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数值怪从北宋末年开始》 第1章 【数值怪】的诞生 天气寒冷。 徐澜睁开眼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处四面漏风的破屋。 “这是哪里,我刚刚不是在公司楼下吗?” 他揉了揉脑袋,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徐澜便有所明悟。 在脑海中残留的记忆中,自己刚带著没写完的程序走到楼下,就被不知道从哪来的大卡车给撞了。 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堪称零帧起手,他就这么穿越了。 想到这里,徐澜嘴角不由狠狠一扯,“穿越这种事竟然是真的。” “而且还落到了我的头上,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一边紧了紧身上的破衣,一边环顾四周。 “家徒四壁。” 看著空空荡荡的破屋子,这是徐澜最先想到的词。 他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正要向外走去,可却听到了一道轻一下重一下的古怪脚步声响起。 最开始,徐澜以为是自己饿的头晕出现的错觉,但仔细听去,却发现这声音是切实存在的。 “这是有人来了?” “到底是谁会来找我?” 就在徐澜心中產生疑惑的时候,那道脚步声也逐渐放轻,最后停下。 啪! 一串黄澄澄的粗大麻绳砸在地上! 循声望去,徐澜便见一名乾瘦的小乞丐站在门前。 这小乞丐细胳膊细腿,皮肤黝黑,精神萎靡畏缩,整个人都透著长期营养不良的苦色。 但他身上所穿的短衣,虽然也是破烂不堪,但却刚洗不久,与他满身的狼狈相比显得格外乾净。 “澜哥,你、你怎么醒了?!” 小乞丐在看到站著的徐澜时,便当场愣住,透著不健康土黄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徐澜在与他对视的瞬间,脑海中忽的有一股信息流涌现。 他闭上双眼,迅速消化著这些信息。 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徐澜的心中便只有无尽的无奈与苦涩。 “我说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像古代……原来穿越到了北宋,而且还是北宋末年。” 准確来说,是宣和七年,即1125年,距离岳飞诗中“靖康耻,犹未雪”的靖康之变,仅有两年时间。 光是想想之后会发生的惨事,他便不由得心中生寒,同时下意识握紧双拳。 国破家亡、双龙被擒、牵羊礼、被虐杀的帝姬、顛沛流离的百姓…… 哪怕歷史再差的人,也知道这是放眼整个华夏歷史,都尤为少见的奇耻巨辱。 对於如此屈辱的惨案,徐澜自然有心改变,甚至希望將大局彻底扭转。 可上辈子就是一个普通社畜的自己,如今穿越到古代,而且还仅有两年的时间,就能改变整个歷史进程吗? “如果能有系统就好了,无论是召唤各大猛將那种的,还是联通现代的时空系统都行。” 徐澜心中轻嘆,“哪怕没有系统,给我一些超凡能力也可以啊。” 然而,就在他產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中忽有一道灼热的感觉出现。 他注意到脑海中的异变,接著眼前便浮现了只有他能看到的信息: 【你想要扭转大局吗?】 【你想要让世界以你为中心运转吗?】 【你想要化解不甘、消解遗憾、征服世界吗?】 在看到这些信息的瞬间,徐澜的身体便不由一颤,直接僵住。 他的瞳孔骤缩,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这不是我前世所写程序的开场语吗?” 前世,他加班至深夜,在对加班深切的厌恶下,不知为何用最后一点时间写了个小程序。 这个小程序很简单,当三段开场语结束,便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小框,代表著无限可能。 没想到,隨他穿越而来的,还有这个程序。 虽然再回看自己所写的开场语时,徐澜也不由感嘆自己当时的中二。 可一想到这程序能隨自己穿越,想必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了,他便心神沉浸其中研究起来。 对开场语点確定后,徐澜就见到了那个代表无限可能的小框。 他先是尝试著在其中输入关键词“高达”……结果不出意料,小框没有回应。 “是一上来就要求的量级太高的原因吗,还是我描述的不够具体?亦或者两者都有?” 想了下,徐澜又输入关键词“爆街”,並对其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结果,依然没有动静。 就在徐澜想要继续尝试的时候,他忽的想到曾在某乎看到的一个问题—— “当你拥有能够捏碎一枚硬幣的力量,以及与之匹配的身体强度,你会有多强呢?” 对於这个问题的分析,他还拿著去deepseek问了下。 结果就是,要捏碎一枚硬幣,至少需要约250公斤的持续力量。 相比起诸多幻想作品中的设定,这个数值看起来很弱,可实际上,它却是常態化的。 放在现实当中,如果有人能常態化拥有250公斤的力量,以及与之匹配的身体强度。 那么从古至今,他都会是人类当中的顶尖存在。 思及至此,徐澜没犹豫,直接將关键词“捏碎一枚硬幣”以及详细描述输入框中。 这一次,小框陡然晃动了下。 他输入的所有字体,飞速消融。 与此同时。 嗡—— 衣著破烂的少年周身筋骨齐鸣,发出鼓动。 虎豹雷音自骨髓深处震盪而出,周身热流涌动,仿若有岩浆在流通。 喀嚓! 一声脆响,如春雷炸裂,又如古瓷开片,隨著徐澜舒展身体,道道束缚人体的无形大关被轰开。 此刻,他只感觉体內有极为充沛的力量在疯狂流转,每一个细胞都仿佛经受春雨滋润的旱土,活跃无比。 徐澜缓缓睁开双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隨后鼻尖喷涌出灼热的白汽。 “没想到,竟然是三百公斤的力量,以及与之匹配的身体素质。” 毕竟捏碎硬幣所需要的力量存在一个区间,从250公斤到300公斤,都有可能。 而徐澜现在所能做到的身体强度,包括但不限於: 骨骼密度达到了常人两倍以上,可承受瞬时衝击力超过5000牛顿,相当於从10米高处坠落的衝击。 在速度与爆发力上,短距离衝刺,从零到百米的加速跑將小於九秒,远超博尔特世界纪录9.58秒,完全突破了人类极限。 攻击速度上,若是挥拳,可以在一秒內挥出超过15拳,达到18拳的恐怖拳速,超过泰森巔峰期的每秒12拳,单拳动能约等於2200焦耳。 单从能量层级来说,徐澜挥出一拳已经超过了ak47(2000焦耳)的射击动能。 不过他的拳头毕竟不是子弹,无法造成穿透的效果。 但也正因如此,他能造成的破坏也更为恐怖。 强手裂颅、四肢粉碎、內臟尽碎……只要徐澜对敌人挥拳,这便是他能轻易做到的事。 即便面对墙壁,比如砖墙,他也能將之轰碎。 直到现在,徐澜也清晰记得当时deepseek给出的评价: 【如果一个人类拥有三百公斤的力量,以及与之匹配的身体素质。 那么此个体不可能存在当前现实。 因为其本质是生物工程学的奇蹟】 第2章 扒皮吴老鬼 “我这是变成数值怪了。” 此刻的徐澜,对自身有著颇为清晰的认知。 而且刚刚在身体得到强化的同时,他也发现只要自己不断推进征服世界的进度,就能不断变强。 感受著体內无比充沛的力量,徐澜都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 “北宋末年,准备好迎接一个会不断变强的数值怪的准备了吗?”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异响忽的出现。 咕嚕~ 虽然这异响极为轻微,可却被徐澜立即感知到。 他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就见站在门口的小乞丐喉头滚动,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在对方的眼中,徐澜只是站在那里,就仿若一头山君盘踞山林,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看著身体哆嗦的小乞丐,徐澜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柔和之色。 他现在已然明白,此世的自己乃是孤儿,为碎钱几两爬山採药,一个不慎摔倒,脑袋砸在石头上,横死当场。 但不知为何,却是祸兮福之所倚,前世的记忆和编写的程序也一併復甦。 而眼前的小乞丐,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有名字,只被人唤作“狗儿”。 据说是从“无忧洞”里侥倖逃出来的。 他曾被活生生剜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与记忆復甦前的自己相依为命。 无忧洞,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无忧无虑的人间仙境。 但实际上却与“鬼樊楼”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其依託汴京城庞大复杂的地下暗道以及下水道网络存在,与人性最黑暗的勾当紧密相连。 在这里,盗窃抢劫、拐卖人口、诈骗设局等等无所不有,是看上去繁华无比的北宋,背后的黑暗面。 “狗儿。” 徐澜轻声开口,朝小乞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狗儿闻言,乾涩起皮的嘴唇抿了抿,身体却依然在发抖。 本应死去多时的徐大哥突然復生,而且还给他变了个人……不,是变了个怪物的感觉。 即便徐澜语气再温和,態度再好,他也不敢回应。 就像一只小狗和兔子相依为命,可某一天兔子死了,而当其復活的时候,却变成了披著兔子皮的猛虎。 这种来自生物本能层次的压迫感,便让狗儿心生畏惧,无法靠近。 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此刻的徐澜的確已非人类。 见狗儿害怕的模样,徐澜也不再多言,而是目光一转,望向对方脚下黄澄澄的绳子。 徐澜缓步走过去,將绳子从地上捡起来。 他问道:“这绳子看起来不错,不过你为什么要买它?” 小乞丐牙齿打颤著,哆哆嗦嗦的回道: “我、我以为……你死了。” “我是个没爹没娘的杂种,以前幼时就和野狗抢食的……后来眼睛被挖,胳膊被切了,就连野狗也抢不过了。” “是、是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还能活!” “可是……你採药摔倒,脑袋被石头磕死了,我、我连给你入土的棺材也买不起。就乾脆拿所有铜板在吴老鬼那里买了根最好的绳子,和你一块吊死算了。” 说到这里,狗儿原本哆哆嗦嗦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他黝黑的脸上也滚落豆大的泪水,啪噠啪噠掉在地上,和灰泥搅在一起。 看著狗儿满眼眶都是泪珠的模样,徐澜也是有些难受,陷入沉默,久久无言。 自己在觉醒前世记忆前,便是孤儿。 隨后碰上了同为孤儿,且还遭受过无忧洞虐待、身世更惨的狗儿,就当上哥哥与对方相依为命,共谋生路。 而徐澜如果死了,狗儿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悲惨世道活下去的理由。 於是便难得收拾好自己,即便是破烂的短衣也洗的乾乾净净。 接著,狗儿拿著所有积蓄买了最好的绳子,要吊死在这里,隨著徐澜一同离开世界。 “澜、澜哥,我很怕那些欺负人的傢伙,无论是挖掉我眼睛的大乞丐,还是挥著刀刺进我身子作乐的好汉……我都害怕的不得了。” 狗儿伸出乾瘦的小手,哽咽的抹著眼泪,“可我更怕的,是你死了后,我一个人还得继续活在这世上。” “我在很久以前,听过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传闻。 说是如果两个人的尸体让同一批虫儿吃了,那么他们的魂灵就会再度见面,即便死了,也能继续相伴。” 静静听完狗儿说的话,徐澜將对方揽了过来。 他轻拍著少年的肩膀,声音轻缓:“以后,能不死还是別死了。” “既然这个世道让你觉得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那就让它变得让人留恋。” “还有,那些欺负过你,也欺负过我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言罢,徐澜蹲下身体,將绳子从地上捡起来。 只是,拿到绳子的瞬间,他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这绳子有问题。” 徐澜握著绳子,轻轻用力,便见这其飞速崩开,露出內部一根根破损的细线。 “很明显,『吴老鬼』以次充好,拿著外面刷了层染料的绳子就以高价卖给你。 但实际上,这绳子根本不结实,你若是真用它来上吊,恐怕脖子刚掛上去,摇晃不了两下就得断了。” 狗儿一听这话,脸蛋立刻憋的通红,拳头也不由攥紧,眼里满是愤怒: “这扒了皮的吴老鬼!连我上吊的钱都要昧著良心去赚!” “有句话说的好,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號。”徐澜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这吴老鬼……坑害过我的次数,也不少。” 记忆觉醒前的自己,在採药方面也算一把好手。 原本他採药得到的钱足够生活,甚至还能经常接济下狗儿。 只是最近形势动盪,粮价猛涨,就连买粮都不好买。 甚至各大粮商都是优先供应是士绅豪强,而不管百姓如何。 吴老鬼便是看准这时机,通过士绅的关係与粮商搭线,买到粮食后就以极高的价格卖给平民。 对此,哪怕百姓再不忿也无可奈何。 上报官府,可本应作为靠山的官老爷从来帮钱不帮理,那他们便也只得心中滴血的购买高价粮食。 而之前的徐澜,便是因为买不起粮食,故而只得加大进山採药的频率。 隨后在疲惫之下,不慎踩空摔倒,脑袋撞到石头,一命呜呼。 思及至此,徐澜轻轻伸出双手,握成拳头。 “面对这种情况,唯有一双铁拳才能教他做人!” 第3章 绿林好汉、剪径强人! “扒皮的吴老鬼!” “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呸!” “……” 徐澜在拉著狗儿准备找吴老鬼麻烦的时候,便听著这少年嘴巴一刻不停的骂著。 “我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钱啊!” 狗儿一只手上还攥著那刷了染料才黄澄澄的绳子,眼睛瞪的老大,同时心疼的要命。 “连我一个破乞儿的钱都要骗!真该死!” “这钱……原本是用作给澜哥你娶小娘子的!” 听到这话,徐澜也是有些古怪,问道: “给我娶小娘子?” “是啊!”狗儿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望著他认真说道: “澜哥你年纪不小了,也到婚配的时候了,我没什么本事,还是个残废,也帮不上你什么。” “不过……”狗儿顿了下,隨后磕磕绊绊的道: “从、从无忧洞逃出来后,我也多少存了点钱,虽然不多,但,但是也能用……” “只要澜哥你娶了小娘子,以后生娃娃,大了后能唤我一声『叔叔』,我、我便死而无憾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狗儿的声音很轻,乾瘦黝黑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一抹笑容,仿佛这场景在他脑海中早已幻想过无数遍。 “可结果,这些钱竟也被扒皮的吴老鬼给骗去……他真不怕遭天谴吗!”狗儿声音愤怒的有些哆嗦。 闻言,徐澜只是笑了笑,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上天不收他,那就由我们来收。” “我、我们?” 狗儿咽了口唾沫,动作迟疑望向徐澜,隨后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紧接著,他的脑海中便登时浮现吴老鬼招揽的一眾打手,还有他结交的绿林好汉。 那些凶悍的剪径强人,隨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他当蹴鞠踢。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澜哥……”不知为何,狗儿又突然想到方才徐澜起死回生的一幕,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对於发生如此变化的澜哥,他一开始还感觉到陌生、怪异,以及畏惧。 毕竟无论是起死回生,还是性格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都不像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可他却能从对方的展现的態度里,察觉澜哥还是那个澜哥,本质没变。 故而哪怕徐澜变得像大虫一样可怕,狗儿也不会离开他……只因,他相信徐澜。 离开山村的途中,不少村民见徐澜带著狗儿前行。 看著那少年的身影,他们起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使劲揉了下眼睛后,才发现並没有看错。 本已摔死的徐澜,竟然活过来了! 村民当中有胆子大些的,忍不住好奇想要找徐澜问问怎么回事。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旁边的村民拉住,附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些话,便很快打消好奇,继续干起活来。 另一边。 徐澜则在赶路的同时盘算著自身实力。 “以前我曾让ai算过项羽『霸王之力』能到什么层次。” “首先,『力拔山兮』这种近乎神话层次的形容暂且不计入考量。 关於项羽战力最出名的事跡,当属『举千斤鼎』。 秦制的一斤,约258克,那么他所举之鼎的重量,也就在258公斤左右。 而如果这种力量常態化,而非以爆发的形式存在於人体。 那么其以堪称『人形破城弩』的恐怖战力,率领28骑单刷汉军士兵百余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我拥有三百公斤的常態力量,以及与之匹配的身体素质,即便碰上持刀之人,哪怕几十上百,也能將之镇压。” “毕竟在现实,还要考虑军心和士气的问题。” “一个军队,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强军,在阵亡率达到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时候,也会溃散、失去战斗力。” “而且这还是在北宋,是在古代,假如让他们面对一个能轻鬆杀死对方的敌人,恐怕要溃败的更快。” “我此行过去,是要处理掉吴老鬼。 这傢伙能够作威作福许多年,除了依附士绅豪强,还招揽了许多打手…… 但这些打手顶多也就欺负下普通百姓,和正儿八经披甲带刀的军士远不能比。 而我就算被这种货色包围,也能轻鬆突围,並將他们斩杀。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大庭广眾杀人,会被官府盯上。 但这也无需多虑,就北宋末年这天都快塌了、皇帝还在吃喝享乐的局面,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派大军镇压,我便能带著狗儿全身而退。” 仔细思索片刻后,徐澜便对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哗啦! 就在这时,天际忽的划过一道残影。 徐澜抬眼向那边望去,只见一只飞鸟正扑闪著翅膀,从他们头上掠过。 哗! 残阳如血,山道两旁的枯草在风中簌簌作响。 “澜哥,小心!我感觉有点不对劲。”狗儿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徐澜微微頜首,没有说话,但眸子已透著冷意向某个方向望去。 很快,就听一道沙哑的声音自林间响起。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都出来吧!” 隨著声音落下,就见七八条人影动作迅速的闪出。 这些人面容森冷,手上拎著沾染血跡的刀,目光上下扫视不远处的徐澜和狗儿。 刀光映著落日,將土路照得森寒。 为首的虬髯汉子扛著九环大刀,刀背铁环叮噹乱响,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碰见我等,算你们运气不好。” “身上有钱就把钱交出来,没钱便把命给抵在这!” 他话音落下,身旁一人却颇为嫌弃的道: “哥哥,这二人如此穷酸的模样,饭估计都吃不到,连乞儿都不如。” “向他们要財,不如直接要他们的命。” “就是啊,哥哥,看他们也掏不出铜子儿,说实话,杀他们都没那个必要。 咱们挥刀砍人可都得费一番力气!”又一人闷声道。 “哥哥。”一名模样看著斯文苗条些的汉子忽的出声。 他好似打量货物的眼神先是望著狗儿,在见其半残的状態后便转向徐澜,仔细的打量片刻,继续道: “这小子虽然蔫瘦,但五官尚可,给皮牙子送去养一阵,再卖给某些达官贵人,定然有说法。” “至於那半残的小子,活埋就行,谅他也没反抗之力。” “好,那便依你说的办。”虬髯大汉笑了下应道。 这些绿林好汉就这么在徐澜和狗儿面前討论著,三言两语便定了他们的未来。 “澜、澜哥?”狗儿强压著心头的畏惧,正要看向身旁的徐澜。 可徐澜却拍了拍他的手,隨后缓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忽的,少年猛然提速,瘦削的身形在剎那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 当一阵疾风掠过身侧,为首的虬髯汉子才突然感觉不对。 砰!! 不知何时起,一只拳头已经重重砸在他的咽喉! 咔! 大汉的脖颈处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声,鲜血不要钱般的从其口中溅出,仿佛喷泉。 砰! 下一秒,他的身体便无力的砸在地上,大刀也哐当一声砸下! 第4章 不枉此行 望著虬髯男子死不瞑目、残留著恐惧之色的面颊,其他几名好汉顿时陷入死寂。 “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这小子有古怪,太扎手,赶紧跑!” “……” 模样斯文的汉子在见到老大的惨状后,没有犹豫,便立即转身逃跑。 他是这几人当中的智囊,同时也有著敏锐的直觉。 故此,他也是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的人。 “跑甚?!”忽的,身形最为健硕的络腮鬍大汉站了出来。 他身体有些颤抖的看著地上的尸体,却是气愤交加,当即怒喝道: “这小子再古怪又能如何?俺看你们都是得了失心疯!” “他一个人,难道能打得过咱们联手不成!” “你们就跑吧!俺要杀了他给哥哥报仇!” 哗! 话音刚落,他便面容狰狞的挥刀向徐澜斩去! 只是,面对著络腮鬍大汉势大力沉的一击,徐澜却没有丝毫要闪避的意思。 不远处的狗儿见状,感觉心臟都被揪住,紧张的要命。 其他原本正要逃走的匪寇见状,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向这边看来。 “太慢了。”少年低声道。 接著,就见徐澜抬起了手。 他抬手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快得带出残影。 只见少年五指如鉤,就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隨后——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炸响! 沾著血跡的大刀噹啷坠地,络腮鬍汉子还没来及惨叫,整个人却又被徐澜抡起,如同破麻袋般砸向其余匪徒! 砰! 有三人被这血肉炮弹轰得倒飞出去,猛地砸在山林间的巨岩上! 他们胸骨凹陷,口中鲜血狂喷。 剩下的几人见了,刚刚还生出的斗志转瞬间烟消云散。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们肝胆俱裂,转身就逃,却被徐澜爆发出疾速后追上,一脚踹倒在地! 砰! 土石飞溅,几个绿林好汉的脑袋被按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砸著。 “既然敢劫道杀人,那想必你们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徐澜缓步上前,抓起模样斯文汉子的脑袋,看著他缩成针眼大小的瞳孔。 接著视线又扫过其他几名盗匪,其面上无一不显惊惧畏缩。 他幽幽开口道: “不过看样子,你们倒也並没做好丟掉性命的准备。” 这时,一个浑身都在哆嗦,额头冒血,已然被嚇得面色惨白的匪寇连忙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 噗嗤! 徐澜拿著地上捡起的刀,猛地插入了他的胸膛,接著一刀一个又將其他人的性命了结。 “嗯?竟然还活著。”少年忽的向某个方向望去,就见先前的络腮鬍汉子虽然胸膛凹陷,但还没死去。 不过看对方奄奄一息的样子,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嗤! 下一刻,徐澜就持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在汉子惊惧至极的眼神中,他笑了笑:“补刀罢了。” 很快,这汉子便带著绝望与悔恨咽气了。 暮色渐浓,徐澜甩了甩刀上的血,从匪寇身上扯了块布將刀身好好擦拭一番,方才拿另一块乾净些的布缠起。 “愣著干嘛,走了。” 徐澜转身瞧了眼还呆呆站在原地的狗儿,便唤了声。 “哦、哦!嗯嗯!!”瘦小的乞儿在走之前,忍不住再扫了眼地上的好汉们死不瞑目的惨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暮色渐沉,残阳如血,將前方县城的夯土城墙染成一片锈色。 “到了。” 徐澜凭藉远超常人的目力望去,就见远方运河的水波在黄昏中泛著碎金。 根据记忆,这座县城名为“南乐县”,位於京杭大运河沿岸,是北宋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 其背靠运河,码头繁忙,商业繁荣。 同时它还属於大名府辖区,有著重要的军事地位,是河北路的政治经济中心。 哪怕相隔甚远,徐澜也仿佛能听到县里眾人的喧囂声。 与狗儿进入其中后,徐澜就注意到此处码头的繁盛。 无数漕工们弓著脊背將麻袋扛上商船,汗水浸透的短褐紧贴在皮肤上。 青石板上碾过独轮车的吱呀声,车辙里还沾著河北路特有的黄泥。 城墙根下蹲著几个歇脚的脚夫,粗瓷碗里的热汤腾起白雾,模糊了他们被风霜割裂的沧桑面庞。 “澜、澜哥,我们真要去找吴老鬼报仇吗?” 就在这时,狗儿轻轻扯了扯徐澜的衣角,小声说道。 虽然之前吴老鬼以次充好,拿涂了染料的绳子骗他钱,这让狗儿极为愤怒,恨不得將他给生吞活剥。 可真当他来到南乐县,再次见到这边人声鼎沸的场景后。 还是让这饱经欺辱的小乞儿下意识畏缩起来。 “反、反正澜哥你活过来了,还有了神力,能一个人打杀好几个匪寇,前途定然光明。 若是去找吴老鬼,难免——” “沾上麻烦,对吧。”徐澜將狗儿担心的话说了出来。 狗儿点点头。 见状,徐澜只是笑了笑,摸著他的脑袋说道: “有句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这是看得起我,才以为我穿上了『鞋』。 可实际上,这『鞋』,这所谓的『光明前途』,我根本就没穿,也不会穿。” “吴老鬼,只是一个开始。我记得无忧洞那些畜生还挖了你眼、割了你胳膊不是?” “他们,就是下一个目標。” “当然,还有一个更长远些的目標……” 后面的话,狗儿没问,徐澜也没说。 这是只有徐澜才知道的,最需要处理、也是最严重的问题——大宋,以及这即將天倾的世道。 用不了两年,眼前的一切都会毁灭。 国破家亡、百姓顛沛流离、徽钦二帝被俘、牵羊礼……这是放眼整个华夏歷史,都极为少见,堪称屈辱的黑暗过往。 眼下的他,虽然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若是披甲持刀,完全可以以一敌十,甚至敌百。 但在面对成千上万的金军时,还是无法抵抗。 甚至若是现在的自己被蔡京、童贯等人盯上,派以大军围剿,也会顶不住。 只有变得更强,真正拥有一人成军的力量,才能让所有人为之俯首。 无论是宋帝,还是金王,都要他们在自己的霸天劲力下臣服口牙! 如此,才不枉自己来这宋末一趟! 第5章 为虎作倀 哗! 这时,有铜锣声自城门洞传来,只见一队披甲军士押著粮车疾驰而过,惊起茶肆檐下棲息的灰鸽。 河面飘来满载丝绸的乌篷船,船娘的小调混著酒肆胡琴的颤音。 徐澜与狗儿向前方走著,不多时便到了一家商铺旁。 这商铺上掛著“吴氏商铺”的牌匾。 虽是做生意,可令人奇怪的是,吴氏商铺的门口此刻正站著几名身形高壮、穿著短打的汉子。 就在这时,道道哭泣呜咽声自商铺內响起 “东家!求求您了,把粮食还给我们吧!” “小人这一家子为您耕种田地,辛苦一年到头也就分得极少的粮食,您把我们的口粮拿走,小人可怎么活啊!” 商铺內,一名身形乾瘦、满脸褶皱的中年男人正在哭诉。 这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停给面前的富態商人磕头,额头都裂开伤口,往外渗著鲜血。 “你等怎么活,关老子什么事?!” “饿死你们这群东西,还省了口粮。” “给爷种田,是你的福分!吃不饱都怪自己不努力!赶紧滚开,不然你一家子都別想好过!” 吴进宝骂了声,嫌弃的一脚踹在中年男人脸上,隨后挺著肥大的肚子向里走去。 “东、东家——” 中年男人被踹的满脸鲜血,嘴唇裹著牙齿磕在地上,顿时有咕咕血液染在地面。 他还想颤巍巍的爬向吴进宝,却被一只大手揪住头髮,往外面拖著丟开。 “命不好,不由人。”身著短打的汉子笑了笑,他蹲在地上,拍了拍中年男人肿胀淤青的面颊说道。 “你若是命好,就能投胎到富贵人家,吃香喝辣;再不济,生来有几分气力,也能如我这般做个护院,不愁吃喝。” “可你什么都没有,这辈子就只能死在地里,就算粮食被抢又能如何?你想找谁求个公道?呵呵!” 这汉子冷嘲热讽的说完,见中年男人还不离开,当即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凶恶之色: “不走是吧?既然你不想体面,老子帮你体面!” 他说著,正要一脚向对方踹去,可却忽然汗毛倒竖,一种莫大的恐怖感自心头升起。 这汉子名唤刘虎,自小直觉便堪称敏锐,幼时曾与几个玩伴在山林间玩耍嬉戏到傍晚。 那时他们本想离开山林,可却迷了路,只得如无头苍蝇般乱转。 很快,黑夜降临,就算他们再天不怕地不怕,也本能的感到恐惧。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玩伴受不了恐惧,便带著其他人继续前行,哪怕走错地方也比一直缩在原地害怕要好。 刘虎本也想隨眾人一起走。 可不知为何,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心中却顿时一阵猛烈的悸动,跳动不止。 心臟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的感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於是,他在原地找了个小洞缩了一夜。 时至深夜。 在恍惚之间,刘虎困顿却强打精神,半眯著眼睛,竟在月色的照耀下,於黑暗的林中看到了一双泛著森森寒光的竖瞳。 以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大虫!” 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双竖瞳的主人是谁,顿时被嚇的大气都不敢喘。 接下来一整夜,他都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將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动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大虫找来吃了。 后来当他被村人找到的时候。 便在返回的途中,於林间一处野草丛生的地方见到了幼时玩伴的残缺身体和破碎的衣角。 那血淋淋的残尸,猩红的碎衣,白森森的骨茬,都让他此生无法忘记。 可想而知,最后一眾玩伴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而他昨晚看到的大虫,並非幻觉,而是早已大快朵颐后,对他失去了兴趣。 所以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也正是由於这段大难不死的经歷,让他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同时也感嘆於自己的好运。 之后更是將名字也改成“刘虎”,以时刻警醒自己。 而此刻…… 那种心头顿生的恐怖感,瞬间让他脑海的万般思绪炸开、撕碎、湮灭,最后归於空白。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的山林当中,身后大虫在森冷贪婪的盯著他,脚下则踩著同伴破碎的尸骨。 “大、大虫!!” 刘虎嗓子发乾,心臟跳的极快。 他嘴唇呈现出惨白之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剎那之间,一柄大刀仿佛撕裂长空,占满了他的所有视野,散发著凌厉的寒意斩向他。 “不要!” “放——!!” 刘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自脖颈到胸膛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嗤! 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望著空中炸裂开来的鲜血之,刘虎的双眼逐渐黯淡下来。 而此时,他的脑海中也浮现一幕幕回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的山林当中。 只不过和他告诉村人的事情的经过不同。 刘虎与幼时同伴的真正经歷,让人心头髮寒。 那壮著胆子离开的同伴,曾在带著其他人离开前,想要他也一块跟著。 可刘虎却並非因为直觉敏锐,而是单纯的感到畏惧,害怕的双腿哆嗦、动都不动了。 所以才將自己缩起来,不敢跟著同伴离开。 不过当时碰到的大虫,倒是真的。 只是,在大虫发现他后,正要將他吞吃,可他却涕泗横流的挥著手,颤抖著指向某个方向。 那大虫竟也通人性,没有立刻吃了他,而是顺著其手指的方向追去,不多时便吃饱归来。 而刘虎所指的方向,就是同伴们离开的方向…… 后来只有他活下来,给自己改名为“刘虎”。 村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纪念惨死的同伴,或者还有炫耀自己的好运的部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改名“刘虎”,是他希望靠著老虎的威名,来镇压那因他而死的亡魂。 “为虎作倀……”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刘虎忽的想到了这个词。 而这,也是他唯一记得的成语。 砰! 汉子壮硕的身躯砸在地上,了无声息。 “按理来说,我的速度虽然快,可在生死危机下也能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傢伙却直接愣在原地?” 徐澜看著刘虎仍然残留著惊惧的面容,皱了皱眉。 第6章 强如怪物,无法战胜! “刘虎!” “该死,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东家,刘虎躺地上了!” “……” 刘虎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大。 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立即有其他打手围过来,接著便看到了惨死当场的刘虎。 “怎么了,吵吵什么呢?!” 商铺內,身形富態、穿著丝绸袍服的吴进宝缓缓走出。 他眯著眼睛,皱眉望向前往的一眾打手,怒声道: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我白养你们了不成!” “刘虎那么健硕的汉子,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还会被人当街杀了?!” 吴进宝哼哼唧唧的晃动身子,向刘虎倒地的方向走去。 而当他走过去、看见刘虎面带惊惧的尸体后,肥硕的身子立刻打了个哆嗦。 “这、这!刘虎这廝怎还真的死了!” “开、开玩笑的吧!”吴进宝颤巍巍的嘴唇泛白说道。 他被刘虎的惨死状况嚇了一大跳,脸色都被唬得难看至极,连忙对周围人道: “你们还在此站著做甚!还不赶紧把这死尸挪走,任其倒在地上、可別把晦气弄在我商铺上!” “还有!给我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刘虎,竟敢当街杀人,我看此——” 吴进宝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当他注意到一侧拎刀而立、面容冷厉的少年时,便仿佛触了电一般,瞳孔骤然一缩! 看到徐澜手中仍在滴著血的大刀,他立刻意识到刘虎乃是此人斩杀,因此没有犹豫,迅速挪动身子想要往后撤。 只是。 一道漠然森冷的声音却忽的自他耳边响起。 “你要去哪?” 嗤! 声音刚刚落下,就见锋寒的刀尖迎面刺来。 “速、速度怎地这么快!”吴进宝感受著那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刀尖,当即心臟狂跳! 这一刻,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好似在尖叫、颤抖, 同时身上也隨之涌起汩汩热血,想让他逃离险境。 但徐澜挥刀刺来的速度太快,而他因为数十年养尊处优、纵情纵慾,身体早就亏空的不行。 因此即便反应过来,他也无从躲避这一刀。 哗! 刺眼的鲜红之在半空中升起。 隨之出现的,是一块喷洒著鲜血的肥大断耳。 当沾满鲜血的断耳砸在地上,吴进宝才回过神来,隨后噗通一声重重的坐倒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的捂著被斩下耳朵的一侧面颊,身体疯狂战慄,脸上充满恐惧与惊慌之色。 “快、快!带我走!剩下的人给我抓住他!” 吴进宝惊怒的咆哮著,同时手脚並用、爬也似的向最近的打手靠近。 “这小子的长相,我有点熟悉……”一边跑,他的脑袋还在飞速运转,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前段时间他与其他粮商一同將粮价大幅拉升,就有个採药的少年过来买粮。 结果没买得起,甚至还对粮食的价格不满,便被刘虎打了一顿,拖著伤灰落落的走了。 他对此自然没当回事,毕竟这等卑贱蚁民,就算饿死了也不关他事。 但现在这少年再度回来,可却没了当时的忐忑和畏畏缩缩的模样。 反而手持大刀,將刘虎给杀了,现在更是要杀自己,这仿佛完全变了个人的气势,直接把他给嚇到了。 “一块把这小子收拾了!” 就在这时,一名打手高声喊道。 说著,他便与其他人一起將徐澜围住,挥动手中长棍砸去。 打手们虽然一开始被刘虎的惨状震慑到。 但他们本身也是混过黑道、甚至有的还曾是混跡江湖的“好汉”。 故而很快便冷静下来,向徐澜攻击过去。 “太慢了!” 徐澜既然来了,就没有放过任何人的打算。 无论是吴进宝还是这些打手,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鸟。 天上隨便掉块砖头砸下去,都没一个无辜的。 嗤! 刀刃捅穿胸膛! 鲜血喷溅! 率先攻来的一人死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徐澜。 他感受著胸膛处不停传来的灼热感,下意识伸手摸去,就感受到无比粘稠温热的感觉。 “血、那是……我的血……” 脑海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这名打手便视线模糊起来,一头砸倒在地。 哗! 只见徐澜足尖点地,青砖应声碎裂,蛛网裂纹顺著石板路疯狂蔓延。 他周身筋骨爆响如炒豆,三百公斤巨力喷涌,右拳破空竟扯出刺耳尖啸。 被徐澜盯上的下一个打手感受到生死危机,当即双臂交叠成盾。 隨后,却见少年拳锋过处,他交叠的臂骨寸寸断裂,凶狠无比的砸中胸膛! 眨眼功夫,他的胸膛便凹陷出碗口大坑。 这身高足有八尺的壮汉炮弹般倒飞,接连撞碎商铺照壁,砖石灰雾中隱约传来臟腑破裂的闷响。 正此时,又有一名看起来最是凶恶的矫健男子,蓄髮纹身,扯下半边短衣,露出虎啸山林的狰狞纹身! 只见他动手狠辣,挥动的鑌铁棍已裹著恶风劈向少年天灵! 徐澜见状,神情不变,臂膀筋肉却是虬结暴起,青紫血管在皮下炸成扭曲可怖的纹路,好似盘龙。 砰! 钝器与血肉相撞! 精钢锻造的齐眉棍竟扭曲成新月弯弧。 而徐澜绷紧筋肉凝成的臂膀,却只是微微发红。 见此场景,这纹身男子瞬间眼睛瞪大,仿佛看到了极为难以置信的事。 “怎么可能!” “我自幼气力过人,若是挨上我这一棍,哪怕是有过横练经歷的武人都皮开肉绽! 可眼前这小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却只是连轻伤都算不上,这、这!哪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这小子,莫非是披了人皮的化形山君不成!!” 纹身男子骇然至极。 甚至,在接下他的这一棍后,徐澜不仅没事。 反而是他的手掌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生疼,就连虎口都破裂开来,有血珠不停滚落。 就在此时,未等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徐澜的身形已然再度出现! 只见少年鞭腿如钢鞭扫来,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砸向他的腰腹! 纹身男子被他的速度之快惊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鞭腿体踢中,顿时倒飞出去,砸向远处! 而当一阵烟消云散过后,这人的身体便在剧烈的抽搐过后没了动静。 第7章 暴打吴老鬼! “我的常態攻击,都是三百公斤起步,而腿部攻击更是上身的两到三倍。” “哪怕是上肢攻击,普通人挨上一下都要內臟破裂,更別提腿部攻击了。” 徐澜扫了眼已经纹身男子咽气的尸体,隨后又望向其他打手。 “饶、饶命!” “大人,我们都是无辜的,您若是为行侠仗义、除掉吴进宝此獠而来,我们不会阻拦您!”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我等都是拿钱办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见徐澜將目光投来,剩下的打手们猛地一激灵,当即身体哆嗦的说道。 他们被吴进宝找来做打手,自然都是有本事在身,甚至有的还是背著人命的绿林好汉。 虽然没有正经的什么武功传承。 可若是碰到寻常武人,打手们也不会畏惧,反而跃跃欲试,想要將对方围杀。 但面对徐澜,那就是…… 偶遇怪物,拼尽全力,不可战胜! 可以说,徐澜是他们自出生以来都没碰到过的怪物。 虽然身形瘦削,看上去丝毫不起眼,可无论是他的速度还是力量、防御力都堪称恐怖。 完全达到了非人的级別。 在碰到徐澜之前,他们一直以为一拳便將人的胸膛轰的凹陷下去,只是个传闻。 直到亲眼见了,才发现真的! 而且让人惊恐的是,这个传闻的证实对象,还是他们这些人! “把吴老鬼拖过来。” 徐澜冷冷扫了眼紧张的眾人,命令道。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打手没有半点犹豫,立即把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吴进宝给拖了过来。 “你!你们!”吴进宝被拖死猪一般的给弄来,隨后不停挣扎: “老子真是白那么多银子养你们了!” “该死,入你们娘!啊!!” 吴进宝再次见了徐澜,就要撑著肥硕的身体继续爬走,可还没爬两步,便被一刀插在腿上。 顿时,剧痛袭来,令他面色惨白一片,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战慄。 瞬间,吴进宝涕泗横流,难看的肥脸上挤出討好的丑笑,鼻涕眼泪往下的滚著: “求、求求您,饶了小人一命吧!” “只要能饶过小人,您想要什么都行!粮食、银子、女——”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又被徐澜提刀刺去。 很快,就见他的胳膊被洞穿,鲜血如柱。 徐澜拉著狗儿,说道:“绳子呢?” 狗儿看著吴老鬼在地上痛苦嘶嚎的样子,心中既是痛快又是害怕。 痛快在这扒皮的恶鬼终於受到制裁了,可又害怕徐澜这当街杀人的举动一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定然饶不了他。 澜哥好不容易才活过来,若是被官老爷派官兵逮住,性命定然不保! 也不知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能不能装作他的模样,替他去死…… 若是可以,那自己这一条烂命,也算有了用处! 徐澜並不知晓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狗儿脑袋中思虑万千、想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他若是知道,定然哭笑不得,要知道现在王朝末年,官府对民间的掌控力度萎缩到了一个极点。 他有著远超常人的气力和身体素质,被官府盯上后便带著狗儿投林便是。 反正从一开始,徐澜就没有服服帖帖、低眉顺眼入朝走仕途、为徽钦做狗的想法! 真要为了相见,那也是自己提刀取了他们二人、以及满朝佞臣项上人头的时候! “澜哥,给你绳子。”这时,狗儿將绳子递给徐澜。 接过绳子后,徐澜嘴角咧开一抹笑容。 他拎著绳子,在吴老鬼的眼前晃了晃。 “这绳子,你可认得出。” “认、认的出!”吴进宝连忙回道。 看著那黄澄澄的绳子,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认出。 吴氏商铺日进斗金,谁能记得清楚一根绳子?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单说绳子,他自然记不得,但若是前来买绳子的,是个少了一只眼睛和胳膊的落魄乞儿,就记得清楚了。 也就在昨日,眼前的小乞儿面如死灰的走进店来,拿所有钱要买最好的绳子。 吴进宝当时在店里,见对方进来正要嫌弃的赶走,可听到对方的诉求后便眉头一挑,心思活泛起来。 这小乞儿一副要死的样子,买绳子多半是为了自我了解。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他死前再给这世间贡献点用处。 於是吴进宝便以次充好,拿了最差、但却涂了层黄澄澄顏料的绳子给对方。 反正小乞儿死则死矣,就算钱不是自己的,其死的不体面又关他何事。 当时的他还在暗笑又赚了笔绝佳的买卖。 可未曾想,现在就吃到苦果了。 “你这绳子,质量应该尚可吧。”徐澜的声音冷不丁自他耳边响起。 “自、自是尚可。” 吴老鬼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就好。”徐澜面无表情的將绳子套在他肥硕的脖颈上,隨后在他剧烈挣扎哆嗦的反应下继续道: “从现在开始,这绳子但凡断裂一次,我便用刀扎你一次。” 说完,他便开始用力,绳子也愈发绷紧。 吴老鬼感受到脖子传来的剧烈痛楚,脸色愈发惨白。 他痛苦的发出“嗬嗬”的声响,如同死鱼一般疯狂张大嘴巴,希望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然而,就在这时。 咔! 绳子突然断裂开来! 吴老鬼也得以喘了口气,他大口大口呼吸著,泪水鼻涕口水糊在脸上。 只是,还未等他稍缓下,徐澜便挥刀砍下,直接將他的一只胳膊切下! “啊啊啊!!!” 吴老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吼。 “不、不是说只刺我吗!!” “我乐意。”对於他的质问,徐澜淡然道。 “你放过我!饶我一命!我和县里的孙家有交情,我还通过搭上了县令的关係,你若是——” “终於到了放狠话的环节吗?废话真多。” 徐澜冷冷说完,便扯起绳子的另一端,继续围住了吴老鬼的脖子,隨后猛然用力。 很快,就听“咔”的一声再度响起。 绳子又断了。 徐澜都感觉无语了,但手下动作没停,再度挥刀斩下。 这次,他是隨手斩去的,而很显然,这次斩的地方有些微妙。 “啊啊!!” “我的子孙根啊!!” 第8章 嘎嘎乱杀与出逃! “澜、澜哥,这边动静太大,官兵就要来了……” 狗儿悄悄拉了拉徐澜的衣袖,低声说道。 徐澜闻言,点点头,看著地下不断哀嚎打滚的吴进宝,眼神一冷。 他再次找了段完好的绳子,往对方脖子上套去,隨后猛地用力! 吴老鬼很快便陷入窒息的状態中,缺氧的感觉令他就连下半身的剧痛带著顾不上。 可他即便拼尽最后所有力气,都无法挣脱开来,只得口吐白沫,双眼一翻,身体疯狂抽搐著。 “你恐怕不会想到,最后勒死你,是你自己卖出去的绳子。 而且还因为卖的时候以次充好,多受了不少折磨。” 徐澜幽幽的话语在吴进宝耳边响起。 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无法回应。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吴进宝翻白的双眼中闪过浓浓的悔恨之色。 当然,他不是在悔恨自己这些年做的错事,比如欺凌弱小、剥削他人等等。 而是在悔恨今日为何会出门,若是待在家里,就不用受这番折磨,也不会有此死劫。 直到彻底咽气,他也在骂著天道不公,愤怒的在心中指责徐澜,以及恨恨的想道为何今日这么倒霉。 “大、大人,吴老鬼死了,您能否饶——” 见吴老鬼没了声息,一名打手咽了口唾沫,向徐澜开口问道。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落下,便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顿时一滯。 其他打手循声望去。 只见徐澜不知何时抽刀而出。 隨著一抹散发著凛冽寒芒的刀光划过,刚刚出声的打手的脖颈处有一道刺眼的血线炸开。 接著便是如喷泉般的鲜血飞速溅射,血腥味扑鼻,洒了周围人一身。 哗! 徐澜手中的刀仿佛化作流光,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斩向其他人。 在他快到可怕的攻击下,打手们就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纷纷斩杀。 即便有人反应过来,匆忙提棍格挡,可下一秒却被徐澜以更刁钻的角度开膛破肚,最后无力的砸倒在地。 很快,数名打手便无一例外,俱是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澜哥,好厉害……”狗儿看著徐澜如砍瓜切菜一般將打手们斩杀,不由瞪大眼睛说道。 这时,街边也有人听到动静,向这边走来。 但刚刚靠近,他们便嗅到了浓郁至极的血腥味,不由纷纷变色,面容苍白起来。 於是除了极少数胆大之人,其余抱著凑热闹心態而来的人们纷纷逃离这里。 