为大王，所以姜天骄知道他是能拉拢的。 康阿义有四个儿子。 长子康歿野波。 次子康英俊。 三子屈须弥施。 四子英玉持满。 故天下之言勇者，以野波、英俊兄弟为称首。 康阿义回去以后把这情况告诉四个儿子，他们遵从父命投靠在姜天骄帐下。 姜天骄成功收服康阿义的四个儿子，他对火拔归仁感激道：“火拔將军，此番你游说康老將军立下大功，本王要提拔你为河东节度副使。” “能为大王效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火拔归仁立刻行礼表示忠诚。 他也没想到自己投降姜天骄以后，短短半年便普升到河东节度副使，这升官速度真是堪比坐火箭，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虽然火拔归仁继承其父燕山郡王的爵位，但是他在哥舒翰魔下並没得到太大重用，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胡人蕃將而已。 反观火拔归仁在姜天骄这边官至河东节度副使，河陇十三部落的番兵降卒都是他在节制，这待遇相比以前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因为姜天骄从来没有在河西军和陇右军待过，所以他无法节制河陇十三部落的番兵降卒，那就只能把他们交给火拔归仁，顺便还能用来收买人心。 火拔归仁彻底摆脱掉降將身份，他摇身一变成为大燕朝廷的河东节度副使。 或许也是火拔归仁曾经做过卖主求荣的事，他才会这么卖力效忠姜天骄。 火拔归仁在这半年以来，他因背负卖主求荣的污名而受尽白眼，现在他一心只想立功来证明自己的选择並没有错。 姜天骄也是看透这点才会重用火拔归仁，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去投降大唐。 第109章 永王之乱（求订阅） 第109章 永王之乱（求订阅） 关內道，彭原郡。 李亨心力交召见諫议大夫高適商议对策，他所代表的大唐朝廷不止有大燕这个敌人，他还需要对付两个暗中之敌。 其一，就是蜀郡成都的太上皇李隆基。 其二，就是江淮地区的永王李。 李隆基作为太上皇会不会重新夺权暂且不提，永王李已经开始拥兵自重。 高適听闻李亨召见自己，他立刻来到行营中勤见：“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李亨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永王李据江陵而抗命，朕闻卿素知兵略，胸有丘壑。当此危局，卿可有以教朕？” 永王李磷乃是郭顺仪所生。 顺仪为皇帝嬪妃六仪之一的封號。 由於郭顺仪很早便去世，所以李从小就被李亨抱著养大。 李亨非常疼爱这个年幼的弟弟，晚上经常抱著他入睡，对他真可谓是兄弟情深。 后来李隆基在逃亡路上发布詔书，大肆分封诸位皇子担任各道节度大使，以永王李充任江陵大都督，统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大使。 高適曾经跟隨李隆基入蜀，他极力劝諫不可如此行事。 然而李隆基认为与其把军政大权全部交给节度使们，那还不如交给诸位皇子，因此並没採纳高適的建议。 永王李还是第一次获得这么大的权力，他接到李隆基的詔书后立刻走马上任，在九月份就抵达江陵郡。 鑑於大唐朝廷的黄河漕运受到阻塞，故而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改走长江航道。 而这需要江陵郡作为转运站，使得江陵郡的府库中堆积著大量钱粮布帛。 永王李来到江陵郡后招募数万兵马，下属官员纷纷怂承他拥兵自立，割据江南效仿东晋故事。 现在永王李在江陵郡招募將士数万人，一人身兼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镇节度大使以及採访使，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任其隨意索取，早已心生割据之意。 李亨自然不充许永王李拥兵自重，旋即下詔命令他归覲於蜀。 没想到李拒不奉詔，还在江陵郡秣马厉兵，並且带著大军沿江而下直逼广陵郡，意图效仿晋元帝司马睿割据南方，他还派人三顾茅庐邀请李白作为谋士加入幕府。 李白为人豪爽直抒胸臆，他不但出山帮助永王李，还认为如今天下大乱好比西晋时期的永嘉之乱。 现在又是衣冠南渡割据江南的天赐良机，於是亲笔题写《永王东巡歌》。 高適也是在这时候开始跟李白绝交，他认为永王李必定无法成事，於是慷慨陈词说道：“陛下，永王此举看似汹汹，实则乃是无根之木，其势必不久也！” 这话一出，李亨顿时露出欣喜之色，他情急之下追问道：“爱卿何出此言？莫非你腹中已有对策？” “是的！” 高適自信满满点头说道：“永王坐镇江陵，扼守长江上游，看似占尽水道之利，实则如同瓮中之鱉，进退失据。” “反观丹阳、广陵、歷阳三郡控扼长江下游咽喉，此乃江淮赋税重地，守將更是心向朝廷，加之长江上游诸郡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永王仅仅只是空有江陵而已，不足为虑。” “更何况永王为养其军，在江淮诸道强征粮秣，手段酷烈，民怨鼎沸！其军所过之处，百姓视若寇讎，避之唯恐不及。 “王旗所至，非但无人单食壶浆之迎，反有切齿唾骂之声！失民心者，何以守土？何以用兵？” “况且永王魔下將士或为利禄所诱，或迫於其势而暂附，或是见风使舵之徒！观其行事，骄横跋扈，贪鄙无度，何曾有过忠义之心？” “此辈聚於永王魔下，绝非戮力同心，实为乌合之眾！一旦朝廷王师討伐，刀兵加颈，彼等必生异心，爭相倒戈以求自保！此乃其致命弱点也！” 这话一出，李亨顿时兴奋得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好一个无根之木！ 好一个民心不附！好一个见风使舵！爱卿有此三言，朕心豁然开朗矣。” 李亨实在没想到高適竟有如此本事，他大步绕过御案走到对方面前问道：“依卿之见，朕当如何？” 高適认为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到来，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当务之急，理应明发詔书，昭告天下，痛斥永王悖逆，削其封爵！” “另外速遣使者持陛下密詔，分赴江淮诸道，晓諭各郡守將，言明利害，许以重赏， 使其自守城池，勿为永王所用！尤须笼络丹阳、广陵、歷阳三郡守將，此三地若固，则永王难以成事！” “如今永王带著大军沿江而下，他离开江陵郡后必定人心离散，陛下只需要遣一猛將指其巢穴，以正討逆，以顺击叛，臣敢断言，永王败亡只在转瞬之间。” 李亨立刻採纳这个建议。 他委任高適为淮南节度使，统领广陵等十二个郡；以来填为淮西节度使，统领汝南等五个郡，命令他们两人与江东节度使韦陟联手剿灭永王李。 高適立刻走马上任前往广陵郡结果高適还没到达广陵郡的时候，永王之乱已经正式爆发。 原来永王李率领大军沿江而下之时，吴郡太守李希言詰问他为何擅自引兵东下，以平的形式发了一封书信。 平是藩镇之间职衔相等的文书形式，不分上下尊卑，称呼也是直呼其名，因此李希言在信中对著李直呼其名，甚至没有尊称他为永王。 永王李磷本来就想割据江南，他立刻以此为藉口举事起兵，兵分三路攻击吴郡、广陵郡、宣城郡，江淮大地燃起新的战火。 吴郡太守李希言、丹阳太守阎敬之、广陵长史李成式纷纷发兵进行抵御。 由於永王李拥有数万將土，又是沿江而下来势汹汹，他轻而易举击溃掉前来阻击的官军部队，並斩杀丹阳太守阎敬之，乘胜攻占丹阳郡。 江淮百姓听闻朝廷內乱大为震恐，大量百姓纷纷拖家带口进行逃亡。 高適、来填、韦陟三大节度使急忙赶赴安陆郡进行会合，他们共同商討平叛之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永王李再这么祸乱下去。 第110章 张通幽请降（求订阅） 第110章 张通幽请降（求订阅） 永王之乱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史思明本来正愁没有办法对付李光弼，他接到这消息如获至宝，立刻派人散播给唐军將士。 李光弼治军颇严从不收买人心，不像郭子仪那般处事圆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是军中將士违背军法一律处罚，因此眾人对他只有惧而没有敬。 隨著年关將至越来越近，唐军將土的思乡之情越来越重，他们都想回到太原府去跟家人团聚过年。 李光弼亲自驻守在东受降城，他倒是还可以约束住本城將土。 至于振武军城和中受降城两地將士，李光弼已是鞭长莫及力不从心。 振武军城的唐军將士得知永王之乱，有人写信送往榆林县进行请降。 关內道，榆林郡。 史思明在府衙中接到张通幽的书信，他赶紧把诸將召集起来。 张通幽声称振武军城的唐军將土愿意归降，请他带兵前来接收城池。 阿史那从礼认为这是李光弼的陷阱，他对史思明劝諫道：“节帅，此乃诈降之计，您可不能上当受骗啊！” “这振武军城距离榆林县有一百五十里，若是我军前去接收城池，那么李光弼完全可以在半路上埋伏我们，这不得不防啊！” 史思明深以为然点头说道：“阿史那將军所言极是，然而这张通幽不是普通人，他是我朝中书令张通儒的弟弟。” “据传张通幽曾经蛊惑王承业私吞常山太守顏果卿的功劳，而他至今还没遭到处死， 那就证明李光尚未发现到这件事情。”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李光弼已经发现张通幽，故而用他前来诱骗我军出击。” 眾將认为史思明说得在理，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史思明实在不愿意失去这机会，他目光冷峻站起身来说道：“无论是真是假，这件事情值得冒险，我准备派人前去试探一番。” “大郎！” 史思明立刻进行点將。 史朝义面无表情站了出来，他双手抱拳行礼说道：“不知父帅有何吩附？” 史思明一脸冷酷无情说道：“你率领两百骑兵绕过中受降城，给我直奔振武军城，我倒是要看这张通幽到底有没有在骗我！” “遵遵命！” 史朝义抱著必死决心接下军令。 在场诸將明显都能看出这是让史朝义去送死，大家都没想到史思明如此苛待自己几子。 史思明从来就不喜欢长子史朝义，他內心始终认为子不类父。 史朝义性情温顺不容发怒，他在军队中很受將士们的欢迎，並且能够同甘共苦和体恤下属。 这种仁义在史思明看来却显得软弱，无法承担家族的重任，他觉得乱世需以铁血手段震镊人心，而不是像他这样恭谦谨慎和爱惜土兵。 史朝义一切行为在史思明眼里都是妇人之仁，他更加偏爱幼子史朝清，认为其性格类己，更具梟雄气质。 现在史思明只给史朝义两百骑兵去接收振武军城，如若这真是李光弼的陷阱，那他明显这是有去无回。 军中无亲情，法令大如天。 史朝义只能硬著头皮执行任务，他从军中挑选两百精锐骑兵，在晚上趁著夜色掩护悄悄绕过东受降城。 由於寒冬腊月黄河结冰，所以史朝义直接踏冰而过。 结果史朝义还真是命不该绝，他带兵前来接收振武军城，以张通幽为首的唐军將士立刻投降献城，城內五千將士一夜之间改旗易帜。 关內道，振武军城。 史朝义找到张通幽有些好奇问道：“张將军，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通幽脸上闪过苦涩之色，他唉声嘆气说道：“史將军，若非我等忌惮於李光弼，將士们早就想投降回家了。” “最近江淮地区不是发生永王之乱吗？城中將士对於大唐朝廷已经彻底绝望，因此推举我出来当这个恶人。” 这话一出，史朝义眉头紧锁询问道：“恶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通幽只能老老实实解释道：“当初常山太守顏果卿诛杀李钦奏，设计捉到何千年和高邈两位大將，他为了迎接太原城的河东军进入河北平叛，委派其子顏泉明入朝奏功，並向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求援。” “我跟隨顏泉明一起入朝奏功，路过太原城之时投靠王承业，劝他把这份功劳占为己有。” “王承业下令把顏泉明等人囚禁起来，把他们带给朝廷的奏表全部修改，而他因功拜为羽林大將军，魔下將士受官爵者数以百计，我也跟著沾了点光。” “现在他们想要投降大燕，可又不好意思开口，於是让我出来干这脏活，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写信请降。” 史朝义嘴角抽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发现这天底下的人心真是越来越航脏，吃人血馒头都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 虽然李光弼行军治戎堪称天下无双，但也架不住猪队友的背刺，说到底他还是低估人心险恶这四个字。 振武军城投降消息很快传到东受降城。 李光弼接到消息大为惊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军队中有內鬼，旋即找来浑硷下达命令：“浑將军，你立刻率领所有步兵撤往中受降城，由我带著骑兵紧隨其后。” “节帅，你是担心中受降城也会出事？” 浑一眼就能看出李光在担忧什么。 “是的！” 李光弼微微点头说道：“我猜测王承业一开始就已经投降叛军，要不然他怎么不救常山太守顏果卿呢？” “当时顏果卿明明已经拨乱反正，井陘关门户洞开，无兵把守，可他却在太原城中坐视常山郡沦陷。” “姜天骄能够兵不血刃攻占太原城，这就说明他存有不轨之心，早知今日我就不应该带兵勤王救驾，想当初我为了救驾之功也是昏了头。” 如今李光弼回想起来真是懊悔不已，然而事已至此，於事无补。 浑城越来越觉得姜天骄真是恐怖无比，他总感觉对方好像有未下先知的能力，无论遇到谁都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李光弼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他就担心自己正处於姜天骄的算计，更害怕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姜天骄还不知道自己威名已经越来越大，就连李光弼都对他有畏惧之心。 第111章 追杀史思明（求订阅） 第111章 追杀史思明（求订阅） 李光弼和浑瑊两人兵贵神速连夜撤军，並且把东受降城让了出来，准备拿它引诱史思明，就看他会不会上当。 凌晨时分。 燕军斥候发现到东受降城已经无人驻守，急忙回来跟史思明进行稟报。 史思明赶紧带著军队进入城內，他不敢相信李光弼这样就把东受降城送给自己。 阿史那从礼一脸兴奋过来稟报导：“节帅，粮仓至少还有三万石粮草，李光弼竟然没有烧掉！” “他为何不烧掉呢？” 史思明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明显不合乎常理。 阿史那从礼思考片刻开口说道：“节帅，我们跟李光弼隔河对峙，他要是在大晚上放火烧掉粮仓，这相当於在打草惊蛇。” “既然李光弼害怕打草惊蛇，那就证明撤军不想让我们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夜撤走。” “振武军城的唐军將士已经改旗易帜，会不会是他们影响到东受降城？张通幽不是早就来信说过了吗，他们想要回去跟家人团聚过年。” 史思明认为阿史那从礼说得在理，他欣喜若狂说道：“既然李光弼带著所有军队撤走，那么他们一日行军不会超过六十里。若是我们派遣所有骑兵尾隨追杀，唐军绝对插翅难逃。” 阿史那从礼深以为然说道：“节帅，我愿意带兵追杀！” “好，阿史那將军真是勇气可嘉，那你就跟我一起吧！” 史思明留下步兵占领东受降城，他跟阿史那从礼率领四千骑兵尾隨追杀。 殊不知这是李光弼专为史思明所准备的陷阱。 史思明带兵从早上追到中午时分，他果然顺利追上李光弼的军队。 然而李光弼早已严阵以待，他就等著史思明送上门来。 李光弼真不愧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他通过拉长距离消耗燕军战马的体力，这样燕车骑兵远程奔袭，战斗力將会严重削弱。 反观唐军战马保持著充分体力，这一增一减所带来的优势將会在战场上发挥到极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双方將士在大青山以南展开阵形进行对攻。 李光派遣浑城所部三千唐军出阵迎战。 史思明立刻派出两千骑兵蜂拥而上，希望能够一鼓作气击溃掉这三千唐军，这样便可全军压上，紧隨其后驱兵掩杀。 浑城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他指挥隱藏在军阵中的一千弩手现身射箭，冲在最前面的燕军骑兵隨即倒下一大片。 “快撤！！！” 史思明见状赶紧鸣金收兵，他实在没想到对面埋伏著这么多弩手。 浑城见此情形挥动旗帜，他指挥著一千弩手快速分成四个梯队，这样能够保证攻击的连续性。 两千长枪步兵结成长枪阵，一千弩手置於军阵之中，继续向燕军发起进攻。 “真是岂有此理！！！” 史思明顿时觉得奇耻大辱，他这个人脾气本来就很暴躁，在恼羞成怒之下再次下令向唐军发起衝锋。 燕军骑兵疯狂冲向唐军的时候，军阵中的一千弩手快速射出箭矢。 即使燕军骑兵冒著箭雨衝到阵前，密密麻麻的长枪也会把他们一个个挑落马下，地上留下一具又一具的户体，眨眼间就伤亡四五百人，这让史思明不得不停止这种自杀式衝锋。 “糟了，我这是上当了！” 史思明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李光弼的当，他的骑兵为了远程奔袭都是轻装上阵，大部分人身披皮甲而非铁甲，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太过吃亏。 真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一个字。 撤！ 史思明立刻率领所有骑兵调转马头开始撤退。 “蠢货，真以为我会眼睁睁看你逃走吗？” 李光弼看见史思明已经想要逃走，他马上派遣五千骑兵轻装疾行进行追杀，一场追逐战正式拉开序幕。 因为燕军战马经过长途的远程奔袭，所以体力方面完全无法跟唐军战马相提並论，很快便让唐军骑兵追了上来。 双方將士策马奔腾张弓搭箭进行互射，一个接著一个將士坠落马下。 李光弼亲自带兵在后面紧追不捨，他歇斯底里吶喊道：“给我追杀史思明，別让他给我跑啦！！！” “追杀史思明！！！” “追杀史思明！！！” 所有唐军跟著齐声吶喊传达军令。 史思明见到唐军骑兵全奔著自己而来，他气得转过身去怒骂道：“李光弼，你他娘属狗的吧，就非得咬著我不放吗？” 李光弼策马奔腾在接近史思明五十步时，他张弓搭箭射出破甲箭矢。 “咻！！！” 这支破甲箭矢正中史思明的肩膀。 “啊！！！” 史思明嘴里发出惨叫声，他拼命抽打跨下战马使劲奔跑。 “这史思明真是走狗屎运啊，这样还射不死他！” 李光弼刚才张弓搭箭射出破甲箭矢，他本来是想一箭射翻史思明，没想到这支箭矢只是射中对方肩膀而已。 阿史那从礼看见李光弼身边只有上百名骑兵，他对著身旁数十名胡骑大声喊道：“儿郎们，敌军爭功冒进，我军回身战之必胜！！！” 本来李光还想继续张弓搭箭射杀史思明。 没想到阿史那从礼突然带兵从道旁衝出，张弓搭箭对著李光弼射出箭矢。 李光弼膀下坐骑身中十几支箭矢，他连人带马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明显受伤不轻。 “保护节帅！！！” 上百名唐军骑兵停止追击，他们在侯仲庄的带领下回身保护主帅李光弼。 “李光弼，你的末日到啦！！！” 阿史那从礼亲自率领数十名胡骑衝杀过来，他一抬手就是箭无虚发，连续射杀掉七八名唐军骑兵，所有人都是遭到射面而死。 由於侯仲庄需要带兵保护李光弼，所以面对阿史那从礼导致处处挨打。 就在双方杀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唐军將领白元光带兵前来增援。 阿史那从礼见此情形被迫撤退，他只能策马奔腾去追赶史思明。 “节帅，你没事吧？” 白元光和侯仲庄两人赶紧扶起李光。 李光弼面色痛苦捂著胸口，他看著史思明和阿史那从礼早已逃之天天，不由自主哀嘆道：“莫非这是天意吗？” 本来李光弼设计陷阱是要擒杀史思明，为此他不惜亲自上阵，可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给跑掉。 虽然李光弼未能如愿以偿擒杀史思明，但是他所代表的唐军取得大胜。 四千燕军骑兵损失惨重，只有不到五百人活著回去。 第112章 安璇璣的毒计（求订阅） 第112章 安璇璣的毒计（求订阅） 至德二载，正月初一。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在太原城中接到史思明的败报，他捂著额头吐槽道：“一战就损失掉三千多骑兵，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我再有家底那也不够你糟蹋啊！” “夫君，那您为何举荐他呢？” 旁边的安璇璣俏脸露出疑惑之色，她对此感到非常不解。 最近姜天骄特地把家人接到太原城过年团聚，他把河北藩镇的政事全权託付刘晏和李日越，顺便调整下人事任命。 刘晏为河北节度留后， 李日越为河北节度副使。 高庭暉为河北兵马使。 这三个人全部都是姜天骄的心腹，他才敢放心把家人接到太原城。 姜天骄对於安璇璣这般疑惑，他一脸无可奈何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李光弼太能打了。遍观我军诸將只有安守忠能够跟他手腕，其余將领皆不是他的对手！” “这史思明最大优点在於能够屡败屡战，他纵使输给李光弼十次，只要能让他找到机会贏回一次，那么前期无论投入多少成本都是值得的。” “为此我只能无条件支持史思明，让他牵制住李光弼这头猛虎，只有这样我才能稳坐太原运筹帷。” 安璇璣听闻李光弼居然这么厉害，她突然两眼放光说道：“夫君，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智取，妾身有计助您除掉他。” “你有何计？” 姜天骄脸上闪过狐疑之色，他明显不太信得过安璇璣。 安璇璣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她別有深意说道：“夫君，难道您忘记了吗？当初高邈认为李光弼足智多谋，驍勇善战，是个难得的將才，力劝父亲把他调来幕府担任左司马。” “彼时父亲一笑了之未置可否，这消息有不少人都知道。尤其是这高邈被押送到长安城后，妾身相信他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如实报告给大唐朝廷。” “既然高邈觉得李光弼是可以拉拢的人，那大唐皇帝会如何看待他呢？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更何况他还是契丹人，谁敢保证他就没有异心呢？” “正好李光弼曾为王忠嗣的部將，他跟父亲有过公事接触，这书信往来自然也不少， 妾身有办法让大唐皇帝猜忌於他。” 姜天骄觉得安璇璣所言极是，他顿时兴奋无比说道：“对啊，我怎么也钻起牛角尖了，只要能够消灭李光弼，何必在战场上跟他分出胜负！” “娘子，那你立刻模仿李光弼的通敌书信，再让死间把这偽造罪证送到大唐皇帝的御前案桌，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安璇璣使用文房四宝偽造出李光弼的通敌书信，这模仿笔跡堪称以假乱真，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姜天骄拿著通敌书信还是觉得不妥，他认为这样或许还扳不倒李光弼，於是又在安璇璣耳边说起悄悄话。 安璇璣瞳孔微缩感到非常震惊，她隨即提笔写下李泌的平叛方略。 姜天骄看著安璇璣完全写完以后，他旋即派人把张光晟召到节度使府。 张光晟接到命令当即来到节度使府，他恭恭敬敬抱拳行礼：“不知大王急召卑职有何要事？” “光晟，我有大事要让你去办，不知你有这个胆量吗？” 姜天骄面色严肃反问道。 张光晟摆出视死如归的態度，他慷慨陈词说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自当建功立业留名青史，越大的事我张光晟越有胆子！”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啊！” 姜天骄实在没想到张光晟竟有如此勇气，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要你拿著这通敌书信去找王思礼，这里面都是涉及到大唐朝廷的秘密。” “若是你敢接下这份重担，而且又能活著回来，我愿以人格担保举荐你为节度使，让你扶摇直上成为一方节帅。” 张光晟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像他这样的人是把留名青史放在首要位置。 一不做，二不休。 歷史上这句话就是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遗言。 “卑职愿意接下这份重担！” 张光晟毫不犹豫接受下来，他认为自己终於等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姜天骄立刻把通敌书信交到张光晟的手上。 张光晟打开书信后阅览起来，他总算明白姜天骄为何会选择自己，旋即骑著战马南下直奔关中地区，甚至没有去跟妻女进行告別。 姜天骄见到张光晟这般视死如归，旋即把他妻女送到太原城的大明宫居住。 张光晟从太原府出发南下经由西河郡、平阳郡、絳郡、河东郡，他通过蒲板桥进入关中地区的冯翊郡、京兆府，全程路途高达一千三百余里。 尤其是在踏入渭水以北的京兆府，张光晟受到燕军將士的围追堵截。 “叛徒休走！” “这傢伙肯定是要去投敌，大家別让他跑了！” 八名燕军骑兵策马奔腾在后面追杀，误以为他是要去投奔大唐朝廷。 张光晟也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看见这些燕军骑兵紧追不捨，隨即张弓搭箭向后射出箭矢。 “啊！！！” 一名燕军骑兵应声坠落马下，这支箭矢正好射中他的脸部。 张光晟处於生死攸关时刻，他发挥出以往从未达到的箭法，在五十步的距离上竟然精准无误射中燕军骑兵的脸部。 眾所周知，五步射面和十步射面还算比较常见，要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射中脸部，这基本就跟踩了狗屎运没什么两样。 这一箭之威震住所有燕军骑兵，剩余七人再也不敢追杀张光晟。 张光晟策马奔腾来到京兆府奉天县，他终於进入大唐朝廷的势力范围。 正好王思礼就驻守在京兆府奉天县，现在他已经改任关內节度使。 唐军士兵看见张光晟孤身前来投靠，隨即把他带去面见王思礼。 张光晟在唐军土兵的带领之下进入奉天城，他內心狂喜暗道：“真没想到这么轻鬆就能找到王思礼，看来我张光晟出人头地的机会终於到了。” 从张光晟踏入奉天城的这一天，远在中受降城的李光弼还不知道自已死期將至。 对於李光弼这种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要想在战场上杀掉他確实难於登天，只有借刀杀人才能將其除去。 第113章 王思礼报恩（求订阅） 第113章 王思礼报恩（求订阅） 王思礼听闻有人孤身前来投靠自己，他坐在帅位上等待来人。 张光晟在唐军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府衙，他不卑不亢朝著王思礼抱拳行礼：“拜见王將军！” “是你！” 王思礼一眼就认出这位救命恩人，他满面肃杀化作春风拂面。 当初要不是张光晟把战马让给王思礼，那他早就成为姜天骄的俘虏。 王思礼猛然站起身来，走到张光晟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腕泪流满面说道：“我能存活至今皆因您的救命之恩，而我也在私底下找您很久，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此跟您相遇！” “王將军，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张光晟一脸感慨说道。 王思礼紧紧握著张光晟的手问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报答您了。” “在下张光晟。” 张光晟报上自己姓名。 王思礼觉得这名字取得真好，他拉著张光晟来到帅位共同坐下：“光晟，我想跟你结为兄弟，不知你可愿意吗？” “能跟將军结为兄弟是我的荣幸！” 张光晟自然不会拒绝王思礼的好意，他们两人立刻结为生死兄弟。 王思礼和张光晟结为生死兄弟以后，他们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张光晟从身上取出通敌书信交给王思礼，他郑重其事说道：“兄长，想当初我不慎被俘落入敌手，成为贼將姜天骄的衙兵。” “后来我趁他不在节度使府，从他府中找到不少重要文书，意外发现朝廷中有人为他提供情报，这些通敌书信就是最好证据。” “我拿到通敌书信后立即逃离太原城，本来是想拿它换取荣华富贵，现在我愿把他献给兄长。” 王思礼打开通敌书信阅览起来，他猛然瞪大眼珠子。 因为王思礼认出这笔跡好像出自李光弼，所以他才会感到无比震惊。 王思礼和李光弼曾经都是王忠嗣的部將，自然能够互相认出笔跡。 “贤弟，你確定是从姜天骄府中拿到的吗？” 王思礼为了谨慎起见再次追问道。 张光晟还以为王思礼是在怀疑自己，他情绪激动说道：“莫非兄长是信不过我？要不然我又何必不远千里前来相投，不就是为了拿它换取荣华富贵吗？” 王思礼选择相信张光晟这个救命恩人，他摇了摇头苦笑道：“贤弟，绝非愚兄怀疑你，若这通敌书信真是从姜天骄府中拿到，那就代表著这个人必定是身居高位。” 虽然王思礼没有明指李光弼，但是他已经產生怀疑之心，毕竟这笔跡他是不可能会认错。 张光晟见此情形这才放心下来，他旁敲侧击追问道：“那这通敌书信还要交给朝廷吗？” “要！” 王思礼决定把这通敌书信上交朝廷，他要亲自前去报皇帝。 至德二载，正月十五。 关內道，彭原郡。 李亨已经准备把大唐朝廷从彭原郡移驾到扶风郡扶风郡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亦由漕运至那里，此地將会成为唐军的大本营。 李泌突然走入行营中稟报导：“陛下，王思礼有急事前来面圣！” “王思礼？” 李亨眉头紧锁意识到不对劲，他脸色沉重说道：“那就宣他进来吧！” “是！” 李泌立刻派人去宣召王思礼。 王思礼风尘僕僕来到行营之中，他恭恭敬敬朝著李亨行礼：“参见陛下！” “王爱卿，你有什么急事见朕吗？” 李亨还以为是前线战事不利。 王思礼从身上取出通敌书信交给李泌，他一脸严肃说道：“陛下，微臣怀疑朝廷里面有人早已叛变，这些通敌书信就是最好证据。” “你说什么！” 李亨嚇得站起身来，他赶紧对著李泌说道：“先生，你把通敌书信给朕拿过来。” “遵命！” 李泌当即把书信呈给李亨。 李亨打开书信阅览起来，他瞬间青筋暴起怒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到底是谁啊？为何能够知道这么多秘密？” 李泌走到李亨身边接过书信进行阅览，他脸上同样露出震惊之色，有人竟把自己奇袭范阳郡的平叛方略泄露出去。 李亨看著王思礼站在底下沉默不语，他脸色铁青质问道：“王爱卿，这些通敌罪证你是怎么拿到的？” “启稟陛下，微臣魔下有个叫做张光晟的小將，当初他为了救我而让出战马，自己受到叛军俘虏，后来流落到太原城中，成为贼將姜天骄的衙兵。” “他拿到这些通敌罪证后，旋即在正月初一逃离太原城，不远千里前来相投，直到最近这才到达奉天县。” 李亨眼神中透露愤怒之意，他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朕自有决断！” “遵命！” 王思礼弯腰行礼后走出行营，他骑著战马火速返回奉天县。 李亨看见王思礼离开后，他转而对著李泌说道：“先生，你觉得是谁为叛军提供这么多情报？朕记得你的平叛方略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 李泌认为能知道自己的平叛方略只有四个人。 其一，李亨。 其二，房琯。 其三，郭子仪。 其四，李光弼。 李亨作为大唐皇帝自然不可能通敌，那么就剩下这三个人而已。 然而李泌也不敢指名道姓怀疑別人，哪怕有这通敌书信也不敢胡乱说话，毕竟这影响实在太大了。 李亨看见李泌同样选择沉默不语，他乾脆拿起书信笔跡进行对比。 这一对比。 李光弼可就要倒霉了。 李亨发现这书信笔跡竟跟李光弼一模一样，他咬牙切齿怒骂道：“这该死的契丹胡狗，朕真是看走了眼！” 现在李亨处於高度敏感阶段，他是寧可杀错也不放过， 永王李抗旨不遵拥兵自重，这在李亨眼里已是危机重重，他认为自己弟弟尚且都能背叛自己，那就更別说李光弼这个契丹胡人。 正好李光弼丟掉振武军城和东受降城，李亨以此作为藉口把他召回彭原郡，改由浑释之接替他所有官职，充任河东节度使驻守中受降城。 李光弼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跟浑释之交接完后返回彭原郡。 第114章 李光弼之死（求订阅） 第114章 李光弼之死（求订阅） 至德二载，正月二十五。 李光弼骑著快马来到彭原郡的行营之外，他总感觉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內心暗道：“难道我的旧伤又要復发了吗？看来我这身子骨戎马半生也快接近极限了。” 虽然李光弼年龄没有郭子仪那般老迈，但他也是天命之年，又是常年征战沙场，身体自然会留下很多隱疾旧伤，这是每个將士都很常见的事情。 宦官李辅国早已在营门等候多时，他看见李光弼来了以后，隨即笑脸相迎说道：“李將军，陛下总算把你盼来啦！” 李辅国即是李静忠。 由於李静忠在灵武郡拥立李亨有功，所以李亨把他视为左膀右臂，於是赐名“护国”，后又改名“辅国”。 李光弼捂著胸口从马背下来，他对著李静忠笑脸相迎说道：“不知陛下急召有何要事？” “或许是关於前线战事吧！ 李辅国隨便找个藉口糊弄过去，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告诉李光弼。 李光弼卸下甲胃和兵器以后，他跟隨李辅国前去覲见皇帝。 李亨就在行营中等待李光弼，他看到李辅国已经把人带过来，隨即对他使个眼色。 “微臣参见陛下！” 李光弼恭恭敬敬朝著李亨行礼。 “给我拿下！！！” 李辅国趁著李光弼毫无防备，他立刻带著禁军將士一拥而上。 李光弼猝不及防被禁军將土按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大声喊道：“陛下您这是为何下.微臣无罪啊— 李亨坐在皇位上冷眼旁观。 他看著禁军將士把李光弼五大绑之后，这才缓缓起身走了过来，毫不留情怒斥道：“李光弼，太上皇可曾有对不起你？” 这话一出，李光弼猛然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什么误会，他情急之下回答道：“太上皇从未对不起微臣！” “那朕可曾对不起你？” 李亨脸色铁青追问道。 李光弼连忙摇头否认道：“陛下也从未对不起微臣！” 李亨一脚就把李光弼踢翻在地，他歇斯底里怒吼道：“既然朕与太上皇从来没有对不起你，那你为何要暗中投靠叛军？” 这番言论彻底震惊到李光弼，他悲愤欲绝哭诉道：“陛下，微臣忠心可鑑日月，何曾有过暗中投靠叛军？这一定是有小人在背后攻许低毁，还望陛下能够明察啊！！！” 李亨还以为李光弼这是死到临头拒不认罪，他旋即对著李泌说道：“先生，请你把罪证拿出来，朕倒是要看他还能狡辩到什么时候。” “是！” 李泌直接把通敌书信拿出来。 李光弼看著通敌书信深感震惊，他从来没有把李泌的平叛方略泄露出去，为何这书信上会有跟他本人一模一样的笔跡，还是跟姜天骄书信往来。 一瞬之间，李光弼终於明白过来，他悲愤欲绝解释道：“陛下，这肯定是贼將姜天骄的反间计，这些偽造的通敌书信定然也是出自他手。” 李亨误以为李光弼还在死鸭子最硬，他顿时怒极反笑道：“你说这通敌书信是偽造的，那朕倒是想要问你，这上面为什么会有跟你一模一样的笔跡？” “陛下，这天底下的奇人异土多如过江之鯽，要想找到一个模仿笔跡的人那是轻而易举，难道就凭这点便可证明微臣通敌吗？” 李光弼据理力爭哭诉道。 然而姜天骄已经料到李光弼会据理力爭，他才特定加上李泌的平叛方略，而这属於大唐朝廷的最高机密，只有大唐皇帝和宰相们才会知道。 当初李光弼带著大军回到灵武郡勤王救驾，因功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而他刚好就是宰相之一。 李亨觉得李光弼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伸手指著通敌书信怒斥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 “就算像你所说那样，这是贼將姜天骄所偽造的通敌书信，那这上面所涉及的平叛方略，这件事情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对此你又该怎么解释？” 李光弼百口莫辩无话可说，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李光弼仍然据理力爭解释道：“陛下，贼將姜天骄乃是安禄山魔下第一驍將，他自翊为算无遗策，纵使能够猜到李长史的平叛方略，那又有什么奇怪？” 【李泌为元帅府的行军长史，前面错误把他称呼为李司马，现已修改纠正过来。】 李亨对於李光弼这般申辩，他之以鼻嘲笑道：“按照你的意思，贼將姜天骄岂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觉得朕会相信你这鬼话吗？ 不仅李亨觉得李光弼是在撒谎，就连李泌也是这样认为。 因为李亨从来没有採纳过李泌的平叛方略，所以他们认为姜天骄根本不可能猜到，唯一可能就是有人把这消息泄露出去。 而这个人便是李光弼，所有证据通通指向於他， 李亨也不想再跟李光弼废话下去，他毫不犹豫下达口諭：“拖出去，把这吃里扒外的叛徒给朕押到大旗下斩首示眾！” 李光弼五大绑让人押出行营，他在半路上大声喊道：“陛下，这是姜天骄的反间计，微臣实在是冤枉啊！！！” 禁军將士很快就把李光弼绑在大旗下，手起刀落把他头颅砍了下来。 “噗吡！” 李光弼人头落地死在大旗下，他的鲜血喷洒散地。 郭子仪听闻此事急忙赶来行营，可他还是来晚一些。 等他骑著战马来到行营的时候，李光弼已经被李亨拿来祭旗。 “李將军！” 郭子仪看著李光弼的脑袋掛在大旗上，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刻，郭子仪同样跟著兔死狐悲，他迫切想要知道皇帝为何杀死李光弼，要不然自己都要跟著性命难保。 李光弼乃是郭子仪所举荐，这才得以出任河东节度使。 现在李光弼因罪遭到斩首，那么郭子仪自然也是难辞其咎，他如履薄冰来到行营拜见李亨。 “参见陛下！” 李亨倒也还算相信郭子仪，他心力交摆手说道：“郭爱卿不必多礼，你的来意朕已知晓，等你看过这个之后，就会明白朕为何要杀李光弼。” 李泌拿著通敌书信呈送给郭子仪。 郭子仪打开通敌书信阅览起来，他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这下明白李光弼到底因何而死。 李亨心力交对著郭子仪说道：“郭爱卿，李光弼通敌叛国已是证据確凿，可他在临死之前曾经申辩，这是贼將姜天骄所偽造的通敌书信。” “若是属实，那就说明此人有未下先知的能力，那我大唐可就真的必败无疑！朕寧愿相信这是李光弼通敌叛国，也不愿意相信对方能够做到未卜先知。” 虽然郭子仪不认为李光弼真会通敌叛国，但是这通敌书信就在眼前，他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第115章 籍帐与税赋（求订阅） 第115章 籍帐与税赋（求订阅）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在太原城接到李光弼遭到斩首的消息，他拿到书信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以一已之力撑起半壁江山的李光弼就这样死了？ “夫君，您这是怎么了？” 安璇璣还以为这是收到什么坏消息。 她赶紧从姜天骄手上拿过书信，隨即抿嘴发出银铃般的嘲笑声：“看来这个李光弼也是百口莫辩，要不然大唐皇帝怎么会如此轻易杀掉他！” 姜天骄伸手搂抱著安璇璣的娇躯，他一脸激动说道：“娘子，要不是你能模仿他人笔跡，为夫岂能如此轻鬆除掉李光弼！你真是为我立下大功啊！！！” 安璇璣倚靠在姜天骄的肩膀上，她轻启朱唇说道：“这一切都是夫君您在运筹惟， 妾身顶多就是在背后推一把而已，这哪里又能算得上什么大功。” “可惜这李光弼无法为夫君所用，那就只能用计將其除去。像他这样的人活著，迟早会为夫君埋下祸根，因此趁早除之才能防微杜渐。” 虽然安璇璣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女子，但是她这模仿別人笔跡的能力只要运用得当， 一人便能胜过十万大军，尤其是在关键时刻往往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若非安璇璣亲自来给姜天骄出谋划策，他还真想不出这毒计对付李光弼，果然这女人有时候確实比男人要更加细腻。 现在大唐朝廷三根擎天玉柱已经跨掉一根，只剩下郭子仪和僕固怀恩两人有本事力挽狂澜。 姜天骄使用反间计除掉李光弼以后，他开始把精力放到內政上，重点经营河北道和河东道两地，清点人口编户齐民，针对拥有大量耕地的道观和寺庙进行徵税。 刘晏初步把河北道的籍帐整理出来，他已经派人送来太原城。 “籍”是指户口册子，三年造一籍，主要登记每个家庭的成员数量。 “帐”是指丁壮册子，一年造一帐，主要登记哪些男人已经成年了。 姜天骄为了重新清点人口编户齐民，他竭尽全力创造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只有这样各地官更才能通过籍帐徵收税赋。 税赋主要有三种，分別为租庸调、地税、户税。 租庸调是指栗米之徵、力役之徵、布缕之徵，这三样东西就是古代王朝的赋税形式， 徵收力度决定著百姓死活以及国家兴亡。 租（田租）每丁每年需要纳粟二石。 庸（力役）每丁每年需要服役二十天，若不服役则按每天绢三尺，或者布三尺七寸五进行折纳。 调（户调）一户家庭每年需要缴纳绢二丈、绵三两，或者布二丈五尺、麻三斤。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这就是租庸调的由来。 地税是按田亩面积徵收，每亩纳粟二升，存储地方义仓用於备荒賑灾。 户税是按户口等级徵收钱財，税率因户等高低而异，上户多征，下户少征。 综上所述，所有编户齐民的百姓都要缴纳这三种税赋，一个地方编户齐民越多，那就代表这个地方能够收到更多钱粮布帛。 刘晏耗时一年总算把河北道的籍帐整理出来，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一百八十七万户，大约一千二百五十万人，对比天宝十三载的人口数量增加四十万户。 究其原因在於大量隱户得以编户齐民，还有就是中原地区的河南百姓纷纷北上涌入河北大地，这才使得河北道的人口数量迎来急剧增长。 姜天骄拿到河北道的籍帐之后，他直接十户抽一进行募兵，下令把驻守在河北各郡的镇兵数量扩编到十八方七千人。 至於河东道还没整理出编户齐民的最新籍帐，因此姜天骄只能按照天宝十三载的户数，暂时维持六万六千人的镇兵数量。 只要按照十户养一兵的比例募兵，那么就不会给当地百姓造成太大负担， 如今姜天骄坐拥河北道和河东道，魔下军队高达二十五万，相比歷史上的河朔三镇加起来还要更强，早已具备藩镇割据的能力。 从姜天骄跟隨安禄山起兵造反那一刻起，他就在逐步落实自已酝酿已久的战略规划， 內修政理收拢民心，外结东北诸藩夷狄。 遥琴休哥出任安东副大都护以来，他负责统领奚人、契丹、鞋、室韦多次进攻劫掠渤海国，要求渤海国王大钦茂俯首称臣，派兵前往中原地区参加战爭。 渤海国为了避免捲入这场大战，渤海国王大钦茂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初，他就把都城从中京显德府迁到上京龙泉府。 然而遥休哥怎么可能放任渤海国態度不明，他就是要把大钦茂拉上贼船，裹挟著东北诸藩夷狄站在大唐朝廷的对立面。 大钦茂得知大唐三京尽数沦陷，他觉得有必要两头下注，於是派遣其子大宏临率领三千骑兵加入燕军阵营，同时又派使者走海路去朝贡大唐皇帝，以表自己忠心耿耿。 新罗国王金宪英本来也是奉行亲唐政策，可他同样跟著两头下注，不仅向燕军提供大量金钱作为军资，还频繁派遣使者前往蜀郡成都朝贡李隆基。 李隆基自然不知道新罗国王金宪英两头下注，他听闻新罗使者不远千里前来成都朝贡，隨即赐予五言十韵诗褒奖新罗国的忠诚。 四维分景纬，万象含中枢。 玉帛遍天下，梯杭归上都。 缅怀阻青陆，岁月勤黄图。 漫漫穷地际，苍苍连海隅。 兴言名义国，岂谓山河殊。 使去传风教，人来习典謨。 衣冠知奉礼，忠信识尊儒。 诚矣天其鉴，贤哉德不孤。 拥旗同作牧，厚比生芻。 益重青青志，风霜恆不渝。 李隆基在位期间进士科以诗赋取士，使得诗歌等文学之科具有实际需要，具备功利之形式。 因而盛唐时期文学艺术也得以充分发展，在制度上为诗歌之繁荣提供契机。 可惜文学诗歌终究救不了大唐，最多只能为盛唐锦上添而已。 隨著奚人、契丹、耦、室韦、渤海、新罗陆续加入燕军阵营。 姜天骄终於得到白山黑水的胡人番兵，而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兵源，只需要稍加编练便能成为精兵猛卒。 眾所周知，白山黑水的生活环境极为恶劣，这里部落主要以游牧和渔猎为主，兼营少量农耕，与生俱来就有非常强大的战斗力，个个都是弓马嫻熟，驍勇善战，披上鎧甲拿起武器就是精兵猛卒。 一万番兵就是一万精兵。 反观中原农民很少有过骑马射箭，就算训练三五年也未必能达到他们这般嫻熟，因此往往十万將士也未必能筛选出一万精兵。 由此可见，两者之间无法相提並论，就连傻子都知道要选哪个地方的人作为兵源。 第116章 地狱般的南阳城（求订阅） 第116章 地狱般的南阳城（求订阅） 至德二载，二月初一。 李亨听闻鲁灵在南阳城坚守八九个月死战不降，他派遣宦官曹日升前去慰问。 曹日升来到襄阳郡以后准备北上南阳郡。 襄阳太守魏仲犀认为这就是去送死而已，他极力阻止宦官曹日升，並且苦口婆心劝諫道：“曹將军，南阳城早就已经是绝地，您又何必再去送死呢？” “既然魏太守如此贪生怕死，那就让我一人前去传达圣旨吧！” 曹日升一脸视死如归说道。 魏仲犀死活不肯答应下来，他痛心疾首劝諫道：“曹將军，莫非您真以为我是贪生怕死吗？我跟来填两人为救南阳城不知死掉多少將土，为何您就不相信我啊！” “要是连您都被叛军抓住，陛下必定会追究我的责任，我的个人仕途不值一提，可这襄阳郡又该怎么办？” 曹日升何尝不知魏仲犀句句属实，可他同样知道若不把圣旨送到南阳城，鲁灵那边只怕快要撑不住。 “魏太守，就算我没能把圣旨送到南阳城，最多不过损失一个使者。” “可若是把圣旨送了进去，鲁灵还能坚持一两个月，届时长安或许已经收復，便可腾出手来发兵救援。” 另外一个宦官冯廷环极力赞同说道：“曹將军必定能冲入南阳城，我愿意带著两名骑兵前去助战。” 魏仲犀见此情形只能答应下来，他放任曹日升和冯廷环两位宦官北上南阳城。 曹日升和冯廷环各自带著隨从凑成十骑，义无反顾朝著南阳城勇往直前，这一路上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燕军將士全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看到这么能打的宦官，一时之间竟然不能阻拦，眼静睁看看曹日升和冯廷环冲入南阳城。 