就在狗儿还想继续感嘆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手臂被徐澜拉住,隨后便传来一阵强劲的拉力。 “澜哥!怎么了?!”狗儿被徐澜拉著,感觉像要飞了一般的向前跑去。 “什么怎么了?” “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这么急!” 闻言,徐澜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 狗儿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对劲,不由问道: “澜、澜哥,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说现在咱们要干嘛?当然是跑路啊!”徐澜笑了笑,在迈开步子快速往前跑的同时说道: “咱们都当街杀人了!官府定然会派捕快甚至官兵来缉拿咱们。” “我是变强了,又不是变傻了,现在虽说让我打个数十人,我都不带怕的。 可若是官府派来上百乃至上千官兵围剿,那咱们可就小命难保了! 再者说了,退一步来讲,就算我仗著身体强悍,能够侥倖逃出来,你这小身板可就不一定了! 难道你想留在那里,被官府逮到后杀头吗?” 听到徐澜的话,狗儿当即嚇了一激灵。 想到自己被人抓起来,全身绑著送到菜市场然后砍头的样子,就不由直咽唾沫。 “不、不想!”他立即回道,隨后又弱弱的回道: “我本来就瘦的皮包骨头,就算拿绳子绑,多用点力都能把我绑死了……” 刚刚他看著徐澜杀吴老鬼和打手的时候,实在是太解气,也太过带入其中。 以至於都產生了“我和澜哥嘎嘎乱杀”、“我俩真强”的错觉。 但如果说徐澜是在乱杀,那他就是在“嘎嘎”,纯属气氛组。 …… 入夜。 时任南乐县县令的李光坐在案前,手上提著笔。 毛笔吸满墨汁,却悬於空中,久久不动,直至墨跡乾涸。 接著,他又持笔蘸墨,抬起后却还没有动作。 来回数次,笔尖浸润墨汁又乾涸,不见面前白纸落下任何一字。 “唉!” 良久,李光放下笔,看著桌案上空空如也的纸,幽幽长嘆。 “想我举人出身,也算文采斐然、天纵之姿,可却未中进士。 终以授官入仕,从九品县尉升至正八品南乐县令,却用了足足二十余载! 晋升之途,怎如此之艰难啊!” 宋朝非进士出身者,若没有过硬的背景和关係,想要升至七品以上,难度极高。 他李光自詡天才,年纪轻轻便高中举人,顿时在十里八乡声名大噪。 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顺风顺水下去,从举人到进士,再到更高,乃至状元。 一步步,由县城走到郡城,再到京城,通过殿试,最后成为官家的王佐之才,辅佐帝王治国理政,千古留名、流芳百世…… 可却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在之后的科举里未中进士,只得以非进士出身谋了个一官半职。 隨后,蹉跎二十余载,一晃青春已逝,当年的傲气烟消云散。 唯有对自己才华不得重要的哀愁压在心中,难以消解。 不过好在,他自上任南乐县县令后,也积极拓展关係,最后將目標放在了王家身上。 不同於他这个寒门出身。 王家乃是北宋河北地区的军事世家,核心人物王德用曾任枢密院首脑,也就是知枢密院事。 而其父王超更是太宗亲信將领,为王德用创造了极好的仕途背景。 后来,王德用十七岁隨父征战西夏,屡立战功,官至鲁国公,諡“武恭”。 这一中兴之举,最终整个王家家族在河北军政体系中都根深蒂固。 李光的想法,便是通过搭上王家的关係,来晋升七品! 第9章 大虫行凶?!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李光希望背靠王家,借王家的关係助他晋升七品。 可王家深耕大名府多年,加之现在王朝衰微,其又掌控大军,权势在此地堪称霸王。 故此,即便他想投效对方,王家也不见得会收他,还助他爬上七品。 价值太小,关係又太浅薄,这就是李光现在面临的尷尬处境。 “到底何时,才能一展宏图啊……” “唉!” 又是蹉跎一整晚,李光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熄灯向外走去。 正当他想要召美妾过来陪伴时,却忽的被一道无比响亮的声音给嚇了一大跳! “不好了!大人!” “出事了!!” “……” 很快,李光穿上便服,目光不善的盯著下方慌张行礼的属下。 而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下巴上的长须,竟些许稀疏了一小撮。 这之所以会掉这一撮,是他原本正在摸著长须,却被属下洪亮的声音给嚇到、不慎掐掉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属下咽了口唾沫,便扯出一抹尬笑,上报导: “启稟大人,有当街杀人之事发生!” 李光目光愈发不善。 现在时局动盪,前些年內如方腊、宋江等贼寇起义不止,外又有金人不时南下,侵略之举毫不间断。 內忧外患下,就连民间都在惴惴不安的同时,暗藏著火药,只要一个引子便能引发爆炸。 故而如当街杀人之事,在如今的时局下,虽然严重,可却远远未到需要半夜来烦扰他的地步。 在李光不耐烦的眼光注视下,这下属身形一抖,立刻说道: “大人是这样的,那当街杀人者……是怪物!” “怪物?”李光闻言,面色顿时古怪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下属面前,眯著眼盯著对方,隨后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其译为“孔子不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而所指则是对於鬼神要敬而远之。 李光之所以说句话,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信这套东西。 对他来说,既然不信,那就不存在! “什么怪物,我看这傢伙犯癔症了!才半夜过来扰我清静。” “不行,明日非得找个由头给此人几个板子尝尝!” 片刻时间,李光的心头数道思绪涌动,便对眼前的下属有了定论。 “大人,这是真的啊!” “此事有目共睹,街边目睹这怪物行凶之人都可以作证!” “那怪物虽看上去年纪颇小,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的样子,身形瘦削,弱不禁风。 可他面对著数名健硕的打手,却挥著大刀,几息时间便將他们的性命尽数了结!” “而其先前与一纹身打手战斗,更是一脚便將其踹飞数丈之远! 这、这若还不算怪物,那什么能称作怪物!” 在李光的压迫感面前,这下属如倒豆子一般將所有话全部说了出来。 听闻对方的所有话,李光只感觉头疼起来了。 “你是说,一个瘦弱的少年,干掉了数名健硕大汉? 而且,还一脚就將成人踢飞数丈?” 下属使劲点了点头,直视著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睛登时一亮,继续道: “大人,不仅如此,在检查死者伤势时,还发现其中一人的胸膛直接凹陷了下去! 而造成其凹陷的印跡,竟是一枚颇深的拳印! 也就是说,这怪物打出的一拳,就能叫人胸膛凹陷,瞬间暴毙!” 李光闻言,只是死死盯著下属,好一会儿没吭声。 当他有反应的时候,却是直接给气笑了。 只见这中年儒士不停的拍著手,连道了好几声“好”。 下属见状,还以为县令终於相信了自己说的话,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就见李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冷哼道: “都到现在了竟然还在犯病!依本官之见,你这是癔症如脑,药石难医了!” “现在给本官滚出去,等明日本官便撤了你的职,看你还犯不犯癔症!” 下属原本还悬著的心,此刻终於死了。 他听到对自己革职的处罚后,顿时哭丧著脸说道: “大人!属下怎敢欺骗您!实在是確有其事啊!” “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万望您信任啊!!” “……” 李光看著他给自己疯狂磕头、一眨眼便磕出血的模样,眉头深深的皱起,眼神也闪烁起来。 “这傢伙,莫非说的是真的不成?”他的脑海中忽的闪过这样一道念头。 不过很快,念头被他压下。 “罢了,你先起来,万一今夜磕死在我这里,也是晦气!” 李光说完,便继续吩咐道: “看你模样,不似作偽,也罢,现在便带本官前去看看那些死者尸身的状况。” 听到这话,下属原本哭丧的脸才迅速变换,化作了笑脸,躬著身作揖,隨后走在前面带路。 看著对方灰扑扑的身影,李光脑海中却是在想,这傢伙现在就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是真得病了,而且得的还真是癔症,甚至还是病入膏肓,治不了的那种。 要不然,就是他所说的,確实为真,倘若真是那样的话…… 思及至此,李光的神情也不由复杂起来。 很快。 二人便来到了打手们尸身停放之地。 刚刚进来,李光便感觉到气氛的不对。 只见原本应该熟练验尸的仵作面容怪异至极,种种情绪混杂其中,震惊、恐惧、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对一名见惯了风浪,或者说各种死状的仵作来说。 在验尸的过程中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李光深深瞥了一眼仵作,隨后绣袍下的双手下意识攥紧,快步走向最近的一具打手尸体。 接著。 目光触及其身体的瞬间,他便愣住了。 只见这具纹著虎啸山林状纹身的尸身,自其腹部到胸膛,都有一道深深的青紫色凹陷呈现。 而在青紫色凹陷的四周,说是皮开肉绽都轻了。 鲜血淋漓、肋骨尽碎、五臟六腑凑不出一个完整的…… 若非县里不可能进凶兽,李光怕是都要以为这是大虫发威所致的! 而且看样子,是一条细且瘦的鞭腿踢来,才会造成的状况。 第10章 怀柔政策,政治献金! 在看完这具纹身尸体后,李光又沉默无言的转动身体,向其他尸体看去。 越看,他的神情便越发震惊。 直到看见最后一具尸体,他眼睛睁大,终於忍不住长“嘶”一声,倒吸凉气。 只见这尸体的胸膛处,彻底凹陷下去,那青紫色的淤痕,无比显眼。 “这、这怎么可能!” 李光死死盯著那尸体凹陷的胸膛,不停的呢喃道: “非人哉、非人哉!” “能將人胸膛打的凹陷如坑洞,这分明只有林间猛兽才能做到,常人怎能做到此等地步!” 可理智又告诉他。 县城当中,不可能突然跑进来一头大虫或者熊羆,还当街行行凶,杀了一眾打手。 而且看造成胸膛凹陷的淤痕大小,连常人攥拳都比不上。 隱约间。 李光仿佛看到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面色冷厉的挥出拳头,却在瞬间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道。 將其身前的壮汉一拳活活打死! “大人。” 就在这时,下属特意压低的声音响起:“请大人明鑑,在下所言,句句皆实,怎敢欺骗大人!” 李光点点头,“本官知道了。” “你且隨本官过来。” 说著,他便与下属走到一处幽静的偏房。 下属识趣的点上蜡烛。 望著静静燃烧的烛火,李光的眼神不断闪烁,忽明忽暗。 他缓缓起身,却又坐下,接著又起身,如此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才停了下来。 而李光的脸上,也满是纠结之色。 “你说,我等该怎么处理这怪……算了,稳妥起见,还是称呼他为先生。 那么,你对於这位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属下认为,需怀柔以对。” “怀柔……你我倒是想一块去了。”李光抚摸著鬍鬚,轻声说道。 想不到也没办法,若是他动了以物理镇压的念头,那最后谁镇压谁还不一定呢。 虽然他估计那如猛兽般的少年,能以一敌十,甚至数十。 可若是他调动数百乃至数千官兵围剿,別说猛兽了,就算猛兽它祖宗来了都能杀。 但问题是,自己如果这么干,对方说不得就能摸进县里,將自己给暗杀掉。 和一个具有身体远超常人,但又有智慧的“怪物”为敌,对他而言,可並非明智之举。 “对了,这位『先生』当街所杀之人,除了那些打手,还有一人,好像叫吴进宝来著。” “此人便是僱佣打手之人,开设有数家吴氏商铺,可谓日进斗金。” “吴进宝……”李光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却没有什么印象,皱眉问道: “他与先生之间可有什么过节?其为人又如何?” 属下答道: “根据调查,吴进宝有『吴老鬼』的绰號,其为人八面玲瓏,擅长投机倒把、见风使舵,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不仅如此,他——” “我知道了。”李光出言打断了他的话,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是个坏人,对吧。” “回稟大人,是的!” “既如此,那便可以了。”李光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明日一早,你便著手起草文书,向全县以及周围村镇都知道此事。”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忽然顿了下,隨后继续道: “不过,咱们对此事的定性,要变为『替天行道』。 即吴进宝此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甚至……手上牵扯了人命,乃是潜逃多年的罪犯! 而將其除掉之人,便是一等一的英豪! 这件事,我要动用所有力量,让整个南乐县的人都知道!” “是!” “……” 隨著属下的退去,李光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窗边,望著那一轮明月,心臟跳的厉害。 他一直苦於无法投效王家、藉助其关係晋升的烦恼,此刻终於看到了一丝解决问题的曙光。 只要与那“先生”交好,然后为其与王家牵线搭桥,令其得到王家的赏识。 那自己凭藉著这层介绍的关係,说不得也能蹭个彩头,仕途晋升。 …… 另一边。 刚杀完吴老鬼后,徐澜便带著狗儿出了县城。 期间,狗儿毕竟身子瘦弱,所以只能没坚持多远,就被徐澜给背著跑了。 出了县城,徐澜与狗儿来到一处村镇,方才得以歇脚。 “终、终於停了。” 刚被徐澜扶著站在地上,狗儿便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满是放鬆之色。 “看你这累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你背著我跑的。”徐澜看著狗儿,忍不住说道。 狗儿无奈道:“澜哥,你都不知道你体好成什么样了吗? 你背著我跑这么久,中间也只歇了一小会儿。 依我看,就连地里的牛,都没你这么有体力!” 徐澜笑了下,说道;“是你这副小身板太弱了。” “还得再练。” 闻言,狗儿却是眼睛一亮,立即应声道:“澜哥!我如果多练的话,能和你一样强吗?” 徐澜瞥了他一眼,“多半是没可能了。” “不过,能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入夜。 二人住进了村里一户人家当中。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的样貌和身形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无论是徐澜还是狗儿,隨便一个站出来都给人身世悽苦的感觉。 尤其是狗儿,更是重量级,少了个眼睛和胳膊,乾瘦矮小。 在向这边村人询问是否能暂住一晚的时候,对方都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 “孩子,你们二人彼此扶持著活在这世上,也是辛苦啊。” 隨著“吱呀”一声,木质的屋门被推开。 一名看上去约莫六十余岁的老人捧著两碗粥走了进来。 老人將粥递给徐澜和狗儿,隨后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这里虽然没有多少粮食了,但既然碰见你们,相遇便也是缘分,就煮了两碗粥。” “看你们风尘僕僕的样子,来路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赶紧把粥吃了,好好睡一觉。” “杨老……”狗儿用仅剩的一只手捧著碗,感受著手心传来的温热感,心头也涌现出一股酸涩的情绪。 听著老人的话语,他顿时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事实上,他根本没忍住,直接就落下泪来。 第11章 水滸世界?? “好孩子,別哭了,先吃粥。” 看著哭泣的狗儿,杨老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很快,他那乾瘪苍老的手掌就轻轻抚在狗儿的手上,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你也是,孩子,快吃吧。”杨老又將目光投向捧著碗,有些沉默的徐澜,笑呵呵的说道。 看著手中的粥,徐澜抿了抿唇,无声的將粥送至嘴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这是他在这个时空,这个处於北宋末年的世界吃的第一顿饭。 並非山珍海味,却吃的津津有味,腹中温热,给人以力量感。 “杨老家中粮食不多,却还愿意分给我们……” 这些年来,时局动盪,外有金军入侵,屠杀肆虐,內又有国贼尸位素餐,鱼肉百姓。 同时还有宋江、方腊起义等等,更是搅动天下大势,让不知多少人的命运被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本就不多的粮食愈发稀少珍贵。 可杨老却愿意以粮食供给他们,哪怕只有一顿,他也得以泉相报了。 不过…… 思及至此,徐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只见他轻轻將碗放下,隨后望向杨老,询问道: “杨老,不知您可知晓宋江起义一事?” “宋江起义?” 杨老闻言,愣了下,旋即神色一肃: “此事,老朽自然知晓。” “那宋江本是鄆城县的押司,也就是衙门里的书吏,后来在梁山泊起义,掀起的动静可不算小! 宋江一伙,约莫有数千人,横行河朔,转略十郡,主要就是在山东、河北这一带活动。 另外,时常与他一同提起的,还有號称『圣公』的方腊。 不过这方腊是个更有本事的,其纵横江南,让朝廷数次派大军方才得以镇压。” 静静的听著杨老的话语,徐澜又问道: “那不知在宋江起义的过程中,您可曾听闻过武松、鲁智深、林冲等人的名字?” 在少年探寻的目光注视下,杨老先是沉思片刻,隨后缓缓摇头: “老朽见识浅薄,並没有听过这几人的名字,当然,也可能是曾经听过,不过后来忘了。” “毕竟宋江起义,都已是数年前的事情了,老朽年岁渐大,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 “孩子,你能否描述下他们的特徵或者事跡?”杨老问道。 徐澜想了下,认真道: “事跡的话……武松景阳冈打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林衝风雪山神庙。 对了,还有吴用智取生辰纲!” “而特徵,那武松作行者打扮,头上带铁戒箍;鲁智深则是身形极为健硕的酒肉和尚;林冲则容貌身形宛如豹子,曾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 另外,还有入云龙公孙胜,其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 一番话说完。 整个小屋都陷入了深深的寂静。 无论是杨老还是狗儿都张大了嘴巴。 “澜、澜哥,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能打老虎的武松,拔杨柳树的鲁智深,八十万禁军教头,智取生辰纲……这、这!这等天家的东西,是能取的吗?!” “还有!如果说前面几个只是离奇,还在能接受的程度。 那么最后的『入云龙』公孙胜,其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这真的不是仙人吗?!” 狗儿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完,声音都在颤抖。 他看著徐澜,非常担忧的问道:“哥啊,你莫不是……得了癔症?” “咳咳!” 就在这时,杨老的咳嗽声响起。 他望了眼徐澜,隨后又转头看向狗儿,神情严肃,“这娃娃不是得了癔症。” 见杨老一副肃然至极的样子,徐澜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莫非,这些人都存在? 这里竟然是水滸世界? 既然如此,那自己之后怕是要稍微苟一点了。 本以为自己以三百公斤常態力量为开局,只要没有什么天外来敌人,便足可道一声天下无敌。 可如果这里是水滸世界,那么自己別说在整个天下,哪怕在一百单八將中,都也只能排个中上游。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正经的天罡地煞星转世,放在凡间,称一声“梁山贼子”也就罢了。 但放到天上,那可就要喊“星君”了,是真的仙人转世。 而在凡间,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所需的力气,至少需要上万斤! 武松单手举千斤石墩,且能徒手打死猛虎,爆发力更是堪称恐怖。 还有卢俊义,作为水滸世界的顶级战力,哪怕不提其武艺,但是力量也都绝对是最强横的存在。 面对这群动輒千斤,乃至万斤气力的“星君转世”。 即便是徐澜,也得猥琐发育一阵,方才有掰手腕的底气。 但接下来,令他没想到的是,杨老摆出如此严肃的神情,竟是开口道: “你兄长应当不是得了癔症。” “他说不定是先前听某个说书人的话,便將话本上的內容当成真的了。 宋江那伙人,要真有你说的什么鲁智深、武松、林冲等等,还有那掌控风云的公孙胜。 就不会被朝廷轻易镇压了。 所以,老朽可以明確告诉你,你所说的这些人,多半是话本上的!” 看著杨老那郑重无比的神色,徐澜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放鬆了些,不由在心中想道: “原来不是水滸世界,而是歷史世界。” “既然如此,那我的最后一丝顾虑都可以忽略了。” 徐澜面带微笑,对杨老行了一礼:“多谢您的告知,我知道了!” 杨老点点头,又与二人聊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而当屋门关闭。 徐澜则眯著眼睛,神情不善的盯著狗儿。 “就你小子说我癔症是吧。” 狗儿:“不、不,我说不是我,澜哥你信吗?” 很快,屋內响起了阵阵求饶声。 “澜哥你別挠我那里,我只有一只手,抓不到那里啊!” …… 翌日。 “澜、澜哥不要!” 狗儿猛一睁眼,从床上“唰”的坐起,神情惊恐。 他连忙环顾四周,可不知为何,却並未看到徐澜的身影,这瞬间让他心臟悬了起来。 不过很快,屋门被推开,徐澜拎著几只兔子和野鸡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2章 吃肉! “澜哥,这些兔子和野鸡……” 看著徐澜手中拎著的,已经失去生息的动物尸体,狗儿不由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杨老家里没有多少粮食了,却还能给咱们粥喝,这便是恩情了。 於是我就早些起来,到后山抓了些猎物。” 徐澜笑著回道。 他刚將满手的兔子和野鸡放下,便又转身离去。 片刻过后。 有早起赶山的猎户出门,將一天的乾粮带上,结果刚出村子,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清晨的阳光极是何须,拂面的清风更是令人心情舒適。 一名身著短衣的瘦削少年,年岁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却是身扛一头硕大野猪悠悠前行。 那野猪的獠牙被生生扯下,浑身都沾满血跡,尤其是头部,被砸的血肉模糊,满是凹陷。 “这、这野猪,是那少年所猎吗?!” 猎户当即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揉著眼睛。 他又往少年那边打量著,结果却並未从对方身上看到任何武器。 其脚上所穿的,甚至是一双都有些破烂的草鞋。 也就是说,这头硕大凶悍的野猪,是这少年徒手猎杀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猎户面色不自觉抽搐起来。 在山中想要猎杀野猪这等山货,即便对於经验老道的猎人来说也不是件易事。 野猪皮糙肉厚,攻击性还强,在山中真碰到这傢伙,可比碰到落单的野狼危险。 另一边。 徐澜扛著野猪回来的途中,也被不少村里干农活的村民见到,顿时纷纷傻眼。 先不提这野猪是如何猎杀的。 光是凭他如此瘦巴巴的身形,便能將一头比他还要大的壮硕野猪扛起,就足够令人震惊了。 砰! 徐澜回到杨老的住处,將野猪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打、打雷了吗?!” 屋內的狗儿正疑惑著先前澜哥为何回来又出去,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被嚇了一跳。 而杨老这时也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他拄著拐杖,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便在看到野猪的一瞬间愣住了。 这老爷子此时还有些发懵,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现在还在梦中。 “屋外怎么会有野猪?” “这天上,难道还会掉野猪的不成?”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同时也將目光投向了从野猪身后走出来的徐澜。 “孩子,这、这头野猪是你猎杀的吗?”杨老声音颤抖的说道。 未等徐澜作答,院落中另一处屋门被推开,一名中年男人和妇人从中走出,也隨之看到了野猪。 接著。 他们便也陷入了和杨老同样的状態中,嘴巴微张,眼睛瞪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男人和妇人乃是杨老的儿子儿媳,此刻见到这一幕也是咽了下口水,看向徐澜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撼。 “感谢杨老您一家的收留之恩,但我二人身上並无钱財,无以为报,便猎了些山货给您。” 徐澜笑著说道。 “这、这……”杨老一家子闻言,俱是有些话都说不出来。 “狗儿,把屋內的猎物也拖出来!”少年喊了一声。 “来了澜哥!” 狗儿大声应道,隨后便拖带著数只兔子野鸡过来,与野猪放在一起。 杨老眨了眨眼睛,先是看了下地上毫无声息、比常人还大的壮硕野猪。 隨后又看了眼身形单薄的徐澜,当即陷入沉默。 有些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了。 这么大野猪,即便是正经的老猎户都得费不少功夫才能猎杀。 可眼前的瘦弱少年却將其猎杀,还扛著它回来……除了离奇之外,杨老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狗儿看著杨老一家人震惊的样子,也是暗暗挺起了小胸膛,心中与有荣焉。 “这就是澜哥!”他骄傲的想道。 將猎物全部放下后,徐澜便打算带狗儿离开了。 但一听到他们要走,杨老一家当即盛情挽留。 “这些猎物我和贱內会处理一番,您在此吃了午饭再走也好……至少让我们招待下您,不然这些猎物,我等受之有愧!” 杨老的儿子注视著徐澜和狗儿,认真说道。 实在抵不住杨老一家的热情,徐澜便只得同意。 看著这一家子处理猎物的忙碌样子,徐澜和狗儿也加入其中。 对於送这些猎物,徐澜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如果杨老孤身一人,没有儿女,那他顶多会打些兔子野鸡这种小型猎物。 毕竟若是带著野猪给对方,一来他老人家不好处理。 二来则是搬运猎物的过程中,动静不小,若是让其他村人知晓,难免会给杨老带来麻烦。 世上最复杂、最诡譎的,便是人心。 一头硕大的野猪,足够让人动歪心思了。 但杨老这边是一大家子,有儿子顶著,那便无需顾虑太多。 时至正午。 哗啦! 柴火在土灶膛里噼啪作响,铜锅边沿腾起白蒙蒙的蒸汽。 杨叔在掀开锅盖的剎那,浓香像只毛茸茸的爪子,挠得人喉头髮紧。 只见香喷喷的肉块在琥珀色的汤汁里咕嘟冒泡,桂皮八角在油间沉浮,山椒的辛香混著浓郁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为了做这一顿饭,杨老一家可谓把家中所有佐料都拿了出来。 平常吃饭,自然不会如此奢侈。 但现在毕竟是为了招待徐澜二人,加上野猪身上的东西还能去卖一些,也就无所谓奢不奢侈了。 “丫儿!这是招待客人的,你先別著急捞肉!“ 灶台下,一个年幼女童使劲垫著脚,眼睛瞪得溜圆,看著锅中的大块猪肉,止不住的流口水。 见孙女忍不住想要捞肉,杨老直接敲了她手一下,神情严肃的说道。 女童吃痛“哎呦”了一声,嗖地把手缩回袖筒,黑眼睛却还黏在锅里打转。 咕嚕~ 咕嚕~ 两道咽口水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女童和一旁的狗儿闻著这股沁人心脾的肉香,不约而同的咽口水。 这时,徐澜笑著往灶膛添了把松枝。 他看著这一幕,只感觉有趣: “杨老,您这手燉野味当真绝了,我在林子里放倒这畜生时,可没想到现在能馋成这样。“ 第13章 叛国吴老鬼? 杨老拿长筷搅动锅中肉块,油星子在锅沿溅出细碎的金,闻言笑呵呵的说道: “想当年,老朽做这燉肉也是村中一绝。 首先呢,做野猪肉得先焯去土腥,其次热油爆香姜蒜,八角也得用陈年的才出味儿。“ 他说著舀起半勺浓汤,悬在锅上三寸缓缓倒下,汤汁拉出绸缎似的亮线。 “看这掛勺的稠劲儿,火候才算到位!“ 狗儿早摆好了粗瓷碗,杨叔和其妻子则端著刚出笼的饃饃进来,面香混著肉香在堂屋里打了个旋儿。 哗啦! 野猪肉终於出锅! 只见这肉燉得酥而不散,暗红的肌理间渗著酱汁,狗儿咬下去时,油亮的汤汁顺著嘴角淌到下巴。 杨老拿饃蘸了汤底慢悠悠咂著:“早年间猎户都懂,这野物得配著山风吃才够劲道。“ 窗外山林沙沙作响,仿佛应和著老人沙哑的尾音。 徐澜夹起块连著筋膜的腿肉,牙齿陷入纤维时竟有几分弹牙的韧劲。 而浓郁的肉香后竟泛起淡淡柏子香。 八仙桌下,杨老家中养的老黄狗急得直转悠,尾巴扫得条凳脚吱呀作响。 噠噠! 正在几人享受著美味的时候,院落外忽然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就见一名模样与杨老有几分相像的短衫青年推门而入。 “爹!县里出事了!” 杨树海就神情激动的喊道。 只是刚进来,他就被屋內正在大快朵颐的眾人给嚇到了。 “好香……爹,大兄,你们在干什么?” 杨老没有瞪了一眼杨树海,“真是一点礼节都没有!家中有客人还如此咋咋呼呼!”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徐澜,介绍道:“这是我家中二子,名为杨树海,平日在南阳县中做活。” “他正好今日回家,只是不知出於何故,表现的如此无礼!” 听著父亲训斥自己的话语,杨树海也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隨后向徐澜和狗儿拱了拱手: “在下杨树海,见过二位!” 徐澜和狗儿也回了一礼,眾人便再次交谈起来。 不多时,气氛酣畅。 徐澜忽然笑著问道:“杨二哥,你方才刚来的时候提及的县里出事,是怎么回事?” 闻言,杨树海似是想起什么,神情都变得有几分畅快,大笑著道: “你可知道南乐县中,有一个极擅长见风使舵、投机倒把的扒皮奸商,名唤『吴进宝』,绰號『吴老鬼』?” 听到他的话,徐澜心中一动,他这岂止是知道,简直都快是掏心掏肺了。 乃是过命的交情! 当然,物理意义上的过命交情。 毕竟昨日才刚刚把这傢伙的小命给了结。 杨树海继续开口,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沉重:“吴老鬼此人欺下媚上,还剥削我等做活做工之人,不知多少小民恨之入骨!” “只是他虽然奸诈,却有几分討好贵人的本领,与县內的士绅大族都能牵扯上关係! 加之他招揽的打手,也都是有本事在身的好手,有的甚至是绿林强人出身。 故而即便我等再恨他、恶他,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杨树海的话语一顿,神情却是露出喜色: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昨日这吴老鬼竟被一不知名的英杰所杀,就连跟著他的一帮打手也被除掉! 真可谓是『大快人心』啊!” “在得知此消息后,我等除了喜悦,还担忧那英杰会不会被官府缉拿剿杀。” “可今日一早,官府便传来加急的消息,说是那吴老鬼被县令老爷给严查了! 接著发现此獠手上沾染数条人命,乃是被通缉之人……甚至,还与金军有牵扯,有通敌的嫌疑! 那除掉吴老鬼的英杰,本应因当街杀人而被缉拿。 可县令老爷却说不仅不能缉拿,反而要嘉奖其替天行道的功劳!” 一番话说完,无论是徐澜还是狗儿,亦或屋內的其他人,都有些发愣。 徐澜和狗儿发愣,是因为没想到昨日他们还因当街杀人而逃窜。 今日摇身一变就成了县令推崇嘉奖的英杰。 杨老等人则是因为对於吴老鬼深恶痛绝,忽然听闻有人將之除掉,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不过当他们反应过来,便立即纷纷拍手叫好! “这到底什么情况?”徐澜望向狗儿。 就见狗儿同样也一脸发懵、不知所措的神情。 “你们说,那替天行道的英杰,会是个什么样子,又会有怎样的雄姿?” 正此时,杨树海轻轻咳嗽一声,笑著问道。 “这还用说,那英杰定然身长八尺,不,九尺! 壮硕高大,面方口阔,攥起拳头来能顶常人两个拳头! 一顿光是饃饃,就能吃十多个!” 杨大没怎么思索,便直接开口回道。 他声音响亮,有理有据的解释:“只有吃的多,才能有力气,將打手们干掉。” “大哥说的有道理,但是不多。”杨树海“嘿嘿”笑了两声,说起自己的看法: “英杰也未必一定是身形壮硕的雄伟汉子,更不一定浑身神力!” 他顿了顿,似是在回想著什么,用沉稳的声音道:“世上有奇人,能喷火,能走刀尖,能从油锅里取物……” “这世上无奇不有,如这等奇人行走天下,留下无数传说。” “说不得那为民除害的英杰,便是有这般近乎仙家本领的奇人!” 徐澜静静的听著杨树海的话语,一时间竟是陷入沉默。 听他这样的描述,总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杨树海说的,当真不是江湖卖艺的那些人吗? 杨大闻言,皱了皱眉,问道:“树海,你这莫非是听说书的听多了?” “都说了,让你平常多攒些工钱,別老是跑酒馆茶楼,把工钱都光了,你还怎么娶娘子?” “大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杨树海瞪著眼睛,哼了一声道: “那说书先生走南闯北,也是在江湖中素有贤名的前辈,怎么可能骗我等!” “像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才不会为了我等几钱碎银而行欺骗之举!” 杨大闻言,愁眉苦脸的扶住了额头。 完了,这弟弟没救了。 第14章 玄幻版徐澜? “唉!” 杨大重重的嘆息一声。 之前都和爹说了,让树海在家中种地,不然当猎户也行……可对方偏偏同意让其进县城闯荡。 现在被个说书先生耍得团团转,直接令杨大感觉生活无望。 “爹爹!二叔!” 就在这时,丫儿的声音响起。 这小女童嘴巴里还塞著肉,手上油乎乎的,却是眨著黑亮亮的眼睛说道: “英杰定然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把坏人嚇跑。” 丫儿的话语一出,屋內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三头六臂怪物的徐澜,当即打趣道: “我也觉得丫儿说的很对!那英杰肯定是站著,就能嚇跑敌人!” 正在闷头不停炫肉的狗儿闻言,立马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著徐澜看。 在眾人的笑声中,杨老终於开口: “能將那些有本事在身的打手干掉,而且还全身而退……依老朽之见,此等奇人,必然有武艺在身。” “无论是横练功夫,还是拳脚、刀剑武艺,其综合起来考虑。 那英杰必然乃是宗师级別的人物,游歷四方,驻足南乐县却得知吴老鬼之事。 故而有替天行道之举,否则不可能一人斩杀诸多同样有武艺的打手!” 杨老的分析,最接近现实,但却离真相最远。 徐澜除了一身堪称“霸王再世”的顶级数值,是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横练大家、武艺宗师。 不过毕竟是閒谈,聊得开心即可。 待到一顿饭吃完,眾人皆是心满意足,难得如此尽兴。 “澜哥,你且扶下我。” 就在徐澜吃完饭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却忽听狗儿弱弱的声音传来。 徐澜扭头望去,不出意料,便发现这傢伙把肚子吃的溜圆,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你呀你呀……” 无奈的摇了摇头,徐澜也只得將狗儿扶起,向两人暂住的屋子走去。 进入屋中,狗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澜哥,我怎么不知道你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了?” 徐澜面无表情的盯著他,忽然幽幽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就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只是披了层人皮。” 狗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脑海中再度回想起徐澜活过来那天、宛若咆哮山林的大虫般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额头上顿时冒出岑岑冷汗。 “澜、澜哥,我知错了,您可千万別吃了我,我肉柴,不好吃……” 见狗儿露出汗流浹背的促狭模样,徐澜方才不再唬他,直接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徐澜就收敛笑容,正色道:“狗儿,你且在此歇息著,我得去趟县里打探下状况。” “那县令,应当是个妙人。” 想起杨树海所说,南乐县县令给吴老鬼扣的一堆黑锅,他就想笑。 手上沾染人命的通缉犯也就罢了。 吴老鬼一个欺下媚上、和当地士绅搭上线就已经用尽全力的小人。 竟然还能和金军私通,犯下这等叛国重罪,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而自己从当街杀人的罪犯,摇身一变成了全县都在推崇的英杰,就更有趣了。 若说没有这县令在其中操作,徐澜也不信。 “若是杨老问起我去哪了,你便说我又进山打猎了。” “有清晨赶山打猎的前例,他们应当会相信的。” 狗儿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澜哥,虽说如此,可你进县里还是要小心些。” “我晓得了。” …… 南乐县。 一辆驴车木轮嘎吱嘎吱碾过石缝间新冒的野草,油布下盖著的活鸭发出闷声惊叫。 隨著车把式扬鞭甩出脆响,惊得路边檐角麻雀扑稜稜窜上天际。 徐澜走在青石板街上,向四周望去。 “还好中午吃饭了,而且还颇为丰盛。” 哗啦~ 炊烟裹著胡辣汤的辛香窜入鼻尖。 一个挑担汉子沿街叫卖炊饼,竹扁担挨蹭时发出吱呀声响。 隨著布幌子在清风里抖得哗哗作响,这卖炊饼的汉子赤膊站在蒸笼白雾中,胸前铜钱串隨吆喝声叮噹乱撞。 身著轻便袍服的茶摊老板拎著铜壶穿梭,粗陶碗磕碰声混著街巷中说书人的醒木脆响: “且说那杨六郎夜探辽营……“ 在县內转了片刻,徐澜便得以一窥北宋的繁华。 虽然南乐县与东京相比,相差甚远,可即便如此,繁华程度也颇为嚇人了。 不知不觉间,徐澜便走到了昨日打杀吴老鬼及其打手的地方。 相比昨日,这地方显然因为死了人的缘故,冷清不少。 可却另有些人出於好奇,纷纷赶来这边,想看看那替天行道的英杰是在什么地点除掉的吴老鬼。 嗡嗡~ 茶棚蒸腾的水汽裹著七嘴八舌的议论,在青石板上空结成团雾。 不远处市井蜚语织成罗网,传入徐澜耳中。 “你们是不知道!” “昨日那义士踏著瓦片飞来,铜铃眼一瞪,吴老鬼的天灵盖就炸开了!” 一位卖炊饼的老汉在茶棚喝茶歇脚,却唾沫横飞,枯枝似的手指戳向对面酒幡的瓦片。 喝茶的眾人闻言,不由纷纷露出愕然之色,当即顺著老汉所指方向望去。 “这、这怎么可能?!” “踏著瓦片飞来,老汉你莫非还在梦中没醒不成?” “放你娘的屁!” 眾人譁然! 旁边铁匠铺的壮汉甩开淋湿的汗巾,露出虬结筋肉,隨后瞪著溜圆的眼睛说道: “你这卖炊饼的懂甚!老子昨日可就在此地打铁,將那义士是如何斩杀吴老鬼看得一清二楚! 那分明就是传说中只有仙家秘术掌心雷! 我可是亲眼瞧见城隍庙闪了道青光……” 壮汉越说越激动,仿佛將徐澜的事跡讲出来,对他来说是莫大荣幸一般。 一个不小心,他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碎了一旁放著的茶杯。 那碎裂炸开的瓷片溅到徐澜脚旁,惊得刚刚在檐下歇息的鸟雀又扑稜稜飞起。 “仙家秘术,掌心雷,还有那什么青光……” 徐澜这时候也来到茶摊,用身上些许铜板买了碗茶水喝著。 此刻听到这铁匠铺壮汉的话语,顿时喉头一紧,险些呛了茶水。 他扫视一圈,只见眾人眼睛仿佛在发亮,立即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5章 相见县令! “咳咳!” 徐澜將茶水大口喝完,正欲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巷口卖卜的瞎子突然敲响云板,惊得眾人纷纷张口要骂。 那瞎子穿著粗布道袍,身形清瘦,白眉长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閒云野鹤的气质。 他没等眾人开骂,便轻咳一声,用极有腔调的嗓音道: “尔等昨日未见,那可是天罡星临凡吶!” “古之圣人有云,凡天上仙圣星君,均需下凡歷劫修持道行、普渡眾生!” “老道昨日於此地静坐,忽的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晓有天罡星君降世!” 他乾瘦的手指戳向天空,蒙著白翳的眼珠却准確转向茶棚方向。 “尔等肉眼凡胎,见不到紫气东来护送星君下凡的奇景。” “可难道这几日,也没见护城河的鱼儿都朝著东南方摆尾?” “这便是说,有星君自东南方降世!不出意料,老道我刚算出来,就有英杰替天行道,为生民除害一事发生!” “……” 听著无论是卖炊饼的老汉,还是铁匠铺壮汉,亦或者是卖卜瞎子吹嘘的话语。 都给徐澜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这让他瞬间想起前世的一个词——蹭热度。 只要蹭上热度,就能吸引注意,或是卖出烧饼,或是卖出铁器…… 那卖卜瞎子就更直接了,都通过此事把“我能算命”写在脸上了。 徐澜默默摇了摇头,放下茶碗,起身离开。 可刚了走些距离。 就在这时。 一名身著皂隶服的男子向这边靠近,最后缓步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男子向徐澜抱拳行礼道:“在下名为张巡,担任胥吏一职,见过义士。” 徐澜站定,神情淡然的看著他。 对於官府能这么快找到自己,倒还在意料之中。 毕竟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那县令大费周章的將自己宣传成英杰义士,甚至还要嘉奖,必然对他有所图谋。 而既然对他有图谋,那发动其能量找一个瘦削少年可不算难。 毕竟他昨日斩杀吴老鬼时,可並未蒙面,长相被一些凑热闹的百姓看到了也很正常。 张巡见徐澜没有第一时间展露敌意,原本悬著的心便放鬆大半。 要知道,眼前这义士,可是一拳就能把人胸膛生生砸凹陷下去的猛人!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擦著碰著就得归西。 轻轻舒了口气,他压低声音恭敬说道: “义士,县尊大人昨日听闻您的英勇事跡,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想要邀请您前去一敘。” 徐澜对此,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决定接受这个邀请。 县衙后堂。 儒生打扮的县令李光坐在太师椅上,捻著鬍鬚,不知在思索什么。 噠噠—— 忽的,他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接著,就见张巡与一名陌生的少年走了进来。 张巡行礼道:“大人,义士到了!” 初次见到徐澜,李光不由仔细的打量起徐澜。 眼前少年身形消瘦,年岁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尚有几分稚嫩未曾褪去。 不过其五官底子不错,鼻樑高挺,双眸如星,透著股英武的气概。 若是好好养上一阵,想必是个会被官家小姐追捧的俊后生。 只是……少年的这副模样,终究过於瘦小。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信那能一拳將胸膛砸陷、一腿將人踢飞数丈的怪物,就是眼前之人。 不过脑海中这般思绪只是刚刚浮现,便消散不见。 对他来说,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请徐澜过来,哪怕再怎么和想像不符,他也不会多问。 “未曾想,义士竟然这般年轻。”李光站起身来,面露笑意的向徐澜拱手道: “南阳县县令,李光,见过义士。” 徐澜见状,也回了一礼,简单介绍自己过后,便被李光拉著坐到太师椅旁边的椅子上。 在屏退张巡后,李光也坐了下来,逐渐收敛笑意,正色道: “小友昨日应当离开了南乐县……既然今日再度前来,想必也是知晓在下的示好之意了。” 徐澜闻言,却是未曾想到对方说话竟如此直抒胸臆。 说起来,自张巡见到他开始,到方才李光对他行礼,都透著恭敬之意。 这其实是很难想像。 毕竟別说李光这掌控一县数万人生死的县尊之身了。 就算是胥吏张巡,都是让无数百姓须得谨慎应对的存在。 而李光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与徐澜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告诉徐澜的诉求,再告知对方他的诉求,方才为正道。 李光不是没动过凭藉身份来压徐澜一头的念头。 他是一县县令,若是调动官兵,无论是要镇压还是围剿徐澜都不在话下。 可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就是与徐澜结成死仇。 对於常人,自然无所谓。 但一想到属下对徐澜实力的分析,他就有些睡不著觉,立即打消了与徐澜为敌这个念头。 真要打起来,拿人命堆死对方,那也得有能限制住对方行动的条件。 而徐澜是活生生的人,经过属下的分析,完全就是披著人皮的猛兽,还是有智慧的那种。 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找机会將他给暗杀了! 而一个聪明人,是不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境地当中的。 命,只有一条,没必要赌对方先被他杀死的可能性。 李光为徐澜斟了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隨后说道: “客套的话,多说无益。所谓的『义士』、『英杰』的確是我造势造出来的。 目的,也就是为了向你示好,这样才好以最快的方式与你交谈。 本官结交你,有两个目的,都是基於你强大武力之上的。 其一,近来时局动盪,风雨欲来……我南乐县乃是畿辅要地,临近澶州,为宋辽边境缓衝地带。 金军之危暂且不提,朝廷自有安排,並非我这县令能管的,但县內有些士绅大族却是借这动盪时局,有了不安分的想法。 而你昨日斩杀的吴进宝,便与这些士绅有所牵扯,所以本官想要为你造势,同时打压些这些士绅大族的气焰。” 第16章 天降猛男?羞辱金军! “其二,则是我希望將你举荐给王家。” 说到这里,李光的话语微微一顿,隨后继续道: “王家乃是势力范围笼罩整个大名府的豪族,其祖上曾跟隨过太宗皇帝,族中代代都出朝中重臣。 而王家同时掌控著大名府的部分军权,在军中也有著不小的话语权,因此其族里对武人是偏好的……” 徐澜闻言,便知晓了他话语的意思。 宋朝重文抑武,而王家作为少数不对武人有偏见的豪族,甚至还偏好武人。 而这,便是李光认为將徐澜举荐上去的重要理由。 试问,一个偏好武人、热衷武將的大族,如果碰见了堪称霸王再世的绝顶猛男,还不兴奋的扯旗?!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徐澜现在的外形……实在太过瘦弱。 不能说和猛男相差甚远,也只能说毫无关係。 这样一来,第一眼看上去就会下意识的轻视他。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光。 在方才见到徐澜的第一眼,也不由疑惑这样一个瘦巴巴的少年,真的是那种披著人皮的猛兽怪物吗? 毕竟现实又不是隋唐演义。 就算李元霸出现在眼前,人们第一眼看去也只会以为这是个肺癆鬼。 而非金翅大鹏转世,镇压数十万大军的战神。 这时,李光又说道: “因此,在为你养望、养名的这段时间。 本官也会为你提供充足的银两,以及各式山珍海味。 你好好把身体养壮一些、高大一些,便足矣了。 届时你若是成功进入王家,能记得本官的牵线搭桥之谊,助我仕途晋升,就该本官感谢你了。” 至此,徐澜也彻底知晓了眼前此人的根本意图。 升迁。 对於李光来说,什么两个目的,说白了都是为了升迁。 为他养名养望,镇压士绅,举荐给王家…… 最终目的就是让李光有政绩,有人情,有贡献。 好投效豪族,大树底下好乘凉,仕途晋升罢了。 “那么,你的诉求又是什么呢?”李光所有的话说完,就神情温和的望向徐澜问道。 “征服。”徐澜只说了这两个字。 “是要征服各方,组建属於自己的势力吗?”李光挑眉道。 徐澜没有回应,但李光却以为他默认了,於是笑道: “大丈夫生来便当以七尺躯,建功立业,拥有自己的功绩。” “你如此年纪,便有为自己势力的想法,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想本官当年,也是如你这般……”李光话语忽的微顿,隨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旋即他转换话题道:“说起来,既然这是你的诉求,那本官帮你提供些思绪也未尝不可。” “若是你想从本县入手,那些士绅就大可不必理会。” “他们在此地繁衍数十甚至上百年时间,相互间交织联繫,彼此通婚,关係盘根错节,可不好征服。” “甚至別说征服了,就算是想要找个缘由插手其中,都极其困难。” “哪怕是让本官来了,都不好下手。 要知道,本官上任南乐县县令也才二十余年,和这些扎根在此数代的士绅豪强地头蛇自是没法比的。 你若想要著手征服势力……可以去漕帮看看。 不过,你应当也不必亲自去看。 本官过些时日便会將你的消息公布出去,届时他们自会与你接触,或者说试探一番。” 李光和徐澜聊了很久。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光是茶水便喝了一壶,事情方才尽数谈毕。 傍晚。 天穹外,火烧云映入眼帘,美丽如画。 徐澜將茶杯放下,向李光拱手感谢了一番。 或许李光没法將南乐县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他。 可对方却从县令的视角,以一个更高的角度,將此地的局势和势力分布,以及如何与这些势力打交道告知於他。 哪怕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升迁,这份情徐澜还是记下了。 而李光则是看著徐澜郑重的神情,嘴角含笑,心中也是愉快不已,向徐澜回以一礼。 眼前少年,虽然是乡野出身,没有什么细微处的礼节。 可却颇为赤诚,肯承他这份情。 光这一点,就让李光有种“天使投资人”的成就感。 “说不得,在未来此人真会提携我……” 在送別徐澜离开衙门后,他望著徐澜离去的身影,不由在心中想道。 而另一边。 徐澜离开县衙,心中却是在想著他的诉求。 征服。 他要征服的,可不止是南乐县的势力,而是整个北宋天下。 既然都天降猛男了。 当然要靠这一身能够不断成长的霸道劲力狠狠扯旗!狠狠镇压世界!狠狠羞辱金军口牙! 入夜。 徐澜顺道打了几只野兔野鸡,返回杨老一家。 “澜哥!” 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狗儿便知晓是徐澜回来了。 “澜哥,你晚上可曾用饭?” “还没呢。” 狗儿点点头,將特意为他留的饭食拿到其面前。 “有些凉了,澜哥我去把饭热一下。” 狗儿说著,就要向外走,可却突然被徐澜拉住。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就见徐澜脸上露出笑容。 少年在身后的衣兜中掏了下,便直接掏出了一大块银子。 看到银子的瞬间,狗儿就立即瞪大了眼睛。 这小乞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看了看银子,隨后又望向徐澜,忽的小心翼翼问道,“澜哥,你这是从哪弄的银子?” 狗儿想到徐澜今日去县里,说不定会与县令相见,就不由悚然一惊,颤巍巍的问道: “澜、澜哥!你这、这不会是……” “是什么?”徐澜眨了眨眼。 狗儿几番犹豫,方才把“不会是把县尊大人给抢了”的话语说出来。 闻言,徐澜当即笑出声来。 他摇了摇头,“你这傢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 “別多想,这银子不仅不是我抢的,相反,是对方送我的。” 狗儿脑袋懵懵的,“谁送澜哥的?” “就你所说的县尊啊。” 狗儿:“???” 县尊给他们这种普通百姓送白的银两,怎么感觉比抢了对方还不可信? 第17章 漕帮拜访? 看到狗儿把“难以置信”都写在脸上的模样。 徐澜无奈的拍拍他的脑袋,“不止有银两,县令估计我们没地方住,还赠了一套宅邸给咱。” “这人情,不算小了。” 又给山珍海味吃,又给宽阔宅子住,还有银子给。 而且他还没去宅子……若是去了,以李光思虑周全的性格,多半还准备有专门侍寢的婢女。 若是不考虑北宋末年的歷史背景,这完全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生活。 另一边,狗儿还没从徐澜说的话中回过神来。 他此刻脑袋都晕乎乎的。 澜哥说的,他自然是相信,就算再离奇他也相信。 “也就是说……澜哥,你发了?!” 而他反应过来,便当即欣喜若狂的大笑起来。 “澜哥你有了银子,又有了宅子,以后就能娶小娘子,生娃娃! 届时能听我侄儿唤我一声『叔叔』,我便死而无憾了!!” 狗儿只感觉从未有一刻这么开心过。 “什么死不死的,给我活著。”徐澜双手抱臂,严肃道。 “以后生活定然是越来越好的。 你前半生一直在吃苦,现在有了盼头,可別说什么死而无憾的。” “我晓得了……嘿!嘿嘿!”狗儿挠了挠头,依然压抑不了心中的激动和喜悦。 直到深夜,他也紧张的睡不著觉,来回翻滚,晃著被褥。 即便浅浅入眠,也忽的惊醒,隨后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的打量四周,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是虚假的。 翌日。 將昨晚猎杀所得的野兔野鸡给了杨老一家,徐澜与狗儿便告辞离去了。 只不过,相比於原计划的逃离南乐县及周遭范围。 现在,他们却是要正大光明的进入县內。 而当徐澜按著地契所示,来到李光赠与自己的宅邸时,也不由有些微惊。 原因无他,这宅子修的太好了。 如果是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定然有无数辞藻形容。 可像徐澜和狗儿这种土狗,就只能用“草之”来形容了。 而且不出意料,在徐澜敲门后,便有侍女將大门拉开。 在確认徐澜就是宅邸主人后,她们纷纷前来迎接侍候。 只是一日时间,就经歷了从山村土屋到青砖大宅的转变,这种感觉还是颇为新奇的。 接下来几日,徐澜便保持著与李光的接触,同时也狂吃著山珍海味。 然而就在这一日,却有陌生来客前来拜访。 隨著大门被敲响,一名身著短打的精壮汉子站在宅外,静静等候。 “您是何人?前来可是寻我家老爷的?”开门的侍女问道。 精壮汉子抱拳道:“我名唤金雄卫,乃是漕帮之人,特意前来,的確是奉上头之命前来一见宅中主人。” “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 “金雄卫?”听到侍女传报的这个名字,徐澜便想到了什么。 他已在南乐县待了数日,也通过李光和其他渠道对此地的势力有了不浅的了解。 这前来拜访他的金雄卫,便是漕帮那老帮主的亲信。 其是曾跟隨老帮主打基业那批老將的一个遗腹子,被前者收养,自小培养,可以说是帮主义子。 地位仅在帮主两位亲子之下。 金雄卫此番亲自拜访,足可见漕帮诚意了。 “漕帮……” “相较於县里的士绅、商会等势力,漕帮最是贴近民间。 同时由於涉及河运码头之事,因此在信息搜集方面也有著得天独厚的优势。” 稍作回想,徐澜便对侍女吩咐道:“让他进来。” 哗啦! 不多时,一名龙行虎步的精壮汉子便快步走来。 这汉子灰布短打裹著豹子般精壮的身躯,对襟处微敞的领口露出古铜色胸膛,浪涛纹样的束腰勒出紧实腰线。 他虎目刀眉,虽然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可神情却凝著经年风霜打磨出的沉静。 其右眉峰处有道寸许长的旧疤,將原本端正的眉骨劈出三分戾气。 “漕帮金雄卫,见过阁下!” “早闻义士替天行道之举,今日一见果……果不其然。” 金雄卫上来就是一番客套,想称讚徐澜的事跡。 可在看到这瘦削少年的时候,却不是不由愣了下,就连后面的夸讚之言都有些微顿。 原因无他,传闻所说能以一敌十、把人胸膛生生砸陷的义士。 在民间都传成了“怒目金刚”、“降世道兵”,要不然就是身长九尺,有著蒲扇大巴掌的狠人。 而如他这般的势力中人,也认为这义士定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可今日一见,金雄卫却是彻底沉默了。 若非徐澜就这么站在面前,他还以为这是从哪跑来的乞儿…… 瘦弱,纤细。 这便是任何人看到徐澜都会產生的第一印象。 见到金雄卫有些压抑不住的古怪面色,徐澜便大概猜到了其心中所想,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这几日虽然也过上了天天山珍海味的生活。 可想要把亏空已久的乾瘦身材养好,却是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不必以义士称呼我,叫我徐澜即可。” 徐澜拱了拱手道,隨后问道: “不知阁下前来有何事情?” 金雄卫闻言,便不再多想,世上多有奇人,自己又怎能以貌取人? 隨后,他神情认真的回道:“帮主闻您替天行道的义举和天生神力,故而想要邀您一见!” 对於漕帮帮主的邀请,徐澜自然不会拒绝。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应下邀请,徐澜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可以赴邀!” 金雄卫面露笑意,应了声,便与他一同离开宅邸,前往漕帮驻地。 宋朝兴盛民间结社,漕帮的本质便是从事漕运的水手组成的灰色结社。 其以所谓“江湖义气”与“忠义道德”为纽带,维繫体系。 而漕帮帮主,从某个角度来说,便是南乐县灰色地带的掌控者。 黑白两道,官府绿林,士绅大族,商贾结社……这些都是漕帮需要接触的势力。 其老帮主早年间能带著一批弟兄闯荡出如此基业,足可见前者的魅力和能力。 徐澜与金雄卫边走边聊,不多时便接近了漕帮驻地。 第18章 龙王关!(求追读!) 哗啦! 远远的,徐澜便听到了阵阵浪涛汹涌的声音。 只见前方河岸拐弯处突起的青石磯上,四十余艘乌篷船首尾相衔。 那桐油浸透的船板在正午阳光下泛著琥珀色光泽。 隨著桅杆间飘荡著褪色的靛蓝帮旗,被河风吹出猎猎闷响。 穿著褐色短打的水手们也扛著麻袋疾步穿过跳板,汗津津的脊背蒸腾起白气,將生铁秤砣碰撞声与粗重喘息揉进潮湿空气里。 河面上碎银般的光斑跳动著,这番光景,饶是徐澜看了都不由惊嘆。 进入漕帮驻地后,有金雄卫在前面引路,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这边请。”金雄卫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引路。 “咳咳!!” 就在徐澜迈步向前,准备见漕帮帮主之际,便在屋外听到了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这咳嗽声,金雄卫的脸上也隨之露出忧色。 似是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一道沉稳却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卫儿吗?进来吧,不知可否邀请到了那位义士?” 哗啦! 徐澜进入屋內,入眼便见到一名满头白髮的高大老人正在案前书写。 “老爷子,这位便是近来名震县里的义士了。” 金雄卫介绍道。 这时,高大老人也抬起头来,苍老深邃的眼眸望向徐澜。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入眼的第一瞬,他便瞳孔骤缩,神情下意识紧绷起来。 就连周身那原本鬆散的筋肉也隨之绷紧,让他浑身都在疯狂颤慄著! 这少年分明瘦弱不堪,可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他一种不可力敌的感觉。 就好像白兔遇到狮虎,只是愣在原地,便被其无形的气场压制,无法动弹。 那是来自本能、来自生物层次之间的压迫感。 刻在基因当中的,对大型上位猎食者的恐惧! “绝对!绝对无法战胜!” 这便是陈坦之心中立即升起的直觉。 无法战胜! 无法力敌! 倘若展开生死搏斗,自己会被瞬间斩杀! 他身上每处筋肉、每处骨骼都在颤抖,嚎叫著,要让他逃跑。 哗啦! 老人的脑海中掠过一副景象—— 天穹电闪雷鸣,原本平静的河面却是顿生惊涛海浪,仿佛龙王震怒。 年轻模样的他乘著船只,拼命的掌舵、维持船身稳定。 那种与大江搏杀的紧张、惊悚感觉,令他永远无法忘记。 而现在,时隔数十载,熟悉的压迫感再度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便忽的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都如错觉般,令他有种恍惚之感。 “老爷子?老爷子?” 这时,陈坦之的耳边响起了阵阵呼喊声。 而这声音,也將他彻底拉回现实。 “呼……”陈坦之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身体也终於得以放鬆下来。 “您?”金雄卫神情担忧的看著他。 “无碍,无需担心。”陈坦之摆了摆手。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著,但是唯有他自己知晓方才心中有多么震撼悚然。 不知不觉,后背竟然都已然湿透。 许久未曾出现过的,令人好似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原本因衰老而思维迟缓的大脑都暂时再度活跃起来。 “在下漕帮帮主陈坦之,见过先生!” 陈坦之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徐澜面前,极是郑重的拱手作揖。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吗,若是光看其外貌,谁能想到这先生能给我一种仿佛直面狮虎的压迫感觉?!” 望著少年尚有几分稚嫩的面庞,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陈坦之也不由心中感概起来。 “我名唤徐澜,见过陈帮主。” 徐澜抱拳作揖。 在他面前,陈坦之没有丝毫架子,宛如一个態度柔和的老爷爷,与他閒聊。 “咳咳!!” 聊的正畅快时,陈坦之却忽的再次重重咳嗽。 他用帕子轻轻捂住嘴,当帕子拿开的时候,却有刺眼的鲜血在其中晕染开。 “老爷子!”金雄卫见状,呼吸一滯,心中焦急且担忧。 “没事的。”陈坦之摆了摆手,隨后將目光投向徐澜,开口道: “此番邀请您前来,除了想要一见阁下英姿,还有一个重要缘由……” 他將帕子收起来,望向窗外忙碌的热火朝天的码头,眼神露出复杂之色: “不知您可曾听过『龙王关』?” 徐澜闻言,眉头一挑,回道:“漕帮闻名遐邇的龙王关,我自然知道。” 龙王关,乃是漕帮自创立之初便会定期举办的盛会。 每隔十年,才会出一位有“漕运龙王”加身的“龙王”。 其共分为三关: 第一关,即力扛千钧,以力立威! 第二关,乃踏浪无痕,以速证名! 第三关,是鱼跃龙门,以武拢望! 在这三关里,第一关比拼的是谁所举之物最重,比较的力量。 第二关是谁能在最短时间內游到运河中流,取得龙王信物『浮金旗』,比的则是速度和水性。 而最后的第三关,是前两关表现最优异的翘楚方能参加。 他们之间设下擂台,称“龙王擂”,挑战彼此。 唯有能將对手镇压、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擂主,方能得“龙王”之称! 而每届的“龙王”,都会成为整个漕帮,乃至南乐县都关注推崇的焦点,甚至会被县尉接待,授予职位! 哪怕当初这龙王关是陈坦之设立的。 可隨著时间流逝,数十年过去,即便是他身为帮主,对於有此等名望加身和官府认可的龙王,都须得拉拢一番。 而陈坦之会提起此事,便是希望他能参加此次的龙王关。 对此,徐澜深感疑惑,自己一个外人也能参加龙王关? “当然是可以的。”陈坦之轻轻抚著白须,笑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每一届『龙王关』,都有大量从外边势力而来之人加入漕帮,希望能闯过三关,获得龙王之称。 可以说,时至今日,对於那些没背景、但身上有把子力气的人来说。 龙王关已经成为了南乐县里一个无比重要的晋升机会! 只是……” 陈坦之说到这里,笑了笑:“若说第一关举重,他们还有人能过。” “那么即为考验水性的第二关,便几乎是为我等漕工而立,外人能通过者少之又少!” 第19章 蒋门神!漕运龙王!(求追读!)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徐澜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坦之闻言,轻轻頜首,示意他在聆听。 “那就是,为何这一届会需要我来闯关?” 面对徐澜的问题,陈坦之沉默了下,隨后缓缓开口: “原因很简单,出於我家中的某些私事,此次的『漕运龙王』,只能由我这边的人夺得!” 看著陈坦之这副神情沉鬱的样子,徐澜便想起先前李光与他所说之事。 漕帮帮主陈坦之,自微末起创立家业,以一介漕工之身硬是在大江大浪里闯出了一番事业! 其从年少时便与人廝杀,与江浪搏杀,与命运战斗,是李光这个儒士文官也颇为钦佩的猛男。 但英雄不敌岁月,无论是曾经壮硕强大的身躯,还是敏锐果决的思维,都被岁月无情的消磨下去。 陈坦之,如今已是近七十岁的高龄。 虽然身体底子强悍,可多年下来的暗伤却时不时的折磨他,令其痛苦万分。 他已活不了多久,半只脚踏入棺材。 而且,或许是一直忙於漕帮之事,陈坦之对於两个儿子的管教和培养也非常扭曲,完全不合格。 以至於因其早年性格火爆强势,掌控欲过强,大儿子陈崇的性格懦弱畏缩,就连手下之人都无法掌控。 这让陈坦之根本不敢把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家底交给对方。 而小儿子陈迟瑞又因为被他过於宠爱,而养成了极为骄纵,乃至暴虐的性格。 其手段阴狠毒辣,动輒伤人,只要是他盯上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得到。 已到晚年的陈坦之虽然后悔未曾多加管教两个孩子,可再后悔也为时已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这一届的龙王关的“漕运龙王”落谁家,几乎便意味著谁是最后的漕帮帮主。 毕竟陈坦之撑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这两个儿子谁能得到此称號,便代表著声望到达极点,继承帮主之位也成为必然。 对此,大儿子陈崇由於性格懦弱的,本不想爭。 可他的身后所站之人,却不会答应。 要知道,陈坦之创立偌大漕帮,可是有著一帮义气兄弟相助的。 那些老兄弟虽然如今死的死,退的退。 可还剩下的一部分人和他们的后代,可都指著漕帮继续辉煌,当人上人。 这些人,便是陈坦之长子陈崇的支持者。 说来让人唏嘘,年少时脾气火爆、行事毫无顾忌的大帮主。 年老时却百般犹豫,不想让两个孩子爭的撕破脸皮,头破血流。 於是他想到了一个计策,那便是无论是长子还是次子,都別想获得漕运龙王! 他会找人来夺得此次漕运龙王之称! 或许只要龙王之称被別人拿走,陈崇和陈迟瑞就不会再互相爭夺…… 他多想这两个孩子能彼此友善。 长子陈崇將漕帮妥善经营,次子则辅佐其经营,如此一来,陈家定能发展起来。 “唉……” 无声的轻嘆过后,陈坦之望著徐澜,诚恳道: “方才与您初见,我便感受到您远非常人能比。” “在先生面前,想必无论是何人,都无法和您一爭『漕运龙王』。” “所以我希望您能参与龙王关,届时夺冠,我定有重礼相赠!” 徐澜闻言,笑道:“既然帮主相邀,那我怎会拒绝呢。” “多谢先生愿意出手……过些时日,龙王关开始我便命卫儿来通知您!” 说完,陈坦之似是又想到什么,对金雄卫道: “卫儿,你且带著先生在漕帮转转,再为先生准备些银两地契。” 这白髮老人神情郑重,“既然是邀请,那定然不能说白话,过会儿的银两和地契,请您暂且收下。” …… 与金雄卫在漕帮驻地走著。 除了观赏这边大浪涌岸的景色。 还有那正在筹办三重龙王关、一眾漕工忙的热火朝天的景象。 “龙王关,可谓是源远流长了。” 金雄卫望著眾漕工,声音平静的说道: “其实在漕帮创立之前,民间便有类似的盛会。 帮主设立龙王关,则是令其被更多人知晓,影响愈发广泛。 之所以称通过三关之人为『龙王』,便是讚颂我等凡人的勇气和意志。 以人身在危险万分的江河浪涛中驾船討生活,若是风平浪静还好,一旦遇到暴风骤雨,那真可谓十死无生。 帮主年轻时,无所畏惧,寻常的浪涛也只道『等閒』。 其正式设立龙王关,便是明示了他『以人身堪比龙公』的豪情!” 说到这里,金雄卫的话语微顿,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我等凡人,纵使身体脆弱,可却能通过丰富的经验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在江河上前行! 以人身征服山河湖海,道一声『龙王』自无不可!” 砰!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的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闷响! 徐澜向那边看去。 就见在龙王关第一关的地点,有个身长九尺、高大健硕宛若黑熊的巨汉正缓缓揉搓著手腕。 那巨汉真可谓是徐澜穿越以来见过最魁梧之人,称一声“小巨人”都在情理之中。 蒲扇大的巴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完全可以形容此人。 而在他的身前,则放著一个歪倒在地的大石锁。 “简直难以置信!” “是啊!竟然能將重达三百斤的石锁举起来!这、这……” “二少爷所请的这位『蒋门神』,看来是请对了!” “有蒋大人在,那『漕运龙王』之称还不手到擒来!” “……” 听著那边一眾漕工震撼的討论,徐澜挑了挑眉。 三百斤? 那就是一百五十公斤了,即便放在营养过剩的现代,都不是普通人能拉起来的程度。 不过对於常態力量三百公斤、实际可持续爆发力能够突破800公斤的他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大人,那汉子是二少爷请来的外援蒋魁,健硕至极,有『蒋门神』之称!” “他的力气非常大,可谓是天生神力了!” 金雄卫向那边深深看了一眼,隨后对徐澜低声说道。 “只是……经过我等调查,发现此人实际上是绿林出身,手上沾著人命。” 第20章 郭药师?! 龙王关,按理来说只有漕工才能参加。 可却有很多非漕工出身参加。 这也就罢了,陈坦之对此不会多管。 但像是蒋魁这种手上沾染人命的傢伙来参加龙王关,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可以说,陈迟瑞邀请对方来的做法,大错特错。 龙王关,本是为讚颂凡人抵抗江河波涛而设立的,是歌颂人与自然对抗的不屈意志。 让屠戮同类的蒋魁参加,无疑是对龙王关的侮辱! 作为漕帮帮主次子的陈迟瑞明知如此,却还是邀请蒋魁。 这……若非年老昏的陈坦之暗许,金雄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对方参加! 接下来几日,徐澜本以为会安然度过,只等后面龙王关开始即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光却给他传来了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县衙。 徐澜进来后,就见李光照常煮了壶茶。 “小友来了?坐吧。”说著,他便为少年斟了杯茶。 “多谢。” 徐澜道谢一声,拿起白瓷杯,却並未喝下去,而是看著李光。 此刻的李光,似是在沉思著什么,又好似在忧虑,眉头紧皱,嘴唇下意识的紧紧抿著。 “李县尊,近来可有发生什么事?”徐澜將瓷杯放下,双眸直视著对方,轻声问道。 李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郁色,旋即沉声道: “有消息传来,金军再度南下了。” 听到这话,徐澜也不由眉头一皱。 他知道,李光所言的金军,不是那种小股人数的骚扰。 而是金人决定派成建制的军队侵略了。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是啊……”李光陷入沉默。 按理来说,就算边境发生敌国派军之事,也轮不到他这一县之官担心。 可问题是,南乐县便是地处边疆的缓衝地带,若是金军大举入侵,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那现在军情如何?朝廷可有派军前来支援?”徐澜问道。 李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 “並未……但是上面却遣了一纸调令,命郭药师率领『常胜军』阻击。” “郭药师?!”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徐澜便不由瞳孔一缩,脑海中电光火石,想到了不少东西。 前世他歷史不算好,可对於北宋末年这段屈辱的歷史有一定了解。 导致“靖康之耻”发生的导火索,就是郭药师叛宋降金,令北宋失去了一股重要的战斗力量。 而郭药师叛宋后,北宋末年还能撑门面的將领,也就不过寥寥几人。 其中为后世广为人知的“老种相公”种师道,便是其中之一,在王朝末年为宋朝续了最后一段时间的命。 可当他將金军击退,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却立即被钦总罢了军权。 就连其提出的建议也被忽视,没过多久便鬱鬱而终。 而当金军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便再无人能够抵挡他们的铁蹄。 “郭药师……” 对於此人,徐澜的印象便是“三姓家奴”的军阀。 从辽至宋,再到金,也算历经三朝了。 他本身是个投机军阀,有才能有谋略,最开始叛辽降宋,也是认为宋朝家大业大,是有实力的。 事实上也的確如此,北宋实际上没想像的那么弱……但也没他想像的那么强。 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类人的君主,就算给他们带甲百万的雄兵,也只会沉溺享乐而不用。 更可怕的是,他们连带著朝堂上的软脚虾,面对著金军的逼迫都一再退让,而不反击。 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道理,他们是不懂的。 就在前两年,作为叛金降宋的降將张觉被朝廷交了出来。 当时金人要求把张觉交出来,而张觉已经逃入燕京,就在同样作为降將派系的郭药师军营中。 燕山知府王安中想冒名顶替了事,杀了一个长得有点像张觉的人应付了事。 没想到却被识破,接著完顏宗望以发兵威胁,北宋君臣一合计便把张觉交了出来。 他们不仅砍了张觉的头,就连其两个儿子都没有倖免,以水银醃渍后一併送了出去。 临死前,张觉痛骂北宋,说朝廷毫无信义。 史载:“数以罪,觉骂宋人不容口,遂杀觉函其首以与金人,自是,降將卒皆解体。” 而张觉的死,更是令燕京城內归顺北宋的“义军”將士痛哭流涕,对朝廷也是大失所望,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张觉。 当王安中准备把张觉头颅献给金人时,郭药师则是毫无顾忌地直言问:“若金人来索药师奈何?” 王安中不知如何回答好,內心认定这郭药师会谋反,连忙向朝廷匯报。 怎奈昏君佞臣谁也没当回事,一没有安抚郭药师,二没有採取办法,完全听之任之。 自此,郭药师心中也扎著一根刺,不再信任朝廷。 现在是宣和七年,也就是1125年……徐澜若是没记错,就是在今年,郭药师叛宋降金了。 金人以北宋违约,大举攻宋,沿边那些宋將一个个望风逃窜。 郭药师率部在燕京东面的白沟一带与金军血战,与他共同迎敌的將领是张令徽、刘舜仁。 郭药师虽然作战勇猛,又得士心,鏖战三十里,直杀到金军营寨前,但张令徽、刘舜仁这两个混蛋却惨败。 就在郭药师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可谁知张令徽竟然畏惧金兵,率宋军提前撤离战场。 隨后金兵回头反击,郭药师抵挡不住战败,又想到张觉之事,心下发寒,便直接投降金朝。 …… “原来,现在就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吗?” 徐澜心中暗道。 现在郭药师被派来抵抗金军,满怀雄心壮志,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人卖了、不得不投降金朝的命运。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我参与的机会……” 辞別李光后,徐澜便不由想道。 走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中,徐澜忽的定住,站在原地,双眸望向远方。 恍惚间。 他仿佛看到歷史的大势,滚滚如潮水,裹挟著无数人的命运,廝杀著、咆哮著、呜咽著向他涌来。 少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如果是我的话……能否扭转那本会崩坏的大局呢?” 第21章 唐时铁牛,蒋门神!(求追读!) 数日时间,一晃而逝。 徐澜受邀前往“龙王关”的日子也到了。 哗啦! 在离开宅邸前,他却是一脸无奈的看著忙上忙下的狗儿。 “澜哥,你这一身穿上去,可真俊!” 院落当中,只见徐澜一袭靛青文武袖隨风翻动,衣袂间银线绣的云纹忽隱忽现。 他束髮的黑色绸带垂落肩头,衬得剑眉下那双眼眸愈发凌厉如霜刃。 少年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本该含情,却因眸中凝著的寒光显出肃杀之色。 “换了这身衣袍,確实好看不少。”即便是徐澜自己也不由感慨道。 相比起之前黑瘦纤细的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天天都有山珍海味享受,徐澜的身体也跟著充盈不少。 虽然看上去依旧有些单薄,可其身形挺拔如松,让人不敢小覷。 而此刻正站在他身前,不断咋舌讚嘆的狗儿,也变化不少,原先乾瘪的脸蛋有愈发圆润的趋势。 “澜哥。” 忽的,狗儿轻声唤了下他。 徐澜望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咱们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狗儿小声道:“这些天来,咱们过得日子好像成仙了一般,不仅能填饱肚子,还有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味吃。” 不仅如此,宅邸中还有侍女可以服侍他们。 对此,狗儿却是习惯不了一点。 別说让侍女来服侍他了,就算让他服侍这些侍女,对他来说都是曾经不敢想像的事情。 而到最后,狗儿也没法接受,还抢著做这些侍女的活。 关於徐澜的一些起居作息,便是由他统筹负责的。 徐澜对於这个能一块赴死的好兄弟,自然也是完全信任的。 他毫不怀疑,如果狗儿是女孩……那自愿为妻来暖床都不带眨眼的。 从宅邸中出来,徐澜便见金雄卫带著车马已然等候多时。 徐澜上车后,便见金雄卫与他说起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金雄卫第一句话所提的,便是“蒋门神”蒋魁。 他眼神中带著忌惮,说道:“先前你也见了,那蒋门神天生神力,即便是三百斤的大石锁也能举起。” “这般气力,也不知您可有把握……也罢,这已非常人能达到的境地。 第一关,送与他又何妨,但第二关的主要是速度和水性,必然与他没有缘分。 这第三关,便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乃是最纯粹的战斗。 只要您能在这一关取胜,那就算蒋门神力气再大,也別想夺得『漕运龙王』之称!” 一番话说完,徐澜却是並未立刻应声。 他看著金雄卫,知道对方並不认为自己能在第一关取胜。 “三百斤……”徐澜思及至此,轻轻摇了摇头。 漕帮驻地。 汹涌不息的河水裹挟著浓重的腥锈味,如同千万条碧蛇般拍打石阶。 一艘艘的巨船连接著拴船石柱,石柱表面则覆满钟乳状藤壶,青灰色甲壳间凝结著盐霜。 徐澜与金雄卫缓步前行,却被河边一物吸引了目光。 只见一尊巨大的铁牛半截身子陷在淤泥中,牛角缠著褪色红绸,锁链垂入河底隨暗流呜咽作响。 注意到他的目光,金雄卫似是想到什么,感慨道: “这铁牛在此待的时间,比我等的祖辈还要长。” “老船工们都说,这铁牛肚子里藏著唐僖宗亲赐的避水珠,每逢汛期,便会避入水中,不受侵袭。” 说到这,他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所谓的避水珠,不过是颗寻常铜球罢了。” “那铁牛底座的柏木桩早已被淤泥蚕食。 百年前唐人用鱼胶混合糯米浆浇筑的减震机关,更是已被河水泡成了蜂窝状的泥团……” “在岁月之下,我等凡人所做之事、所取得的成就,都不堪一提。” 二人边走边聊,不多时便来到了龙王关第一关的举行之地。 砰!! 只见蒋魁赤著虬结如树根的上身,左肩青龙刺青在夕照下泛著油光。 那刺青並非墨笔所绘,而是用烧红的铁钎蘸著醋液刺成,此刻被汗水浸透,竟显出鳞片般的诡异反光。 而他的一旁,则放著一块巨大的石锁。 哗! 当他脚尖勾起石锁铁链时,沉重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惊得岸边芦苇丛中伏著的鸕鶿振翅而起。 嘎—— 鸕鶿雪白翅羽划向天际,掠过河边铁牛锈跡斑斑的脊背。 “轰!“ 蒋魁抹了把虬髯上的汗珠,咸腥汗水流下,浸润胸膛与后背。 “这便是蒋门神的天生神力吗,果真强悍!” “前些日子他举起的乃是三百斤的石锁,怎的今日便能举起三百五十斤了?!” “有此人在,这第一关我等便別想了……” “……” 哪怕相隔甚远,徐澜也能听到眾人的议论声。 似是注意到徐澜和金雄卫前来,蒋魁眉头一挑,却是冷哼一声道: “漕帮这龙王关,可不是田舍郎撒野之处!” 金雄卫闻言,神情微变,当即骂道: “你这廝,虽受邀前来参与龙王关,可本非我帮成员,却在此羞辱我身旁贵客,我定然不轻饶你!” 他这狠话可不是白放的,身为陈坦之义子,金雄卫在漕帮也是有著重要职位在身的。 其负责的,便是武力方面的护卫。 对於蒋魁这一非漕帮之人,若非陈坦之暗许,他根本不会令其进入漕帮驻地! 现在他既然称呼徐澜“田舍郎”,那他也师出有名,可以將之驱逐出去! 只是,就在他准备唤来手下的时候,却见一道冷笑声忽的响起: “姓金的,你倒是好大的威风,一言不合便要以势压人不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姓陈的!” 说话的,乃是一名相貌阴柔的青年,作儒士打扮,可气质却给人以阴冷感。 此人正是陈坦之次子,陈崇。 “而且,谁跟你说的,蒋魁乃是『受邀前来』,『非我帮成员』?” 陈崇如毒蛇般的眼睛盯著面容慍怒的金雄卫,笑道: “蒋魁在前几日,便已入我帮中!” “如今,他以帮中弟子的身份参与龙王关,有何不可?!” 闻言,金雄卫脸色“唰”的一下难看至极。 他先是看了眼蒋魁,隨后又望向陈崇,拳头下意识攥紧。 第22章 关公门前耍大刀?(求追读!) 蒋魁此人,在此地也算颇有名气,手中沾著人命。 像这种绿林出身的“好汉”,他们漕帮根本不会吸纳! 可如今此人不仅出现在漕帮,还大摇大摆的成为漕帮弟子,参与龙王关……这让他怎么接受?! 就在金雄卫愤怒不已,便要直接怒骂出声之际,却忽的感到肩头一沉,隨后便被拉著向另一旁走远。 他的身体被拉著的同时扭头看去,就见神情平静的徐澜轻轻按住他,摇了摇头。 而徐澜的这番动作,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隨后心头便顿时涌来阵阵后怕。 他这人性格刚烈果敢,可却也容易演变为衝动易怒。 若是方才没有压抑住怒火,直接命人將蒋魁给抓起来,那说不得便正中了陈崇下怀,有理由攻訐於他。 他之所以能稳坐现在有监察之责的位置,便是因为他公正不阿、嫉恶如仇。 可若是被陈崇挑拨,在蒋魁已经成为帮中弟子的情况下,还擅自將其抓起。 那他在帮中便没了立身之基,就连义父陈坦之也会对他感到失望…… “获得『漕运龙王』之称,可有什么实际好处?”徐澜轻声问道。 金雄卫先是因为方才之事向他行了一礼,隨后回道: “银两与地契——” “除了这些呢,比如在漕帮可能得到什么权力?” 话未说完,就听徐澜问出此言。 闻言,金雄卫直接道:“漕运龙王,乃是可以说只有帮中最强之人才能得到。” “凡是获得此称號的人,都会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帮中人、乃至县里眾人追捧讚嘆的对象。” “对此,帮主会给其封『舵主』之位,下辖一整片码头。” “舵主……”徐澜点了点头,旋即问道:“那这舵主所掌握的权力如何?” 金雄卫郑重道:“凡是获得漕运龙王之称的帮眾,在受封舵主后,其权力和地位都仅在帮主和几位帮中元老之下!” “因此,对任何一位帮眾来说,这都可谓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不过……”徐澜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龙王关十年举办一次,难不成这舵主还要每隔十年便多封一位?” 金雄卫没想到徐澜会想到这事,不由笑著摇头道:“舵主之位,乃是有能者居之!” “既然当上舵主,那便要处理极为复杂繁多的事情,这些事一旦处理不好,造成的问题都需要舵主本人承担。 歷代『漕运龙王』初任舵主,难免会犯些过错,这都在情理之中,可若是一直犯错却不改,也不担责,那便会被撤职。” 说到这里,金雄卫的话语一顿,沉吟了下方才道:“至今为止,龙王关举办次数,也不过一掌之数…… 而在这几次中,成功將舵主稳妥担任下去,也唯有一位罢了。 而此人不仅武力强横,水性极好,就连为人处世也八面玲瓏,其与县尊大人都颇有交情! 现在更是漕帮舵主中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县尊?”徐澜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金雄卫点头道:“正是!” “县尊大人乃是一县之尊,执掌方圆千里风云雷电,若无更上头的调令,那其在南乐县便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哪怕是我漕帮帮主,在这等人物面前,地位也不过门前客卿罢了。 而那在帮中威名赫赫的『漕运龙王』舵主,寻常情况下更是都接触不到对方! 故此,其能与县尊大人有交情,这便是极了不起的事了……” 正说著,这汉子忽的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僵,变得古怪起来。 他动作僵硬的看了眼神情淡淡的徐澜,不由喉头滚动,咽了下唾沫。 他想起来,自己与徐澜的初见,便是奉帮主之命前往拜访和交好他。 而这么做的缘由。 便是县尊向南乐县称讚这少年为“英杰”、“义士”,让一县、乃至周围县城之人都知道了徐澜的名声。 后来,徐澜与县尊相见,诸多势力也不知二人交谈了什么。 只知道自徐澜离开后,他便多了一套县內第一等的宅邸,而其名声也愈发响亮,为许多人广为称讚。 若说这里面没有县尊在推波助澜,金雄卫是根本不信的。 而此事背后的意味也不难理解——县尊在向这少年示好! 能让县尊都示好的地位,金雄卫都不敢想其中的含金量,又有多可怕…… 想必在县尊看来,与徐澜相比,什么舵主、漕帮帮主,都不算什么! 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颇有些“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意思,即便是金雄卫也不由面色微红,显出侷促之色。 而徐澜则没在意这个,他望著龙王关上被眾人簇拥讚嘆的蒋魁,隨后问道: “我大概在什么时候上场?” 金雄卫闻言,立即道: “由於確认您要参加龙王关、给您登记名字的时候就很晚了……所以估计得到最后才能轮到您。” “不过想来也不用等多久……” 金雄卫也望过去,就见在蒋魁之后参加龙王关的漕工,有的无奈摇头放弃机会,也有的低声怒骂愤然离场。 瞬间,原本还极为嘈杂、堪称人声鼎沸的第一关举办之地,变得寂静不少。 原因无他,蒋魁举三百五十斤大锁带给他们的衝击太大,是根本不可能触及的层次。 即便再怎么满怀雄心壮志。 在看到那大石锁轰然坠地的时候,一眾漕工们也只得放弃,黯然离场。 “徐澜可在?徐澜在场中吗!” 就在这时,一名身著短衫的汉子高声喊道。 那汉子站在第一关场地中央,不远处的场下则站著满不在乎的蒋魁,以及面露戏謔笑容的陈崇。 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就在短衫汉子以为此人也弃权了的时候,却忽然背后一悚! 长年累月与惊涛海浪搏命廝杀的直觉,令他瞬间鸡皮疙瘩爆起,浑身肌肉都下意识绷紧,进入应激状態,隨时准备战斗。 隨著一阵凛冽的劲风袭来,他猛然扭头,却是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只见一名身靛蓝文武袍的少年仿佛踏风而来,身形快到不可思议。 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飞一般的来到他身旁站定。 第23章 深蓝,加点!顶级数值怪降临!(求追读!) 徐澜稍稍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隨后看向短衫汉子问道: “这里最沉的石锁有多少斤?” 短衫汉子闻言,却是愣了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旋即开口道: “最沉的石锁乃是四百斤重!” 闻言,徐澜便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其他反应。 就在眾人以为他打算放弃,或者想要尝试一下四百斤沉的石锁时,少年却忽的开口了: “那边的铁牛,约莫多少斤沉?” 顺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短衫汉子以及眾人便也將目光望去。 接著,就见到了那河岸边的镇河铁牛。 眾人见状,纷纷陷入死寂,不发一言,神情也变得僵硬好似石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这……他不会是想要举起铁牛吧?!” 气氛沉寂良久,方才有人哆嗦著嘴唇,脸上儘是难以置信之色,颤声问道。 “不可能!”陈崇终於反应过来,將目光从铁牛转向那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上,嘴角狠狠抽搐著: “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怕是疯了!” “將这铁牛举起?你们可知那铁牛乃是唐僖宗年间便铸就、镇於此处的镇河神牛?!” “这神牛铸成之时足有三千千斤!哪怕时至今日,经过了近三百年的河水冲刷侵蚀,也绝非人力能搬动!” “这小子竟然將主意打到镇河神牛身上,这已经不是逞能了,而是找死!!” 陈崇话语极为激动,他乃是漕帮二少爷,自小便在驻地里长大,对这有歷经两朝的镇河铁牛自然有了解。 此刻见徐澜竟然对著铁牛有想法,直接便令他忍不住大声斥责。 毕竟別说他了。 哪怕和徐澜没有关係的其他任何人见这少年想要搬动铁牛,都会感觉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哗啦! 江风裹挟著潮湿的水腥味掠过码头。 徐澜衣袍的下摆被风捲起,猎猎作响。 他在眾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去,最后停在那尊被河水覆盖半边身子的镇河铁牛前。 少年静静的站在原地,望著铁牛。 只见这牛身斑驳的锈跡如同年轮般层层叠压,牛蹄深陷在经年淤积的河泥中。 这尊自僖宗乾符年间便镇守在此的庞然大物,虽然原本足有三吨重。 可其铸铁身躯歷经三百年河水冲刷,也早已被腐蚀许多,真正的重量甚至可能不到两吨。 不过即便如此,其重量也远非寻常人能够举动。 而他常態力量虽只有三百公斤。 可这段时间隨著县尊李光为他造势,名声愈发传开,甚至在整个大名府都有传闻出现。 这便让不少势力与他接触,並投效过来。 得益於此,徐澜没有犹豫,直接深蓝加点,將力量点到了五百公斤。 而目前他的数值便是这样的: 【常態力量五百公斤,持续爆发状態下能达到一吨,肾上腺素飆升的极端爆发情况则可达到一点五吨】 【身体素质方面,骨骼密度约为普通人的3-5倍,关节软骨厚度与抗压能力接近犀牛等大型动物】 【同时在肾上腺飆升的情况下,血液携氧量提升至30ml/100ml(普通人约20ml),皮肤角质层韧性可承受1.5吨衝击力而不破裂】 【垂直跳跃:腿部爆发力推动下,垂直起跳高度可达3.2-3.5米(参考nba球员平均0.7米);短跑衝刺:百米加速仅需4.8秒,彻底变为超人类级別的怪物】 【若是对抗猛兽,那其力量无论是一吨的持续爆发力量还是肾上腺素飆升情况的一点五吨。 都已远超越现存陆生猛兽(如棕熊掌击力约800公斤)。 足可徒手摺断狮虎脊椎,或通过锁喉技压制体重500公斤级猎物】 【极端环境方面,可持续承受-20c至50c温差而无代谢紊乱】 …… 正是凭藉著如此强悍的身体和数值,徐澜才有把握尝试將那铁牛举起。 在充分了解现在自己的顶级数值后。 他还出于谨慎,观察了那铁牛还存在利用槓桿效应的空间后,方才决定將之搬起。 哗! 倏然之间,徐澜动了。 只见他猛然伸手,按在了铁牛躯体之上! 此刻,镇河铁牛虽已被腐蚀许多,可虬结的牛角依然刺向天空,凝结著百年不散的倔强之意。 徐澜的指尖抚过牛角根部凹凸不平的蚀孔,粗糙的触感下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结构。 当年铸造时嵌入的十二道铁箍,现在也仅剩寥寥几道还勉强箍住牛颈,其余则早已被冲刷的化作河底淤泥。 “给我,起!!” 隨著一声爆喝。 徐澜的面容也浮现凝重之色,他眉头紧拧,手臂上青筋爆起如虬龙,疯狂的將力量涌入其中! 哗啦! 他忽然屈膝半跪,掌心扣住左侧牛角末端的铁环,肩胛骨即便在衣袍的遮盖下,也瞬间隆起明显的弧度。 嗡嗡!! 隨著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码头石板上积了百年的青黑色河泥,也突然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细如髮丝的裂纹正以铁牛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起!!” 此刻即便是徐澜也没有再露出轻鬆的模样,而是嘴角裂开一抹狰狞的笑容,周身衣袍撕裂,猛然將铁牛向上举起!! 砰砰砰! 徐澜立足处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紧接著,不可思议、令在场所有人都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在少年的恐怖力量下,铁牛的牛头被逐渐抬起! 其基座间的百年锈层开始成片剥落。 沉积在牛腹下的河泥也突然“啵“地喷出三丈高的泥柱,混著铁锈的浊流將最近的几个漕帮汉子浇成泥人! 徐澜脖颈青筋暴突如虬龙,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 隱约间,或许是错觉使然,亲眼目睹徐澜將铁牛抬起的所有人都感觉眼前的世界在剧烈颤抖! 那原先还算平静的河水因铁牛被同基座暴力分开,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哗哗! 河面激起丈高浊浪,宛若狮虎鯨鯊从其中悍然跃起,將那举起铁牛的少年围住。 仿佛在拱卫著那怪物中的怪物,猛兽中的猛兽! 哗啦啦—— 围观的漕帮子弟膝盖发软,也不知谁先跪倒,顷刻间黑压压伏倒一片! 霎时间,俱是膝盖碰地的闷响如潮水般响起! 第24章 楚霸王再世也不及?? 隨著徐澜將铁牛抬起,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彻底被征服。 那自唐僖宗年间起便矗立於河岸的镇河铁牛,在眾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被抬了起来! 久久无言。 整个漕帮码头都陷入死寂。 徐澜双臂筋肉虬结,抬著铁牛的臂膀有无数青筋爆起,宛若游龙。 砰!! 隨著一道震耳欲聋的闷响声响起,就见那铁牛被徐澜猛地放在地上! 咔! 只见地面的石板被撞出连绵凹痕,以落下的铁牛为中心崩裂形成蛛网,宛如巨兽匍匐的脊背。 日光璀璨,在此刻照耀於那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上,却仿佛为其披了一层金纱。 宛如神明。 哗啦—— 徐澜缓缓转身,衣袍在劲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他神情平静的注视著纷纷跪倒於地的眾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出现—— 自现在开始,或许他会真多出来一个【在世仙神】的名声。 若说先前,他的实力就已经足够强悍了,足以以一敌十,鏖战几十人取胜,堪称怪物,难以战胜。 那么现在的他,全力爆发以下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百人敌”,即便是真正的林间山君也可轻易搏杀。 常態五百公斤,持续爆发突破一吨……以及相匹配的身体素质。 这种数值,除了与远在天竺的巨象,他已足可称一声“陆上无敌”!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徐澜有预感,若是现在北宋朝廷和金人便意识到自己的威胁,直接举大军全力围剿,那还有几分可能將自己干掉。 可用不了多久,隨著他征服的势力增加、名声传播的愈发广泛,他的数值就会强化到举国无敌的程度。 届时,管他什么大军压境,金人侵略、北宋朝廷惊惧施压,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徐澜將身体调整回正常状態,慢慢向前走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他的背后,那被抬起的铁牛昂首向天,其上掛著的红绸仿佛在空中绽开的血色朵。 “这、这……怎么可能?!” “將那铁牛给抬起,这种怪物,不可能出现啊!” “哪怕是楚霸王再世,怕是也举不起那等镇河铁牛吧!” 此刻,蒋魁虽然也跪在地上,可却身体颤抖不已,背后早已经被冷汗给浸透。 他还记得,自己在初见徐澜的时候,还因为其瘦削的身形而看低对方,甚至出言嘲讽。 虽然这其中有自己属於陈崇阵营,天然就要贬低其他派系之人的原因在。 可说白了,嘴毕竟长在自己身上,嘲不嘲讽还得看自己。 当时他也的確觉得徐澜明明是个少年,身形还那般孱弱,竟然就敢参加的龙王关,便出言嘲讽…… 如今想来,简直悔恨的恨不得把牙根都给咬碎! 一个能將镇河铁牛给搬起来的怪物。 若是心里记著仇,无论是动用什么手段,要將他蒋魁弄死,都並非难事。 思及至此,他当即猛地转头,目露怒意的死死盯著旁边同样身子颤抖的陈崇,直接骂道: “你这该被杀千刀的混蛋!招揽老子之前怎的不说要和这么恐怖的怪——大人作对?!” “老子弄死你!!” 说著,他便直接动手,抬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扇在面露惊愕惊色、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崇脸上! 啪!! 一道脆响响起,在此刻静寂无比的码头上显得格外刺耳。 陈崇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到,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直接滚飞出去,白净的脸上立即浮现血红的巴掌印。 隨后,那蒋魁又是逞凶杀来,仿佛要將心中的畏惧通通发泄在他身上。 只见他扑的只一拳,正打在了陈崇鼻子上,直接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一边,却像开了个油酱铺: 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隨后又是第二拳,这回蒋魁提起拳头来,就往陈崇眼际眉梢招呼过去。 只一拳,就打得眼稜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 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將出来! 而到第三拳,这一下更是凶恶,猛然朝太阳穴上砸去,却似乎做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鈸儿、鐃儿一齐响。 一巴掌后接连的三拳,丝毫没有留手。 那陈崇本就是作儒士打扮,平时也不怎么锤炼筋骨、打熬武艺。 挨了这几下后却是痛苦哀嚎了几下,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没一会儿便停了呼吸,热乎乎的滚烫鲜血也在地上匯聚成了小溪,死状悽惨。 见陈崇如此不经打,仅是挨了几下便倒霉催的进地府找阎王报导去了,蒋魁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他到底乃是绿林出身,杀人劫径之事可没少干,心里也根本不会有什么负担,只会暗骂这漕帮二少不经打。 说来也是天理报应。 原本蒋魁就因为劫径成性、当强人当惯了,对人命没有丝毫敬畏。 