南阳郡，南阳城。 曹日升牵著战马走在城內，城楼上只剩一面布满箭孔的唐军战旗。 这面旗帜在死寂污浊的风中，偶尔艰难抖动一下，像是垂死者微弱的脉搏。 曹日升明显闻到空气中到处混杂著血腥、焦臭、腐户、汗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臭味，他开始觉得胃部正在剧烈翻涌。 “曹將军，小心脚下！” 冯廷环声音嘶哑提醒著曹日升，他一条胳膊无力垂著，只用布条草草綑扎固定在胸前，显然是突围时受了伤。 鲁灵听闻大唐朝廷派遣使者进入城內，他赶紧带看將士们前来欢迎，声音嘶哑哭泣道：“援兵是援兵到了吗？” 曹日升看见眼前唐军將土差点两眼一黑，他仿佛觉得自己是踏入地狱之城。 这些將士个个瘦骨鳞犹如恶鬼，他们身上衣甲已经看不出原本顏色，污垢板结，紧紧贴在瘦得只剩骨架的皮肉上。 冯廷环注意到將士们怀里紧抱著各种各样的人骨，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胃里翻江倒海猛然弯腰，酸腐胃液毫无徵兆喷射在脚下的泥地上。 “囉！囉！囉！” 剧烈的呕吐让冯廷环眼前发黑，他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曹日升赶紧死死捂住嘴巴，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乾呕声。 “你们就是援兵吗？” 鲁灵一脸绝望看著曹日升等人，他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洞，皮肤蜡黄乾枯，紧紧贴在骨头上，几乎看不出多少活人的气息。 曹日升赶紧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道：“鲁將军··陛下命我带来圣旨慰问诸位將士—.” “慰问將士看来大唐朝廷还没忘记我们鲁灵视线瞟向旁边那口翻滚著骨头的大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极其僵硬向上扯动一下，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天使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你也来碗骨汤补补身子吧！” 不.不.—· 曹日升腿脚发软嚇得连连后退，他当然知道这骨汤是什么东西。 鲁灵蜡黄乾枯的脸骤然阴沉下来，他那勉强挤出来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步踏前抓住曹日升的锦袍前襟。 “不吃？你为什么不吃？你是不想吃还是不敢吃？” 鲁灵声音嘶哑得如同裂帛，他带著血腥气喷在曹日升的脸上，面目挣狞怒骂道：“难道你冒死进城就是为了看我们这些恶鬼的笑话吗？ 下一刻，鲁灵猛然把曹日升推到大锅边缘，他声音充满无尽的悲愤和绝望：“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 “看看这锅里煮的是什么！是你那点无用的怜悯吗？还是陛下的褒奖詔书？” “你可知道这南阳城所有百姓都到哪里去了吗？他们全部在我们的肚子里！现在锅里煮的是昨晚战死的袍泽，这汤能让我们多活一刻！能让我们多杀一个叛军！” 世人只知张巡的雕阳保卫战。 殊不知鲁灵的南阳保卫战，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鲁將军，我实在是下不了嘴啊！！！” 曹日升也是刚刚踏入南阳城，他自然还没变成恶鬼，无论如何也是喝不下这骨汤。 鲁灵眼神充满鄙夷和憎恨，他用尽最后力气说道：“援军是不会来了要来早就都来了我在此坚守八九个月未见任何援兵这就是忠义的代价吗—” 紧接著，鲁灵眼珠子直勾勾盯著曹日升等人，他突然觉得这些人至少还能让將士们饱餐一顿，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曹日升和冯廷环两人瞬间嚇得腿脚发软，意识到鲁灵这是要把他们当做人肉军粮，隨即带著哭腔跪地求饶道：“还请鲁將军息怒啊！我们愿意回到襄阳郡为您取粮！” 本来鲁灵都想把他们宰了吃掉，可一想到如果真能运来粮食，或许还有希望守住南阳城，这样南阳百姓倒也死得其所， “好吧，我答应放你们走！” 鲁灵终究还是选择放过他们。 曹日升赶紧把圣旨宣读完毕后，他们马不停蹄逃出这座地狱之城。 所幸曹日升和和冯廷环说话算数，他们回到襄阳郡后还真运来粮食，成功接济南阳城的唐军將土，使得鲁灵重拾信心，再次振作起来力战拒敌。 武令珣和田承嗣本来都是驍勇善战的猛將，可他们遇到鲁灵及其手底下这帮恶鬼，只能派遣重兵围点打援。 现在敌我双方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就连做人最基本的底线都可以拋弃掉，预示著这场战爭即將进入更加残酷的阶段。 底线一旦突破，再也没有下限。 鲁灵就是第一个突破底线的人，他为了保护襄阳郡的汉水漕运，不惜以南阳百姓为代价。 尤其是在南阳城遭到断粮以后，他非但没有选择投降，反而把所有百姓当做人肉军粮，这种思想觉悟实在让人感到胆寒。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第117章 二战长安（求订阅） 第117章 二战长安（求订阅） 至德二载，二月初十。 李亨带著文武百官从彭原郡移驾到扶风郡，他把当地改为凤翔郡，代表著“凤鸣岐山”和“飞翔而去”的祥瑞之意。 本来李亨还担心永王李公然叛乱会持续很久。 没想到高適、来填、韦陟三大节度使只是沿著长江北岸大布疑兵，就能拉拢到永王李磷磨下將士。 这些將士跟隨永王李造反也是为了高官厚禄， 现在只要归顺大唐朝廷，这一切就能唾手可得，那就没有必要再跟著永王李。 永王李看见魔下將土树倒孙散，他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只能向南遁逃，双方隔著长江还没打起来就结束了。 事后永王李兵败身死，李白差点丟掉性命，最后还是流放这才免於一死。 就在永王李叛乱期间，建寧郡王李谈死於宫闕內部的权力斗爭。 李亨听从张良娣和李辅国的谗言，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和审理的情况下，直接下詔诛杀建寧郡王李，从这里就能看出他完全继承李隆基的冷血无情。 虽然永王之乱暂时得以平息，但是更大麻烦接而至。 河西兵马使盖庭伦与武威九姓商胡安门物意图割据河西走廊，聚兵六万攻打节度使府，斩杀河西节度使周秘，一鼓作气夺取武威郡五座城池除此之外，盖庭伦和安门物还分兵攻取金城郡，整个西北大地顿时乱成一锅粥。 李亨只能赶紧调兵遣將到处灭火，他在移驾凤翔郡的时候，又接到南阳城快要撑不住的消息，於是命令郭子仪率领五万朔方军南下收復长安。 二战长安拉开序幕。 关內道，中部郡。 郭子仪和朔方诸將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郭旺愁眉苦脸说道：“父帅，自从李怀仙调任河东太守以后，他宣布免除税赋三年， 开仓放粮賑济百姓，通过米降低粮价，使得物价逐渐恢復正常，河东百姓明显已经倾向叛军。” “永乐县尉赵復、河东司户参军韩晏、司土徐景三人再也不愿作为內应，另外宗室子弟李藏锋受人出卖惨遭逮捕，现如今已被叛军当眾处死。” 郭子仪唉声怨气说道：“哎，这姜天骄真是狡猾啊！他知道崔乾佑在河东郡纵兵劫掠，搞得河东百姓民不聊生，因此这才派遣李怀仙接任他出任河东太守。” “虽然李怀仙思维敏捷颇有计谋，但是他出身军旅从未治理百姓，能够这么快收买河东郡的民心，这肯定是姜天骄在一手策划。” “河东郡南扼潼关，北控汾普，地处洛阳和长安之间。若得河东郡便可威胁潼关，既可打开东进通道，又能为收復西京长安奠定基础。” “现如今河东郡已经难以攻取，我们只能先把目標放在冯翊郡，叛军大將崔乾佑在此驻守，他手底下倒是还有一万精兵，但是主要分布在各个县城，因此完全可以做到一战而下。” 僕固怀恩立刻站出来发表意见：“节帅，冯翊郡民心思唐，各地县城潜伏著大量心向大唐的官兵，只需派遣忠义之士前往联络，便可里应外合夹击崔乾佑。” 眾將对此深以为然，大家基本认同僕固怀恩的意见。 郭子仪老脸露出淡淡微笑，他意味深长说道：“诸位將军，本师早已派遣心腹潜入冯翊郡各个县城，我军南下將会畅通无阻。” “另外关內节度使王思礼率领四万大军进驻京兆府武功县，他打著我的旗號吸引安守忠的注意力，藉此把他引出长安。” “这安守忠还真以为我在武功县，他亲自率领一万曳落河骑兵前去迎战，殊不知这正好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 朔方兵马使李韶光脸色沉重说道：“节帅，叛军在京兆府可是拥有两万精兵，安守忠仅仅带走一万人马，这就代表著还留有一半精兵以备不测，对此我们不得不防啊！” “李將军，你真是多虑啦！” 僕固怀恩慷慨陈词说道：“叛军在关中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留下一半精兵也是为了镇压京兆府的百姓，根本无力支援崔乾佑。” “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么多情报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情报皆是关中百姓暗中提供叛军一举一动尽在我军掌握之中。” 郭子仪从来就没有把崔乾佑放在眼里，他认为这傢伙行军打仗或许有两把刷子，但是却不懂得如何治理地方。 天下何以治？得民心而已。 天下何以乱？失民心而已。 现在崔乾佑再也不是攻击方，他已经转变为防守方，民心自然起到很大作用。 要不是关中百姓暗中为郭子仪提供情报，他哪有本事掌握安守忠和崔乾佑的一举一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次郭子仪把朔方军全部抽调过来，他在中部郡集结五万精兵，准备先击败崔乾佑收復冯翊郡，而后渡过渭水奇袭华阴郡的永丰仓，进而一鼓作气攻取潼关。 对此郭子仪自然也是信心满满，他豪气万丈说道：“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九万对三万，优势在我！” 隨著郭子仪一声令下，五万朔方军倾巢而出攻入冯翊郡，部阳、白水、澄城、韩城、 夏阳五县立刻打开城门迎接唐军。 由於王思礼在武功县打著郭子仪的旗號，所以安守忠和崔乾佑都把注意力放到那边， 根本没料到关內道中部郡竟然藏著五万朔方军。 崔乾佑带著五千精兵驻守冯翊县。 郭子仪派遣僕固怀恩率领两万五千人攻取冯翊县，双方在城外展开血战僕固怀恩本来就是当世猛將，他的兵力又是崔乾佑的五倍，手底下这些將士皆为朔方精锐，顷刻间就把崔乾佑打得溃不成军。 崔乾佑一战下来全军覆没，魔下五千精兵都让僕固怀恩斩尽杀绝，仅以身免渡过渭水逃往潼关，至此冯翊郡完全落入唐军手上。 僕固怀恩亲自率领骑兵猛烈追击，不但成功占领华阴郡的永丰仓，还把惊魂未定的崔乾佑赶出潼关。 崔乾佑只能赶紧跑回东京洛阳跟安庆绪凛报情况。 由於崔乾佑一路拉膀到底，所以导致安守忠困在关中地区，他魔下仅有两万精兵，不但需要驻守西京长安，现在还要分兵对付郭子仪和王思礼的九万大军。 第118章 武功之战（求订阅） 第118章 武功之战（求订阅） 京兆府，武功县。 王思礼率领四万唐军排兵布阵跟安守忠进行对峙。 安守忠原本忌禪於郭子仪的威名，他迟迟不敢冒然发起进攻。 直到张通儒从长安送来紧急消息，安守忠这才意识到郭子仪不在这里，眼前这支军队就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而已。 “节帅，崔乾佑大败而逃，潼关危矣，要不我们带兵回去长安吧？ 广李归仁立刻跟安守忠请求退兵。 安守忠愤愤不平怒骂道：“这个崔乾佑也是废物，竟让郭子仪打得狼狐而逃，现在带兵回去也已经太晚啦。” “不知节帅有何办法？” 李归仁倒也还能做到临危不乱，名將就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心態。 安守忠一瞬之间就找到应对之策，他旋即漫不经心说道：“郭子仪这招声东击西確实高明，出其不意拿下冯翊郡，他这是想把老子锁在关中。” “唐军取得胜利似乎已成定局，但也理下失败的种子，这郭子仪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机会对於双方来说都是对等的，就看谁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李归仁终究还是比不过安守忠，他略微不解追问道：“节帅，眼下局势明明是对我们不利，为何您还说唐军理下失败的种子？” 安守忠自信满满说道：“郭子仪和王思礼若是两军相合，我估摸著至少有八九万人。 然而他们两人选择分兵行动，这就为我军逐个击破创造良机。” “既然郭子仪不在武功县，那么朔方军自然就不在这里，换而言之，当面之敌仅仅只是王思礼的军队，这对我们来说还不是砍瓜切菜的事？” “潼关失守不用我们去操心，陛下自然会派兵去夺回。我准备先解决掉王思礼，回师再去解决掉郭子仪。就算失败也可以通过武关离开关中，无论如何唐军是困不住我们的。” 王思礼还不知道自己大难將至，他打著郭子仪的旗號有恃无恐，以两万步骑为中军， 左右两翼各有一万人马，主將分別为郭英义和王难得。 双方大军相隔一箭之距，旌旗蔽空，刀枪如林，东西对峙严阵以待。 虽然王思礼兵力数量高达四万人马，但是缺少用以机动作战的骑兵军团，全军將士仅仅只有三千骑兵而已，基本都是分布在郭英又的左翼军阵。 安守忠与王思礼对峙这么多天，他自然发现到这一弱点，隨即展开针对性的作战部署李归仁率领一千曳落河骑兵牵制右翼的王难得。 安太清率领两千曳落河骑兵伴攻中军的王思礼。 安守忠率领七千曳落河骑兵猛攻左翼的郭英义。 武功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郭英义看见安守忠终於发起进攻，他对著魔下將士大声喊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诸君隨我拼死一战！” “战！战！战！” 唐军將士歇斯底里吶喊出声。 安守忠根本不需要带兵衝击唐军將士的左翼军阵，只需派遣重甲骑兵抵近侦查，优先射杀旗手和鼓手，那么便能瘫痪掉一个方向的指挥调度。 眾所周知，冷兵器时代军队在战场上进行指挥调度，那是需要使用旗帜和战鼓层层传达军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放箭！！！” 隨著曳落河的重甲骑兵抵近之时，唐军旗手挥动旗帜发出军令，弓弩手搭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这些重甲骑兵仗著人马皆披多层鎧甲，冒著箭雨硬生生衝到唐军將士的五步开外，连续射出多支箭矢，成功射杀掉旗手和鼓手。 郭英义见此情形急忙命人补上旗手和鼓手，双方展开激烈的攻防作战。 安守忠看见郭英义还能派人补上旗手和鼓手，他抽调五百重甲骑兵发起自杀式攻击。 这五百重甲骑兵开启无双模式，不惧生死在唐军阵中反覆衝杀，顷刻间干扰到郭英义的指挥调度，连同军阵跟著发生混乱。 安守忠终於看见唐军出现破绽，他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亲率所有曳落河骑兵全军压上，硬生生压制住这个方向的唐军將土。 这个方向的唐军將士连续失去旗手和鼓手，无法统一调度发號施令，又是面对骑兵军团的正面突击，不可避免就会有人滋生恐惧而后退。 这一后退可就不得了，导致军阵出现豁口，连同左翼唐军跟看全线动摇。 “给我衝杀进去！！！” 安守忠指挥所有曳落河骑兵从这个豁口鱼贯而入，驱赶唐军溃兵突击掩杀，准备一鼓作气击溃郭英义的左翼军阵。 眨眼之间，唐军左翼瞬间全线崩盘，溃兵那是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爭著逃命，互相踩踏致死无数。 “糟了！” 郭英义顿时脸色大变，他赶紧调动唐军骑兵进行反衝锋。 “唐狗受死吧！！！” “燕狗去死吧！！！” 双方骑兵浴血奋战互相廝杀，这不再是人的衝锋，而是钢铁巨兽的碰撞。 兵刃相击的鏘鏘声、骨肉撕裂的闷响、战马临死前悽厉的嘶鸣，纷纷扬扬织成令人室息的死亡之音。 燕军骑兵手中长矛如林刺出，唐军骑兵便如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纷纷落马，马蹄踏过之处，鲜红的血在大地上怒放，户体瞬间就被践踏成泥泞。 唐军骑兵手中长刀横劈过来，燕军骑兵头颅猛然飞起，滚烫热血喷涌而出，喷血的脖颈直指灰濛濛的天空，血泥与残肢断臂铺满大地，浓烈的血腥气味笼罩著整个战场。 郭英义见到曳落河骑兵快要衝杀过来，他赶紧对著传令兵大声喊道：“你快点去跟节帅求援，现在叛军对我发起总攻，我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让他看在朝廷的份上，赶快过来拉我一把！！！” 传令兵骑马朝著中军狂奔过去。 王思礼这边同样打得不可开交，他为了应付安太清已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再去顾及到郭英又，只能让传令兵去找土难得。 传令兵骑著快马来找王难得，他痛哭流涕说道：“王將军，郭將军那边受到叛军的猛烈进攻，有確切情报显示这是安守忠的主力精锐，请您下令发兵救援啊！！！” 王难得这边倒是还游刃有余，他从容不迫说道：“你回去告诉郭將军，让他带兵向我靠拢，记得要向我靠拢知道吗？” 传令兵声泪俱下哀求道：“王將军，郭將军受到安守忠的猛烈进攻，全军將士行动不便，您应该向他靠拢才对啊！！！” “您看郭將军的军阵已经彻底乱啦，叛军都快杀到郭將军的大旗下，您再不发兵救援那就真的来不及啦！” 王难得对著传令兵歇斯底里大声喊道：“要是你还想让郭英义活著，那就让他向我靠拢，我这边都是步兵为主，哪里有办法去救他啊！！！” 传令兵只能骑著快马回去告诉让郭英义。 第119章 兵败如山倒（求订阅） 第119章 兵败如山倒（求订阅） 安守忠率领七千曳落河骑兵击溃唐军左翼军阵，他亲自领兵杀到郭英义的跟前，双方距离不过四五十步而已。 “將士们不要乱！！！” 郭英义坐镇大旗下，他手持令旗指挥唐军將士誓死抵抗。 传令兵骑著快马来到郭英义跟前，他豪陶大哭说道：“郭將军，节帅那边已是自身难保，王將军让您带兵向他靠拢！” “啊！！！” 郭英义气得快要哭出声来，他表情痛苦说道：“你再去告诉王难得，让他看在朝廷的份上，赶快发兵过来拉兄弟一把。” “我这边受到叛军猛攻行动不便，安守忠距离我只有五十步，你看他都快要打到我的大旗下！” 传令兵只能再次骑马去找王难得。 安守忠亲眼看见郭英义站在大旗下，他张弓搭箭瞄准对方射出箭矢。 “咻！！！” 箭矢带著喧囂的死亡颤音，快速朝著郭英义直衝过去。 郭英义发现这是箭矢破空的尖锐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下来，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 下一刻，金属撞击与撕裂声在郭英义的脸颊轰然炸响，箭矢准確无误射中他的脸部。 郭英义身体猛然向后一仰倒栽在地，他感觉到剧痛从被贯穿的截骨深处汹涌而出，如此深入骨髓的疼痛瞬间淹没所有意识，好像无数钢针在颅骨內疯狂搅动。 “啊！！！” 郭英义从喉咙深处挤出痛苦的嘶吼声。 “將军！！！” “保护將军！！！” 亲兵们见到郭英义竟然面中箭矢，他们顿时嚇得大惊失色。 “箭矢卡在將军的脸上，大家快点想想办法啊！” “不要轻易把箭拔出来，这样將军会死的！” 郭英义听到混乱而焦灼的喻鸣声，就像破碎的浮冰撞击著他的意识。 有人高举盾牌遮挡可能再次袭来的冷箭。 有人扶著郭英义的身体把他送到马背上。 郭英义在激战中被一箭射到脸颊，他在亲兵保护下弃军逃生，导致左翼阵线跟著土崩瓦解。 王难得看到郭英义兵败如山倒，他竟然见死不救撤出战场。 张光晟正好跟隨在王思礼的身边，他猛然发现到左右两翼唐军皆已退兵，於是大惊失色喊道：“节帅不好啦，王將军和郭將军都跑啦！！！” “你说什么！” 王思礼瞬间气得暴跳如雷怒骂道：“这两个废物为何败得这么快啊！！！” “节帅，咱们快点撤军吧！” 张光晟急忙劝諫王思礼撤军，他认为再打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好！” 王思礼立刻採纳张光晟的意见，他亲自带著唐军將士且战且退。 安守忠不会这么容易就让王思礼撤走，他指挥所有曳落河骑兵发起猛攻。 王思礼同样跟著兵败如山倒，魔下两万唐军將士死伤殆尽，就连他本人都是自身难保，数百名亲兵四散而逃，只有张光晟形影不离跟著他。 张光晟实在不忍加害这位结拜兄长，他看见王思礼即將被俘，情势危机之下想出一计。 正好王思礼身上穿著老旧甲胃，燕军根本认不出他的真正身份。 张光晟一边使用马鞭抽打王思礼，他一边歇斯底里怒骂道：“唐狗，你家节帅何在为何把你独留於此。” 曳落河骑兵还以为抽打的是普通土兵，於是直接略过继续追击唐军溃兵，王思礼这才再次躲过一劫。 虽然王思礼和张光晟顺利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但是四万唐军损失惨重，损兵折將接近三万人马，只有王难得所部兵马损失不大。 安守忠在武功县撕开王思礼的防线，他命令李归仁和安太清继续领兵进攻，自己带著五千曳落河骑兵以及战利品连夜返回长安。 李归仁和安太清乾脆带兵直扑凤翔郡，凤翔唐军见状只能拼死抵抗，就连李亨这个皇帝都能听到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李亨慌乱之下派人去找郭子仪求救，让他快点领兵回来救驾。 凤翔告急的消息很快传到郭子仪，他觉得发兵救援是来不及了，於是命令僕固怀恩西进收復长安，自己沿著渭水以北进军，吸引长安燕军的注意力。 僕固怀恩、郭肝、李韶光、王祚四位大將接到郭子仪的军令，他们率领两万精兵立刻西进收復长安，並准备路过华阴郡的永丰仓补充粮草。 结果这一切都在安守忠的算计之中，他巴不得郭子仪继续採取分兵之策。 安守忠利用骑兵机动的速度优势，他快速从武功县回到西京长安，调走原本驻守在长安城中的一万燕军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著永丰仓直扑过去。 至於从武功县退下来的五千曳落河骑兵，他们来回奔波精疲力尽，明显已成强弩之末，只能接替长安城的驻防任务。 朔方诸將都没料到安守忠来得这么快，他们本来还在永丰仓补充粮草，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到燕军骑兵的突袭。 僕固怀恩只能硬著头皮背对渭水仓促迎战，背水而立摆下“品”字型的军阵，一万步兵居中突前，左右两翼各自五千步骑滯后。 这次孙孝哲跟隨安守忠一起出战，他看著唐军將士背水一战，不由自主嘲笑道：“我还以为僕固怀恩有多少本事，闹了半天也不过如此而已！” 安守忠对此摇了摇头说道：“僕固怀恩確有名將之风，他在如此仓促之下还能背水立阵，看来这仗不容易打啊。” “我看不难！” 孙孝哲不屑一顾笑道：“背水一战確实能激发將士斗志，可要是败了下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说得对！” 安守忠觉得孙孝哲所言极是。 他立刻指挥燕军骑兵进行列阵，准备一鼓作气把两万唐军赶到渭水去餵鱼。 僕固怀恩对著全体將士大声喊道：“將士们，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若是谁敢贪生怕死，自本將开始，所有人皆斩，一律军法从事！” 唐军將士自然知道僕固怀恩不是说假话，毕竟这傢伙连自己儿子都能军法从事，人人皆知此战决定生死，只能胜，不能败。 安守忠注意到唐军將士个个视死如归，他抬手示意燕军骑兵暂停进攻。 “为何不进攻呢？” 孙孝哲顿时有些好奇追问道。 安守忠兴致盎然微笑道：“僕固怀恩真是愚蠢无比，他居然这么快就把土气给激发出来，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话怎讲？” 孙孝哲有点憎逼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安守忠意味深长冷笑道：“那你就等著看吧，这两万朔方军在向鬼门关迈进，这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困兽犹斗而已，我倒是要看他僕固怀恩能不能沉得住气！” 第120章 永丰仓之战（求订阅） 第120章 永丰仓之战（求订阅） “真是奇怪，他为何突然停止进攻！” 僕固怀恩本以为安守忠会立刻发起进攻，没想到他只是让燕军骑兵列阵等候。 本来僕固怀恩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他把唐军將士的士气都给激发出来，为的就是要跟叛军血战到底。 现在双方將土互相对峙，谁也不敢放鬆下来。 打仗本来靠的就是勇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僕固怀恩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他命令旗手们变换军旗准备主动进攻。 安守忠看见唐军旗帜开始出现变换，他顿时咧嘴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这破绽不就暴露出来了吗！” “杀呀！！！” 安守忠下令全军將士正式进攻，一万燕军骑兵列阵衝锋，大风在身旁呼啸而过，大地在马蹄下震动颤抖，以排山倒海之势衝杀过去。 僕固怀恩顿时意识到上了安守忠的当，他情急之下对著传令兵大声喊道：“你们快让旗手们重新换回军旗！！！” 传令兵赶紧骑著战马通知旗手们换回旗帜，这一来一回果然造成混乱，毕竟进攻和防御都是依靠旗帜传达军令，土兵只看前方旗帜做出反应。 唐军旗手们还没来得及全部换回军旗，一万燕军骑兵已经列阵衝杀过来，双方在渭水沿岸展开激烈廝杀。 血与血的肉搏，刀与刀的碰撞， 燕军骑兵硬生生衝破唐军防线，马不停蹄朝著中军直杀过去。 唐军溃兵不断往后败退，败退下来的溃兵把更多人给裹挟进去，完全冲乱军队阵形， 眼看就要马上崩溃。 大將军王祚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他立於阵前大声呼喊：“前进者生，后退者死，隨吾杀敌！！！” 王祚魔下三千陌刀兵排成一线如墙而进，大显神威拦住所有溃兵，这才勉强稳住唐军阵形。 本来安守忠快要打穿僕固怀恩的中军，不料关键时刻王祚出来阻挠，他带著三千陌刀兵结成阵列多排横队，如同刀盾滚滚向前，刀刃所向无可爭锋。 燕军骑兵在陌刀兵面前就跟纸糊一样，连人带马都让陌刀砍碎。 陌刀兵只是一个兵种，並非哪个藩镇所独有的军队，而这也是能够正面硬抗骑兵的重甲步兵，其中最为有名莫过於李嗣业的陌刀队。 安守忠自然知道陌刀兵的可怕之处，他立刻抽调所有重甲骑兵发起猛攻，毕其功於一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僕固怀恩有任何喘息之机。 两千重甲骑兵横衝直撞撕开三千陌刀兵的防线，王祚再也无法阻止安守忠的前进脚步，他眼睁睁看著燕军铁骑衝杀过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起来，大地在沉重的铁蹄下碎裂，如同承受著连绵不绝的雷击。 这支钢铁洪流的重甲骑兵撕开陌刀兵的防线，人马皆被铁甲重重包裹，宛如从熔炉地狱中爬出的钢铁巨兽。 “唐狗，给老子受死吧！！！” 孙孝哲膀下战马筋肉虱结如钢缆，每次踏地都会爆发出强大力量，推动著这架杀戮机器向前狂飆，而他手中紧握丈八马塑，狠狠朝著王祚直刺过去。 锋以蛮横无匹的力量贯穿王祚甲胃，他的护心镜铆钉瞬间崩飞，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顷刻间刺穿胸骨和捣碎臟器。 王祚连惨叫都未能完整发出，他整个人如同狂风捲起的稻草般离地飞起，沉重的躯体被马贯穿挑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血腥的弧线，隨即狠狠甩脱砸在地上，胸甲上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 “死！！！” 孙孝哲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穿透感与撕裂感，那是冰冷而直接的死亡回馈，他人马毫不停滯，挟著未尽的冲势与血腥，继续冲向胆敢阻挡在前的目標。 虽然陌刀兵確实能够正面硬抗骑兵衝击，但是仅仅只局限轻装骑兵而已。 面对手持丈八马塑的重甲骑兵依旧难以抵抗，毕竟马塑这种武器设计初衷就是为了破甲。 安守忠看见孙孝哲率领重甲骑兵衝破防线，他旋即带兵紧隨其后衝杀进去。 这两万唐军也不愧为朔方精兵，哪怕燕军骑兵已经衝破军阵，仍然三五成群誓死抵抗，自下而上组织反击，从这就能看出藩镇边军和普通军队的巨大差距。 换做普通军队遭遇大规模骑兵衝破军阵，大多数人只会丟盔弃甲，哪里还有本事做到自下而上组织反击。 藩镇边军跟普通军队相比，自然个个都是精兵强將。 可这也局限於平卢、范阳、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北庭、安西八大藩镇。 例如剑南和岭南这两个藩镇边军就没这么厉害，至於安史之乱爆发后所设立的藩镇军队那就更加贏弱不堪。 孙孝哲所部两千重甲骑兵真可谓是势如破竹，强如朔方精兵拼死反击也未能奏效。 整个战场瞬间演变为绞肉机，双方將士在渭水沿岸的永丰仓外互相廝杀。 安守忠看见唐军竟然还没崩盘，他咬牙切齿怒骂道：“为什么他们还有这么强大的战斗意志，这群唐狗真是死缠烂打！” 此时僕固怀恩已经快要撑不住，可他依旧选择死战不退，或许正是这股勇气激励著所有人，唐军这才能够死扛下来。 主將尚且都能做到不畏生死，魔下將土又岂会贪生怕死。 燕军和唐军三万將士就这样在永丰仓外廝杀到底，两军从中午杀到黄昏，双方將士的鲜血几乎快要把渭水都给染红了。 僕固怀恩看见两万朔方军快要死绝，他悲愤欲绝之下正欲挥刀自，寧死也不能让自已落入敌手。 “仆固將军，你不能死在这里！” 郭旺见状急忙阻止下来，他满脸是血大声喊道：“你快点骑著我的战马游过渭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报仇！！！ 在这危机时刻，郭旺直接把战马让给僕固怀恩，拿起马鞭抽打战马把他送走。 “郭將军！！！” 僕固怀恩回头望去看见安守忠纵马杀向郭旺。 “噗吡！” 这声闷响夹杂著令人发寒的穿透感，塑锋轻易贯穿甲胃刺入郭肝胸膛，他眼珠猛地凸出张大嘴巴。 “死！！！” 安守忠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他双臂筋肉结如老树盘根，以塑杆为槓桿，硬生生把郭旺贯穿挑在半空中。 “啊！！！” 这惊悚一幕让僕固怀恩目肝胆俱裂，他嚇得豪陶大叫起来，再也不敢回头观望战场， 只能抱著战马脖子游过渭水，这才倖免一死。 郭子仪之子郭旺、朔方兵马使李韶光、大將军王祚三位唐军大將全部战死，两万朔方精兵全军覆没，只有僕固怀恩一人仅以身免。 安守忠通过武功之战和永丰仓之战消灭掉五万唐军，大唐朝廷收復长安的计划已然破產，二战长安隨之落幕。 第121章 左藏库与大盈库（求订阅） 第121章 左藏库与大盈库（求订阅） 凤翔郡，雍县。 李亨接二连三收到前线败报，他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郭子仪和王思礼还没收復长安就折损掉五万人马，这两个废物都是將名无实，所有奏报都是鼓吹叛军多么厉害，这只不过全是为战败找的藉口！！！” 李泌实在没想到安守忠这么彪悍，他明明已经上了郭子仪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想到反而让他抓住破绽逐个击破，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李泌还以为一战长安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宰相房琯无能导致。 如今看来郭子仪好像也没好到哪去，毕竟他魔下將士皆为朔方精兵，打成这样確实有些惨不忍睹。 李亨看著气定神閒的李泌，他一脸纳闷说道：“先生，朕有一事不明！” “陛下请讲！” 李泌镇定自若说道。 李亨走到李泌的面前，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王思礼、 鲁灵、郭子仪等人在对外征战的时候，个个都是战无不胜，怎么遇到叛军之后，反而个个都成草包了呢？” 这话可把李泌给问住了，他一脸苦笑回答道：“陛下，这些叛军曾经也是我朝精锐，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大部分人都是范阳、平卢、河东三大藩镇的精兵强將，奈何他们跟隨安禄山起兵造反，因此这才沦落为人人唾弃的叛军。” “若是这些叛军愿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还望陛下能够赦免他们，这样有助於战事加速平定。” 这话一出，李亨毫不犹豫反对道：“不可能！你要朕赦免这群叛军，那岂不是要朕向他们低头吗？那朕的顏面何在？大唐皇帝的尊严何在？” “凡生叛乱之处必有不法之眾聚集，这些逆贼唯恐天下不乱，诸如安守忠即为此类。 对於这种叛贼定要施以铁腕，斩草除根，才有可能防范於未然。” 李泌觉得李亨还没认清现实，他只能委婉劝諫道：“陛下，微臣並非要您真正赦免他们，这只不过是瓦解叛军的分化之策而已。” “只要叛军內部出现分化，那么人心自然不固，陛下便可从容运筹各个击破。” “就算陛下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名分还在我大唐，总有一天也能把他们斩尽杀绝十李亨认为这有损帝王之威，他內心暗道：“朕好不容易登上皇帝之位，还没收復长安就向叛军妥协，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虽然大唐朝廷二战长安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唐军依旧平定永王之乱，就连盖庭伦和安门物两人叛乱也被镇压下去。 最让李亨感到振奋的是，西域大军正在不远万里赶来勤王，其中就有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的精兵强將，他们再过几个月便会陆续抵达凤翔郡。 在这种情况下李亨自然不会妥协，他自以为大唐朝廷掌握著江淮地区，钱粮布帛通过漕运源源不断输送到凤翔郡，这就说明还有力量再打下去。 自从第五琦出任江淮租庸使以后，他通过聚敛天下之財支援大唐朝廷，竭尽全力压榨江淮地区的民脂民膏。 这样虽能快速募集钱粮，但也是在透支民力，更是造成百姓生活贫苦，民不聊生。 第五琦出身平民多年不得志，他临危之下毛遂自荐。 为了能够募集到更多的钱粮，第五琦认为原本赋税已经不能满足战爭需要，他开始加征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並且把財政收入送到大盈库。 “左藏库”与“大盈库”关係密切，合起来有“左藏大盈库”之称。 大盈库本来只是左藏库中的一个独立库，这是属於皇帝个人私有的內帑。 按照旧例，朝廷税赋收入理应归属国库的左藏库，由太府寺按时统计呈报，再由尚书省审核出纳，使得財政帐目清晰可查。 现在第五琦直接把財政收入送到大盈库，从此国家税赋变为皇帝个人私有。 正是因为李亨手上有钱有兵，所以他才不愿意低头妥协。 李泌作为谋士顶多出个主意而已，至於李亨要不要採纳那就是他的事情。 大唐朝廷二战长安失利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这对大唐民心来说又是巨大打击。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在太原城中也接到安守忠的大捷消息，他一手搂抱著安璇璣，一手挥舞著捷报微笑道：“娘子，你看到了吗？为夫说得没错吧？” “夫君，您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啊？为何您能提前知道安守忠定会取胜？” 安璇璣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原来崔乾佑大败给郭子仪的时候，安璇璣认为安守忠肯定朝不保夕。 没想到姜天骄拍著胸脯跟她保证，安守忠绝对能够打败郭子仪和王思礼。 现在安璇璣已经確认郭子仪和王思礼大败而归。 她直接將首靠在姜天骄肩膀，两条雪白滑腻的莲藕玉臂紧紧抱住他，略微有些好奇问道：“夫君，莫非您真能做到算无遗策？” “娘子，那你觉得我有这本事吗？』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 安璇璣首微低睫毛轻颤，凤目流转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嘴角勾勒起绝美的弧度，隨即抬起头来说道：“我相信夫君有这本事，要不然妾身也不会死心塌地嫁给你！”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起来，他觉得安璇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妻子。 安璇璣见到姜天骄居然得意忘形起来，她黛眉微劝諫道：“夫君，您可不能忘乎所以啊！” “对对对！” 姜天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立刻打起精神继续奋斗。 自从姜天骄普爵夏王之后，他就开始高筑墙和广积粮，保存实力收拢民心，坐视大唐和大燕拼个你死我活。 在这乱世之中名分是最不值钱的，只有军队和地盘才是实际的。 目前姜天骄坐拥河北道和河东道，魔下军队高达二十五万，又有东北诸藩夷狄作为外援，战爭潜力大得惊人，已经具备跟大唐分庭抗礼。 除此之外，姜天骄还把势力渗透到各个地方，李归仁、田承嗣、能元皓这三个人都曾经是他的部將，在必要时刻也能引为外援。 第122章 拓跋朝光的诈降（求订阅） 第122章 拓跋朝光的诈降（求订阅） 京兆府，长安城。 虽然安守忠接连击败郭子仪和王思礼，但是燕军將士同样损失不小，前后折损一万精兵。 要是算上崔乾佑所部一万人马全军覆没，燕军將士在二战长安的会战中损失掉两万精兵。 本来京兆府驻守有两万精兵，现在只剩下一万人马而已。 所幸安庆绪及时派兵夺回潼关，他看见关中局势岌发可危，赶紧抽调一万精兵拨给安守忠，再加上遥琴休哥给他送来一万番兵。 安守忠重新聚集起三万大军，他想要发兵夺回渭水以北的冯翊郡。 困於长安的杜甫每天盼著王师收復失地，他为了混口饭吃在大街上替人写信，顺便打听有关於燕军的情报消息。 就在杜甫忧愁不已的时候，有个醉酒大汉走了过来，他拿著铜钱拍在桌子上，声泪俱下说道：“你就这样给我写—.” “你以为老子在长安睡皇宫玩女人呢？老子一条命搭在军队上，没准哪天就死在战场上，能活到今天就很不错啦！” “你一个妇人在家给我好好伺候二老，再敢写信来囉哩囉嗦的，小心老子回范阳郡天天修理你！” 杜甫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提笔写信，旋即拿起书信念道：“贤妻见字如面，多日不见颇为思念，梦中皆是贤妻倩影，多蒙贤妻侍奉二老，某在异乡惭愧无地，只得努力拼搏，他日结草衔环相报。” 醉酒大汉闻言不禁潜然泪下，他伸手拿过书信后，声音有些硬咽说道：“就-就差不多这意思啦！” 杜甫看著对方脚步跟跪离开，他內心不由自主暗道：“看来叛军纵使取得大胜，这內部人心也不稳啊！” 为了能够帮助大唐朝廷获取更多情报消息，杜甫赶紧把这情况写下来。 大唐朝廷能够掌握燕军將士的一举一动，离不开杜甫这样的人在暗中提供情报。 安守忠暂时没空去抓捕杜甫这样的人，他率领两万骑兵通过便桥来到渭水以北，在这里接见一位胡人蕃將，而他就是党项首领拓跋守寂之子拓跋朝光。 “拜见安將军！” 拓跋朝光立刻朝著安守忠俯首跪拜。 安守忠亲自下马扶起拓跋朝光，他豪气万丈微笑道：“拓跋將军快快请起，你真不愧为党项贵胃，此次相见果然不同凡响！” “安將军，您真是谬讚啦！” 拓跋朝光眼底闪过诡之色，他明显这是不怀好意。 安守忠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父亲说要归降於我，愿意献上白水县，不知这事是不是属实啊？” “是的！” 拓跋朝光拍著胸脯保证道：“安將军，此番郭子仪徵调我们党项人前来参战，父亲觉得大唐覆灭在即，不想再为李唐江山而卖命，因此派我前来跟你进行联络。” 旁边的李归仁突然插话问道：“现在你父亲有多少兵力？” “两千军队！” 拓跋朝光半真半假说道：“虽然我们党项人只有两千军队，但是我家父亲负责看管俘虏。郭子仪在不久前俘虏崔將军五千精兵，若是让这些燕军將士拿起武器，那么就有七千人马。” “这话当真？” 安守忠一脸怀疑询问道。 拓跋朝光看见安守忠已经滋生疑心，他赶紧转移注意力说道：“这事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父亲想要听听安將军能给多大好处，值不值他去冒险。” “啊哈哈哈！” 安守忠顿时仰天长笑说道：“要是你家父亲真能释放俘虏弃暗投明，那我愿意向陛下奏请他为关內节度使，不知你觉得这条件如何呢？” 拓跋朝光听闻安守忠给予这么大的条件，他情不自禁露出贪婪之色。 这一情绪变化落在安守忠的眼里，他觉得拓跋朝光应该不像是诈降，毕竟拓跋守寂作为党项首领，曾经带领党项人跟隨阿史那从礼犯上作乱。 后来拓跋守寂见到朔方军前来討伐，他又带著党项人临阵倒戈。 在安守忠的眼里党项人就是骑墙派，谁强他们就帮谁，故而对於拓跋朝光前来请降半信半疑。 刚才安守忠提及要给关內节度使的时候，他也是要观察拓跋朝光的情绪变化。 要是拓跋朝光听到这条件还是无动於衷，那就证明他根本不是要降。 没想到拓跋朝光无意间暴露出贪婪本性，这反而阴差阳错欺骗过安守忠。 “安將军，我们党项人愿意效忠大燕！” 拓跋朝光立刻出来表明態度，他一脸正色说道：“我父亲就驻守在白水县，五千燕军俘虏也是关押在此，末將愿作嚮导。” “好，那你带队吧！” 安守忠下意识选择相信拓跋朝光，他认为这样机会实在难得。 “遵命！” 拓跋朝光骑著战马走在前头。 他领著两万燕军骑兵浩浩荡荡前往冯翊郡白水县。 拓跋朝光为了消耗掉燕军战马体力，他冠冕堂皇说道：“安將军，关中百姓绝大多数心向大唐，要是我们以正常速度行军，估计还没赶到白水县，就会让郭子仪察觉到，我建议还是强行军比较稳妥。” 安守忠思考到白水县距此有三百余里，他同样害怕迟则生变，旋即答应下来说道：“好吧，那我就下令急行军！” 拓跋朝光见到鱼儿已经上鉤，他直接朝著白水县策马狂奔。 安守忠觉得两万燕军急行军太过危险，他放缓速度跟著李归仁低声说道：“我率领一万骑兵为前军，你率领一万骑兵为后军，由我来急行军即可，你这边按照正常速度行军。” “好！” 李归仁所部兵马降低速度，两万燕军骑兵瞬间一分为二。 拓跋朝光还以为两方燕军骑兵全部上鉤，殊不知安守忠还是留有一手。 郭子仪为了报仇已是谋划多日，他认为在这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进行决战，步兵再多也没什么卵用，骑兵才是取得胜利的最大因素。 然而朔方军骑兵没剩多少，正面对战很难取得胜利，哪怕战胜安守忠也会两败俱伤， 因此这才引诱燕军骑兵进入指定的理伏地点。 安守忠还不知道这是陷阱，他带著一万燕军骑兵正往白水县迈进。 第123章 燕军屠城（求订阅） 第123章 燕军屠城（求订阅） 夜幕降临。 安守忠率领一万燕军骑兵来到京兆府富平县。 拓跋朝光眼底闪过诡之色，他不动声色说道：“安將军，天色已晚，野外不可久留，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安守忠看见燕军將士精疲力尽，他当机立断说道：“那就进城过夜吧，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好！” 拓跋朝光点了点头表示没意见。 安守忠派人探查富平县没有危险后，他才带著军队进驻城內。 安太清跟隨在安守忠的身边，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再加上一整天都在赶路，脑子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安守忠本来已经准备要睡下，可他突然惊坐而起瞪大眼睛，猛然意识到这是陷阱，隨即对著卫兵大声喊道：“你们速速去把拓跋朝光给我抓来！” “是！” 这些卫兵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只能听从命令去抓捕拓跋朝光。 长安城乃至京兆府到处都是唐军眼线，拓跋守寂怎么可能有胆子派遣儿子前来请降。 安守忠这才发现到他是诈降，为的就是要把自己引诱到理伏地点。 情况果然跟安守忠预料差不多，拓跋朝光已经溜之大吉，他早已夜缝而出逃出城外。 安守忠见到拓跋朝光跑得无影无踪，旋即派遣飞骑去通知李归仁，让他带兵直取冯翊郡，留下一半兵力在三原县接应自己。 就在安守忠派遣飞骑离城不久，他带著燕军將士连夜撤离。 郭子仪见到安守忠要跑，他亲自率领三万精兵追杀上来，燕军將士仓促应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双方將士在黑夜中展开激烈廝杀，战斗持续到天亮还没停止下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战场上残烟尚未散尽，从碳木焦户中散发出来。 安守忠和安太清带著两千骑兵逃往三原县，其余燕军將士非死即虏，损兵折將高达八千人。 郭子仪听闻安守忠和安太清逃往三原县，他率领一万唐军骑兵紧追不捨，无论如何都要擒获到这两个燕军大將。 沿途的关中百姓纷纷组成义军，拦截安守忠和安太清的归路，这让他们受到多面夹击“节帅，我们该怎么办呀！” 安太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安守忠看著这群所谓义军竟敢拦截自己，他瞬间怒极反笑道：“既然关中百姓都是心向大唐，那老子也不用跟他们客气，从现在开始我允许全体將士不封刀！” 其实安守忠早就知道关中百姓给唐军提供情报，可他又不可能把所有百姓全部杀光， 因此只能杀一做百，以效尤。 然而这样非但没有嚇住关中百姓，反而还引来更多百姓的敌视，大量心向大唐的人凑到一起组成义军。 如今安守忠已经命在旦夕，那他自然不可能再去束缚自己的手脚，燕军將士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关中百姓所组成的义军队伍根本不是对手，最多只是骚扰迟滯下燕军的行军速度，代价就是承受安守忠的怒火。 安守忠和安太清逃到三原县的时候，孙孝哲刚好带著五千骑兵来到这里，他们三人合兵后还有七千骑兵，面对郭子仪也有一战之力。 郭子仪带著一万唐军骑兵追杀过来，他看见三原县竟然还有这么多燕军骑兵，只能列阵准备接战。 “节帅，你看郭子仪的军阵！” 安太清伸手指看对面唐军说道。 安守捉看见郭子仪已经摆好军阵，他面色凝重说道：“唐军气焰正盛，连续奔袭数十里还毫无倦意，这朔方军果然都是精兵强將啊！” 孙孝哲一脸桀驁不逊说道：“我愿率兵与之决一死战！” “好！” 安守忠紧绷的脸瞬间放鬆下来，他拍打著孙孝哲的肩膀夸讚道：“孙將军真是奋勇可嘉，你们说要不要战？” “战！战！战！” 燕军诸將纷纷表示出战。 安太清对此倒是有不同见解，他郑重其事说道：“节帅，我军刚刚新败，唐军气势正盛，当以坚守不战为上，待到敌军气衰再战！” 安守忠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他自信满满说道：“我军刚刚遭到大败，確实应该避而不战，不但兵法上是这么说的，我料他郭子仪也是这样想的。” “你们不妨好好想下，大唐朝廷还有多少这样的骑兵？