便仗著副健壮身子与一帮弟兄啸聚山林,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后来被陈崇看中,特意邀请来漕帮参加龙王关,又是给银两又是给貌美女子侍奉,天天好酒好肉招待。 结果未曾想,最后自己竟然惨死於对方手上。 身为漕帮二少爷,本应荣华富贵过完一生,却以如此潦草的结局收场,著实令在场眾人都为之唏嘘。 蒋魁见陈崇死的利索,心里骂了一声后便直接转身跑去,想要离开此地。 “当眾杀人,尔等还愣著干什么,赶紧把蒋魁此獠给抓住!!” 就在这时,金雄卫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双目睁圆,向一眾漕帮弟子喊道。 看著漕帮眾人纷纷向蒋魁逃跑方向追去的身影,金雄卫的心情也是复杂至极。 他看著地下没有声息的陈崇尸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看对方。 陈崇向来喜欢以阴谋害人,为了夺得漕帮之位也无所不用其极。 此次龙王关,若非帮主命他请来徐澜这尊大神,这第一关便要稳稳落入其手中。 而凭藉蒋魁那壮硕高大的身形,以及混跡绿林多年的杀人技,想要在第三关取胜也极有可能。 如此一番下来,“漕运龙王”十有八九就要被他所得。 第25章 不漕运,但很龙王(求追读!!)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到荒谬。 陈崇不仅无法取得本次龙王关的魁首,就连小命也栽在了自家人手上。 想来哪怕他死后想要说理,都不知道去哪说。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於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身形颇为单薄的少年。 想到这里,金雄卫便立即向前方走去,想要向徐澜道谢。 要知道,他心里可是有著无数钦佩讚美之言想要倾吐。 只是,真当他走到徐澜面前时,想到对方举起铁牛、宛若神明的那一幕,便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原本组织好的话语直接变成了一团浆糊,最后只是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多、多谢仙人!” 闻言,徐澜眨了眨眼,神情疑惑的看著他。 金雄卫看到少年的眼神,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当即改口道: “多谢先生助阵,取得这第一关的胜利!” 不过,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又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金雄卫想到了什么,立马扭头向后方还在哆嗦著跪拜的一人看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最开始身著短衫、负责主持龙王关第一关的漕帮弟子。 先前这弟子也没有丝毫作为主持者的风范,在看到徐澜將镇河铁牛抬起的那一刻便与其他弟子一起跪了。 所以直到现在,都没人宣布这第一关结束。 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一关无可爭议的胜者是谁。 “唉!当真是丟脸!”金雄卫看了那短衫弟子的样子,也是不由扶住了额头。 可他在吐槽这弟子丟脸没出息的时候,却未曾想自己当时的表现却没比对方好多少。 “不用客气。”徐澜笑容温和。 “既然答应了你们帮主的邀请,要取得『漕运龙王』之称,那我便会认真以待。” 闻言,金雄卫猛猛点头。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下才说道: “先生,其实……以您在这第一关展露的实力,再参加第二关和第三关没有什么意义了。” 金雄卫如此说著的同时,心中还忍不住说: “岂止是没什么意义!。 您这一手举镇河铁牛的力量用出来,给后面两关的参加者擦著碰著,可都不是伤筋断骨能形容的! 那不得一命呜呼了?!” 因此,哪怕为了帮中弟子的小命考虑,他也要向帮主和一眾舵主上报此事,直接让徐澜成为“漕运龙王”! …… 日影婆娑。 漕帮总舵的议事堂。 檀香混著河腥气在樑柱间浮沉。 陈坦之攥著毛笔批阅漕单,处理著帮中事物。 只是,虽然手中动作不断,可他心中却仍在惦记著自己的两个孩子。 长子陈迟瑞,次子陈崇…… 前者虽然长子,却性格懦弱,不堪大用,却被自己那一帮老兄弟端起来,逼迫著要爭帮主之位。 而后者没有帮中元老支持,却倍受他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因此虽然没有名分,却反而对帮主之位有想法。 这两兄弟明明性格差异如此之大,却陷入了爭夺帮主之位的漩涡当中。 而他虽然是帮主,可更多的,还是一位年老后心怀愧疚的父亲。 “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唉……” 陈坦之轻嘆一声,抬起头望向窗外,眼神飘忽。 他能透过窗,看到汹涌澎湃的江河大浪,却再也看不到年少时无所畏惧、刚烈果决的自己。 就在他陷入回忆、心绪无比复杂的时候。 房门忽的被猛地推开。 “帮主!!” 金雄卫撞开雕木门的剎那,檐角铜铃应声碎裂。 被这动静嚇了一跳,陈坦之不由皱眉看向那碎裂后砸在地上的铜铃碎片。 “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你如此匆忙的赶来。”陈坦之抬眼注视著对方。 “呼——” 只见这素来稳重的义子踉蹌著扑到紫檀案前后,便大口大口呼吸著。 他一路从码头跑来这里,爭分夺秒,生怕让徐澜等久了。 “帮主,你可知龙王关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回想起先前所见的震撼场景,金雄卫的脸上再度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陈坦之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下一秒,他与金雄卫一同出声: “迟瑞与崇儿间,彻底撕破脸皮了吗?” “徐、徐澜先生,將镇河铁牛给抬起来了!!” “……” 金雄卫此言一出。 整个议事堂都陷入彻底的死寂。 陈坦之嘴巴微微张大,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即便经歷了无数大风大浪,在此刻听到徐澜將镇河铁牛搬起的消息时,这漕帮帮主也瞬间愣住了。 他根本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像,那重量將近万斤的铁牛竟是人能给搬起来的?! “卫儿,你可知你在说甚么?” 陈坦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严肃的盯著金雄卫: “唐朝的镇河铁牛,入水时足有將近万斤!即便经歷了近三百年的冲刷腐蚀,依旧极沉!” “你说,徐澜能將之抬起,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感觉天方夜谭吗!” “那话本里有通天彻地本领的猴行者,所持的金箍棒也不过一万三千五百斤。” “別说这唯有仙神才能举动的万斤之物,哪怕是千斤,都远非我等常人能够举起的!” “你说徐澜能將这近万斤的铁牛举起,不如说他立地成仙、白日得道算了!” 陈坦之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了,太多想要吐槽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飞出。 而在他面前的金雄卫则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的听完后,声音坚定的轻声道: “义父,我愿以自己这项上人头担保,我没骗您!” “徐先生……或者如您所说,徐仙人,的確举起了唯有仙人才能举起的万斤沉之物!” 听著金雄卫竟然以自己性命担保。 这一刻,陈坦之的眼睛瞪大,彻底陷入沉默。 “你、你说的,是真的?” “不敢欺骗义父!” 啪! 陈坦之手中的毛笔直接坠落在地,墨汁纷洒,溅落在他的鞋子上。 第26章 「將我的一切都拿去!」 议事堂內,陈坦之来回踱步,神情忐忑。 “帮主?”金雄卫疑惑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陈坦之闻言,却是不理他,而是继续踱步,同时紧皱著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义父!”青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稍安勿躁!”陈坦之瞪了他一眼。 金雄卫被陈坦之这莫名奇妙的反应给整不会了,面露茫然之色。 他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看著陈坦之那无比复杂的神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犹豫再三却没有开口。 说实话,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义父流露出这般奇怪的神情。 惊骇、畏惧、喜悦、忌惮……种种复杂之色,全部揉进了这漕帮帮主的脸上。 他作为上位者,本应喜怒不形於色,可在义子面前却没有隱藏自己的反应。 “唉!”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思虑许久,陈坦之才幽幽嘆道。 金雄卫有些古怪的看了眼义父,隨后忍不住低声道:“帮主,若是那徐先生当真是仙人,您在他面前估计才是少年。” 陈坦之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对这徐先生,你可有什么交好的法子。” 金雄卫闻言,却是当即愣了下,没想到义父会问他这个问题。 毕竟要是论起人生经歷,从一介白身打拼至今、创立漕帮基业的陈坦之,可比他更懂这些人情世故。 因此没缘由他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除非……对方是有意培养自己这方面的处理能力。 想来是因为自己是帮中最先与徐先生接触之人,天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 想到这种可能,金雄卫也不由神情一肃,仔细思考一番后说道: “首先,金银珠宝虽然俗套,可只要在世间吃喝住行,这些便是需要的。 其次,如房契地契等等,也需要准备一些。 再次,则是有关帮中职位、权柄……既然要交好徐先生,除了以上的金银房契,想办法给予其特殊地位也是必要的。 总而言之,既然是我们漕帮最先见证了徐先生搬动镇河铁牛的奇事。 便要以最高的诚意和最郑重的態度交好他……对方可以不要,但我们不能不准备,如此才能儘可能令其对我等產生好感。 毕竟今日之事一旦传开,用不了多久,不说南乐县,就算整个天下,都会『何人不识君』! 现在我等还有资格接触到徐先生,可用不了多久,便没资格了……南乐县,只会是他短暂驻足的地方。” 一番分析结束,金雄卫將內心的想法尽数说完,隨后望向陈坦之。 陈坦之点点头,却没有回应,而是缓缓转过身,向窗外波涛汹涌的江河码头看去。 他已显苍老之色的面容被小小的窗子困住,神情闪过些许落寞。 “……义父?”金雄卫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不好,默默低下了头。 身形高大的老人披著单薄的长衣,满是褶皱的大手按在窗台上,深邃却泛著浊色的眼眸遥望著那片江河。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穿著粗布短衫的少年,乘著简陋的小舟,在河面上与嘶吼的浪涛搏杀。 他久久不语。 而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嘶哑起来,一行眼泪顺著衰老的面容坠下,滴落在手背上。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哪怕十岁,我都会投效於他,用壮年的最后一段余热和热血,为现在的自己创造可以时常回忆的经歷。” “如果是青年时,那更好了,我会拋弃基业追隨他,哪怕再次一无所有、经歷无数风霜。” “倘若是少年,我会毫不犹豫的以此生献给他,跟隨他,见证著、並隨他一併成为震动天下的豪雄……” “可是,我老了,我都不是。”陈坦之牙齿颤动著,神情落寞至极,眼睛却怒而圆瞪,极为狰狞。 他愤怒著自己的衰老,自己的无力,自己的孱弱。 “我的双目浑浊,视物模糊,再也找不到远方的航向。” “我的身子衰弱,没有力气,一身伤病,倘若再次一人乘小舟与怒浪搏杀,我会被瞬息吞没。” “我的直觉、我的感官、我的一切……除了衰老在加深、蔓延,其他都在衰弱。” 啪嗒! 啪嗒! 泪水纷纷滚落,砸在地上。 当金雄卫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本应如雄狮一般、在他心中形象最高大的男人,此刻佝僂著脊背,苍髯白髮,褶皱堆叠的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以及脆弱。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也是首届龙王关三关全胜、“漕运龙王”之称加身,被漕帮所有人敬仰尊崇的存在啊。 金雄卫嘴唇哆嗦著,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他想说些什么,却难以开口。 “年少时,我以为自己能征服一切……江河、自然、钱財、权势。” “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征服。” “甚至我还失去了更多,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孩子……” 陈坦之的话语无比缓慢,充满了落寞。 “可是。”他的声音忽的一顿,神情愈发复杂,那苍老浑浊的眼眸直视著身前的青年: “卫儿,你还年轻,你可以继承我的志向,代替我,追隨徐先生。” “我想好了。”陈坦之笑了笑,许久未见的果决之色再度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会把漕帮全部交给你,全部,从权力到地位,再到积蓄,只要是我所拥有的,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成为漕帮之主!” 老人的身形缓缓挺拔起来,眼眸再无浊意,唯有让人难以直视的压迫感。 只见他轻轻笑了笑,声音雄浑起来,带著不容推辞的霸道: “將我的一切都拿去!” “然后……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 码头。 浪涛奔涌,河面上碎银般的光斑连成一片,仿若披了层金纱。 徐澜再次见到金雄卫的时候,便发现对方的神情颇为凝重。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金雄卫深吸了一口气后,接下来做出的动作却是直接让他一愣。 只见这壮硕青年没有犹豫,“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砰! 一道闷响声响起。 却是他猛地磕了一个响头,恳求道: “先生!请让我追隨您!” 第27章 这茶怎的如此烫!(求追读!!) “你要追隨我?”徐澜挑了挑眉,疑惑道:“你想好了?怎么感觉决定做的这么突然。” 金雄卫没有隱瞒,直接闷声道:“帮主已经將漕帮託付给我,並且希望我能追隨您……而这,也是我无比期盼的。” “漕帮的一切,我的一切,还有帮主的一切,只要您需要,都为您所调动!” 徐澜闻言,虽然先前已经接受过一些势力的投效,可此刻仍是感觉到惊讶。 对方如此举动,正如其所说,那是把【一切】都作为投效之礼给了他。 能做出这般有魄力的决策,若说没有那位漕帮帮主在背后指点,他是不信的。 不过对此,他自然不会拒绝,直接笑著应允。 而金雄卫也在此刻说道:“主公,经由帮主决议,此次的龙王关,您便是当之无愧的『漕运龙王』!” “漕运龙王……” 拿到了这个名號,倒是並未出乎徐澜意料。 不过漕运龙王……这个称號,严格来说,和他相配却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他从未接触过漕运,和这二字可没什么关係。 但后面的龙王二字,却足够贴切了,明明是人类,却有著宛若龙虎的气力。 总的来说,不够漕运,但很龙王。 “对了,你现在也算得上半个漕帮之主了,对於老帮主的两个儿子,你会如何处理?”徐澜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金雄卫直接道: “帮主长子陈迟瑞,並不会得到任何钱財,但其这些年来的积蓄却不会收走…… 而且其光是有帮主的关係在,就足以在县里找一门丰厚优渥的活计了,而这也是其一直以来所渴望拥有的生活。 至於次子陈崇。” 提到陈崇,即便是金雄卫,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这位漕帮二少爷,也不用再担心怎么爭夺漕帮帮主之位了。 其自食恶果,反被蒋魁活活打死,如今已收拾好尸身准备丧葬事宜了。 这原本让他感到棘手的陈崇,最后竟以这般结局收场,也是令人唏嘘。 与此同时。 县衙。 李光手上持著毛笔,在案前写写画画,最后却又忽的停笔,將纸提起来,揉成一团,扔了下去。 “那徐先生今日去参加龙王关,想必凭藉其过人气力,定能一鸣惊人。” “如此,我这段时间为其养名养势,才能如鱼得水,为其火再添上一把柴薪!”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將其举荐给王家的时候了……届时,有王家的赏赐和他的惦念之谊,想必也能让我的位置再往上挪一挪。” “哈哈!” “咳咳!” 刚忍不住笑了两声,李光便又轻声咳嗽了下,將心中的喜悦给压下去。 “莫见乎隱,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我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就在他来回踱步,细细品味著那飘飘然的心境时,却忽然听外面传来下属的声音: “启稟大人!漕帮帮主陈坦之前来拜访您了。” 闻言,李光不由疑惑的皱了皱眉。 “这陈坦之与我关係不近。 他虽然颇为懂事,年年都有供奉,可除此之外却是与我再无其他来往,怎的今日忽来拜访?” “莫非……”李光想起今日便是徐澜去漕帮参加龙王关的日子,当即推测:“此人前来找我,乃是有与徐先生相关之事要说?” 既然是关乎徐澜之事,他没有犹豫,当即吩咐道: “请他进来!” 不久,就听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老人衣著简朴,进来后便直接向李光躬身行礼: “草民陈坦之,见过县尊大人!” “无需多礼,坐吧。”李光瞥了他一眼后,便让他坐下。 “多谢大人。” 未等李光开口询问,陈坦之便笑著说道: “大人,坊间素来传闻您有『慧眼识英雄』的本领,今日见来,果真如此!” “哦?此话怎么说起。”李光也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著他。 陈坦之拱手道: “您可知,与您交好的那位徐英杰、徐义士,今日在我漕帮的龙王关里展露的那一手。 哪怕以『仙人下凡、天神降世』来讲,都毫不过分!” 听到这话,李光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可心里却是忍不住犯起嘀咕: “徐先生的能耐,我自是知晓的,哪怕以一敌十都不过等閒,可仙人下凡、天神降世……用这般形容,未免也太过了吧。 这陈坦之,早有耳闻,乃是白手起家的豪杰,本领不小,怎么今日一见却是个溜须拍马之徒?!” 嘀咕归嘀咕,李光脸上笑意却是愈发浓厚,似是很感兴趣一般,甚至亲手为陈坦之斟了杯茶。 “今日漕帮发生了何事,还请细细说来。”他笑呵呵的看向对方。 陈坦之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手指触碰到杯壁,发现这茶是凉的。 他神情认真的说道:“大人,龙王关的第一关,乃是比拼谁举起的东西最重,比拼的是力气和筋骨有多强。” “其中有一位諢號『蒋门神』的人物,名唤蒋魁,乃是啸聚山林、劫径杀人之徒,天生神力,举起了三百五十斤沉的石锁。” “蒋门神……”听到这个名字,李光面色微变,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此人作恶多端,本官曾命人將之捉拿,只是其深諳逃遁之道,屡屡失败,未曾想竟然出现在你漕帮的龙王关。” “不过大人请放心,此贼已被拿下,草民此行前来的目的之一,便是將之交给您。” 李光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那么,关於徐先生的事呢?” 陈坦之顿了顿,隨后方才开口: “徐先生,將唐僖宗年间留存至今的镇河铁牛给举起来了! 其下水时重约万斤,哪怕经过三百年冲刷,也是极重无比!” 李光:“???” “咳咳——” 这位县尊大人闻言,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里,直接咳嗽起来,面色通红。 “这茶、这茶……甚烫,怎的如此烫人!咳咳!咳咳!” 陈坦之默默感受著手中茶杯的凉意,陷入沉默。 第28章 香积寺之战与天神降世!(求追读!!) 故作镇定的將茶杯放下,李光轻咳一声,望著陈坦之,开口道: “你说那徐先生,將近万斤的镇河铁牛给举了起来?” 陈坦之解释道:“这铁牛的实重定然远小於此,毕竟其经歷了三百年的岁月冲刷…… 只是,即便如此,其沉重依然根本不是人力能举动的。” 李光闻言,沉默半晌,脑海中思绪不断。 他极力的想像徐澜以瘦削的身形,將无比沉重的铁牛搬动的画面。 结果却根本想像不出来……毕竟这太荒谬了。 原本他对徐澜的看法,就够可怕了,乃是能轻鬆以一敌十级別的怪物。 是足可作为“政治献金”投献给豪族的顶级武人。 可现在对方弄出了这般动静,宛若神跡,这便不是单纯用“武人”可以形容的了。 天神降世,亦或者星宿转世——这是此刻李光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他忽的想起前些年宋江起义,带著一帮弟兄反抗朝廷。 那时,民间便有传闻,说那宋江乃是天上星宿转世…… 李光知晓这是宋江眾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乃是造势。 但现在,他的身边,却是切切实实出现了一个堪称“星宿转世”的奇人。 “此事,本官晓得了。” 李光与陈坦之交谈片刻,在將被囚禁的蒋魁押送过去后,后者便告辞离去了。 屋內,李光望著陈坦之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微眯,不自觉伸手摩挲著鬍鬚。 “来人。”他忽的轻喝一声,很快便有属下进来,向他行礼问道: “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將——请徐先生过来……罢了,我亲自前去吧。” 李光刚刚说完这话,便又道: “再备一些拜访之礼,金银之物便算了,从府库中拿最上等的宝物过来。” …… 另一边。 自漕帮回来后,徐澜便在府中简单清洗了下身子。 他享受著身后侍女的沐浴服务,伸出一只手,隨后缓缓握起。 看著握起来的拳头,徐澜不由想道: “如今以我的力量和身体素质,完全达到了非人的级別。” “常態力量五百公斤,持续爆发足可破吨。” “若是披上盔甲,再锻造把趁手的武器,称一声【千人敌】也未尝不可。” “现在哪怕陷入被大军围剿的境地,就算面对著上万大军,我也能將之杀穿。” “最少千比零的战损,而且敌人还仅有一人,想来还没到真正杀到千人,大军便会崩溃。” “而且,就算不崩溃,我也能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如入无人之境。” “如今,初步的猥琐发育期,也算结束了。” 虽然这所谓的“猥琐发育”,也没有猥琐到哪里去就是了。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狗儿的喊声: “澜哥!有、有贵人来拜访您!” “贵人?”徐澜眉头一挑,道:“哪个贵人?” “是县、县尊大人!”狗儿的声音都在发颤。 屋外。 狗儿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他最近总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吊死了,不然怎么这日子过得跟梦里似的。 不仅有肉吃,还有暖和的衣服穿和大宅子住。 现在就连一县之尊的县尊大人都出现了。 “我知道了。”徐澜回应道,接著便將身子擦拭乾净,將衣服穿上后便从屋子里出来。 “走吧,隨我一起见见他。” 狗儿闻言,愣了愣,仅剩的一只胳膊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我也去吗?” “別愣著了,走!”徐澜忽的大笑两声,收著力轻拍了下对方乾巴巴的肩膀,便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狗儿见状,使劲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正在等待的李光。 刚见面,李光便神情郑重的向徐澜行了一礼。 而在注意到少年身旁的狗儿时,他也微笑的作揖。 狗儿按著这几天所学的礼节,內心无比忐忑的也向他回了一礼。 “徐先生……听闻您在漕帮的龙王关,举起了一尊镇河铁牛?” 李光与徐澜閒聊片刻,便將话题转移到此事上。 徐澜神情平静的点头。 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李光的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看向徐澜的眼神发生变化,“阁下果真是……天神降世啊。” 李光想到了史书上提到的“当其刀者,人马俱碎。” 欧阳相公曾奉敕修撰《新唐书》,其中涉及一场响彻古今,也是整个华夏歷史都血腥气息扑鼻的战爭—— 香积寺之战。 这是一场决定唐王朝生死存亡的大战。 整整四个时辰,乃是“安史之乱”甚至整个大唐歷史中,都尤为血腥和惨烈的屠杀时刻。 被誉为天下雄兵的大唐西北诸路兵马,与席捲中原州郡的东北各镇叛军。 这两支象徵大唐王朝最强战力的精锐之师,在香积寺北面的旷野上展开了一场堪称绞肉机般的廝杀。 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昔日清净的佛门圣地,最后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真正的尸体堆积如山。 足足十三万人,死在了这场绞肉机廝杀中。 而被尊称为“神通將军”,也是史书上记载的极少数顶级猛將之一的,便是在香积寺之战中大放光彩的李嗣业。 在这场大战中,他手持陌刀,任何挡在其身前的敌人都被通通斩碎。 可就是这般恐怖人物,单论战力,甚至会被眼前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少年碾压。 这种无比怪异的撕裂感,不由让李光震撼。 对於李光的感嘆,徐澜只是笑了笑,隨后开口道: “天神降世……谬讚了,不过我却有一事相求。” “不知阁下有什么事?但凡是您的请求,我必然尽全力做到!” 李光听到了徐澜竟然有事相求,立即微微正身,严肃说道。 “我需要一把武器,一把趁手的武器。” “重量的话……三百斤左右即可。” “长枪、方天画戟、斩马刀等等,都可以。” 徐澜將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其实若非材料受限,他最想要的武器,反而是长剑。 毕竟哪个少年没有个做剑仙逍遥天地间的梦呢。 第29章 那个来自北地的男人出现了(求追读!!) 若是斩马刀、长枪、方天画戟之类的还好。 可三百斤的长剑做出来,徐澜都不敢想像那画面多怪异。 与其说那三百斤的玩意儿是剑,不如说是个大棍子。 而听到徐澜的话语后,李光也是愣了愣。 他眼皮狠狠一跳,三百斤的武器,这般重量,光是抬起来就能累死人。 就连那“赫赫有名”的蒋门神,都只能勉强抬起而不能轻易挥舞。 “先生,此事我知晓了……只是能锻造出三百斤武器的铁匠,南乐县中不一定有。” 李光面露尷尬之色,小声说道。 不过他很快便又道:“您且不必担心此事,天下奇人眾多,能锻造此等重量的铁匠必然存在。” “回去之后我便命人前往大名府寻找铁匠。” “多谢了。”徐澜认真道。 李光微笑著点头,隨后道:“我此行过来,还为您带了些拜礼,现在已经放到了您府中。” 说著,他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见黄昏已至、日光渐沉,便起身的同时拱手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行告辞,您若是有其他事可以隨时来找我。” 徐澜和狗儿起身送他离去。 “当真是打了瞌睡就来枕头。” 看著李光离去的身影,徐澜不由在心中想道。 盔甲之事,倒还好办,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来说,希望通过盔甲来提高防御的效益已经不大。 而且宋朝製造盔甲的工艺有限,想要弄到一套和他身体强度完全匹配的盔甲,完全不可能。 因此,反而武器是他目前最適合弄到的装备。 “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到……要不然,拿其他重型武器来用也行。” “不过正史上记载最重一批武器的重量,如《三国志·典韦传》记载:韦好持大双戟与长刀……军中为之语曰:『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可於我而言,还是太轻了。” “总不能以后战斗就扛个攻城弩吧?这未免太奇怪了。” “虽然有伤顏值,但不伤武力值。” …… 一连数日过去。 就在徐澜以为等不到武器消息的时候。 李光终於派人来將有铁匠接了这个活的好消息告知於他。 只是不同於他料想的长枪画戟,哪怕大名府中有人接下了这活,这三百斤的武器锻造出来,也和攻城弩差不多了…… 目前以宋代的工艺,想要將合乎他要求的武器锻造出来,还是可能性太低了。 不过毕竟有了武器,为了庆祝,徐澜当即带著狗儿去外面猛吃一顿。 正当他们吃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忽的听到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街巷的青石板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当一匹匹匹战马铁掌踏出整齐的轰鸣,两侧商贩的吆喝声戛然而止。 黑压压的军士向前方行进,给四周围观的一眾百姓看得面色发白。 哗! 领头的黑鬃马鼻孔喷著白气,马背上那具铁塔般的身躯几乎遮住朝阳。 当那披著鎧甲的铁塔身影勒住韁绳时,鎧甲鳞片发出毒蛇吐信似的轻响,令人脊背发凉。 “澜、澜哥……”狗儿轻轻扯了扯徐澜的衣袖。 “咱们往后走一些,別被这些傢伙注意到……看模样,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军汉。” 徐澜闻言,轻轻点头,面色不变,轻轻拉著狗儿往后退去。 接著,便听到有街边酒肆里探头的汉子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原本沿街叫卖的货郎也早早躲了起来,同时向那为首的铁塔身影望去。 说实话,他们从未见过长这般相貌的人——对方阔口如同刀斧劈开的山岩,方頜似要戳破紫红麵皮。 右颊那道蜈蚣状的疤痕,则是蜿蜒进耳后泛白的鬢髮里。 更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 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是闪烁著好似黑鹰撕扯猎物的凶光,扫过之处连身旁其他战马都噤了声。 他自辽东雪原淬链的筋骨撑得皮甲稜角分明。 身后亲兵甲冑上的刀痕在日光里明灭,铁锈味混著马匹汗腥渗进街边蒸糕的热气。 街边的布衣妇人神情惊慌的將哭闹的孩童拽进染坊,绸缎庄的竹帘后传出茶盏砸在地上的脆响。 狗儿缩在徐澜身后,偷眼打量那张明显出身北地的面孔—— 那身影高颧骨投下的阴影盖住半只鹰目,结痂的耳垂缺了块肉,倒像是被狼崽子撕咬过的痕跡。 踏—— 踏—— 踏—— 骑著黑鬃马的铁塔身影面色冷峻,向前方走著。 然而,就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的眉头紧皱,心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起来。 战场经歷无数廝杀產生的直觉,刚刚疯狂示警。 那种感觉无比诡异,就仿佛有一把刀悬在了他的颅顶、隨时会斩下。 又好像一头山君对他虎视眈眈……来自生命求活的本能让他瞬间浑身筋肉绷紧,无比警惕的扫视四周。 唏律律!! 胯下马儿被他猛地拉住,停在原地。 亲兵们见状,也纷纷將马停下,等待著那铁塔身影的下一步动作。 “这到底怎么回事?” 铁塔身影眉头皱的极深。 此地不过区区一县,为何方才会让他有种下一瞬会死的感觉? 他坚信,那在战场上救了自己无数次的直觉不会出错。 可是停在原地,环顾四周许久,都没有收穫,不由令他摸不著头脑。 愈发感到诡异的他不再犹豫,当即下令继续前行,儘早离开此地。 踏踏! 黑鬃马再度前行,速度较之先前快了许多。 他身后的一眾亲兵和军士也隨之而去。 只是,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於此的时候,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骤然扭头。 就这一次扭头,让他扫过了一眾畏惧中带著好奇盯著自己的百姓。 这些百姓中,有相貌平凡的货郎、醉醺醺拎著酒壶的汉子、年迈佝僂的老人…… 还有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身旁跟著断了只胳膊、瞎了个眼睛的傢伙。 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没什么稀奇的。 他收回目光,沉著脸继续向前行进,不多时便穿过城门,离开了南乐县。 郭药师此行,是奉朝廷之命,阻击南下的金军。 只是…… 自朝廷將同为降將的张觉交出去后,他便兔死狐悲,心里一直扎了根刺。 这些时日以来,心中难安。 他每每自黑夜中惊醒,都会想到张觉那惨死的面容。 哗! 忽的,郭药师一愣,脑海中浮现了一张人面。 那人面是自己的,不知遭遇了什么,五官被砸的扭曲粉碎,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而在他的对面,则仿佛站著一名身形瘦削、面色平静到可怕的少年。 他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低下头去,却看到了少年的手上染著血,鲜血顺手指而落。 而被其手指夹住的,是自己那缺了块肉的耳朵…… 第30章 即將到来的转折点!(求追读!) “大人,怎么了?” 直到耳边响起亲兵担忧的问询声,郭药师才猛然回过神来。 “呼……”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却是出了满身冷汗。 “那少年,到底是何人?” 郭药师不会认为自己的感觉是错的,而刚刚那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则更让他肯定一点—— 南乐县的那名少年,定然有古怪。 只是也不知道这古怪出在哪里,竟然让他有种与其为敌,会被瞬间虐杀的直觉。 “无碍。”郭药师摆了摆手,但神情却有些晦暗不明。 片刻过后,他才道:“大军继续行进。” 而在下达命令后,这北地出身的铁塔汉子方才扭过头,再度往身后的方向看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能將自己轻易击杀之人,定然不会是无名之辈,但那少年却是在眾百姓当中,身形瘦削,没什么存在感…… 郭药师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什么,但心中却是有种感觉—— 未来,或许自己还会与其相见。 “但愿,若与之再见时,不会是敌人。” …… 县衙。 让狗儿先行回府后,徐澜便来到这里。 李光一身官袍,不时轻抚鬍鬚批阅著需他处理的县內事物。 “大人,徐先生来了!”下属上报导。 闻言,他当即道,“请他进来。” 哗—— 徐澜进入屋內,便见李光面带和煦笑意的將茶水沏满瓷杯。 两人客套了会,徐澜便提及今日在县內所见的大军。 李光听到他的问题,却是没意外,开口道:“金军南下,朝廷派郭药师率常胜军途经此地,前去阻击。” “郭药师……果然是他。”徐澜闻言,心中暗道。 如今既然郭药师被派去抵御金军。 便说明用不了多久,其就会率大军在白河迎战金军,並带著精骑鏖战三十里,突入金军营寨,打得金军不支而退。 可很快,平日与郭药师不睦的大將张令徽,在关键时刻便会弃军而遁,令其再无援手,引发宋军的全线大崩溃。 而郭药师,也会第三次投降,以另一个“三姓家奴”之名记载於歷史。 身旁,李光见徐澜陷入思索的模样,並未打扰,静静等待著。 “若是我记得没错,此事发生的时间,就在年底十二月……而现在,乃是十月。” “也就是说,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到这足以改变郭药师人生命运的关键转折点了。” 將思绪捋顺,徐澜望向李光,拱了拱手,道谢一声后正要离开,却被对方叫住。 “先生且慢!” “怎么了?”徐澜问道。 李光神情一肃,开口道:“有件事,需要告知与您。”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起来:“自您初入南乐县、將吴老鬼除掉后,我便有意为您的名声造势。” “那时候,县內的本地豪强势力便注意到了您。 当时我以为他们会找上您试探,可也不知为何,或是出於傲慢不屑,或是其他原因,这试探迟迟没来。 可自前几日您在漕帮將镇河铁牛举起后,这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被他们得知,想来必然会找您试探。 您若是需要,可以先带家眷僕从来我府中暂住些时日,等风声过去……” 听著李光的话语,徐澜面色古怪,“找我试探?” “我还得躲避风声?” 这南乐县的豪强,这么勇的吗? 他如今的身体数值,即便被训练有素的大军围剿,都能杀出血路来,还会怕区区一县的所谓豪强? 似是猜到徐澜心里所想,李光无奈道:“井底之蛙,所望的井口便以为是明月。” “他们祖祖辈辈经营此地,在南乐县有不小的影响力,有些时候说话比我这个县令还管用。” “这种久居人上的地位待久了,就会让人变得自傲、麻木而不自知,认为谁都要低他们一头。” 在说这话时,李光都忍不住在心中长嘆一声,想他当年也是举人出身,虽然考取进士落地,可也算风光无限。 结果因为寒门出身,家里供出他一个读书人就到头了,没有背景支持,最后只得来这南乐县当县令。 现在不比开国之时,像他这种外派的官员在本地毫无根基,加之数百年过去和金军的南下入侵、贼寇起义不断,官府的威严早就大打折扣。 故而他初来此地上任时,为了推行政策,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有些豪强见他不过二三十岁,如此年轻,打听过他的身世背景都是白板后,连怕都不带怕的。 甚至主动给他使绊子、找麻烦,在这种情况下他苦心经营了二十余载,也才有了现在县尊该有的地位。 这些话,李光没对徐澜说,他只是给这少年提个醒。 不同於他,徐澜有足够的能力,將整个南乐县,乃至大名府都给搅得天翻地覆。 …… 哗啦! 在侍女的纷纷相迎下,徐澜回到府邸。 他还在想著,如果真有不长眼的豪强前来找茬……那他虽然不缺银子,可银子却得要主动送上门了。 正想著,徐澜忽的脚步一顿。 只因,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都忍不住微微色变。 他扭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几位侍女,却並未从其身上感受到如此浓郁的气息。 就在这时,狗儿忽的从一间屋子內出来。 他见徐澜走来,眼睛当即一亮,那喜悦的神采根本没有遮掩。 “澜哥!你回来了!” 少年快步跑到徐澜身旁,嘿嘿笑了两声。 徐澜眯眼盯著他,“你小子,怎么了?有什么事?” “为何突然这副模样作態?” “没什么事……就是给澜哥你准备了个惊喜。” “惊喜?”徐澜闻言,却並未回应,而是继续盯著狗儿,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来,你且隨我来。” 狗儿无比热情的拉著徐澜走到他刚才出来的屋子前。 隨后,缓缓將门扉推开。 接著,徐澜哪怕只站在门槛后方,都被扑面而来的浓郁脂粉气整的直皱眉。 只见宽阔的暖阁內,十余个身形壮硕的丰腴妇人正倚著织锦软枕调笑。 她们石榴红的交领长裙被浑圆臂膀撑得紧绷,珠玉隨著翘起的绣鞋不住晃荡。 第31章 曹丞相的爱好?(求追读!!) 哗啦! 雕窗欞漏进的天光里,浮动著桂头油与各色香粉的浊浪。 “郎君怎的来的这么晚?” 一名穿藕荷色罗衫的妇人开口,她半露著肥大的胸脯,虎背熊腰,指尖绞著杏黄披帛转圈,腰间堆叠的肉浪在薄纱下若隱若现。 “小郎君怎这般靦腆?” 一名鬢边簪著大红的女子见了徐澜,涂著白粉的脸上露出喜色。 正当她站起身,准备向徐澜大步跑来的时候,却见屋门被“啪”的一声,猛然关闭! “呼……” 徐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眼神不善的盯著身旁的狗儿: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狗儿眨了眨眼,竟然神情认真的点头道: “正是如此!” “澜哥,我虽然没文化,可也晓得那什么子曰,保暖思那劳什子的欲。 如今咱们已是过上一等一的生活,我便想著为你张罗些好生养的女子暖床。 刚刚屋里的那些女子,可都是我严格挑选出来的,其中大半都是生过至少三四个孩子的妇人! 澜哥在这方面,你且相信我的眼光,不信你就盯她们的后臀,都是个顶个的大!绝对能给你生娃娃!” “大你个头!”徐澜守著力敲了下狗儿的脑袋。 见他吃痛的“哎呦”一声,徐澜才道: “这些妇人的胳膊,都比你脑袋还粗了,真亏你想的出来让我睡!” 严格来说,能精挑细选、找到这等虎背熊腰、壮硕非凡的极品妇人,狗儿也是很有天赋了。 只是这天赋,他有点消受不起罢了。 而且这些妇人还都是人妻、或者曾为人妻,若是让曹丞相来,估计还差不多。 不……可能还差许多,曹丞相应当开不动坦克。 若是被那些妇人一压,丞相的小身板估摸是遭不住的。 说不定,就要从曹老板变成曹·躺板板。 还好他现在身体数值极强。 若还是原来那副瘦弱的躯体,被那其中任何一个妇人坐下去,估计都得被压没了。 想到这里,徐澜脑海中忽的產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以后若是能前往其他世界,比如汉末三国,就按著狗儿的审美给曹丞相整上这齣。 曹丞相看到这一幕,估计脸都得绿了。 这时,狗儿开口了: “不好睡的话,可以换个位置啊,澜哥你在上面,她们在——”就在狗儿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立马被徐澜捂住了嘴。 徐澜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狗儿见状,眨著眼睛,点了点头。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不过,正如李光所说,本地豪强的试探来了。 只听宅邸大门被人敲响。 侍女將门打开,就见一名身形健壮、家丁模样的男子在门前站著。 见有人开门,这男子瞥了她一眼,隨后闭上了眼: “怎么开门的,是个婢女?” “这宅邸的主人呢?让他出来,我家主人有请。” 侍女闻言,却是愣了下,隨后眉头紧皱。 发愣的原因很简单,自被县尊大人派来服侍徐澜以来。 她哪怕是负责开门关门的侍女,这些时日都见到了许多在县內地位显赫的大人物。 县尊李光自不必说,如漕帮的新任帮主和其他来投效的势力,都是话事人亲自来见。 哪像眼前此人似的,虽然身上衣服不错,可款式却是家丁模样……这等地位,也是能来请她家主人的吗? 踏—— 踏—— 就在这时,阵阵脚步声自府中响起。 侍女回头看去,便见徐澜缓步走出,对她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侍女闻言,立即应声,隨后离开这里。 “阁下想来便是此宅的主人。” 刘豪见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年从中走出,直接开口问道。 而在看到徐澜的瞬间,他心里便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这小子,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毛都没长齐,竟能將吴老鬼和他招揽的打手干掉。 而且前些天还举起了漕帮的镇河铁牛……这怎么可能,怕不是传递消息的人脑袋出问题了。 如此瘦弱的样子,別说吴老鬼的打手了,就连我这等自小跟隨主家习武的家生子,一只手都能打好几个!” 徐澜扫了他一眼,却是忽的笑著问道:“你家主人乃是哪方豪强,可否跟我说道一二?” “我打算今夜便去亲自拜访。” 刘豪轻笑一声,看著少年满脸诚恳的神情,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小子,估摸著是当真仰慕如我主家这般的县內豪强…… 说来也是,二十多年前,哪怕是县尊都得与我主人交好。 而他一个不知为何被县尊捧上来的少年,自然態度要谦卑。” 思及至此,刘豪便不假思索,当即挺起胸脯,中气十足的说道: “我的主家刘家,乃是县里经营药材的一霸,各大药行若是想要买卖药材和定价,都需得经过主家的势力过目!” “药材……”徐澜听到这个词,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眼神微眯起来。 他在记忆復甦前,便以採摘药材来卖为生,在险峻的山崖里乞活。 不知吃了多少风吹雨淋,受了多少伤,经歷了多少次生死危机。 可就是这般靠搏命采的药,却被药行一再压价。 若是想要吃的起饭,就只能拼命去更危险的地方採药。 而前世记忆復甦前的自己。 就是因为药价太低、不得不增加採药频率,去更危险的地方採药而不慎摔落,脑袋磕在石头上才一命呜呼的。 “刘家……”徐澜轻声念了下这个名字,隨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走吧,我可得好好拜访一下你的主家。” 刘豪听到他的话,却是感觉到这少年的语气有些许的不对劲。 不知为何,总让他心中有种压抑的感觉。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徐澜都要去拜见主家了,那他也无需节外生枝。 隨刘豪来到一处极为气派的府邸前,徐澜方才停下脚步。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府邸牌匾上龙飞凤舞“刘宅”这两个大字。 隨后,慢慢向前走去。 而已经被他落在身后的刘豪,此刻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发僵。 第32章 灭刘家!(求追读!) 暮色如血,残阳將最后一抹猩红涂抹在南乐县的青砖黛瓦上。 秋风裹挟著枯叶在街巷间呜咽盘旋,捲起阵阵肃杀之气。 “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炸开刘宅朱漆铜钉的大门。 两扇厚重的门板如同被巨灵神掌拍中,轰然洞开。 檐角铜铃疯狂震颤,叮噹乱响似厉鬼尖啸。 碎叶混著尘土在门槛前打著旋,又被一道頎长身影踏得粉碎。 徐澜逆光而立,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抬脚,靴底碾过石阶上乾枯的落叶。 “咔嚓“脆响宛如折断的颈骨,夕阳將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刀,直插刘宅心臟。 “不好!有外人闯进来了!“ “哪来的狂徒,敢闯我刘家祖宅!“ “护院呢?!赶紧过来將其抓了!既然敢擅闯此地,不好好炮製你一番,我便不姓刘!” “……” 在一声声惊呼中,徐澜身形微动,將一眾向他袭来的护院掠去。 没有出神入化的招式。 没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徐澜凭藉最朴实无华的数值,每一拳轰出,都叫那些护院仿佛被巨锤砸中,顿时口鼻狂喷鲜血,瞬间倒飞出去。 护院们的哀嚎的声此起彼伏,可很快又有二十余名彪形大汉从廊柱后蜂拥而出。 他们手中的水火棍泛著冷光,腰间短刀在暮色中若隱若现。 徐澜眼皮都未抬一下。 最先扑来的虬髯汉子抡圆了水火棍,碗口粗的棍影带著破空之声直取天灵。 徐澜只是微微侧身,右拳便如龙虎出洞般轰在对方胸口。 “砰“的闷响过后,虬髯汉子的胸膛竟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后背衣衫则“刺啦“裂开,脊椎骨节节凸起的形状清晰可见。 血雾喷溅! 这具足有两百斤重的身躯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根廊柱才堪堪停下。 青砖地面被拖出丈余长的血痕。 余下护院尚未回过神来,徐澜已如虎入羊群。 他的招式简单至极——直拳、摆肘、侧踢,每一击都带著千钧之力。 有个瘦高个儿举刀格挡,精钢锻造的腰刀竟被一拳轰成碎片,飞溅的铁屑深深扎进他瞪大的眼珠。 “啊啊啊!我的眼睛——“ 惨叫声未绝,徐澜的膝盖已重重顶在他下頜。 整张脸顿时扭曲变形,牙齿混著骨渣从爆裂的嘴角喷出,后脑勺“咚“地撞在影壁之上,了无生息。 刘豪瘫坐在垂门边,裤襠早已湿透。 他眼睁睁看著一个护院被徐澜抓住脚踝,像抡麻袋般砸向人群。 骨骼碎裂的脆响接连不断,七八个护院东倒西歪。 不过半盏茶功夫,庭院已成修罗场。 秋风掠过,带起浓重的铁锈味,惊得檐下麻雀扑稜稜乱飞。 正厅內,刘顺德手中的白瓷盏“啪“地炸裂,滚烫的茶汤泼在手上,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透过雕窗欞,他看见那个煞星正踏著血泊走来,暮色將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腥的红边。 “快!把內院的护院也都调来!“刘顺德嗓音尖得变了调,“再去地窖取我的金丝软甲!“ 管家连滚带爬地去了,很快捧著件金光闪闪的甲冑回来。 刘顺德手指哆嗦著將甲冑系起。 此刻,他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刘家虽结怨不少,可如这般直接打上门来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毕竟直接打上门来,和当街杀人又有何区別? 能这么做的,除了近来传闻中“霸王再世”,有“漕运龙王”之称的徐澜,不会再有其他人。 而且,此人先前便有著当街杀人,將吴老鬼和其手下干掉的先例。 若非县令將一口与金人私通的天大黑锅盖下来,直接把吴老鬼定性成叛国贼。 令徐澜的恶劣行径变为“替天行道”,其早就成被通缉之人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刘顺德神情阴沉的低喝道: “来人!赶紧让宅里的其他护院都聚集起来,再派人分两路出去!” “先把此事告知给县令,我还不信这傢伙都打上门来了,李光还要包庇此贼!” “再向与我刘家交好的几个势力求援。 我还不信我等在南乐县扎根百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般的参天之树还能被人给折了!” 咔咔咔!! 外门水火棍折裂声如爆竹炸响。 “啊啊!!” “不要,好汉放给我,我愿——” “恶、恶鬼!这是恶鬼!” “……” 听著这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响起,刘顺德心中怒火直涌。 可很快,这怒火便忽的被浇灭。 他招的那些护院,可都是个顶个的练家子,自小打熬身子、练就本事的武人。 这些护院当中的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能在好几个普通人的围攻中抵挡下来,甚至將之一一干掉。 可就是这般的武人,却在此刻哀嚎不断,不知遭受了多大的痛苦,见到了多令人不可思议的场景。 “此贼怎的如此猖狂?!”刘顺德在心底暗骂一声,身体却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他“唰”的一下从太师椅上起身,徘徊片刻,便当即决定先脱身为妙。 自己身子金贵,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怎能身处险境,將小命搭在这里? 思及至此,刘顺德飞快转身,向屋內深处走去。 咔—— 將一处机关开启,他的前方便出现了一处密道。 正当他想要下去,顺著密道离开这里时,却忽的感觉背后一阵猩风吹来。 滴答—— 滴答—— 屋內,气氛安静的可怕。 刘顺德的身子僵住。 他动作僵硬的扭头,向身后看去,便见滴滴鲜血顺著一只纤瘦的手掌滴落。 这一刻。 刘顺德的瞳孔骤缩。 …… 天色愈发昏暗。 隨著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一轮明月也渐入天际。 哗! 寒风呼啸而过,却混杂著若有若无的惨嚎,在深沉的夜色中令人后背发凉。 刘顺德看著仿佛浴血修罗般的徐澜,牙齿不自觉打颤。 他没有犹豫,当即挤出一个笑容,哭一般的笑了起来,难看至极: “义、义士,您可否放了我?” 第33章 赵佶!道君?(求追读!!) 还未等徐澜回应。 刘顺德这边却忽生变故。 只见他双目赤红,手中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把短刀,在昏暗的烛火下泛著森冷寒芒。 他猛地一咬牙,身形暴起,刀锋直刺徐澜咽喉! “给我死!” 刀刃破空,发出尖锐的啸声。 这一刀快、狠、准,几乎凝聚了他毕生的凶悍与狠辣。 他平日纵使没有习武,可这作为搏命的一击,却是不容小覷。 然而—— “鐺!” 一声金属交击般的脆响炸开,刘顺德只觉得刀尖仿佛刺在了精铁之上,虎口震得发麻。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一幕—— 徐澜仅仅抬起一根食指,轻描淡写地抵住了刀尖。 刀刃与指尖相触之处,竟连一丝血痕都未留下,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转瞬即逝。 看到这一幕。 刘顺德浑身一颤,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死死盯著徐澜那根纤瘦、还染著血的手指,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这……这不可能!” 刀自诞生以来便是杀伐利器,削铁如泥,饮血夺命。 可如今,它竟连一个人的皮肤都刺不破? 刘顺德不信邪,猛地抽刀再刺! “唰!唰!唰!” 刀光如电,接连三刀,一刀比一刀狠辣,一刀比一刀刁钻。 可徐澜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未挪动半分,只是隨意抬手,指尖如铁,每一次都精准抵住刀锋。 “鐺!鐺!鐺!” 三声脆响过后,刘顺德彻底僵住了。 “你……你还是人吗?!”刘顺德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骇。 徐澜淡淡收回手指,目光平静。 “刀,终究只是凡铁。” “而我,已非凡人,以凡铁刺我,你的纯度……太低了。”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忽然想到了前世一句玩笑之言——我无坚不摧的身躯,又岂是区区刀剑能伤?! 话音落下,刘顺德如遭雷击,踉蹌后退数步,手中的刀“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望著徐澜,仿佛在看一尊不可撼动的神祇,心中翻涌起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这世上,竟真有人能以血肉之躯,硬撼刀锋而不受伤。 面对这样的怪物,他能怎么办?! 徐澜最后瞥了他一眼,却见刘顺德忽的崩溃了,竟然持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嗤—— 鲜血喷溅。 在鲜艷的血色朵绽开的瞬间,刘顺德双目失神,砰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哗哗—— 不知何时起,丝丝小雨落下,隨后很快便匯聚起来,雨势渐大,彼此交织,化作厚重的雨幕。 雨鞭抽打著黑夜,每一滴都像银针般刺透空气。 檐角的水帘断了线,砸在被鲜血染红的石板上,上迸出深红的碎珠。 远处闷雷碾过云层,仿佛有巨兽在深渊里翻身。 徐澜將屋门推开,甩袖踏入雨幕,身影仿佛鬼魅般消失在雨夜当中。 …… 与此同时。 轰隆隆—— 南乐县的豪强们,也都看到了这暴雨倾盆,雷蛇交织嘶嚎、仿若雷公震怒的场景。 一名身形佝僂的白须老者被搀扶著走向窗边,遥望著这恐怖的雨夜,双目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天冷,您披件袍子吧?”搀扶他的人问道。 白须老者未发一言,只是出神的盯著天空的暴雨如瀑,良久方才幽幽嘆道: “变天了。” …… “怎的变天了?” 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坐於太师椅上,看向窗外。 他给自己斟了杯茶,在突然听到外边雷霆轰隆作响的时候,双手微微一顿。 “唉。” 將茶杯放下,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一抹阴翳闪过。 “那名为『徐澜』的奇人……或者说怪物、天神,身世背景早已被调查清楚。” “家中父母早亡,靠採药为生,经常遭到欺压……” “而刘家所掌控的势力中,就包括著药行。” “我早就劝告过刘顺德,不可竭泽而渔,吃相不能太难看,以至於將人逼到绝境……结果到头来,却根本没听进去。” “当真是咎由自取。” “將与徐澜纠葛最深的刘家推出去,令其泄愤,也不知能有几分作用?” “我等祖祖辈辈扎根於南乐县,经营无数年,方才有了些许根基。 若是仅仅付出一个刘家,便能为其泄愤,那便好了。” 就在这中年男人陷入深思的时候,一名僕从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家主!不好了!刘家出事了!” 这名僕从身上被雨水打湿,面色煞白无比,仿佛刚刚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 他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 “不好了!家主大人!” “您让我一直盯著的刘家,被灭了!!” 砰—— 闻言,这中年男人猛地从太师椅上起身,而身旁的杯子则因为他剧烈的动作砸落在地,瞬间破碎开来。 …… 汴京城。 皇宫。 龙涎香雾在鎏金狻猊炉齿间吞吐,一名身形高大的太监脚步急促,皂靴碾过青玉地砖上破碎的灯影。 他躬身时腰间玉带銙发出细响,恰似毒蛇游过枯叶堆。 “臣童贯,启稟陛下。“ 童贯眼尾细纹里堆著討好的笑,喉头滚出绵软的颤音,象牙笏板边缘映出御座一角飘荡的杏黄道幡。 而在他视线所及的最深处,则矗立著一道清瘦的龙袍身影。 那身影见他前来,道冠下那双醉眸微醺的眼睛倏然亮起,似寒潭投入了星子。 他手持的青玉麈尾忽地停滯,柄端镶嵌的北斗七星玳瑁壳闪著幽光。 见状,童贯腰弯得更深。 “河北路急报,有奇人举起自唐僖宗起便铸就的镇河铁牛,那铁牛可足有万斤重……” 话音未落,那龙袍身影眼睛睁大,猛地推开案上未乾的瘦金体手卷。 手卷哗啦啦砸落在地。 赵佶闻言,眉毛颤动,广袖带起的风掀动《度人经》书页,当即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急忙追问: “莫非道祖座下黄巾力士现世?” 赵佶声调陡然升高,指尖在五明降真香炉上敲出清越声响。 他崇信,曾將自己封为教主道君皇帝,但这崇信中却包含著傲慢。 其以道君自称,指代元始天尊或太上老君,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34章 顺承天意??(求追读!!) 北宋政和七年,即1117年,赵佶在林灵素的主持祭典下,將自己封为“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他宣称自己乃是元始天尊下凡,故加“玉清教主”和“微妙”为封號修饰。 前者玉清是元始天尊道场,后者“微妙”则取自《老子》的玄妙之意。 在人间,赵佶是宋朝帝王,掌万民生死,剥削著无数百姓。 而在对长生不老的幻想里,他也標榜自己是元始天尊与老子的化身,妄图令自己在神话中也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 哪怕在这人间的化身死后,也能继续享受万民香火供奉。 甚至还能驱使这片大地上自古流传的一眾仙神。 而“劝諫”他自封至高神的道士林灵素,则更是个大忽悠。 其在当初一见面便称自己为“上帝之长子”,乃是“长生大帝君”下凡。 他宣称自己受命於天,是“神霄府”府仙卿褚慧投胎来辅佐“帝君之治”的。 倘若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完全取信於赵佶。 於是林灵素便开始阿諛当时的几位权臣,每个人都的安排了天上仙神的身份。 “谓蔡京为左元仙伯,王黼为文华吏,盛章、王革为园苑宝华吏,郑居中、童贯及诸巨阉皆为之名。贵妃刘氏方有宠,曰九华玉真安妃”。 可以说,就连阉人都成了仙神下凡……倘若真有仙神,第一个就要降雷劈死这所谓“长生大帝君”的林灵素。 如今数年过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身边眾人的阿諛奉承下,对於自己乃是至高神化身一事,赵佶早已从最初的半信半疑变得坚定不疑。 奢华的大殿內,薰香与青烟繚绕,彼此交织,映衬的那披著龙袍的身影若隱若现。 哗——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没有仙神的沉稳与镇定。 赵佶立马收敛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平静模样,面无表情的俯视著下方的童贯,淡淡道: “朕早就听闻林卿言明一事——朕顺承天意,以元始天尊与道德天尊化身降世,便是为了治理这天下,开创一番大世。” “那北边的金人之所以那般凶恶,便是因为其为邪魔降世,是为了阻拦朕开创盛世的劫难。 可他们却想不到,只要朕陷入危急关头,天上的眾仙神便会派天君道兵下凡,助朕化解劫难。 此正是『逢凶化吉』了。” 童贯闻言,脸上褶子堆叠的更满,立即笑著恭维: “官家乃是真正的无上仙神,命格便註定是要立於无数人之上! 您逢凶化吉、渡过此劫后,就连微臣也能沾上福气,跟著上天,位列仙班! 在官家面前,即便是那秦皇、汉武,还有唐朝的那位太宗,也好似萤虫比之明月,黯淡无光!” 闻言,赵佶心中大喜,暗道这童贯当真是知晓自己爱听什么,无比精准的挠到了他的痒处。 俗话说,越缺什么,便越想要什么。 他自继位以来,大宋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在南下的金人面前瑟瑟发抖,不断示弱。 而这也让作为皇帝的他,无比渴望能做出比歷朝歷代的皇帝还要伟岸的功绩。 “爱卿,你此言差矣,朕相比於这些帝王,还是差了些的…… 等將那下凡的道兵招来、把金人这心腹之患给解决后,再將朕与他们相比,也未尝不可。” 赵佶轻轻抚著鬍鬚,虽然语气似是在斥责童贯,可嘴角却不自觉勾起,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官家说的对,是微臣考虑不周!”童贯嘿嘿笑了两声,一副憨厚的样子,隨后继续道: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先退下了。 道兵一事,官家放心,微臣定会儘早將之招来!” …… 南乐县。 將刘家除掉后,一场异常的暴雨接连下了数日。 在这倾泻而下的暴雨中,整个县里的气氛都显得颇为诡异。 对於被灭的刘家,那动静並不小。 可县尊李光却不管不问,仿佛什么事都不知晓,也不过问、不处理,主打一个三不沾。 与之同气连枝的豪强也没什么表示。 最开始人们还以为豪强们会直接震怒,哪怕联合起来也要將这覆灭刘家的强人给围剿。 但数日过去,豪强沉默的態度,也让人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们在退让,甚至在暗地里已经投降了。 而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也唯有一个理由能解释。 那將刘家覆灭之人,是他们经过无数次推演,深思熟虑后也无法应对的灾祸。 徐宅。 作为当事人的徐澜,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在一夜覆灭刘家的事情传到豪强的耳朵里后,这些人便明里暗里的向他服软,甚至投效过来了。 封建地主的软脚虾本质,可见一斑。 所谓杀鸡儆猴,对这些豪强起到的效果好的出人意料。 这刀光是砍死了一只鸡,其余眾猴便摇尾乞怜了。 徐澜对於这种投效的交接之事没兴趣处理,索性统统交给了狗儿应对。 而狗儿虽然身体残缺,可自小便经歷了无数人情冷暖,颇为早慧。 甚至,其能从“无忧洞”这帮无恶不作的人贩子手里逃出来。 还一路顛簸,安然来到河北路的南乐县,足见其是有一番处世能力的。 於是在徐澜扎根此地,狗儿便从最初的一宅之地开始处理事务。 到听闻他义士之名投效而来的势力,再到后来金雄卫上任帮主的漕帮……与这些势力的交接,狗儿都有参与其中,可谓提升不少。 而將这些事情交给狗儿,他也再放心不过了。 毕竟对徐澜来说,这是真愿意和自己一同去死的兄弟。 除了对女性的审美有些差异,他绝不肯苟同以外,其他方面,徐澜都是完全信任他的。 一直忙到傍晚,狗儿才有了歇息的时间。 徐澜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同时看向这少年。 经过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餵养,狗儿原本黝黑乾瘦的身子也渐渐充盈起来。 虽然那脸依旧有些发黑,不过面颊上至少长肉了。 这让徐澜暗暗点头,心中有了一丝养成的感觉。 第35章 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求追读!) “这段时间与那些豪强打交道,辛苦你了。”徐澜笑著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狗儿闻言,立马眼睛圆睁,认真说道: “相比起以前和野狗抢食的日子,现在当真是轻鬆太多了。” 徐澜:“……对比也不是这么对比的。” 他轻嘆一声,不过这么说確实也没错就是了。 只是一个是心理上的辛苦,另一个是身体上的辛苦。 不过狗儿能妥善的应对那些豪强,便说明他是有这方面天赋在身的。 “澜哥,你以后定然不是这小小的南乐县能留住的。”就在这时,狗儿继续开口道: “你便放心开疆拓土就行,我也会磨礪自己,跟上你的步伐,帮你处理后方之事!” 看著少年稚嫩脸上满是郑重严肃的神色,徐澜沉默片刻,却是忽的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且记得……”徐澜说到这里,话语忽的微微一顿,隨后收敛笑容,平静却认真道: “从那些投效过来的豪强与势力开始,你无需谦卑和放低身段,或是平等相处,或是傲气凌人…… 只要不欺压良善,如何处理和应对这些事情,我都是支撑你这样做的底气!” 徐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半是调笑的说道:“你要知道,人体是很脆弱的。” “只要杀人,人就会死……而对我来说,杀人的难度降低了无数倍,我若是愿意,可以轻易掀起一场会造成许多人死亡的灾祸。” “用不了多久,即便在数万、数十万大军的围剿下,我也能视若无睹,直取那狗日的皇帝老儿的脑袋。” “所以,你想做什么,儘管放手施为,不必顾虑太多。” 徐澜的一番话说完,狗儿却是眼睛瞪大,下一秒便听见一声“咕嚕”声响起。 只见他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哆哆嗦嗦的道: “澜、澜哥,官家之事……还是先不必提了,这种事你可千万別往外说! 不过既然有你这句话,我便心中有底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定然会处理好后方事务的!” 说完,他想著澜哥方才所说,要取皇帝脑袋的事,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果然,自己还是太小覷澜哥了吗? 他原本还想著,澜哥不是这一县之地能留住的,但距离皇帝所在的汴京城,未免太过遥远。 结果接下来就听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直接嚇得他身体都在哆嗦。 “你这胆子,还得再练。”徐澜笑呵呵的说道。 狗儿硬著头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以后取皇帝狗头的时候,你在旁边给我打下手,我割脑袋,你把他拖下龙椅。” 噗通! 徐澜这话一出,狗儿身子当即猛地一颤,竟是浑身发软,摔了下去,一屁股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 徐澜笑著將狗儿扶起来,给他倒了杯茶,“缓一缓,慢慢来。” 狗儿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隨后看著他,双手攥紧,神情缓缓坚定起来。 “算了!澜哥你要杀皇帝就杀吧,我给你打下手便是!” “不过是区、区皇帝老儿罢了,杀便杀了!” “他若是励精图治,护佑治下生民安居乐业,那要杀他,是我的不对。 可他不问朝政,剥削百姓,带著一帮子大奸臣害的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我就算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徐澜有些意外的看了狗儿一眼,旋即目光往下瞧了一眼,轻咳一声道: “你说这话时,腿若是不哆嗦,便更有说服力了。” “澜哥!”狗儿羞愤的捂住脸,隨后长嘆一声,神情低沉的说道: “杀了那皇帝以后,但愿天下能变得更好一点。” “至少,如我这般的乞儿,再少一点,哪怕一点就好。” 听著狗儿这番无奈的哀嘆,徐澜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似乎还从未问过对方的身世,只知道这少年是从汴京乞丐窝里逃出来的。 至於对方是怎么沦落到乞丐窝的,是被家人卖的,还是被偷被拐的,便不得而知了。 “狗儿,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 听到徐澜的问题,狗儿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方面。 不过很快,狗儿便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 “但我自有意识起,便是被一个以做货郎的爷爷收养…… 后来,等我稍稍大些,无忧洞的那帮乞丐来了。” 说到这里,狗儿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与悲伤: “他们见爷爷衰老,见我孱弱,便抢了爷爷的铜板,还把我也拐走了。” “爷爷自是不想我被拐,便拼命的阻拦他们…… 结果便是,爷爷被他们杀了,而我也在后面的反抗中被挖了一只眼睛,胳膊也被割断了一条。” 徐澜静静的听完,神情平静到可怕的道:“那群乞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他们必定会遭报应的。” “上天收不了他们,便由我来收。” 狗儿闻言,用力点点头,“澜哥,我相信你!” “不过……” “不过什么?”徐澜看著他问道。 “在被澜哥你叫狗儿之前,我是有另一个名字的,那也是爷爷为我起的。 在咱们最开始相见时,我让你称呼的,就是这个名字。 只是当时你没听清,便以为我是叫『狗儿』。” “什么名字?” “你重新说一遍,这次我定然能听清。”徐澜好奇道。 屋內,烛火星星点点,轻轻跃动著。 狗儿直视著对面的少年,抿了抿唇。 他缓缓开口: “赵构。” …… 十月的夜风裹著寒意,从窗欞缝隙间渗入屋中。 檐角悬著的铜铃轻颤,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仿佛被这死寂扼住了咽喉。 青砖地面泛著冷光,映出雕屏风扭曲的暗影,像蛰伏在角落的兽。 屋內。 烛火倏地一跳,將徐澜和狗儿的人影投在墙上。 徐澜在听到赵构这个名字的瞬间,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自心头蔓延开来。 见徐澜极为少见的愣住,而且还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愣住,这让狗儿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眨著眼睛,小声道: “澜、澜哥?这个名字怎么了?” 第36章 投效,臣服!一人之力,镇压整个王朝?! 赵构,宋徽宗赵佶第九子、宋钦宗赵桓之弟。 他在徽钦被俘后,另立新朝,史称“南宋”。 而赵构,便是南宋的开国皇帝。 不同於父亲和哥哥这两个软骨虾,他年少入金营为质子而面不改色,即便是金人都感慨他不像老赵家出来的人。 只是当上皇帝后,却偏安一隅,倚重秦檜,维持苟安局面。 而曾说出“笑谈渴饮匈奴血,臣子恨,何时灭”的岳飞,便是因他的下令而被处死。 屋內,徐澜盯著狗儿看了片刻,脑海中却是想著眼前的狗儿到底是否为歷史上的赵构。 若是记得没错,宋高宗赵构出生於大观元年,即1107年,在今年正好十八岁。 而狗儿是十四岁。 再加上高宗赵构此时乃是正儿八经的亲王,想要自小便流落民间……这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確认此赵构非彼赵构后,徐澜正想说些什么,可却忽听狗儿开口了: “澜哥!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现在县里的人都在说你乃是『天神降世』、『霸王再生』。 你给我取名,我也能沾沾福气,说不得以后我还能和你一起位列仙班呢!” 狗儿眨著眼睛,嘿嘿笑道。 他自小经歷人情冷暖,对於他人的微小反应都尤为敏感。 而刚刚徐澜在听到他名字后的沉默,则让他敏锐的察觉到……或许,这个名字不太好。 於是他便主动说出这话,让徐澜为他取名。 闻言,徐澜思索了下,很快便想到什么,轻轻一笑说道: “不如叫『赵鉤』如何?” “此正是『男儿何不带吴鉤,收取关山五十州』!” 狗儿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眼睛一亮,他这段时间也学了些文字和典故……不过还是没懂这句诗就是了。 但这诗却也不需要多深的理解,哪怕是乞儿听了,都会感到一股磅礴气势扑面而来。 “只是,澜哥……”忽然,狗儿微微垂下了脑袋,小声说道:“这么好的名字,取给我却是浪费了。” 他晃了晃单臂,道:“我身体残缺,又是乞儿出身……” “哎哎——”徐澜直接打断狗儿的话,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乞儿出身又如何,刘邦还是亭长出身呢,后来不还是成了开国的高皇帝?咱们不说做出如他那般的成就,可也不必妄自菲薄。” “可、可是……”狗儿迟疑的举起了手。 他说道:“我看书上说,高皇帝是真龙趴在他母亲身上生下的,这便是天生贵胄的龙种,我等怎能与之比较?” “你这小词还一套一套的,至於他是不是龙种,以后你亲身经歷过后就知道了。” 徐澜说著,拧了拧狗儿的脸颊,便在少年茫然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 “我、我怎么亲身经歷?还能晓得高皇帝是不是龙种?” 望著徐澜往外走去的身影,狗儿小小的脑袋上满是大大的疑惑。 …… 与狗儿的夜谈,便是徐澜即將离开南乐县的尾曲。 自从將刘家灭了后,豪强势力无一例外,尽数臣服。 毕竟他们又不想离开这祖辈经营之地,地头蛇若是离了地,就是癩头蛇。 不臣服,他们或许可以离开这里,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这也意味著他们如小儿持金,会被新地方的势力瓜分殆尽。 面对这种情况,其实和家族被灭也差不多了。 而县里涉及灰色地带的江湖势力,则更是出乎意料的滑跪迅速。 漕帮帮主金雄卫本以为要征服这些同道中人,多少会经歷一番火併。 结果当金雄卫带著一帮子人前去拜门的时候。 本来都准备好廝杀了……却在对方一口一个“金兄”的称呼下懵圈了。 “金兄,我等早已投效徐义士麾下,如今咱们也是同僚了!在为大人效力上,还望多多指教啊。” 看著对面明明面容凶神恶煞,却诡异的露出一副和善笑容的壮汉,金雄卫不由陷入沉默。 隨后在找狗儿问了一番后,他便得到了一本小册子。 上面详细记录了何时何地,何方势力的投效。 有何事不能再做,何事经上报后可做。 翻完册子,金雄卫与手下大眼瞪小眼,打道回府,返回漕帮了——他们没活干了。 县衙。 李光为对面一袭袍服的少年奉茶。 这模样儒雅的县尊,看著面色平静的徐澜,心中有无数复杂的感嘆升起。 记得与对方初见时,眼前的少年还身形瘦削、面容黝黑,细胳膊细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时他还为其是否真能干掉吴老鬼等眾人而怀疑。 可现在,这少年却是已经成了南乐县的无冕之王—— 就凭他举起了那镇河铁牛,加上一夜被灭的刘家,就足够他不做其他任何事,便能受到无数人的投效了。 而经过这段时间山珍海味、各种大补之物的滋养,徐澜的身形也宛若柳树抽条,拔高了些。 就连原本黝黑乾瘦的身子,也充盈结实了起来。 在这少年面前,李光本就没多少的县尊架子彻底消失了。 他组织了一番语言,隨后做出一个改变他整个人生轨跡的决定。 只见这文雅的中年儒士压抑著疯狂战慄、颤抖的清瘦身体,站了起来,面对神情奇怪的徐澜,缓慢却郑重的躬身作揖: “大人——” “在下李光,忝为南乐县县令,愿投效於您,为您前驱!” 对於这番极不可思议、看似不合理的举动,唯有李光自己知晓,他这样做意味著什么。 从做出投效徐澜的决定开始,掌控半个山河社稷、无数人生死的一个偌大王朝,被他由衷的认为,会因为眼前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而彻底顛覆、撕碎! 日后青史也会记载,名为大宋的王朝,最先臣服於仅仅一人的地方,是南乐县。 而做出如此明智决定之人,则唤作“李光”。 至於自己的最后结局,究竟是被后世新朝传颂,还是因徐澜被镇压,自己也受牵连而被唾骂,就要看以后了…… 李光的躬身,持续了很久,他髮丝垂落,心臟跳的极快。 “无论最后如何,我都不悔!” “比起那晋升遥遥无期的黑暗仕途,官官相护,亲亲相隱……这便是我最终的决定!” 第37章 摧云盘龙枪?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求追读!!) 以一人之力,打倒、镇压整个王朝,若是放在以前,打死李光,他都不信。 可此刻,他双眸灼灼的望著少年,宛若一个狂信徒,坚定无比的相信除了徐澜以外,再无人能做到这种事。 而徐澜对於这傢伙的投效,虽然颇感意外,不过很快便接受了。 他笑道:“別的不多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不会刻意去证明什么,但我能保证,你不会因这个决定后悔。” “不过你的决定,来的很及时,南乐县的诸多事宜依旧由你处理。 狗儿——就是一直跟著我的那小子,你可以带带他,若是其犯错了,该说就说他,他是有天赋的,未来可以做更多事。” “我明白了!”李光深深作揖。 “对了,有件事需告诉您,大名府那边传来消息,您要的武器已经锻造好了,不日將给您送来。” “不用送来,大名府我明日就会过去。” 闻言,李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承诺道:“大人,您放心去吧,南乐县我会继续治理好的。” 徐澜点点头,最后与之交谈片刻,便离开了县衙。 …… 翌日。 晨曦刺破薄雾,洒在了徐澜身上。 宅邸前,徐澜一袭劲装,长发简单扎起,翻身上马。 “澜哥!” “一路顺风!” 徐澜望了眼大声叫喊的狗儿,哈哈笑道:“照顾好自己,好好跟李县尊学习,等我回来可是会考效你的!” “我晓得了!!” …… 几日后。 大名府。 青砖城墙下蒸腾著市井烟火气,货郎扁担压出吱呀声响。 卖画的老人將摊子支起,便將金灿灿的稀裹著竹籤旋转,甜香裹进风里,惹得粗布短衫的孩童攥著铜板直咽唾沫。 硕大牛车缓缓碾过青石板,车辕上铜铃鐺与饼摊的叫卖声混作一团,縈绕香气的麵饼在鏊子上滋滋作响。 徐澜將大名府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心中不由感嘆这还只是四府其中之一。 若是四府之首的开封,不知道得夸张到何种程度。 不得不说,北宋一朝虽然对外屈辱,可內里的经济之繁荣,放眼歷朝歷代,绝对都是首屈一指的。 而在前往了李光所给武器的锻造之地后,徐澜却是面色有些古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刻,他的面前,並非是铁匠铺,而是一座宏伟府邸。 “王府”两个大字,端的是龙飞凤舞,却又有著浓烈的沉稳之意蕴含其中,一看便知乃是名家所题。 “这『王府』……莫非是李光以前提及的『王家』府邸?” 徐澜记得,李光最初与他相交,便是希望为他造势,隨后举荐给偏好武风的王家。 现在想来,能铸就三百斤武器的,即便放眼整个大名府,也不是寻常铁匠能接下的活。 唯有势力遍及大名府,家底雄厚强横的这一开国公卿之家,才有这等实力。 “不知阁下乃是何人?前来王府有何事。” 就在这时,府邸前负责守门的僕从注意到徐澜停在门前,直接开口询问。 这也是徐澜现在身形拔高,加上劲装料子不错,让人初看之便觉得颇有家资。 不然若是寻常少年,在王府门前驻足这么久,他们必然不会好言好语的询问,而是直接赶走。 “我名为徐澜,前来取武器。” “徐澜?” 其中一名僕从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容: “未曾想,竟是徐公子当面!” “公子您先请入府,我这便去通知家主。” 在这僕从转身离去、前往府內的时候,很快便有另一个僕从快步跑来,向徐澜躬身一礼,隨后笑著请他入內。 进入府中,在僕从的带领下,徐澜直接来到了王家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四周环著丈许高的围墙,地上铺的也是七寸见方的青砖墁地。 只见此刻许多身著劲装的少年正操练长枪。 “喝!” “哈!” “喝!!” 枪朵朵绽开时,但见立於最前方的教习猛然挥动手中银枪,口中喝道:“苍龙出海须得沉腰坐马!“ 话音未落,教习便以银枪挑开后方一名少年颤抖的枪尖。 “王弥,你持枪尚且不稳,这『苍龙』还没出海,便折了身子,练得甚么东西!” 他紧皱著眉,骂了名唤王弥的少年一句,便令他继续去练枪。 教习目光如鹰,扫过眾人,最后停留在其中一名相貌明媚俏丽的少女身上。 “王幼安枪出如龙,练得好!” 他称讚这一句后,便眼神不善的盯著其他人: “王大小姐文武兼修,时间比你们多耗了不知多少,可这枪却练得比你们都好!” “七日內,我要你们把枪都练成这等程度,否则……自己领罚去!” 教习说完,冷哼一声,正要继续带著眾少年练枪,可却忽的注意到远处有个陌生面孔出现。 他眯起眼看去,就见是一名身形挺拔的少年,其五官英挺,虽看上去有些风尘僕僕,却难掩眉宇间英气。 少年身旁跟隨著一名王家僕从,看后者恭谨的態度,教习便对其有了大致了解。 “想来,又是哪一房的子弟,要来练武了。”他心中暗暗想道。 “但愿来的別再是个如王弥这般的茅草胚子,一练就废……” 他轻嘆一声,停下动作,对少年们严厉喝道:“你们且先练著,若是偷懒,定饶你们不得!” 隨后,这教习便向徐澜走去。 而当他刚来到这少年面前,正欲开口说话,却忽听其身旁的王家僕从说道: “张教习,这位乃是徐澜,徐公子,此番过来,是取那『摧云盘龙枪』的。” 听到僕从的话,张教习先是一愣,隨后瞳孔猛然一缩,神情都直接僵住了。 “等等,你说什么?!” 他眼睛瞪大,一眨不眨的盯著僕从: “『摧云盘龙枪』?那三百斤的玩意儿,小柱子一般的东西,竟然还真是给人使的武器!!” “三百斤,能不能抬起就是个问题,结果你跟我说,那是给人当武器用的?!” “到底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的声音极大,没有遮掩。 此言一出,演武场的眾人也纷纷好奇看来。 一时间,徐澜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第38章 没有技术,只有纯粹的数值! “请您往这边来,您需要的武器就在前方。”僕从恭敬道。 徐澜点点头,隨他向前走去。 只见演武场的一侧,摆放著密密麻麻的武器。 数十架黑檀木兵器架如军阵般森然矗立。 每架分上下三层,以朱漆描金云纹勾边,在十月秋阳的照耀下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 其最上层码著六尺白蜡木枪,枪桿裹缠靛蓝葛布,枪头寒芒如星;中层悬著精钢腰刀,刀鞘鏨刻虎头吞口…… 西侧则耸立著数尊包铁木人桩,其高大壮硕,令人望而生畏。 哗—— 就在这时,阵阵微凉的清风掠过,掀起徐澜的衣角。 他此刻已是站定。 而在他的身前,则是一处石台。 石台上方,横臥著一桿通体黝黑的凶兵。 相较於寻常兵器,此凶兵虽是长枪制式,可却粗了许多,一道蟠龙纹自枪尾螺旋盘绕至三棱透甲锥枪尖。 枪柄处,如龙鳞般的纹路以陨铁冷锻技法凸起,每片鳞甲都泛著幽蓝寒芒。 在看到这长枪的瞬间,徐澜就心动了,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枪身上。 霎时,便有冰凉之感自掌心传来。 他將长枪握起,立即就发觉其重量果然非同小可。 哗—— 隨著徐澜手上用力,这三百斤沉的“摧云盘龙枪”便被拿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的抚摸著光滑的枪身,嘴角不自觉翘起。 “大、大人……武器您觉得如何?”僕从的声音带著些颤抖说道。 “很好!”徐澜当即笑著答道,他隨后望向演武台,“我是否能上演武台耍上一番?” “回大人,这当然可以!家主命人將武器放於此处,便是方便您使用这演武场的。” 不过就在徐澜准备直接拎著枪上演武台前,忽的想起什么,於是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张教习: “阁下前来找我,不知是有何事?” 张教习本来正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此刻突然听到徐澜开口方才反应过来。 他看著眼前神情平静的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只是结结巴巴的道: “无、无事,您先忙,哈哈!” 徐澜向他拱了拱手,长枪隨著他拱手的动作晃动,看的张教习整张脸都不由微微色变,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他生怕这三百斤的枪给他磕著碰著……若是挨上一下子,他怕不是就得魂归地府了。 而在徐澜前往演武台的时候,张教习才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在心底惊道: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是亲眼看著对方將那三百斤的大枪给拎起来的…… 三百斤,此等重量,哪怕换成有把手、好抓的东西,他都举不起来。 可对於那少年来说,拎起来却是信手拈来,仿佛根本没用多少力。 除了怪物,他已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而当他从深深的震撼中缓过来,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要见证一个古往今来也极少有的绝世武將诞生了! 看著少年在演武台上动作凌厉挥舞长枪的样子。 张教习只感觉整个人都浑身颤抖。 他全身鲜血都仿佛沸腾了,心臟好似在疯狂擂鼓,跳的极快,脑袋都嗡嗡的空白一片! 作为一个能被王家这种豪族请来当教习的武人,他自身的武艺和身体自然是打熬、磨链到了天下少有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在场眾人中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徐澜那挥枪而舞的动作,究竟意味著什么…… 就仿佛那位“挡李嗣业者,人马俱碎”的李嗣业,人马俱碎、名流青史,都是唾手可得之事。 在那挥动三百斤长枪如挽的少年面前,华夏泱泱歷史数千年,能与之相较的武將,也寥寥无几! “我莫不是在做梦?”张教习喉头滚动,声音沙哑的呢喃。 他刚刚,竟然跟一个必然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交谈了?? “王家,是怎么和这等人物攀上交情的?!” …… 另一边。 演武场上,徐澜拎著蟠龙纹玄铁枪,身形挺拔,整个人沐浴在秋阳下,只感觉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態。 咔! 隨著他徐五指骤然收拢、用力,三百斤玄铁大枪竟似轻羽般离地三寸。 只见枪尾拖地划出三尺火星,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惊得檐角上的鸟雀纷纷振翅飞远。 “苍龙摆尾!“ 徐澜低喝一声,手腕轻旋,七尺长枪霎时化作银蛟腾空。 哗! 枪身被他恐怖的力量骤然挥动,枪锋撕裂的空气爆出龙吟般的尖啸! “破!“ 隨著徐澜舌绽春雷,摧云盘龙枪顿时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前方的木桩! 隨著一道震响出现,就见这木桩被轰然砸裂! 而其余波未止,凡是枪势扫过之处,均有木屑纷纷扬扬洒作漫天星尘。 看到这一幕。 无论是张教习,还是演武场的眾王家子弟,通通傻眼了。 他们倒不是惊骇於徐澜的武艺有多强悍……相反,徐澜的武艺不能说不强,也只能说没有涉及。 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徐澜半点的武艺,只能看到那纯粹的数值。 力量,极致的力量! 力量,就是破坏力! 张教习现在的心情最是复杂,整个人都仿佛陷入被石化。 他原本在看到徐澜拎枪上演武台,是要以高强武艺配合此枪,將这枪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结果未曾想……徐澜拎著枪就是猛猛挥、狠狠刺,用力砸! 还有少年喊的那声“苍龙摆尾”,更是让他没有绷住。 招式虽然喊得有感觉,可实际上就是猛地甩枪。 一番舞枪的举动下来,都让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不过更让他心中复杂的是…… 即便徐澜的武艺完全没有。 但面对著那快到他根本无法闪避的速度,还有恐怖的力量,他也无法招架! “那少年,到底是何人?!” “若是没错,他手中拿著的大枪,乃是『摧云盘龙枪』吧?!” “什么?摧云盘龙枪!那足有三百斤沉的东西,竟还真是给人用的?” “不过你们看,教习都愣在那了,这少年能挥动那大枪,果真震撼!” 第39章 金刚?真君?(求追读!) “三百斤的武器……这竟真是人能挥动的,难以置信!” “你们看那木桩,都被砸成什么样了,咱们若是挨上一下……怕不是身子要东一块,西一块了!” “应当没那么可怕吧?不过要是被那枪砸中,估计也得惨死当场。” 在王家眾子弟的议论声中,王幼安却是失神的注视著徐澜舞枪的身影。 许久,反应过来后,她才將目光转移到自己素手所握的木枪上。 她看著这枪,想到自己辛苦所练的枪技,忽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王幼安忽的动了。 只见她將木枪放回武器架,向教习轻声言语几句后,便默默转过身,转身离去了。 咔嚓! 她鬢边一枚珠釵砸落在地,“叮“地断成两截,少女却恍若未闻,任凭青丝散落。 “呼……” 徐澜握著摧云盘龙枪,长长吐出一口气。 方才挥枪耍了一番,心中著实畅快。 而这时,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模样看著颇为威严,穿著袍服,也来到了这里。 “见过家主!”僕从和张教习在见到此人的瞬间,立即行礼。 王宗铭向他们点了点头,隨后视线扫过眾人,最后落在了那陌生的面孔上。 他远远看著徐澜。 便见这少年容貌尚且稚嫩,十五六的样子,却在演武台上持枪而立,竟是给人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果真如李光所说,是个少年。” “不过,当真是不可思议……这少年竟然能將三百斤沉的长枪如臂使指,挥使如意。” 王宗铭心中暗暗想道。 “走吧,隨我来。”他轻声吩咐著,便往前率先走著。 而他的身后,则跟著一名低著头,黑髮散落的俏丽少女。 这少女正是王幼安,她方才心態有些被顛覆,本想离开,却正好迎面碰上了父亲。 王宗铭见她要走,自是没答应,后者便也只得跟隨而来。 “王家家主,王宗铭,见过阁下。” 他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对徐澜拱手道。 徐澜此刻已从演武台下来,便见一名容貌威严的中年男人走来。 闻言,他也拱了拱手,和王宗铭交谈起来。 可很快,徐澜就感觉对方的眼神好似炽热了起来。 “听闻阁下你能一拳便將他人胸膛砸的凹陷?!” “是的。” “那抬起近万斤的唐朝镇河铁牛……” “我虽將之抬起,可一来,我是取了巧,二来,那铁牛经过三百年河水激流冲刷,早已非那般沉重。” “所以您竟然真的將之抬了起来?!” “……是。” 王宗铭听到这个答覆,却是不自主的喉头滚动,脸上笑意愈盛。 只见他轻咳一声,旋即调笑道: “那你可知,当你的名声传到大名府,都有哪些?” “这个……还不知晓。” “霸王再世、天神降世、星君下凡……还有更多的一些叫法。”王宗铭想了想,面色却是古怪起来,继续道: “不仅如此,大名府內的佛道两家,都在宣称你是他们的人。” 徐澜疑惑道:“他们是怎么宣称的?” 王宗铭笑容有些玩味,“佛家给你送了一座寺,以八宝莲轿抬来珊瑚佛冠,著偈语『力士降世,盪魔金刚』。” “对了,你可知你搬动镇河铁牛之事,是怎么被他们相传的吗?” “他们说,唐僖宗崇信佛家,那镇河铁牛实际便是『韦陀法器』,说您『举手托塔之势,暗合我佛擒龙伏虎神通』。 甚至还有传闻,说您此事颇类『释迦掷象』,乃是佛子降生,生来便是要镇压如金人那等的天魔的。” 徐澜有些沉默,他没想到,这些和尚竟然这么能编故事。 镇河铁牛都能变成韦陀法器,还有什么释迦掷象…… 不过说来也巧,镇河铁牛铸於唐僖宗,而这唐僖宗的確崇信佛家。 在他治下,大量高僧云集峨眉山,慧通禪师更是在主持重建了多座寺庙,並被誉为“峨眉禪宗第一祖”。 后来,唐僖宗在避难入蜀时,便参礼过峨眉名山,並敕封重建了火毁的金顶寺庙。 如此一想,竟然都被那些和尚给卡住了逻辑。 “道家是如何说我的?”徐澜又问道。 王宗铭闻言,却未立即回应,而是思索了下方才道: “这道家,暂且分为两派,一派乃是偏民间的派系,称您为降世仙家,逍遥天地间的仙人等等。” “另一派,则和风头大盛的『神霄派』相关。 这神霄派的执牛耳者乃是官家身旁的红人,林灵素。 在得知您的事跡后,林灵素便直接告知童贯,再由童贯上报官家。 最后竟然请得圣旨,给您封了『上清玄天护国真君』之称。 说您是应天降世,要消解大劫,助官家功成圆满、回归天外天的。” 徐澜:“???” 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被敕封成神仙了?? 只是……给他敕封的,若是秦皇汉武,二凤老朱也就罢了。 一个沟槽的宋徽宗还给他整上这一套了? 他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这圣旨公布於天下后,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钦差使臣来请了。” 徐澜面无表情,拱手道:“此事我亦知晓,多谢告知。” 王宗铭摇了摇头,却是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他能感觉到,徐澜极为反感这个敕封,乃至神霄派、童贯……甚至,还有官家。 几日后,当钦差前来相请之时,想必会发生些意料不到之事吧? 王宗铭脑海中思绪翻转。 “不过,若是这位徐公子和官家闹翻,加之现在时局动盪…… 我王家自太祖开国起,便深耕大名府,如今又掌握兵权,未尝没有一丝龙蛇起陆的机遇。” 感受著內心深处一抹微小心思升起,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隨后將之压下。 而现在徐澜就在眼前,相比於官家,他自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对了,徐公子,还未向你介绍犬女。” 王宗铭面容含笑,身形微侧,让徐澜注意到他旁边容貌秀美俏丽的少女。 “犬女名幼安,字清许,年方二八,自幼慧敏聪颖,贤淑良德,倒也能称一声『大家闺秀』。” 第40章 王不过项、將不过李,武不过徐!(求追读!!) “小女子王幼安,见过公子。”少女向徐澜行礼道。 徐澜也回以一礼,隨后便听王宗铭笑呵呵的说道: “徐公子,不知你可愿意在我王家暂住些时日?” “我这里还有演武场,十八般武器皆有,可供你使用、演练。” “若是你有其他所需,可隨时告知府內侍从。 如若他们做不了,公子可直接来寻我,在下定当全力施为,满足所需。” 一番话说出来,可谓是诚意满满。 徐澜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对方之所以这般待他,无非就是看上了他的武力。 不过他对於这位王家家主的拉拢之意,却没有半分反感……毕竟这也算人之常情了。 如果他是对方,在面对一个堪称“霸王再世”的时候,也会尽全力拉拢。 而且对方相比那二话不说给他敕封护国真君、助其“飞升”的赵佶来说,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徐澜心中暗道,相比起被拉拢,他还是更想征服对方。 但比起再当眾举个石狮子展示武力这种做法,他更愿意等待一个合適的时机……比如不久入冬后的那场白河之战。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阁下了。”徐澜面露笑容。 王宗铭看著少年的笑意,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臟不由放鬆下来。 他在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隨后道:“徐公子能在王家暂住,乃是王家有幸。” “接下来便不打扰您练枪了,在下便先离开了。” 王宗铭將分寸拿捏的很好,在发现自己初步释放的示好信號,被徐澜接受后,便直接选择离开,不多打扰。 当然,在走之前他还不忘笑眯眯的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儘管提!” “我晓得了,多谢!” 王宗铭点点头,旋即带著女儿离开此处。 而当他们离开演武场的时候,走在前方的王宗铭渐渐將笑容收敛了起来。 身后,莲步轻移、缓缓跟隨而来的少女突然顿住身子,开口问道: “爹爹,那徐公子到底是何来歷?为何您要那般……” “那般什么?”王宗铭没有转身,而是继续背对著少女,“討好吗?” 王幼安闻言,没有应声,可沉默却已然代表了她的意思。 “哈哈!” 王宗铭忽的笑了起来,这威严的王家家主摇了摇头,隨后转身看向女儿,严肃道: “爹问你,你在演武场上,可否看到了那少年舞枪的样子?” 王幼安听到这话,俏美的粉面上闪过一抹茫然之色:“爹……那不是舞枪,那是用枪砸、劈、砍,哪有那么舞枪的?” 这回却是轮到王宗铭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瞪了女儿一眼道: “你懂什么!徐公子舞……挥枪,乃是枪艺到了返璞归真、技近乎道的境界,所以才会看上去那般朴实无华。”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不过想到徐澜在演武场上猛猛把枪当刀使的凶悍样子,他就有点绷不住。 不知为何,他忽的想用一个带著典故的词来形容徐澜舞枪——圣质如初。 摇了摇头,將这有些无礼的想法消融掉,王宗铭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对那少年多恭谨些…… 说实话,在看到徐澜挥那三百斤大枪如耍棍的一幕时。 即便早听闻李光提及过对方的事跡,可真当他看到那一幕,心里还是震撼到了极点。 这种霸王再世、挡其路者人马俱碎的怪物,真要大开杀戒,当天给他偌大王家灭了都不过小事。 “也罢,过些时日你去探探徐公子的口风,若是他想要练枪,你便告诉爹,爹给他找来天下最好的武人教习!” 王幼安闻言,美眸眨了眨,“只需去探口风吗?” 王宗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当然不止於此。” “今夜,你便去他屋中一趟,服侍他……若是他有男女方面的想法,你便直接应下。” “你也看到了徐公子足可轻鬆挥舞摧云盘龙枪,这般勇猛之人,其祖上定然是有血脉传下的。” “只是徐姓……自古以来所出的猛將,却是没多少。” 王宗铭静静思索著,他乃是豪族之主,自是学富五车,博学多才,知晓不少歷史典故。 “莫非是徐晃后代?”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位三国时期的曹魏名將,其乃是五子良將之一,有破关羽的战绩。 “再不然,是徐盛的后代?” 徐盛,虽同为徐姓猛將,不过却是东吴阵营的,被陈寿赞为“江表虎臣”,同样在三国有著赫赫声名。 “只是……”王宗铭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这些猛將虽已是青史留名的程度。” “可相比西楚霸王、李存孝那等的最顶级武人相比,却还是差了些。” “自商至我朝,泱泱千年过去,不过出了『王不过项、將不过李』的这二人。” “可这二人,却都没一个是徐姓。”王宗铭心中感慨,“看来,从今往后,青史要再记载一个徐澜了。” “『王不过项、將不过李』后,说不得要再添一个『武不过徐』了。” “爹爹?”就在这时,王幼安轻柔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王幼安见父亲在原地皱眉苦思,问道:“女儿去服侍徐公子,可还需要什么准备?” 虽然自黄巢“街踏尽公卿骨”后,所谓的世家已然被灭了许多。 可这东西,向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自宋立国至今已有数百年,王家纵使最开始仅有一位开国大將在支撑,可在大名府扎根这么久,称不上世家,也算大族。 故而在这大族中培养的女子,不像一些后世影视剧和小说写的那般。 平日享受人上人的待遇,但一到需要联姻的时候,便或与父母爭吵、或离家出逃、或与情郎私奔。 