若我猜得没错，眼前这支唐军骑兵应该是朔方军的最后家底。” “不说我们是否能够完全將其歼灭，只要消耗掉一部分唐军骑兵，这对朔方军来说都是毁灭性打击，届时整个关中平原將会任由我们铁骑驰骋！” 燕军诸將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哪怕一换一那也不亏。 最主要的是，安守忠暗中命令李归仁带兵袭击冯翊郡，他觉得有必要在此拖住郭子仪的骑兵部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完成任务。 安守忠立刻下令全军將士列阵等候，七千燕军骑兵严阵以待。 “杀呀！！！” 郭子仪见状採取先发制人，他吩附僕固怀恩领兵衝锋陷阵。 唐军骑兵与燕军骑兵在苍茫原野上展开对冲，两股钢铁洪流轰然相撞。 两军將士皆为精锐之师，主要都是以胡骑所组成，几乎打得不相上下，伤亡也是相差无几。 双方骑兵以一百人为骑射单位，进攻队形分为左右两翼绕圈射击，这也是非常典型的环绕式骑射战术，在二十步到五十步的距离上展开对射。 郭子仪看著唐军骑兵一个接著一个死去，他真可谓是急得捶胸顿足，只能眼睁睁看著朔方军一点一点的消耗掉。 这一万骑兵乃是朔方军的最后家底，要是消耗殆尽就再也没有骑兵部队，接下来只能求助於回骑兵。 虽然叶护太子率领四千精锐回骑兵前来助战，但是李亨只想借外夷之兵以张军势， 实际上文不想他们参与平叛。 要是回骑兵参与平叛，那么李亨必须履行承诺，两国约定克城之日。 土地、士庶归属大唐。 金帛、子女皆归回纶。 大唐朝廷早已决定优先收復关中，其中最为重要莫过於西京长安。 可要是调动回骑兵参加平叛之战，每下一城都要允许回骑兵去劫掠，那么大唐民心只怕都要彻底崩盘。 正是在多重因素的考虑之下，李亨这才没有派遣回骑兵参战，毕竟这代价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 而今郭子仪的朔方军骑兵正在快速消耗，他觉得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隨即鸣金收兵脱离解除。 唐军一战下来损失掉四千骑兵，燕军伤亡也是大相逕庭， 郭子仪在两场战斗中斩首八千人，另外俘虏五千人，前后共计俘斩一万三千人，这对安守忠来说造成损失巨大。 只不过郭子仪也没高兴多久，他很快就接到冯翊郡的败报。 李归仁趁其不备攻陷冯翊郡，斩杀冯翊太守萧賁，放任燕军將士对於降而復叛的城中百姓大肆屠杀。 以前燕军將士顶多烧杀抢掠而已，不像现在上升到屠城，针对降而復叛的城中百姓进行报復，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燕军越是屠杀关中百姓，关中百姓越要反抗。 关中百姓反抗程度激烈，燕军更要大开杀戒。 双方仇恨呈现螺旋式上升，再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第124章 智者见於未萌（求订阅） 第124章 智者见於未萌（求订阅） 郭子仪接到李归仁在冯翊郡屠城的消息，他立刻召集诸將商討对策， 李若幽作为宗室子弟听闻这个消息后，他顿时勃然大怒说道：“节帅，不能再放任叛军祸乱关中百姓，我愿领兵截杀贼將李归仁，如若不胜，甘愿受罚！” 王仲昇同样跟著请命说道：“节帅，叛军在关中地区烧杀抢掠，这明显已经是狗急跳墙，我也愿意跟隨李將军截杀贼將李归仁。” 僕固怀恩对此沉默不语，他觉得现在派兵救援那也为时已晚。 郭子仪目光冷峻扫向在座诸位將领，他面无表情说道：“诸位將军，你们知道这李归仁是何许人也？我军若要取胜就得从他入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节帅，李归仁曾经在朔方、河西、陇右三镇军队待过，他对我们朔方军真可谓是知根知底，又该怎么从他这里入手？” 僕固怀恩皱看眉头追问道。 郭子仪老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对著僕固怀恩说道：“仆固將军，你不妨把自己置身於李归仁的情境中，这样可以更好理解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一时之间，僕固怀恩瞬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郭子仪跟僕固怀恩两人真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两人都是当世名將，深知不能老是让敌军牵著鼻子走，这样是会丧失战场的主动权。 安守忠为何能够屡屡打败唐军，那是因为他能够做到让对方按自己的意愿来打，由变被动为主动，这就相当於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他的手上。 郭子仪作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他当然也不是浪得虚名，无非就是跟安守忠见招拆招而已。 朔方诸將明显跟不上郭子仪的作战思维，只有僕固怀恩能够做到，他不禁两眼放光说道：“节帅，李归仁他死定了！” “啊哈哈哈！” 郭子仪不由自主开怀大笑，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僕固怀恩，旋即饶有兴趣追问道：“ 仆固將军，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截杀李归仁？” “不需要！” 僕固怀恩毫不犹豫说道。 这话一出，朔方诸將纷纷瞪大眼睛，他们还以为僕固怀恩脑子坏掉了。 没想到郭子仪深以为然说道：“仆固將军，你我果然是想到一块去，那我就把这里交给你，务必要把李归仁的骑兵部队给我尽数歼灭！” 僕固怀恩好不容易得到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对著郭子仪发誓道：“末將指天为誓，铭记节帅重託，战而胜之，不辱军令！” 朔方诸將一脸憎逼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郭子仪只能抽丝剥茧跟他们解释道：“诸位將军，自从本帅跟安守忠交过手后，一看就能看出此贼堪称当世驍將，行军打仗深得兵法精髓。” “本帅对安守忠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而他反过来利用我们的分兵之策，先弱后强逐个击破，这才有武功之战和永丰仓之战两场大败，因此损兵折將高达五万人马。” “如今我派遣拓跋將军对他使出诈降之计，他在中计后又是以身为饵，非但没有让李归仁前来救援，反倒让他乘虚而入直取冯翊郡，重新扭转这不利局势，硬生生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上。” 隨著郭子仪把话挑明之后，朔方诸將这才意识到安守忠究竟有多么可怕，难怪僕固怀恩在永丰仓之战中会全军覆没。 郭子仪看见朔方诸將好像有畏惧之心，他转而自信满满说道：“这安守忠自以为重新把主动权掌握在手，殊不知这也为败亡理下伏笔，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然安守忠胆敢以身为饵，那么本师也敢以身入局。我准备率领两方步兵回师救援冯翊郡，留下六千骑兵隱藏在富平县，坐等安守忠派遣李归仁乖乖前来送死。” 僕固怀恩立刻接话补充道：“只要节帅率领两万步兵回师冯翊郡，李归仁必定只能退军离去，他定会向安守忠如实稟报大军所在，而这就为我军创造克敌制胜的良机。” “陛下三番五次派人前来催促节帅返回凤翔郡，节帅只需带著大军从冯翊郡出发向西移动，安守忠必定会派遣精锐骑兵在必经之路进行截杀，而这地方就是京兆府三原县。” “叛军之中只有李归仁所部兵马损失不大，那这截杀任务肯定会交到他的手上，届时我军只需提前抢占三原县，以逸待劳等著李归仁前来送死！” 朔方诸將听闻这番言论个个瞪大眼睛，他们打从心底佩服起郭子仪和僕固怀恩，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深谋远虑才是真正名將之风。 郭子仪和僕固怀恩快速展开战役部署，他们乾脆在安守忠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撤走。 安守忠还以为郭子仪是要去救援冯翊郡，他按照既定计划撤回西京长安，几乎都把军队带走，不留一兵一卒在三原县。 因为三原县距离西京长安更近，所以安守忠才把战场预设在这里。 可他方方没想到郭子仅和僕固怀恩已经看透这个作战计划。 郭子仪这边带著大军走到京兆府奉先县，他在夜幕降临之时，派遣僕固怀恩率领六千骑兵回到富平县隱藏起来。 燕军斥候確实是亲眼看看郭子仪大军离开富平县，没料到僕固怀恩会在晚上重新调头回来，导致安守忠从一开始就出现严重误判。 富平县距离三原县近在尺尺，相比西京长安还要更近，这就意味著僕固怀恩能够提前到达战场。 至於李归仁听到郭子仪大军到来，他旋即带著骑兵部队回到西京长安。 双方战事在表面上已经偃旗息鼓，实际上早已为下次战役而提前部署。 智者见於未萌，患者暗於成事。 安守忠、郭子仪、僕固怀恩三人都是当世名將，能在事物未显露苗头时就预见结果。 反观庸將对於已成之事仍无法理解，自始至终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而败， 郭子仪带兵重新收復冯翊郡，他大张旗鼓到处安抚百姓，只为能够迷惑安守忠，让他误以为朔方军全部分布在冯翊郡各个县城。 安守忠再次上了郭子仪的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反而忽视掉僕固怀恩这位猛將，而这也差点把李归仁给害死。 李亨希望郭子仪能够快点回到凤翔郡护驾，於是派遣使者前往冯翊郡，加封他为司空，拜为关內副元帅，统领整个关內道的所有军队，包括王思礼这个关內节度使都要听从调遣。 至於司空是大唐朝廷正一品的官职，虽然位列三公之一，但是仅为有名无实的荣誉虚衔，实际上没有什么权力。 第125章 伏击和反伏击（求订阅） 第125章 伏击和反伏击（求订阅） 至德二载，四月十二。 京兆府，长安城。 安守忠接到郭子仪大军即將要返回凤翔郡，他立刻召集诸將商討对策。 “节帅，我军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五千人，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万军队驻守在长安城， 因此最多只能出动五千骑兵而已。” 安太清率先站出来说话。 安守忠自信满满说道：“就算五千骑兵那也绰绰有余，反正郭子仪那边只有两三万人，军队中又是多以步兵为主。” “郭子仪大军正准备要回师凤翔郡，那他必然会经过京兆府三原县，而这地方正好可以伏击唐军。” 李归仁毛遂自荐主动请缨，他豪气万丈说道：“节帅，我曾经在朔方军中待过，对於唐军知根知底，若是由我带兵截杀郭子仪，必定能够將其重创。” “好，那就拜託李將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安守忠觉得李归仁確实最合適，他直接把这伏击任务交给对方。 为了能够最大程度重创朔方军，安守忠抽调一千重甲骑兵交给李归仁。 李归仁带著五千燕军骑兵连夜赶往三原县设伏，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向鬼门关迈进。 因为郭子仪早就知道三原县是个埋伏的好地方，所以他派遣僕固怀恩先行设伏，设下伏兵只等著李归仁前来送死。 僕固怀恩率领六千唐军骑兵提前来到三原县，他下战马喷著粗重的白气，鼻翼翁张，鬃毛被汗水和尘土黏成一络络，贴在它同样疲惫不堪的脖颈上。 “看来叛军还没到来！” 李若幽气喘吁吁兴奋无比说道， 王仲昇拿著地图摊开在僕固怀恩的面前，他满脸疲惫问道：“仆固將军，你觉得我们应该在哪里设伏呢？” 僕固怀恩脸上肌肉绷紧如岩石，他下頜线咬出凌厉的稜角，目光如鹰集般扫过周围的地势，官道在此处被一条浑浊的河流切断，而这条河叫做白渠。 一座年久失修的木石结构拱桥横跨在白渠之上，桥身多处腐朽，勉强维繫著大军通行桥的北岸地势略高，散落著大量废弃的村落。 桥的南岸地势略低，到处长满三四米高的芦苇。 僕固怀恩指著白渠上的拱桥问道：“这座桥叫什么？” “留运桥！” 李若幽毫不保留说道。 “这是李归仁的必经之路，那就在这里设伏吧！” 僕固怀恩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情绪激动大声喊道：“王將军！” “在！！！” 王仲昇应声出列等候军令，他的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甲胃上满是刀痕，眼神却依旧如草原上的野狼般凶狠。 僕固怀恩当机立断下达命令，他郑重其事说道：“你率领两千將士隱蔽於桥北废村之內，给我死死扼住桥头。叛军过桥未得我號令，纵使刀架脖子上，你也不能擅自出击，违令者杀无赦！” “是！” 王仲昇抱拳领命之后，他带领两千唐军潜入那片死寂的村落。 僕固怀恩看著王仲昇有条不紊展开部署，他紧接著对李若幽说道：“李將军，你率领两千將士伏於桥南芦苇之中，以芦苇为掩护，人衔枚，马裹蹄！待到叛军尽数过桥，王將军截断其归路之时，你再听我號角杀將而出！” “是！” 李若幽眼中精光闪烁，他点齐人马悄然潜入那片广的芦苇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僕固怀恩设好两支伏兵以后，他手上还有两千唐军，隨即对著儿子仆固场说道：“你带上一千將士在桥北官道挖上陷马坑，记得要深要宽，偽装务必巧妙，绝不可露半点痕跡。” “是！” 仆固场毫不废话带兵前往桥北官道，一千唐军爭分夺秒挖掘著陷马坑。 僕固怀恩为了避免燕军斥候发现伏击圈，他把剩下一千骑兵散於外围高地和丘陵，以此作为全军之眼，紧盯敌情隨时飞报。 隔天凌晨。 至德二载，四月十三。 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钢铁洪流，沉重的马蹄声轰然放大，如同无数巨鼓在耳边疯狂擂动，震得让人耳膜生疼，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 唐军伏兵紧贴著断墙土坏，或是蜷缩在芦苇丛中，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死死盯著官道延伸过来的方向，耳朵极力捕捉著风声中任何异常的震动。 李归仁带著五千骑兵快速踏上留运桥，桥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腐朽木料在沉重的铁蹄下哎呀作响，他还不知道僕固怀恩早已埋伏多时。 僕固怀恩藏身於北岸地势略高的土丘之上。 他看著李归仁已经带著大部分人过桥，后面只剩下几百燕军骑兵而已。 僕固怀恩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將周围空气全部吸入肺腑，他手中紧握著牛角號吹响起来。 “鸣！！！” 这號角声瞬间压过大地的震颤，刺穿每个活物的耳膜。 “杀呀！！！” 在桥北的废弃村庄中，王仲昇及其魔下两千唐军好似挣脱锁链的凶兽，他们双目赤红如血，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以猛虎下山之势猛扑过去。 唐军將士张弓搭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箭雨犹如骤然腾起的死亡蜂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咻咻声，瞬间覆盖住桥头狭窄的区域！ “啊！！！” 冲在最前面的燕军骑兵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最要命的是，李归仁所部五千燕军多数皆是轻装骑兵，大部分人都是身披皮甲，只有一千重甲骑兵人马披看多层鎧甲。 就在王仲昇发起突袭这一刻， 李若幽率兵从桥南芦苇衝杀出来，数以千计的箭矢撕裂空气锐利尖啸，接二连三射杀到燕军骑兵乃至跨下战马。 “噗！噗！噗！” 箭矢穿透皮甲的撕裂声，以及撞击在金属甲叶上的恐怖声，人喊马嘶骤然拔高，形成绝望的声浪，中箭战马悽厉长嘶，顷刻间將背上的燕军骑兵狠狼掀翻在地。 李归仁身披重甲遭到箭矢射中，箭头钉在厚重的马鎧和铁甲上，然而並没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在经过初步慌乱过后，李归仁一瞬之间反应过来，他对著燕军將士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乱，此时万万不可后退，眼下要跟我衝出官道，届时我们骑兵便可纵横驰骋！！！” “隨我杀呀！！！” 李归仁带领五百重甲骑兵朝著官道衝杀过去，他冒著箭雨带兵衝锋。 然而僕固怀恩早已为李归仁设好陷阱，他提前让人在官道上挖出陷马坑。 僕固怀恩站在北岸土丘上俯瞰战场態势，他看著李归仁还在垂死挣扎，旋即一脸暴戾冷笑道：“李归仁，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是必死无疑，而这也是你的命运！” 郭子仪和僕固怀恩为了这天已经谋划已久，他们两人老早就在算计著李归仁。 仆固场看著李归仁正往官道衝去，他一脸兴奋说道：“李归仁这五千骑兵都是叛军精锐，只要能够把他们完全消灭掉，关中叛军就像长矛断了矛尖，安守忠必定为之胆寒。” 第126章 我们胜了（求订阅） 第126章 我们胜了（求订阅） “那个带兵衝锋就是李归仁吧？” 僕固怀恩目光冷峻注视著李归仁的动向，他面无表情说道：“当初安守忠在永丰仓外连杀郭旺、李韶光、王祚三位將军，今天我也要在此斩杀李归仁，以此前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场儿，是时候轮到你我父子上场了，千万不要让李归仁给脱身了！” 僕固怀恩看见李归仁还在垂死挣扎，他立刻对著仆固场下达军令。 “遵命！” 仆固场率领所有唐军將士全部压上，他们父子两人带兵在桥北迎战李归仁。 本来李归仁率领五百重甲骑兵想要衝出官道，没想到正好落入僕固怀恩设下的陷马坑“轰隆！！！” “咔！！！” 惊雷般的巨响和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爆发，冲在最前面数十匹披著重甲的高大战马前蹄猛地踏空，脚下那片看似坚实平坦的官道路面瞬间坍塌，这是精心偽装过的巨大陷坑。 坑底密布削尖的木桩，好似恶鬼张开的巨口，吞噬著掉落下来的燕军骑兵。 战马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声，巨大惯性让它们连同背上的重甲骑兵，如同沉重的石碾子般狠狠砸入深坑。 锋利的尖桩无情穿透马腹，刺穿燕军骑兵的鎧甲，骨骼碎裂和內臟破裂的声音，混合著人类濒死前悽厉绝望的惨豪，瞬间从坑底爆发而出。 滚烫的鲜血犹如喷泉般激射，顷刻间將坑壁染成刺目的猩红色。 后续燕军骑兵根本来不及勒马停止，巨大惯性推动著他们一个接著一个掉入撞进死亡陷坑，人仰马翻摔得粉身碎骨。 “將士们快停下来！！！” 李归仁见此情形咆哮出声，他才意识到这是一条绝路。 “李归仁，你的末日到啦！！！”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官道两侧惊雷炸响，僕固怀恩亲率两千唐军骑兵绕过陷马坑，他手中那柄饱饮过无数敌血的马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所过之处，燕军將士好像被狂风颳倒的麦子纷纷倒下。 “僕固怀恩！！！” 李归仁歇斯底里怒吼咆哮，他骑著战马迎战僕固怀恩。 虽然李归仁和僕固怀恩都是一军统帅，但是他们两人皆有万人敌的武力，双方在战场上展开激烈廝杀。 隨著僕固怀恩把李归仁给纠缠住，燕军將士一个接著一个死去，五千骑兵眨眼间只剩不到一千人马。 “僕固怀恩，我要宰了你！！！” 李归仁突然跟发疯一样朝著僕固怀恩猛衝猛打，他的马塑好像死神镰刀，每次挥动都会带走一条生命，接二连三杀掉十几名唐军骑兵。 僕固怀恩看到疯狗般的李归仁，他从未在战场上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杀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死！！！” 李归仁双腿夹住马腹，他腰腹猛然发力，身体如同绷紧的强弓，手中马自上而下刺向僕固怀恩。 僕固怀恩根本来不及躲避，他瞳孔骤缩猛地一提韁绳，在千钧一髮之际拉起跨下战马，使用马胸腹部抵挡著直刺而来的锋。 “噗吡！” 僕固怀恩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明显受伤不轻。 “父亲！！！” 仆固场看见自家父亲摔在地上，他实在没想到李归仁居然这么彪悍，急忙带兵对他进行围攻。 李归仁好不容易把僕固怀恩击伤，他猛然拨转马头就跑，朝著河边豁口策马奔腾。 “快点拦住他！！！” 仆固场意识到李归仁这是想要逃走，他立刻在后面紧追不捨。 然而李归仁还是拼死衝到浑浊的白渠河边，他在马背上手脚並用丟盔弃甲，骑著战马冲入浑浊的河水中，抱著战马脖子拼命向对岸渡。 “给我射死他！！！” 仆固场带兵来到白渠河边，唐军张弓搭箭射向李归仁十几支箭矢追著李归仁射入水中，溅起浑浊的水，可惜未能射中他。 李归仁骑著战马渡到对岸泥泞的河滩，他毫不犹豫选择弃军而逃。 唐军將士听闻李归仁已经弃军而逃，他们对著还在负隅顽抗的燕军大声喊道：“你们將军跑啦，还不快点放下武器投降！！！” 这声音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燕军中迅速蔓延，仅剩的抵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有人丟下武器跪地求饶。 有人跳入河中泅渡逃生。 更多的人犹如无头苍蝇不知所措，面对唐军围攻而徒劳挥舞武器，最后在箭矢的射杀之下死於非命。 五千燕军骑兵在留运桥北岸尽数团灭，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已然平息，只剩下垂死的哺吟和伤兵的哀豪，在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中无力飘荡。 留运桥北岸彻底沦为地狱景象，户横遍野血流成河。 破碎的甲胃、折断的兵器、倒毙的战马以及残缺不全的人搅在一起，暗红色的血液匯成小溪肆意流淌，在阳光下反射著令人作呕的光泽。 僕固怀恩站在桥头堆积如山的户体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每次呼吸都带著浓重的血腥味，隨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胜了！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唐军將士发出哭泣与嘶吼的欢呼声，排山倒海的声浪直上云霄。 朔方诸將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打从心里佩服著郭子仪和僕固怀恩。 僕固怀恩环顾四周看著那些瑟瑟发抖的燕军俘虏，再看自己身边同样浑身浴血的部將，他感觉到復仇的快意衝上头顶这次僕固怀恩取得大获全胜，以伤亡五百多人为代价，全歼李归仁所部五千骑兵，打出接近一比十的战损比，因此也缴获到大量鎧甲和武器。 僕固怀恩命令將士们打扫战场，他没有再去看那些欢呼的士兵，也没有看那些跪地求饶的俘虏，而是把目光越过这留运桥，越过这依旧浑浊的白渠河水，看向目力无法企及的地平线尽头。 那个地方就是长安。 这是大唐帝国的西京，更是天子蒙尘之地，如今仍在燕军铁蹄的躁之下，在烈火与哭泣中沉沦。 虽然僕固怀恩乃是胡人蕃將，但是他对大唐朝廷真可谓忠心耿耿，因此才会这么卖力平叛，甚至不惜营门斩子来震那些贪生怕死之人。 从这里就能看出僕固怀恩的性格，他是一个性情刚烈的人。 第127章 安守忠弃地（求订阅） 第127章 安守忠弃地（求订阅） 至德二载，四月十四。 李归仁狼狐不堪逃回西京长安，他魔下五千骑兵全军覆没。 安守忠听闻李归仁竟然全军覆没，他在节度使府反覆步说道：“我行军打仗十几年了，自视也是深得兵法精髓，可却接二连三上了郭子仪的当。” 安太清和李归仁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本来安守忠身边还有孙孝哲这个猛將，可是他跟严庄爭权不睦，现如今已被召回洛阳坐冷板凳，改由邓季阳接替他的所有官职。 张通儒和邓季阳主要负责政务，带兵打仗基本都是交给安守忠、安太清和李归仁三人。 虽然李归仁损兵折將五千人，但是安守忠並没怪罪於他，毕竟这是自己上了郭子仪的当。 安守忠作为武庙级別的名將，他在脑海里復盘为何会连续上了郭子仪的当，一瞬之间找到应对之策，旋即脸色癲狂仰天大笑：“啊哈哈哈！！！” 安太清和李归仁顿时一脸憎逼，他们不知道安守忠到底在笑什么。 “节帅何故发笑？” 安太清面露疑惑追问道。 安守忠没有回答安太清的问题，他一脸癲狂自言自语说道：“郭子仪，你真是我梦以求的对手！我每次跟你对战都能感觉到濒临死亡的压力，这种压力总是能引出我的更大极限！！！” “你的存在简直让我感到血液沸腾，但我可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这次我要连你的朔方军全部斩尽杀绝，只有你要由我来亲手斩杀！！！” 安太清意识到安守忠这是找到办法击败郭子仪，李归仁一副见鬼的表情看著对方，难道眼下情况还能扭转局势？ 郭子仪以身入局成功重创到安守忠，可他又给唐军埋下惨败的种子。 因为安守忠跟郭子仪都是武庙级別的巔峰名將，所以他们两人都会復盘自己为何而输，从而找到击败对方的办法，以便於在下次战斗中取得胜利。 郭子仪派遣僕固怀恩在留运桥之战中全歼五千燕军骑兵，可也在无意间暴露出自己弱点，而这个弱点就是太过依赖情报而制定战术。 以往安守忠是在外线作战，他都是处於大唐势力的控制范围，虽然拿到战略上的主动权，但是劣势在於只能知己而不知彼，在情报方面完全不占优势。 现在安守忠要在內线作战，他对著安太清说道：“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放弃长安以西所有土地，我就不信他郭子仪能不上鉤！” “就算他郭子仪能不上鉤，我就不信他手底下的朔方將土不眼馋这份功劳，更別说还有李亨这个大唐皇帝在凤翔郡盼著收復失地。” 李归仁听闻安守忠要捨弃掉这么多土地，他略微委婉说道：“节帅，陛下那边该如何交代？这丟城失地总该有个说法吧？” 旁边的安太清接话道：“这理由很好找嘛，就说兵力不足收缩防线，反正西京长安仍然在我们手上，这样还能要求朝廷给我们增兵。” 安守忠拍打著安太清的肩膀微笑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我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遵命！” 安太清立刻执行安守忠的命令。 一时之间，燕军完全放弃长安以西所有土地，关中百姓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唐军，让他们快点回来收復失地。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郭子仪那边，他重新把朔方诸將召集起来討论事宜。 公孙琼岩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脸兴奋说道：“元帅，看来叛军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要不然安守忠何必收缩防线固守长安？卑职认为应该派兵前去接收！” “公孙將军，如若叛军杀个回马枪，那你又该怎么办？你不要忘记安守忠是何许人也，他会这么好心把地盘让出来？” 郭子仪认为公孙琼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明显不同意这个做法。 现在郭子仪已是关內副元帅，眾將对他称呼跟著隨之改变。 公孙琼岩郑重其事说道：“元帅，贼將安守忠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他兵力不足收缩防线这不是很正常吗？” “根据多方情报显示，安守忠只剩一万人马驻守在西京长安，他能保住长安城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有余力杀个回马枪？” 僕固怀恩觉得公孙琼岩所言极是，他一脸正色说道：“元帅，公孙將军说得有道理啊，这送上门来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我们捨弃掉到手的冯翊郡，若能收復长安以西的所有土地，陛下那边也能有个交代，將士们更可以跟看加官进爵。” 这话一出，眾將纷纷赞同僕固怀恩的意见。 监军孙知古作为皇帝派下来的宦官，他同样跟著加入劝说队伍：“元帅始终是在顾虑叛军会杀个回马枪，那只要把这问题解决好不就行了吗？” “陛下急召元帅率领大军返回凤翔郡，若能在回途路上顺道收復失地，我想陛下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郭子仪不太情愿接收这些地盘，但是他也知道眾意不可违。 既然將军们都要这份功劳，那么郭子仪自然不敢阻止，他只能硬著头皮踏入安守忠所设下的陷阱。 “好吧，那我派兵去接收吧！” 郭子仪表面上是答应下来，可他不敢让大军前去接管，只能各个县城派遣三五十人去打探虚实。 要是燕军果真放弃掉长安以西所有土地，那就顺势接管各个县城。 要是燕军以这些土地为诱饵杀个回马枪，一个县城三五十人还是能够做到化整为零， 就算全军覆没也是损失不大。 由於郭子仪是朔方节度使兼任关內副元帅，所以大家还是服从他的安排。 隨著郭子仪派出人手接管各个县城，他本以为安守忠会杀个回马枪，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数百唐军成功收復长安以西的各个县城，並且招募忠勇之士加入军队。 这胜利果实彻底冲昏眾人的头脑，郭子仪这才猛然意识到安守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坑。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於明白人，眼睁睁看著糊涂人干蠢事而又无能为力。 第128章 运筹帷幄（求订阅） 第128章 运筹帷幄（求订阅） 河东道，太原城。 最近姜天骄在太原城收到蔡希德的好消息，他终於把上党城拿下来，至此河东道再无任何唐军。 上党唐军內无粮草外无援兵，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开城投降，倒也没有像鲁灵那样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主要还是蔡希德以攻心为上，他日夜不停派人劝降上党城內的唐军將土，甚至还找来很多上党郡的父老乡亲在城外喊话。 由於上党城缺少程千里这个上党节度使，所以上党城內的唐军將土失去主心骨，没人能出来扛起重任，最后在断粮后自然只能开城投降。 蔡希德派人来给姜天骄送信报捷，顺便问他如何处理这些唐军降卒。 安璇璣见到姜天骄陷入深深思考，一边给他捶肩一边问道：“夫君，莫非您在为上党唐军而忧虑吗？” “是啊，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处理不好很容易导致上党唐军降而復叛。” 姜天骄对於这群唐军降卒明显不信任，可又不能把他们全都杀掉，这样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愿意投降自己。 可要是把他们全部放掉，那又无异於放虎归山，难保不会再次降而復叛， 安璇璣看著姜天骄举棋不定，她抿嘴娇笑道：“夫君，妾身有办法让他们不敢乱来。” “愿闻其详！” 姜天骄倒是想要听听安璇璣有何办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安璇璣继续给姜天骄捶肩，她轻启朱唇说道：“夫君不妨把这群唐军降卒迁徙到云中郡屯田种地，但又不把家人迁徙过去，这样他们分居两地必定不敢乱来。” “最好能够给个时间期限，例如在云中郡屯田种地待够三五年便可重新回家，这样他们为了回家至少会安定一段时间。” 姜天骄觉得安璇璣这主意还算不错，既能惩罚到唐军降卒，又不会使其狗急跳墙降而復叛，还能拿捏住他们家人。 “好，那就照你这办法。” 姜天骄立刻写信回復蔡希德，他再派人通知云中太守高秀岩。 高秀岩巴不得有人能来云中郡种地，他接到姜天骄的通知后马上做好准备。 如今高秀岩完全投靠在姜天骄魔下，他因此得到云中、马邑、安边三郡之地。 姜天骄亲自许诺给高秀岩，只要他坚定不移支持自己，云中、马邑、安边三郡之地永远是他高家地盘。 高秀岩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考验，他自然死心塌地效忠著姜天骄。 姜天骄说话算话把云中、马邑、安边三郡之地交给高秀岩，並且向大燕朝廷举荐他的儿子担任要职。 长子高颂皇为云中长史。 次子高齐皇为马邑太守。 三子高霖皇为安边太守。 只要高秀岩脑子没有坏掉，那他就不可能背叛姜天骄，反而会死心塌地效忠於他， 现在姜天骄势力已经越来越庞大，他坐镇在太原城运筹惟，还把手伸到史思明的身边。 本来姜天骄是没有这个机会，要怪就怪史思明不做人父，逼得长子史朝义走投无路只能投靠於他。 姜天骄在暗中支持史朝义，再加上他性情温顺不容发怒，在军队中很受將士们的欢迎，能够同甘共苦和体恤下属，因此贏得很多將士的同情。 最近史思明在河套地区取得大胜，他发兵攻取新秦郡、银川郡、寧朔郡三地，使得兵力数量膨胀到三万大军。 目前史思明占据著关內道的榆林郡、新秦郡、银川郡、寧朔郡。 没有李光弼这头猛虎亲自坐镇，史思明顿时迎来他的高光时刻，他在河套地区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浑释之和浑父子两人都要避其锋芒。 姜天骄看到史思明这么能打，他也乐意放任对方去祸害大唐朝廷。 反正史思明所做一切都是为別人做嫁衣而已，长子史朝义隨时隨地都有可能对他发难。 史思明在关內道进展顺利。 安庆绪在河南道就不乐观，他弒父篡位后採纳严庄之策，本以为能够快速拿下江淮地区，没想到大军在雕阳郡迟迟未进寸步。 尹子奇大军受阻於睢阳郡，张巡带兵婴城自守死战不降。 然而张巡再厉害也是撑不了多久，大唐朝廷的各方势力都在等著他覆灭。 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后，河南道与河北道非常相似，均缺乏大唐精兵的驻防，地方官员大多选择投降或逃离。 东平太守吴王李祗与济南太守李隨等人率先起兵反抗。 其中吴王李祗凭藉其宗室身份產生显著的號召力，河南道郡县中不愿归附燕军的势力，皆以吴王之名作为旗帜。 在燕军主力尚未南下的时候，河南唐军的抵抗取得显著成效。 后来李隆基委任虢王李巨为河南节度使，他率军自蓝田出发，途经南阳郡前往河南道就任。 適逢鲁灵在南阳城遭遇围困，虢王李巨顺势解围，他吸引走武令珣的主力部队。 然而虢王李巨履职后的表现却难以服眾，这对河南节度使的权威性造成不利影响，而且还把驻地设在位於后方的彭城郡。 结果虢王李巨到任后没几个月，新皇帝李亨委任贺兰进明取代他出任河南节度使。 面对新皇帝李亨的詔书，虢王李巨虽心有不甘，但却不得不遵旨行事。 他在离任之际將其精锐部队悉数调离，仅將老弱残兵留给贺兰进明。 贺兰进明出任河南节度使前就跟宰相房琯產生嫌隙，房琯为遏制其势力扩张，特命许叔冀出任河南都知兵马使。 许叔冀手握重兵拒绝听从贺兰进明的调遣，双方陷入相互敌视的对时状態。 河南唐军明显处於分裂状態，各方势力据地自立，完全脱离河南节度使的统辖体系。 贺兰进明表面虽为河南节度使，但实质上仅为一军统帅，亦缺乏足够实力支撑。 在这种情况下，各方势力的唐军將领均採取自保策略，拒绝出兵支援雕阳郡，如此抵御尹子奇大军的重任完全落在张巡肩上。 各方势力之所以胆敢坐视张巡全军覆没，那是因为雕阳郡仅仅作为江淮地区的第一道防线，后面还有第二道和第三道。 第一道防线是雕阳郡第二道防线是彭城郡第三道防线是临淮郡。 从来不存在雕阳郡失守后江淮地区就会沦陷的问题。 贺兰进明这个大唐朝廷的河南节度使，他就是带兵驻守在第三道防线的临淮郡，这边才是江淮地区的最后防线。 第129章 舆论攻势（求订阅） 第129章 舆论攻势（求订阅） 隨著蔡希德拿下上党城，姜天骄总算把河东道的籍帐整理出来，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七十二万五千户，大约四百二十万人，对比天宝十三载的人口数量增加六万六千户。 河东道战事主要集中在云中郡和上党郡这两个地方，其余郡县没有受到太大波及，因此各地官府编户齐民明显有所增加。 由於大唐和大燕在关中地区展开拉锯战，所以很多关中百姓逃往河东道谋其生路，其中人数最多莫过於住在冯翊郡的老百姓。 河东郡和冯翊郡仅仅隔著黄河而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指这两个地方。 越来越多的关中百姓对於大唐朝廷不再抱有希望，他们为了活命只能逃亡到河东郡， 大部分人自然在当地落户。 虽然河东道作为大唐帝国的龙兴之地，但是民心逐渐开始归附姜天骄。 以前关中人在天子脚下过著骄傲而幸福的生活，自视甚高瞧不起外地的人，认为他们都是上长安要饭来的，就连洛阳人都被瞧不起，那就更別说河东人。 现在关中人流离失所来到河东道另谋生路，河东人自然少不得要对他们冷嘲热讽，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姜天骄废除苛捐杂税贏得底层百姓的支持，通过拉拢世家大族和土绅豪族巩固地盘， 本地人士凡有一技之长皆可用之，不必考虑其人品德，使得河东人和河北人死心塌地支持著他。 无论是要入任为官振兴家族的，还是通过战爭获取功名利禄的，他们都认为可以从姜天骄身上寻回失去的希望。 姜天骄趁此良机招揽大批巧言善辩之人，通过他们发起舆论攻势，大肆向河东人和河北人展开宣传，声称只有自己才能在这乱世中真正做到保境安民。 尤其是在姜天骄保境安民的宣传之下，河东人和河北人自下而上拥戴著他，大部分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愿看到战火烧到家乡。 太原城，董家酒楼。 这里经常聚集著大量文人墨客，眾人在此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展开辩论。 王光谦摆下擂台等人上来辩论，他可不是普通的文人墨客，而是来自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氏，更是北魏大臣王琼四子后裔，这是大唐朝廷严令禁止互相通婚的七姓十家之一， 门第清华冠於卿族。 七姓十家分別为北魏陇西李宝之六子、太原王琼之四子、滎阳郑温之三子、范阳卢度世之四子、卢辅之六子、卢溥之六子、清河崔宗伯之二子、崔元孙之二子、前燕博陵崔懿之八子、西晋赵郡李楷之四子，七姓十家士望凡四十四人。 马燧来到太原城的董家酒楼，他看见王光谦摆下擂台等人上去辩论，旋即走上来要跟对方坐而论道。 “不知阁下何许人也？” 王光谦看见马燧器宇非凡明显不是常人，他认为这气质绝对不是普通文人所能拥有。 马燧早就听说王光谦门第清华冠於卿族，他也不好隱藏身份，隨即一脸正色说道：“在下马燧，字洵美，扶风马氏子弟也！后汉伏波將军马援的十六世孙，大唐宰相马周的五世孙。” “汝为名门之后！” 王光谦倒也认可马燧这扶风马氏子弟的名號，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阁下贵为名门子弟，不知如何看待当下局势呢？” “眼下正值乱世，大唐朝廷无力，但有大將力挽狂澜，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马燧率先提出自己见解。 王光谦不以为然说道：“阁下认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然而在我看来胜负已分。” “大唐朝廷连续两次收復长安以失败而告终，纵使是有大將力挽狂澜，那也是有心报国无力回天。” “蜀汉时期的诸葛丞相五次北伐，他穷尽一生之力，也未能收復长安还於旧都，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马燧听到王光谦拿著诸葛亮作为例子，他摇了摇头反驳道：“此言差矣，诸葛丞相以巴蜀一隅之地对抗曹魏，从国力上来说这无异於以卵击石，因此他五次北伐未能建功就在情理之中。” “反观大唐朝廷仍然拥有半壁江山，江淮钱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西北精兵皆有报国之心，关中百姓亦有单食壶浆之意，收復失地还於长安，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王光谦和马两人展开辩论。 姜天骄刚好偽装打扮来到这董家酒楼，他一进门就听到王光谦和马燧两人正在论战。 “这两人是谁啊？” 姜天骄隨便找个人搭话问道李观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看见姜天骄在跟自己说话，他一脸微笑说道：“左边那个人是太原王光谦，右边那个人是扶风马燧！” “扶风马燧？” 姜天骄顿时瞪大眼珠子。 他不就是那个受顏果卿之託，前往范阳郡游说贾循的常山使者吗？ 李观还以为姜天骄也是来看热闹的，旋即拉他坐下低声说道：“这个扶风马燧挺有见解的，我颇为认同他的观点。” 姜天骄觉得李观见识与器度不凡，他略微好奇问道：“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 “在下李观，河北道赵郡人。” 李观主动跟看姜天骄报上姓名。 姜天骄一脸不动声色说道：“李兄，他们到底在辩论什么？我怎么看他们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这个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李观深沉稳重言语少，他实在不善於总结归纳。 姜天骄嘴角抽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乾脆坐下仔细听著辩论。 王光谦明显已经跟马燧爭吵起来，他有些之以鼻讥笑道：“阁下说话真是有意思， 你凭什么篤定这大燕朝廷会输呢？” “就凭大燕皇帝是自封的，得位不正焉能不败？” 马毫不留情回道。 “啊哈哈哈！” 王光谦情不自禁开怀大笑，他意味深长追问道：“这大唐江山是怎么来的？不也是高祖皇帝从別人手上夺来的？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皇帝不是自封的？” “非也非也！” 马燧一脸冠冕堂皇说道：“高祖皇帝接受隋帝禪让而得天下，法理上就是这天下之主，因此才能名正言顺荡平天下各路反王。” 第130章 给马燧点小小的震撼（求订阅） 第130章 给马燧点小小的震撼（求订阅） 王光谦作为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氏，他岂会不知这禪让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拿来骗骗无知百姓就行了，难道还要拿来骗他？ 王光谦不动声色说道：“隋禪让於唐，从法理上来说確实名正言顺，故而大唐皇帝贵为天下之主，此乃无可辩驳的事实真相。” “然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若非如此，伏波將军昔尝为大汉臣子，尔又何尝为大唐子民？” 这番言论反將马一军，他內心虽有答案无数，但每次想要回答时，却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数次欲答而数次不答。 因为安禄山这个大燕皇帝已经死了，所以论证他是否有德已经意义不大。 反观安庆绪皇位是继承父亲安禄山，他名义上也是有法理的。 马燧不想在这问题上跟王光谦纠缠下去，他唉声嘆气说道：“天下將有事矣，丈夫当建功於代，以济四海，安能为一儒哉？” 王光谦看著马燧仪表风度杰出，身长六尺二寸，沉著勇敢多智谋，博览各种书籍，尤其擅长兵法，他笑容满面抚须说道：“汝既为伏波將军的子孙，值此乱世，理应如此。” 马燧跟王光谦辩论完，他走出董家酒楼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前路渺茫不知何去何从，內心暗道：“就连太原王氏都不认为大唐还有收復失地的希望，那我何必在这局势不明朗之时而入世！” 姜天骄看著马燧走出董家酒楼，他对著身边衙兵们低声说道：“把他给我带到节度使府。” “遵命！” 衙兵们紧隨其后跟著马。 姜天骄没有继续待在董家酒楼，他重新回到太原城的节度府使。 马燧茫然无神走在大街小巷上，衙兵们趁其不备拿著麻袋套在他的头上，塞上布条，直接五大绑將其带到节度使府。 衙兵们扛著麻袋来到节度使府，他们朝著主位上的姜天骄弯腰行礼：“大王，您要的人我们已经带到！” “打开麻袋！” 姜天骄坐在主位上下达命令。 “是！” 衙兵们打开麻袋放出马，把他嘴巴布条拿下来。 马燧抬头望去看见姜天骄，他一脸诚惶诚恐问道：“大王，草民无罪，您这是为何啊！” “你认识我吗？” 姜天骄面无表情质问道。 马燧脸色涨得通红，他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咽了咽口水说道：“大王威名天下无人不知， 草民自然认识大王！”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姜天骄面无表情再次问道。 马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他抱著侥倖心理说道：“草民无罪，不知大王抓我所为何事？” 姜天骄看见马竟然还敢死鸭子嘴癮，他气得拍打案桌怒骂道：“狗东西，当初你作为顏果卿的使者，特地跑到范阳郡劝反贾循，难道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这话一出，马顿时感到非常震惊。 他实在没想到姜天骄竟会认出自己，情不自禁苦笑道：“世人皆传夏王算无遗策，没想到我一介微末之辈都能让您记住，看来这都是命啊！” “马燧，你愿意投降本王吗？” 姜天骄有意把马招揽到魔下，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把他带到节度使府。 马燧面对生与死的抉择，他在內心暗中思考道：“这姜天骄乃是安禄山魔下第一驍將，位高权重，坐拥河北道和河东道。我不妨先跟他虚与委蛇，再找机会逃走也不迟！” 马略微沉吟说道：“如若大王不弃，我愿效忠大王！” “啊哈哈哈！！！” 姜天骄不由自主大笑出声，他站起身来说道：“马洵美，看来你还没愚忠到不可救药，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衙兵们见此情形上来给马解开绳索，姜天骄亲自设宴对他进行款待。 马燧见到姜天骄居然这么重视自己，他略微好奇说道：“草民尚未立下任何功劳，大王何以设宴款待？” 姜天骄招呼著马燧入席而坐，他郑重其事说道：“既然你投到我的帐下，今后你就是本王的人。本王没什么別的长处，就是喜欢识时务的忠勇之士。” “虽然本王还没在你身上看到忠，但是至少已经看到勇。你敢接受顏桌卿所託，孤身前往范阳郡劝反贾循，从这点就能看出你的勇气。” 