因此王幼安对於父亲的决定,没有多少意外和犹豫便接受了。 “具体该做些什么准备……”说起这个,王宗铭还真有些了解匱乏。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后严肃道:“去找徐公子前,记得喝些招子药。” 第41章 少女心思(求追读~~) “招子药吗?我晓得了,爹爹。”王幼安平静应道。 王宗铭点点头,他其实现在极为纠结。 若非担心徐澜不快,他都打算直接让女儿带著催某方面的药前去侍候了。 要是幼安能有孕,怀上那等猛人的血脉子嗣,先不提家族便能与之牵扯上更亲近的关係。 光是能將那古今少有的血脉传下来,就令他极为动心了。 若非王宗铭乃是男子,不然他都想自己上阵,一夜鏖战个无数次,狠狠榨乾徐澜,非得得到对方种子不可! 不过所幸还有女儿,而且幼安相貌极佳,毕竟乃是王家数百年一代代寻找俊男美女诞下的,放在汴京都是一顶一的美人。 有如此佳人红袖添香,再在身旁柔言温语的侍奉,想来那徐公子就是霸王再世,也过不了这美人关吧? 光是想到这里,王宗铭心中都有些激动。 另一边,直到与父亲相別。 王幼安还能听到这位原本威严至极的家主,在不停念叨著什么“青史留名”、“王家大兴”、“我不亚於祖先”……之类神神叨叨的话。 注视著王宗铭的身影远去,最后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微微抿了抿柔嫩的唇瓣。 “徐公子……” 她在心里轻轻呢喃著,脑海中浮现徐澜在演武台上凌厉挥枪的模样。 虽然已经接受了要服侍这少年的现实,可王幼安还是感觉有些茫然的。 她早就知晓自己要为了家族而奉献自己,却未曾想来的这么突然。 少女的素手轻轻握起来,攥成了一个小拳头,隨后又缓缓鬆开。 她不停的回想著那少年的样子——虽然肌肤不算白皙,不过也不黑,五官英挺硬朗,身形挺拔如松,整个人的气质是很淡然温和的。 对方的容貌,是不会让她感到畏惧的样子呢…… 王幼安不禁继续心想:“那少年又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呢?” “他所喜欢的女子,长相该是什么样子? 身子呢?纤细些还是丰腴些的?” “他会喜爱性子温婉的女子吗? 我记得话本上曾提及,武人身份的主人公,都很偏爱活泼的女子……”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 “他会喜欢我吗?” ……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入夜。 银盘似的满月悬在飞檐翘角之上,將地砖镀成水银色,仿佛披了层轻纱。 缠枝莲纹的檀木迴廊,有穿著月白长裙的侍女托著鎏金酒壶来往。 池中锦鲤忽然摆尾,搅碎满池月华,浮光跃金间,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得池畔木樨簌簌飘落。 哗——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裹著素色暗纹袍子驻足在一间庭院前,手上端著一碟玉盘。 玉盘上,则放著盛满酒的酒壶和酒盏。 她发间金丝步摇轻晃,在墙上投出细碎的涟漪。 这少女正是王幼安。 此刻,在轻柔的月华下,她那张本就俏丽秀美的面容,经过梳妆打扮后显得愈发美丽动人。 只见少女眉目如画,黛色蛾眉细长如新月,似远山含烟,眉梢轻扬时如翠羽拂云。 双眸似秋水凝光,眼尾微挑如凤翎,瞳孔如点漆,流转时似星辉落寒潭,眼波瀲灩间流淌著柔意。 樱唇不点自丹,唇珠丰润如含露瓣,启合间皓齿微露,似珍珠隱现贝母。 面若凝脂般白皙柔嫩,透著淡淡桃粉,柳眉轻轻蹙著,似西子捧心。 王幼安身形轻晃,半截玉簪斜插的青丝也隨之摇摆。 发间缀著的东珠映著月光,像坠在夜幕里的星子突然失了方向,跌进酒盏漾开的涟漪中。 少女心臟跳的厉害,窈窕纤美的身子在宽大的罩袍下微微颤抖著。 她在这庭院前驻足良久,心臟扑通扑通跳的愈发厉害,以至於俏脸都泛著不正常的潮红。 夜雾漫过绣鞋上缀的珍珠,丹蔻在袍袖遮掩下掐进掌心。 王幼安不知晓徐澜会不会喜欢她。 可她知道,在对方这个年纪,如果有一个穿著轻纱、打扮精致的少女送上门,对方应当不会拒绝享用。 所以今夜她將自己梳妆打扮的极美,也戴上了幼时想像自己未来嫁人时,想要戴的头饰。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王幼安终於迈开了这一步,准备进入庭院。 哗—— 隨著少女向前走去,其鬢间的银鎏金蝶簪微微晃动起来,发出轻响。 她忽觉喉头髮紧,心臟跳的快到了极致。 然而很快这心跳的便猛然一滯。 面前,那原本应该有烛火燃著的屋內,却漆黑一片,似乎没人在里面。 王幼安在这黑乎乎的屋前站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徐公子是已经睡了吗?” 忽的,她心头想到这种可能。 沙沙—— 少女拎起裙摆,莲步轻移,躡手躡脚的凑到屋外的窗欞处,微微往下俯著身子,侧耳听著里面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酣睡声,唯有庭院中若有若无的蝉鸣声响起。 在確认屋里没人后,王幼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情绪复杂至极。 虽然鬆了口气,可一种失落的情绪却將心头填满。 然而,正当她准备直起身子的时候,却忽听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后面响起: “王姑娘,深夜前来不知有何事?” 听到声音的瞬间,本来完全沉浸在失落中的王幼安被嚇了一跳,身形狠狠一颤! 哗! 还没直起身的少女身形一个不稳,加上手上重量不轻的玉盘也在摇晃,眼看就要身子倾倒、跌坐在地——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算宽厚却有力的胳膊將她给揽住,原本晃动不停的玉盘也被安稳的按住。 迎著月色,王幼安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在月华的倾洒下,容貌英挺的少年揽著她,如星般清亮的眼眸与她注视。 只一瞬间,少女的面色便“唰”的通红起来,美眸转起了圈圈,头顶都仿佛有看不见的蒸汽冒了出来。 而在王幼安愣住的同时,徐澜则是陷入了沉默。 他拿到摧云盘龙枪后,便练了许久,隨后突然想到既然都有武器了,为何不能再弄套盔甲? 王家这等军权在握的大族,在这动盪的时局没有盔甲和招揽相关工匠,他是不信的。 於是他便通过询问僕从找到了工匠,仔细的聊了盔甲的事宜。 回来后却未曾想,竟然有一名少女鬼鬼祟祟的,凑在他屋外窗户上偷听。 第42章 云大怒?千军万马避白袍!(求追读!) 月明星稀。 庭院当中,一片静謐。 经过一番解释后,徐澜看著面前侷促不堪的少女,不禁有些想笑。 “徐、徐公子,您终於回来了。”王幼安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脑袋说道。 “敢问姑娘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呢?”徐澜问道。 少女抿著唇瓣,喉头微动,將手上托著酒壶酒盏的玉盘微微往上轻抬: “这酒乃是爹爹珍藏的佳酿…… 他一遇见您,便有种得见知己的感觉,故而托我给您送来尝尝。” 此乃谎言。 无论是王宗铭还是这少女,將酒送来的目的都绝非让徐澜品尝这般简单。 “那便多谢令尊了。”徐澜將玉盘接过,接著道:“也劳烦姑娘將之送来。” 哗—— 他將屋门推开,率先进入屋內。 王幼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少女將蜡烛点燃,霎时便有柔和的烛焰自烛芯升起。 “公子,我为您斟酒……” 烛火暖融融的微光,洒在她一片酡红的俏脸上。 明明尚未饮酒,却有莫名几分醉意,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当王幼安將罩在身上的袍子解开,露出那被轻纱掩著的玲瓏身躯后,便端著酒盏缓缓走向了徐澜。 徐澜微微低头,直视著眼前面色红润仿佛要滴血的少女。 他看著王幼安那带著羞涩之意的眸子,不再多想,伸手接过了少女手中的酒盏,隨后一饮而尽。 哗—— 与此同时,床榻变形。 柔和温暖的烛光燃至半夜,方才隨著满室春意散去。 翌日。 清晨。 徐澜睁眼时。 就感受到身旁有什么东西在蜷缩著。 他注意到少女面容上的泪痕。 还有些一番狼藉的痕跡。 便知道昨晚一番大战,敌军丟盔卸甲,撤退不止,却被穷追猛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估计把对方折腾的够呛。 不过说起来,昨夜还算不上尽兴。 將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才刚刚结束第一次,进入cd缓衝——这还是他有意控制的结果。而目前他也算拥有的一个特殊能力,便是可以完美掌控身体。 正所谓如意金箍棒,如意如意,隨我心意。 摇了摇头,將脑海中这些思绪甩开。 徐澜从榻上下来,他今日还打算继续与王府內的铁匠商议盔甲之事。 反正长枪也有了,不如再来套银甲,到了战场上衝杀起来,正好就是“云大怒”的风格。 “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壮观景象,也会再度现世。 而就在徐澜如此想著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有人在偷偷看他。 隨著他转头看去,不出意料便发现正是王幼安將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娇嫩白皙的脸蛋,湿漉漉的眸子有些畏缩的偷偷瞧他。 “还疼吗?”徐澜问道。 王幼安闻言,面色烧红,“唰”的一下將被子往上提,直接將小脑袋都给遮住。 不过很快,她便又缓缓將被子拉下,依旧用那畏缩害怕的眼眸,眼神躲闪的观察著徐澜。 “……疼,很疼。”良久,少女方才闷声说道。 徐澜走过来,身子前倾,怜惜的看著她,就在王幼安以为他要安慰自己的时候,却忽听对方轻笑道: “可我还没尽兴,要不现在继续吧。” 王幼安:“!!!” 听闻此言,少女先是一愣,隨后面色顿时煞白一片。 这、这徐公子,怎的如此渴求?? 昨夜鏖战至深夜、令她哀嚎哭泣的一幕,说句终身难忘都不为过。 在得知对方还想要后,王幼安便只感觉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不过徐澜却又笑了笑,身形一转向外面走去。 “开玩笑的,我虽还未满足,但你且先养上几日身子也无妨。” 直到对方推门而出,又过了片刻,有贴身侍女轻轻敲门后,王幼安才回过神来。 她轻轻挪著身子,侧躺在了徐澜方才所躺的位置,琼鼻轻嗅著属於少年的气息。 回想著徐澜留下的那句话,一时间她都不知对方到底是心疼她,还是不心疼她。 思及至此,王幼安的眼神虽仍有些幽怨,可还是將脸蛋埋在徐澜的枕头上,轻声低语: “夫君……” …… 另一边。 徐澜將自己对盔甲的诉求告诉了铁匠们,后者也將自己的看法告诉了徐澜。 在不刻意追求防御力,而是想要兼顾时髦值的情况下,交流还算顺畅。 如此一番交谈,直到將所有细节详谈完毕,便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而最后定下的盔甲终版,若是成型,则大致如下: 【银甲以百链冷钢为骨,甲叶刻有北斗七星纹。晨光下如冰河碎玉,暮色中似寒星坠地,月华倾泻时更流转出霜雪银河之辉】 【头部乃是凤翅兜鍪,盔顶有银凰展翅,翎羽鏤空处透杀机】 【肩甲则是作龙吞状,双肩盘螭首吞口,獠牙衔陨铁锁链,行动时錚鸣如雷】 【胸前护心镜上,镜面鏨刻狻猊踏火图,沙场血污不染其光,反噬敌胆】 届时徐澜穿著这一身银甲,披以白袍,拎三百斤摧云盘龙枪,不敢想会多有气势。 而对猛將可谓是精神图腾的极高嘉奖,“名师大將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也能给他形容一下。 接下来几日,徐澜白天便在演武场上演练长枪,晚上却没见王幼安身影。 估计前几日第一次的时候折腾太狠,小姑娘没受住,光是事后的恢復便要不短时间。 演武台。 哗啦! 徐澜持大枪挥动,身形矫健恍若游龙,枪尖所过之处发出呼啸风声,威势骇人。 台下,王宗铭和一名身形清瘦却眼神明亮的老者交谈著。 “徐公子的枪艺虽然尚且稚嫩,不过枪势已成,进展相当之快。”老者一袭劲袍,右手持著一把长枪。 王宗铭闻言,朗声笑道:“未曾想,徐公子竟然在这面如此有天分。” 老者听到这话,却是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了下,方才憋出几句话道:“按理来说,要成枪势,非先锻链枪艺至炉火纯青不可!” “可徐公子的情况,极为特殊……说句粗言,於他而言,仅是持枪乱挥,便有枪势。” 第43章 强横的身体,极致的纯度!所谓武艺,不纯之物! 听到这老者的话,饶是王宗铭也不由心下一惊: “徐公子的枪道天分,竟然可怕到了如此境地!” 似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老者转过头,继续看著徐澜练枪的动作,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 “若说天分,徐公子是有的,而且还很可怕……但这天分和枪道扯不上任何关係。” “习武之人,向来是心头先养三分恶气,打生打死、取人性命,这便是武道最先產生的用处。 可对徐公子来说,且不提枪不枪的了,他光是站那里,就是『势』,就是『武道』的本身。 就凭他那般老朽此生闻所未闻的力量和强横身体,便能把所有对其產生质疑的人给干掉。 比如若是让他到了战场,或是与人较量,不过挥出两拳便砸死数人,敌人还有谁敢说一句『那不是势』的?” 一口气將心中的吐槽尽数说出,老者方才感觉好受些了。 “真可谓是『不吐不快』啊!” 而王宗铭听完这番话,也不由沉默半晌,声音乾涩的道:“確实如此。” “另外就是,王家主……到现在,老朽都没想明白一件事。” 老者转头看向王宗铭,语气怪异的问道:“徐公子,真的有必要还要练枪了?” “这等天生的强者,强到了这等地步,还需要后天再锤链自己吗?” 王宗铭愣愣的看著这满脸无奈的老者,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眼前这位老者,虽然在名声上,相较於有“陕西大侠铁臂膀”之称的武道大家、擅使枪的宗师周桐来说,有所不如。 可周桐毕竟乃是闻名天下级別的人物。 若非前些年便过世了,不然王宗铭甚至能將之请来,为徐澜练枪提供几分助力。 而这老者作为在河北路地界成名已久的武人,能將之请来,为一个新手教学枪艺已是绰绰有余。 只是未曾想,面对徐澜这老者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老朽自小离家求武、学武、传武,走遍天下,不知碰见多少有天分的武人,经歷多少沧桑。 期间,也不乏看到有约七尺的壮汉,体长如柱,力大如牛,一顿饭能吃数人的量! 可就算是那般生来便是强横武人,亦或顶级猛將的胚子,与那轻易挥三百斤大枪的少年比……也相差甚远。” “若说那体长如柱的壮汉,还只是『胚子』,尚需后天不断的锤链肉体、磨礪武艺,方能將天分完全兑现。 那么徐公子……哪里需要什么锤链,什么武艺,这对於他纯度极高的身躯来说,都已是不纯之物!” 老者越说越激动,吹鬍子瞪眼,面色都有些涨红。 他吹鬍子瞪眼,紧紧盯著神情尷尬的王宗铭,“王家主,你可知徐公子轻易挥动足有三百斤沉的大枪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其力量至少也得到了数千斤的程度!若是挨上其一拳,哪怕只是肉拳,都得把老朽活活锤死!!” “就算让老朽回到身子最健硕的时候,还拥有磨礪数十年的武艺,面对徐公子的一拳都得被送走! 一个眨眼,就得去见师祖了!” 王宗铭轻咳一声,“有理,此言有理。” “罢了。”老者忽然长嘆一声,原本挺拔的身形此刻都有些佝僂。 他向徐澜拱了拱手,隨后看了眼王宗铭,无精打采、声音低沉的说道:“今日的教习內容先到这里吧,老朽先回去休息了。” “阁下慢走。” 直到对方离去,王宗铭仿佛还能听到这武道宗师口中呢喃的话语。 什么“老朽这毕生武艺,何其不纯”、“无顏面见祖师”、“终是一生蹉跎”…… 啪—— 远远的,他好像还看到那老者精神恍惚,一个不慎竟然摔了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离去。 “我这请他来,会不会害得他一颗武心破碎了?”即便是王宗铭也不由在心中想道。 不多时,徐澜將枪放到武器架上,下了演武台。 “公子,这些时日在王家过得可还习惯?”王宗铭笑呵呵的问道。 在他的有意示好下,与徐澜的关係近了不少,故而他现在和徐澜交谈也不会感到拘谨和忐忑了。 “自然习惯。”徐澜也笑道,不过接著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古怪。 若说有谁不算习惯,除了方才离开的老者,便是某位不愿提及姓名的王家大小姐了。 虽说有“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样的说法。 不过当牛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耕,那田估计也得受不了。 对於徐澜神情的异样,王宗铭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却没多问。 两人继续交谈,可没多久,便却忽见一名僕从匆忙的小跑过来,向王宗铭匯报导: “家主!有贵客到访!” “贵客?”王宗铭一听这话,眉头皱了皱。 大名府中,近来应当无人告诉他要拜访王家。 “徐公子乃是自己人,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说来即可。” 王宗铭声音淡淡的道。 僕从闻言,立即道:“家主,是朝廷派钦差使臣前来!” “那位钦差大人是带著官家旨意来的!” 此言一出,徐澜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变化,王宗铭则皱眉细思了下,隨后吩咐道: “此事我已知晓,先让那位钦差稍等片刻吧。” “是!”僕从应了一声,接著立刻退去。 演武场中,王宗铭看向徐澜。 “徐公子,钦差携旨意前来,应当是要册封你的。” 他露出一抹笑容:“阁下若是不想见钦差,我可以直接为您拒绝,言称您不在此地。” 徐澜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无非是见一面罢了,没必要躲。” “至於圣旨……” 赵佶那狗东西,配给他敕封吗?! 这话虽然未说出来,不过一旁的王宗铭却是能从他的態度上隱有所感。 “看来,这位徐公子,也有龙蛇起陆、逐鹿天下之心啊。” 他暗暗想著的同时,心中亦有了日后该如何继续与徐澜打好交道的想法。 第44章 钦差终来! 王府主厅。 一名身著官袍的威严男人,此刻正襟危坐於椅子上,左右各立著身形高大的隨从。 他身著绣有云鹤纹的宽大罗袍,腰间玉带銙穿戴整齐,一旁的桌案上则放著一个织锦匣。 这威严男人,自然便是赵佶派来的钦差使臣了。 据《宋史·职官志》、《宋会要辑稿·舆服》,如他这般直属枢密院及官家的钦差,虽无固定品级,但可穿三品以上官制的官服。 其虽无实权,可作为皇帝的专属传令特使,却能穿紫袍、戴玉带,地位自然不低。 哪怕放在汴梁,都不会有人愿意主动招惹他们……毕竟这等钦差明面上权力很小,但却因为直属皇帝而身份特殊。 属於狗啃了都嫌弃硌牙的程度。 噠—— 噠—— 卢辰义指节叩击著案几,指节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他的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弄著鬍鬚,眼神微眯,不知在思索什么。 “大人,那徐……徐真君还未前来接旨,莫非不在府中?” “可咱们也是事先调查过的,徐真君如今理当在府中的,可现在无论是真君亦或王家家主,都没个影……这多少有些失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在这时,卢辰义左侧的隨从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 他们自进入府中后,便等了好一会儿,却未等到徐澜前来。 就连王家家主,也没过来,这等仿佛被人轻视的待遇,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 要知道,他们作为直属枢密院及官家的特使钦差,前往何地不是备受尊敬討好,即便是当地的大族也要给几分薄面。 可现在,无论是徐澜还是王家家主都没露面,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未曾想,在听到他这句略带抱怨之意的话语后,卢辰义却是眼皮微抬,瞥了眼这名隨从,听不出丝毫感情的说道: “你跟隨我出使各地多久了?” 那隨从没想到卢辰义会问这话,心中虽有疑惑,可还是直接答道:“回大人,小人跟隨您七载有余。” “都七载光阴了,你便是这般说话的吗?” “本官此行前可有教过你,此次传达官家旨意,性质特殊,一切听从本官安排吗?” 听著卢辰义那冰冷的声音,隨从顿时心生不妙之感,当即脸上露出紧张的笑,赔礼作揖: “是小人的过错,大人还请饶小人一次,小人定当不会再犯!” 卢辰义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平静道:“若是往常,你受人冷落,忍耐不得故而搬弄口舌,也就罢了,本官非是刻薄之人,饶你一次又何妨。” “只是此次出行前,本官便早有叮嘱,若没本官安排不得擅做任何动作。” “你若是听进去了还犯,便是未將本官的叮嘱谨记在心;若是最初便没听进去,那更饶你不得!” “念你跟隨侍奉本官七载光阴,也算有些苦劳,惩罚之事便作罢……只是自此以后,你便另谋出路去!” 听完卢辰义的话,隨从的脸色立刻“唰”的一下惨白。 他根本没想到,这平日向来待人谦和的钦差大人竟然忽然变得如此冷漠,简直好似换了一个人般,让他感到心中发寒。 而卢辰义在训斥完隨从后,便继续端坐起来,神情淡然,也不急著催促王家僕从请其家主和徐澜过来。 等的久了,他就缓缓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同时静静思索著。 在这个童贯、蔡京、高俅等奸臣掌权弄权的朝廷中,卢辰义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自是有一番能耐的。 对於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看不惯,却也不会说出来,而是和光同尘,亦或充耳不闻。 对他来说,只要能继续维持著相当程度的富贵和地位,便足够了。 只是这一次出使大名府,卢辰义却感觉此行不会顺利。 河北路出了个能搬动万斤镇河铁牛的奇人,官家听闻这消息后,便不做犹豫,直接敕封了对方“护国真君”的名號。 只是,深深沉迷於歷劫功成、成仙做祖的官家却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敕封对方会不会接受。 说的大胆些,若是卢辰义拥有那等神力,称一声天下无敌也不为过。 都这么强了,那他还会將自己当普通人吗? 显然不会! 相比起被周围人半骗半哄,沉迷做仙人梦的官家,这等奇人,才是近乎仙神的存在。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若是那奇人,官家不来直接求他就算了,竟然还敢以“敕封”之名,哄他去和那些金军打生打死,弄得风尘僕僕。 而官家则只需端坐龙椅,高高在上继续享受著美人服侍、以伶人取乐。 最后等他大退金军,轻飘飘封个赏赐,然后就坐享其成的將这个功劳揽过来,作为“功成归天做仙”的依凭…… 別说他了,哪怕换脾气再好的人来了,也无法忍受! 是以在此次出使之前,卢辰义便在心中暗道“苦也”,怎的就接到了这般难做的差事。 他无心招惹徐澜,却因职责在身而不得不这么做,简直倒霉。 哗—— 就在他暗暗叫苦的时候,厅外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 卢辰义听到脚步声后,立即收敛情绪,面上显出淡淡和煦微笑,抬头向来人望去。 接著,便见一名身形挺拔如松的少年缓步走来,其身旁是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 见了这二人,卢辰义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身份,当即快速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 “在下卢辰义,乃是官家派来传旨的钦差,见过二位!” 徐澜和王宗铭见状,也是回以一礼。 主厅內,徐澜注视著眼前身穿紫色官袍的男人,却是未曾想对方的態度竟然这般谦逊。 他还以为,似这般皇帝亲派的钦差,应当盛气凌人,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没想到真见了这钦差使臣,却发现对方礼数做的极为充足,言语温和,態度恭谨,哪怕是再挑剔之人也找不出半点毛病。 这倒让徐澜对此人的感官也颇为不错。 三人相谈时,交流的极为愉快,谁也默契的没提敕封一事。 第45章 金王之惑,赵佶寻死!(求追读!!) 交谈持续好一会儿,方才停下。 感受到气氛不似最初那般陌生,卢辰义心中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气,给自己抹了把汗。 在徐澜感嘆他没有刻板印象中钦差的盛气凌人时,他又何尝没有惊嘆徐澜对自己的態度竟然也这般平和。 按照汴梁那边流行的说法,他还以为自己要面对一个三头六臂、筋肉虬结如大蟒的凶戾大汉。 因此在真正见到徐澜之前,卢辰义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便被对方给拍碎了脑袋。 现在来看,却是自己太过妖魔化对方……不,是整个边梁都妖魔化这少年了。 不过,即便徐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可怕,但敕封一事,卢辰义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然而,就在他苦恼的时候,徐澜却忽道:“阁下此番前来,应当是为了传达赵佶的命令的吧。” 听到这话的瞬间,卢辰义就感觉有点汗流浹背。 官家之名被徐澜直呼出来……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 他喉头滚动,咽了下唾沫:“正是如此。” “官家给您封——” “不用说了。”卢辰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徐澜打断道:“回去告诉他,做梦也得分白日黑夜。” 卢辰义笑容有些尷尬,硬著头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官家的。” 虽然嘴上是答应了,但他哪怕是转告徐澜的这话,什么后果都不用想,那定然是得脑袋亲吻地面了。 不过他也不会什么都不说,而是换个说法,春秋笔法这种事,他们儒生最擅长了。 比如做梦得分白日黑夜,就往好了想,按字面意思去想,表达为劝官家晚上好好休息,白日清醒时便处理政务。 而徐澜拒绝敕封,虽然是事实,但也同样可以春秋笔法一下。 引经据典类比如【汉中王三请臥龙】,让官家以为对方很重视这种形式,正好以官家总是將自己比擬歷代杰出帝王的性子,估计也会乐在其中。 对於卢辰义此刻所想,徐澜自是不知晓,不过若是知晓,说不得会吐槽一句:这不是cos入魔了吗? 只不过,正常人是cos角色,宋徽宗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歷代贤明帝王,甚至以为自己是仙人。 而在两年后汴梁被破,彻底陷落的那一战,他更是任用骗子郭京。 这郭京谎称自己身怀佛道二教之法术,妄以道门“六甲法”以及佛教“毗沙门天王法”破敌。 但这些神兵刚出城门,就被金兵给纷纷屠戮,隨后分四路直接攻入城內,攻占了汴梁。 在知晓了徐澜的態度后,卢辰义反而稍稍放鬆了些。 又將朝廷近日的一些动態告知徐澜后,他便婉拒了王宗铭让他留下暂住些天的客套话,直接告辞离去。 …… 与此同时。 北地,金国皇宫。 自完顏阿骨打死后,兄终弟及登基称帝的金太宗完顏晟,正在宫中批阅奏摺。 完顏晟是女真族人,方额高颧,眉骨凸起,双眼细长。 他鼻樑平直,唇厚而紧闭,须髯蜷曲如铁线,身形高大,哪怕穿著宽大的袍服都无法遮盖他那宽厚的身子。 而他的眼神,则宛若雄鹰,冰冷淡漠。 完顏晟此刻批阅著奏摺,却在批阅其中一份时,看得眼睛眯起,神情都有些阴沉。 哗啦! 他紧皱眉头,將这份奏摺给丟到一旁,隨后冷冷道:“宋朝那边出了个能扛起万斤铁牛的奇人?” “一人可敌数十人,一拳能砸塌胸膛,还是什么『漕运龙王』?” “而且疑似是天神降世?” 想著方才看过的那些字,完顏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哈哈哈!”此刻,他是真的被气笑了。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冷笑便瞬间消失,怒骂道: “写这奏摺之人,莫非脑子坏了不成!” “万斤到底多沉,他不知道,那百斤总该知道吧? 来人!將写这奏摺之人身上背个百斤石块,让他背个一天一夜,朕还不信他脑子清醒不过!” 身旁侍候的宫人闻言,立即应声,快步走出去將完顏晟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直到將下一叠奏摺打开,他还是有些没绷住的感觉,表情诡异至极,仿佛便秘。 “倘若真有人能做到此等地步,朕吃那五穀轮迴之物又如何?!” …… 一连数日过去。 卢辰义返回汴梁,將经过一番春秋笔法修改的话告诉了赵佶。 龙椅上,赵佶看著下方行礼的卢辰义,也是有些苦恼。 “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做,才能將让那道兵归位?” 赵佶扭过头,向身旁侍立的童贯问道。 这童贯虽是阉人,可皮肤却显出古铜色,容貌方正威严,頜下更是留著一缕鬍鬚,身形壮硕,望之反而更像大將。 然而在赵佶面前,他却露出与威严面容极为反差的討好笑容: “官家,微臣以为,此乃道兵暗示您要效仿当年汉中王三请臥龙之事……” “道兵毕竟是仙人自天上派下来的,虽然地位不如咱们这等仙人转世歷劫之身,可其到了凡间,心中有傲气再正常不过。” “您虽命格高贵,可现在依旧是凡人之躯……那道兵没甚眼力见,目光浅短,只看到了您这一世乃是凡人,故而態度高傲,难怪只是区区道兵。” 童贯一边说著,声音沉稳,情绪起伏之间,竟然令赵佶也皱起眉来,暗道確是此理。 “只是,朕现在毕竟还需要他……” “如今时局动盪,金军隨时有大举入侵的跡象,那些反贼更是层出不穷,朕在此劫受苦甚多,却还要受道兵刁难,当真是苦矣!” 听著赵佶哀嘆起来,自怜自艾的样子,童贯立即瞪大眼睛,冷哼一声,打抱不平道: “官家,您且不必忧虑,暂且效仿汉中王之事也未尝不可…… 大不了待您此劫渡过,回归天上时,再细细炮製这道兵!令其好好受上一番天刑!” 听闻此言,赵佶才感到些许解气。 “爱卿此言有理。”他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忧愁的情绪消散,旋即换作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麵容: “给你护国真君你不做,非要朕躬身请你才肯来! 似你这般傲慢不识时务的道兵,且给朕等著!” 第46章 非人!再度质变!(求追读!) 王府。 自钦差返回汴梁,已过去数日时光。 徐澜本想继续跟著那王家家主请来的武师老者练枪,可对方却只是让他练习最基础的刺、挥、劈等动作。 並对他这些动作的发力方式做了极为详细的讲解和带练。 至於其他更复杂的招式,则並未多提……对於这个问题,那武师老者给出的答覆很简单: 对徐澜来说,只需要將这些最基础的招式练的炉火纯青,就够了。 完全不需要什么高深复杂的招式。 甚至,若不是徐澜只想学枪,不然他哪怕隨便从地上捡个木棒,都能杀得敌人横尸遍野、胆寒不已。 “是时候了。” “现在,该出发了。” 此刻,徐澜一袭玄黑劲装,眉目英挺,立於庭院当中,衣角在阵阵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十一月的中旬,虽还远未到下雪的时候,可那拂面的冷风已足够令人瑟瑟发抖。 “公子……” 就在这时,后方屋中走出来一名身形纤细的少女,莲步轻移,脚步轻柔的走到徐澜身旁。 这少女正是王幼安,此时她已盘发做妇人髻,脸蛋较之先前也圆润了些。 若说之前乃是细细的瓜子脸,那现在便圆润了些,变成了曲线柔嫩的鹅蛋脸。 “你要走了吗?”王幼安仰著头,美眸注视著徐澜。 “嗯。”徐澜轻轻点头,他伸出手,在少女的秀髮上轻轻抚著,笑道:“天要变了。” 王幼安闻言,神情带上了些疑惑之色。 她知晓现在大宋时局动盪,內外兼忧,可却无法想像徐澜所说的“变天”,会到什么程度。 大宋纵使对外態度软弱,军队战斗力弱小,可此刻无论是朝廷內部,还是金国,都还认为大宋会一直存续下去。 毕竟一个已经立国数百年的偌大王朝,在这片歷来肥沃的土地上经营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名留青史级別的文臣武將也数不过来,灿若群星。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横亘於此,占据著如此富庶辽阔的土地。 若说两年后,便会被北边一个成立不过数年的新生王朝彻底撕裂、吞併,任谁都不会相信。 心中虽然疑惑,可王幼安並未追问徐澜,而是將面颊轻轻靠在了少年的胸膛上,倾听著那有力的心跳声,微微闭合双眼。 “公子,您出发后,一路小心。” “当今形势有异,变化莫测,祝您平安。” 徐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我晓得了……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在路上,不可能有人会伤到我的。” “那您可需要些僕从隨行服侍?” 徐澜摇头道:“暂且不必,我此番出去可並非游山玩水,带人一起走反而不方便。” “那我便让爹爹多给您些银两,您出门定然是需要財物的。” …… 府外,徐澜看著身前满满一箱银子,不由陷入沉默。 王幼安关切的问道:“公子,这些银子你能带多少便多少,不够再让爹爹给您拿。” “爹爹家里最是有钱,您再拿几箱子、十几箱子都拿不完。” 少女身旁,一併前来为徐澜送行的王宗铭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怎么小袄还漏风了? 这才跟了徐澜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很快,他便將这样的想法给压下去,徐澜现在可不是外人,女儿再怎么偏袒他,也是对王家有利之事。 “王家主,还有幼安,告辞了。”徐澜只是取了一些银子,放在行囊中,便向二人拱了拱手。 “保重!” “公子,保重!” “……” 王宗铭轻轻抚著长须,望著少年背后悬一长枪远去的身形,忽的轻声道:“再见时,君当名满天下矣。” 王幼安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公子的心中志向,远非一个天下就能装下的。” “只是……” 说到这里,少女忽然顿了顿,隨后笑道:“我相信,徐公子足可称一声『天下何人不识君了』!” …… 嗡嗡—— 隨著道道震耳欲聋、恍若雷鸣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条填满整个视野的大江横亘眼前。 哗哗! 江面似银龙狂舞,滔天白浪如千军列阵,层叠相逐。 崩云裂岸,激射数丈银涛,浪峰似雪山倾塌,裹挟雷霆之势轰然拍向峭壁,迸溅的碎玉琼珠在日光下绽作万点寒星。 徐澜站在江边,衣袍被狂风捲动,他眺望著这江河奔涌之幕,隨后將手中地图抬起,仔细的对照著。 “此地,应当就是『白河』了吧?” 徐澜沉默著,他有些后悔前些天离开王家时,为何不带一个熟悉地形、能清楚根据地图行进的人。 古代的地图,也称舆图,和现代的地图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而他完全忘了这一点,因此这些天自离开大名府后,即便按照舆图所走,也可能方向出了些偏差。 一路上他本想找个邻近的城镇休息下,却根本没找到,运气却有点背,只是不断跋山涉水。 甚至別说城镇了,就算山村都没碰到。 摇了摇头,徐澜將身上的衣袍脱下,只將长枪系在后背。 接著,他便猛地一跃,身体舒展,露出虬结的筋肉,黑髮乱舞,猛地扎入水中! 他在这汹涌急湍的江河中肆意的游动,速度极快,每次双手探出又按下水面,都会激盪起雪白浪,以及圈圈涟漪。 而值得一提的是,徐澜自將南乐县收入囊中后,力量及相应的身体素质再次得到了质变。 如今,他的常態力量,达到一吨,持续爆发可达两吨! 而与之相应的身体素质,则在“非人”的方向越走越远。 举个例子,当徐澜的脚步施加力量突破1.2吨时,起跑时的加速度便可达到每秒25米。 前世f1赛车弹射起步的速度,也不过同一水平。 也就是说,徐澜完全可以在三秒內达到270km/h的速度,已经接近高铁巡航的速度。 而隨著他猛然用力起跑,地面还会被他的双脚撕裂出半米多的沟壑! 除此以外,若是放在战爭中来说,当他以这种速度冲向敌军,瞬间造成的动能甚至超越了现代装甲车的撞击,足以撕裂百人方阵! 第47章 铁躯撞破千重雪,踏碎沧波三万顷!(求追读!!) 另外,徐澜在跳跃能力上则完全超越自然界已知任何生物。 当他全力跳跃,垂直跳跃高度超过了15米! 这完全已经是怪物才能达到的程度。 要知道,汴梁城墙的平均高度,也不过十余米。 拥有著这般恐怖的跳跃力,现在的徐澜甚至可以一跃而起,直接杀入对方城內。 这也意味著,如今这个时代,来自人类巨型造物——城墙的最后一丝遮羞布,也被他撕开! 只要他愿意,就能轻易进入任何一座城池。 而在防御方面,假设一名普通士兵挥砍力约100-300公斤,那么其持刀斩击,连徐澜的皮肤都无法切开。 需要大力士手持重型战斧,连续劈砍同一位置才能造成浅层伤口。 就连被火烧了,那徐澜也只是皮肤微焦,无法烧伤肌肉——在有他超强自愈力的辅助下,这种伤势很快便会恢復。 哪怕落入深坑或铁蒺藜阵,也无法对徐澜造成重伤,甚至就连限制移动都做不到。 毕竟以製作陷阱为目的而挖的坑,也到不了十五米,徐澜只要像常人一般用力往上一跳便能跳出来。 想到这里,徐澜都不由有些没绷住,忍不住想笑。 可以想像这样一个场景:战场上被他杀穿一路的敌军,都陷入绝望了打算跑路了。 但就在这时,他不小心坠入遍布铁刺的深坑。 看到这一幕,敌军的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希望。 但就在他们打算靠近深坑的时候,却忽见一道身影从里面跳出来…… 徐澜觉得,他们会瞬间再度陷入绝望。 总的来说,徐澜如今对自己一身数值的判断,便是【移动战爭要塞】。 千人敌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三千人敌? 五千人敌? 亦或者……唯有演义话本才会出现的【万人敌】? 哗哗!! 徐澜如一条黑鳞蛟龙在怒涛之中游动。 或许是前几日刚下过雨的关係,格外浩瀚澎湃的江水在他修长却充满力量的身体上撞出万千碎玉。 纵使暴烈的浪头接连扑来,仿若龙王震怒,却被他以精钢般的臂膀生生劈开,化作白沫炸开。 他时而如巨鯨破浪般昂首突进,时而又似游隼俯衝扎入江河深处,绷紧的背脊在急湍的河流中划出凌厉的弧光! “够劲!!”少年猛地咆哮一声。 两岸峭壁间迴荡著他响亮的喝声,与江潮的咆哮竟形成奇特的共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当数米高的涌浪如崩塌的雪山压顶而下时,徐澜毫不畏惧,骤然弓身蹬水,直接迎著浪峰逆冲而上! 哗啦!! 直到水幕炸开,漫天江水在少年虬结的筋肉上纷纷流淌下来,宛若如青铜浇铸。 无数水珠顺著沟壑分明的腹肌滚落成串。 与此同时。 河岸另一边, 江风裹著寒意掠来,將一队骑兵铁甲下摆吹得簌簌作响。 其中为首的一人勒住韁绳,眉如臥蚕下双目似剑,他仿佛听到自江河中有动静响起,立即皱眉扫视著雾气氤氳的江面。 见到他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警戒起来,右手各自按在刀柄上。 战马喷出的白雾里,有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静静等候著为首之人的命令。 “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领队以一双鹰目继续死死盯著前方汹涌的江河,沉默片刻,方才语气有些迟疑的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叫喊的声音。” “叫喊的声音??” 眾人闻言,愣了下,隨后不可思议的道: “大人,您会不会听错了? 这后方便是我军的驻地,前方更是唯有一条河流……总不能是有人不幸坠入河中发生的哀嚎吧?” “不对啊,此江如此汹涌,常人若是坠入其中,怕是连求救之声都发不出来,便被直接吞没了。” “总不能是有水鬼在里面兴风作浪,故意发出动静,要將人吸引过去然后溺死吧?” “……” 听著眾人议论纷纷的话语,那为首的领队神情不禁怪异起来: “这吶喊之声,莫非真是错觉?” 只是,虽然开始怀疑自己,但他还是没放弃观察前方的大江。 过了好一会儿,都一无所获。 就连那吶喊的声音,都不再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著满心的疑惑,领队正要收回视线,继续带队巡视。 可就在他即將转回头的瞬间,却骤然发现那江河中竟有一道被分开的白浪涌现。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领队的心中便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分开白浪的,究竟是什么? 莫非真如眾人所说,乃是要將人溺死的水鬼? 这时,没等他开口,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前方大江的变化,纷纷將目光投了过去。 哗哗!! 隨著被分开的白浪越来越靠近岸边,这队骑兵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却將眼睛瞪得极大,想要看看那白浪里边究竟是什么。 “那、那……竟然是一条黑蛇!”突然,有人惊呼道。 “那不是蛇!”领带冷声开口,他张了张嘴,想要將后面的话说出来,却因为过于震撼而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自江河中游来、將其分开的,竟然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终於有一人难以置信的叫道。 “开玩笑的吧?!” “这江河如此汹涌,好似龙王震怒,怎么可能有人能从其中游出来??” 而在眾人惊骇至极的目光注视下,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骤然从江中跃出! 哗哗! 这身影跃出江河的时候,裹挟著巨浪,雪白的浪在他周身縈绕,仿若白色的蛟龙在咆哮。 砰! 隨著一道闷响传来,便见徐澜双脚猛然砸在地上,竟在瞬间踩出了一个坑洞。 “铁躯撞破千重雪,踏碎沧波三万顷!” 徐澜面色淡然,目光扫过方才中流击水、横渡而来的大江,胸膛起伏著,缓缓平復进入兴奋状態的身体。 “你们……是何人?” 而这时,徐澜也转过身来,双眸平静的盯著不远处的一眾骑兵。 “怪、怪物!” “自怒江中游来,这怎么可能?!” “……” 骑兵们被徐澜的目光扫过,俱是心惊肉跳! 第48章 大一统??(求追读!) 金国。 偌大的皇宫当中,完顏晟此刻虽然在处理著政务,可他心中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哗—— 他忽的將案前的奏章推开,身形微侧,扭头望向殿外,眼神恍惚。 就在两年前,太祖完顏阿骨打,也就是他的兄长过世后。 他便依据女真旧制“勃极烈会议”继位,接下了將这个新兴王朝壮大、兴盛的重任。 而今年,他命完顏娄室擒获辽天祚帝於应州,將这绵延了两百多年国祚的庞然大物彻底镇压、撕碎,统治。 他更是收编契丹精锐“属珊军”为金军主力,极大的增强了金国的军事实力。 而在將辽国覆灭后,他的下一个目標自然就是占据中原沃土的宋朝。 在尝到覆灭他国的甜头后,完顏晟派东西两路大军南下攻宋。 东路军由完顏宗望率领,剑指汴梁;而西路军则由完顏宗瀚率领,进军太原。 “只要经过此番大战,朕便能试探出大宋如今的真实军力如何。” 完顏晟轻轻摩挲著茂密却泛白的鬍鬚,心中想道。 他如今年龄已有五十岁,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高龄,对於普通人来说,只是能安然无恙、无病无灾的活到现在,就足够了。 可对一个刚刚继位不过两年的帝王来说,时间还远远不够。 此刻,他多想在有生之年將大宋也给吞併,再现中原那片土地上,深入人心的【大一统】伟绩! 作为一个极力推行汉制的君主,他自然知晓千百年前那一统天下的【秦始皇】,对方做到了三皇五帝都没有达成的功绩,於是合“皇”、“帝”二字,並称“皇帝”! 从前只是亲王的完顏晟还不会感受到这个称號的吸引力。 可时至今日,他坐在了金国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却发觉自己的野心和志向远远不止於此。 他完顏晟,也想比肩、乃至超越秦始皇,將天下大一统! 他也要成为无数人跪拜、尊崇、传颂、功名永垂不朽的皇帝! 只是,被派去南下攻宋的东西两路军,是否会遇到无法处理的意外,连带著他的野心,一併折戟於此? 亦或者如尖刀一般,直插大宋心臟? 这些,完顏晟不得而知。 “但愿东西两军能够顺利攻宋,以铁骑踏破汴梁!” …… 徐澜此刻静静立在江边,两岸俱是汹涌澎湃的怒江拍岸边声,震耳欲聋。 他神情淡然的看著僵在原地的一队骑兵,缓缓走了过来。 骑兵们见状,立即回过神来,本能的紧紧握住手中武器,目光警惕而忌惮的盯著徐澜。 “这副鎧甲样式,竟然让我碰到金军了?”徐澜扫了一眼眾骑兵,开口道。 对面眾人闻言,不由愣了愣,隨后面露疑惑之色。 他们听不懂徐澜在说什么,不过却能判断出对方所讲的乃是宋话。 “听不懂吗?”徐澜又轻声道了句,不过双脚继续向前走去,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咔咔咔—— 少年只身一人,背后只悬著一把大枪,缓缓走来。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迈步行走,可眾人胯下的战马却忽的感觉到惊悚,马蹄焦躁地刨著砂石,不停打著响鼻,似是在提醒著什么。 领队骑兵双目死死的盯著徐澜,虎纹铁胄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著冷光,他单手攥著韁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马鼻喷出的白雾裹著腥气,混在湿润的江风里。 就在这时。 咔! 徐澜的脚碾过了一截松枝,將之踩得断裂开来,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中发出裂帛般的响动。 哗哗!! 骑兵的胯下战马们连忙惊慌后撤,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骑兵们身子剧烈晃动,甲冑鳞片相撞的鏗鏘声像一串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 唏律律!! 战马们忽然发出惊恐的嘶鸣,前蹄扬起时带起大片沙尘! “赶紧撤!这傢伙不对劲!”领队骑兵骤然瞪大眼睛,脖子上血管爆起,猛地用金语对同伴们嘶吼道。 只是为时已晚,徐澜见他们要走,脚下用力一踩,瞬间迸发出恐怖的力道! 少年的身形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在领队还未反应过来时,徐澜便已如鬼魅般站在了他的身前。 “怎么可能?!!” “这傢伙,果然不是人!” 领队见状,瞳孔骤然一缩,他没有犹豫,立即扯动韁绳想要驱马逃离这里,同时在心里狠狠骂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即便他极为用力的扯动韁绳,他胯下战马也没有丝毫动作。 “该死!” “马、马为什么不动了??” 领队紧咬著牙,面露狰狞之色,连忙將头一转,向战马看去。 下一秒,他心臟猛地一跳,看到了此生也不可能忘记的震撼场景—— 在战马的颤声呜咽下,徐澜左手已攥住战马右前蹄,虬结青筋在皮下如蟒蛇窜动。 隨著徐澜的左手用力,就见这將近千斤重的战马竟被他单手掀起! 领队只觉得座下千斤重的畜生突然变成风中纸鳶,铁蹄划出的弧线割裂暮云。 砰!! 战马连带著上面的骑兵领队被瞬间掀翻在地! 鏘! 领队骑兵的武器脱手,摔飞在地,铁面撞上岩石迸出金铁交鸣,鎧甲撞击地面的闷响震得人牙根发酸。 他还未来得及惨叫,就惊恐的发现视野正飞速变黑——被掀翻的战马,轰然压落砸了过来! “啊啊——” 咔嚓! 领队骑兵终於发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而將他死死压住的战马则剧烈晃动著四蹄,同时不停的发出呜咽之声,似乎在向徐澜求饶。 看到这一幕,其余所有骑兵都眼睛瞪大到了极致,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胯下战马,身体都瑟瑟发抖,哆嗦的厉害。 “这、这怎么可能?!” “竟然只用一只手便將战马掀翻,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祂是水鬼!祂是前来索命、要將我们一併溺死的水鬼!祂追来这里了!” “是了!只有水鬼才能有这般能耐!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 “领队死了,咱们快跑!只要回到大军驻地就没事了!” 第49章 战爭血腥,何以镇敌??(求追读!) 听著一眾骑兵们的惊呼声,以及那嘰里咕嚕一般的话语。 徐澜虽然听不懂,可却能推测出他们要逃了。 但徐澜一路上风尘僕僕,餐风露宿的,好不容易才来到白河,还看到了活人,怎么可能会放他们离去? 徐澜躬下身子,从地上捡起那属於领队骑兵的弯刀。 他轻轻掂了掂,隨后猛然用力,朝向前方逃窜的骑兵掷去! 咔!! 隨著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声出现。 就见那骑兵头上的护额应声炸裂,血雾中一颗头颅如熟透的瓜般爆开,无头尸体仍紧握韁绳,战马驮著血泉奔入前方。 “还在跑?” “果然,语言不通无法沟通是个麻烦。” 徐澜见其他骑兵还在驱马奔逃,便挑了挑眉,接著隨手从地上拿了些石头放在手上。 砰! 隨著他猛然用力,石头被砸出的瞬间就化作一道残影,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接將其中一名骑兵给爆了头。 徐澜现在哪怕只是扔石头,威力都已远超枪械。 他现在的战斗力,哪怕放在现代,都是堪称未来战士级別的超人类。 砰! 砰! 隨著徐澜扔出的石子越来越多,砸死骑兵的数量飞速上升,那些原本还抱著侥倖的骑兵当即被震慑,不敢再有其余动作。 他们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因匆忙逃窜而被砸死的骑兵,是否会是自己。 鏗啷—— 当骑兵们手持的第一柄弯刀坠地时。 这场猫戏老鼠般的游戏便结束了。 徐澜向他们招了招手,剩下的几名骑兵就颤颤巍巍的下马走了过来。 看著狼狈不已的骑兵们,徐澜神情不变,只是简单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带自己前往大军驻扎之地。 骑兵们领会他的意思后,心头顿时升起一抹希望—— 或许到了驻地,有那些大军在,就算眼前这少年模样的怪物再强大,也无法抵抗他们的剿杀! 要知道,他们这支大军,乃是金帝完顏晟派来的西路军,足有六万余人……此等数量,光是吐个唾沫,都能把这怪物淹死! 