姜天骄举起酒杯对著马说道：“来，这是本王敬你的！” “大王真是谬讚啦” 马燧赶紧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进行回礼，他终於明白姜天骄为何能有这么多人誓死效忠，这人格魅力確实够高。 姜天骄一杯酒水下肚后，他双手抱在胸前说道：“马洵美，你在董家酒楼认为唐廷能有大將力挽狂澜，本王姑且问你一下，你是不是在指郭子仪？” “是的！” 马倒也如实回答道。 姜天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决定给马点小小的震撼，隨即豪气万丈说道：“这郭子仪確实有本事，奈何他还做不到力挽狂澜，再过不久你就会收到他的惨败消息。” “本王也不介意给你透露点內幕消息，安守忠在关中地区仅仅只有一万精兵而已，这些兵力全部集中在京兆府长安城。” “反观郭子仪已经晋为关內副元帅，他有关內和朔方两镇兵马，大约还有四万大军，又有关中百姓的大力支持，不知你能看出他因何而败吗？” 马完全看不出郭子仪有败亡跡象，反倒是安守忠发发可危，他一脸不可置信说道：“大王认为郭子仪必败无疑？” “必败无疑！” 姜天骄毫不犹豫说道。 马燧听闻姜天骄这么肯定下来，他內心暗道：“大王明明坐镇在太原城，可他却能洞悉关中战场的一举一动，战端未开便能预测出结局。” “要是大王能够精准预测到关中战局，那他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算无遗策，那这岂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马燧无法看到郭子仪的成败，但是他无意间发现到姜天骄的野心，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要招贤纳士收买民心。 马还不想这么快表现出锋芒，他故意藏拙说道：“草民实在看不透郭子仪因何而败，还望大王能够见谅！” “无妨，以你天赋很快就会明白的！” 姜天骄要给马燧来点小小的震撼，这样他才有可能死心塌地跟隨自己。 第131章 尾大不掉的节度使（求订阅） 第131章 尾大不掉的节度使（求订阅） 洛阳城，紫微宫。 安庆绪接到安守忠放弃长安以西所有土地，他立刻把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召集起来商討对策。 “三位爱卿，安守忠在西京长安仅剩一万精兵，兵力出现严重不足，朕一时半会又无法给他增兵，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安庆绪率先把话题拋出来。 严庄冠冕堂皇说道：“陛下，可让夏王调兵支援安守忠，他坐拥河北道和河东道两地，兵精粮足军力强盛，就算抽调两三万精兵也不会伤筋动骨。” 安庆绪何尝不知姜天骄兵精粮足，可他更怕打破这君臣关係。 因为安庆绪已经感觉到节度使们都在拥兵自重，所以他害怕跟姜天骄撕破脸皮，因此迟迟不敢让他发兵支援安守忠。 要是姜天骄选择拒不奉詔，那他这大燕皇帝就会成为笑话。 北海节度使田乾真一人独占北海、济南、淄川、东莱、东牟、高密、琅琊七郡，他魔下兵力高达七万大军，坐视尹子奇大军受阻於雕阳郡本来安庆绪命令田乾真从琅琊郡发兵攻打彭城郡，可他总算推三阻四进行拒绝，不是粮草不够就是士气低迷，总有藉口打发掉使者。 最要命的是，安庆绪还不敢对田乾真发脾气，他深知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只能好言好语催促他发兵进攻彭城郡，莫要错失良机后悔莫及。 然而田乾真依旧还是置若罔闻，搞得安庆绪都快怀疑人生，他也逐渐意识到节度使们根本没把自己当做皇帝。 只要姜天骄真跟安庆绪闹翻，那他这大燕皇帝可比周天子还不如。 安庆绪决定先派人前往太原城试探下姜天骄的態度，他委婉拒绝掉严庄的建议，不动声色说道：“夏王是朕的妹夫，绝不能像对待普通臣子那样去驱使他。”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说服夏王！” 阿史那承庆主动请缨。 安庆绪见到阿史那承庆毛遂自荐，他再三叮嘱说道：“那就麻烦爱卿辛苦一趟，切记不要跟夏王发生任何衝突。” “遵旨！” 阿史那承庆满口答应下来，他出宫后骑著快马赶往太原城严庄和高尚两人很快也跟著离开皇宫，他们两人私底下討论未来局势该何去何从。 “严丞相，夏王已成尾大不掉，您可有办法制他吗？” 高尚脸色忧愁询问道。 安庆绪弒父篡位后加封严庄为“丞相”，名义上为百官之首，主要负责统领朝政，兼具决策， 行政与军事指挥权，这完全不是宰相能够相提並论，反而有点类似汉魏时期的“相国”。 高尚在安庆绪弒父篡位后同样迎来升官进爵，他替代达奚珣充任门下侍中。 严庄摇了摇头苦笑道：“夏王真可谓是龙虎之人，他绝非可驯之物，又是一直在外坐镇太原， 我还真没办法制他。” “可否把他召回洛阳？” 高尚不露声色问道。 严庄毫不犹豫拒绝道：“高侍中，我劝你不要玩火烧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夏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先帝在时对他都是礼遇有加，为此还把清河公主下嫁给他。” “你若是想要夺他兵权，那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你別忘了这长安和太原都是他打下来的， 就连哥舒翰也是他本人擒获。” “我只希望夏王能跟陛下同气连枝，至少在大敌当前不要內订，不然的话，坐视大唐朝廷捲土重来，那我们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严庄早就意识到姜天骄存有野心，可他同样害怕触怒到对方。 姜天骄在起兵造反以后立下赫赫战功，单论功劳没人能比得上他，而他总能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 严庄为了避免將来走投无路，他这才选择交好姜天骄，以便未来可以跳槽到他那边，毕竟留条后路总是没错。 高尚见到严庄不敢得罪姜天骄，他只能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阿史那承庆骑著快马风尘僕僕来到太原城。 姜天骄在太原城的大明宫设宴款待，他在城门迎接阿史那承庆，一脸善意微笑道：“相爷远道而来，本王不胜欣喜，已在宫中备下薄酒专为你接风洗尘。” “大王亲自相迎，承庆实在惶恐！” 阿史那承庆知道姜天骄已是一方霸主，他非常识趣放低架子，毕竟这是在求別人办事。 “还请相爷隨本王来吧！” 姜天骄招呼著阿史那承庆坐上豪华车，四匹白色骏马负责拖拽，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和宝石珍珠，表面雕刻麒麟图案，尽显尊贵奢华的气派。 “好气派的车琴！” 阿史那承庆不由自主夸讚道， 姜天骄面露笑容解释道：“只有这种车攀才能配得上相爷。” 阿史那承庆明白姜天骄这是在拉拢自己，他也不介意结交对方留条后路，隨即开门见山说道：“大王，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相爷来意无非就是为了关中战事而已。” 姜天骄自然知道阿史那承庆是为何而来，他可不想破坏安守忠的好事。 阿史那承庆跟姜天骄同坐车驶入城內，他语气卑微说道：“尹子奇大军受阻於睢阳郡，安守忠在西京长安孤军奋战，陛下那边实在无兵可调，还望大王能够出兵相助，解我关中燕军燃眉之急。” “相爷，安守忠乃是本王义兄，莫非你真以为本王会坐视他全军覆没？”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 阿史那承庆觉得姜天骄好像也不是这种人，他对军中袍泽还是很讲义气，旋即喜开顏笑问道：“莫非大王这是答应发兵相助？” “相爷，若是本王现在派兵驰援长安，那你信不信安守忠会恨我一辈子？” 姜天骄故意模稜两可说道。 阿史那承庆搞不懂姜天骄是何居心，他苦口婆心劝諫道：“大王，西京长安事关天下大势，若是坐视唐军收復失地，大唐民心便会死灰復燃，届时局势將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现如今大燕朝廷在西京长安仅剩一万精兵，哪怕安守忠再是驍勇善战，那他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眼下只有大王能够救他。” 第132章 姜天骄的保证（求订阅） 第132章 姜天骄的保证（求订阅） 太原城，大明宫。 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在大明宫设宴招待阿史那承庆。 阿史那承庆听说姜天骄居然还把康阿义请出山来，他一脸不可思议问道：“大王，您是怎么请到康老將军的？” “得益於火拔將军真情劝说，康老將军这才愿意出山相助。” 姜天骄毫不保留说道。 阿史那承庆觉得这姜天骄真是恐怖，他居然通过火拔归仁拉拢到康阿义。 昔日安禄山就是把康阿义请到范阳藩镇，阿史那承庆才会跟著投入到幕府之中康阿义属於突贵族里面资格最老的人，他是东突汗国頜利可汗的曾孙，曾为后突厥汗国的国相，在年轻之时辅佐默啜可汗建立霸业，更是连续辅佐八位后突厥可汗。 虽然阿史那承庆出自突王族阿史那氏，但是单论资格他完全比不上康阿义。 本来阿史那承庆还不明白姜天骄为何能拉拢到康阿义，可听说这是火拔归仁在旁劝说，他就觉得一切合情合理起来。 阿史那承庆突然觉得姜天骄真是可怕，仅用一两年时间就膨胀到这种程度，他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远超过起兵造反前的安禄山， 姜天骄迟早都是要跟安庆绪分道扬，他自然想要把阿史那承庆爭取过来，於是不动声色说道：“相爷，本王听说朝中大权尽数掌握在严丞相的手上，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大王真是慧眼识珠啊！” 阿史那承庆一脸尷尬苦笑道。 姜天骄嘴角上露出轻蔑之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史那承庆还以为姜天骄是看不起严庄，他情急之下劝諫道：“大王，大敌当前我们万万不能出现內订，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驰援长安。” “相爷，你还是太多虑啦！” 姜天骄认为根本不需要派兵支援安守忠，他郑重其事说道：“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大唐朝廷差不多就会派兵攻打长安，而他郭子仪必將全军覆没。” “若是真让郭子仪侥倖攻下长安，我姜天骄將会亲自出马夺回，不知相爷觉得这条件如何呢？ 一阿史那承庆见到姜天骄把话说到这地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西京长安本来就是他打下来的。 现在姜天骄拍著胸脯跟阿史那承庆保证，要是西京长安不幸丟失，他愿意再次出兵將其夺回。 阿史那承庆倒也没有怀疑姜天骄的本事，他只能唤声嘆气说道：“哎，但愿真如大王所说那般顺利，要不然这大唐民心重新死灰復燃，接下来的仗就更难得打了。” 姜天骄看著阿史那承庆还是信不过自己，他也不想继续废话下去。 凤翔郡，雍县。 李亨在行宫中设宴款待郭子仪，他喜开顏笑说道：“爱卿真不愧是国之栋樑，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全歼贼將李归仁五千骑兵，一战收復长安以西所有土地。” “陛下真是谬讚啦，这一切都是將士用命，微臣哪有什么功劳！” 郭子仪可不敢在李亨面前居功自傲。 李亨见到郭子仪態度谦虚，他对此感到非常满意，隨即试探性追问道：“爱卿，朕听闻叛军在长安只有一万人马，不知这件事情可否属实？” “是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郭子仪老老实实承认下来，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不留任何把柄， 李亨听到安守忠手上仅有一万人马，他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一脸兴奋问道：“爱卿，若是朕让你领兵收復长安，那你觉得可否一战而下？” “陛下，我军刚刚歷经多次激战，现在就要收復长安，这时间实在太过仓促！” 郭子仪明显不赞同这个意见。 然而李亨早已让胜利果实冲昏头脑，他认为只要消灭掉安守忠的一万人马，大唐朝廷便能顺势收復潼关以西的广大土地，西京长安也可以顺势拿下，这对大唐民心来说绝对是强心剂。 李亨一意孤行说道：“爱卿，朕明白將士们非常疲惫，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少见，何不趁此良机收復长安？” “要是坐视叛军增兵驰援长安，那么又要没完没了的拉锯战，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更何况鲁灵连续死守南阳城已经十一个月，他再次遭到叛军围城断粮，襄阳太守魏仲犀多次发兵送粮都未能取得成功，明显是坚持不了多久。” 郭子仪见到李亨把话说到这地步，他也知道自已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著头皮说道：“只要陛下圣心已决，微臣纵使马革裹尸也会坚决执行！” “爱卿果然能体会朕的苦心！” 李亨准备再次发兵收復长安。 郭子仪老脸闪过苦涩之色，他唉声嘆气暗道：“安守忠，虽然你是偽燕叛將，但你真是世所罕见的绝世名將，你竟然能把人心琢磨得这么透彻。” “纵使我郭子仪识破你的阳谋，奈何皇帝和將士却不理解我的苦衷。我真想不明白，以你將才明明足以青史留名，为何心甘情愿去做安禄山的义子。” “我为了对付你已是使出浑身解数，而你之上还有姜天骄在等著我，这挽救大唐社稷的重任， 我真能承受得了吗？” 其实郭子仪也是临危受命之人，他完全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 为什么说他是赶鸭子上架。 那是因为郭子仪在天宝十三载的时候，他就辞去所有官职返家守孝。 直到安禄山起兵造反以后，李隆基这才想到长安城中还有郭子仪这员老將，於是夺情启用他为朔方节度使，走马上任接替安思顺所有官职。 昨天还在家中为母守孝。 明天就要走马上任带兵平叛从郭子仪带兵平叛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跟大唐社稷绑在一起，不知道多少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郭子仪率领关內和朔方两镇兵马共计四万大军，从凤翔郡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西京长安，魔下集结王思礼、王难得、僕固怀恩、高睿、公孙琼岩、李若幽、王仲昇等眾多大將，真可谓是群星云集。 大多数人抱著乐观心態，只有郭子仪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他知道安守忠不会轻易认输，两军必定会有一场血战。 三战长安拉开序幕。 第133章 东北诸藩的效忠（求订阅） 第133章 东北诸藩的效忠（求订阅） 河东太守李怀仙每时每刻都把关中情况告知姜天骄，使得他即使在太原城中，仍然对於唐军有著清晰了解。 姜天骄接到郭子仪率领四万大军前去收復长安，他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於是把火拔归仁喊来节度使府。 “拜见大王！” 火拔归仁恭恭敬敬朝著姜天骄弯腰行礼。 “不必多礼！” 姜天骄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站起身来走到火拔归仁面前说道：“火拔將军，你想不想成为节度使？” 火拔归仁见此情形支支吾吾，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谨小慎微低声道：“末將想要成为节度使. “这么小声还能成为节度使？” 姜天骄突如其来大声吼道。 火拔归仁立刻改正错误，他抬头挺胸大声喊道：“是！我想要成为节度使！！！” 对此姜天骄表示非常满意，他面露笑容大声喊道：“好！很有精神！” “郭子仪已经率领四万大军从凤翔郡出发攻打长安，而他此战將会兵败如山倒，唐军亦会损失惨重。” “本王准备举荐你为关內节度使，命你统兵三万从河东郡进入冯翊郡，而后北上攻取关內道的各个郡县，届时各郡太守必然望风皆降，所得郡县作为你的地盘。 火拔归仁听闻姜天骄要让自己担任关內节度使，他泪流满面跪地哭泣道：“大王，末將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大恩！” “想我火拔归仁本是一介蕃將，虽然曾在哥舒翰魔下效力，但是至始至终从未出人头地！” “如今大王意欲举荐我为关內节度使，又是为我出谋划策铺好道路，这份恩情我永远也还不完！” 姜天骄双手把火拔归仁扶起来，他一脸真情实意说道：“火拔將军，你我之间推心置腹，以真心对真心，本王对你的功劳自然不会视而不见，这关內节度使是你应得的。” 火拔归仁站起身来擦乾眼泪，他伸手朝天发誓道：“末將指天为誓，铭记大王重託，战而胜之，不辱使命！” “本王相信火拔將军定能马到成功！” 姜天骄双手开拥抱著火拔归仁，他知道在这时候真心最为重要。 在这一刻，火拔归仁对於姜天骄彻底死心塌地，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领袖般的感染力，只有这种王者之风才值得他誓死效忠。 火拔归仁率领三万大军从太原城出发南下，这里面还有河陇十三部落的上万番兵。 姜天骄明確告诉火拔归仁，必须等到郭子仪和安守忠打起来，他才能率领大军进入冯翊郡，以免打草惊蛇破坏行动。 火拔归仁按照姜天骄的指示行事，他也没想到去年六月自己还在哥舒翰魔下为將，今年四月就要变成关內节度使，真可谓是时来运转。 这升官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大唐朝廷还不知道即將大难临头。 李亨这个大唐皇帝还在做梦想著收復长安，殊不知姜天骄准备趁此良机拿下整个关內道。 姜天骄可不仅仅只是派出火拔归仁这么简单，他还通知史思明一起行动，爭取南北夹击拿下关內道，这样郭子仪的朔方军就会失去驻地，从此再无优质兵源进行补充。 史思明接到姜天骄的书信，他也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厉兵马整军备战。 火拔归仁率领三万大军前脚刚走。 遥琴休哥带著两方精兵来到太原城，姜天骄把他调来担任河东节度副使，正好接替火拔归仁的位置。 “参见大王！” 遥琴休哥笑容满面朝著姜天骄行礼。 姜天骄亲自带人在城门迎接，他握住遥攀休哥的手腕微笑道：“兄长，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啦！” “末將愿为大王前驱。” 遥休哥帮助姜天骄收拾完渤海国这才带兵前来参战，他魔下两方精兵来自奚人、契丹、 、室韦、渤海等东北诸藩，个个都是驍勇善战的强將猛卒。 现在安璇璣名义上已经过继给遥楷落，她代表契丹人正式跟姜天骄缔结联姻关係。 渤海王子大宏临跟隨遥琴休哥来到太原城，他也意识到大唐或许真要完蛋，內心不由自主暗道：“或许这是渤海融入中原的最好机会。” 姜天骄在太原城的大明宫设宴招待遥琴休哥等人，他举著酒杯朗声说道：“诸位，自古以来汉贵胡贱，可这只不过是为了分辨敌我而已。” “我等皆为诸夏子民，个个都是炎黄子孙，谁敢断言我们之中没有三王五帝的后裔？” “东北诸藩虽然世居苦寒之地，但其先祖皆为诸夏贵胄的苗裔，商周时期便是诸夏北土，只因没有得到中原王朝的册封认可，这才让他们冠上夷狄之名。” “而今大唐分崩离析，诸位可愿隨本王逐鹿中原，取回这本该属於我们先祖的正朔名分？更为后代子孙爭取阳光下的土地，而非顶著夷狄之名苟活在苦寒之地！” 这番言论顿时激起千层浪，眾人群情激奋大声喊道：“我等誓死效忠大王！！！” 汉魏以降，炎黄子孙这个观念不仅汉人接受，就连诸多边裔胡人也都接受， 尤其是在两晋时期到南北朝时期，北方君主皆以炎黄苗裔为高贵血统。 匈奴赫连氏自翊夏后氏子孙。 鲜卑慕容氏號称有熊氏苗裔。 拓跋氏自称黄帝轩辕氏苗裔。 宇文氏號称炎帝神农氏之后， 换而言之，炎黄子孙这个观念早已衝破突破胡汉界限，五方之民都以炎帝和黄帝为共同祖先。 在华夷之辨的认知里並不讲究血统论，更多还是强调文化语言乃至衣冠服饰，反正大家都是黄种人，只要发自內心认可自己就是炎黄子孙即可。 姜天骄想要把东北诸藩拉入阵营，那他就必须在文化精神和实际利益双管齐下，以炎黄先祖作为共同记忆，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 奚人其地为饶乐都督府。 契丹其地为松漠都督府。 鞋其地为黑水都督府。 室韦其地为室韦都督府。 渤海其地为渤海都督府。 虽然渤海国王大钦茂奉行亲唐政策，但是渤海王子大宏临反而支持姜天骄，他希望渤海能够融入中原大地，而不是世居在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 第134章 东北诸藩缔结联姻（求订阅） 第134章 东北诸藩缔结联姻（求订阅） 姜天骄跟著眾人一起畅饮美酒，大家笑声在宴会中迴荡。 此番遥琴休哥可不只是带来两万精兵这么简单，隨他来到太原城还有“大昭华”与“韦旖琳”两位姑娘。 大昭华乃是渤海国王大钦茂的三女。 韦旖琳则是室韦都督韦热素的妹妹。 自从和解热素担任室韦都督以后，他就不再以“和解”作为姓氏，毕竟这只是室韦诸部之一的部落名字，实在不利於团结各大部落，故而主动汉化改成“韦”氏。 自古以来，缔结联姻非常具有政治意义，代表著成为利益共同体，这不仅仅只是嫁女儿这么简单，还决定著娘家人是否能在对方团体中占据重要地位，进而实现双方共贏。 姜天骄想要把东北诸藩拉入阵营，他主动提出缔结联姻关係。 奚人、契丹、羯三大势力已经跟姜天骄缔结联姻，只剩下室韦和渤海两股势力尚未进行联姻。 室韦都督韦热素自然乐意跟姜天骄缔结联姻，可他年纪轻轻没有女儿，只能寻遍各大部落挑选美人，最后选中韦旖琳作为出嫁对象，並且把他认作妹妹。 渤海国王大钦茂本来是不情愿跟姜天骄联姻，所幸渤海王子大宏临阐明利弊，他才坚决执行两头下注的策略，这样渤海国才能立於不败之地， 大昭华坐在自家兄长大宏临身边，她略微拘谨偷看著姜天骄。 大宏临看见自家妹妹大昭华这般害羞模样，他一脸微笑低声道：“妹妹，你不是担心夏王是个老头子吗？现如今亲眼见过后可以放心了吧？” “只要他不是老头子就行！” 大昭华俏脸通红首微低，仿佛春风吹过湖面引起涟漪。 渤海立国伊始大行汉化政策，明確要求公主们六行孔备，三从是亮。 其中三从是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由此可见儒家思想在渤海国中占据著统治地位，就连公主们都要受到三纲五常和三从四德的道德约束。 反观韦旖琳是个部落女子，她的观念非常朴素，那就是嫁给强壮的男人，然后自己跟他生儿育女。 就这么简单。 没了。 虽然韦旖琳没什么文化知识，但是她看见姜天骄这魁梧身子，浑身散发著磅礴浩瀚的煌煌天威，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一看就知是个强壮的男人。 大昭华只敢拘谨偷看著姜天骄，韦旖琳则是毫无顾忌直视著他， 安璇璣坐在姜天骄的身边，她警到韦旖琳这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內心不由自主暗道：“这韦姑娘还真是放荡不羈，简直就像一匹没受训过的烈马，也不知道夫君喜不喜欢她这样的人。” 姜天骄迎娶韦旖琳与大昭华都是为了缔结联姻，他认为只要別长得歪瓜裂枣就行，晚上大不了灭灯就好了。 没想到韦旖琳与大昭华外貌长相颇有异域风情，这对姜天骄来说是个意外惊喜，毕竟他对女人审美水平还是很高的。 姜天骄这边忙著团结东北诸藩。 安庆绪那边已经急得手慌脚乱。 洛阳城，紫微宫。 阿史那承庆带著姜天骄的保证回到洛阳城，他原话不动传给安庆绪。 安庆绪急忙把严庄和高尚两人召集到宫中，他志芯不安说道：“两位爱卿，夏王不愿发兵驰援长安，接下来朕到底该怎么办啊？” “还请陛下勿要慌张！” 严庄心平气静安慰道：“陛下，安守忠刚刚送来书信，他认为一万精兵足以击败郭子仪，西京长安定然不会失守。” “他真这样说？” 安庆绪面露不敢置信之色。 “是的！” 严庄拍著胸脯保证道：“陛下，微臣已经命令蔡希德和安思义两位將军，让他们把驻守在河內郡的两万精兵尽数调到陕郡，以便隨时入关驰援长安。” 河內郡位於黄河以北，正好跟河南府隔看黄河，行政上隶属都畿道而非河北道，因此蔡希德和安思义不受姜天骄这个河北节度使的节制。 本来严庄是不想调动这两万精兵，奈何姜天骄不愿发兵救援，他只能把驻守在河內郡的精兵强將尽数调到陕都前线。 安庆绪听到严庄安排得妥妥噹噹，他顿时喜开顏笑说道：“朕有爱卿，则大事无忧也！” 阿史那承庆见到安庆绪这般依赖严庄，他喉声嘆气暗道：“看来我真该考虑要不要去投靠夏王，再这样下去大唐和大燕只会两败俱伤，只有各路节帅才是最大贏家。” “夏王明显是不想介入关中战事，他寧可推荐史思明为朔方节度使，也不愿意跟大唐朝廷迎面相撞，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从举兵起事到至今为止，夏王简直就像算无遗策一样，总能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他为何就篤定安守忠必定能击败郭子仪呢？” “现在郭子仪率领四万唐军逼近西京长安，反观安守忠仅仅只有一万人马，这点兵力明显是守不住偌大的长安城。” “可是安守忠偏偏送来书信提前报捷，自信满满能够击败郭子仪，那他所依仗的又是什么？” 阿史那承庆大脑陷入深深思考，他无论怎么庙算，安守忠都是必败无疑。 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的情况下，还想做到以少胜多，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不得不说安守忠的阳谋真可谓是非常成功，他几乎骗过天底下所有的人，只有姜天骄先知先觉才能洞悉一切。 郭子仪倒是察觉到安守忠的阳谋，可他不知道对方具体战术，只知道这是要以长安城为诱饵， 引诱唐军主动进攻。 尤其是在郭子仪带著大军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安守忠仍然还是按兵不动坐视不理，这让他感到更加如履薄冰。 当然如履薄冰也不止是郭子仪，大燕君臣的脉搏同样跟著关中战事而跳动，就连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贏。 阿史那承庆思考半天愣是找不到任何贏的办法，他觉得安守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取胜，那他声望绝对能跟姜天骄並驾齐驱。 燕军阵营中姜天骄的声望属於断档领先，只有安守忠稍微够得著他，诸如史思明、崔乾佑、田乾真、蔡希德、武令询等人拍马也追不上。 第135章 藩镇割据拉开序幕（求订阅） 第135章 藩镇割据拉开序幕（求订阅） 河南道，北海郡。 田乾真在节度使府处理政务，他成为北海节度使后同样滋生出野心，准备要在齐鲁大地割据一方。 现在田乾真独占北海、济南、淄川、东莱、东牟、高密、琅琊七郡，魔下兵力高达七万大军， 他不太情愿听从安庆绪的调遣。 齐鲁大地作为传统农耕重地，土质优良，河流眾多，水利设施齐全，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粮食產区。 开元年间海內富实，米斗之价钱十三，青、齐间斗才三钱，绢一匹钱二百，由此可见当地物產之丰富。 青、齐指的就是北海郡和济南郡。 这也难怪田乾真会滋生野心，强如韩信当年打下来齐国以后，他也受不了这诱惑力。 齐鲁大地人口眾多、物產丰富，不仅是重要的纺织业產地，还特別盛產海盐，盐利丰饶。 虽然田乾真带兵攻取这些地方导致经济遭到破坏，但是相对其他地区而言並不严重，不用多久便能恢復元气。 北海节度副使能元皓来到节度使府，他一脸忧虑对著田乾真说道：“节帅，陛下又派人来催促我们发兵攻取彭城郡。” “不必理睬，隨便找个理由拒绝掉就行了。 田乾真毫不犹豫说道。 能元皓觉得有些不妥劝諫道：“节帅，您老是这样推三阻四，难道就不怕陛下迁怒於您吗？” “迁怒？” 田乾佑抬头看著能元皓，他不屑一顾说道：“本帅已经按时完成既定任务，陛下凭什么迁怒於我？” “彭城郡乃是河南节度使的地盘，这是他尹子奇的分內之事。他要是迟迟拿不下来那就换人， 凭什么让我替他卖命打仗？” 安庆绪性情懦弱缺乏万乘之威，他行军打仗倒还可以，奈何不具任何驭下之术，根本压不住手底下这群骄兵悍將，故而姜天骄、史思明、田乾真等节度使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將士们原本效忠的是安禄山，你安庆绪又算哪根葱？ 难道效忠老子。 还要伺候儿子？ 田乾真担任北海节度使的几个月里，他不管是军政抑或是民政，基本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得到治下百姓及官吏的一致讚誉，由此在齐鲁大地站稳脚跟。 既然田乾真已在齐鲁大地站稳脚跟，那又何必事事听从安庆绪的调遣，反正他也有藉口可以名正言顺进行拒绝。 能元皓看见田乾真明显不愿听命行事，他站在大局上劝諫道：“节帅，尹子奇之所以会拿不下睢阳郡，皆是因为张巡和许远誓死不降。” “如若节帅能够从琅琊郡出兵攻取彭城郡，那么便可切断张巡和许远两人后路，睢阳郡自然也就不攻自破，如此大燕军队就能沿著通济渠顺水而下夺取江淮地区。” 田乾真对於局势看得比能元皓更加深入，他毫不犹豫拒绝道：“能將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张巡和许远两人在做困兽犹斗，这情况就跟鲁灵死守南阳城没有多大区別。” “本帅军队驻扎在琅琊郡就是对尹子奇的最大帮助，至少我已经替他牵制住彭城太守尚衡，使其不敢发兵救援睢阳郡。” “张巡和许远两人在雕阳郡仅有数千兵马，反观尹子奇率领著十三万大军，敌我兵力相差如此悬殊，要是这样他还拿不下来，那就请陛下趁早换人吧！” 能元皓顿时唉声嘆气道：“节帅，那我这次找什么藉口拒绝使者？” 田乾真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他意味深长说道：“这理由很好找嘛，就说鲁郡太守韩择木正在调兵遣將，意欲配合东平郡的唐军攻取济南郡，我这边一时半会抽不开身，还请陛下能够见谅。” “遵命！” 能元皓听到由乾真这么说，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按照他这意思去婉拒使者。 在这乱世中，菜就是原罪。 安庆绪委任尹子奇为河南节度使，可他竟连雕阳郡都拿不下来，就这本事还好意思担任节度使？ 反观田乾真攻打齐鲁大地则是摧枯拉朽，只用一两个月便完全占领北海、济南、淄川、东莱、 东牟、高密、琅琊七郡，按时完成安庆绪所交代的既定任务。 安庆绪之所以迟迟没有换掉尹子奇，还不是因为害怕改换猛將以后又是尾大不掉。 尹子奇指挥打仗平平无奇，可他却是誓死效忠安庆绪，为此这才委任他为河南节度使。 有能力的人別指望他有多少忠心。 有忠心的人別指望他有多少能力。 安庆绪要求田乾真发兵攻取彭城郡，贏了胜利果实跟他没有半毛钱关係，输了他损兵折將伤筋动骨，只有傻子才会去干这种事情。 大燕朝廷的节度使们都在扩大自己地盘，这种事情可不仅仅是姜天骄一人在做而已，史思明和田乾真都是在行割据之实。 田乾真胆敢这么肆无忌惮拒不奉詔，究其原因在於他跟姜天骄通过气，不怕安庆绪带兵前来攻打。 大燕朝廷的节度使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不能指望他们这群造反的人忠君爱国。 忠的是哪个君？ 爱的是哪个国？ 田乾真坐在帅位上思考问题，他內心陷入深深沉思：“幸好我没跟隨安守忠进入关中，要不然哪有机会在这乱世中占据一块膏腴之地。” “若我想要割据齐鲁大地，那就需要找机会拿下东平郡和鲁郡，而不是浪费兵力去攻打彭城郡“鲁郡太守韩择木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我只要摆出泰山压顶之势，那他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韩择木害怕大军压境选择投降，那么剩下一个东平郡就成瓮中之鱉，四面八方皆为大燕势力，我就不信他们能撑多久！” 田乾真觉得或许可以答应安庆绪发兵攻打彭城郡，只不过他要先拿下东平郡和鲁郡，以此作为保护侧翼的藉口，方能完全占据著齐鲁大地这九个郡。 能元皓前脚刚替田乾真婉拒使者，他紧隨其后上奏大燕朝廷，希望能把东平郡和鲁郡划入北海节度使的管辖范围，並且答应拿下这两个地方后派兵攻打彭城郡。 安庆绪无奈只能同意由乾真的要求，让他先去攻打东平郡和鲁郡。 节度使们听调不听宣逐渐变为常態，各路节帅纷纷开始起而效之，从此视天子权威如儿戏，强者为尊，以实力爭霸的潘镇割据时代拉开序幕。 第136章 世家大族的態度（求订阅） 第136章 世家大族的態度（求订阅） 至德二载，五月初一。 韦旖琳和大昭华两人共同嫁给姜天骄，在大明宫中举行婚礼，太原城的达官显贵纷纷受邀前来参加。 姜天骄通过迎娶韦旖琳和大昭华两位姑娘，他顺利跟室韦和渤海缔结联姻，从而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其中渤海王子大宏临出任河东兵马使。 东北诸藩儼然已经成为姜天骄的外戚集团，他总算把白山黑水这个大后方给安顿下来，更是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优质兵源。 太原城的世家大族终於意识到姜天骄这是志在天下，眾人纷纷趁此良机找上太原尹王承业。 王承业也是来自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氏，他看著宾客们都来围著自己，隨即一脸正色说道：“诸位来意我家大王已然知晓，他委託我全权处理此事。” 先知先觉的人创造机会。 后知后觉的人抓住机会。 不知不觉的人失去机会。 现在天下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太原城的世家大族觉得不能再观望下去，是时候该联合起来支持姜天骄，要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王光谦携带五子受邀参加婚礼，他藉此机会前来贺喜，慈眉善目对著王承业微笑道：“王府尹，既然夏王全权委託你处理此事，不知他有什么指示吗？” 王承业和王光谦属於宗族关係，他们都是来自太原王氏。 虽然王光谦没有选择入仕为官，但是他的儿子个个皆为太原王氏的年轻翘楚。 王承业倒是有心提拔王氏子弟，他郑重其事说道：“天下大乱，唐廷衰微，谁能保境安民，我们就应该支持谁。诸位都是聪明人，更应该知晓良禽择木而棲的道理。” 眾人听闻这话开始交头接耳，可他们也害怕大唐朝廷捲土重来，届时反而还会受到清算。 王承业看著眾人陷入低声討论，他当著所有人面前说道：“还请诸位不要忘记，这太原城的主人到底是谁？是谁保护著太原城不受战火袭扰？” “支持夏王就是支持自己，支持夏王就是保境安民。如若放任兵灾席捲太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眼见王承业把话说得如此明白，眾人纷纷出来表示態度。 “王府尹所言甚是！” “我也支持夏王！” “我等附议！” 王承业眾人纷纷表示態度，他这才露出笑容说道：“在座诸位不是来自官宦之家便是来自世家大族，纵观千百年来，兴衰更替是很正常的事情，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因为世家大族都是属於宗族集体，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各地，所以只能通过拉拢分而治之，以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法平衡各方势力。 这些世家大族的先祖们往上追溯都是秦汉时期，经过数百年的繁衍生息，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把后人全部斩尽杀绝，顶多只能诛灭其中一支族人而已。 例如北魏时期曾经发生国史之狱，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等世家大族尽数遭到诛灭，可仍然还有其他房支出来维持门第。 就算皇帝真把天底下的世家大族从物理上消灭殆尽，还是有人往这些大姓望族去靠拢攀附。 姜天骄考虑到自己无法根除世家大族，他才全权委託王承业去拉拢分化。 虽然王承业行军打仗不太行，但是对付世家大族很有一套，毕竟他本来就是太原王氏的人，自然知道该採取什么手段。 王光谦倒很乐意支持姜天骄，奈何关中战局尚未分出胜负，他也不敢赌上身家梭哈，只能先在口头上答应下来，通过资助钱粮以表忠心。 这也是很多人的普遍想法，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关中战场，真可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若是关中战局以燕军取得胜利，那就证明大唐朝廷確实回天无力。 若是关中战局以大唐取得胜利，那就证明大唐朝廷还有中兴之日。 眼下郭子仪带著大军逼近长安，这场大战再过不久便能分出胜负，因此大家只能两边下注，以免在阴沟里翻船。 王承业这边忙著拉拢世家大族， 姜天骄那边已经跑去洞房烛，毕竟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 安璇璣作为夏王妃仍然留下招待宾客，她看见遥休哥和遥达鲁坐在一起，隨即喜开顏笑走过来问候道：“你们怎么不去凑热闹啊？” “姐姐！” 遥琴达鲁急忙站起身来跟安璇璣打招呼。 现在安璇璣名义上已是遥达鲁的姐姐，她过继给契丹可汗遥楷落做女儿。 “弟弟，你跟兄长在这聊什么呢？” 安璇璣在旁边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遥休哥一脸复杂注视著安璇璣，他不动声色问道：“妹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现如今你身后还代表著契丹部落的利益。” “小妹能有什么打算，打天下不都是你们男人的事吗？” 安璇璣故意模稜两可说道。 遥琴休哥若有所指说道：“这打天下確实是我们男人的事，但这分天下可就不仅仅关乎到男人。” “还请兄长能够明示！” 安璇璣倒是想要听听遥休哥有什么想法。 遥休哥见到把话说到这份上，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妹妹，眼下你贵为夏王妃，要是夏王能够问鼎天下，那你將来便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届时连我都要指望你提携一二。” “兄长，莫非你是担心我会过河拆桥？” 安璇璣双眸突然变得深邃清冷，她黛眉微轻启朱唇说道：“以兄长之將才，哪怕没有小妹提携，你也可以在这乱中建功立业，何须依靠裙带关係，这岂不是让人耻笑吗？” “非也非也！” 遥休哥摇了摇头反驳道：“为兄这不是担心过河拆桥，而是提醒小妹要懂得审时度势，要不然这胜利果实是很容易让別人摘走的。” “兄长，我看你是多虑了吧！” 安璇璣觉得遥休哥说这话真是危言耸听，她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闪烁著狠辣之色，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人。 “只要妹妹心中有数就行。” 遥琴休哥所虑者乃是大昭华这个渤海公主，他能看得出渤海王子大宏临也是把宝压在姜天骄的身上。 第137章 抢占先机（求订阅） 第137章 抢占先机（求订阅） 契丹人和渤海人之间存在血海深仇， 渤海国崛起正是建立在契丹人的骸骨之上，而这都要追溯到大唐帝国灭掉高句丽开始说起。 昔日大唐帝国討灭高句丽后，为了更好治理高句丽的遗民，於是在当地设立安东都护府，並把大量人口迁徒到辽西地区的营州统一管理。 一开始营州还算风平浪静，直到武周时期爆发营州之乱。 契丹首领李尽忠和孙万荣起兵反唐，攻陷营州都督府占据辽西，截断武周到辽东的交通，甚至还把战火烧到河北大地。 武则天平定这次叛乱费两年时间，还是联合后突汗国这才勉强平定营州之乱，但是造成东北地区的很多部落失去控制。 白山勒耦首领“乞四比羽”与粟末勒首领“乞乞仲象”率眾度辽水东徙，保太白山之东北阻奥娄河，树壁自固。 隨著营州之乱平息后，武则天为了重新在东北地区建立统治，他加封乞四比羽为许国公，乞乞仲象为震国公，赦免其罪，让他们重新把部眾迁徙回来。 然而两位鞋首领拒绝武周册封，迫使武则天採取军事行动。 契丹將领李楷固主动请缨討伐，他初战告捷击溃军队，一战斩杀白山首领乞四比羽。 粟末勒首领乞乞仲象在逃亡途中病故，其子大祚荣率领残余部眾仓促撤离。 契丹將领李楷固率部紧追大祚荣，后者在撤退中不断抵抗，並且在天门岭之战中反杀成功，使得武周將士以及契丹军队全军覆没。 大祚荣凭藉天门岭之战迅速扩张，在东牟山自立为王，建立震国，控制范围达到五千里，人口超过十万户，军队数万人，形成强大的地方割据。 开元年间，李隆基为稳定东北局势，他派遣崔忻前往震国册封大祚荣为左驍卫大將军、渤海郡王，这才正式承认渤海国的存在。 后来契丹人和渤海人为了爭夺辽河流域大打出手，双方因此形成血海深仇。 现在契丹人和渤海人都把筹码压在姜天骄的身上，无非就是害怕他问鼎天下后拉偏架，届时无论是契丹还是渤海，反正总有一个要倒大霉。 安璇璣作为安禄山的女儿，她对於东北诸藩还算了解，自然知道契丹弱而渤海强，隨即对著遥休哥说道：“兄长，契丹人若是想在未来占得先机，那么夺取天下的过程中就要出力。” “只要兄长在这场战爭中建功立业，何愁將来无法对付一个小小的渤海？难道这渤海还能比得过大唐？” 这番言论顿时让遥琴休哥拨云见日，他觉得安璇璣所言极是，契丹人根本不必跟渤海人在白山黑水分个胜负。 只要遥休哥帮助姜天骄夺取天下，那他就会摇身成为开国功臣，到时候以上国之力碾压渤海小邦，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本来遥休哥还在考虑要不要保存实力，可他听说安璇璣这番言论以后，从此不再有任何保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隔天早上。 姜天骄缓慢睁开眼睛，韦旖琳趴在他的身上还没醒来。 韦旖琳面容娇美身姿曼妙，乌黑长髮垂落在肩，尽显放荡不羈，却又让人觉得妖嬈魅惑。 所幸姜天骄懂得多种番语，勉强还能跟韦旖琳进行交流，要不然他们两人连话都说不了。 姜天骄看著韦旖琳尚在熟睡之中，他很快起床穿好衣服，守在门外的宫女走了进来，她们立刻端来热水伺候洗漱。 现在姜天骄已经把家搬到大明宫，他简单洗漱过后走出门去。 安璇璣听闻姜天骄醒来之后，她赶紧命人安排好早膳。 姜天骄和安璇璣两人一起坐下享用早膳。 安璇璣以极为妖烧的姿態微微倾斜，凤目流转若有所思，她满脸娇笑打趣道：“不知夫君昨晚可否尽兴？” “娘子，莫非你是吃醋了吗？！” 姜天骄看著安璇璣打扮得这么漂亮，她明显就是吃醋了。 “夫君可別污衊妾身，要不然別人会误以为我是妒妇！” 安璇璣当然选择矢口否认，可她急促起来的呼吸以及泛红的耳垂，无意间暴露心里真实的感觉姜天骄觉得有必要安慰下安璇璣，隨即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上下其手，一脸善解人意说道：“娘子自然不是妒妇。” 安璇璣依靠在姜天骄怀里，她直接把优美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手足四肢精致如玉，姿態优雅显得嫵媚动人，竟然毫无低俗之感。 姜天骄在安璇璣面前从不摆架子，他觉得那样只会產生距离感。 安璇璣在凌晨时分便已起床沐浴，她梳妆打扮换上紫纱宫装，头上戴著金丝八宝赞珠警，项上戴著赤金盘瓔珞圈，腰间繫著紫金玉佩，三千青丝如瀑直下，单论姿色足以艷压群芳。 安璇璣一大早起来打扮得这么漂亮，傻子都能看得出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姜天骄跟安璇璣已是老夫老妻，但女人性情本来就是难以捉摸，还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 安璇璣双手楼抱著姜天骄的颈脖，她轻启朱唇说道：“夫君，现如今您与东北诸藩缔结联姻关係，接下来您要进军关內道吗？” “是的！” 姜天骄微微点头说道：“我已派遣火拔归仁率领三方大军南下河东郡，只要安守忠顺利击败郭子仪，那他就会顺势杀入冯翊郡，进而北上攻取关內道的各个郡县。” “关內道乃是朔方军的地盘，我以前之所以没有採取行动，那是因为郭子仪手上还有精兵强將，与之正面交战必定会损失太大。” “可若是郭子仪的朔方军损失殆尽，关內道各郡太守必然望风皆降，眾人只会以为唐廷大势已去，如此才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安璇璣一脸疑惑追问道：“夫君，为何您就篤定安守忠能胜？您这前提都是建立在郭子仪大败的情况下。” “娘子，莫非你忘记我自翊为算无遗策吗？” 姜天骄自信满满说道：“所谓名將就是比別人先行一步，否则的话，你以为我是怎么顺风顺水走到现在！” 第138章 清渠之战（求订阅） 第138章 清渠之战（求订阅） 至德二载，五月六日。 郭子仪率领四万唐军逼近西京长安，他跟安守忠隔著清渠对峙七天七夜。 李归仁看见郭子仪好像没有进攻的跡象，他对著安守忠说道：“节帅，会不会郭子仪已经发现您的计划？” “发现个屁！” 安守忠不屑一顾笑道：“你李归仁都不知道我的计划，他郭子仪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计划！” “你看对岸唐军不是还有广平郡王的旗號吗？他是大唐皇帝李亨的长子，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我就不信他不上鉤！” 由於郭子仪始终没有发起进攻，所以安守忠决定採取诱敌之计，他立刻派遣死囚所组成的一千军队，以未筏划水渡河。 郭子仪这边同样也是坐立不安，他根本不知道安守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广平郡王李傲还以为郭子仪是畏战不前，他眉头紧锁说道：“郭將军，你这么拖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 “元帅，您看叛军果然先坐不住了！” 郭子仪看见安守忠已经派兵来攻，他伸手指著清渠河面。 广平郡王李傲见状喜开顏笑说道：“这可是好机会啊，我军只需要等待叛军渡河登陆，一鼓作气將其歼灭，而后全军越过清渠追击，大军便可直抵长安城西！” “元帅所言极是！” 郭子仪同样赞同广平都王李傲的建议，他隨即派出两千陌刀兵在岸上理伏。 这些陌刀兵都是精锐无比的重甲步兵，结成阵列多排横队，如同刀盾滚滚向前，刀刃所向无可爭锋，顷刻间就把上岸燕军杀得仓皇而逃。 安守忠看著这一千死囚开始仓皇而逃，他对著李归仁说道：“走吧，接下来就等著郭子仪前来送死！” “遵命！” 李归仁按照安守忠的命令带兵撤退。 郭子仪和李傲两人都发现到对岸燕军集体逃回长安城，他们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令全军將士越过清渠进行追击。 隨著郭子仪率领四万唐军越过清渠之后，他看到燕军在长安城西摆了个一字长蛇阵。 没错！ 就是一字长蛇阵！ 安守忠率领四千骑兵在延平门一字排开作为右翼。 安太清率领四千骑兵在金光门一字排开作为左翼。 李归仁率领一千骑兵居中诱敌一字排开作为中军。 “郭將军，这叛军真会打仗吗？” 李傲不禁开始怀疑安守忠的真实水平，两军对阵他居然蠢到摆下一字长蛇阵，这不是在找死吗？ 因为长蛇阵的致命弱点在於阵线拉长，队列纵深相应就浅，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很容易就能將这条长蛇拦腰斩断。 郭子仪也开始怀疑安守忠的真实水平，他老脸狂喜说道：“不管叛军会不会打仗，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我军只需要从中间把叛军阵形斩成两段，那么便可轻而易举贏下这场战斗。” “好，那就进攻吧！” 李傲正式下达进攻命令。 郭子仪立刻摆下“品”字型的进攻方阵，两万步骑居中突前，左右两翼各有一万步兵，浩浩荡荡朝著燕军发起猛攻。 安守忠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他一脸癲狂大声喊道：“郭子仪，这次你逃不掉啦！！！” 燕军两翼八千骑兵利用机动优势快速变阵转向，先从斜纵队形向外张开，在郭子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一字长蛇阵变成十面埋伏，完全將四万唐军包了饺子。 同一时刻，长安城西的城墙上冒出一千燕军，虚张声势擂鼓摇旗，拿出弓弩射杀唐军。 安守忠这变阵速度快到郭子仪都没反应过来，四万唐军还在以“品”字型的进攻方阵向前推进，一时之间阵脚大乱。 “大家不要慌乱！！！” 郭子仪赶紧出来稳住阵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的。 安守忠亲自率领两千骑兵杀入唐军阵中，他歇斯底里吶喊道：“郭子仪，你的末日到啦！！！” 这两千骑兵从背后和侧翼突袭唐军，真可谓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一路接连斩杀高睿和公孙琼岩两员朔方军的大將。 “元帅，我们快撤吧！！！” 郭子仪发现安守忠朝著自己这边杀来，他看见军心已然崩溃，只能赶紧让广平郡王李傲撤军。 “好—撤军— 广平郡王李傲急忙下令將士们进行突围，他跟郭子仪立刻率军衝出包围。 安守忠、安太清、李归仁三人率军展开全线反击，仅用九千骑兵就把四万唐军杀得片甲不留， 一路穷追不捨杀到渭水沿岸，唐军將士只有数千人逃出战场，武器鎧甲以及粮草军械全部损失殆尽。 郭子仪在乱军中跟广平郡王李傲走失，他跑到武功县后这才稳住阵脚。 这场清渠之战以唐军惨败而宣告结束，一战下来损兵折將高达三万多人。 判官韩液、监军孙知古皆被燕军所擒，就连高睿和公孙琼岩两员唐军大將也是死於非命。 就在郭子仪兵败清渠之时。 火拔归仁率领三万大军通过蒲板桥进入冯翊郡，他接到郭子仪大败而逃的消息，隨即把这消息散播到关內道各个郡县。 关內道各郡太守听闻火拔归仁带著大军前来攻打，他们果然就跟姜天骄所预料那样个个望风皆降。 史思明和火拔归仁两人南北夹击席捲整个关內道，各郡太守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基本没有多少兵力能够抵挡燕军猛攻。 因为郭子仪把能调走的朔方军全部抽调一空，所以关內道各个郡县兵力空虚，根本无力抵挡史思明和火拔归仁这两支军队。 更何况郭子仪已在长安城下兵败而逃，人人都知道他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本事再来救援关內道。 清渠之战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接著一个倒下。 鲁灵接到郭子仪在清渠之战兵败如山倒的消息，他再也支撑不下去，只能带著数千残兵突围南下，歷时一年的南阳保卫战以失败而告终。 汉水以北的南阳郡落入田承嗣的手上，他开始切断汉水漕运，阻止江淮地区的钱粮布帛运至凤翔郡，大唐朝廷的漕运生命线几乎快要断了。 第139章 养虎为患（求订阅） 第139章 养虎为患（求订阅） 凤翔郡，雍县。 李亨接到郭子仪的惨败消息，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泌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急忙站出来说道：“陛下，贼將火拔归仁带兵进入关中地区的冯翊郡，不能再让郭將军留在武功县，理应让他收拢残兵退守扶风县。” “要是安守忠跟火拔归仁合兵一处，叛军便会向西长驱直入，届时凤翔郡可就危矣，扶风县將会首当其衝。” 李亨赶紧集中兵力收缩防线，他放弃掉扶风县以东所有土地，这相当於把京兆府各个县城全吐出去。 郭子仪接到李亨的旨意以后，他正好遇到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广平郡王李，於是两人立刻带著残兵败將退守扶风县。 由於清渠之战损失实在太大，所以郭子仪主动引咎责躬，他单骑回到凤翔郡雍县请求贬官赎罪现在李亨正值用人之际，他也不想过多责处郭子仪，毕竟是他催促將士们收復长安，这才导致清渠之战大败而归。 为此李亨仅仅只是把郭子仪的官职从司空降为左僕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都没对他做出什么实际上的处罚。 郭子仪接受象徵性的处罚以后，他赶紧回到扶风县构筑防线。 结果火拔归仁根本没有跟安守忠合兵一处，他按照姜天骄的指示行事，率兵从冯翊郡北上攻打关內道各个郡县，一鼓作气攻取中部郡、洛交郡、咸寧都、延安都。 史思明命令阿史那从礼驻守在寧朔郡防备浑释之，他分兵攻取朔方郡、五原郡、上郡。 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再次倒戈相向，他们听闻郭子仪兵败如山倒，於是选择投降史思明，並且献上牛羊战马以表忠诚。 一时之间，史思明军队数量飆升到五万多人，他占据著关內道的榆林郡、新秦郡、银川郡、寧朔郡、朔方郡、五原都、上郡。 要是算上火拔归仁所占领的中部郡、洛交郡、咸寧郡、延安郡，那么大唐朝廷的关內道已有十一个郡落到燕军手上。 接二连三的败报消息陆续传到凤翔郡，李亨彻底慌张起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泌身上。 “还请先生救朕！！！” 李泌看著李亨已经自乱阵脚，他慢条斯理说道：“陛下，可让浑释之从中受降城发兵南下攻打史思明，再让王思礼回去顺化郡坐镇，募集兵马抵挡火拔归仁，遏制住叛军攻势，阻止史思明和火拔归仁的南北夹击。” “好，朕即刻下詔！” 李亨立刻调兵遣將应对这场危机。 河东道，太原府。 姜天骄先后接到火拔归仁和史思明的捷报，他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不枉费自己坐镇在太原城中为他们两人运筹帷。 遥休哥略微不解问道：“大土，您为何要把关內道让给火拔归仁和史思明？这岂不是在养虎为患吗？” 姜天骄唉声嘆气解释道：“关內道原本都是朔方军的地盘，后来大唐朝廷增设关內节度使，朔方藩镇管辖北部九个郡，关內藩镇管辖南部九个郡，至於剩下的阳郡则是归属凤翔防御使节制。” “关內道打下来倒是不难，若要守住地盘可就不容易了，毕竟大唐军队也会调集精兵强將进行反扑，另外还有回汗国能够助战，因此我才把关內道让给火拔归仁和史思明。” “眼下我们最大敌人仍然还是大唐朝廷，因此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无非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暂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开元二十一年，大唐朝廷分天下为十六道，分別为为京畿道、都畿道、关內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陇右道、河西道、剑南道、黔中道、岭南道。 其中关內道下辖陇、涇、原、寧、庆、廊、坊、丹、延、灵、威、会、盐、夏、绥、银、宥、 胜、丰、安北都护府、单于都护府，共计十九个州和两个都护府。 后来大唐朝廷在天宝元年改州为郡，从榆林郡中分出连谷、银城二县新置新秦郡，再把威州改为安乐郡，直到至德元载又將安乐郡併入灵武郡。 目前关內道下辖阳郡、保定郡、平凉郡、彭原郡、顺化郡、洛交郡、中部郡、咸寧郡、延安郡、灵武郡、会寧郡、五原郡、朔方郡、上郡、银川郡、寧朔郡、榆林郡、九原郡、新秦郡、安北都护府、单于都护府，共计十九个郡和两个都护府。 虽然关內道拥有十九个郡和两个都护府，但是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仅有二十七万户，大约一百五十万人，而这还是天宝十三载的人口数量。 关內道这二十七万户全部都是编户齐民，例如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人口数量並没计算里面， 因此显得户口非常稀少。 朔方军在安史之乱爆发前达到鼎盛时期，战士十万，战马三万，显示朔方藩镇的雄厚实力。 当然有人肯定会提出疑问。 歷史上明確记载著朔方军管兵六万四千七百人，战马四千三百匹，这兵力数量明显对不上啊。 朔方军兵力之所以会对不上那是正常的，因为这是天宝元年的镇兵数量眾所周知，在安史之乱爆发前，大唐朝廷只有九个节度使，分別为范阳节度使、平卢节度使、 河东节度使、朔方节度使、河西节度使、安西节度使、北庭节度使、陇右节度使、剑南节度使。 要是算上岭南五府经略使，那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宝十节度使，而这也是天宝元年以后才有的叫法。 在开元年间大唐帝国只有七个节度使，皆因开元末年至天宝元年有两个藩镇遭到拆分，这才演变为九个节度使。 其一就是西节度使，一分为二变成安西节度使和北庭节度使， 其二就是幽州节度使，一分为二变成范阳节度使和平卢节度使， 换而言之，大家所知道的各大藩镇军队数量，其实都是天宝元年的镇兵数量，而非天宝末年的真实数据。 ps：朔方，国之北门，西御犬戎，北虞捡，五城相去三千余里。开元、天宝中，战士十万， 战马三万，才敌一隅。 第140章 以下克上的藩镇將士（求订阅） 第140章 以下克上的藩镇將士（求订阅） 遥輦休哥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姜天骄，他不动声色劝諫道：“大王，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这话固然没错。但朋友也会变敌人，要不然怎么会有反目成仇的说法。” “兄长，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姜天骄倒也认可遥攀休哥这番言论，他郑重其事说道：“火拔归仁作为降將已经不会再降，现如今他是大燕朝廷的关內节度使，纵使再次投降大唐朝廷又能得到什么呢？” “反观史思明才是最让我担心的人，此乃龙虎之人，绝非可驯之物，倘若藉以风云，必將难以控制。” 遥休哥皱著眉头追问道：“既然大王早已知道史思明不可靠，那为何还要举荐他为朔方节度使，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此一时彼一时！” 姜天骄一脸正色解释道：“当初我举荐史思明为朔方节度使，是要把他调离河东道，让他去关內道对付李光弼。” “后来我使用反间计除掉李光弼，史思明就像脱韁野马再难束缚。所幸我在他身边有颗棋子， 他所做一切都是为別人做嫁衣而已。” 遥琴休哥听闻姜天骄有颗棋子埋在史思明身边，他面露微笑说道：“既然大王已有防范，末將这就放心多了。” 姜天骄怎么可能不防备史思明，他自然知道这傢伙危险著呢。 现在史思明迎来他的高光时刻，但是很快也迎来他的末路。 李亨可不仅仅只是派遣浑释之从中受降城发兵南下，他还把叶护太子的四千回骑兵调到河曲之地，让他们两人共同围剿史思明。 关內道，朔方郡。 史思明率领一万军队驻守在朔方城，他已经把大本营迁徙到这里。 史朝清见到史思明兴致盎然的样子，他投其所好说道：“父亲，朔方城原名统万城，这是三百多年前赫连勃勃徵发十几万人歷时六年建成，就连隋末时期梁师都也是在此据城称帝。” “若是父亲想要建立霸业，那么朔方城確实是个很好的地方，在这里能够有效控制住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 史思明听闻这话顿时开怀大笑说道：“儿啊，你能有这见识，为父感到非常欣慰。这朔方城坐落在无定河北岸，周围到处都是大草原，天然適合用来割据一方。” “现如今为父已经占领关內道的七个郡，只要再把九原郡和灵武郡打下来，那么朔方藩镇的各个郡县便会全部落到我的手上，何愁无法在此建立霸业！” 史思明想得倒是挺美，奈何大唐朝廷不会让他得逞。 史朝义风尘僕僕来到史思明面前稟报导：“父帅，浑释之率领两万唐军正在猛攻寧朔郡，回约汗国的叶护太子带著军队进驻灵武郡，这是想要两面包抄我们！” “来得正好！” 史思明巴不得唐军主动送上门来，他对著史朝义下达命令：“你率领本部人马攻打回汗国的叶护太子，我亲自带兵去阿史那从礼合兵一处，迎战浑释之所部两万唐军。” “若是你败给回汗国的叶护太子，那你也別活著来见我！” 史朝义见到父亲还是这么冷漠无情，他硬著头皮接下军令：“孩儿遵命！” 史思明对於史朝清这个幼子太过溺爱，让他留在朔方城不上战场。 这种差別待遇让所有將士的心里犯起嘀咕。 他们跟隨史朝义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自然更愿意站在他这边，而不是那个没有任何战绩的史朝清。 既然史思明跟安禄山犯了一模一样的错，他的命运也是难逃一死。 骆悦和蔡文景两位燕军將领跟隨史朝义出生入死，他们决定好好劝劝史朝义，让他找机会先下手为强。 既然你史思明这么一意孤行，將士们也不介意换个统帅，怎么可能坐视你这样胡搞瞎搞。 骆悦和蔡文景突然找到史朝义，他们两人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將军，你觉得我们能打败回约人吗？” “莫非两位將军有何妙策？” 史朝义还以为他们这是要献策骆悦故意阴阳怪气说道：“节帅把幼子留在朔方城，却让將军你这长子衝锋陷阵，三番五次对你进行刁难，这难道有半分父亲情意吗？” “骆將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史朝义脸色铁青质问道。 旁边的蔡文景接话说道：“將军，將士们跟隨你出生入死，是希望你能带领我们爭取荣华富贵。可你若是无法为將士们爭取荣华富贵，那么我等岂肯善罢甘休？” “莫非你们想要背叛父帅？” 史朝义面色冷意怒斥道。 “背叛？” 蔡文景情不自禁笑道：“我们从来没有效忠节帅，哪有何来背叛一说？我等將士可不是他的儿子，起兵造反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莫非將军真把我们当成鹰犬之辈了吗？” “现在节帅让我们领兵攻打回人，若是无法完成任务，回来只怕也要军法从事，就连將军你也是难逃一死。” “与其这样死在节帅手上，那么將军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等將士愿意拥立你为朔方节度使， 毕竟父死子继那是天经地义！” 史朝义拔刀架在蔡文景的脖子上，他怒髮衝冠大骂道：“好你们两个贼子，竟敢让我弒父，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们吗？” “那么將军大可动手！” 蔡文景毫不畏惧说道。 骆悦趁此良机在旁边蛊惑道：“將军，还记得节帅让你带兵接收振武军城吗？若非张通幽是真心实意要降，那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一切全部皆是节帅所为，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以便將来幼子上位，而非你这长子继承家业，莫非你就不恨他吗？” 其实史朝义早就对史思明怀有杀意，奈何他不敢付诸行动。 骆悦和蔡文景察觉到史朝义的杀意，这才胆敢蛊惑他去弒父，也不怕他不肯就范，反正他们已经做好两手准备。 就在史朝义拿刀架在蔡文景脖子上的时候，三百精兵面无表情围拢过来。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人家这是有备而来，藩镇將士以下克上变得越来越熟练。 第141章 史思明之死（求订阅） 第141章 史思明之死（求订阅） 史朝义终於意识到这帮骄兵悍將的可怕，他本以为能够掌握军队，没想到魔下將士个个都是心怀不轨。 当然史朝义这想法也是愚蠢得不行，將士们都是把脑袋別在裤腰上，就连起兵造反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又有哪个不是刀口血。 蔡文景冷眼旁观注视著史朝义，明显这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史朝义心里真可谓是五味杂陈，他不但怨恨魔下將士的不忠，更加怨恨父亲史思明的不公。 其实史思明的残暴统治早就让將士们心里不满，只因他还能带著眾人打胜仗，这才让他自以为铁血手段能够震镊人心。 骆悦看著越来越多的將士围拢过来，他乾脆直截了当说道：“將军，你看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再犹豫下去也不是办法，还请你快点下定决心。” 史朝义这人小心谨慎又孝顺，他一想到要弒父就拿不定主意。 虽然史朝义迟迟不肯拍板，但是这些將土心里跟明镜似的。 要是这件事情让史思明发现到，那他们这群人早晚都要完蛋。 史思明为了迎战浑释之，他已经把军队都派出去，自己再过不久也会紧隨其后，此时身边只剩下几十名卫兵而已。 现在史思明正好处於毫无防备，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在这时候要杀掉他骆悦看著史朝义迟迟不愿表態，他跟蔡文景不打算再等下去，趁著史思明一个人还在城內，於是派兵悄悄把府衙给包围起来。 更思明听闻卫兵来报感觉到不对劲，他赶紧换上便装躲到马棚里，內心暗道：“莫非这些傢伙是要造反？” 下一刻，蔡文景率领两百精兵杀入府衙，他把刀架在卫兵的脖子上质问道：“你家节帅到底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他？” “节—节帅就在府中— 还没等著卫兵完全说完， 蔡文景直接把对方头颅砍下来，他带人搜寻史思明的下落，並把府中几十名卫兵斩尽杀绝。 史思明见状嚇得头皮发麻，他在马棚中牵出战马，跃上马背，策马奔腾朝著外面飞奔而去。 骆悦带著一百精兵在外面设下重重埋伏，一看到有人骑马衝出来，他歇斯底里吶喊道：“给我射死他！！！” 一时之间，箭矢就像下雨般朝著史思明飞去，顷刻间把他连人带马射落马下。 史思明胳膊中箭抓不住韁绳，他瞬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抓住他！！！” 骆悦命令士兵把史思明按在地上，再把他五大绑捆绑起来。 史思明使劲扭动身子想挣脱开来，他气急败坏怒骂道：“放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造反！要是把我放开，一切既往不咎！” “啊哈哈哈！！！” 骆悦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在造反啊？既然我们敢造大唐皇帝的反，为何就不敢造你的反呢？” 这番言论气得史思明说不出话来，他被抓后还想靠说话来求条活路。 然而骆悦根本不给史思明任何机会，手脚麻利给他嘴巴塞上布条，让人通知史朝义过来主持大局。 史朝义很快来到府衙之中，他看见自家父亲遭到五大绑。 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父亲，如今却是狼狐跪在地上，左臂箭伤鲜血直流。 “父亲，我来晚了！” 史朝义面无表情说道。 骆悦拿掉史思明的布条让他说遗言。 “儿啊，你不能杀我啊！” 史思明声音颤抖哀求道：“我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你此刻要杀了我，对你来说只是有害无益。” 史朝义俯瞰著跪在地上乞求饶恕的父亲，他回想起史思明经常掛在嘴边的话，嘴唇略微颤抖说道：“父亲，你经常对我说过，做大事的人心里要狠！” 话音刚落，史朝义转身大步走开，他把史思明留在府衙。 史思明失魂落魄跪在地上，手脚铁链的碰撞声音时不时响起，那个曾经叱风云的梟雄，现如今却沦落成这个样子。 “节帅，喝点酒吧！” 其中一个士兵递来一碗酒水。 史思明抬起头来看著这土兵，他觉得屈辱感瞬间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一口闷下这碗酒水。 “节帅，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骆悦声音显得冷漠无比，他手上拿著绳索， 史思明脸上露出苦涩笑容，他悲愤欲绝说道：“不曾想到竟是一竖子要了我的命！” 骆悦眼神坚定蹲下身来说道：“將军未曾下令，这完全是我们的选择，是你把自己送上绝境。” “啊哈哈哈！！！” 史思明听完仰天大笑：“你真是忠心耿耿的部下，就连杀主之事都能替他背负，看来他確实有资格继承我的衣体。” “既然节帅已有准备，那么我们就动手了。” 骆悦刚要结果史思明。 史思明笑声夏然而止，他目不转睛看著骆悦说道：“可否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 骆悦摇了摇头拒绝道：“节帅，你应该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史思明使劲挣扎怒吼道：“我是他的父亲，我有话要对他说，你只管给我传话！！！” “父亲？” 骆悦站起身来露出轻蔑之笑，他毫不留情讥笑道：“现在才想起他是你的儿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让你把他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你把自己儿子当做仇人也就罢了，真当我们將土是你的鹰犬吗？你那所谓军法有我们的刀锋利吗？” 士兵们一拥而上把史思明按在地上，骆悦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史思明歇斯底里怒吼道：“我在战场上拼杀二十年，怎能像猪狗一样任你们宰割！！！” 虽然史思明使劲挣扎想要爬起来，但是土兵死死把他按在地上。 骆悦使用绳索勒住史思明的脖子，活生生把他勒死在府衙中。 “咪当！” 史思明的户体重重落在地上。 骆悦蹲下身去探了探史思明的鼻息，隨后他对士兵们吩附道：“拿上毡子把他尸体裹好。” “是！” 土兵们用毡子把史思明的户体包裹起来。 当史朝义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他脸上已然毫无波澜。 刚才史朝义亲手杀死母亲辛氏和弟弟史朝清，让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共赴黄泉，只留自己活在这地狱般的人间。 第142章 姜天骄出马（求订阅） 第142章 姜天骄出马（求订阅） 史朝义在麾下將士的裹挟之下，他自领大燕朝廷的朔方节度使，命令各路大军停止前进，同时下令阿史那从礼放弃寧朔都撤回朔方城。 各军將领听闻史思明之死，他们赶紧停止进军，急忙调头撤回朔方城。 阿史那从礼接到消息以后，他只能按照命令放弃寧朔郡，率领军队南下去跟史朝义合兵一处。 史朝义为了能够坐稳朔方节度使，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告大燕朝廷，而是派人去告知太原城的姜天骄，希望他能让自己父死子继。 姜天骄接到史朝义的书信，他同样感到非常震惊。 史思明在这时候死於非命远远超出姜天骄的预料，他急忙把诸將们召集起来。 “不知大王召集我等有何急事？” 眾人看见姜天骄脸色明显不太好的样子。 姜天骄面无表情说道：“刚刚朔方藩镇快马来报，朔方节度使史思明死了。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死於长子史朝义之手。” 这番言论顿时激起千层浪，诸將们纷纷一片譁然， 王承业一脸不解追问道：“大王您为何篤定这是史朝义弒父？他在大敌当前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父亲？这岂不是在自毁长城吗？” 姜天骄不动声色解释道：“因为史朝义派人送来书信，请求本王帮他父死子继，继承其父朔方节度使的官职，所以我才篤定是他杀掉史思明。” “虽然史朝义在信中声称是其弟史朝清弒父，但是史思明对於幼子史朝清溺爱有加，他这幼子绝对不可能弒父。” “反观史思明针对长子史朝义刻薄寡恩，就连他魔下將士也多少遭到刁难，真是活该有此下场，亏他还是一方节帅，行事作风竟然这般愚蠢。” 本来姜天骄对史思明还是有所防备，可他突然间就这样死了，一时之间打乱他的战略部署。 原本姜天骄是想要在关內道建立缓衝带，这样大唐朝廷就打不到他。 那他就可以猥琐发育，高筑墙和广积粮，保存实力收拢民心，坐视大唐和大燕拼个你死我活。 可如今史思明这么快就让他儿子史朝义给干掉了，事情发展超出姜天骄的预料，他认为不能继续坐视不管。 遥琴休哥站出来询问道：“不知大王有何打算？” “本王准备亲自领兵前往河曲之地，接替史思明这个朔方节度使，继续完成跟火拔归仁的南北夹击，无论如何都要趁著朔方军兵力空虚之时，一鼓作气把关內道给拿下来。” 姜天骄顺势提出自己想法。 眾人听闻姜天骄想要出马，他们多少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遥休哥慷慨陈词说道：“何须大王亲自出马，末將愿意代为效劳，如若不胜，甘当受罚！” 姜天骄毫不犹豫拒绝道：“兄长此言差矣，此事本王出马最为合適。” “为何？” 遥琴休哥一脸不解问道。 诸將同样不理解姜天骄为何要亲自领兵，他只需坐镇在太原城中运筹帷，前方战事交给大將岂不是更好吗？ 对此姜天骄郑重其事解释道：“诸位將军，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还记得，史思明曾经在本王这里借走两万人马，这些將士基本都是河东道的本地人土。” “史思明就是依靠这两万將士一步一步坐大，以此作为根基招兵买马。若是本王亲自出马，那么便可轻鬆接管史思明遗留下来的军队。” “换做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统兵出战，有谁胆敢保证能从史朝义手上接管军队？现在时间非常紧迫，浑释之已经带兵猛攻寧朔郡，正在大举向朔方郡进发。” “若是放任史思明的军队遭到歼灭，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损失，因此只有本王出马才能把损失將至最低。” 诸將听到姜天骄这是要去接管史思明的军队，大家终於理解为何要他出面。 以前姜天骄不想离开太原城，主要还是担心人心不稳。 如今姜天骄已经跟东北诸藩缔结联姻，他大可留下心腹坐镇太原城。 “听令！” 姜天骄正式下达命令。 “末將在！！！” 诸將立刻抬头挺胸等候调遣。 姜天骄暂时把河东藩镇的政事全权託付王承业、遥攀休哥、大宏临三人，以王承业为河东节度留后，遥休哥和大宏临从旁辅佐。 因为王承业担任著太原尹和北京留守，所以他跟姜天骄共管河东藩镇的政事。 只是王承业手上没有任何军队，因此这才显得存在感很低，可不代表他没有影响力，毕竟他率领太原官吏举城投降，自然能够保留大量人脉关係。 姜天骄把人事任命安排妥当以后，他从太原城中抽走一万骑兵，再从雁门、定襄、楼烦、云中、马邑、安边六郡调走两万军队，浩浩荡荡经由白狼关进入关內道。 雁门太守王武俊、定襄太守张孝忠、楼烦太守张忠志、云中太守高秀岩纷纷跟隨姜天骄出征， 眾人都意识到这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从姜天骄统兵征战以来，他还没有打过败仗，每次出征都是斩获颇丰，故而將士们爭先恐后效命。 说人话就是既想进步又想发財姜天骄骑著战马跟高秀岩並行，他嘴角微微抽搐说道：“老將军，你这把年纪还要隨我出征啊？” “大王岂不闻廉颇六十尚有余勇，既然老夫还能提得动刀，自当为大王尽绵薄之力。” 高秀岩对著姜天骄表忠心，他的三个儿子以后还要指望对方照顾。 姜天骄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面带微笑说道：“那本王就提前祝贺老將军沙场建功。” 就在姜天骄带兵进入关內道的时候，浑释之和叶护太子两路人马逼近朔方郡，在路上接连攻克寧朔郡和五原郡，想要趁著燕军动盪不安，一鼓作气將其歼灭。 浑释之和叶护太子只有趁著姜天骄援军到来前拿下史朝义，那么他们才有可能取得胜利，要不然等待他们只有败亡这条道路。 此番姜天骄抽调汉番军团三万步骑，其中就有两万骑兵，这支生力军对於浑释之和叶护太子来说乃是巨大威胁。 第143章 诱骗史朝义（求订阅） 第143章 诱骗史朝义（求订阅） 至德二载，六月初一。 浑释之和叶护太子带兵包围朔方城，他们两支军队合兵只有两万多人。 “浑將军，我部骑兵野战突击能力强大，但是很少有过攻坚作战，再加上还缺乏攻城武器，不太可能通过强攻拿下朔方城。” 叶护太子率先把自身难处告诉浑释之。 浑释之微微点头说道：“既然无法通过强攻拿下朔方城，那就只能想办法把敌军引诱出来，然后在野战中將其一举歼灭。” “贼將姜天骄亲自领兵前来驰援，我们必须抢走他的前面攻下朔方城。若是放任这两股敌军合兵一处，那对我们压力可就大了。” 叶护太子觉得浑释之所言极是，他不动声色问道：“不知浑將军有何妙策？” “父帅，孩儿有计可把敌军引出朔方城！” 旁边的浑城突然开口说道。 浑释之顿时两眼放光说道：“你有何计速速道来。” 浑城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他郑重其事说道：“父帅，贼將姜天骄乃是叛军阵营第一驍將，他的到来肯定会给城內叛军带来士气鼓舞。” “孩儿认为可派心腹潜入朔方城內假意投降，谎称贼將姜天骄援兵已至，届时父帅只需撤兵退去，那这史朝义必然会出城追击。” 叶护太子一脸疑惑追问道：“何以见得他就会出城追击？要是敌军依旧死守在朔方城內，那你这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他肯定会出城追击！” 浑城蹉曙满志说道：“叶护或许还不知道这姜天骄是何许人也，他在叛军阵营中担任河北、河东两道节度使，手底下真可谓是猛將如云。” “此番姜天骄亲自领兵来援，多半是为了吞併史思明的军队。史思明突然死得不明不白，叛军內部必然人心不稳，其子史朝义自然不会把军队乖乖交出去。” “只要史朝义还想继续掌握军队，那他就要通过战爭建立威信，而这最快办法就是在战场打败我们。” “父帅只需在史朝义的面前卖个破绽，孩儿胆敢断定他肯定会出城追杀，到时候便可在半路上设下伏兵，何愁无法一战定胜负？” 浑真不愧为盛唐名將，他仅仅管中窥豹便能猜到姜天骄的来意。 浑释之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他微微点头说道：“好，那就按照你这办法行事。” 夜晚时分。 史朝义带兵在城头上巡逻警戒，燕军將士披掛整齐枕戈待旦。 “將军，城下有人！” 骆悦伸手指著城下说道。 史朝义手扶垛口定晴一看，他果然看到下方有个人影，旋即准备让弓弩手往那边射箭。 人影得知自己被发现，他突然大声喊道：“莫要放箭我是来投靠你们的我有事要找你们將军.. “停止放箭！” 史朝义命令將士们停止放箭，他命人放下绳子把对方拉上来， 这名唐军士兵把绳子绑在身上，再让燕军士兵把自己拉到城头上。 史朝义看著將士们把对方拉上来后，他面无表情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前来投靠本將军？” “在下王响，我是唐军斥候。” 王响跪拜在史朝义的面前，他眼底闪过诡之色。 史朝义听说这王响竟然还是唐军斥候，他饶有兴趣追问道：“你说有事找我？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知您是？” 王响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史朝义居高临下俯视著王响，他不冷不淡说道：“史朝义，我就是你要找的將军，也是这朔方城的主將！” 王响得知眼前这人居然就是史朝义，他赶紧平復內心激动，郑重其事说道：“將军，我是想要告诉你，唐军內部已经发生內乱。” “內乱？他们平白无故怎么会发生內乱？” 史朝义明显没有轻易相信下来。 王响自然知道史朝义不会轻易上鉤，他绘声绘色撒谎道：“我听说你们燕军有个大王带兵正往这边赶来，好像就是因为此事而发生內乱。” “大王？莫非你是说夏王？” 史朝义顿时瞪大眼珠子，他没想到姜天骄竟会亲自领兵前来驰援。 “对对对—— 王响急忙顺著史朝义的话讲下去，他煞有其事撒谎道：“浑將军惧怕夏王威名想撤军，回汗国的叶护太子好像不同意，將军们就爭吵起来，我看见他们差点大打出手。” 史朝义急忙把王响扶起来，他兴奋无比说道：“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只要查证到情况属实，本將军对你重重有赏！” “事情是这样的—” 王响只用一张嘴就把史朝义忽悠得团团转，让他误以为姜天骄率兵逼近朔方城，这才导致唐军內部发生內乱。 史朝义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眾人，他连夜把眾將喊起来討论事宜。 阿史那从礼不由自主笑道：“史將军，莫非你看不出来这是诱敌之计吗？朔方城固若金汤难以攻取，一看就知这是浑释之要把我们引出城去。” “如若真是夏王带兵前来救援，那么我等何必再去跟唐军打个你死我活？以他的军队那就足以横扫浑释之和叶护太子。” 这番言论瞬间引起诸將共鸣，大家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虽然阿史那从礼一眼就能看透这个阴谋，但並不代表史朝义也是这看法。 史朝义认为姜天骄的声望实在太大，父亲史思明在他面前都要矮一截，若是他带兵来到朔方城，燕军將土必定会投靠到对方帐下。 在这种情况下，史朝义觉得有必要在姜天骄到来前打场胜仗，用军功来保护手中兵权。 至於立威那是不可能立威的。 史思明在声望上都比不过姜天骄，那就更別说他的儿子史朝义。 更何况姜天骄也有理由收回兵权，当初他把两万军队借给史思明，不少將士都是知道这件事情。 既然是借。 那就要还。 本来史朝义还想著父死子继接任朔方节度使，不曾想到反把姜天骄给招惹来，真可谓是搬石砸脚。 换做別人史朝义还敢不让出兵权，可面对姜天骄他实在是毫无胜算，双方实力天差地別，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要跟谁走。 第144章 射人专射面（求订阅） 第144章 射人专射面（求订阅） 关內道，榆林郡。 姜天骄率领三万大军来到榆林县，粮草从静边军城通过紫河（现今浑河）水运入黄河，然后逆流而上输送到黄河沿线的各个城池。 史思明在榆林郡和振武军城留有一万兵力，这些军队全让姜天骄给接管过去。 高秀岩率先站出来说道：“大王，何不领兵向西攻取中受降城、西受降城以及九原郡，现在浑释之所部兵马尽数南下，这些地方基本没剩多少唐军。” “嗯，你这建议確实不错。” 姜天骄倒也认可向西进攻，这样还能保护侧翼安全，隨即对著高秀岩说道：“老將军，若是让你率兵攻取中受降城、西受降城以及九原郡，不知你需要多少兵力？” “末將一万步骑便可建功立业！” 高秀岩拍著胸脯保证道。 姜天骄点了点头微笑道：“老將军果然宝刀未老，不减当年之雄风，那本王便交给你一万步骑，由你负责带兵向西掠地。” “遵命！” 高秀岩立刻率领一万步骑沿著黄河向西进发。 姜天骄听说浑释之早已率兵南下进攻朔方郡，他觉得兵贵神速不能再拖下去，旋即亲率两万骑兵南下接管关內道的各个郡县。 各郡燕军听说姜天骄带兵前来增援，將士们拖家带口投靠到他的帐下，关內道的榆林郡、新秦郡、银川郡、上郡纷纷归附。 隨著姜天骄越来越接近朔方都，他接收到更多的情报消息。 史朝义果然还是中了诱兵之计，他听说浑释之和叶护太子发生內乱，於是带著本部人马出城发起突袭，而这正中唐军下怀。 浑释之和叶护太子早已设下埋伏等著史朝义，他一战下来损失八九千人，只有一千多人成功逃回朔方城。 所幸阿史那从礼没有跟隨史朝义出城作战，他还有四千兵力可用，依託朔方城的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 浑释之和叶护太子消灭掉史朝义大部人马，他们没有继续围攻朔方城，而是准备迎战姜天骄。 因为姜天骄率领两万骑兵正往朔方城赶来，所以浑释之和叶护太子才把重点目標放在他的身上姜天骄跟史朝义一比起来，敦轻孰重一目了然。 朔方郡，德静县。 姜天骄带著两万骑兵进驻这座县城，此地距离朔方城仅仅只有八十里而已。 王武俊来到姜天骄身边稟报导：“大王，根据哨骑探报，浑释之率兵往我们这边赶来，兵力差不多在两万人，至少也有六七千骑兵。” “嗯，这股兵力確实还不少！” 姜天骄从容不迫微微点头，他意味深长笑道：“既然这浑释之主动上门找死，那本王自当成全他的心愿。” “不知大王有何对敌良策？” 王武俊想要听听姜天骄准备如何对付浑释之。 姜天骄一脸耐人寻味说道：“王將军，莫非你忘记了吗？浑释之这支军队乃是李光弼所遗留下来，这是来自河东藩镇的天兵军，而非朔方藩镇的边军將土，你说本王会怎么对付浑释之呢？” 一时之间，王武俊顿时两眼放光，他也知道该怎么对付浑释之。 浑释之和叶护太子很快率领两万大军兵临城下，其中有八成兵力都是属於河东藩镇的天兵军， 剩下两成兵力乃是回汗国的精锐骑兵。 “父帅，贼將姜天骄可不容易小靚啊！” 浑在旁边適当提醒道。 浑释之不以为然微笑道：“为父自然知道他不容小，可他再厉害也只有两万骑兵，在兵力数量上並没占据任何优势。” “只要能把姜天骄从城內引出来，那么为父和叶护太子就有信心在野战中將他击败，届时叛军必然胆寒。” 虽然浑释之算盘打得叮噹响，但是姜天骄不会让他如愿以偿，更不会傻到跟他对阵衝杀。 浑释之自然知道姜天骄不会轻易出城应战，他认为强攻城池不可取，隨即把军队列阵在三箭之外，自己驱马上前进行挑辱骂。 “姜天骄，你这龟孙子有本事下来啊！你不是號称第一驍將吗？怎么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城內一动不动啊！你是不是在孵蛋啊！啊哈哈哈！！！” 浑释之把腿翘起放在马脖上，他半倚在鞍上大声辱骂本来姜天骄准备跟浑释之动点心思，没想到他竟然蠢到送上门来，旋即对著身边衙兵说道：“速速把本王的霸王弓取来。” 衙兵快速把霸王弓抬上来，姜天骄直接拿起来张弓搭箭，他把霸王弓拉至最大开度，形如满月，平射瞄准一百五十步外的浑释之。 现在姜天骄站在城头上居高临下，他不需要採取拋射角度也能射到那么远。 平射以精准度和单点杀伤见长，搭配破甲箭矢能够击穿鎧甲，適合瞄准射程范围的个人目標。 “咻！！！” 破甲箭矢带著喧囂的死亡颤音，快速朝著浑释之飞射而去。 浑释之发现这是箭矢破空的尖锐声，可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 “父帅小心！！！” 浑城见此情形大声吶喊。 这支破甲箭矢经过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精准无误射中浑释之的脸部，巨大衝击力把他掀落马下。 “父帅！！！” 浑见到浑释之正中箭矢，他顿时嚇得大惊失色。 “好！好！好！” 燕军將士不约而同为姜天骄欢呼喝彩。 反观唐军个个嚇得头皮发麻，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能够射中脸部，这他妈比百步穿杨还要夸张。 然而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主帅浑释之已经中箭倒地， 姜天骄確实走了狗屎运这才射中浑释之的脸部，他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厉声大喝：“敌军主帅已然中箭，我军出击战之必胜！！！” 浑城刚刚衝上来抢走父亲浑释之，他就看见城门大开，数以千计的燕军骑兵衝杀出来，策马奔腾张弓搭箭。 “浑將军，你快点回来指挥將士迎敌！！！” 叶护太子急忙催促著浑，他率先带著回骑兵迎战。 燕军骑兵与回骑兵展开剧烈廝杀，双方皆以胡骑为主，因此並没进行短兵相接，而是在二十步到五十步的距离上进行对射。 第145章 阿跌良臣（求订阅） 第145章 阿跌良臣（求订阅） 姜天骄站在城头上俯瞰战场態势，他注意到叶护太子的回骑兵真是彪悍，脸色沉重说道：“看来本王还真低估回人，四千胡骑竟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大王，您是多虑了。” 康英俊见此情形微笑道。 姜天骄转过身来询问道：“康將军，何出此言？” 康英俊郑重其事解释道：“大王，城外回骑兵之所以会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皆因这是回可汗磨延啜的王庭卫队，而非各大部落所徵召的控弦之士。” “回汗国的王庭卫队皆以草原上神射手所组成，全军上下有两万骑兵，而这也是磨延啜赖以生存的立身之本，因此註定无法承受过高伤亡。” 结果情况还真跟康英俊预料差不多，回骑兵已有退却念头。 虽然叶护太子率先带著回骑兵迎战，但是过高伤亡让他不可接受，於是他跟顿莫贺达干带兵开始边打边撤。 姜天骄看见回骑兵好像有退却跡象，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派五千骑兵投入战场。 唐军和回两军相加只有六七千骑兵，在骑兵数量上本来就不如燕军，再加上主帅浑释之中箭倒地，士气低迷，很多人早已有畏战之心。 浑城回到唐军阵营以后，他率领所有將土加入战场。 双方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唐军和回已经出现崩盘跡象。 姜天骄看见唐军和回已是无兵可调，而他还有八千骑兵能够隨时出动，这场战斗已然分出胜负。 叶护太子的回骑兵快速撤离战场，他直接把唐军將士扔在原地。 浑得知回骑兵不打招呼便撤走，他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浑， “不好啦兄长，回人已经跑啦！！！ 浑听闻叶护太子带著回骑兵跑路，他看到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还想带著全体將士边打边撤。 然而姜天骄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他正式下令全军压上。 越来越多的燕军骑兵从城门衝杀出来，沉重的马蹄声轰然放大，如同无数巨鼓在耳边疯狂擂动，震得让人耳膜生疼，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 “兄长，我们带著步兵根本跑不掉，眼下只能把他们捨弃掉啦！！！” 浑情急之下劝諫道。 浑城咬牙切齿低吼道：“那就带走所有骑兵，再让这些步兵吸引叛军火力！” “好！” 浑立刻把命令通知下去，他快速把唐军骑兵集结起来。 浑城率领一千余名骑兵向北而逃，至於上万步兵则是被他扔在战场上吸引火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顺利撤退。 姜天骄看到唐军骑兵和回骑兵皆以败逃，他没有下令进行追击，而是把注意力放到战场上的上万步兵。 这上万唐军步兵结成军阵，使用车辆构筑防御工事，长枪兵和陌刀兵严阵以待，弓弩手同样也是蓄势待发。 姜天骄亲自带兵把这上万唐军包围起来，他对著诸將们问道：“不知是哪位唐將统领这支军队？此人排兵布阵颇有李陵之风，我等若是冒然发起强攻，只怕会付出很大伤亡。” 康英俊认出唐军主將旗帜是铁勒诸部之一阿跌部，他郑重其事说道：“大王，他应该是阿跌良臣。” “原来是他！” 姜天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对著左右將领说道：“听闻此人素来以宽厚勇敢著称，深受部下拥戴，难怪他能临危不乱排兵布阵。” “大王，阿跌良臣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將，何不把他收入帐下？” 康英俊主张劝降阿跌良臣。 姜天骄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说道：“千军易得一將难求，如若阿跌良臣愿意归顺， 那么本王自然扫塌相迎。” “大王，我曾经对他有恩，末將请求单骑前去劝降！” 康英俊主动请缨抱拳道。 姜天骄脸上露出忧愁之色，他略微担心说道：“康將军，你单骑劝降是不是太危险啦？本王就怕唐军將士会把你扣留起来。” “大王不必多虑！” 康英俊拍著胸脯保证道：“末將与阿跌良臣有过深厚交情，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绝对不会把我扣为人质。” “好，那就拜託康將军！” 姜天骄只能选择相信康英俊，让他出马看能不能劝降阿跌良臣。 康英俊骑著战马缓缓靠近唐军，他放开喉咙大声吶喊：“阿跌贤弟，你还记得我康英俊吗？愚兄有事要跟你会面相谈！” 唐军阵营有个骑兵跑了出来，他对著康英俊大声喊道：“我家將军有请！” “多谢！” 康英俊单枪匹马来到唐军阵营“康兄！” 阿跌良臣面色复杂朝著康英俊抱拳行礼。 “阿跌贤弟！” 康英俊同样跟著阿跌良臣抱拳回礼，他们两人隨便找个地方坐下。 阿跌良臣脸上闪过苦涩之色，他唉声嘆气说道：“康兄，你我十年不见，不曾想到已从挚友变为敌人。” “阿跌贤弟，那你认为这灾难是谁造成的？” 康英俊脸上悲伤反问道：“这战乱是我们所引起的吗？为什么我们要从挚友变为敌人？” 阿跌良臣直接把罪过归咎在安禄山的头上。 “康兄，这灾难確实不是你我造成，可若非安禄山在范阳郡起兵造反，天下局势焉能糜烂到地步如此？” 康英俊不由自主冷笑道：“阿跌贤弟，论罪安禄山確实是难辞其咎，可你不要忘记，这罪魁祸首是在他李隆基。” “若非李隆基放任杨国忠跟安禄山互相倾轧，安禄山岂会狗急跳墙举事起兵？你可知道他在造反前就患上眼疾和毒疮，病体缠身，命不久矣。” “现如今安禄山已死，可他李隆基仍然在蜀郡逍遥快活，把这烂摊子扔给各大藩镇的將土，让他们去跟以往並肩作战的战友进行廝杀，你不觉得他更加罪恶滔天吗？” 这番言论触动到阿跌良臣的心灵深处，他撇过脑袋不敢跟康英俊对视：“事已至此说再多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把罪过归咎在太上皇的身上吗？” “为什么不可以！！！” 康英俊怒髮衝冠站起身来，他恨铁不成钢怒骂道：“你要是不迈出这一步，今后你只会永远活在痛苦中而已！” “你—— 阿跌良臣抬头瞪著康英俊，他咬牙切齿低声吼道：“我—我只能把这条路走到底—就算是你劝我也没用.—.“ “啊哈哈哈！！！” 康英俊突然发出癲狂般的笑声，他脸上泪水肆意流淌，用手指著周围唐军將士说道：“阿跌良臣，你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些袍泽真想跟你这条路走到底吗？” 阿跌良臣看见將士们个个面露迷茫和复杂之色，这意味著没有多少人愿意再打下去，更没人想要走这条不归路。 第146章 良臣之死（求订阅） 第146章 良臣之死（求订阅） 阿跌良臣意识到对方不怀好意，他愤愤不平怒骂道：“康英俊，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是想要扰乱我方军心！！！” 