就是对方再强,能轻易將任何一人杀死,可面对万人围剿,也只能含恨而死! 思及至此,剩下的骑兵们哪怕当起带路党,都没了半点愧疚,反而充满了喜意。 一想到这原本强横无比的怪物,竟也会死在他们这等凡人的刀枪下,他们便不由感到喜悦。 在这几名骑兵的带路下,徐澜向前行进著。 而当他愈发靠近金军驻地,眉头便愈发皱紧。 血腥味。 他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当徐澜穿过一片被铁骑踏破的林地后,便站定身子,瞧见了前方的一处城镇—— 灰白的天光下,檐角焦黑,破碎的断片斜斜切在青石板的裂缝里。 缕缕黑烟自城镇当中升起,令人作呕的恶臭隨著向这边吹来的微风拂面。 哪怕还未进入其中,徐澜便想到了一个唯有在史书上才能看到的词——屠城。 他抿著嘴,面色冷沉,继续向前走。 而隨著距离那城镇越来越近,原本还瑟瑟发抖的骑兵们也恢復不少,眼里闪过喜色。 守城的金军见骑兵过来的同时,身旁竟还立著一位少年,不由审视起他们。 骑兵们此刻终於回到大军驻地,可却没立即得意忘形。 他们的性命,现在还捏在徐澜手上。 就算对方会被大阵围剿镇压,可在此之前,他们却必定会死! 因此,当守城金军开始问话的时候,他们便说这是路上抓来的宋人。 听闻此言,守城金军却是没有怀疑。 毕竟陌生面孔仅徐澜一张,看年纪也不过是少年模样。 见徐澜如此年轻,除了其身后背著一把长枪看起来极为怪异,其他方面完全不会让他们感到有危险。 很快,城门被拉开。 徐澜走入城中,也终於见到了此城的惨状。 哗哗—— 只见半截染血的罗裙掛在歪斜的牌坊上,被北风吹得簌簌作响。 底下是具具蜷缩的赤身女尸,她们年纪小的不过数岁,仅是孩童样子。 可她们小小的十指却深深抠进石板缝隙,指甲缝里除了砂石,便是嵌著几缕灰鼠皮毛——那是金兵皮帽的残片。 街道两侧的雕窗欞全成了碎木渣,焦糊的绸缎残片裹著碎瓷,在血泊里缓慢沉浮。 酒旗斜插在尸体堆成的矮丘上,旗面用兽血画著狰狞的狼首图腾,空洞的眼眶里塞著两颗染血的人齿。 有妇人的尸体蜷在翻倒的酱缸后,双手死死捂著孩童的嘴,却未躲过沿街屠戮的骑兵,被连带著孩童一枪穿透胸膛,钉死在地上。 噠噠噠—— 马蹄铁碾过浸透血水的青砖,带起一串暗红的水珠子。 看到这仿若人间炼狱的一幕,也让徐澜沉默的站在原地,双手缓缓攥起,久久无法言语。 【屠城】 【灭门】 【屠杀】 【烧杀抢掠】 …… 这一刻,来自战爭的真正狰狞之处,也向他拉开帷幕。 徐澜自来到这北宋末年,看见过很多尸体,也亲手杀过很多人。 可那些场景,相比起眼前的一幕,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在察觉到身旁怪物似乎陷入恍惚当中,骑兵们压低声音,脚步轻缓的向外挪动身体。 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们自认为距离徐澜已经足够远的时候,便当即要宣泄出內心惊惧般的大吼出声: “来人啊!快调大军过来,越多人越好,將这个怪物给杀了!!” “大家都拿起武器,披上甲冑,一定要把他给杀了,不然他就会杀了我们!” “將这个怪物的脑袋献给完顏宗翰將军!!” “……” 在这些人的咆哮声中,其他金军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迅速做出反应,纷纷手持武器,面目狰狞的將徐澜给团团围住。 他们如看猎物般戏謔的眼神扫过徐澜,却无人最先出手。 因为在他们看来,虽然不知晓这宋人模样的少年是怎么混进来的,但其毕竟只有一人,隨手便能杀掉。 对方既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可非得好好折磨其一番不可! 第50章 恶鬼!恶鬼!(求追读!) 耳畔俱是金军凶狠狰狞的戏謔声、大笑声。 只是片刻时间,徐澜便被四周接近的数百金军团团围住。 而更远处的金军,则是奇怪那边传来的动静,但却没多管,而是继续和同僚讥笑著此城守军死战时的弱小。 哗—— 被黑压压的数百金军围住,徐澜面色冷厉,他將背负的大枪取下。 下一秒。 砰! 三百斤沉的摧云盘龙枪佇立於地面,枪柄与地面相砰的瞬间发出沉重的震响,仿若雷霆轰鸣。 这声震响,让四周金军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先是愣了愣,隨后纷纷將目光投向摧云盘龙枪。 “那枪有问题!” “能发出那般动静的,绝非寻常武器可以做到!” “大家都小心一点,直接一起上,把这小子给杀了!” “……” 徐澜冷眼扫过一眾金军,双脚迸发出恐怖力道,將地面踩得碎裂开来! 轰! 他的身形宛若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当徐澜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挥舞著大枪猛然砍向了为首一名金军身上! 那金军尚且没反应过来,便惊恐的发觉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这黑暗是大枪落在他脑袋上所致。 接著,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脑袋便如西瓜一般被骤然砸碎! 霎时间,红的白的四散而开,溅落在周围金军愕然的面容上。 “百米內,枪械的威力,还没有我大。”此刻,徐澜对自己的力量有著无比清晰的认知。 “向我攻击啊。”徐澜笑著向金军们看去,眼底却没有笑意,唯有森森寒意。 金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此刻他们只感觉身体在发软。 他们刚刚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同伴忽的被杀了。 就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脑袋都被轰然砸碎。 “杀、杀了他!” 这时,忽有一名颇为高大壮硕的凶悍金军嘶吼道。 他双目死死瞪大,紧紧盯著徐澜:“我们这里有数万人,你就算能杀掉一个人,杀掉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难道还能杀尽我们全部吗?!” “杀——” “聒噪。” 少年冰冷的声音刚刚落下,摧云盘龙枪便如阎王取命般降临,骤然砸向这喊得响、跳的最欢的金军身上! “啊啊啊!!!”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声响起。 眾金军身体颤抖的向此人望去。 就见这名身形最是高大的同伴被长枪横著砸中腰间,整个人的身体都被一股沛然巨力砸的弯曲成了虾米的样子。 隨后—— 哗!! 他的脊椎自腰间被轰然砸碎,壮硕的身子如破烂风箏般倒飞出去,筋肉崩裂、鲜血飞溅,洒向空中! 倒飞的途中,更是將一群金军砸的同样倒下,最后软塌塌砸在地上。 徐澜將此人击杀后,方才感觉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 “热身结束。” 他低声轻语了一句,再度挥枪斩去! …… 血色浸染的残垣断壁间。 三百斤沉的摧云盘龙枪撕开浓重的血腥气。 徐澜挑碎数面盾牌的剎那,枪尖上炸开的火星照亮了身前金军那布满血丝的眼瞳。 这金军的眼瞳中,映著深深的恐惧之色。 哗! 鲜血如喷泉般洒出! 在空中绽开,形成一朵朵血色朵。 徐澜漠然持枪,捅穿、隨后挑起了这金军的失去生息的尸体。 而当枪桿云纹掠过一个个金军的咽喉时,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臟,正不断发出擂鼓般的震响声。 徐澜发出低吼,在道道骨裂声中挥枪扫去,一下子便是数名金军被无双清草,化作尸体。 徐澜左脚后跟碾碎半块带血的城砖,旋身横扫的轨跡中,十二桿向他刺来长矛齐刷刷断裂! 断裂处喷溅的碎木深深扎入那些发起攻击的金军眼窝,便能听到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隨后被陆续涌来的铁蹄踏碎在满地瓦砾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此城不是已经被我等占领了吗!” 一名猛安(千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当即面色一变,直接率领数队铁骑向这边赶来。 而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瞬间浑身一颤,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在数百具尸体的中间,静静矗立著一名持枪少年。 少年身子被鲜血染红,整个人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散发著极为浓郁的血腥气息。 感知到他的目光,徐澜猛然抬眼,冷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被这等怪物盯上,瞬间让这千户身子一寒,如坠冰窟。 “恶、恶鬼……” “救我,大人,求您……”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要回去!那是恶鬼,祂要吃了我!!” “……” 地上还有几个侥倖未死的漏网之鱼,此刻见有千户军官前来,当即眼睛一亮,纷纷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 然而,他们的声音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只因……那千户军官不过刚刚出现,就被忽然闪身袭来的徐澜给猛地挑起,隨后就见少年的沾满鲜血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脸上。 轰! 军官的脑袋被单手从战马上按到地下,发出碎裂的响声,隨后便有汩汩鲜血涌出,溢满其脑袋所在的小土坑。 当这一幕发生。 周围所有人,无论是原来奄奄一息的金军残余,还是刚刚赶来的骑兵,都面色惊恐至极。 他们看向徐澜的眼神,已经不是用怪物能形容的。 那是完全不能力敌的,恶鬼一般的存在!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徐澜將森冷的目光投向骑兵们,再次持枪杀去! 残阳浸透云层,在天际洇开血斑。 少年的身形恍如闪电,骤然来到一名骑兵身前。 被突然出现的徐澜惊到,战马当即发出唏律律的嘶鸣,铁蹄叩地的轰鸣震得碎石簌簌弹跳。 徐澜靴底碾碎地下石砖,手掌倏然间探出,攥住了战马的一只前腿。 “给我下来!!” 隨著少年喉间滚出低吼,青筋暴起的小臂骤然发力,这战马竟被他生生掀翻在地,连带著马背上的骑兵也翻身倒下! 徐澜持枪將骑兵的胸膛捅穿,血珠在夕照里炸成赤金碎屑! 第51章 再世神灵!(求追读!) 摧云盘龙枪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哗啦—— 又有数名骑兵被斩落马下! 即便有抱著殊死一搏心思的金军,面对徐澜时不仅不后撤,反而强行鼓起勇气,面容狰狞的驱马杀来。 可当他们与徐澜相撞时,却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 徐澜漠然挥枪刺去,就见首级与断肢裹著碎甲四散飞溅,腥甜的血雾混著黄沙扑在徐澜身后。 少年眼中满是森冷,双脚踏碎地面,枪桿横扫之势带起凛冽血雾,將后续涌来的骑兵连人带甲劈作两截。 纷纷倒下的骑兵,身上甲冑破裂开来,碎铁片扎进土墙的闷响混著濒死惨叫,惊得后方战马人立嘶鸣。 残阳如血。 盘龙枪尖垂落时,鲜血如珠,不停滚落,砸在地上。 徐澜身形挺拔,胸膛起伏著,他喉头微动,望了眼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隨后看向了不断向这里涌来的金军。 “看来,我此番前来,竟然撞进了金人的主力大军里。” 方才他所杀金军,足有上千人,从步兵到骑兵,近战到被弓射,他都体会过了一遍。 若仅为数千人的小股金军,那么当场就要溃散。 可如今即便有上千金军死在了他的枪下,还是有数之不尽的金军袭来,黑压压如潮水般涌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至少,数万人。” 徐澜大致估算了个数,隨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咧开染血的嘴角。 残阳在他身后拖出极长的黑影,无数金军铁甲碎片的反光在血洼里明明灭灭,恍若他们不肯瞑目的眼睛。 徐澜抬脚碾碎半块带血的金军腰牌,轻轻提枪一晃,枪尖点地时震落凝在龙鳞纹里的血珠,在龟裂的砖缝里砸出深红烙印。 西风卷著硝烟掠过空荡的街巷,檐角铜铃叮噹撞碎死寂。 不多时,他的面前,便又再度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金军。 徐澜神情漠然,扫视眾人。 就在他准备继续拎枪杀去的时候,却忽见金军当中有一名作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儒士似乎是被人强行命令推出来的,在靠近徐澜的时候,面色泛白,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双腿都忍不住打著哆嗦。 “大、大人!” “不知您、您可否放过我们?您若是有何所需,我们金国都会答应您!” “只要您能不再杀我军士兵,以您展露的伟力,金国会为您立祠、修缮庙宇,奉您为我金国的『霸王』!” 听著儒士颤抖的话语,徐澜面色冷沉,漠然道:“完顏宗翰呢?让他滚出来!” 闻言,儒士身子猛地一哆嗦,他的嘴唇都在剧烈颤抖……他就是奉完顏宗翰之命,前来劝和的。 另一边。 完顏宗翰自徐澜入城杀戮数百步兵时,还难以置信。 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看著身前向他匯报的亲兵,神情仿佛吃了苍蝇般难看。 “你是说……有人,竟然把我的数百精兵给杀了??” “就连有个率领骑兵的千户过去,也被直接斩杀?!” “你说这话时,有没有想明白,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完顏宗翰“哗啦”一下起身,身上甲冑相撞,发出簌簌响声。 他盯著那亲兵,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一人击杀数百精兵,若是就连后面的骑兵也一併杀了……那这种存在,和神明又有什么区別?!” “不……这不是神明,神明不会如此凶残,这分明就是恶鬼!” 完顏宗翰继续道:“你可知,南方的宋朝,他们所在的那片中原沃土,数千年下来,才唯有一个名唤『霸王』的傢伙有此等凶残伟力?!” 他作为攻宋並后来將之吞併的执掌东西两路军之一的大將,自然对宋朝以及其以前的歷史有所了解。 或者说,凡是金国的高层,都或多或少的知晓宋朝及中原歷代的事。 “那『西楚霸王』项羽於垓下之战突围后,在九江郡与前来追击的汉军,进行了最后一次战斗。 当时项羽身边仅有28名骑兵,而汉军则有五千人! 甚至,在28名骑兵分兵三路的情况下,项羽此人独自冲阵,还斩杀了汉军的將领和都尉!”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可即便如此,这西楚霸王最后也冲阵失败,不可能將这五千汉军消灭……” 完顏宗翰有句话没说,若是霸王仅带二十八骑,便不仅能冲阵成功、杀出一条血路,而且將五千汉军全歼。 这就根本不是人了。 乃是活生生存在於世的楚地神灵! 甚至別说楚地了。 就连整个中原、乃至他们那白山黑水的北地,以及西域、吐蕃等地。 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將霸王的事跡传颂过去,最后成为无数人都供奉信仰的神明。 虽然最后,项羽冲阵失败,也並未覆灭那五千汉军,可带著二十八骑在五千大军中还能纵横睥睨,就足够非人了。 “若是你说的那个少年,仅仅持著一把枪就能將数百人,还有后面的骑兵一併斩杀……那这当真无异於霸王再世了。” “不,或者说,霸王这个称號,都要以他的姓名为荣了!” 说完这话,完顏宗翰便猛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 只是,他此刻却有些坐立不安。 他奉金帝之命,率领数万大军前来攻宋,结果这才刚攻下了一座城便被拦住了。 而且拦住他的,还仅有一人。 以一人,镇压大军,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哗—— 就在这时,帐外再度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完顏宗翰见状,猛地抬头望去。 接著就见去而復返的亲兵脸上全无血色,整个人都仿佛见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一幕,精气神都已然散去。 “將、將军……” “那恶鬼,將后续支援的骑兵也一併杀了……” 闻言,完顏宗翰眼睛瞪大,眼珠爬满血丝,脸色赤红一片:“那被杀的千户,可是带著上千骑兵过去的!” “加上先前的步兵,那恶鬼怎能以一敌千,杀了我千名精兵啊!” 第52章 「若死一人,便杀你们十人!」(求追读!) 完顏宗翰脸皮疯狂抽搐,不再犹豫,当即怒吼道:“赶紧隨我来,撤出营帐!” “將、將军,为何?” “当然是躲那恶鬼啊!”完顏宗翰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与深深的惊惧: “必须躲到后方,这营帐太显眼不能待了!” 他心中恐惧徐澜的武力,那能將上千精兵覆灭的恶鬼若是找到了他,那他不得活活被拧断脖子?! 对方虽然不一定能將数万大军全部干掉,可一路畅通无阻的杀来、直取他的小命肯定是能做到的。 於是完顏宗翰便在撤离的同时,找了精通汉语和金语的儒士前去说降徐澜。 哪怕不能將之降服,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另一边。 徐澜冷眼看著面前话语不断的儒士,忽道: “別浪费时间,我只问一遍,你们主將到底在何处?”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擒贼先擒王,只要砍了对面主將的脑袋,拔了战旗,即便对方人数再多也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 那儒士闻言,额头冷汗直冒,他被派出来就是为了拖延徐澜的,同时儘可能降低对方对大军造成的损失。 要知道,不像大宋號称“百万禁军”,他们金国能派来的大军也不过十余万。 如今城中这支乃是西路军,由完顏宗翰率领,满打满算也才六七万人,这便是金帝的一半家底了。 如今被徐澜这样一杀就是上千,而且不仅有步兵,还有精锐骑兵……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若是正常的战爭,以这样的死亡人数,他们可是能堆死数倍的宋军。 可现在却是白白死在这里,而始作俑者却还能继续屠戮金军,这让完顏宗翰怎能接受! 见那儒士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个屁的模样,徐澜直接冷哼一声,却是没再继续追问。 “此城中尚存的百姓都在哪里?”他声音森冷的问道。 虽然他有心继续杀敌,找出完顏宗翰……可若是对方藏了起来,除非他將整个大军都给屠灭,不然无异於大海捞针。 所以相比继续找完顏宗翰,徐澜直接选择询问城中百姓的情况。 反正自己杀了上千人,已经將金军杀得胆寒,若是数万人都给一併杀掉,確实不够现实。 而他目前只是收服了南乐县这一县之地,便拥有现在的数值。 等到將大名府、乃至河北路都收服,届时他有把握即便面对上万大军,也能轻鬆將之歼灭! 听到徐澜的要求,儒士却是颤巍巍的摇了摇头,“大、大人,城中百姓情况如何,我並不知晓。” 徐澜冷道:“那从现在开始,让城中尚存的所有百姓都过来!” “期间若是死了一人,我便杀你们十人!” 砰!! 隨著少年冰冷的声音落下,那沾满鲜血的摧云盘龙枪也猛然扎在地上,瞬间发出剧烈的震响声! 徐澜就立於此处,握著手中大枪,虽在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大军围困下,却神態平静自若,气定神閒。 儒士闻言,立即应下,转身將他的命令传递下去。 金军得到命令,一阵譁然。 他们当中,有亲眼看到徐澜杀人如麻、好似阎王取命一幕的,也有没没看到这一幕、后面方才陆续赶来的。 可无论是谁,在看到那堆积成小山般的尸体、遍地的断肢残骸时,都忍不住发自內心的感到恐惧,以及震撼! 这尸山血海的一幕,令他们永远无法忘记。 腥风中,断裂破损的甲冑互相撞击,簌簌作响。 鲜血如小溪般匯聚起来,化作河流,縈绕於那持枪而立的恐怖身影周围。 若是在战爭中,死了也就罢了,他们早有殞命於廝杀的觉悟…… 可若是死在徐澜这等杀他们如杀鸡,而自己连稍稍抵抗都做不到的恶鬼手上,他们却是会恐惧至极。 哗—— 哗—— “大人,城中百姓……尚能找到的,尽在此处了。” 只见儒士哆嗦的走在前方,其身后则跟著一队金军。 这队金军带来一眾倖存百姓。 这些百姓衣衫襤褸,面容憔悴惨白,身形更是极为乾瘦。 他们被徐澜面前时,方才回过神来。 百姓们不知晓是徐澜让他们过来的,但在来到此处、看见堆积如山的尸体时,还以为自己是来被处决杀死的…… 而那立於中央、浑身染血的少年,则是他们的处决者。 “呜哇——” 就在这时,接近死寂的气氛中,一名婴孩的啼哭声骤然响起。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那紧搂著幼童的老妇人便被嚇了一大跳,露出了哭一般表情,急忙深伸手將幼童的嘴死死捂住,生怕惊动“恶鬼”。 不过也有人突然发现,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是金军……其余活著的金军,则將那宛若浴血修罗般的少年团团围住。 將他们带来的金军,则在靠近那少年时,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这便让他们意识到——或许那持枪而立的少年,是来救他们的! 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让他们產生了极为荒诞的感觉。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镇压整个金军,让数万人为之妥协,交出他们这些百姓的?! 就在这时,徐澜忽的开口了。 只见他漠然的双眸扫向儒士,带著压抑不住的杀意问道: “只有这些人吗。” 此城虽然比不得大名府,可也不算小了,城中人数理当远超金军带过来的人数。 “回、回大人,是的,就这些人了!” 儒士听到徐澜问话的时候,便浑身一个哆嗦,当即额头紧贴地面,嗓音嘶哑的说道。 徐澜的目光扫过百姓。 他看著这些神情或麻木、或惊恐、或绝望的人,隨后又扫过一眾金军,倏然间右手用力,接著就见摧云盘龙枪被挥起! 下一瞬! 长枪自上而下,贯穿了儒士的胸膛! 嗤—— 枪尖的血珠滴落,在儒士长袍上绽开红梅。 “你漏了一人。” 话音落下。 徐澜便猛挥大枪,枪尖带起的凛冽劲风撕裂长空! 哗啦! 他的身形迅若风雷,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而当徐澜再次出现的时候。 就见金军队列中,一名士卒的身体突然被大枪砸中,自前胸开始猛地凹陷下去,炽热滚烫的鲜血炸成血雾,爆了出来! 第53章 翊圣真君显圣!(求追读!) 噗通! 这士卒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惨死当场,砸倒在地没了生息! 而当他倒在地上时,才看见有个细小的东西滚落出来。 若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这士卒的皮甲下竟藏著半截孩童断指。 无人知晓此人到底是出於何种目的,藏了孩童断指甲。 屠杀孩童,並不能得到奖赏,可或许在这士卒看来,这是屠城时割下的“战利品”,足可作为日后回忆,又或许是单纯喜欢虐杀孩童…… 无论是怎样的可能,当徐澜发觉他皮甲下所藏的断指时,便註定了他的死亡! “我说过,少一人,杀十人。” 徐澜冷笑,再度挥舞长枪! 纵使这孩童不是被他下令后送来途中杀死的,而是早先便被虐杀的,他都要以这群畜生的鲜血为其祭奠! 轰! 离他最近的一排金军直接被大枪掀飞! 他们拼尽全力的举起武器挡在身前,可在被摧云盘龙枪砸中的剎那,武器便连带著胸膛一併凹陷下去,如遭巨锤轰击! 看到这一幕的金军目眥欲裂,嘶声尖叫:“我们並未再杀城中百姓,你为何要杀我们?!” 徐澜听不懂金语,可这不妨碍他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还是杀的少了!” 他眼眸森冷的扫过刚刚出声的金军,猛然转身挥枪! 嗤! 在风声的呼啸呜咽中,整个硕大的枪头直接捅穿了此人的腹部! “杀、杀了他!!”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和他拼了!!” “……” 被徐澜再度杀人的一幕刺激到,本就处於紧绷状態的一眾金军纷纷怒吼道。 可这喊声虽大,却再无一人敢当出头鸟,对徐澜第一个杀去。 原因很简单……最敢这样做的莽子,已经因为靠的最近,被徐澜第一波就杀了! 砰!! 徐澜骤然抬枪,隨后砸在地上,迸发出宛若雷震之音! 道道猩红的血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滚滚盪开! 见状,金军们仿佛被卡住嗓子,瞬间鸦雀无声,再不敢多说一眼! 城中死寂。 徐澜一人持枪,便横压大军!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裂开,露出筋肉虬结、被鲜血打湿的身躯。 “他、他是血衣恶鬼!” 忽的,有一名金军声音颤抖的叫喊道。 此刻的徐澜,鲜血淋漓,正如这金军所说,宛若披了层血衣的恶鬼。 可与此同时。 被徐澜所救的百姓中,却有一名老翁看著徐澜浑身浴血、持枪而立的模样,瞬间怔住—— 只因,徐澜此时的神態、模样,竟与城中残破的“真君庙”壁画一模一样! 虽然那真君庙的壁画,所画的真君形貌和徐澜完全不同,可老翁恍惚间却將二者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老翁怔怔的望著徐澜,目光又落在他所持的摧云盘龙枪上。 只见那大枪的枪身刻有云纹、矫健的龙身在鲜血浸润的祥云中若隱若现。 而在龙身云纹之上,则高悬著的北斗七星。 北斗,代表了正道与中心,主消灾,执掌时间与生死,同时也象徵著无边杀伐之意! 老翁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似周围百姓那般瑟瑟发抖,他沉默良久,忽然落下泪来。 “真君,您终於……终於前来拯救我等了!” 他颤抖著呢喃出这一句,隨后屈膝扑跪在地,以头抢地,深深叩首的同时嘶声高呼道: “翊圣真君显灵了!这是北斗血河盪妖魔啊!” 老翁不停的高声大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百姓们听到他的话,再望向徐澜,也是忽然发觉这浴血修罗般的人物,明明更像恶鬼,可却与城中供奉的翊圣真君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翊圣真君,与真武、天蓬等列为天之大將,被尊为四圣之一。 在后世的《西游记》中,其更是与真武大帝並称伏魔大帝! 哗啦啦—— 百姓们如潮水般纷纷跪下身来,向徐澜不停叩首。 “翊圣真君显圣了!翊圣真君显圣了!” “那位乃是翊圣真君降世,小老儿跪谢真君救命之恩!” “自此以后,我等必將世世代代供奉真君牌位,香火不断!” “……” 在这个时代,关於神灵的信仰已经日趋成熟。 无论是三清开天,还是盘古创世,亦或者女媧造人,乃至天竺的佛陀、西域的种种信仰。 就连中东的真主、欧罗巴的基督,也都传了过来,或多或少存在信眾。 可此刻,无论是这里面的哪一尊神明,其地位都完全无法与徐澜这位“翊圣真君”媲美! 可以预见,在之后一段时间,“翊圣真君”这个神名还会不断升格。 甚至以今日徐澜一人镇压大军的伟绩为蓝本,延伸出一个新的神话。 而当百姓们跪拜声浪席捲全城,那叩拜和礼讚的虔诚样子,直接便让一眾金军瞳孔一缩,浑身不安起来。 能以一人之力,將上千人斩杀,恐怖滔天的威势更是令整个数万金人大军都畏惧不已。 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本就让金军们確定徐澜並非人类,而是恶鬼。 此刻听到百姓们入魔一样疯狂叩首的样子,当即令他们心头狠狠一跳,深信徐澜绝对不是人类! 或许,在这些宋人百姓看来,徐澜乃是什么神明。 可对他们来说,那便是彻头彻尾的“邪神”、“恶鬼”! 徐澜目光掠过这些百姓,隨后一抬枪,示意他们都起来。 隨后,他盯向神情惊恐的金军。 而这时,又有一名儒生打扮的文人被推了出来。 “主將命我来问,真、真君万金之躯,驾临此处显圣,不知如何方能退去,归於神位?” 看著这双腿直打哆嗦的文人,徐澜没有否认自己的真君身份,而是森然道: “要我走?可以,但让金军主將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 “第一,准备周围地界的地图,足够的粮食,衣物和水!” “第二,为城內死於尔等手上的百姓收尸!” “第三,將前两条完成后,撤离此城,滚回金国!” 听完徐澜的话,文士不敢拖延,当即转身进入军中。 许久过后,当他再度出现的时候,则颤抖的说道: “真君,主將答应了您的要求!” 第54章 人民將你托起来(求月票求追读!) 片刻前。 將自己装扮成士卒模样的完顏宗翰神情阴沉,他站在原地,双手攥紧成拳。 而在他面前的,是前来传递徐澜要求的亲兵。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到底怎么敢的!” “应允他前两条也就罢了,粮食和衣物,还有掩埋尸体都能接受……可这傢伙竟敢得寸进尺,要本將率军撤离打下的城池!” “该死!!” 砰! 完顏宗翰拎起拳头,猛然砸向一旁被硝烟燻得乌黑的墙壁,他双眼充斥血丝,面色狰狞可怕。 陛下命他与完顏宗望並分两路,各自率领金国大军南下攻宋,可他却刚刚入侵,连兵锋所指的最终目標——太原都没见到便要撤离,这让他怎能接受?! 要知道,这片大地上歷来的游牧民族,都以南下擒龙为极高的追求。 他若是能將大宋覆灭,必然能成为金国名留青史的名將! 可现在就因为那恶鬼一般的少年,自己便得灰溜溜撤走,此事一旦传回朝內,他都不敢想会被史书记录成什么样子?! 另外,他能爬上如今这个位置,也是树敌无数,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盯著他、想要从他身上咬下口肉! “为何,到底为何啊!那等怪物,竟然要与我等为敌!” 完顏宗翰在原地嘶声长嘆,不知不觉间手掌竟因攥的太紧而被指甲扎破,渗出鲜血! 一旁的亲兵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等待著对方將心中恼怒的情绪发泄完毕。 “唉!” 完顏宗翰嘆出这一声后,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嘆走,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老了十多岁。 “告诉那位,他的要求,本將答应了。” “是!” …… 残破的城中,徐澜视线扫过那些给死去百姓掩埋尸体的金兵,后者在被他盯上的时候,当即露出恐惧之色,立即加快了手上动作。 而那些被他救下的百姓,则也在收殮遗体。 期间,每当这些百姓经过他时,都会虔诚叩拜。 当这些遗体基本被收敛完后,徐澜便持枪而立,冷眼看著金军们撤出此城。 少年的身后,则是被他护佑的百姓们。 遥望著金军远去的行跡,徐澜方才收回目光。 哗啦—— 他正欲离开,却忽见一眾百姓再度跪下。 没等他询问,便有一名老翁涕泗横流,不停叩首道:“真君!您要离开了吗?” 徐澜道:“金军已被逐出此城,你们可以安心了。” 老翁闻言,却是哭道:“我等一生为宋民,劳役赋税一个没少交,可最后被金军屠城,却不见朝廷派军来救。” “高高在上的天家,根本看不见我们这等升斗小民!” “若非真君显圣,救人於水火之中,我等怕是也要死在金军刀下。” “我等已经想明白了,如今既然这条命被真君从阎王那里要回来,那从此刻开始,我等便愿以残生侍奉真君!” 老翁的话音落下,其余眾人无论男女老少,俱是深深叩首。 此刻,即便徐澜自己都不知道,他如天神下凡一般將百姓们救出来时,百姓们对他有多尊崇和感激。 百姓们不求能一直跟隨、亲身侍奉徐澜,哪怕是远远的供奉他,也足够了。 “所谓『故土难离』,你们若想隨我一併离去,须得仔细思虑。”徐澜笑著说道。 老翁闻言,当即带头答道:“真君!此事我等都已商量过了,我等愿余生都侍奉您!” “既然如此,那你们想想可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徐澜回道。 老翁原本想立即应答,说有粮食就够了……可就在剎那间,他却忽的想到了什么,当即神情一肃,认真道: “真君大人,不知您可否在此稍等片刻?” 徐澜点了点头,对其他人也说道:“想隨我走的,好好想想要带走的东西。” 眾人纷纷应下。 很快,便有一批百姓走了出来。 他们跟隨那最先开口的老翁,向城內走去。 当这些人归来的时候,徐澜便见他们的手上捧著或大或小的发灰石块。 徐澜见状,自是感到疑惑。 而为首的老翁则是背著一块大石头,颤巍巍的走过来,解释道:“真君,这些石块,俱是出自您在此城中的庙宇。” “我等没用,在金军入侵的时候,没有守好您的庙宇,导致其在战火中被烧毁。” “如今您既已显圣入世,我等便当將庙中碎石收集起来,等安定后为您重建庙宇!” 徐澜闻言,不由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眾百姓出去,竟是为了取庙宇碎石,等以后重建。 他看著神情虔诚的老翁,忽然笑了笑,却是没直接让其將石头扔掉,而是温和道: “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不过你们隨我出城远行,人人皆带如此沉重的石头,难免不便,不如取其中小块携带吧。” 老翁当即点头道:“谨遵真君諭旨!” 看著眾人忙碌取碎石往身上揣的模样,徐澜却是在想,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被冠上了“真君”之称? 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哪怕他说自己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乃是真君,估计都不会信。 一个活生生杀了数千带甲士卒的人,不是神灵,难道还是恶鬼不成? 神灵还好,可若是恶鬼…… 哗啦—— 將粮食和衣物水源之类的都备上,徐澜便带著眾人离开了此城。 而在与老翁交谈的过程中,徐澜得知其名唤周载,在金军尚未南下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就是翊圣真君庙的庙祝。 周载如今已有七十余岁,哪怕放在后世都已是高龄。 但他如今尚且耳聪目明,数十年时间研读经典……不过这个经典,多与道教相关,以及一些卜算理学。 周载於此地生活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周围城池,故而离开故土后,他便仔细思索一番后,提议他们可以前往太原府。 “太原府……” 当徐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露出复杂之色。 这个太原府…… 他拿出地图,对比后便確定了这个太原府,正是北宋最后一处脊樑的所在之地! 第55章 立你神躯以供奉!(求月票!求追读!) 自金帝分东西两路军攻宋后,便有两个地方成为这两军的刀锋所指之地。 其一是汴梁,乃是完顏宗望率领东军希望攻占的地方。 其二便是太原,这座古称“晋阳”的大城,是歷来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金军想要將宋朝尽数吞併必须攻克之地。 所谓“但使龙城飞將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龙城”,便是出自此地。 而由完顏宗翰所率的西军,就是抱著攻占此地的目標而来。 徐澜此番前来,在西路金军尚未抵达太原之前,便將之逼走……也是有些巧合了。 说来好笑,他原本要去的地方,是东路军和郭药师所在的白河。 可到头来,徐澜所行进的方向,完全和最初的目標南辕北辙。 而若是让憋屈退走的完顏宗翰得知此事,怕不是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原本要倒霉的,应该是完顏宗望的东路军。 结果正因为徐澜搞错了方向,中途还见山翻山、遇河过河,最后反倒来了他这边,並发现金军痕跡,最后来到那城,才让完顏宗翰灰溜溜的离开。 摇了摇头,徐澜將这些思绪散去,隨后继续带著一眾百姓赶路。 与此同时。 太原府。 暮色如凝血般泼在太原府城墙上,苔痕斑驳的垛口处架著一排重弩,守城士兵的甲冑缝隙里渗出汗渍。 护城河上,浮著半腐的落叶,腥气混著乌鸦嘶叫在这座偌大城池上空盘旋。 汾河畔的朔风卷著细雪扑向城墙,城头旗帜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而在城內。 只见街巷间,粮铺前方挤著抢购的百姓,铜钱与米袋的碰撞声中夹杂著孩童的哭嚷。 “听说金军快要打过来了!” “是啊,也不知道前方战线能够支撑多久?” “无需多虑,童贯大人的官邸就设在太原,而且他还是陕西、河东、河北这三地的宣抚使,负责全权统率这三个地区的军力! 粗略算来,怎么也有个十几万、二十多万的大军! 那向太原攻来的金军,满打满算也不过数万人,怎么可能將我大宋军队给干掉!” “可是我怎么听说,童贯大人面对来袭的金军,却並未第一时间设防,而是向对方求和。 就连前线也没有援军过去……如今过去那么多天,前线怕是凶多吉少啊。” “你且相信童贯大人就行,他备受官家宠信,定然是道理的! 你怕不是忘了,童大人对內曾剿灭方腊这等叛军,对外则收取了幽州,这等功绩,放在歷朝歷代可都是响噹噹的功绩和名声!” “……” 太原府百姓的交谈声不断。 他们神情紧张,脸上掛著忧色,虽然不停的安慰自己上头有童贯顶著,可还是担忧不已。 城內一处修建的极为奢华庞大的宅邸当中。 童贯坐於太师椅上,手边虽然放著茶盏,可却因为许久没碰而凉下来。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忧虑。 自前些时日金军南侵的消息传来,惊惶无比的官家便派他回到太原府驻守。 对於那比豺狼还要凶狠可怖的金军,童贯自然不想与之敌对。 因此在几番犹豫后,他最终做出的决定,便是让曾参加燕京谈判的马扩,再次前往宗翰军中商议收回蔚、应二州。 当时,完顏宗翰直接大笑道: “你还在指望得到这两个州吗? 山前山后都是大金朝的土地,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把所有州县奉上赎罪,我才可以原谅你们的过错!” 当马扩回来復命后,童贯大惊失色。 可令人不解的是,在知道金军的態度竟是要彻底吞併大宋后,他不仅不按照马扩的劝说部署应敌的防务,反而是做好了南逃的准备。 这就相当於,在敌人还没打到家门前的时候,他便弃一城、乃至周围数城之地於不顾,光打算自己逃命了。 而就在前段时间,已经离太原愈发逼近的金军派使者前来,要求宋廷割让黄河以北的土地。 童贯闻言,不知所措起来,当即准备逃归汴梁。 现在的他,便正筹办此事,打算明日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僕从却快步走来,向他匯报导:“启稟大人,张知府求见。” 童贯听到“张知府”三个字,眉头拧起,明明是宦官却生的威严至极的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个张孝纯!本官都与他说了几次了,太原根本就守不住,徒留此处就是找死!” “可他明知如此,却还要拉著本官一起死……等本官回朝,定要参他一本!整的他没了这等犟骨头的心气方才解气!” 说到这里,童贯毫不留情,冷声道:“让他滚!本官不想看见他!” 僕从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莫说他来劝,就连官家来了,都別想老子和这破城一起死!” 就在他心里如此思索的时候,屋外却忽的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声。 正当童贯皱眉望去的时候,就见一名身形清瘦的官袍男子直接闯了进来。 这官袍男子自然就是太原知府张孝纯了。 他面色焦急,带著几分愤慨的怒容,开口道: “金人撕毁盟约,童大人应当率领各路將士奋力抗敌! 如果大人南归,军心必然动摇,这无异於把河东拱手送给金人! 河东一旦失守,河北岂能保全?! 请大人留下来与我们共同卫国、抵御金军…… 更何况太原地势险要,百姓们也是有血性的,真面临大军压境时必然会严防死守、拼死抵抗,届时金兵未必能够攻取!” 但听到这话,童贯却摆了摆手,面色不快: “张知府,你不过知府,却硬闯本官宅邸,此等僭越,本官定不轻饶你!” “另外,留守太原之事,不必再提。本官的职责是宣抚,而不是守土,如果一定要我留下,还要你们做什么?!” “官家和我大宋子民以民脂民膏供奉你们,可你们关键时刻却连区区金军都抵抗不住,本官都为你们羞愧!” 此言一出,张孝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几经变换,最后紧咬牙关,怒眼看了童贯一眼,直接甩袖离去。 出了童贯宅邸,回到县衙,他一阵心酸: “这童大人平日何等威风,怎么一旦风云突变就心惊胆战、抱头鼠躥?! 他如今还要不守太原返回朝中,他到底有什么面目去见官家?!” 第56章 宋末少有的脊樑!(求追读、月票!) 就在张孝纯心中抑鬱、神情愤懣的时候,却忽见下属前来,向他匯报消息。 他將心情平復下来,注视著这平日来颇为稳重的下属……可让他意外的是,下属的脸上却有著难以抑制的震撼之意。 张孝纯见状,不由神情一沉,立即联想到前线。 莫非,前线的诸多城池,都被金军攻占了? 若是当真如此,那太原府就要失去所有缓衝,直面大军压境的困局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下属声音带著几分不可思议的说道: “金军,被击退了!” “足足数万的金军,全部退走了!” “还有数量不少前线城池的倖存百姓,此刻也前来太原府了!” “……” 一连串的匯报,让张孝纯听完,都有些难以置信。 金军,那可是比豺狼还要凶残的存在,覬覦大宋之心,人尽皆知。 如今既然南下攻宋,那必然是抱著无比坚定的吞併决心来的,怎么可能说退军就退军?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难不成金国那边有圣人出世,教化一国之人,让他们也知晓了礼义廉耻,成了君子之邦? 以至於放到眼前的肉,都不吃了?! “將这事仔细与我道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孝纯沉声说道。 下属应了声,隨后將自己方才所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他。 一番话说完,张孝纯也终於知晓了事情原委。 只是,得知原委后的他,脸色却是比先前还要古怪。 “你確定没有听错?一人破军……这不是话本才会出现的东西吗?怎的出现到了现实?” “不仅杀了上千金军,镇压整个大军,而且还强令这些豺狼般的傢伙撤离……你且先等下,让我缓缓。” 张孝纯双手有些颤抖的抬起茶盏,刚要抿一口,却忽的想到什么,立即紧张道: “那一人破军的怪……英杰,还有那些百姓,现在进城了吗?” “回大人,还没有,属下此番前来就是將此事告知您,由您决断的。” 张孝纯闻言,眼睛一瞪,他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起身,隨后匆忙往前跑去: “你且我隨一块过来,我要亲下城门,迎接他们!” …… 刚出城门,张孝纯就看见了为数眾多的百姓。 这些百姓虽然穿著朴素,前不久刚刚经歷过战乱,可神情却格外平静。 而在他们不时所望之处,则是一名手持大枪的少年。 那少年容貌英挺,身形挺拔如宋,持著一柄比寻常长枪大不少的龙纹长枪,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在看到徐澜的一瞬间,张孝纯便意识到这便是那位逼走金军的英杰。 他连忙快步向前,赶了过去,隨后便直接对徐澜作揖道: “在下乃是太原府知府,张孝纯,见过阁下!” “听闻阁下一人破军,將金军逼退……这、这,也唯有如阁下这般的天人之姿方能做到了!” 除了天人,张孝纯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了。 一人阵斩千人,而且看样子还全身而退,都没怎么受伤。 这种怪物,只是站在面前,都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按理性来说,这种所谓“天人”,是决然不可能存在的…… 但真当其出现在眼前,张孝纯除了相信,也別无他法。 “天人之姿……”徐澜笑了笑,却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细聊,而是转而望向跟在他身后的一眾百姓,逐渐收敛笑意: “这些百姓,俱是金军南下侵略的受害者。” “他们的亲人被杀,家被毁了,什么都没了……他们之所以多为老少,便是因为青壮皆已战死。” “可我想替他们问一句,他们生为大宋子民,种种劳役和税赋一个没少交,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让人唾弃之事。” “为什么当金军兵临城下,他们坚守许久,却未等到宋军的援助?” 张孝纯原本还掛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根本没想到徐澜一上来就问了这么尖锐的问题。 关键是,这个问题,他的確无法回答。 难道要说无论是官家,还是朝堂上的袞袞诸公,从一开始就没把边陲之地的百姓当人看吗? 以至於当得知金军入侵的消息时,他们即便在惊慌下做了应对之策,可这应对之策却直接忽略了前线之地。 他们默认了要丟几座边陲小城,这没办法,他们毕竟是文人,是儒士,是……但这,就是让眾多百姓当牺牲品的理由吗? 张孝纯知道,这根本构不成理由。 他也不认可这样的理由,甚至还打算出兵支援,可这在童贯被官家派来,统揽整个太原府的权力开始,就全成了笑话。 这一刻。 面对徐澜的问题,他忽的感觉身体一阵刺痛。 这刺痛不仅来自他內心的无力,还来自那周围百姓失望、悲伤、愤怒……种种的目光,都让张孝纯感到痛苦,无地自容。 这些失去亲人、经歷生离死別的百姓,可都是官家和他们这些为官之人应当庇护的子民啊。 见张孝纯久久不言,只是低垂著头,极为羞惭的模样,徐澜便不再追问了。 这位知府大人,在原来的歷史中,在童贯逃跑后,將之狠狠痛斥一番,便与儿子一起坚守城池。 他带领太原府的百姓血战了二百五十余日,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国捐躯。 足可称一声“宋末少有的脊樑”了。 不过就在这时,城內忽然响起阵阵车马喧囂之声。 甚至,还有吹锣打鼓、种种仪仗,都自城內出现。 徐澜与张孝纯向那边看去,就见一批奢华的车队自城內走出。 “这是张知府安排的吗?”徐澜皱眉问道。 张孝纯显然也没想到他开了城门,想要迎徐澜和眾百姓入城,结果就来了这一批奢华车队。 他立即摇头,“阁下,我虽有为您接风洗尘,同时安顿好您带来的百姓的想法,可这么大阵仗,却並非我做的。” 哗啦—— 张孝纯的话语刚刚落下,就见那一队豪华车队停了下来。 为首的车马上,一名身形高大、容貌威严的男子从其中走下。 第57章 扒皮实草!(求追读求月票!) “本官童贯,见过道兵大人。” 这从车马上下来的,自然就是童贯了。 他在得知城外竟然有人带著一眾百姓前来的消息时,虽然有些奇怪,可却並未在意。 毕竟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开此地了,这太原府发生什么也与他无关。 然而,在得知这些百姓竟是被那在南乐县成名的“道兵”挽救时,他便眼睛一亮,心中飞速盘算起来。 纵使不知晓这本应在大名府的道兵,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这都不重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都是天意使然。 正如林灵素所说,官家乃是顺天降世,而他童贯本也位列仙班。 他如今在太原遇到了困难,面临著金军压境的危机,合该道兵徐澜过来助他,將金军镇压。 如此他也能带著逼退金军的功绩回朝,再得封赏! 只是这道兵却是有些傲气在身。 先前官家为他赐封护国真君,这道兵却傲气的不受封赏,想要折腾官家,玩三顾茅庐那一套。 也难怪此人不过是区区道兵,而非他这等命格位列仙班、侍奉官家的天神了。 但既然徐澜都来了,他自然不肯放过拿走这道兵功劳的机会。 於是他便连忙命人弄起仪仗,去城外迎接对方。 只是,令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 “你便是童贯?” 徐澜双眼微眯,盯著前方面露笑容的高大宦官,缓缓开口。 童贯闻言,暗骂这道兵不识礼数,自己如此高调的迎接对方,结果其態度却这么没好歹,待自己回朝之后,定要狠狠炮製—— 他心中恶念刚刚升起,就忽的凝固了。 不只是他的恶念。 就连他的项上人头,也忽的飞上天去! 刚刚就在剎那之间,徐澜零帧起手、毫无前摇的抽来一把长刀,斩向他的脖颈! 童贯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威严至极的脸上还掛著浓郁的笑容,便被瞬间斩断脑袋! 嗤! 隨著他的头颅飞上天去,隨后又砸在地上,咕嚕嚕的滚了数圈。 接著便见炽热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直射天际!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脸上还掛著笑容,丝毫没意识到额头已经隱约浮现大写的“死”字。 噗通! 没了头颅的高大尸身不断喷溅著鲜血,隨后砸向地面,发出闷响。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张孝纯,还是跟隨童贯一併前来的下属,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別说已经退出生物圈、无法发言的童贯了,就连他们也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见童贯脑袋没了。 乒! 徐澜將染血的长刀猛扎在地下,皱眉道:“这枪染了此贼的血,脏了……唉,还是浪费了,多好的刀啊。” “早知道就多折磨他一会,或者把他头直接打爆了,不然还脏了一把刀。” 听著徐澜的话语,张孝纯方才回过神来,他看著地上童贯的无头尸体,额头直冒冷汗: “阁、阁下,你將童贯斩了,官家若是——” 话未说完,就见徐澜漠然盯上了他。 就在这一瞬,他仿佛有种被山君盯上的惊悚感,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被徐澜那森冷的眼神盯著,他才突然想起眼前的少年可是斩杀上千大军的怪物,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 若是惹恼了他,自己怕是也要如童贯一般人头落地了。 想到这里,张孝纯立即反思调整自己的態度,神情都恭谨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太不经杀了。”徐澜忽的开口了。 张孝纯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便听徐澜继续道: “我还正愁著什么时候找他一趟,把这傢伙抽筋扒皮来著,结果他自己就撞过来找死了。” “这童贯若是能活过来再让我杀几回才好。” “刚刚一刀给他头砍了,虽然痛快了一会儿,可现在却是有些后悔…… 也罢,早死晚死都是死,他那副嘴脸,还嘰里咕嚕的说个不停,早点杀了未尝不好。” 