刚才康英俊的言论明显触动到唐军將土，眾人已经滋生出厌战之心。 康英俊確实是想要扰乱唐军士气，可他更多是要劝降阿跌良臣。 虽然阿跌良臣属於铁勒诸部之一阿跌部，但是他的曾祖父在贞观年间便已內迁归附大唐朝廷， 故而对於歷代大唐皇帝真可谓是忠心耿耿。 康英俊见到阿跌良臣明显是不愿投降归附，他冠冕堂皇怒斥道：“阿跌良臣，你的心可真够狠的，为了证明自己效忠大唐皇帝，竟要拉著这么多人一起陪葬，你可曾问过他们的意见？” “他们家人明明都在太原府，是谁把他们带到这战场上来的？又是谁让他们有家无处回，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有家无处回。 这五个字深深刺激到唐军將土。 阿跌良臣发现唐军將士的战斗意志越来越低迷，他悲愤交加怒吼道：“康英俊，你的来意无非就是让我带兵投降姜天骄，那我不妨给你个机会！” “你我在两军阵前一决胜负，只要你能打败我，那我就如你所愿投降姜天骄，你敢不敢接下我的挑战！” 面对阿跌良臣发出的挑战书，康英俊毫不犹豫接下来，他郑重其事说道：“那就请你当著將土们的面大声宣布！” “好！” 阿跌良臣立刻跟唐军將士宣布此事。 康英俊立刻回到燕军阵营跟姜天骄匯报这事，他拍著胸脯保证道：“大王，虽然阿跌良臣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將，但是他个人武力明显不如我，末將有信心在两军阵前把他打败。” “好，还请康將军小心！” 姜天骄提醒康英俊注意危险“大王，末將去也！！！” 康英俊策马奔腾来到两军之间。 阿跌良臣同样骑著战马衝出阵来，双方手持兵刃展开廝杀。 王武俊走到姜天骄身边，他面色复杂说道：“大王，阿跌良臣是不可能投降的，他会死在康將军的手上。” “什么？” 姜天骄顿时感到非常震惊。 王武俊表情苦涩解释道：“康將军乃是世间少有的万人敌，他对阿跌將军来说又是救命恩人， 那么阿跌將军就不可能痛下杀手。” “刚才阿跌將军只说败了投降，可没说他胜了又该怎样，这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贏过康將军。” “阿跌將军取名为『良臣”，那他就不可能辱没这名字，只有战死才能报效大唐朝廷，也只有这样才能还清康將军的救命之恩，於公於私他都会义无反顾选择去死。” 姜天骄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场决斗，他就看到康英俊持枪刺中阿跌良臣的腹部。 “噗吡！” 阿跌良臣连人带马坠落在地，他肚子上的滚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贤弟！！！” 康英俊满脸惊哀豪出声。 他毫不犹豫扔掉兵器跳落马下，连跑带滚来到阿跌良臣的面前， 康英俊用手捂住阿跌良臣肚子上的伤口，他痛哭流涕质问道：“贤弟，刚才你为什么不躲开啊！！！” 阿跌良臣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流逝，他撑著最后一口气，口吐鲜血断断续续说道：“康兄可能的话我真想好好跟你敘敘旧” 康英俊泪流满面哭泣道：“贤弟只要你伤养好了你我不就能敘旧了吗.你再等会就可以了” “是啊——我已经等了十年——再多等一会又有何妨—— 阿跌良臣脑海里浮现起他跟康英俊的过往记忆，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出来，时间仿佛定格下来。 待到两军將士围拢上来之时，阿跌良臣早已撒手人寰，他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康英俊的怀里。 “啊！！！” 康英俊抱著阿跌良臣遗体泣不成声。 两军將士都能看得出康英俊悲愤欲绝，更明白阿跌良臣的良苦用心。 阿跌良臣为了能够不辱没“良臣”之名，他只能以死报效大唐朝廷。可他为了能够报答康英俊的救命之恩，他又是以死报恩输掉决斗。 “阿跌將军，你的良臣之名必將流传千古。” 姜天骄对於阿跌良臣同样感到肃然起敬，他率领两军將士亲自为其厚葬。 上万唐军按照战前约定陆续归附姜天骄，他成功把这支军队纳入帐下。 此战唐军和回真可谓是损失惨重，两万军队只有三千人成功逃出战场，其余非死即降，连同统帅浑释之跟著命丧黄泉。 反观燕军这边仅仅伤亡三千多人，这对姜天骄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浑城和叶护太子收拢残兵逃往灵武郡，再也无力阻止姜天骄的进军步伐，寧朔郡和五原郡得而復失，就连中受降城、西受降城以及九原郡也是相继沦陷。 姜天骄挟大胜之威来到朔方城，他顺利接管史思明的军队以及所有地盘。 “拜见夏王！” 阿史那从礼和史朝义匍匐在姜天骄的脚下。 姜天骄面无表情说道：“你们起来吧！” “是！” 阿史那从礼和史朝义缓缓站起身来，他们簇拥著姜天骄进入朔方城。 姜天骄骑著战马走入朔方城，他对著阿史那从礼说道：“你速速去把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首领召集起来，本王有事要对他们宣布！” “遵命！” 阿史那从礼立刻命人去通知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 姜天骄觉得这朔方城真是固若金汤，毕竟这是赫连勃勃所修筑的统万城，自然比大部分城池都要坚固。 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对於朔方城都是垂涎三尺，恨不得能够將其占为己有。 歷史上党项人就是成功占据著朔方城，这才能够在河曲之地站稳脚跟，直至成为定难军节度使以及建立西夏政权。 自从天宝元年大唐朝廷改州为郡以后，夏州因此改名为朔方郡，而这也是党项人的崛起之地。 朔方郡治所在朔方县，下辖朔方、德静、寧朔、长泽四个县城，其中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主要是寄治在朔方郡的各个县城。 第147章 反间计（求订阅） 第147章 反间计（求订阅） 凤翔郡，雍县。 李亨再次接到唐军大败而归的消息，他顿时气得摔掉杯子。 “砰！” 杯子摔到地上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浑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他主动前来凤翔郡请罪。 李亨气得指著浑怒骂道：“你那个打了败仗的爹怎么不来受死？朕要问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陛下，家父已经为国捐躯！！！” 浑硷抬起头来痛哭流涕说道， 本来李亨这股怒火都到喉咙，他听闻浑释之竟然已经战死，只能硬生生强压下去，这下子活生生压出內伤来。 “咳！咳！咳！！！” 李亨捂著嘴巴咳嗽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宦官李辅国急忙过来给李亨顺顺气。 李亨真是差点让浑气晕过去，他平復下气息后质问道：“浑爱卿到底是怎么牺牲的？你们不是消灭掉贼將史朝义八千多人，怎么还会一败涂地啊？” “陛下，我们之所以会先胜后败，那是因为贼將姜天骄亲自领兵前来攻打，猝不及防之下，这才导致溃不成军。” 浑城只能找个藉口糊弄过去，他在奏疏上只写战败，但是故意不写过程，这样才能把战败责任降至最低。 “姜天骄？” 李亨听闻姜天骄这个名字，他一脸不解追问道：“这个贼將不是在太原城吗？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关內道的？” 旁边的李泌接话补充道：“陛下，或许是史思明突然死得不明不白，姜天骄这才带兵前来助战，他原本就是安禄山魔下第一驍將，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三位大將就是败在此人手上。” “若非姜天骄在潼关外歼灭掉哥舒翰二十万大军，我朝局势也不会糜烂到这种地步，太上皇更不会离开长安巡幸蜀郡。” 李亨听说姜天骄干了这么多的坏事，他咬牙切齿怒吼道：“不杀此贼，难消朕心头之恨，他可有什么家眷或者亲戚？” “这这个好像没有— 李泌一脸尷尬苦笑道：“陛下，姜天骄好像是孤儿出生，官府中没有记载他是何人儿女，只知道是安禄山对其提拔重要，並把女儿安璇璣下嫁给他。” “在天宝十三载的时候，姜天骄曾经跟隨安禄山来到长安，以上任就职为由把家人接到北平郡，因此他没什么把柄在我朝手上。” 原本李亨是要拿姜天骄的家人或者亲戚来开刀，可听到他早已把家人接走，就连多余亲戚也没有，这下更加鬱闷起来。 “哎，像他这种人为何要助安禄山啊？莫非安禄山仅仅把女儿嫁给他，就值得他这样去卖命效忠吗？” 紧接著，李亨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还有窃据长安的那个安守忠，难道仅仅他是安禄山的义子，就值得他跟我大唐为敌？” “想我大唐立国以来已有一百三十九年，天下百姓无不世受国恩，这些恩情他们当牛做马也还不完，怎么还敢跟隨安贼犯上作乱？” “这些叛军个个都是头生反骨，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跟安贼勾搭在一起，又怎么会起兵造反祸乱天下。” 浑觉得李亨真是想贏想疯了，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泌对此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贼將姜天骄確实可恨无比，但他能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射杀我方大將，由此可见確实勇冠天下，第一驍將倒也名副其实。” “眼下西域大军还在驰援路上，我朝实在调不出什么兵力，不妨设计离间火拔归仁和姜天骄， 让他们去自相残杀。” 李亨顿时两眼放光说道：“不知先生有何妙策？只要能够成功离间火拔归仁和姜天骄，让这二贼去自相残杀，那我大唐便能得到喘息之机。” 李泌一脸自信满满说道：“陛下，火拔归仁曾经乃是哥舒翰的部將，他是通过卖主求荣才换来今天这般地位。” “俗话说得好，卖主求荣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既然火拔归仁干过第一次，那他就会干第二次和第三次。” “陛下不妨草擬詔书招降火拔归仁，加封他为朔方节度使，让他去跟姜天骄狗咬狗，最好落个两败俱伤。” 李亨总觉得这反间计不太可靠，他不以为然说道：“先生，那要是这火拔归仁不接受招降，那你这计谋不就失败了吗？” “陛下，这计谋不在火拔归仁，而是用於贼將姜天骄。” 李泌只能抽丝剥茧解释道：“火拔归仁只是一介降將，可他转眼间就跟姜天骄平起平坐，我就不信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嫌隙。” “就算他们两人还真没有嫌隙，那么姜天骄也会怀疑火拔归仁是否接受我朝招降，谁让他曾经做过卖主求荣的事，是个正常人都会猜忌於他。” “只要姜天骄开始猜忌火拔归仁，他们两人关係必然就会恶化，接下来就看谁先动手，这自相残杀那是必然的事。” 这话一出，李亨觉得李泌所言极是，他一脸兴奋说道：“爱卿真是朕的子房，那朕就以你之计，草擬詔书招降火拔归仁，光明正大加封他为朔方节度使。” “陛下圣明！” 李泌只希望这道反间计能够阻止住姜天骄的脚步。 至於浑城则是让李亨打发回灵武郡，让他找机会戴罪立功，並没对他做出什么处罚，毕竟人家父亲为国捐躯，再处理儿子確实影响不好。 西域大军正在不远万里赶来勤王，李亨即將在凤翔郡集结数万精锐，这些军队都是真正意义的虎狼之师。 马磷率领三千精兵前来勤王， 李嗣业率领五千精兵前来勤王李棲筠率领七千精锐骑兵前来勤王。 於王尉迟胜率领五千军队前来勤王。 拔汗那王、吐火罗叶护以及西域九国通通发兵勤王救驾，另外还有呼罗珊总督所派遣的三千大食骑兵，以使团朝贡为名赶来助战。 虽然黑衣大食和大唐帝国曾经爆发过恆罗斯之战，但这只是边將之间的摩擦而已，两国君主在大战前都不知此事。 黑衣大食和大唐帝国主要是爭夺丝绸之路的贸易主动权，双方都有使臣互相来访，而不是大部分人所想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第148章 火拔归仁的誓死效忠（求订阅） 第148章 火拔归仁的誓死效忠（求订阅） 关內道，朔方郡， 姜天骄下令把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召集到朔方城。 他直接扫地为兵强征胡人番民充入军队，短短不到十日便徵得四万番兵，几乎把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年轻丁壮通通徵募起来。 阿史那从礼见到姜天骄徵召这么多胡人番兵，他略微不解说道：“大王，这些番兵个个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您为何还要用他们呢？” “阿史那將军，做人千万不能因喷废食！” 姜天骄直接给出自己理由。 阿史那从礼觉得有必要提醒姜天骄，他不动声色劝諫道：“大王，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些人狡猾得很，一遇到逆风仗跑得比兔子快，关键时刻只怕会误事啊！” “你放心吧，本王不准备让他们打逆风仗！” 姜天骄郑重其事说道：“浑城和叶护太子逃到灵武郡，我准备率领大军前去討伐，那这攻城战肯定少不了，正好拿著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胡人番兵去消耗。” “大王英明！” 阿史那从礼巴不得能够报復这群孙子。 当初阿史那从礼本来是要割据河曲之地，没想到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见到朔方军来袭，於是二话不说临阵倒戈，害得他兵败如山倒。 “大王！！！” 王武俊慌慌张张来到姜天骄的面前，他脸色大变说道：“不好啦，火拔归仁已经降唐啦？” “你说什么？” 姜天骄顿时瞪大眼睁睁，他不敢置信追问道：“火拔归仁降唐？” 王武俊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唐朝廷加封他为朔方节度使，並把这个消息公布天下，还让他发兵前来討伐我们！”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出声：“王將军真是多虑啦，这只不过是大唐朝廷的反间计而已，本王相信火拔归仁绝对不敢叛燕降唐，此乃取死之道也。” “大王，可这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王武俊脸色著急劝諫道。 姜天骄摆了摆手微笑道：“正是因为这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所以本王才更加確定火拔归仁不会叛燕降唐。” “为何？” 王武俊认为火拔归仁有过卖主求荣的经歷，那他再次投降又有什么不可能， 姜天骄自信满满解释道：“那本王就告诉你吧，火拔归仁既不想这么做，他也不敢这么做，就凭我姜天骄在这朔方郡，又有谁敢背叛本王？” “大王英明！” 阿史那从礼立刻对著姜天骄拍马屁，他同样觉得火拔归仁不会叛燕降唐。 “可是——” 王武俊本来还想劝諫姜天骄。 姜天骄豪气万丈微笑道：“好啦，不信的话你就静观其变吧，再过不久火拔归仁肯定会前来解释，反正他就在延安郡，地盘正好跟这朔方郡接壤在一起。” “是！” 王武俊只能选择相信姜天骄的判断。 结果情况基本就跟姜天骄预料的差不多，火拔归仁带著一千骑兵风尘僕僕来到朔方郡，他战马上还绑著大唐天使的人头。 姜天骄带著一百骑兵亲自在无定河的北岸迎接火拔归仁。 火拔归仁看见姜天骄身边只有一百骑兵而已，他直接拋弃身后一千骑兵，策马奔腾，涉水渡过无定河。 “末將拜见大王！” 火拔归仁下马匍匐在姜天骄的脚下。 “火拔將军快快请起！” 姜天骄亲自把火拔归仁扶起来，他慈眉善目安慰道：“本王自然你的来意，更知道这是大唐朝廷的反间计。” “大王！！！” 火拔归仁痛哭流涕拥抱著姜天骄，他泣不成声哭诉道：“这唐狗太他妈狡猾啦，竟用这种损招来对付我，末將也是有苦难言啊！”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出声，他顿时咧嘴安慰道：“火拔將军，你不觉得大唐朝廷这是黔驴技穷了吗？大唐皇帝为了对付你竟要用到反间计，这不就证明他们无兵可用了吗？” “本王永远相信火拔將军不会叛燕降唐，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去，该什么就干什么去，至於打下来的地盘也是你的。” 火拔归仁听闻姜天骄这般相信自己，他感动得哭出声来：“天土，为何您会相信我这么一个降將，难道您就不怕我真的叛燕降唐吗？” “不怕！” 姜天骄豪气万丈大声笑道：“火拔將军，本王曾经在潼关跟你说，我不需要你那脆弱的忠诚， 我只需要你永远效忠强者，而我姜天骄就是那个强者。” “只有强者才会悍相惜，反观弱者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就像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见不得光，这种废物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大唐朝廷早已墮落成阴沟里的臭老鼠，大多数人都是顶著人头的猪，要不然连续三次收復长安，岂会连续三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火拔归仁擦乾眼泪以后，他伸手朝天发誓道：“大王，我火拔归仁向苍天发誓，今生今世以您马首是瞻，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愿意对您誓死效忠。” “火拔將军，你这是何必呢！” 姜天骄苦口婆心安慰道：“本王既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火海。若是我姜天骄有朝一日走到那一步，那我也会自己去承受应有的代价，而不是让你以及魔下將士去替我送死！” “本王深知火拔將军因背负卖主求荣的污名而受尽白眼，可这不是根本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他哥舒翰是个废物，二十万大军让我杀个片甲不留，像他这样的人还能跟著吗？” “至於火拔將军卖主求荣更是无稽之谈，若非你把他俘虏给我，他哥舒翰焉能好端端居住在洛阳城逍遥快活？这大唐皇帝不砍了他才怪。” “你不但没有卖主求荣，反而是救了哥舒翰一命，因此你根本不必愧疚，这一切都怪他哥舒翰无能，谁让他打了败仗啊？ 一时之间，火拔归仁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他再次跪拜在姜天骄的面前说道：“大王一言，真是让我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第149章 大军围城（求订阅） 第149章 大军围城（求订阅） 关內道，朔方郡。 姜天骄在朔方城中召集诸將商討接下来的作战方略，眾將对他真可谓是心悦诚服，再也没人猜忌火拔归仁叛燕降唐。 火拔归仁跟著姜天骄来到朔方城，他郑重其事说道：“大王，唐將王思礼带兵驻守在顺化郡， 是否要先拿他来开刀？” “本王在王思礼身边有颗棋子，先不拿他来开刀。与其发兵攻打顺化郡，还不如集中兵力猛攻灵武郡。” 姜天骄明確表示不赞同，他决定先打灵武郡的浑硷和叶护太子。 阿史那从礼站出来主动请命，他慷慨陈词说道：“既然大王已经下定决心，末將愿为先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史那將军真是勇气可嘉，那本王便交给你两万番兵，由你带兵作为先锋。” 姜天骄同意阿史那从礼担任先锋。 “遵命！” 阿史那从礼接受军令，他重新站回原位， 火拔归仁见此情形同样请命出战，他站出来抱拳行礼说道：“既然大王准备先打灵武郡，末將愿意率兵助战。” 姜天骄摇了摇头说道：“火拔將军，本王不需要你率兵助战，你只要回去坐镇延安郡，大张旗鼓摆出要进攻顺化郡的动作即可，这样便可牵制住王思礼，使其不敢发兵北上救援灵武郡。” “遵命！” 火拔归仁接下姜天骄的军令。 姜天骄决定抽调汉番军团五万大军攻打灵武郡，他直接把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四万番兵全部带上。 至於史朝义已经沦为小透明，史思明的旧部纷纷离他而去，转而投靠到姜天骄的帐下，他自然没有脸面再求朔方节度使的官职。 本来史朝义是有不少支持者，可他带著本部人马想要奇袭浑释之和叶护太子，不曾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战下来损失八九千人。 眾將看到史朝义这么没出息，自然就不再支持他。 至德二载，七月初一。 灵武郡，回乐县。 姜天骄率领汉番军团三万大军兵临城下。 他还派遣诸將分兵攻取灵武郡的各个县城，准备灭掉浑硷和叶护太子的残兵败將。 叶护太子站在城头上俯瞰城外燕军，他对著浑硷劝諫道：“浑將军，如今敌我攻守易形，我们两军相加只有六千人，这如何能守住城池？” 浑城脸上闪过苦涩之色，他唉声嘆气说道：“叶护，若是你我放弃城池，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我军是要退到哪里去？” “顺化郡！” 叶护太子当机立断说道：“灵武郡已是朝不保夕，你我只能退守顺化郡，再跟王思礼合兵一处，只有这样才能站稳脚跟。” “好，我同意退守顺化郡，但不能这么轻易把城池让给叛军，无论如何都要抵抗一下，不然的话，往后將士都能以此作为理由弃城而逃。” 浑硷对於叶护太子的建议稍作修改。 叶护太子思考片刻觉得浑硷所言极是，他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我就先依託城池的防御工事，深沟高垒以拒之。” 虽然姜天骄带著大军兵临城下，但是他没有著急发起进攻，而是命令將士们按部就班安营扎寨，环绕城池挖掘深沟，断绝城內与外界的联繫，阻止守军突围和援军接近。 灵武都属於朔方藩镇的大本营，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因此姜天骄率先扫平外围据点，比如各种各样的堡垒以及烽，就连村庄百姓也要暂时迁走。 这样能够有效封锁通往城內的道路，阻止任何物资进入，这样唐军將士內无粮草外无援兵，很容易就会不攻自破。 当然姜天骄早就做好唐军誓死抵抗的心理准备，他吩咐將士们就地取材，砍伐周边树木作为建造器械的木材来源，开採或收集石头作为拋石机的弹药。 由於大军围城每天需要海量粮草，所以姜天骄还需要建立后勤保障，他派遣燕军將士到处收刮粮食，再把所有百姓或者难民通通赶到城中，让他们去消耗城內资源。 灵武郡治所在回乐县，下辖回乐、鸣沙、灵武、怀远、保静、温池六个县城，官府登记在册百姓一万一千四百五十六户，共计五万三千一百六十三人。 实际上灵武郡肯定不止这五万多人，但即使考虑上隱户之类，人口数量应该也不会超过十万才对。 反观姜天骄魔下军队高达五万人马，只需要小心翼翼稳扎稳打，灵武都不用多久便能完全攻克下来。 姜天骄为了避免有人延误战机，他亲自带兵到处巡行视察，凡是胆敢偷懒要滑，一律按照军法严惩不贷。 隨著燕军將士开始大规模土木作业，大军营盘拔地而起，主要是由木柵栏和毡帐所组成，外围还有篱笆和哨岗等防御工事，就连防水防虫防火都要做好。 毡帐主要是以木棍和毛毡组装而成，大的能住几十人，小的能住十几人。 其中后勤保障永远属於重中之重，河曲九府和诸潘部落的老弱妇孺负责后勤，他们赶看成群牛羊通过游牧正往灵武都这边移动过来。 总而言之，攻城作战的准备工作繁复艰巨，远超两军对垒的野战，任何环节的缺失或失误都可能导致攻城失败，从而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围困和消耗是比强攻更重要的阶段，这也是为什么攻城战至少要有守军五倍兵力才算比较稳妥那些看似宏伟的攻城器械和壮烈的衝锋背后，是无数日夜的汗水与筹谋，更是后勤与智慧的无声较量。 虽然姜天骄很討厌这种攻城战，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不求速胜，而求慢贏。 当然也不是所有城池都要攻城，大部分城池害怕战火波及，更多都是选择开城投降，毕竟大多数人皆为贪生怕死，大家实在不想看到城破人亡。 城破人亡。 这四个字可不是闹著玩的。 开城投降撑破天就是破財消灾，至少还能保住身家性命。 要是遇到军纪严明的军队，顶多就是提供粮草补给而已，城中百姓什么屁事也没有，该干嘛还是干嘛。 第150章 苦一苦百姓（求订阅） 第150章 苦一苦百姓（求订阅） 姜天骄经过十天围城的前期准备，他完全扫清回乐县的外围据点，所有堡垒以及烽燧都被拔除乾净，村庄百姓跟著受到波及。 燕军將士押著六千多名百姓来到营盘，他们劫掠各个村庄缴获到五万石粮草，极大缓解后勤保障的压力。 “大王，这些百姓要该怎么处理？” 阿史那从礼走到姜天骄身边票报导。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军爷，我们都是良民啊！！！” “是啊，我们不是官兵啊！！！” 这六千多名百姓纷纷发出撕心裂肺的哭豪声，误以为燕军將士是要杀掉他们。 “肃静！！！” 阿史那从礼见此情形怒吼道。 燕军將士手持长矛对准他们，这群百姓纷纷嚇得一声不。 姜天骄在將士的簇拥下来到百姓们的面前，他放开喉咙大声喊道：“诸位乡亲，本来你们过著安居乐业的生活，男耕女织勉强餬口度日，受到战火波及实乃无妄之灾！” 『要怪就怪大唐朝廷无力保境安民，是他们害得你们沦落至此。我也知道你们生活不易，因此我允许你们进城避难，顺便劝说城中將士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免落个城破人亡。” 隨著姜天骄的军令层层传递下去。 燕军將士驱赶著这六千多名百姓走向回乐城，他们使用长矛的木柄推揉，用盾牌的边缘敲打， 就像驱赶一群迷途的羔羊，又像是清扫一堆碍事的垃圾。 “快点走！” “回你们的城里去！” “再不回去一个一个杀光你们！” 燕军將士通过暴力手段驱赶这些百姓靠近回乐城。 一个白髮苍苍的年迈老妇跟跟跑跎，她怀中紧紧抱著一个破布包裹，里面传出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旁边一个跋脚的汉子扶著她，后面到处都是士兵的呵斥声。 姜天骄本以为自己会有隱之心，没想到他对此竟然无动於衷，內心不由自主暗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还是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被驱赶的人群逐渐涌到填平的护城河边缘，离那紧闭的厚重城门不过百步之遥。 六千多名百姓在这里停滯下来，他们前面是沉默如铁的城门，以及高高在上的弓弩手，后面则是明晃晃的刀枪和冰冷无情的呵斥。 燕军將士为了能把这群百姓送入城內，他们开始井然有序进行撤退。 百姓们看见燕军將士缓缓撤退，他们小心翼翼接近城门。 其中一个瘦弱青年突然跪倒在泥地上，他对著城墙疯狂磕头，发出悽厉的哭喊声：“官爷求你们开门啊！我是城东张家庄的武三郎，我不是叛军啊！！！” 紧接著，又有一个衣衫楼的少女拼命向前挤去，她朝著城头上的父亲大声喊道：“阿耶！我是小翠！你放我进去啊！！！” 百姓们挤在门口声音嘶哑苦苦哀求， “求军爷开开恩啊，我孩子他快不行了！！！” “军爷，求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是啊，我们真不是叛军啊！！！” 城头上的唐军將士纷纷不知所措，压抑的抽泣声、愤怒的低吼声、士兵的爭执声，如同病毒般快速蔓延开来。 “我女儿就在下面，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进城！！！” “没有將军的许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打开城门！！！” “这明显就是叛军的奸计，我们绝对不能上当啊！！！” 虽然唐军將士开始发生意见不合，但是城门依旧像沉默的巨兽，没有任何开启的跡象。 浑城和叶护太子纷纷陷入两难困境，他们没想到城外百姓还有守城將士的家眷。 “浑將军，你要赶紧拿个主意啊！” 叶护太子直接把难题甩给浑。 浑城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气急败坏怒骂道：“这姜天骄真是狡猾，竟用官兵家眷扰乱军心。可我要是下令放他们进入，只怕所有人都要涌进来，难保这其中不会混杂有叛军细作。” “为今之计只能牺牲掉他们，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区区几千名百姓而已，死了也就死了，陛下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 叶护太子听闻浑硷是要牺牲掉城外百姓，他毫不犹豫反对道：“浑將军，要干你们唐军自己去干，我们回人绝不参合这种事情！” “好！” 浑声音变得冷酷无情，他对著唐军將士下达军令：“给我放箭射杀他们！” 这道军令震惊到守城將土，几乎没人胆敢执行，他们纷纷转过头瞪著浑城。 一部分唐军將士的眼神变得不对劲，叶护太子发现到他们眼中充斥著浓郁杀意，急忙对著浑低声说道：“浑將军，你这样会引起兵变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 浑猛然意识到差点闯祸，他赶紧求助於叶护太子。 叶护太子苦口婆心劝諫道：“我认为应该把他们放入城內，你我没必要在此继续坚守，理应退守顺化郡去跟王思礼合兵一处。” 浑城心有不甘反问道：“难道这么轻易就把城池让给叛军吗？陛下那边我又该怎么交代？弃城而逃的罪名我承受得了吗？” “要是再让叛军轻易夺去灵武郡，关內道的会寧郡、平凉郡、顺化郡便会处於叛军攻势之下， 任其局势恶化下去那还了得？” 叶护太子何尝不知浑的难处，他只能耐心劝諫道：“浑將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土地永远都在这里，这是跑不掉的。” “现在大唐应该集中兵力收缩防线，捨弃掉不必要的土地，藉此拉长叛军战线，採取拖延战术节节抵抗，不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更不以一朝一夕之荣辱来决定胜负。” 浑硷只能採纳叶护太子的建议，他唉声嘆气说道：“那就放他们进来，今晚你我带著所有骑兵，藉助夜幕掩护退守顺化郡。” “好！” 叶护太子立刻通知回將士提前做好准备。 回乐县的城门缓缓打开，六千多名百姓全涌进去，而这里面確实混有燕军细作，伺机打听唐军將士的虚实。 虽然浑不想轻易把城池让给姜天骄，但是在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第151章 西北有孤忠（求订阅） 第151章 西北有孤忠（求订阅） 夜幕降临。 浑城和叶护太子率领三千余骑连夜撤出回乐县。 姜天骄怎么可能坐视敌军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他早就在预防浑硷和叶护太子两人逃走，要不然也不会分兵攻取鸣沙县和温池县。 这两个地方都是属於灵武都的县城，正好掐住浑城和叶护太子两人退路。 姜天骄为了切断浑和叶护太子两人后路，他提前派兵攻克鸣沙县和温池县，两地县令皆是不战而降。 阿史那从礼接到唐军和回的突围消息，他第一时间前来稟报姜天骄，郑重其事说道：“大王，末將请求带兵追杀！” “阿史那將军，你需要多少骑兵才能建功？”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道。 阿史那从礼自信满满说道：“大王，末將只需要九千骑兵，那就有信心把他们斩尽杀绝。” “好，那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 姜天骄答应把追杀任务交给阿史那从礼，让他从军队中抽调九千胡骑，连夜前去追杀浑城和叶护太子。 “末將遵命！” 阿史那从礼立刻调兵遣將追杀浑硷和叶护太子。 姜天骄觉得这样还不够稳妥，他派遣飞骑连夜前往鸣沙县和温池县，要求两地將士派出骑兵拦截浑硷和叶护太子。 张忠志觉得这是攻城的好机会，他朝著姜天骄抱拳说道：“大王，眼下守城將士肯定动盪不安，何不趁此良机攻打城池？” “这確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姜天骄对著底下诸將说道：“谁愿领兵攻城？” “末將请战！” 张忠志直接主动请缨。 姜天骄站起身来夸讚道：“张將军果然勇气可嘉，不知你需要多少兵马？” 张忠志拍著胸脯保证道：“大王，给我一万人马，三日之內必定力克此城。” 本来姜天骄刚要答应下来，没想到康英俊站出来阻止。 “且慢！” 康英俊同样想要拿下这份功劳，於是自信满满说道：“大王，给我八千人马，三日之內必定力克此城。” 张忠志见到康英俊竟然敢跟自己抢功劳，他一脸不服气说道：“大王，给我五千人马，一日之內必定力克此城。“ “给我五千人马，半日之內就能力克此城！” 康英俊继续加码下去。 张忠志怒髮衝冠朝著康英俊骂道：“康英俊，你一再辱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好啦！” 姜天骄脸色不悦怒斥道：“这点小事还要吵起来，既然你们两人都有如此本事，那就各自率领五千人马去攻城，先破城者即为首功。” “遵命！” 康英俊和张忠志也不敢再爭下去。 一万燕军开始朝著回乐城发起猛攻，这些將士皆由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的番兵组成。 由於浑和叶护太子已经不在回乐城，所以唐军將士陷入群龙无首的情况，根本无力抵抗燕军將士的猛烈进攻。 这场攻城战仅仅从晚上打到凌晨，守城將士便已土崩瓦解。 康英俊和张忠志同一时间破城而入，从南北两个方向冲入回乐城，先后杀敌一千多人，燕军將土为此付出三千多人的伤亡。 燕军將士好不容易攻入城內，自然是要洗劫一番，隨即到处烧杀抢掠，凡是抵抗者基本都让他们杀掉。 灵武郡回乐县乃是朔方军的大本营，这里人心只会向著大唐，自然不可能归附大燕。 与其热脸去贴冷屁股，那还不如让燕军將土大肆劫掠，这样还能震灵武郡其他县城，让他们知道反抗者就是这个下场。 就在姜天骄攻克回乐县的时候。 阿史那从礼顺利追上浑和叶护太子，双方在半路上爆发激战。 浑硷和叶护太子付出伤亡过半的代价，这才勉强摆脱掉阿史那从礼的追击。 可是他们两人还没高兴多久。 灵武郡温池县的燕军骑兵同样在半路上进行拦截，成功伏击到浑城和叶护太子，他们两人力战不敌逃往顺化郡，身边只剩下不到八百骑。 浑城和叶护太子退守顺化郡以后，他们只能去跟李亨上奏请罪， 凤翔郡，雍县。 李亨在行营中设宴款待不远万里前来勤王的西域诸將，他潜然泪下说道：“朕——时至今·—方才知晓——西北有孤忠—” “臣等必將为陛下誓死效命！” 西域诸將自然知道眼下局势甚危，人人皆知此乃决定国运的生死大战。 李亨拿著御酒走到李嗣业的面前，双目似有千言万语，他热泪盈眶说道：“江山社稷，在此一战，还望诸位爱卿马到成功！” 说完之后，李亨亲自为李嗣业敬酒。 李嗣业作为安西和北庭两镇行营节度使，他喝下御酒后大声说道：“臣李嗣业指天为誓，铭记陛下重託，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西域诸將纷纷站起身来齐声吶喊。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战而胜之，不辱君命！！！” 西域大军开始陆续抵达凤翔郡，后续还有拔汗那国、吐火罗叶护国以及西域九国的军队，另外还有呼罗珊总督所派遣的三千大食骑兵。 越来越多的精兵强將匯聚在凤翔郡，这让李亨重新看到收復长安的曙光。 大唐朝廷在西域地区设有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天山以南属於安西都护府，安西节度使下辖焉耆、龟兹、疏勒、于闐四大军镇，统辖镇兵两万四千人。 天山以北属於北庭都护府，北庭节度使下辖瀚海、天山、伊吾三军，统辖镇兵两万人。 换而言之，西域唐军仅仅是安西军和北庭军就有四万四千人，而这都要归功於大唐帝国多年以来的开拓。 歷史上大唐朝廷为了能够平定安史之乱，安西和北庭两大藩镇的精锐唐军先后都被抽走。 西域唐军能够在各方势力围攻下孤守五十余年，足以证明这战斗力確实彪悍。 西域唐军所募之兵皆从屯田成卒里面进行徵召，这些將士常年训练枕戈待旦，本质就是精锐老卒，只需稍微整训便能形成战斗力。 唐代边兵守成者，大者称军，小者称守捉、城、镇。 大唐朝廷在西域地区除了焉耆、龟兹、疏勒、于闐、瀚海、天山、伊吾七个军镇之外，另外还有二十三个守捉城。 这些守捉城下辖若干烽燧和成堡，主要负责屯田成边，保护丝绸之路的商人安全，同时还是西域唐军的预备军队。 第152章 野无遗贤的后果（求订阅） 第152章 野无遗贤的后果（求订阅） 李泌看到李亨正在设宴款待西域诸將，他只能暂时把浑城败报压下。 这场宴会真可谓是群贤毕至，其中不乏有西域诸国的君王和王族，例如于闐国王尉迟胜、龟兹王弟白孝德。 李亨对著西域诸將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讲：“诸位爱卿，安贼在范阳郡起兵造反祸乱天下， 大唐三京尽数落入贼手，天下百姓无不盼望王师收復失地。” “然而逆贼太过猖獗，官兵频频丟城失地，致使百姓举头见日，迟迟不见王师东进討贼。” 于闐王尉迟胜看见大唐已有累卵之危，他悲愤交加说道：“陛下，只要于闐国还有一个男人， 微臣必定率领他们为国討贼，不死不休，直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李亨实在没想到于闐王尉迟胜如此效忠大唐，他痛哭流涕感激道：“爱卿，朕代表大唐百姓感谢你！” 西域诸国对於大唐朝廷確实是忠心耿耿，能够做到不远万里前来勤王，其心可鑑日月。 这场宴会持续到傍晚。 隨著西域诸將纷纷离席之后，李泌这才走过来对著李亨低声说道：“陛下，浑城和叶护太子退守顺化郡，眼下他们已经跟王思礼合兵一处。” “哎！” 李亨顿时唉声嘆气说道：“本以为能够离间火拔归仁和姜天骄，让这二贼去自相残杀，这样大唐有个喘息之机，没想到姜天骄竟然如此信任火拔归仁！ “微臣无能，还请陛下降罪！” 李泌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李亨摇了摇头嘆息道：“先生，这不是你的错，朕又怎么可能降罪於你？只是朕有些想不明白，姜天骄和安守忠为何会投靠到安禄山魔下？” “陛下，您可记得李林甫吗？” 李泌若有所指反问道。 “李林甫！” 李亨听到这名字便气得咬牙切齿，他紧拳头低声怒吼：“朕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朕到死也不会忘记他！” “安禄山魔下能够齐聚这么多猛將，多半就是这狗东西害得。若是有朝一日朕能够收復长安， 势必要挖掘他的坟墓，砸碎骨骸，扬弃骨灰，方解朕的心头之恨。” 昔日李隆基下詔天下士子前来长安应试，只要有一技之长皆可面见皇帝直达天听。 各地士子欣喜若狂纷纷自费奔向长安城，眾多士子中就有杜甫这个诗圣，其中不乏有很多臥虎藏龙之辈。 结果奸相李林甫以野无遗贤为藉口，直接把所有士子全部淘汰，导致这场考试沦为笑话。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李林甫把这情况告知李隆基的时候，他居然拍手叫好十分欣慰，光明正大把这野无遗贤的理由公布天下。 野无遗贤。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就是在告诉天下所有的人，民间没有遗弃的贤才，你没考上是你没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早在大唐朝廷里面。 这对天下士子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虽然大家见过侮辱人的，但是从没见到这么侮辱人的。 其中杜甫遭受到巨大打击，毫不例外跟著落选，他眼见科举之路无法走通，只能结交权贵奔走献赋。 直到天宝十载的时候，杜甫献上《三大礼赋》而得到李隆基的赏识，这才给他一个候选官吏的资格。 在安史之乱爆发前的天宝十四载，杜甫入仕授予官职，先后在长安待了十年这才混个官位。 杜甫费十年时间才有个官职能够餬口养家，他立刻返回老家奉先县，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不曾想到杜甫刚刚回到家里，他在家门口就听到妻子杨氏的哭声，小儿子竟因家中无粮可吃而活活饿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诗词詮释著杜甫的心情。 然而杜甫仅仅只是天下士子的缩影，像他这样鬱郁不得志的人如同过江之鯽，最后没办法只能跑到节度使们的幕府任职，其中不乏有投身军旅去卖命。 李泌听闻李亨收復长安后要挖李林甫的墓，他顿时急了起来，赶忙开口劝諫道：“既然陛下想要平定天下，那为什么还要向死者復仇呢？” “现在李林甫就是家中枯骨，陛下再去挖他的坟墓，世人只会以为圣德不弘。如今陛下有很多仇人投靠叛军阵营，要是再听到陛下这番行为，只怕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愿意归降！” 李亨气急败坏哭诉道：“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李林甫这狗东西是怎么陷害朕的！朕在他的面前连心爱女人都保不住，你说朕能不恨他吗？” “朕能活下来，只不过是苍天保佑罢了！李林甫也憎恨过你，只是没来得及害你就死了而已， 时至今日你为什么还要为他说话啊！” 李泌只能苦口婆心劝諫道：“陛下，莫非微臣不知道这些吗？微臣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太上皇统治天下將近五十年，一直过著太平安乐的生活。” “如今一朝失意，被迫远居在巴蜀之地，南方气候恶劣，太上皇年岁已高，要是再听到陛下您要挖李林甫的墓，心中必定会认为您这样做是因为韦妃的缘故。” “如若太上皇內心感到愧疚，因此悲愤交加而生病，那么世人又该如何看待陛下？天下臣民只会认为陛下坐拥天下，却不允许自己的君父安享晚年！” 李亨猛然意识到差点闯下踏天大祸，他泪流满面走下台阶，仰望天空跪拜道：“朕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啊，这是苍天让先生来提醒朕。” “先生！！！” 李亨转过身去抱著李泌的脖子哭出声来，其实他是在为自己的窝囊而哭，哪怕做了皇帝依旧无法向李林甫復仇。 刚才李泌这话是暗藏玄机。 其实李泌是在提醒著李亨，太上皇李隆基还在蜀郡，你收復长安后就挖李林甫的墓，谁敢保证你这做儿子的不会清算他？ 只要李亨能够不追究李林甫的罪过，李隆基自然相信李亨不会清算自己，这样还可以向世人释放一个暗號。 皇帝陛下这么痛恨李林甫都没有清算他，那就更不会清算你们这群所谓降臣。 不得不说李泌確实是个好谋土，他在这点上確实做得不错，能够以迁回方式劝住李亨。 第153章 姜天骄的算计（求订阅） 第153章 姜天骄的算计（求订阅） 至德二载，七月二十。 关內道，灵武郡。 姜天骄已经顺利把灵武郡全拿下来，回乐、鸣沙、灵武、怀远、保静、温池六个县城纷纷落入燕军手上。 阿史那从礼风尘僕僕来到府衙，他一脸慌张说道：“大王，以李嗣业为首的西域大军陆续抵达凤翔郡，听说大唐朝廷把安西军和北庭军全部调来勤王救驾。” “那又怎么样？” 姜天骄根本没把西域唐军放在眼里，他漫不经心说道：“你就放心好啦，这是为安守忠所准备的军队，李亨可捨不得拿著他们来跟咱们打。” “安守忠占领著关中地区，西京长安就在他的手上，而他这段时间到处都在招兵买马，到处都在收刮粮餉。” “我听说陛下派遣安思义率领两方精兵驰援安守忠，又派宰相阿史那承庆坐镇长安，看来是准备要跟大唐朝廷决一死战。” 阿史那从礼有些疑惑说道：“大王，仅凭安守忠的军队好像不够吧？” “不够？” 姜天骄不置可否反问：“那你知道他有多少军队吗？” “撑破天也就三五万吧！” 阿史那从礼觉得安守忠的军队应该不会太多。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大笑出声：“阿史那將军，你实在太小安守忠啦，现在他这关西节度使可壮得很呢，仅仅在京兆府就有十万大军，而这里面可是有两三万藩镇精兵。” “十万大军？” 阿史那从礼顿时嚇得膛目结舌，他一脸懵逼说道：“他到底从哪里变出这么多人啊？我记得他在清渠之战爆发前就只剩下一万精兵而已。” 姜天骄郑重其事解释道：“你忘记了吗？陛下派遣安思义率领两万精兵驰援安守忠，以此作为根基进行扩军，拉起十万大军又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这战斗力无法跟以往相提並论，但也足以嚇唬住大唐朝廷，使其必须毕其功於一役。 “因此李亨不会把精兵强將调来关內道消耗掉，他肯定还是集中兵力优先攻取长安，打通武关收復南阳，优先保住江淮漕运，以东南之赋税，养西北之兵马。” 阿史那从礼认为姜天骄所言极是，他微微点头说道：“大王，您说安守忠还能贏吗？据报回可汗磨延啜又给叶护太子增兵。” “增兵？” 姜天骄一脸懵逼反问道：“本王怎么没收到情报消息？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 阿史那从礼拍著胸脯保证道：“这消息来源是武威郡的胡商，听说回骑兵是从居延海方向南下，再从河西道进入陇右道。” “原来如此！” 姜天骄终於反应过来，怪不得他在关內道没收到情报消息，旋即在內心暗道：“我到底要不要放任香积寺之战打起来呢？” “若是任由唐军收復长安，大唐民心便会死灰復燃，届时局势將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要是帮助安守忠打贏香积寺之战，那他肯定会壮得更加厉害，这明显又不符合我的利益。” “如今安守忠独占关中地区就有十万大军，他的声望也是越来越大，看来还是让他去跟郭子仪拼个你死我活，这样大唐和大燕才会两败俱伤。” 一直以来，姜天骄主张避开大唐朝廷的精锐主力，他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为此才把西京长安让给安守忠。 因为大唐朝廷对於长安城那是志在必得，所以自然会集中全国之力前去收復。 安守忠確实是个很能打的人，奈何郭子仪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皆为巔峰级別的武庙名將，两人都不是浪得虚名，无非就是互相见招拆招而已。 虽然郭子仪在清渠之战中败给安守忠，但是他也成功找到燕军弱点，这个弱点就是燕军太过依赖骑兵突击。 郭子仪认为只要能够削弱燕军骑兵的突击能力，那他就有信心打败安守忠。 清渠之战造成郭子仪顏面扫地，他深深感到奇耻大辱。 四万大军竟让安守忠九千骑兵用一字长蛇阵给打败，仅仅一战就损失掉三万多人。 郭子仪在吸取清渠之败的教训后，他选择香积寺作为收復长安的新突破点，並且在大战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所有唐军將士都在臥薪尝胆。 香积寺的地形优势有利於唐军布阵，位於长安城南三十里地，北边就是长安，南边则是子午谷口，西边是灃水，东边是大山，周边植被茂盛，不利於大规模骑兵作战。 不得不说郭子仪真是老谋深算，他为了能够防御住燕军骑兵，还准备派遣李嗣业为前军，以安西军和北庭军顶在最前线，让这两支精兵去硬抗安守忠。 因为西域唐军是以驍勇善战而闻名於世，哪怕是步兵也敢正面硬刚骑兵，这是其他藩镇將士所不敢做的，所以郭子仪才让李嗣业去打头阵。 反观安守忠在清渠之战打败郭子仪之后，他魔下燕军將士个个志得意满，再也不把唐军放在眼里。 殊不知安西军和北庭军更加彪悍，这可不是朔方军能够相提並论。 理论上来说朔方军確实是比安西军和北庭军更加强大，但这种强大是建立在集体之上，个人武力和战斗意志，西域唐军明显是要更胜一筹。 郭子仪和安守忠都在排兵布阵，这场决定国运的香积寺之战即將到来。 无论是郭子仪还是安守忠哪方取胜，双方肯定都会伤筋动骨，而这將为姜天骄创造千载难逢的战机。 只要姜天骄想到唐军和燕军源源不断把精锐主力投入香积寺这个绞肉战场，他就兴奋得想要笑出声来，这不正是老天爷在帮助自己吗？ 要是香积寺之战不爆发。 大唐朝廷在凤翔郡就会重新聚集起十五万大军，安守忠在京兆府也有十万大军，这二十五万大军对於姜天骄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如今这二十五方大军准备在香积寺这战场上迎头对撞，那么姜天骄自然是乐意看到，因此他是不会派兵前去阻止，反而只会考虑如何利益最大化。 第154章 张光晟的情报 第154章 张光晟的情报 关內道，顺化郡。 王思礼在安化县的节度使府接到皇帝詔书，除了必须留守城堡將士以外，其余將士都要跟他前往凤翔郡集合。 “节帅，莫非有什么为难事？” 张光晟略微好奇询问道。 王思礼直接把詔书拿给张光晟，他唉声嘆气说道：“你自己看吧，陛下要我把关內藩镇的所有军队抽调到凤翔郡。” 张光晟伸手接过詔书阅览起来，他意识到李亨这是要放弃掉关內藩镇。 王思礼自然知道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他留下大將拖住叛军，再让自己带著关內藩镇的全部军队参与收復长安。 姜天骄就在灵武郡虎视耽，火拔归仁又在延安都伺机而动。 无论留下哪位大將，基本都是必死无疑。 这才是让王思礼感到为难的事，可他也能理解皇帝陛下的难处。 张光晟作为姜天骄安插在王思礼身边的棋子，他认为自己终於等到出人头地的机会，隨即冠冕堂皇说道：“节帅，末將愿意留下抵挡叛军。” “贤弟，你这是何苦呢？” 王思礼还以为张光晟这是自告奋勇，他不禁潜然泪下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结拜兄弟，我怎可把你置於险境之中？” “为能兄长而死，愚弟死得其所！” 张光晟视死如归说道。 王思礼对待张光晟还真不错，不仅跟他结为生死兄弟，还提拔他为关內兵马使，赏赐大量田宅和帛，委以心腹之任。 然而张光晟自始至终都是姜天骄的人，他是不可能回头再去效忠大唐朝廷，最多只能不去背刺王思礼。 现在王思礼需要带兵前去凤翔郡集合，张光晟正好找到机会跟他分道扬，因此这才主动留下来。 王思礼看著视死如归的张光晟，他不禁悲从中来说道：“贤弟，为兄只能给你三千人马，若你抵挡不住叛军，大可南逃前来投靠於我！” “遵命！” 张光晟接下王思礼的军令。 王思礼按照李亨要求把关內道的军队尽数调走，仅仅只在顺化郡和平凉郡两地留下五千军队， 其中两千唐军驻守在平凉郡的萧关，用以防御灵武郡的姜天骄。 至於张光晟则是坐镇在顺化郡，王思礼委任他为关內节度留后。 王思礼前脚刚走不久。 张光晟后脚就跟姜天骄联繫上，並把唐军情报尽数告知他。 关內道，灵武郡。 姜天骄在回乐县接到张光晟的亲笔书信，他顿时喜开顏笑说道：“看来关內道指日可下，本王大事可成也！” “不知大王何故大笑？” 诸將们纷纷露疑惑追问道。 姜天骄故弄玄虚说道：“本王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大唐朝廷已经发兵攻打西京长安，如今关內道几乎没剩多少兵力，这正是天赐良机啊！” “本王准备发兵攻取会寧郡，这样朔方藩镇的九个郡將会落到我军手上，而后集中兵力攻打关內道其他郡县。” 王武俊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情急之下劝諫道：“大王，如若我军攻取关內道会寧郡，河西军和陇右军就会暴露在我军兵锋之下，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还望大王三思而后行啊！” “啊哈哈哈！！！” 姜天骄情不自禁开怀大笑：“王將军，你还是太多虑啦！河西军和陇右军看起来非常强大，实际上却又无比脆弱。” “大王，哪有既强大又脆弱的道理，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武俊觉得姜天骄实在不可理喻。 姜天骄自信满满说道：“如今河西军和陇右军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来对付本王？本王不找他们麻烦就要烧高香了。” 王武俊哭笑不得说道：“大王，当初哥舒翰仅仅带走八万精兵而已，河西军和陇右军至少还有六七万军队，这跟自身难保没有多大关係吧？” “王將军，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河西军和陇右军！” 姜天骄已经收降过河西军和陇右军，那他对这两大藩镇自然是一清二楚。 今年以来，吐蕃大军陆续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城，以及石堡城、百穀城、雕窠城这些军事据点，完全扫荡青海湖畔周边的唐军堡垒，一举攻占陇右节度使的大本营西平郡。 虽然陇右藩镇还有少量军队抵抗吐蕃大军，但是这种情况无法持续太久。 河西藩镇和陇右藩镇在灵宝之战损失惨重，八万精兵全军覆没，从此伤筋动骨再也无法堪当大任。 在安史之乱爆发前，河西藩镇和陇右藩镇真可谓是壮得很，仅仅在天宝元年两大藩镇就有十四万八千人。 河西节度使统辖镇兵七万三千人。 陇右节度使统辖镇兵七万五千人。 也许有人会感到十分好奇。 河西道和陇右道官府登记在册百姓十二万六千户，大约五十五万七千人，而这还是天宝十三载的人口数量。 既然河西道和陇右道只有十二万六千户，如何能养活十几万藩镇將士？这该不会又是吃空餉骗人的吧？毕竟光是军队口粮都解决不了。 这么想的人倒也合情合理，每户需要养兵一人，这理论上来讲確实不可能。 奈何这只是浅薄的认识而已，不知道不等於不可能。 眾所周知，古代兵制在很长时间里有两种方式的兵农合一。 其一便是汉代的寓兵於农，即是全农皆兵，每个农民都是需要当兵服役。 其二就是唐代的寓农於兵，即是全兵皆农，虽有职业军人专门打仗，但是这些士兵需要屯田务农来养活自己，军俸禄主要发放绢帛和铜钱。 《通典》明確记载著天宝八载，河西道和陇右道的军屯收入，两地加起来大概有七十万石粮食，而这仅仅只是两大藩镇將士的屯田產出。 河西道二十六万八十八石。 陇右道四十四万九百二石。 以一个士兵每天两升口粮计算，十四万八千人每年需要一百零八万石粮食。 虽然河西藩镇和陇右藩镇还有三十八万石的粮食缺口，但是可以通过和杀收购百姓余粮，以此前来补充粮食缺额，这才养得活十几万藩镇將士。 第155章 不成功便成仁 第155章 不成功便成仁 至於姜天骄为什么敢说，河西军和陇右军看起来非常强大，实际上却又无比脆弱，究其原因在於两大藩镇的屯田士兵占比太多。 除此之外，河西军和陇右道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少，编户齐民仅仅只有十二万六千户，大约五十五万七千人。 哪怕算上隱户以及河陇地区的诸藩部落，河西军和陇右道的人口数量撑破天就在一百万人。 这一百万人还要刨除老弱妇孺，又有多少壮丁能够徵召入伍？ 最要命的是，河西军和陇右道完全跟吐蕃接壤在一起，需要在边境上部署重兵，这就使得能够调动的兵力更加拙荆见肘。 原本河西军和陇右军確实还有六七万军队，奈何大唐朝廷的內部频频发生叛乱，硬生生把河西藩镇和陇右藩镇的精兵强將浪费掉。 就在今年正月的时候，河西兵马使“盖庭伦”与武威九姓商胡“安门物”意图割据河西走廊， 聚兵六万攻打节度使府，斩杀河西节度使周秘，一鼓作气夺取武威郡五座城池，除此之外还分兵攻取金城郡。 彼时李亨在万分危机的情况下，他以太僕卿崔偶为河西节度判官，李万顷为金城太守，共同统兵討伐盖庭伦和安门物， 除此之外，李亨还派遣內常侍“刘日新”前往西平郡，让他带领陇右军驰援崔偶和李万顷，完全把陇右藩镇的留守將士抽调一空。 河西军和陇右军本来都是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一时之间变成生死仇敌，双方將士在金城郡和武威都两地展开激烈斯杀。 这真他妈是造孽。 河西军和陇右军在灵宝之战后已经是伤筋动骨，现在还要拿起武器自相残杀，活生生把最后那点精兵强將消耗殆尽。 虽然盖庭伦和安门物两人叛乱遭到镇压，但是河西军和陇右军死伤殆尽，两镇將士更是从並肩作战的亲密战友，摇身变为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吐蕃大军获悉河西军和陇右军自相残杀，趁此良机大举入寇。 接连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七座军城，以及还有石堡城、百穀城、雕窠城三座军事据点，完全扫荡青海湖畔周边的唐军堡垒。 大唐帝国上百年来的开拓成果付之东流，就连西平郡也是落入吐蕃手上，导致陇右节度使已经无处驻守，逼得陇右军只能一退再退。 如今河西军和陇右军已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两镇將士能不打起来就烧高香了，他们怎么可能联合起来对付姜天骄。 这也是姜天骄底气十足的原因。 王武俊没有姜天骄这般消息灵通，他才以为河西军和陇右军还有六七万军队， 经过姜天骄前因后果的解释之后，王武俊顿时觉得大唐朝廷果真是亡国在即，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搞得河西军和陇右军自相残杀。 目前朔方、河西、陇右三大藩镇的精兵强將死伤殆尽，三镇將士在天宝末年大约拥有二十五万精兵，而今这些精锐边军早已所剩无几。 姜天骄站起身来对著王武俊说道：“王將军，你可愿意替本王攻取会寧郡？” “末將愿意！” 王武俊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姜天骄一脸欣慰微笑道：“本王就给你三千步骑，你务必要速速攻下会寧郡！” “末將遵命！” 王武俊自信满满接下这道军令。 会寧郡治所在会寧县，下辖会寧、乌兰两个县城，官府登记在册百姓四千五百九十四户，共计两万六千六百六十二人。 因为会寧郡没有唐军驻守，所以派遣三千步骑前去攻取绰绰有余，这相当於姜天骄把功劳白白送给王武俊。 王武俊倒也不负姜天骄的期望，他直接兵不血刃占领会寧郡。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凤翔郡。 凤翔郡，雍县。 李亨接二连三收到丟城失地的败报，可他强行忍住没有发兵反击，而是都把唐军全部调到凤翔郡。 大唐朝廷在五月初旬的清渠之战惨败过后，经过连续三个多月的休整与补充，再次在凤翔郡集中十五万大军。 当今天下的大唐精锐悉数在此，既有不远万里赶来勤王的安西军和北庭军，也有拋家弃国马革裹尸的于闐军、还有翻越葱岭而来的西域诸国联军、更有拔汗那王所请来的大食军。 李亨带著文武百官设宴为诸將壮行。 宴席之上气氛庄重，人人皆知此去皆是生死未下。 李亨端坐於临时行在的简陋殿堂之上，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將领们，他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沙哑说道：“逆贼猖獗，三京蒙尘，朕之痛，即天下之痛！” “今以子仪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统帅诸军，克復长安，拯救黎民於水火！” 郭子仪魁梧的身影立在最前，他面无表情沉静如渊，唯有微微起伏的胸甲透露出其下深藏的力量与决心，他站出来沉声应诺：“臣，郭子仪，领旨！必当肝脑涂地，以雪国耻！” 殿堂之上名將齐聚，每个人眼神中焕发出悲壮之色。 不成功，便成仁。 李亨起身走到郭子仪的身前，双目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非常平静说道：“成功与否，在此一战。” 郭子仪深知此战成败胜负，事关敌我双方的生死存亡，他亦著实感到肩上担子的份量，遂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於是向著李亨郑重发誓道：“此行不捷，臣必死之！” 僕固怀恩真心为老上司郭子仪捏了把冷汗，他太清楚对手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现如今安守忠已经在京兆府集中十万大军，这支大军压得大唐朝廷快要喘不过气来。 由於安守忠所部兵马十万大军的威胁太大，所以李亨寧可放弃掉关內道，他也要先解决掉眼前这个敌人。 要是李亨不优先消灭掉安守忠的十万大军，那他就永远不可能收復长安。 李亨亲自为诸將一一敬酒，大唐社稷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他强行忍住泪水，只敢语重心长微微说道：“祈天保佑全军將士，马到成功！！！” “马到成功！！！” 诸將纷纷喝下李亨给他们的壮行酒。 第156章 香积寺之战（上） 第156章 香积寺之战（上） 至德二载，九月二十五。 郭子仪率领本部人马先出凤翔郡，玄甲在拂晓晨光中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大蠢帅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一个巨大的“郭”字如同血染的宣言。 天下兵马大元帅李傲率领各路大军紧隨其后，十五万大军行进在广家的关中平原，浩浩荡荡杀奔长安而去。 回將军帝德率领精骑四千余人来到凤翔郡，使得叶护太子的回骑兵重新迎来死灰復燃。 郭子仪鑑於在清渠之战中，遭到安守忠以骑兵夹击而惨败的教训，他决定加大纵深部署，增强翼侧的掩护，遂以李嗣业为前军，王思礼为后军，自提中军，首尾呼应。 仅仅过去两天之后。 郭子仪带著十五万大军云集长安城西，他抢在安守忠到来之前，在香积寺以北、津水以东摆开决战的阵势。 前军核心是李嗣业所率领的安西军和北庭军，这些都是来自西域地区的虎狼之师，个个身形魁梧如山，身披沉重的明光鎧，在太阳余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 在他们身后则是郭子仪的中军，僕固怀恩所指挥的精锐骑兵，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隱蔽部署在大阵两翼稍后的位置，等待发起致命一击的时机。 至於王思礼的后军主要是为了增强防御纵深， 十五万大军成功抢占香积寺西北方向的丘陵高地，军阵前后绵延三十里，宛如一条长龙，旌旗蔽空，刀枪如林，仿佛一片茂密的树林，几乎让整个山野都为之震撼。 安守忠亲率十万大军来到战场，他马上意识到郭子仪已经占据有利位置，只能以最快速度进行排兵布阵，背靠长安，面朝南方排开阵势，营寨相连长达十里，军容严整，单论气势丝毫不逊色唐军。 唐军在南。 燕军在北。 安守忠和安太清带著步兵分居两翼，李归仁居中担任突击，又在东侧理伏有精锐骑兵，准备隨时杀入战场。 香积寺之战绝对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决战，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作为大唐帝国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搏，李亨下令抽调朔方、安西、北庭、回以及于闐、吐火罗、拔汗那、黑衣大食等西域诸国共计十五万大军。 此战对於敌我双方来说都是一场豪赌。 歷史上所有做出重要决断的人都不是神明与先知。 当韩信在井陘口背水一战、当李世民挺立於虎牢关之上，当郭子仪在香积寺面对旌旗蔽日的十万燕军时，他们都知道在这一刻，国家与民族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他们必须做出正確的决断。 一切成败荣辱都在此刻做出决断的自己负责。 要么青史留名万民敬仰。 要么一败涂地千夫所指。 张通儒作为名义上的统帅居於中军，他看著李归仁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隨即眉头紧锁问道：“李將军，你这是这么了？” 李归仁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浑身散发著强烈到极致的戾气，愤怒、恐惧、憎恨、迷茫等各种负面情绪全都爆发出来。 “李將军，你到底怎么了？” 张通儒特別害怕李归仁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归仁闭上眼晴平復情绪，他的脸色逐渐恢復正常，嘴唇略微颤抖说道：“今早起来的时候， 我做了一个噩梦，又梦见程千里带著北庭军追杀我们同罗部眾，这个梦实在是不吉利呀！！！” 张通儒赶紧对著李归仁安慰道：“李將军，程千里已让蔡希德抓到洛阳城，你梦到的只是过去而已。” “这个我也知道！” 李归仁脸色有些痛苦说道：“可我心里有些担心，万一我们此战败了，別说是要灭掉大唐，只怕大唐民心都会死灰復燃。” “当然我们纵使失败，尚有关东之地休养生息，还能继续跟大唐死拼下去。只是那个时候，恐怕我再也无法为死去的同罗部眾报仇雪恨，更无法屠灭掉整个李唐皇室。” “只要李唐皇室还没完全灭绝，那我就永远死不目，更加没法向死去的十几万同罗部眾交代。” 李归仁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一杯黄土，他把黄土举到头上，歇斯底里怒吼道：“就让它来保佑我们吧. 隨著这杯黄土缓缓撒落在李归仁的头上，他隱约感觉到背后站著十几万死去的同罗部眾。 唐燕两军决战拉开序幕，双方在中午时分完成排兵布阵。 “开战！！！” 张通儒拔剑下达正式开战。 战役伊始。 李归仁亲自率领一万精锐骑兵向李嗣业的前军阵地发起猛烈攻击，大地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鸣，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汹涌而出。 李嗣业坐镇在前军的大旗下，他面对骑兵衝杀丝毫不惧。 “放箭！！！” 隨著李嗣业一声令下，唐军弓弩手轮番齐射，数以千计的箭矢撕裂空气尖啸，带著尖锐的死亡之音落入奔腾的骑兵洪流。 一时之间，燕军骑兵不断有人中箭坠落马下，惨叫著从马背上栽落，瞬间被后面汹涌而至的铁蹄踏为肉泥。 这些箭矢仅仅只是投入洪流的石子，激起几朵微小的血。 一万燕军骑兵凭藉著凶悍的气势，以及装备精良的甲胃，硬生生顶著箭矢的杀伤，衝破唐军仓促布置的拒马和鹿，狠狠撞入唐军前阵的步兵队列之中。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好似山崩地裂，钢铁与肉体猛烈碰撞的声音、骨骼碎裂的脆响、战马濒死的袁鸣、土兵死前的惨叫全部交织在一起。 唐军前排的步兵被狂暴战马撞得筋断骨折。 燕军骑兵突入阵中挥舞著弯刀和马塑，在混乱的步兵方阵中疯狂劈砍突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断肢残臂拋向空中，猩红的血雾瀰漫开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战场。 换做普通军队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骑兵衝击。 然而安西军和北庭军可不是普通军队，这是来自西域地区的虎狼之师，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將，对於骑兵衝击更是司空见惯。 西域唐將马率领三千长枪兵结成方阵，毫不畏惧跟著燕军骑兵展开对冲，密密麻麻的长枪把一个个燕军骑兵挑落马下，地上留下一具又一具的户体。 第157章 香积寺之战（中） 第157章 香积寺之战（中） 李归仁意识到李嗣业的前军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衝破，他亲自组织燕军骑兵轮番衝锋， 毫不停息猛攻马磷的三千长枪兵。 虽然马也是纵横西域的大唐名將，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彪悍的精锐骑兵，个个都跟不怕死一样前仆后继，好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马挥动旗帜指挥三千长枪兵誓死抵抗，他面目挣狞怒吼道：“老子就不信挡不住你们这群燕狗！！！” 李归仁趁著轮番衝锋的间隙，他在阵前组织起八百重甲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朝著马衝杀过去。 看著燕军骑兵混搭有重甲骑兵，马意识到大祸临头，可他仍然不敢后退一步，凭藉三千长枪兵硬生生抵挡著李归仁的轮番衝锋。 隨著燕军將士越来越靠近马，一部分善於骑射的燕军骑兵张弓搭箭，顷刻间朝他射出破甲箭矢。 下一刻，马连续身中三箭，他连人带马坠落在地。 “马將军！！！” 白孝德赶紧把他扶起来，他脸色著急大声喊道：“马將军，我们快点后撤吧！咱们三千精兵只剩下几百人而已，再这样下去將士们会全死光的！！！” “撤！！！” 马磷身受重伤口吐鲜血，他跟白孝德两人只能让出前沿阵地。 李归仁看见马这是想要后撤，他毫不犹豫带兵猛扑过去，直接把这三千精兵砍杀到只剩下百十来人。 在这情况危急时刻，段秀实和李棲筠率领七千精锐骑兵展开反衝锋，两股钢铁洪流轰然相撞。 兵刃相击的鏘鏘声、骨肉撕裂的闷响、战马临死前悽厉的嘶鸣，纷纷扬扬织成令人室息的死亡之音。 燕军骑兵手中丈八马如林刺出，唐军骑兵便如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纷纷落马，马蹄踏过之处，鲜红的血在大地上怒放，尸体瞬间就被践踏成泥泞。 唐军骑兵手中长刀横劈过来，燕军骑兵头颅猛然飞起，滚烫热血喷涌而出，喷血的脖颈直指灰濛濛的天空，血泥与残肢断臂铺满大地，浓烈的血腥气味笼罩著整个战场。 段秀实作为李嗣业的副將，他本以为这波反衝锋能够击溃李归仁，重新夺回马和白孝德丟失的前沿阵地，没想到燕军骑兵不畏生死迎头相撞。 李棲筠瞬间后悔把这七千精锐骑兵投入到反衝锋，这些將土都是安西都护府的精兵强將，如今却只能拿来正面拼消耗，完全没有任何一丁点战术可讲。 双方骑兵在这种正面对冲的情况下，完全取决於胆识和勇气。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安西军和北庭军真是彪悍啊！！！” 李归仁认为李嗣业的前军实在不好衝破，他就只能重新组织骑兵衝锋。 燕军先以轻骑兵牵制住唐军骑兵，再以重甲骑兵猛扑而上，硬生生击溃掉段秀实和李棲筠的七千精骑。 战场上飞溅起片片血，在刀光剑影中，伴隨著利刃刺入肉体和枪枝断裂的沉闷声响，战马的嘶吼与双方战士的惨烈叫声交织在一起。 李归仁顺利在李嗣业的前军防线撕开一个大口子，越来越多的燕军骑兵从这个豁口鱼贯而入，驱赶唐军溃兵突击掩杀。 “咚咚咚！！！” 在这一刻，燕军阵营开始鼓声大作，全军阵列开始向前推进。 安守忠和安太清指挥两翼步兵跟上，配合李归仁猛衝李嗣业的前军。 一时之间，李嗣业的前军防线出现越来越多的豁口，燕军步骑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黄油，不断向纵深突进，眼看就要打到大旗下。 这是战场上最为紧急的时刻，一旦前军出现崩溃，並且无法迅速稳定下来，那么混乱就会像野火般迅速蔓延至中军，稍有不慎十五万大军会在极短的时间內土崩瓦解。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唐军大將李嗣业脱下衣服手执陌刀，他立於阵前大声呼喊：“今日不以身饵敌，军无遗矣。” 李嗣业的声浪直衝云霄，仿佛要將天空撕裂，他魔下两千陌刀兵齐声怒吼，匯聚成无坚不摧的意志洪流，瞬间压过燕军的喊杀声与战马的嘶鸣声。 这两千陌刀兵皆为精锐无比的重甲步兵，沉重的脚步整齐踏地，大地为之震动，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连成令人无法逼视的死亡光墙。 面对势不可挡的骑兵洪流，李嗣业的陌刀阵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两千陌刀手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双腿呈弓步死死抵住地面，全身的力量灌注於双臂。 就在燕军骑兵挟著雷霆万钧之势衝到近前，陌刀由下而上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劈山断岳之势，由斜刺里猛烈挥砍而出，砍向衝锋过来的战马。 而这也是专门克制骑兵的残酷杀招。 “噗！咔！咔嘧喀！！！” 刀锋入肉、斩断骨骼、劈开铁甲的恐怖声响瞬间连成一片，几乎压倒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锋利无比的陌刀轻易斩断高速奔驰中的马腿，战马悽厉到变形的惨嘶声响彻云霄，硕大躯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轰然向前栽倒翻滚。 马背上的燕军骑兵被狼狠拋向空中，再重重砸落在地，更有甚至被自己坐骑压成肉饼，有些则是直接撞进森严如林的陌刀阵中，瞬间被巨刃斩成数段。 这是残酷的生死较量，只有进攻没有退路，两千把陌刀在战场上劈开一条血淋淋的道路，硬生生把大局给扭转过来。 “隨吾杀敌！！！” 唐军大將李嗣业赤身裸体接连砍杀十几人，两千陌刀兵排成一线如墙而进，硬生生拦住所有燕军，这才勉强稳住唐军阵形。 挡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血与血的肉搏，刀与刀的碰撞， 李嗣业的前军都是安西军和北庭军，不远万里前来勤王，因此李亨赏赐他们大量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全让將士们带在身上。 结果安西军和北庭军阵亡不少將士，燕军两翼步兵紧隨其后跟了上来。 他们看到掉落在地的金银珠宝，就跟苍蝇遇到屎一样开始哄抢起来，这可把安守忠和安太清两人给嚇傻了。 “快把这些始误军机的废物全都杀掉！！！” 安守忠和安太清当机立断下令杀掉这群参与哄抢的燕军士兵，这就导致推进速度比原先预计的更加缓慢。 李归仁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硬生生让这群猪队友给弄没了。 第158章 香积寺之战（下） 第158章 香积寺之战（下） 郭子仪看到李嗣业的两千陌刀兵抵挡住燕军骑兵，他趁著燕军步兵还没赶到接战，隨即下令王难得率领大军展开反击。 “完了！” 李归仁看见安守忠和安太清的两翼步兵还没跟上，他就意识到这场战斗输了。 所有唐军將土纷纷抱著必死决心进行反击。 王难得身先士卒衝杀在前，他为救將挺身而出，运气倒霉遭到流矢射中。 “啊！！！” 王难得连人带马坠落在地，这支箭矢正好射中他的眉骨。 “不好，王將军中箭啦！！！” “快拿盾牌挡箭啊！！！” “盾牌！！！” 唐军士兵赶紧拿著盾牌掩护好王难得。 “啊！！！”” 王难得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他对著周围士兵大喊道：“不必管我，所有將土隨我冲啊！！！” 下一刻，王难得视死如归拔掉箭矢，面目全非皮开肉绽，他带著满脸鲜血继续奋勇拼杀，引得魔下將土纷纷起而效之，个个不惧生死衝锋杀敌。 广平郡王李傲跟隨在郭子仪的身边，他看见两军將士呈现胶著状態，於是一脸著急说道：“为何还不把全军投入战场？再这样下去安西军和北庭军只怕都要死光了！！！” “不行还不能把全军投入战场—” 郭子仪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他只有在战况较为明朗之时，才能下定决心把全军全部投入战场。 恰好这时，唐军斥候骑著快马来报。 “元帅，我们在战场东面发现叛军伏兵，但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李傲和郭子仪两人听闻战场东面竟然居然伏兵，他们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幸好没有全军梭哈压上，要不然可就惨了。 “去把僕固怀恩给我叫来！！！” 郭子仪立刻派遣传令兵把僕固怀恩喊来。 僕固怀恩骑著快马来到郭子仪的面前，他气喘吁吁问道：“元帅，是不是轮到我上场了？” “对！” 郭子仪对著郭子仪郑重其事嘱託道：“你跟叶护太子率领回骑兵前往战场东面，我军斥候在那里发现到叛军伏兵。” “你把叛军伏兵消灭掉，再给我从背后猛攻叛军，这样你我將会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如此安守忠和李归仁等人必败无疑！” 僕固怀恩毫不犹豫接下命令，他带著回骑兵朝著燕军伏兵猛扑过去。 回骑兵快速消灭掉这支燕军伏兵，进而迁回到侧后，从背后朝著燕军发起猛攻。 僕固怀恩和叶护太子本以为能够一举击溃燕军，没想到安守忠早就有所防范，他从侧翼分兵拦截，硬生生把拦住回骑兵。 郭子仪听闻回骑兵已经消灭燕军伏兵，终於下定决心全军將士展开反攻。 “全军进攻！！！” 他那苍劲而充满力量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囂，帅旗猛地向前挥动，正式发出决战的號令。 “杀呀！！！” 唐军大阵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怒吼声，全军將士一拥而上，想要依靠优势兵力压垮燕军阵线。 香积寺以北的广阔原野，彻底沦为血腥的屠宰场，户横遍野，流血漂櫓，灃水为之染赤。 震天的喊杀声、垂死的哀豪声、兵器入肉的闷响、战马的悲鸣全部交织在一起。 双方將士早就杀红了眼，没人胆敢后退一步。 这场大战从午时一直打到酉时，燕军將士逐渐支撑不住，阵地更是被唐军压缩得越来越小，眼看著全军覆没在即。 安守忠浑身是血失魂落魄，他嘴唇略微颤抖说道：“输？我竟然会输？要是我败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会”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十万燕军全部惨死在这香积寺战场上，耳边到处都是燕军將土的悲豪声，內心传来愤怒且又暴戾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他们—为什么不肯豁出自己性命去救他们！！！” 这愤怒声音彻底刺激到安守忠，他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悲豪声：“郭子仪我是不会输的—我们是不会死的—” 安守忠直接策马奔腾回到中军，他在即將全军覆没的时候，重新组织起两千骑兵，硬生生朝看僕固怀恩所在的方向猛攻过去。 这个方向正好就是唐军包围圈的薄弱处，愣是被安守忠打开一个豁口。 张通儒、李归仁、安太清、安思义等燕军大將见此情形，纷纷带著魔下將士从这个豁口冲了出去，大约有两万燕军衝出包围圈撤退到长安。 这场从中午持续到日暮的惨烈决战，以唐军及其盟友的辉煌胜利告终。 香积寺的战场上呈现诡异的暗红色，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浓烈到令人室息。 夕阳如血，残阳的余暉將战场涂抹成悲壮而悽厉的金红色。 郭子仪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行於战场上，脚下是黏腻的血泥，混杂著破碎的肢体和丟弃的兵器。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尸骸枕藉，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断裂的旗帜斜插在户堆中，无主的战马在户体间茫然徘徊嘶鸣，空气中除了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还有死亡特有的甜腻与腐坏交织的气息。 郭子仪勒住战马停止下来，他沉默注视著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脸上刻满深重的悲与无法言说的疲惫。 僕固怀恩走到郭子仪身边，他一脸疲惫稟报导：“元帅，此战我军斩首六万级，捕虏两万人，这下总算是重创到安守忠，西京长安指日可下。” “好，我知道了。” 郭子仪感受著这片饱受躁的土地，他浑浊而锐利的眼中闪烁著泪光，內心情不自禁悲嘆道：“这些原本都是大唐精锐，既没有死在塞北边疆，也没有死在浩瀚沙漠，更没有为国捐躯，反而死在这场毫无价值的叛乱中。” 僕固怀恩本来是想率兵追杀安守忠等人，要求给他两百骑兵尾隨追击，奈何广平郡王李傲死活就是不肯给。 从这里也能看出唐军也是损失不小，要不然也不至於这两百骑兵都是抠抠搜搜。 虽然郭子仪率领唐军贏得香积寺之战，但是大唐方面也是损失惨重，尤其安西军和北庭军都是遭到重创。 然而香积寺之战绝对不是大唐的胜利，反而还会变成大唐的丧钟。 第159章 入主长安 第159章 入主长安 夜晚时分。 安守忠和李归仁等人率领残兵败將回到长安。 这些在香积寺之战中侥倖脱离战场的零星溃兵，大多数人满面血污与尘土， 眼神空洞涣散，如同被抽去魂魄的行尸走肉。 “完了，这下完蛋了！” “唐军的陌刀—人马俱碎——太可怕了— “李將军.李將军的骑兵都填进去了— “尸山—·山血海—洋水都染红了— 燕军將土充满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夹杂著极度恐惧的嘶喊如同瘟疫的种子蔓延开来，化作长安城上空骤然压抑得令人室息的空气。 燕军诸將跌跌撞撞走入位於皇城內的节度使府，眾人甲胃残破不堪，整个府衙瞬间陷入诡异的死寂。 虽然府內灯火通明，但是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惧意。 安守忠正焦躁在堂內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目光扫过长安城防的地图，那些熟悉的城墙和城门处处都是漏洞。 张通儒捶胸顿足说道：“我军在香积寺战场惨败，现如今军心浮动得厉害， 不少士卒私下议论，西京长安恐难久守。” “啊！！！” 安守忠一怒之下踢翻桌案，他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怨愤，此刻再严厉的军法也压不住那瀰漫全城的恐惧。 现在安守忠仅仅只是一介败军之將，八万燕军覆灭这对士气来说是毁灭性的。 面对挟大胜之威的郭子仪，西京长安又能坚守多久？ 最要命的是，长安城內並非铁板一块，除了燕军势力以外，还有很多投降的大唐官吏，这些官吏会不会暗中串联郭子仪图谋献城？ 在这情况危机时刻，安太清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他儿乎是连爬打滚。 安守忠误以为是郭子仪带兵追杀而来，他心提到嗓子眼问道：“太清，你不是在负责城防吗？莫非是唐军打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不是—” 安太清气喘吁吁疯狂摆手，他兴奋无比说道：“是——.—是夏王他—他亲自带兵进长安来了.” “夏王！” 燕军诸將纷纷露出震惊之色，他们误以为姜天骄远在灵武郡。 姜天骄左手把鑌铁兽头盔夹在腋下，他率领魔下诸將来到节度使府，面色不悦怒斥道：“看你们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这样就让郭子仪给打成丧家之犬了？” “参见夏王！” 安守忠和李归仁等人纷纷朝著姜天骄作揖行礼。 姜天骄越过眾人坐在主位上，以安守忠为首的燕军大將纷纷找到主心骨。 李归仁急忙跟著姜天骄稟报导：“大王，郭子仪魔下兵力高达十几万，哪怕在香积寺战场上有所损失，可仍然保存著强大实力。” “是这样吗？” 姜天骄浑身散发著煌煌天威，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起来，他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大声吼道：“事已至此，无论郭子仪拥有怎样力量，他都无法逃脱灭亡的命运，就让我姜天骄和卢龙军来证明，他那所谓的胜利是不存在的！！！” “愿以大王马首是瞻！” 安守忠和李归仁等人朝著姜天骄跪拜在地，就连称呼都从夏王改为大王。 眾人抬头望著姜天骄那脾天下的气魄，相形之下自己竟是这般渺小。 姜天骄能够出现在西京长安，他自然是已经拿下关內道的大部分郡县。 张光晟率眾投降姜天骄，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顺化郡、彭原郡、新平郡、平凉郡、保定郡，只有洪阳郡仍然还在大唐朝廷的手上。 姜天骄命令阿史那从礼率领三万番兵南下伴攻凤翔郡，他亲自带著两万骑兵直扑长安而来，这才抢在郭子仪之前入主长安。 当然姜天骄可不仅仅为郭子仪准备这点军队，他早就从河北道的卢龙军中抽调三万精锐铁骑，让他们从河东郡的蒲板桥涌入关中平原。 换而言之，姜天骄在关中地区集结五万精骑，其中两万骑兵已经跟他来到西京长安，另外卢龙军的三万精锐铁骑还在冯翊郡。 安守忠只希望姜天骄能为自己一雪前耻，他不动声色提醒道：“大王，郭子仪魔下集结著朔方、安西、北庭、回以及于闐、吐火罗、拔汗那、黑衣大食等西域诸国的精锐大军，当今天下的大唐精锐悉数在此！” “说到底那也只是大唐精锐，我姜天骄会將他们彻底摧毁，连同他们的希望一起葬送乾净！” 姜天骄为了这天等了实在太久，他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安守忠看见姜天骄这么自信，他一脸欣慰说道：“大王还是跟以前一样可靠，希望您能儘快歼灭掉郭子仪大军，这样陛下才能高枕无忧。” “哼！” 姜天骄顿时咧嘴冷笑道：“安守忠，本王可不是为了他而战。” “这一切我很清楚！” 安守忠早就意识到姜天骄的庞大野心，毕竟田乾真都敢拒不奉詔，那就更別说他这个燕军阵营的第一驍將。 姜天骄目光冷峻扫向在座诸位將领，他面无表情说道：“愿意跟隨本王的人就留下，不愿意的人自己回去洛阳吧！” 张通儒和邓季阳转身离开节度使府，他们两人都是安庆绪的心腹，自然不可能匍匐在姜天骄的脚下。 至於安守忠、李归仁、安太清、安思义等燕军大將，他们选择向姜天骄宣誓效忠，这些將领只相信绝对的力量。 姜天骄倒也没有派人阻止张通儒和邓季阳，他此番前来还要接收安守忠的军队，谁让他在香积寺之战中一败涂地，致使威信扫地顏面无存。 隨著姜天骄带兵进驻西京长安，他的王旗开始飘逸在城楼上，原本士气全无的燕军將士重整旗鼓。 虽然姜天骄整天想著蚌相爭渔人得利，但是他更加明白危急时刻必须挺身而出，只有这样才能贏得更多筹码。 目前安庆绪撑破天只有十几万军队，大部分人都是今年才招募的新兵，以往安禄山遗留下来的精兵强將基本损失殆尽。 反观姜天骄的卢龙军仍然完好无损，他还藉机整合八千同罗骑兵和三千奚人神射手，並且接连吞併平卢藩镇和河东藩镇，还在灵宝之战后招降大批河西军和陇右军。 换而言之，天下精兵尽数握在姜天骄的手上，他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第160章 姜天骄的反间计 第160章 姜天骄的反间计 至德二载，九月二十八。 凌晨时分。 郭子仪仍然还是率军驻守在香积寺一线，他在等待唐军斥候的情报。 僕固怀恩跟在郭子仪的身边，他唤声嘆气说道：“叛军大败，士气低落，他们肯定会放弃长安。若是昨晚给我两百骑兵尾隨追击，何愁无法捉拿到安守忠和李归仁等人。” “仆固將军，叛军大约有两万残兵逃出战场，你就带著两百骑兵去追杀，那要是有去无回该怎么办？” 郭子仪明显也不同意僕固怀恩这么冒险。 因为安守忠在即將全军覆没的时候，他居然还能重新组织起两千骑兵打破包围圈，所以郭子仪和李不敢把他逼得太紧，更加害怕对方杀出回马枪。 僕固怀恩刚想开口说话。 一队骑兵斥候风尘僕僕来到郭子仪的面前，他们一脸惊慌失措说道：“不好啦元师，昨晚贼將姜天骄带著数方骑兵驰援长安，现如今长安的城楼上到处掛满姜』字旗號。” 这话一出，郭子仪和僕固怀恩顿时感到非常震惊。 还没等著他们两人反应过来。 凤翔告急的消息同时传到郭子仪这边，李亨下詔让他速速分兵回来救驾，阿史那从礼率领三万番兵正在猛攻凤翔郡雍县。 “为什么为什么姜天骄会来得这么快———他不是还在灵武郡吗？” 郭子仪老脸感到非常震惊。 殊不知他所收到情报全是假的，这些情报消息都是张光晟所奏，自然是说姜天骄还在灵武郡，藉此为他提供掩护。 郭子仪不敢私下决定，他赶快把消息告诉广平郡王李傲，毕竟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皇帝陛下的长子。 李傲得知这两条消息瞬间晴天霹雳，他本以为这次收復长安指日可待，不曾想到这才刚刚打完安守忠，姜天骄转眼间便接钟而至。 唐军诸將齐聚一堂不知如何是好，明显是对突发事件没有任何预案。 郭子仪见到没人胆敢出来拿主意，他硬著头皮说道：“既然陛下让我们分兵回去救驾，那么收復长安暂且搁置，无论如何都要优先確保陛下安危。” “只是从我们这里到凤翔郡大约有三百余里，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必须抽调骑兵勤王救驾，若以步兵只怕是来不及了。” 李傲倒也接受郭子仪的建议，他直接一锤定音说道：“好，那就先不收復长安，待到我军灭掉阿史那从礼以后，再回来跟姜天骄一决死战！” 虽然郭子仪非常清楚这是姜天骄的阴谋，但是他无法置皇帝安危而不顾，只能把大部分骑兵交给李。 李傲带著上万骑兵星夜赶回凤翔郡雍县，跟他勤王护驾还有叶护太子的回骑兵，这就使得郭子仪大军的军力陡然下降。 如今郭子仪的对手再也不是安守忠，而是比他更加强悍的姜天骄。 郭子仪对此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从来跟姜天骄没对过阵，只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姜天骄还有卢龙军的三万精锐铁骑尚未到达长安，他同样没有发起进攻。 就在姜天骄和郭子仪陷入对时的时候。 张通儒和邓季阳快马加鞭返回洛阳城，並且把这香积寺之战的消息稟报给安庆绪。 洛阳城，紫微宫。 安庆绪听闻安守忠在香积寺之战折损八万大军，他急忙把严庄喊来皇宫。 “参见陛下！” 严庄风尘僕僕前来皇宫，他朝著皇位上的安庆绪行礼。 “爱卿不必多礼！” 安庆绪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面色忧虑说道：“姜天骄带兵驰援长安，他接管安守忠的军队，你说这究竟该怎么办？” “要是他在关中地区击败郭子仪大军，那么西京长安便会落入他的手上，届时他的军力会变得更加强盛，朕恐怕再也制不住他！” 目前严庄自然是跟安庆绪站在一起，他是大燕朝廷的丞相，更多是考虑到自身利益，於是不动声色说道：“既然陛下担心夏王尾大不掉，微臣愿意与张令公带兵入关，这样夏王自然就要退去。” 安庆绪一脸囊中羞涩说道：“爱卿，朕的手上已是无兵可调。” “不！” 严庄若有所指提醒道：“难道陛下您忘记了吗？尹子奇大军刚刚拿下睢阳郡，不妨就把这支军队调往长安，只需抽调八九万人，再跟安守忠的所部兵马会合，那么在关中又有十万大军。” 安庆绪顿时陷入深深思考，他面色忧虑说道：“爱卿，由乾真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他攻下东平郡和鲁郡以后，一人独占齐鲁大地的九个郡。若是没有尹子奇大军驻守在中原，朕就怕他动了什么歪心思。” “陛下不必多虑。” 严庄不以为然解释道：“虽然由乾真拥兵自重拒不奉詔，但他更多是想要独占齐鲁大地。眼下我大燕最大敌人依旧是大唐，谅他也不敢以下犯上。” “好吧，那就依照爱卿所言！” 安庆绪决定採纳严庄意见，他改任张通儒为关西节度使，走马上任接替安守忠所有官职，同时抽调尹子奇大军前往长安。 严庄和张通儒两人带著八万大军火速入关，希望能在姜天骄立足未稳之前抢回长安城的控制权，绝不充许他把关中平原占为己有。 隨著卢龙军的三万精锐铁骑陆续到达，姜天骄在长安城集结五万精骑，他没有立刻向郭子仪大军发起进攻，而是提前派人在关中地区到处散播流言。 郭子仪乃是李亨所忌惮之人，他这个大唐皇帝便是朔方军所拥立。 姜天骄对郭子仪採取反间计，他散播流言声称郭子仪欲效仿司马懿，以平叛为名积累军功威望，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便会效法魏普禪让之事。 只要这谣言传到李亨耳朵里，他都会对郭子仪產生猜忌，无论对方是否忠心，这威胁都是客观存在的。 郭子仪深谱人性和进退之道，他肯定会乖乖交出兵权以示清白。 只要没有郭子仪在居中调和，各路唐军就会出现將师不合，在排兵布阵上肯定会有破绽，届时姜天骄便可寻找机会將其一举歼火。 换而言之，姜天骄要先想办法把郭子仪调走，这样才能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 第161章 李亨解除郭子仪兵权 第161章 李亨解除郭子仪兵权 至德二载，十月初一。 李做率领上万骑兵回来护驾。 阿史那从礼见到大唐援军已经到来，他无奈只能选择撤军。 李亨在行宫中接见李傲，准备问他前线情况究竟如何。 李傲面色疲惫稟报导：“父皇，虽然安守忠在香积寺的战场上折损八万大军，但是姜天骄已然率兵数万驰援长安，短时间內要把长安打下来还不是那么容易。” 李亨眉头紧锁问道：“这么说来，王师若是想要收復长安，还要再歼灭掉姜天骄所部人马？” “是的！” 李傲心神不寧点了点头。 李泌见到李心神不寧的模样，他一脸疑惑问道：“殿下好像有什么心事， 不知可否直言相告，说不定微臣能为您解惑。” 李亨误以为李傲有什么事瞒著自己，他站起身来说道：“傲儿，难道你还有什么没稟报的吗？” 李傲声嘆气说道：“父皇，儿臣回师路上听到不少流言，虽然儿臣及时捕杀，但还是有很多流言传播出去。” “流言？” 李泌面色大变感觉不对劲。 “是的！” 李傲郑重其事解释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流言，声称郭子仪表面上忠心耿耿，实际上是借平叛积累军功威望，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便会效法魏普禪让之事。” 这话一出，李亨和李泌两人猛然脸色大变。 李亨感受到皇位受到威胁，他勃然大怒质问道：“混帐，这大逆不道的话， 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 “父皇，民间好多黄口小儿都在传唱反诗，儿臣已经把他们抓捕起来。” 李傲嚇得跪在地上解释道。 李亨一脸阴霾质问道：“什么反诗？” 然而李面露惧意不敢念出来，他怀疑这是有人在陷害郭子仪。 李亨怒目而视瞪著李傲，他脸色铁青说道：“朕命你念！” 李傲见到自家父皇已经动怒，他只能乖乖把反诗念出来。 “九鼎何曾铭姓氏，戈矛所指即王庭。” “十二冕坠地时，方信帝王亦凡骨。” “待到万民来叩首，谁记当年武举人。” “虽有史笔如刀处，胜者墨痕即春秋。” 李亨和李泌君臣两人听完脸色大变，这作诗之人明显是在唯恐天下不乱。 这首反诗乃是姜天骄亲笔题写，他这是要让李亨对郭子仪弃而不用，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毁灭掉大唐江山。 本来李亨早就对郭子仪心生忌惮，他听到这首反诗必定会猜忌郭子仪。 尤其李亨是在朔方军的劝进之下，这才选择在灵武郡登基称帝。 李泌见到李亨脸色由晴转阴，他连忙站出来劝諫道：“陛下，大敌当前切勿不可自乱阵脚，这肯定是叛军故意散播流言古惑人心。” 若是平叛问题李亨或许还能听从李泌意见，一旦涉及皇位他有自己主张。 当初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大军返回灵武勤王救驾，李亨加封他们两人同平章事拜为宰相。 现在李亨觉得郭子仪在大唐军中的威望实在太高，他担心对方將来真会效仿司马懿，旋即脸色阴沉对著李泌说道：“先生，朕要把郭子仪召来隨驾，改由僕固怀恩接替他出任天下兵马副元帅！” “僕固怀恩治军颇严从不收买人心，不像郭子仪那般处事圆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他这样的人只会行军打仗，又不用担心他犯上作乱。” 李泌听闻李亨要让僕固怀恩取代郭子仪，他本来还想继续再劝。 可是李泌猛然意识到自己跟郭子仪素来没有什么交情，要是连他都说起对方好话，那么郭子仪更会引来皇帝的忌惮。 在这种情况下李泌选择以大局为重，他没有多费口舌再去反对。 李亨看见李泌沉默不语还以为赞同，他立刻下旨把郭子仪召来凤翔郡，顺便让人带去加官进爵的詔书，加封其为中书令，普爵代国公。 京兆府，鄂县。 郭子仪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解除兵权，他把大军转移到津水以西驻扎下来，隔著津水跟著姜天骄进行对峙。 由於郭子仪魔下已经没有多少骑兵，所以他的军队必须依託河流建立防线， 以此遏制住燕军骑兵突击。 僕固怀恩通过长安暗线搜集到越来越多的情报，他把这些情报匯总后票报给郭子仪。 “元帅，姜天骄在长安城有五万铁骑，另外阿史那从礼率领大军向东挺进， 看来这是要去长安城跟姜天骄合兵一处，再加上安守忠所部兵马，叛军兵力约有十万人马。” 郭子仪得知关中燕军大概还有十方人马，他顿时觉得压力巨大。 宦官鱼朝恩在这时候携带圣旨来到鄂县，李若幽走了进来跟著郭子仪稟报导：“元帅，陛下派遣天使前来旨意。” “好，本帅这就去接旨！” 郭子仪带著將领们立刻去接旨。 宦官鱼朝恩当著眾人开始宣布圣旨，他把皇帝旨意告知前线诸將，加封郭子仪为中书令，普爵代国公，领他速速返回凤翔隨驾。 诸將听闻皇帝陛下要把郭子仪调回凤翔隨驾，改由僕固怀恩充任天下兵马副元帅，兼任朔方节度使，大家对此都是不理解，临阵换將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李若幽作为宗室子弟率先发出质疑，他脸色不满质问道：“莫非陛下不知前线情况吗？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把郭令公调回凤翔隨驾！” 鱼朝恩一脸阴阳怪气说道：“李將军，你自己都称呼郭令公，那又何必再揣测陛下的圣意？” “你—..” 李若幽差点气得破口大骂。 令公是对中书令的尊称。 因为李亨解除郭子仪的兵权，改封他为中书令，所以李若幽这才称呼他为“郭令公”。 可要是李若幽不称呼郭子仪为郭令公，反而还是跟以前那样叫他元师，那么就有抗旨不遵的罪名，难保日后不会遭到清算。 本来李若幽只想问个前因后果，没想到鱼朝恩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 既然郭子仪已经选择接下圣旨，那他就不可能再去抗旨，只能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悉数把兵权移交到僕固怀恩的手上，自己回去凤翔郡当面叩谢圣恩。 第162章 切断唐军后勤粮道 第162章 切断唐军后勤粮道 郭子仪快马加鞭回到凤翔郡当面叩谢圣恩。 李亨本以为郭子仪会据理力爭，没想到他心甘情愿把兵权交给僕固怀恩。 此举不但没有换取李亨的信任，反而更加引起他的猜忌。 李亨內心认为郭子仪所谋者大，虽然对方无怨无悔把兵权交出来，但他觉得这是以退为进。 由於郭子仪来自名门望族，所以他的门生、故吏、亲信、朋党乃至旁支族人遍布朝中，就连几个儿子都在军中担任要职，这妥妥就是曹魏时期的司马家族。 最可怕的是，郭子仪以甲之年仍然能够衝锋陷阵，这就代表著他的身体还很硬朗。 对於李亨这般毫无理由的敌视，郭子仪为了大唐江山忍辱负重，他心甘情愿遭受著皇帝猜忌，至始至终都没做出任何反抗之举。 只不过郭子仪越是这样忍让，李亨越觉得他所谋甚大，內心猜忌久久不能散去。 目前李亨还不敢杀掉郭子仪，他只能將其留在凤翔隨驾。 京兆府，长安城。 姜天骄通过反间计成功让李亨解除掉郭子仪的兵权，他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燕军诸將。 “诸位將军，现在僕固怀恩接替郭子仪充任天下兵马副元帅，接下来这仗就好打多了，不知尔等可有信心跟隨本王击败他？” 眾將听闻大唐朝廷竟然在这时候选择临阵换帅，眾人面面相颇为不解，这难道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安守忠一脸不敢置信问道：“大王，您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会不会这是郭子仪的诱敌之计？” “绝对可靠！” 姜天骄自信满满说道：“这是多方情报互相验证而得来，至少郭子仪返回凤翔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郭子仪这位天下兵马副元师居中调和，各路唐军就是乌合之眾，眼下正是击败他们的好机会。” “更何况阿史那从礼已经率兵抵达金城县，本王为唐军所准备的兵力悉数到达，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当今天下的大唐精锐悉数在此，他们主要在灃水以西、涝水以东驻扎下来，军中骑兵又让本王设计调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不可多得。” “虽然僕固怀恩乃是郭子仪魔下大將，但他属於性情刚烈的人，一时半会肯定无法整合全军。” “若是等到僕固怀恩把唐军將士整合完毕，那我们这仗可就不容易打了，因此必须先发制人，通过进攻调动敌人，这样才能找到更多破绽。” 燕军诸將纷纷赞同姜天骄的意见，眾人齐声高呼出声：“末將请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姜天骄需要快点解决掉僕固怀恩，他也担心安庆绪派兵前来接管长安，隨即调兵遣將部署战役。 阿史那从礼率领两万番兵沿著渭水建立防线，拦截从凤翔郡顺流而下的唐军粮船。 安守忠率领三万步骑通过西渭桥迁回金城县，而后南下突袭渭水以南的熬屋县，配合阿史那从礼截断唐军的后勤粮道。 姜天骄亲率三万骑兵进抵津水以东，大张旗鼓摆出渡河进攻的態势，藉此吸引僕固怀恩的注意力，为安守忠迁回穿插到熬屋县创造机会。 只要安守忠能够顺利穿插到熬屋县，那么便能切断唐军的后勤粮道。 唐军在香积寺之战中俘虏两万燕军，再加上本身就有十五万大军，保守估计津水以西、涝水以东的唐军兵力仍有十万上下。 这十万人马就算閒著不动，每天人吃马嚼都是天文数字。 姜天骄根本不用去跟僕固怀恩进行决战，他只需要切断唐军的后勤粮道，使其大军失去粮草补充，那么便可活生生困死这十万唐军。 安守忠觉得姜天骄这战役部署倒是不错，可他手上没有这么多兵力穿插到熬屋县，於是郑重其事说道：“大王，末將魔下兵马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有一万步骑能够调动。” “本王自然会为你补充兵马！” 姜天骄为了能让安守忠死死钉在熬屋县，他豪气万丈说道：“本王从卢龙军中抽调两方精骑归你统领，其中八千同罗骑兵划入李归仁，你们两人务必切断唐军的后勤粮道。” “末將遵命！” 安守忠和李归仁顿时两眼放光，他们立刻接下这道军令。 隨著姜天骄调兵遣將完成部署，他亲自带著三方骑兵衝出长安城，对外大张旗鼓號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著灃水杀奔而去。 就在姜天骄带兵离开长安不久，安守忠和李归仁带领三万步骑同样跟著出城，他们通过西渭桥来到渭水以北。 安守忠做梦都想报仇雪恨，他对著李归仁说道：“既然大王进抵洋水牵制住僕固怀恩，你我应该速速穿插至熬屋县。” “我觉得卢龙军的两万精骑足以胜任，长安城到熬屋县距离不足两百里，若是两万精骑远程奔袭，只需一天一夜便能兵临城下，其余一万步骑紧隨其后即可。” 李归仁同样知道兵贵神速的重要性，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把一万步骑交给安太清和安思义，你我率领卢龙军的两万精骑直奔熬屋县！” 安守忠和李归仁立刻捨弃掉一万步骑，他们只带卢龙军的两万精骑进行奔袭，在金城县的渭水沿岸找到浅水处，直接强渡渭水袭击熬屋县。 渭水在每年秋冬时期都会进入枯水期，河流水量亦会隨之下降，水位降低， 流速变缓，很容易便能找到浅水处进行强渡，根本不需要依赖船只渡河。 按照安守忠和李归仁两方精骑的进军速度，哪怕僕固怀恩发现到那也为时已晚，毕竟他从鄂县调兵增援熬屋县也要强行军一百里。 这一百里对於骑兵来说或许不难，换成步兵那可就是要了老命。 僕固怀恩接任郭子仪出任天下兵马副元师，他魔下將士確实有十方上下，奈何奈何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骑兵都让广平郡王李带往凤翔护驾。 这一切全部都在姜天骄的算计中，僕固怀恩这十万唐军就是砧板上的肉，无论怎么挣扎都是逃脱不掉。 只要姜天骄能够消火掉这十万人，大唐朝廷再也没有精兵强將可用，届时就算是郭子仪重新出来救场，那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兵可用。 第163章 只知统帅不知皇帝 第163章 只知统帅不知皇帝 至德二载，十月初六。 姜天骄率领三万精骑顺利抵达灃水以东，他隔河跟著僕固怀恩展开对峙。 现在灃水同样也是进入枯水期，骑兵完全能够做到涉水过河。 只是唐军將士依託灃水建立防线，若是燕军强行涉水渡过灃水，很容易就会遭到强弓硬弩的射杀，沿岸还布置有拒马和鹿砦，岸上站著密密麻麻的长枪兵，由此可见这条防线確实是固若金汤。 僕固怀恩听闻姜天骄亲率十万大军前来攻打，他亲自来到前线指挥作战。 李嗣业看到对岸杀气冲天的燕军骑兵，明显能感觉到这支骑兵相比李归仁的骑兵还要更加彪悍，他面露惧色说道：“此为劲敌，哪怕我是安西军和北庭军也无法与之媲美。“ 僕固怀恩意识到对面就是卢龙军，他脸上闪过苦涩之色，情不自禁自嘲道：“这姜天骄还真看得起我，竟然把他的卢龙军调到关中战场。” “据传姜天骄出任卢龙军使以来，卢龙军还没从来打过任何败仗，因此又有天下第— 精锐的美誉，如今看来所言非虚，真是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还没等著僕固怀恩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姜天骄的陷阱。 “不好，我们上当了！” 僕固怀恩顿时瞪大眼珠子，他急忙对著段秀实和李棲筠说道：“你们两人速速率领全军骑兵回去增援盩屋县，那里才是叛军的真正目標！” “屋县？” 唐军诸將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僕固怀恩立刻命人拿来地图说道：“诸位將军请看，我军大部分兵力驻守在灃水以西、涝水以东、渭水以南，虽然三面靠水能够有效防御叛军骑兵衝击，但是无法保护后勤粮道。” “我军在涝水以西皆是无兵驻扎，要是再让叛军抢占盩屋县，我军粮道便会受阻，届时十万將士人吃马嚼都是天文数字，无粮可吃只会活活饿死！” 这话一出，眾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 段秀实和李棲筠立刻接下军令，他们带著八千骑兵回去增援整屋县，而这些就是僕固怀恩所剩的骑兵部队。 若非广平郡王李俶带走上万骑兵回到凤翔护驾，唐军这边至少还能凑出两万骑兵。 当天晚上。 安守忠和李归仁长途奔袭到达京兆府盩屋县，出其不意攻下这座弹丸小城，並把全城百姓通通赶出城去，准备把这座城池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不同於在香积寺战场的狼狈而逃，这次安守忠和李归仁都是踌躇满志，他们两人走在城头上巡视防备。 看著越来越多的百姓连夜被赶出县城，安守忠对著李归仁微笑道：“李將军，现在你我已经攻占盩屋县，僕固怀恩的粮道已被我们掐断，粮草接济上不去，我倒要看他十万將士还能支撑几天！” 李归仁同样也是自信满满，他咧嘴冷笑道：“这招正好打在僕固怀恩的七寸之上，就是他反应过来那也太迟了，这还要多亏大王亲自带兵来到长安，唐军这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 “是啊！” 安守忠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面露悲伤说道：“自从先帝在范阳郡起兵举事以来，还没有哪个將军像我这样一战损失八万大军。” “就算陛下愿意原谅我，那么將士们也不会放过我。不曾想到大王在这时候带兵来到长安，是他重新给我一雪前耻的机会，从此我对他彻底服气，愿以他马首是瞻。“ 虽然李归仁调任安守忠麾下已有一段时间，但他自始至终都是姜天骄的人。 安守忠和李归仁两人更多的是战友关係，而非姜天骄和李归仁那种上下关係。 李归仁之所以选择臣服在姜天骄的摩下，那是因为他曾经挽救过八千同罗骑兵，保住同罗部眾最后一丝血脉。 当初姜天骄奉命出塞诱降同罗部眾，李归仁所部八千兵马遭到三万回紇骑兵的围追堵截，甚至还有奚人骑兵在外围虎视眈眈。 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姜天骄仅仅率领一万卢龙军就敢正面硬刚三万回紇骑兵，从回紇人的重重包围中救下八千同罗骑兵。 彼时回汽人刚刚在漠北草原建立回紇汗国仅仅过去几年，本来还想跟姜天骄据理力爭，可是看见他摆出全面进攻的架势，不得已放弃掉这包围圈中的八千同罗骑兵，以免跟大唐帝国发生战爭。 姜天骄因此成为八千同罗骑兵的救命恩人，同时也得到李归仁的誓死效忠。 后来李归仁跟隨姜天骄征战四方，接二连三打服奚人和契丹，並且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后，跟著姜天骄打遍天下无敌手。 破武牢，下洛阳。 攻潼关，取长安。 过蒲关，入太原。 李归仁从姜天骄身上感受到睥睨天下的气魄，他也是情不自禁臣服在这种气魄之下。 由於姜天骄迟早是要自立为王，所以他从来没有要求部將效忠自己，只告诉他们要永远效忠强者，只有这样才能立於不败之地。 至於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桿秤。 在李归仁眼里姜天骄就是强者，他比天底下任何统帅都要年轻，年仅三十便已成为一方霸主，迟早是要取代安庆绪问鼎天下。 本来安守忠在清渠之战后有直追姜天骄的跡象，奈何他在香积寺之战一败涂地，损兵折將高达八万大军，以往效忠的將士纷纷离他而去。 败了就是败了。 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安守忠在香积寺之战损失掉八万大军，他能保住性命就偷笑了，哪里还有余力再去跟姜天骄竞爭。 本来安庆绪是想扶持安守忠，这样便可让他跟姜天骄分庭抗礼。 如今安守忠哪有本事跟姜天骄分庭抗礼，反而还要投靠到他的帐下苟且偷生，这也导致安庆绪的计划破產，这才派遣严庄和张通儒带兵火速入关。 安庆绪本质上是要在姜天骄立足未稳前抢回长安城的控制权，绝不允许他把关中平原占为己有。 然而安庆绪还是想得太过简单，殊不知严庄和张通儒都是羊入虎口，更不知道姜天骄的威望早已凌驾於他这大燕皇帝之上，毕竟將士们只知统帅不知皇帝。 第164章 姜天骄的全面进攻 第164章 姜天骄的全面进攻 至德二载，十月初七。 凌晨时分。 段秀实和李棲筠率领八千骑兵来到整屋县的地界，他们开始在路上遇到大量百姓，打听过后这才得知这是当地百姓。 原来安守忠和李归仁在昨晚已经占领熬屋县，並把城內百姓全赶出来，以免有人协助唐军里应外合。 “段將军，看来我们还是来晚啦！” 李棲筠唉声嘆气说道：“根据百姓们的情报消息，大概可以推断出叛军兵力有两万精骑，估计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步兵赶到。” “反观我军只有八千骑兵，想要夺回熬屋县是不可能的，眼下应该把这消息稟报给仆固元帅， 让他带著大军撤回凤翔郡，留下军队阻击叛军，如此方能保住主力大军。” 段秀实觉得李棲筠所言极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马上派人回去跟仆固元帅报信， 再遣飞骑前往凤翔郡票报陛下。” 由於唐军兵力明显少於燕军，所以段秀实和李棲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整屋城的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以此监视安守忠等人的一举一动。 安守忠和李归仁听闻有唐军骑兵进入整屋县的地界，他们没有选择冒然出击，而是继续躲在城內抢修防御工事，清点粮仓，並且搜集百姓家里的过冬余粮。 僕固怀恩很快接到段秀实的书信，他顿时嚇出一身冷汗，急忙把各军將领通通召集起来，准备留下精兵强將在此阻击姜天骄。 各军將领听闻后勤粮道遭到叛军切断，一时之间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僕固怀恩强行镇定自若说道：“诸位將军，目前叛军侥倖攻占整屋县，但整个態势並未改变， 王师积极进攻精神丝毫不受影响。” “现正力解打通后勤粮道，以求重占熬屋县，仍以收復长安为目標，与敌作殊死之爭，决心始终未变。” 虽然僕固怀恩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大军撤退已然不可避免。 李嗣业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他视死如归说道：“王师若要收復熬屋县，仍然需要有重兵驻守津水防线和渭水防线，我愿在此领兵拖住叛军脚步。” 于闐王尉迟胜同样跟著表示道：“我也愿意跟李將军並肩作战！” 一部分唐军將领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纷纷留下来听从李嗣业的指挥。 僕固怀恩看见各军將领个个视死如归，他交给李嗣业三方將土，自已带著大军连夜后撤， 李嗣业继续打著僕固怀恩的旗號，他希望通过虚张声势欺骗姜天骄。 然而姜天骄纵横沙场那么多年，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傻子。 尤其是在接到安守忠和李归仁攻克熬屋县的消息，姜天骄便已著手准备全线进攻。 他要趁著唐军忙於撤退时，使用精锐骑兵沿著官道向后方穿插，提前抢占桥樑渡口，包围正在后撤中的僕固怀恩。 僕固怀恩刚刚带著大军开拔撤退。 姜天骄立刻发起全面进攻，他在洋水防线上找到几个薄弱口，亲自率领一万卢龙军为先头部队，涉水过河，衝破拒马和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著唐军猛衝猛打。 虽然卢龙军只有一万兵力，但是个个皆为身披铁甲的精兵，其中还有三千重甲骑兵，而这才是姜天骄的杀手。 隨著一万卢龙军在洋水防线撕开豁口，另外两万燕军骑兵紧隨其后快速跟上。 李嗣业接到燕军突破洋水防线的消息，他以最快速度集结两方军队，摆开阵势迎战姜天骄。 上次李嗣业在香积寺战场硬抗住李归仁的骑兵部队，他还以为这次也能如愿以偿。 殊不知在地势平坦上跟骑兵野战，这基本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別。 更何况李嗣业这边还缺少骑兵，在这种情况跟燕军发生野战，纵使步兵再多那也发挥不了用处姜天骄率领三万精骑进攻李嗣业，燕军將士骑著高大战马，以排山倒海之势衝杀过去，其中七千燕军骑兵负责正面进攻。 另外两万燕军骑兵分为左右两翼绕圈射箭，这是非常典型的环绕式骑射战术，顷刻间便把唐军方阵包围起来。 李嗣业指挥全体將土缩成一团结阵防御，在燕军骑兵抵近骑射的时候，唐军旗手挥动旗帜发出作战命令，弓弩手搭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燕军骑兵仗著身上披著铁甲，硬生生衝到唐军方阵的二十步开外，弓马嫻熟连续射出箭矢，接二连三射杀掉旗手和鼓手。 只要旗手和鼓手的补充速度跟不上阵亡速度，唐军方阵那就无法统一调度发號施令。 燕军骑兵个个都是身披铁甲，可他们又不衝锋陷阵，这就导致大量唐军只能干瞪著眼。 康歿野波和康英俊兄第两人跟隨在姜天骄身边，三千重甲骑兵就是他们在负责统领。 “大王，我们何时擂鼓进攻？” 康歿野波一直在等待姜天骄的军令。 姜天骄观察到唐军方阵还没出现混乱，他非常冷静分析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这才开战不到一刻钟，唐军明显还没崩盘，冒然衝锋陷阵只会造成过大伤亡。” 康英俊见此情形劝諫道：“大王，您看这唐军方阵有越来越多的人拿起弓矢，本来列阵在最前线的长枪兵也开始让出位子。” “要是在这时候让重甲骑兵衝锋陷阵，就算不能突破唐军方阵，那么也可以造成巨大混乱，末將只需一千重甲骑兵便可建功立业。” 姜天骄觉得康英俊所言极是，他微微点头说道：“好，那你率领一千重甲骑兵压上，本王亲自给你掠阵！” “末將遵命！” 康英俊立刻带兵衝锋陷阵。 一千重甲骑兵在康英俊带领之下开启无双模式，独入唐军阵中衝杀。 眾人皆以为康英俊以及魔下將士难以保全，没想到他们手持丈八马反覆衝杀，不惧生死，所向披靡。 唐军方阵失去越来越多的旗手和鼓手，本来已经快要无法统一调度发號施令。 现在又是面对重甲骑兵的正面突击，自然就会有人出现恐惧私自后退，顷刻间造成唐军方阵开始全线动摇。 姜天骄见到唐军方阵总算出现混乱，他命令康歿野波带著剩余两千重甲骑兵猛扑上去，从这个豁口鱼贯而入，驱赶溃兵突击掩杀。 其余燕军骑兵继续在外围绕圈射击，从而达到內外夹击。 第165章 李嗣业之死 第165章 李嗣业之死 “碾碎唐狗！！！” 三千重甲骑兵齐声怒吼，巨大声浪直衝云霄，仿佛要將天空撕裂。 这些重甲骑兵的胯下战马筋肉虬结如钢缆，如同黑色潮水吞噬一切生命，个个都是手持丈八马槊，槊锋以蛮横无匹的力量贯穿唐军甲冑，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顷刻间刺穿胸骨和捣碎臟器。 唐军將士如同狂风捲起的稻草般离地飞起，沉重的躯体被马槊贯穿挑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血腥的弧线，隨即狠狠甩脱砸在地上，胸甲上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 隨著三千重甲骑兵深入唐军方阵，越来越多的唐军溃兵惊恐后退，长枪折断的噼啪声、骨骼碎裂的闷响、垂死的惨嚎交织在一起。 康歿野波和康英俊兄弟两人直扑李嗣业的中军大纛，麾下三千重甲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望见一桿赤红大旗扬起在前，旗下立著一排排静默如山的重甲步兵，手中陌刀在烟尘中闪著不祥的寒光。 李嗣业带著两千陌刀兵驻守在大纛旗下，排成一线如墙而进，企图拦住衝锋过来的重甲骑兵。 奈何这场战斗根本就不是香积寺之战。 虽然陌刀兵確实能够正面硬抗骑兵衝击，但是仅仅只局限轻装骑兵而已。 面对手持丈八马槊的重甲骑兵依旧难以抵抗，毕竟马槊这种武器设计初衷就是为了破甲，本质上已经克制住重甲步兵。 陌刀长约一丈。 马槊长约丈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换而言之，重甲骑兵的马槊可比陌刀还要更长，能够先发制人攻击到陌刀兵。 当初大將军王祚在永丰仓之战带著三千陌刀兵，尚且抵挡不住孙孝哲的两千重甲骑兵。 如今李嗣业想要以两千陌刀兵抵挡住三千重甲骑兵，这无异於是在自寻死路，而他也必將为自己行为而付出血的代价。 当第一波重甲骑兵衝杀过来时，燕军骑兵挥动马槊贯穿陌刀兵的甲冑。 前排唐军如同镰刀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向后倒飞，马蹄踏过之处，鲜红的血在大地上怒放，尸体瞬间就被践踏成泥泞。 然而陌刀兵也是看准时机挥刀反击，用尽全力横斩而出，接二连三劈中衝锋过来的战马。 锋利无比的陌刀轻易斩断高速奔驰中的马腿，战马悽厉到变形的惨嘶声响彻云霄，硕大躯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轰然向前栽倒翻滚。 可第二波重甲骑兵不会再给陌刀兵任何机会，燕军骑兵踏著尸体猪突猛进，硬生生杀到李嗣业的大纛旗下。 于闐王尉迟胜浑身是血来到李嗣业身边，他痛哭流涕说道：“李將军，陌刀阵被攻破了！！！” 李嗣业看著康歿野波和康英俊兄弟两人带兵衝杀过来，他回想起在小勃律之战中战死的袍泽田珍。 那个曾经跟李嗣业其名的陌刀將，他在临死前说过：“陌刀终要还血债。” 眼见燕军骑兵手持马槊刺杀过来，神通大將李嗣业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居然神奇般躲过槊锋，手持陌刀旋身砍断马腿。 这个燕军骑兵连人带马轰然向前栽倒翻滚，瞬间被自己的坐骑压成肉饼。 李嗣业杀掉这名燕军骑兵以后，他已经来不及躲避康歿野波的攻击。 康歿野波手持马槊贯穿李嗣业的甲冑，以槊杆为槓桿，硬生生把他贯穿挑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血腥的弧线，隨即狠狠甩脱砸在地上。 李嗣业手中陌刀脱落在地，他连惨叫都未能完整发出便已死去。 康歿野波这边杀掉李嗣业。 康英俊那边挥舞马槊砍下于闐王尉迟胜的人头，还把唐军大纛砍翻在地。 隨著李嗣业和尉迟胜两人死去，唐军將士再也支撑不住，全线崩盘，溃兵那是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爭著逃命，互相踩踏致死无数。 唐军为了想要逃得更快，他们选择丟盔弃甲，殊不知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燕军骑兵的骑射能力在五十步內命中率极高，非常適合用来对付丟盔弃甲的逃兵。 这些唐军逃兵缺少鎧甲保护，在燕军骑兵眼里就跟移动靶子没什么区別，一个接著一个把他们射死在逃跑的路上。 包括李嗣业在內的两万唐军全部覆灭，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遗骸。 反观燕军將士仅仅伤亡两千多人而已，这就是骑兵和步兵的巨大差距。 姜天骄成功歼灭掉李嗣业的两万唐军，他继续带著两万精骑沿著官道猛衝猛打，想要提前抢占桥樑渡口，拦截正在后撤中的僕固怀恩。 僕固怀恩本以为李嗣业能够拖住姜天骄，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大军才到鄠县便让燕军骑兵追上。 姜天骄率领两万精骑总算追上僕固怀恩，他也没有著急发起进攻，而是暗中派遣李怀玉与侯希逸率领一万骑兵渡过涝水，袭击涝水以西的段秀实和李棲筠。 眼下僕固怀恩龟缩在鄠县，他手上又没骑兵部队，因此姜天骄决定先解决掉涝水以西的段秀实和李棲筠。 段秀实和李棲筠手上还有八千骑兵，要是这支军队回来跟僕固怀恩进行会合，那对姜天骄来说威胁太大，故而这才命令李怀玉与侯希逸领兵前去奇袭。 目前段秀实和李棲筠都把注意力放在盩屋县，根本想不到李怀玉与侯希逸会从涝水方向杀来，这里是僕固怀恩的撤军路线。 李怀玉与侯希逸成功偷袭到段秀实和李棲筠，一战下来斩首六千人。 段秀实和李棲筠带兵逃到郿县后才稳住阵脚，他在这里跟前来增援的广平郡王李俶合兵处，这才勉勉强强凑出万骑兵。 原来李亨听闻安守忠和李归仁攻占盩屋县，意图切断僕固怀恩的后勤粮道，於是急忙让李俶和叶护太子带著八千骑兵回去增援。 结果李俶和叶护太子刚刚到达郿县，他们就接二连三收到唐军败报消息。 现在僕固怀恩的大军已然岌岌可危，军中粮草所剩无几，七八万人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数字，这让他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姜天骄在鄠县城外仅有一万骑兵，但是他用这点兵力便能牵住僕固怀恩的七八万人，究其原因在於骑兵打不过还能跑，反正步兵打贏也追不上来。 步兵再厉害也不可能追杀骑兵，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第166章 弃城逃走 第166章 弃城逃走 凤翔郡，郿县。 李俶面色焦急求助於叶护太子，他一脸慌张说道：“安守忠带著三万大军驻守在盩屋县，僕固怀恩又是受困於涝以东的鄠县，这下该怎么办呀？” “殿下，你先冷静下来！” 叶护太子觉得不能再让姜天骄牵著鼻子走，他郑重其事说道：“其实要救僕固怀恩倒也不难，叛军这包围圈看起来固若金汤，实际上只要集中兵力猛攻一处，那就足以打开一个豁口。” “不知叶护要从哪里进攻？” 李俶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叶护太子的身上。 叶护太子拿著地图摊开在李俶的面前，他一针见血说道：“无论是安守忠还是姜天骄，这两个人都是叛军阵营的赫赫驍將，就凭我们这一万骑兵，想要打败他们实在有点不太现实。” “可若是要击溃掉阿史那从礼，那对我们来说倒是轻易举的事。” “阿史那从礼主要屯兵在渭水以北的金城县、武功县、奉天县，他的任务应该就是封锁河道，拦截从凤翔郡顺流而下的我军粮船。“ “既然如此，阿史那从礼手上兵力就会变得更加分散，他麾下只有三万番兵而已，这些番兵都是来自关內道的河曲九府和诸藩部落，个个都是墙头草，完全就是风吹两边倒。” “只要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攻阿史那从礼，那他肯定抵挡不住，到时候就可以在渭水河畔接应僕固怀恩，让他北渡渭水而不路过安守忠的盩屋县，如此便能跳出姜天骄的包围圈。” 李俶顿时两眼放光赞同道：“叶护，你这计划很好，那就按照你的办法行事！“ “好！” 叶护太子立刻调兵遣將展开部署。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叶护太子和李俶两人选择在晚上进军。 他们率领一万骑兵连夜渡过渭水来到扶风县，进而成功奇袭武功县的燕军，而后突袭到金城县的阿史那从礼。 一夜之间，叶护太子和李俶两人带兵连续转战上百里，先后斩首一万多人，直接把阿史那从礼打得溃不成军。 阿史那从礼带著残兵败將逃到奉天县，武功县和金城县落到唐军手上。 李俶急忙派人通知鄠县的僕固怀恩，让他带领大军沿著涝水而下，自己跟叶护太子已在金城县接应他。 阿史那从礼大败而逃的消息传到姜天骄，他气得暴跳如雷怒骂道：“这狗东西怎么会无能到这般地步，一败再败损兵折將。” 王武俊拿著地图摊开在姜天骄的面前，他指著地图说道：“大王，既然唐军已经夺取武功县和金城县，那么僕固怀恩势必会沿著涝水而下，理应把李怀玉与侯希逸两位將军召回。” “王將军，你说得对！” 姜天骄觉得不能再分兵下去，这样很容易会让唐军各个击破，隨即下令把李怀玉与侯希逸两位將军召回，让他们带著军队回来会合。 虽然僕固怀恩沿著涝水而下確实有可能跳出包围圈，但是姜天骄还有安守忠和李归仁这两张王牌没打出来。 要是僕固怀恩真敢北上跟李俶进行会合，姜天骄也有办法歼灭掉他。 因为僕固怀恩这七八万人全部都是步兵，所以每天行军速度都是能计算出来，撑破天就是六十里而已。 京兆府，鄠县。 僕固怀恩接到李俶书信以后，他立刻把诸將召集起来。 “诸位，元帅和叶护將在金城县接应我们，距离鄠县不过三十四里，若是全军將士轻装疾行，只需一个晚上便可抵达那里。” “我建议將士们只带三天口粮，除了武器鎧甲以外，其余粮草军械通通捨弃，在今晚夜幕降临后开始行动，人衔枚，马裹蹄，爭取在天亮前跟元帅会师於金城县。“ “只要我们在天亮前到达金城县，那么就算是跳出姜天骄的包围圈。” 眾將对於僕固怀恩这计划纷纷赞同，尤其是在晚上行军更加隱蔽。 王思礼站出来补充道：“元帅，若是晚上採取行动，那就不能让將士们举著火把，不然的话，很容易会让叛军发现。” “王將军所言极是！” 僕固怀恩同意王思礼这个意见，他让各军將领谋划策完善这撤退计划，夜幕降临。 僕固怀恩悄无声息带著大军溜出城去。 他严令禁止军队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夜间行路的火把也不能举，只能三五成群用绳子腰绑著腰，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走失。 燕军斥候老早就埋伏在城外各个地方，他们看见城门打开以后，隱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乌漆墨黑又看不到什么。 “阳校尉，我怎么感觉唐军好像是要溜的样子。” 陈利贞朝著身边阳元惠低声说道。 阳元惠同样也有这种感觉，可他又认为不太像的样子，旋即低声回应道：“陈校尉，这情报可不能胡乱稟报，必须確认清楚才能呈报上去。“ “阳校尉，不如你我带著几个兄弟悄悄过去打探下？” 陈利贞提议靠近城门刺探情报。 阳元惠稍微犹豫片刻后说道：“行吧，反正这大晚上的乌漆墨黑，城头上的火光又是照不到城下，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 “走吧！” 陈利贞和阳元惠悄无声息靠近城门。 他们两人原本都是平卢藩镇的將土，后来刘正臣战败身死，他们投靠在姜天骄的帐下担任一营校尉。 隨著陈利贞和阳元惠悄无声息摸到城门附近三丈远的地方，这才勉强看清唐军果然是要逃走，隨即小心翼翼向后爬去，以至於紧张到不敢走，害怕这样会发出声响。 僕固怀恩就在城门井然有序指挥军队，他还不知道燕军斥候刚才就在三丈远的地方，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溜之大吉。 陈利贞和阳元惠小心翼翼爬到百米之外，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以最快速度跑去稟报姜天骄。 姜天骄料到僕固怀恩迟早是要弃城逃走，因此他在城池周围部署大量斥候，三令五申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前来匯报。 僕固怀恩就是知道城池周围有大量的燕军斥候，这才藉助夜幕掩护，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姜天骄的骑兵部队追杀过来。 换而言之，僕固怀恩只有一个晚上的撤退时间，天亮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第167章 太想进步了 第167章 太想进步了 姜天骄在军营帅帐打盹瞌睡他连睡觉都不敢安心，就怕一觉醒来让僕固怀恩逃走。 王武俊刚刚带著陈利贞和阳元惠来到帅帐，姜天骄猛然睁开眼睛说道：“莫非僕固怀恩已经弃城而逃？” “是的，大王！” 王武俊一脸兴奋无比说道：“在两刻钟前，陈校尉和阳校尉冒著危险打探到情报，確认僕固怀恩正在弃城而逃，估计唐军现在还没完全走完！” 这话一出，姜天骄顿时精神起来，他急忙对著王武俊说道：“王將军，你速速去把诸將喊来帅帐，本王要亲自带兵追杀！” “是！” 王武俊赶紧去通知诸將。 姜天骄看著眼前这两个年轻將领，只是稍微回忆下便想起来他们是谁，旋即喜开顏笑说道：“你们两人干得漂亮，真不愧跟本王一样都是来自平卢藩镇。” 陈利贞和阳元惠彼此交换著眼色，他们挺著腰杆子说道：“为王前驱，死而无憾，只求大王答应我们带兵追杀僕固怀恩！” “这还不简单！” 姜天骄满脸笑容答应下来，他郑重其事说道：“你们两人跟隨本王出战，至於能不能擒杀到僕固怀恩，那就要看运气了。” “多谢大王的成全！” 陈利贞和阳元惠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他们巴不得能跟在姜天骄身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太想进步了。 只有经常出现在姜天骄的眼皮底下，那么才有可能迎来步步高升，不然的话，就算他有心想要提拔，那也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隨著燕军诸將全部到齐，姜天骄调兵遣將展开部署，他留下三千骑兵在天亮后攻取鄂县，其余將士跟他追杀僕固怀恩，沿著涝水而下，只认骑马不认人。 因为姜天骄魔下將士皆为骑兵，所以个个都是骑马作战。 反观僕固怀恩那边都是步兵为主，因此在黑暗中只认骑马不认人，很容易就能分辨敌我，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减少误伤。 姜天海亲自率领上万骑兵进行追杀，他很快便追上唐军，不顾一切下令全军发起衝锋。 “不好，叛军追上来啦！！！” “大家快点穿上甲胃！！！” “將士们跟我迎敌！！！” 燕军骑兵犹如狼入羊群，横扫千军势如破竹，著唐军步兵到处乱跑，只要是没骑马的人一律砍杀。 唐军步兵在乌漆墨黑的大晚上根本无力组织反击，七八万人互相踩踏死伤无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爭相逃命，所有將士乱成一锅粥。 “元帅不好啦，到处都是溃兵，將士们被衝散啦！！！” 王思礼急忙朝著僕固怀恩大声喊道。 “你他妈別喊我啊！！！” 僕固怀恩差点让王思礼这猪队友气得半死，他这嗓子必定会招惹来燕军骑兵。 正好姜天骄听到有人在喊元帅，他命令將士们顺著声音方向射去箭矢，数以千计的箭矢撕裂空气尖啸，带著尖锐的死亡之音落入人群中。 “啊！！！”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啊！！！” 黑暗中传来惨绝人寰的哀豪声。 僕固怀恩的肩膀遭到流矢射中，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跟著丧命，於是乾脆捨弃掉全军將土，策马奔腾逃出生天。 王思礼没有僕固怀恩这般好运气，在混乱中人仰马翻，反而惨遭溃兵踩踏致死。 燕军骑兵对於没有骑马的人展开屠杀，至於是不是友军那就另当別论。 这场大混战从晚上杀到凌晨。 涝水河畔到处都是尸横遍野，尸体多到几乎快要堵塞河道，就连河水都跟著变成血水，死者高达数以万计，根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姜天骄在天亮后清点燕军骑兵，他发现有两千人不知所踪，估计也是在昨晚混战中死於非命。 王武俊脸色疲惫来到姜天骄身边，他气喘吁吁请示道：“大王，我们还要不要追杀下去？昨晚应该还有大量唐军逃走才对。” 姜天骄脸上同样尽显倦態，他摇了摇头说道：“此时追杀已经没有意义，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吧！” “遵命！” 王武俊立刻带著將士们打扫战场。 僕固怀恩天亮后在涝水下游收拢残兵败將，七八万人只有两万多人逃了出来，其余不是战死就是掉队失踪，武器鎧甲丟失殆尽，这让他感到痛心疾首。 “父帅！！！” 仆固场满脸是血走了过来，他的胳膊无力垂著，只用布条草草綑扎固定在胸前，显然是在昨晚突围时受了伤。 “儿啊，为父让你受苦了。” 僕固怀恩痛不欲生拥抱著儿子仆固场，紧接著他惊慌失措问道：“王思礼呢？你有看到王思礼吗？” “將士们都没找到王將军，听说他在乱军中惨遭叛军杀害。” 仆固场同样跟著痛哭流涕起来僕固怀恩一脸失魂落魄说道：“完了，这下全完了，为父如何向陛下交待啊！” “父帅，我们快点撤退金城县吧！” 仆固场还想著去跟李傲进行会师。 僕固怀恩声泪俱下哭诉道：“十万將土在我手上折损掉七万多人，陛下他岂能饶我？为父还有什么脸面再活著？” 仆固场泣不成声劝諫道：“父帅，既然您连死都不怕，难道还害怕陛下对您的处罚吗？ “安守忠在香积寺之战损失八万大军，安庆绪尚且没有对他做出处罚，姜天骄依旧让他带兵打仗，莫非陛下心胸还比不过他们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倘若统帅一打败仗就要以死谢罪，只怕从今以后再也无人领兵征战，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父帅还看不明白吗？” 本来僕固怀恩已经做好以死谢罪。 可他听到儿子仆固场的劝諫，这才重新燃起希望，隨即微微点头说道：“儿啊，你说得有理， 为父纵使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僕固怀恩立刻带著残兵败將渡过渭水，他在金城县顺利跟李傲进行会师。 李傲得知僕固怀恩只带两万多人突出重围，他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根本没料到唐军將士会损失这么严重，就连李嗣业和王思礼这些大將都跟著死於非命。 十五万大军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今满打满算只剩下三万步骑而已。 李傲和叶护太子赶快大军返回凤翔郡，並把这消息报告给皇帝陛下。 第168章 严庄的投名状 第168章 严庄的投名状 至德二载，十月十五。 京兆府，长安城。 严庄和张通儒两人带著八万大军进驻长安城。 阿史那承庆刚好接到姜天骄的大捷消息，他觉得严庄和张通儒这是羊入虎口。 本来姜天骄在燕军阵营的威望早已凌驾於安庆绪这个大燕皇帝，可他现在又是打败僕固怀恩， 先后俘斩七万多人，天底下再也无人能够製得住他。 阿史那承庆拿著这份捷报前来寻找严庄，他意味深长说道：“严丞相，你强行接管过长安城难道就不怕夏王动怒吗？” 严庄漫不经心说道：“这长安城不是夏王的地盘，他也不是关西节度使，本相为何需要惧怕夏王呢？” “况且夏王在前线跟唐军鹰战，没有一两个月岂能分出胜负？你觉得他会在这时候调转枪头来打长安？” “虽然这长安最初是夏王打下来的，但是先帝和陛下早已论功行赏，难道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阿史那承庆看著严庄说得冠冕堂皇，他情不自禁笑道：“严丞相，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觉得夏王他会这么心甘情愿把长安送出去？” 严庄一脸胜券在握说道：“就算夏王不情不愿那又怎样？说到底他也是大燕臣子，莫非还敢以下犯上？” “严丞相，你真是这样想的？” 阿史那承庆觉得严庄简直就是在找死。 严庄从阿史那承庆这话中听出危险味道，他小心翼翼追问道：“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著我吧？” “严丞相，你果然是聪明人啊！” 阿史那承庆从怀里拿出书信递给严庄，他耐人寻味微笑道：“你我皆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必要时刻还是共进退为好，你先看下这份捷报吧！” 严庄接过书信阅览起来，他顿时嚇得站起身来，脸上苍白结结巴巴说道：“我军大捷—俘斩七万余级夏王明天就要班师回到长安· 阿史那承庆皮笑肉不笑问道：“严丞相，你觉得还能制住夏王吗？你觉得夏王他还心甘情愿屈居人下吗？你觉得他手底下那帮骄兵悍將会继续等待下去吗？” “这次夏王真可谓是力挽狂澜，就连安守忠等人也是彻底臣服於他，陛下在事实上已成空架子，大权和兵权尽数掌握在严丞相你的身上。” “要是严丞相愿意支持夏王更进一步，那你荣华富贵依旧不会少，只是无法像现在这样独揽大权而已。” 严庄皱著眉头反问道：“若我不支持夏王呢？” 阿史那承庆表情略微嘲讽讥笑道：“严丞相应该比我了解夏王是什么样的人，只怕你我都要跟著命丧黄泉，毕竟他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出，严庄猛然瞪大眼睁睁，他站起身来怒骂道：“是你是你把先帝之死告诉他的？” “非也！” 阿史那承庆摇了摇头反驳道：“不是我告诉他，这件事情是宦官李猪儿所为，他自始至终都是清河公主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严庄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他觉得阿史那承庆是在坑自己。 阿史那承庆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严丞相，我不妨就把话给你讲明白了吧！你应该知道安庆绪是个什么样的人，若非你我还有高尚抬举，他焉能成为大燕皇帝？” “李隆基这个大唐皇帝在位四十四年尚且沦落至此，那你认为安庆绪这大燕皇帝又能好到哪里去？” “良臣择主而侍的道理，相信你身为汉人比我这胡人更懂，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时候该良禽择木而棲。” 严庄经过再三思考过后，他郑重其事说道：“我愿意助夏王登上九五之尊，也可以把这八万大军转移给他，只要他答应在登基继位后委任我为丞相。” 阿史那承庆深知丞相作为百官之首，主要负责统领朝政，兼具决策、行政与军事指挥权，这完全不是宰相能够相提並论安庆绪之所以委任严庄为丞相，那是因为他登基后整日沉迷於享乐之中，再加上他是弒父篡位，能力有限，难以服眾，这才需要通过严庄上传下达。 反观姜天骄是个雄才大略之人，他怎么可能允许严庄独揽大权。 阿史那承庆唉声嘆气说道：“严丞相，我也不敢保证夏王是否会答应，不妨你亲自给他书信一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见。” “好！” 严庄立刻提笔写信，他派遣亲信送给姜天骄。 阿史那承庆认为姜天骄会答应严庄的条件。 主要还是严庄地位实在太高，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姜天骄便能顺利接管安庆绪的军队地盘。 当天晚上。 姜天骄在京兆府鄂县收到书信。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不敢相信阿史那承庆还真成功劝降严庄。 早在姜天骄带兵入主长安之时，阿史那承庆就暗示他是时候该更进一步，只有这样才能封赏臣子聚拢人心。 姜天骄自然知道魔下將士个个等著加官进爵，可他在很长时间內没有办法取代安庆绪。 直到安守忠在香积寺之战大败之后，姜天骄这才迎来峰迴路转，他力挽狂澜打退唐军进攻，威望如同旭日东升蒸蒸日上，现在仅仅只差一个名义而已。 刚好严庄就能帮助姜天骄取得这个名义，况且他手上还有八万大军，用这筹码换取丞相之位確实不算狮子大开口。 姜天骄亲自写信回復严庄，答应在登上帝位后任命他为丞相严庄是在隔天早上收到姜天骄的回信，他立刻派人宴请张通儒和邓季阳，乘其不备干掉这两个安庆绪的心腹，顺利把八方大军完全掌握在手。 姜天骄在书信上明確告诉严庄，他傍晚时分就会带著大军兵临城下，要他除掉张通儒和邓季阳作为投名状。 因为张通儒和邓季阳皆是安庆绪的心腹，所以姜天骄绝对不会留著他们。 当初姜天骄入主长安力挽狂澜之时，张通儒和邓季阳没有投靠在他的魔下，那就代表著他们两人离死不远。 强如安守忠都要匍匐在姜天骄的脚下，张通儒和邓季阳丝毫没有眼力见，那也活该有此下场。 当然姜天骄命令严庄杀掉张通儒和邓季阳作为投名状，也是要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