徐澜一番话说完,张孝纯已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应声点头,脸上陪著笑。 “张知府,过会你且命人把他的皮给扒了,然后往皮里填草,正所谓『剥皮实草』,也让他体验下。” 闻言,张孝纯直接就是一愣,能想出来“扒皮实草”这个一听就阴惨惨的词,定然是个狠人。 他再度吞咽唾沫,点头道:“我知晓了。” “再把这老贼的宅邸掀了,记住,一寸一寸掀,从草皮开始掀,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然后他所有家底全部分给贫民,或者由你亲自负责,能买多少粮食买多少。 我逼退的乃是西路军,金国另有东路军攻宋。 金国狼子野心,西路军被逼退,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有动作,到时候收粮就不容易了。” 听到徐澜的这些话,张孝纯的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 正如徐澜所说,如今被逼退的西军,金国东军还没走,时刻可能调转方向来攻太原,他怎能掉以轻心? “阁下之言,我谨记於心,现在便去安排人抄童贯宅邸!” 徐澜点了点头,继续道:“別忘了,那些跟隨童贯一起作威作福的傢伙也要收拾了。” 若说童贯是一棵大树,那么必然有眾多攀附於其枝干上,以各种方式牟利的猢猻。 虽说树倒猢猻散……可若是就要这么放了这些人,徐澜定然不答应。 “我知道了,只是您將童贯斩杀,官家若是得知,必然震怒……”张孝纯有些担忧的说道。 徐澜闻言,却是笑了笑,望著这面容正气、此刻却极为纠结的知府大人,平静问道: “他震怒,关我何事?” “自己的子民,不仅不庇护,还心安理得的当做前线的牺牲品……这种孽龙,说他是『龙』,都在侮辱龙!” “而且,他还震怒起来了?我不去找他,他还敢来找我?” 徐澜冷哼一声:“你直接上奏他,他敢派兵来找我,我便直上汴梁抽了他的脊樑!也给他扒皮实草!”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所谓的『震怒』官家,变成了人皮稻草,还能震怒起来不成?!” 第58章 东西两路军合併!(求追读!求月票!) 金国,会寧府。 皇宫当中,烛火在兽首铜灯里炸开一簇簇的火星。 一名披著龙袍的身影正伏在案前,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此刻竟微微颤抖著。 就在这时,完顏晟的瞳孔终於动了,他死死盯著手中密报,仿佛要把那些屈辱的文字用目光烧穿。 这密报,乃是发自完顏宗翰的印信。 其字跡虽然苍劲有力,可有些地方却有些扭曲,让人不禁怀疑完顏宗翰在写这印信的时候,怕不是正顶著山一般大的压力。 而相比於其字跡,更扭曲的是其传递的內容——“非人恶鬼...三百斤铁枪舞若柳枝...翊圣真君...宋人皆呼其神...不得已退兵” 看完所有內容,完顏晟额头青筋直跳,面容狰狞的可怕。 六万大金精兵,竟被一人一枪逼退,灰溜溜的撤离本已经攻占的城池,连太原城的夯土都没碰到! 这六万大军,都是吃乾饭的不成?! 还有什么被一人逼退……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分明就是哄骗小儿的! 完顏晟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扫视印信,目光森寒至极,若是目光能够化形,这印信早已碎成齏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隨后仰起头,只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嘆息,好似头狼在舔舐伤口。 完顏晟指尖摩挲著腰间狼首金刀,光是在脑海中想像完顏宗翰这个废物带领大军退走的场景,他就恨不得一刀剁了这傢伙的脑袋。 “啪!“ 隨著一道脆响声传来。 只见完顏晟將桌案上的青玉酒盏猛然一砸,隨后便在蟠龙柱上被砸成了碎片,琥珀色的酒液顺著浮雕蜿蜒而下,在烛光里好似凝成一条血泪。 “废物!“ 完顏晟的咆哮震得殿顶积尘簌簌飘落,他怒吼的声音嚇得殿外侍立的宫女身形狠狠一哆嗦,瑟瑟发抖。 “朕的狼骑踏破辽国宫闕时何等威风!属珊军跪地求饶的哀嚎都还没散尽,怎的如今竟被一个少年嚇得尿了裤子!“ 阶下跪伏的传令官额头紧贴地面,冷汗已浸透锦袍。 他能清晰听见皇帝衣袍下摆扫过金砖的沙沙声,哪怕无法抬头看,他都能猜到此刻的陛下正绕著御座焦躁踱步,每一步都格外心烦意乱。 “完顏宗翰的胆气是被禿鷲叼走了吗!” “本来就已经死去、腐烂的东西,也难怪会有禿鷲来叼走!” 砰! 完顏晟再次將桌案上的酒盏往地上砸去,破碎飞溅的残片在传令官脸上划出血痕。 滴答—— 滴答—— 感受著面颊处传来的温热,传令官低著头,能看见自己脸上有鲜血不断往下滴落。 他身体剧烈的哆嗦著,同时听到完顏晟暴怒道: “六万人!六万把弯刀!就算排著队让那小儿砍,也能累折他的腰!” “你告诉朕——那不过区区一人,就算是恶鬼化作的,又能如何?六万人到底为何要怕他!” 面对这个问题,倒霉的传令官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完顏晟立於殿上,指节被捏得发白。 他还记得之前大军南下攻宋前,完顏宗翰曾在庆功宴上的豪言: 什么“待臣拿下太原,定用宋帝的龙袍给您擦靴”——如今都成了笑话! 就在这时,殿外忽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进来!” 很快,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臣走了进来。 这老臣虽然模样苍老,面容上满是褶皱,白髮苍苍,却精神矍鑠,一双眼睛深邃有神。 “你有何事要奏?”完顏晟一双冰冷鹰目紧盯著他问道。 “启稟陛下,西路军不知出於何故,竟然撤离前线。” 完顏晟:“……” 他忽的感觉双眼有些发黑。 这事刚刚他便已得知,结果现在又听了一遍,更是令他心中苦闷。 “陛下!” 这老臣躬身作揖,神情严肃的道:“西路军虽败,可东路军完顏宗望部已至白河,只要攻克此关,便能逼近汴梁,不如……” “不如先命东西二路军匯合,隨后合力攻占白河,直逼汴梁?”完顏晟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臣闻言,语气深沉:“正是此计。” 他本以为陛下会採纳他的计策,却未想到完顏晟沉默片刻,方才长嘆一声,低语道: “你以为朕没想到这一点吗?” “若是东西路军匯合,攻占白河定然不在话下,可若是直抵汴梁时,那一人成军的恶鬼带著太原军一併前来,不还是得再度陷入困境?” 老臣闻言,微微沉默。 “那陛下……您认为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擒贼先擒王。”完顏晟只是如此说了一句, 他的眼眸中展露凶意:“东西两路军必须要合併,但其刀锋所指不是汴梁,而是太原!” “六万大军,能被他逼走,那十多万大军呢?!” “当太原被围困起来的时候,以朕对宋帝的了解,其定然不会出兵增援,相反说不定还会做出割让此地的决定!” “如此一来,就只需要面对那恶鬼一人还有太原守军即可!只要將那恶鬼还有太原守军除掉,大宋便唾手可得了!” “朕还不信,十多万大军围剿,还不能將之击杀!” 完顏晟声音鏗鏘,狠辣至极。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对赵佶也是很信任的,当然这个信任主要是体现在其软弱上。 既然已有决断,完顏晟当即下令:“命东路军完顏宗望即刻调转马头,儘快与宗翰残部会师!” “十余万大军,多么恐怖的数量,再动用我金国的无往不利的铁浮屠,就算用马蹄刨,也要把那恶鬼的骨头渣子夯进城墙!” 传令官闻言,立即应声。 然而就在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完顏晟叫住。 “告诉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若让那恶鬼活到明年……” 这名金国的帝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就让他们把自己醃进盐缸,当做给大萨满祭天的祭品!” 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只见一阵狂风撞开雕木窗,“唰”的扑灭半数烛火。 完顏晟逆光而立的身影投在《女真起兵图》的画作上,与画中挥刀斩辽的阿骨打重重叠合。 第59章 臣服!(求追读!求月票!) 当传令官的身形消失於殿外,完顏晟也收回了眼神。 他冰冷的目光望向案头,隨后猛然抓起先前未批完的《请征西夏疏》狠狠撕碎,纸屑如雪片纷飞。 什么西夏吐蕃,什么南朝锦绣,此刻全成了扎进眼珠的毒刺。 “大一统.……” 完顏晟盯著掌心被纸缘割出的血口喃喃自语,忽然发出夜梟般的惨笑。 他看著画作上的契丹降將,忽然发觉眼睛有些刺痛。 完顏晟暴怒地扯下墙边烛台砸向画座,火星在这副《契丹献降图》上烧出焦黑窟窿。 当年他逼著辽国画师日夜赶工时,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沦为败者故事里的丑角? “恶鬼……恶鬼……” 完顏晟咀嚼著这个名字,像在啃噬仇敌的骨头。 他掀开地砖暗格,取出阿骨打征辽时穿戴的狼首面甲,冰凉甲片贴著脸颊滑下时,仿佛兄长的手在拍他肩膀。 “朕不会让你看笑话的。”他对著虚空低语,指甲在面颊上刮出刺耳声响,有些神经质般的癲狂。 “女真的马蹄声会盖过所有杂音,从白山黑水到汴梁宫闕,每一寸土地都会刻满完顏氏的荣耀...” …… 白河畔。 东路军大营。 夕阳西下,暮色將河面染成铁锈色。 完顏宗望手中的密报已被攥出裂帛声。 斥候匍匐在他战靴前,额头紧贴著浸透马尿的泥地。 为了以最快速度將密报传来,他活生生跑死了一匹驛马。 “西路军……退了?” 宗望的嗓音像钝刀刮过青铜鼎,惊得帐外拴著的海东青猛然振翅。 他紧皱著眉,不可思议的说道:“六万铁骑被一人逼退?完顏宗翰是让宋人灌了迷魂汤,还是他裤襠里那玩意被騸了?!”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宋人一般软弱了!” 副將完顏闍母闻言,喉结也是剧烈滚动,他望著被宗望甩在案几上的密报,纸上“翊圣真君”四个大字仿佛狰狞地扭曲著,要从纸面爬出来吃人。 与此同时,帐外忽的传来战马嘶鸣。 宗望掀帘望去,正撞见押粮队驱赶著掳来的宋人妇女经过,其中甚至有个八九岁的女童赤脚踩在冰碴上,脚底鲜血一片,脚踝处拴著的铁链隨著步伐叮噹作响。 “『一人斩千军』?”他低声念著密报上的一行字,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宋人诡计多端,莫非完顏宗翰设了埋伏?或是……真有妖人相助?” 完顏宗翰与他並称“大金双狼”,俱是顶尖大將,其悍勇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將,却被逼得撤军……到底是为什么? 忽的,闍母低声道:“將军,是否先派斥候探明虚实?” 宗望沉默片刻,忽的冷笑:“不必!陛下既已下旨,我等唯有奉令!” 他猛地转身,甲冑鏗鸣,“传令大军,放弃汴梁,即刻撤离白河,全速西进!与西军合兵后,踏平太原!” 帐外號角呜咽,铁骑如黑云压境,转向西方。 …… 太原。 徐澜与张孝纯立於城头,眺望远方。 “金军的撤离,只是暂时的。” “中华大地,一直以来都是这些异族图谋垂涎的地方。” “如今辽国已灭,西夏俯首称臣,吐蕃乃是酷寒之地,加之相隔甚远……是以现在唯有大宋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用不了多久,金国便会再度派军,而且有了西路军被逼走的前车之鑑,此番他们来攻,定然是全力以赴。” 徐澜声音平静的说道。 张孝纯闻言,眉头皱的愈深愈紧。 “此事我也有所预估,並且早已向朝廷求援,只是……” 后面的话没说,徐澜也知道朝廷根本就没派军过来。 要说有派人来,也是赵佶派了个他最信任,但实际上满脑子想著求和以及跑路的童贯。 在原本的歷史上,太原陷入被围困的绝境后,不仅没等到朝廷的援军,反而等到了赵佶割让太原的詔书。 但太原军民与中山、河间两镇一样,直接拒绝了这份屈辱的圣旨,与恼羞成怒的金兵展开血战。 他们就凭藉著这一座孤城,坚守了二百五十五天,哪怕后面当城池被攻破后,太原百姓们也以自己的性命展开了最惨烈的巷战。 徐澜转过头,望向张孝纯:“所以,朝廷那废物皇帝和袞袞诸公,是指望不上的。” “这一点,在童贯前来夺走你权力,却在求和不成便直接打算弃城逃离的时候,应该能够感受到吧。” 张孝纯默然无语,只是神情黯然悲伤。 作为这个时代儒家培养出来,少有的忠孝仁义俱全的儒將。 张孝纯即使心中清楚朝廷烂成了什么样子,即便知道朝廷也不会有援军派来……可他依然没有对这大宋失去希望。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任何一个初心未改的士大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要达成的至高理想。 徐澜能猜到他的几分心中所想,但却不打算任其为之。 哗啦—— 少年忽的转过身子,衣袍在城头劲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黑髮狂舞。 “【臣服我】——此事,留给你考虑的时间还有,但不多了。” “我知道,张知府你心中有追求,但朝廷显然不是值得你效力的对象。” 他遥望著天际赤红一片的火烧云,轻嘆道:“真美啊。” 张孝纯轻轻握起拳头,显然心中仍在百般纠结。 徐澜双眸淡然的瞥向张孝纯,与其对视。 隨后,他伸出手,眼眸在火烧云的映衬下仿佛燃烧著永不熄灭的火焰: “与我一同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吧。” “这个时代,不应该这样。” “这黑暗腐朽的世界由我来打破。 至於怎么建立新的规则和世界,则需要无数如你这般的仁人义士相助於我。” 张孝纯听著少年的话语,看著他那灼灼的眸子,喉头微动,心臟滚烫。 他咬了咬牙,伸手搭了过去,终於问道:“那万一新的世界也腐朽了,怎么办?” 徐澜笑了起来:“这是最无需担心的问题。” “只要我还在,就不再度腐朽。” “我会活的,比整个世界的寿命还要长得多。” 少年说完,双脚微微发力,便从十几米的城墙上跳了下去,安然无恙的落地,对彻底愣在原地的张孝纯摆了摆手,隨后转身离去…… 第60章 真君慈爱世人(求追读!求月票!) 相比之前,此时的太原城中,气氛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间茶肆中,茶客们捏著已经凉下来的杯子,嘴巴微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的说书人。 “诸位是否知道,那原本气势汹汹攻来的金军,为何突然撤走?” 说书人身形清瘦,声音响亮,在说出这话后扫视眾人问道。 茶客当中,有人开口道:“难道不是童贯將军令他们退走了吗?”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附和。 现在的童贯,由於没机会弃城逃窜,反而让百姓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收服失地的“世之名將”上。 在他们看来,屡立“战功”的童贯能被官家派来,就是为了拯救他们。 不过,也有其他茶客闷声发言,提出来其他令金军撤退的可能。 而说书人则是神情平静的扫视眾人,忽的一拍惊堂木,令整间茶肆都倏然一静。 他清了清嗓子,隨后朗声道:“金军退走的缘由,却並非你们猜测的那样。” 说到这里,说书人便闭上了嘴,不再出声,隨后面带神秘笑意的望著眾人。 茶客们见说书人这副煞有介事、却闭口不言的模样,急的心痒难耐,直接大声道: “你这人!有话不说完是几个意思?!” “断在此处,凭空吊人胃口,实在令人不快!” “就是啊!有话你赶紧说完行不行?非要在这吊著,小心老子一盏茶丟过去,你就老实了!” “……” 眼见有人抬起茶盏,作势欲砸,说书人连忙摆手,脸上陪笑:“哎哎!诸位,稍安勿躁!” “那金军是如何撤走的,且听我细细道来!” “诸位都清楚,那金人乃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个个凶若豺狼,我宋军在其手上吃了多少亏,这便不多提了。” “就在前些时日,正是那初冬、寒风袭人的时候,那些金军刚刚占领了前线一座城池,便对城內百姓丧尽天良,大肆屠杀!” “那时,硝烟四起,整座城都充斥著哀嚎……然而就在这时,那自立城时便存在的『翊圣真君庙』忽的涌出刺眼金光,直衝云霄!” “尔等是不知道啊,那等场景,嘖嘖,整片天穹都被无边金光遮盖,地上更是凭空生出无数朵金莲!” “就在这等骇人架势下,翊圣真君降世! 据那些从城中倖存下来的百姓所言,翊圣真君降世时,作少年模样,持一桿枪,一人成军,生生逼退了城中金军! 翊圣真君降世时披白袍,金军撤走时,白袍尽染血,是故即便真君生来便有大慈悲,可其亦有无边杀伐之象!” 当说书人的一番话说完,他便见茶肆中所有人都以一种看鬼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就差把“你在逗我呢”写在脸上。 不过说书人却是颇为享受眾人的反应,他笑道:“其实別说各位,即便是在下,从那位庙祝口中听闻此事时,反应也比各位好不了多少。” “诸位若是不信此事,或是想要了解更多有关这翊圣真君之事,可以去寻周载庙祝……他已在筹办在太原府重建翊圣真君庙,诸位去寻他,定能获知更多消息。 另外,当时被真君所救,一併来此的还有眾多百姓,诸位也是可以从他们口中確认的。” 茶客们闻言,咽了下口水,“此事……莫非还是真的不成?” “原来,世上当真有仙人!” “呸呸!你这话说得,便是对仙人不敬!” “是我的不对,明日我便去寻那周载庙祝,必要亲求一尊真君牌位,日夜供奉!” …… 当茶客们心怀崇敬之意,议论纷纷的时候,说书人已然悄然离去。 他来到茶肆外,见到了一名身形佝僂,白髮苍苍却精神矍鑠的老人,立即躬身: “庙祝大人,我已宣扬真君事跡。” 这白髮老人自然就是周载了。 他轻轻抚著说书人肩膀,隨后將对方缓缓拉起,温和笑道:“与你说了多少回,万万不可称我为『大人』。” “真君之下,人人平等;真君慈悲,爱我等如子,我等本应如兄弟姊妹般,彼此亲爱,又怎能再分个身份高低?” 说书人闻言,抬起头看著老人那深邃柔和的眼眸,深深作揖。 “您此言有理,真君慈爱世人,人人皆应当彼此相爱,不分高低贵贱,我谨记於心!” 周载轻轻頜首,最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当他走到城中一处正在修建的庙宇时,便停下了脚步。 “周庙祝,您来了。”说话的,是一名手上挎著竹篮的老妇。 周载向老妇笑著点头问好,就见老妇掀开竹篮上盖著的一层麻布,从其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两枚鸡子,轻声道: “庙祝,您且收下这两枚鸡子,翊圣真君庙如今重建,老身却並无家资供奉,实在羞惭……这鸡子,是老身的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周载听到老妇人的话,摇了摇头,“真君爱著世人,你有心意,真君自会知晓,这鸡子,你且拿去给孙儿吃!” 见老妇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周载不由接著道: “你有心意是好事,真君很开心,但若是他知晓你为了供奉自己的心意,却让自己和孙儿过得不好,真君便不会开心了。” 老妇闻言,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佝僂著身子,皱纹满面的脸上忽然有两道泪痕落下。 周载轻嘆一声,正要安慰,却忽听对方声音沙哑乾涩、带著哭腔的呜咽道: “可、可老身早已没了孩儿啊!” “老身的孩儿为了保家护国,主动去前线参军抵抗金军……结果数月没有书信寄来。” “当有书信寄来时,却是一封宣告他连尸身都寻不到的阵亡信!” “老身的夫君死的早,我那孩儿,自小便被我一人拉扯大,教育他要精忠报国…… 如今,他也算死的其所,可老身独自活在这世上,却是胜似个孤魂野鬼! 自听闻真君降世、镇压金军的消息,老身便决定以此残生供奉真君,如此也算为那地府的孩儿积个福报!” 第61章 诵真君名可避刀兵(求追读!求月票!) 听完老妇人的所有话,周载久久无言,良久他才长嘆一声,开口道:“有母如此,儿果然也是英雄!” 他接过了其中一枚鸡子,另一枚则留给老妇人,见对方不肯,周载也只得说道: “一枚足矣,真君若是知晓你家中之事,定然会庇佑你们。” “另一枚鸡子,你便吃了吧,让身子硬朗些,哪怕是为了真君也好。” 老妇闻言,这才不再推辞,深深一躬。 辞別对方,周载进入这尚未建成的翊圣真君庙中,便已有数人在等候他。 这几人神情虔诚的討论著什么,而最高处,除了还没修好的真君像,便是写著“北斗盪魔翊圣真君”之名的牌位。 见周载前来,他们纷纷作礼。 周载见状,也一一回礼,隨后向真君牌位叩拜一番后,方才缓缓起身,转过来面对几人说道: “將近来情况都说下吧。” 几人闻言,点点头,便先后开口道: “周庙祝,当时隨真君一併来到太原的信眾们,如今都已有落脚之处。 即便有残疾之人,也自髮结成了互帮互助的关係,总得来说信眾们现在都適应了这边的生活。 为感念真君將我等救於水火之中,以后每年的亥月丙日,都会庆贺这真君『降世日』。” “善。”周载微笑道。 “庙祝,有太原府外的义军势力联繫我们了。” 周载神情平静:“天下义军,所谓『绿林好汉』、打著『替天行道』旗號为恶者居多,你与他们接触,定要小心谨慎。” 那人道:“如您所言,那联繫我们的义军之人,態度倨傲,目中无人,刚见面便要见真君……想来,他並不认为是真君一人逼退金军。 他估计觉得,我等不过也是举著『真君』旗號的义军势力……” 周载皱了皱眉,隨后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这义军便无需继续接触了。” 那人无奈道: “只是可惜了,若非当初隨真君前来的信眾多为老人和孩童,青壮基本都在守城时战死。 不然定能拉起一支为传播真君信仰而战的『翊圣军』!” 周载则回道:“无需如此感慨,『翊圣军』纵使暂时无法成立,但此事急不得,需要缓缓图之。” 接著另一人出声道: “太原城內,有富商前来投效,一些家族虽然仍在举棋不定,不敢明面支持真君,但却在钱財和其他方面都多有支持。” “如此便够了。” “这些人尚未见证过真君伟力,信仰较浅,但可以重点关注其中较为推崇真君者,日后待这些人都归於真君,可以由其管理。”周载声音淡淡的说道。 “谨遵庙祝之言。” “对了,现在信眾们都在传『诵真君名可避刀兵』……”这时,又有人迟疑开口。 周载沉默了下,隨后哭笑不得的道: “这未免太狂热了。” “我们是虔信,但不是迷信,迷信要不得。” …… 在无数看得见,亦或看不见的角落,一股因徐澜而起的波涛正在积蓄。 在周载及一眾狂信徒的密切组织下,从思想指引到物质基础,以及武装构成,都在迅速形成。 隱约间,一个以徐澜为中心的无形巨人,自有了骨架后,便开始疯狂生出血肉、肌肤,自太原而起,缓缓望向更远处的版图。 徐澜对此,虽不知情,可他却能明显发觉自身的数值正在以远超过去的速度增长,甚至是“跃升”。 对他来说,只要征服之地、加之徵服人心越多,无论是发自內心的敬畏,还是尊崇、爱戴,都能增长数值。 以前的他,仅仅是凭藉个人力量在这个宋末天下显圣。 但现在自救下那城中的百姓后,带著些误打误撞的意思,徐澜的“真君”之名正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蔓延著。 也难怪说,传教那批人,在传递信仰上有著无比令人震撼的力量。 而在府衙中,张孝纯看著属官向自己匯报的內容,扫过两眼便放到了一旁。 属官匯报的內容很简单,便是如今城內沸沸扬扬的“翊圣真君逼退金军”之事。 单论此事,其自然不会上报。 但隨著诸多商贾和家族的投效、支持,即便他们的动作再小心,那涌动的暗流也早已变得汹涌起来,无法忽视。 对於这种直接威胁到朝廷统治的情况,按理来说张孝纯是要狠辣处理的。 但……张孝纯苦笑了一声,如今就连他自己都投效了徐澜,这太原府的知府都已投敌,还怎会处理信仰对方的势力? 他摇了摇头,隨后將目光投向桌案上放著的一封密信。 將密信拆开,仔细扫过上面的一行行字,张孝纯便不由有些心情沉重。 这密信乃是他在朝中为官的同期所发,是受了官家的几分意思,写信告知他找机会將徐澜给囚禁起来,隨后带回朝廷。 而更令他头皮发麻的是,密信的尾段则有提到,若是徐澜反抗,难以囚禁,即便当场格杀也可以。 “呼——”张孝纯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脑袋都在发疼。 前些时日,徐澜將童贯当场斩杀后,便命他直接把太原府中与其相关的势力连根拔起。 童贯在太原作威作福那么多年,根深蒂固,一瞬间就將之全部连根拔起显然不可能。 因此在一些人逃到汴梁后,便將这边的事告诉了朝廷。 官家得知那本就拒绝过他、“不识好歹”的道兵,竟然敢將他最为崇信的大將童贯斩杀,当即暴怒,甚至扬言要派军来剿杀他。 若说原本官家还以为,徐澜是想和他玩“三顾茅庐”的戏码,那么现在童贯的死,便直接让他对徐澜动了杀心。 加之前线传来消息,原本刀锋直指汴梁的东路金军不知为何突然撤走。 这便让赵佶心下大感放鬆,认为此劫已过,而想到这道兵又敢如此忤逆他,不如直接除掉! 张孝纯將密信给烧掉,隨后离开府衙,寻到徐澜后便將此事匯报过去。 听闻此言,徐澜却是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出来:“你说,当东西两路军匯合,再度攻来的时候,赵佶那边会不会也派大军来围剿我们?” 张孝纯闻言,却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而思考起来了这种可能性, 正常的皇帝,自然不会这样做,但赵佶毕竟是擬人生物,即便做出这种决定,也不是没可能。 第62章 脑袋被驴踢的官家(求追读!求月票!) 白河畔。 即便只是初冬,可阵阵凛冽的寒风吹来时,依旧叫人面如刀割,难以忍受。 暮色下,天际云彩如凝血浸染河面。 郭药师掀开营帐,甲冑未卸,手中马鞭还沾著傍晚巡视营地时溅上的泥点。 此刻,他刚听完前线斥候传来的急报,眉峰不由拧成死结。 “將地图拿来!”隨著郭药师开口下令,便有亲卫迅速持地图而来。 接过地图,他一双鹰目死死的盯著那被勾画出来的金军行跡,面容冷厉。 盯著地图看了良久,他才抬眼看向白河对岸。 前不久,自己还带著常胜军驻扎於此,与完顏宗望所率的金军对峙。 隨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气愈发寒冷,硝烟味难以遏制,双方都压抑著一股战意。 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对峙很快就会结束,届时他们也会展开一系列决定生死的大战。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前几日,那统军的完顏宗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直接率军撤离了此处。 突然发生如此儿戏的一幕,让久经沙场的郭药师见了,真是差点没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晕过去。 他本都做好了廝杀一场的准备,对手也將紧张压抑的气氛都酝酿好了,结果其却忽然跑路,一点徵兆都没有。 啪! “这个完顏宗望,脑子莫不是被牛踢了不成!还是在苦寒之地待久了神智也出问题了!” 郭药师面容难看,一把將羊皮地图攥起,隨后猛扔向地,那微微舒展开的一角,则露出东路金军后撤的標记。 “这活该被入其母的老狼崽子,前段时间还在叫囂取我项上人头、破汴梁,结果没几日就拔营回撤!” 压抑著心头怒气,郭药师狠狠转身返回军帐,最后大马金刀的回到主座坐下。 然而,没一会儿,帐外却忽的传来亲卫的喊声: “將军!” “汴梁那边有信使前来!” 闻言,郭药师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汴梁来的信使?官家又有何事要吩咐我等?” 不知为何,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命亲卫让信使前来,接著便从其手中接过了信件。 隨著他將信件翻开,仔细的扫视,眉头皱的更紧了。 “官家竟然命我也要撤离白河……这白河是什么不祥之地吗?怎的先后来此的大军都要撤离。” “此外,我撤离白河后,却不能返回驻地,而是要继续率军?” “官家说,太原有妖孽作恶,阻挠他歷劫归天、位列仙班,因而命我率军围困太原,协助知府张孝纯斩杀妖孽?” 郭药师看完信件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家的脑袋是不是也被驴踢了”? 什么妖孽作恶、官家的位列仙班,这赵佶到底要做甚?! 而且,对方还要让他率军围困太原……这是把太原百姓当金人整了不成? 深深吸了一口气,郭药师摇了摇头,从完顏宗望到官家,他只感觉这些人都有问题,怎的还同一时间发病了? 就在这时,那信使忽然道:“將军,这信件是官家命我加急送来的。” “圣旨,稍晚几天便会到……官家叮嘱我,要您收信后便立即行动,不得延误。” 郭药师闻言,挑了挑眉,他盯著神色渐露怯色的信使,忽的笑道: “此事我既已知晓,自然会按官家说的去办。” “只是还望我照办以后,官家莫要卸磨杀驴就好。” 此言一出,军帐內的气氛霎时陷入诡异的死寂。 信使听了这话,脸上神情先是一僵,隨后连忙颤声道:“將、將军您乃是我大宋的栋樑,官家定不会如此做的。” “哈哈哈哈!”郭药师大声笑了出来,笑声爽朗。 在他的笑声中,信使汗流浹背的走出军帐,隨后连忙骑马离开白河。 而这信使刚走,郭药师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不见,神情变得无比冷漠森寒。 他从主座上起身,轻轻摩挲著腰间刀柄,整张脸在黑暗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时,帐外忽的传来亲卫的问询声:“將军?” 郭药师向前缓步走去,拉开大帐,隨后扫过他面前的亲卫,“將其他將领都叫来。” 很快,数名面容凶悍的甲冑男子纷纷前来。 他扫过这些人,仿佛看到了一头头择人而噬的凶狼。 而他,则是狼王。 忽的,郭药师笑了下。 果然,像他们这般的辽將,哪怕降了大宋,骨子里、血液里也流淌著反叛和暴戾的因子。 “將军,怎么了?”其中一名將领问道。 他咧开嘴,露出森森牙齿,笑道:“明日起,咱们也离开此地,大军直指太原!” 闻言,眾將领都不由微微一愣,不过这愣神也就一瞬的功夫,很快他们便紧张而激动的问道: “將军,您终於想好了!咱们终於要反宋了吗?!” “您这决定,当真是英明啊! 那些文縐縐的宋臣早就看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了!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是啊!自张觉一事后,我等便日日提心弔胆,生怕也落个被宋人斩首、送去给金军求和的下场。” “……” 听著將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著,郭药师当即眉头一皱,眼神冷厉的扫过他们说道: “兵发太原,乃是官家的旨意!” 一听这话,原本还颇为激动的將领们瞬间被浇了冷水,他们愣愣的看著郭药师,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郭药师却忽的冷笑道: “不过,我们只是前往太原……至於是否要发动攻势,还是要看我们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凡事都得等一个时机。” “这种事情,急不得。” …… 在郭药师与眾將领议论的时候。 太原城外,也有一位身穿布衣的青年来到此处。 这青年身著一袭粗麻布衣,身形如苍松般挺拔,虽未著甲冑,却难掩周身虬结筋肉勃发的力量感。 面容方正刚毅,气质英武,眉下双目如炬,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沉稳之感。 “你乃何人?” 守城的士卒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便被其惊住,深感其不凡。 听到士卒的问题,青年平静答道: “在下姓岳名飞,字鹏举。” 第63章 岳飞!(求追读!求月票!) 宣和四年,即1122年,赵佶好大喜功,轻率盲动,丝毫不考虑实际的战略形势而发动北伐,想要收復燕云十六州。 这次北伐將整个大宋的家底掏了许多,不光动用自王安石变法以来积蓄的军储。 还为保障经费计口而取费,榨取高达六千二百万贯的“免夫钱”,给民眾带来了沉重负担。 在这种“征辽”所带来的举国骚动下,兼之为养家餬口,从小就学习武艺的岳飞,也在这一年参军。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父亲去世,离开军队回家守孝。 后来,他再度参军,在河东路平定军充当骑兵效用士,不久被擢为偏校。 就在不久前,同样位於河东路的太原府传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真君降世,镇压金军】 在仔细了解此事后,岳飞大受震撼。 一人成军,逼得数万金军撤离大宋,这是何等伟岸之举啊! 即便是听他人口述,岳飞都感觉心中澎湃不已,也仿佛化作了那镇世的真君,將金军逼退。 不过当他冷静下来后,便敏锐意识到金军撤离的太过乾脆了……真君降世、展露伟力时,他们被嚇到了,故而选择撤退。 可这些金军背后的整个金国,却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刻的岳飞,虽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却已经有了极为前瞻性的目光。 他认定,金帝完顏晟自尝到吞併辽国的甜头后,定然食髓知味,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这目標直指太原的西路军撤离,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再度南下攻宋。 而且,下次的攻势,定然会更加恐怖。 届时,即便有真君的庇佑,太原也会遭受一番刀兵之灾。 想到这一点后,岳飞便没有犹豫,当即辞去偏校一职,要前往太原贡献自己的力量。 哪怕再度从一个大头兵做起,他也不在意。 太原城中,人声鼎沸,来往车马川流不息。 岳飞还是头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府城。 他望著周围百姓討论金军撤离时的笑顏,心想这便是他参军的意义。 精忠报国……不仅要守护他的身边人,还有这些百姓。 然而他不知道,就是如此繁华的府城,在原本的歷史中却会在不久后陷入困境。 並且在没有朝廷支援的情况下,全城军民血战、死守此城二百五十余日。 他眼前所见的一切,也终会湮灭,在金人的屠刀下化作悽惨的哀嚎。 咕嚕嚕—— 就在这时,青年的腹中忽然发出阵阵异响。 岳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腹部,说起来他为前往太原,路上赶得匆忙,就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他在身上掏了掏,最后却只搜出了几枚铜板—— 其实他先前从军的军餉都是有的,而他也勤俭节约,开销极少。 之所以没什么钱財,是因为军餉基本都被他寄回家中,补贴家用,亦或者分给了那些钱財所用的穷苦百姓。 岳飞捏著铜板,买了个乾巴巴的饼子,便继续向前走去。 而他走了没过多久,就见前方人群熙熙攘攘,不断拥挤著。 同时,还有阵阵喊声响起: “大家都往后稍稍退下,让老者和孩童先来!” “除了老者和孩童,实在吃不起饭的人也一併来喝粥吧!” “诸位莫要拥挤,注意安全!” “……” 岳飞心中疑惑,便走上前找人询问。 那人笑著说道:“你是刚来此地的不成?真君庙会定期施粥,凡老幼贫弱皆可来吃粥,以解腹中飢饿!” 岳飞闻言,瞳孔一缩,连忙问道:“这『真君』,莫非就是那位逼退金军的『翊圣真君』?!” “正是!” “难怪……难怪如此……”他心中呢喃著,隨后微笑著说道: “多谢解惑!我便不打扰您了!” 岳飞向此人拱了拱手,便退到人群外围,寻了处荫凉之地先站著。 他望著一个个端著粥吃的百姓,肚子再度咕嚕嚕叫了起来。 但他却没凑过去,而是继续嚼著自己那乾涩难噎的饼子。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 “孩子,你为何不来一起吃粥?” 岳飞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形佝僂的老妇人缓步走了过来,向他问道。 闻言,他面色平静的回道:“我有手有脚,正值青壮,好歹有个饼子吃,又怎能吃那些更有需要之人的粥?” 老妇人笑而不语,却並未再做其他动作,就这样静静等著他把饼子吃完。 很快,这个饼子就已经吃完,而岳飞的肚子又发出了阵阵响声。 “咕咕——” 岳飞面色滚烫,再度捂了捂肚子。 他自小学习骑射,能左右开弓,更是生有神力,不满20岁时就能挽弓三百宋斤,开腰弩八石,武艺“一县无敌”。 而这般神力的背后,则是远超常人的饭量。 今日整整一日下来,他都没吃其他东西,而刚刚吃掉的饼子,不仅没给他饱腹感,反而让他愈发飢饿。 “孩子,你且隨老身来吧。”老妇人拉起岳飞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隨后笑呵呵的走向真君庙。 当他们接近真君庙的时候,就听到信眾们的阵阵祷告之声縈绕耳边: “志心皈命礼。北斗天星,龙汉开图。持摧云盘龙之枪,统翊圣盪魔之军。 降世显圣,救黎庶於刀兵;坐镇太原,慑金酋於千里。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北斗盪魔翊圣真君!“ “……” 岳飞望向庙中,就见一尊高大挺拔的神像,披著绣有北斗星的白袍,持一柄龙出云纹长枪,整体雕刻的栩栩如生。 即便隔著一段距离,这真君像也给他一种极其强烈的威严之感。 他神情一肃,想到真君逼退金军的事跡,遥遥躬身一礼。 而这时,老妇人也对前方的一名眼神深邃的老者说道:“周庙祝,劳烦您给这孩子盛几碗粥吧。” 周载点了点头,隨后看向岳飞,接著便目露异色,暗道这青年身形壮硕,气质英武非凡,日后定然有所成就。 他將盛的粥递给对方,岳飞连忙致谢。 看他又要抱著粥蹲在路边吃,老妇人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孩子,且隨老身进庙吧。” 第64章 翊圣军?!(求月票!求追读!) 听到老妇人的话,岳飞的脑海中浮现那真君像的威严模样,当即摇头道: “真君威严,庙宇乃是供奉他的重地,我稀溜溜的吃粥不雅观……这般褻瀆真君之事,请老人家恕我不从之过。” 老妇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缓缓蹲下身,看著他吃粥的样子说道: “老身的孩子,若是还活著,也该和你一般大了。” 岳飞吃粥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向老妇人,就见对方笑著摇了摇头。 “老身自小就告诉他,保家卫国时,不可惜身……只是如今一语成讖,他死得其所,却留下老身一人活在世上。” “那您后悔吗?”岳飞问道。 在问这话的时候,他想起来在家乡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也告诉他要“精忠报国”。 一瞬间,他將眼前的老妇人和自己母亲的形象联繫在了一起。 老妇人闻言,只是摇头:“这后悔什么?” “人终究是要死的,是要归於尘土、长眠不醒的,老身的孩儿,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人生匆匆几十载,死则死矣,但在此前能留下点什么,有些许的意义存在便足够了。” “所以,老身不会后悔,但若说遗憾,却是有些的……老身如孤魂野鬼般的游荡,多少是会孤独的。” “不过,近日真君救世,却是让老身找到了些意义。” “接下来,以此残生为真君、为有所需之人贡献些微不足道的力量,为老身那地下的孩儿积攒些阴德,就足够了。” 岳飞静静的听完,將粥碗放在地上,隨后恭敬的起身向老妇人一礼。 老妇人摸了摸他的头髮,“孩子,你和老身的孩儿很像,想来以后也是会参军的。” 岳飞轻轻点头,“我娘也曾与我说过,当『精忠报国』,方能不负我这一身神力和武艺的。” “好孩子……” 两人继续交谈著。 岳飞拿著碗,正要准备继续吃粥,然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却忽然注意到真君庙中,有一道身影闪过。 看到这身影的瞬间,他便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啪—— 这碗被他一个不慎摔在地上,其破碎的声音也令他当即惊醒。 “这、这……” 与他相对而立的老妇人没有看到那身影,不由疑惑问道:“孩子,怎么了?” 岳飞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满脸心疼的看向地上摔碎的碗片。 不过好在粥都被他吃完了,不然浪费粮食怕是要令他更为难受的。 “我、我好像看到了真君的身影?” 老妇人闻言,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微笑著岳飞,拉著他向庙內走去。 岳飞被拉著进入庙內,而隨著他愈发接近供奉真君的內堂,心臟也扑通扑通跳的愈发猛烈。 “那道身影……” 哗啦—— 很快,当他走到內堂的时候,便见方才见过的周庙祝正在与一名神情平静淡然的少年交谈。 看到这少年容貌时,岳飞便猛地身躯一震,嘴巴颤动著,不停咽著唾沫。 他之所以如此反应,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这少年与被供奉的真君像,竟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不,不如说,那真君像,就是照著少年来雕刻的! 看到这一幕,岳飞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迸发出无数思绪。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真君降世,乃是庙內供奉的神像在金军压境时显圣,击退敌军。 结果未曾想到,这真君降世,竟是真的活生生仙神下凡了! 在现实中看到与真君神像几乎相同的真人,这种衝击和震撼之感,直接让岳飞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怕,孩子,真君慈爱,你无需感到畏惧。”老妇人轻轻拍著岳飞的手背说道。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的岳飞心中根本不是畏惧,而是震撼! 当愈发接近对方,他的心臟也跳的愈发快速,整个人的身体都有发烫。 未曾想,这么快,就以以一种无比巧合的方式见到了他仰慕的真君。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真君与庙祝交谈的话语: “米麵是否足够?” “回真君,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米麵。 自前些时日知府大人对翊圣教展露善意,而且有您的关係在,每日都有商贾和豪族送来粮食。” 说到这里,周载的话语微微一顿,隨后说道: “不过相比这个,近来庙中前来不少军中之人。” “都是太原府的士卒吗?” “是的……他们虽然也是来做祷告的,但更倾向於杀伐破敌的祷文。” 真君庙重建的同时,周载也与其他信眾一起,编写了许多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祷文。 从护佑安寧、消灾祈福,再到杀伐破敌,以及更细分的领域,都有相对应的祷文。 而徐澜得知此事后,虽然面上平静,可心中却忍不住暗道自己的“真君”神职,后面估计还得扩展。 而且按照华夏百姓多多益善的习惯,隨著时间流逝,他怕不是后面还得多个“求子祈嗣”、“安產保子”的神职…… “真君,有件事需要上报於您。”就在这时,周载忽的开口。 “但说无妨。”徐澜微笑。 “这段时间,除了重建庙宇和传教,以及帮助有需要的百姓,我还打算为您组建一支大军。” 周载神情严肃,郑重道: “真君,我知道您神力之伟岸,足可一人破军,天下没有任何存在能抵挡您的步伐。” “只是……信眾们却也希望为您做些事情,將您的威严告知世人!” “换言之,那更远之地,从吐蕃到北地高丽,再到西域、乃至极西,而非区区一个大宋,都需要您的光辉播撒!” 周载声音虽然依旧轻缓,可语气却带著压抑不住的热切。 他面对著徐澜,躬身作礼。 他已经当了几十年的庙祝,自小便侍奉翊圣真君。 如今得见天神降世,他早已將自己看做圣徒、虔信,恨不得传教到世界各地。 只要是有人烟存在之地,便得听闻徐澜的事跡。 第65章战前祭祀! (求月票!求追读!) 看著周载那狂热的样子,徐澜便不由心中古怪。 “以后该不会得有个『翊圣军』西征吧?” “若是没记错,西方此时正有十字军东征,等日后周载觉得口头传教效率太低,说不定会带著翊圣军过去……” 就在徐澜为此陷入沉思的时候,老妇人带著一名英武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 “老身见过真君。”老妇人说完,便向徐澜介绍道: “真君,这孩子生的威武不提,心地也颇为善良,是真正的可用之才。” 徐澜向青年看去。 那青年见状,神情一肃,当即躬身作揖:“在下姓岳名飞,字鹏举,早闻真君伟绩,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徐澜闻言,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他是真未想到,今日前来庙中一趟,竟能得遇岳飞这员猛將。 在后世,岳飞便是“精忠报国”的代名词。 他年少从军,经歷无数廝杀,將一生都奉献给大宋,结果却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诛杀,成为千古遗憾。 现在的岳飞,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可却已经显出几分成熟沉稳的气质。 徐澜缓步走过去,望著岳飞有些忐忑紧张的眸子,忽的笑道: “在我面前,无需如此拘束。” “鹏举,你怎么会想到前来太原的?” 听到徐澜的问题,岳飞当即说道:“在下前来,便是因为仰慕真君,加之金军可能再度来袭,故而想来此参军。” 徐澜点了点头,“你来这太原城多久了?” “实不相瞒……在下是今日才来的。” 说到这里,岳飞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若非老妇人和周载给他施粥,光靠那个饼子,他怕是还得饿著肚子。 听闻此言,徐澜便感觉他们更有缘分了。 “那住处方面呢?可有安顿好?” 岳飞摇了摇头。 就他浑身上下那几枚铜板,就连买饼子都得精打细算,更何况是寻找住处了。 其实若非偶然之下来到这真君庙,他今夜怕不是得露宿街头。 “既然如此……周载,岳飞的安顿事宜便交给你了。”徐澜转过头看向周载吩咐道。 周载点了点头。 见状,岳飞心中感动,他当即对徐澜和周载各自躬身道谢: “多谢真君!多谢庙祝!” 徐澜將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你既然有参军的想法,那便去吧,你的才能就这上面。” “平日生活起居上有问题,可以找周载问询,真君庙能为你提供些帮助。” 周载听著徐澜的语气,竟然感知到真君对这刚刚见过一面的岳飞有著栽培之意……这也让他心中一惊,隨后迅速提高岳飞的重要性。 又与岳飞交流片刻,徐澜便转身离开真君庙。 …… 与此同时。 金国。 鼓声阵阵。 只见一处祭坛上,一名身著兽皮的萨满正有节奏的晃动身子,迈动诡异的步伐跳舞。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突然嚎叫一声。 然而他神经质的表现,却令围观这一幕的一眾金国皇室以及大臣神情凝重,不肯略过任何一个瞬间。 在金人看来,萨满的祭祀,是通过沟通天意来为重大决策提供建议。 而他们此次举行祭祀的目的,就是看东西两路军合併后再度攻宋,是否顺利。 这时,神情疲惫麻木的完顏宗翰走到祭台下。 萨满拿来一把弯刀,將他的掌心割开,霎时鲜血涌出,被前者收集起来。 而完顏宗翰则转身离开,在简单包扎过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静静的望著萨满展开下一步动作。 “我听到……有魂灵在冰河里嚎叫……” 萨满身形佝僂,原本跳大神的脚步忽的一滯,脸上的表情瞬间平静下来。 他囁嚅著嘴唇,如此说道。 “黑狼神的牙齿咬住了太阳,但北斗的寒光刺穿了它的喉咙。” 金帝完顏晟听著萨满口中的话语,挑了挑眉。 南下攻宋擒龙,是必然要做的事。 他之所以在战前还要特意举行一次祭祀,就是为了这场战爭寻找一个必胜的理由来鼓舞士气。 而这萨满,则被他事先通过气,无论如何感应、如何解读祭祀的结果,都要导向战爭顺利的方向。 既然你大宋有真君降世显圣,我金国又何尝没有天地庇佑?! 即便没有,也必须得有! 不出意料,很快萨满便继续道: “然而,当我女真大军万眾齐心,定能將北斗光芒遮蔽、吞没……此行,必能大胜!也能立我大金万世根基!” 完顏晟闻言,轻轻頷首,忽然开口道:“等下次祭祀时,朕会以那真君的血祭祀上天,以宋帝的血祭祀大地!” 当他的话音落下。 只见数十名宋人百姓被捆绑著退了出来。 萨满面无表情的將他们斩杀,取炽热滚烫的心臟血液洒向天穹,涂满大地。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在场的金人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感到无比刺激。 只是,这场中除了金人,还有许多面容特徵迥异的外邦人。 这其中,就包括了西夏和吐蕃人。 西夏在这个时候已经向金国臣服,虽然双方都各自有盘算,小心思不断,但在大军南下前,完顏晟依旧邀请了西夏使者前来观看。 吐蕃人,严格来说“吐蕃”已经不存在了,宋时期的吐蕃早已变为分散的部落联盟。 而经过河湟之役后,吐蕃诸部更是被纳入了州县管辖……现在金国的这些“吐蕃人”,实际上都是些被丧家之犬的残余势力。 此刻,有喇嘛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下意识眉头皱起,感到不適。 其他喇嘛见状,大多同样如此。 他们凑在一起,彼此交流:“若是我记得没错,先前金帝曾派军南下攻宋……但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撤军了。” “撤军了?” “是的……此事我有所了解,据说是有宋人信仰的神明降世,阵斩千人,將入侵的金军给逼的撤退了。” “??” 此言一出,喇嘛们直接陷入沉默。 不过很快,便又有人道:“这宋国果真非同小可。” “我记得先前便有消息传来,有將万斤镇河铁牛举起的金刚力士出现。” “没想到,又来一个降世神明……” 第66章 常態力量十吨!陆上无敌!(求追读!求月票!) 喇嘛们彼此低声交流,很快便有一人神情肃然,忽然开口道: “既然大宋有金刚力士现世,那我等当命人寻之。” 此言一出,眾喇嘛沉默了下。 但他们的眼中,却不约而同闪烁著精光。 如今吐蕃早已不復盛唐时的辉煌,不仅各大部落四分五裂,就连许多地方都被大宋纳入版图。 他们虽然依靠著宗教和信仰,控制了一些部落……可实际上,说难听点,他们都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倘若大宋真有金刚力士现世,那他们便必须去那走一趟,以对方搬起镇河铁牛的神力为己所用。 哪怕这金刚力士,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叫法……等见了面,许以重礼美色以及权力,想来便能將对方彻底拉拢过来。 既已做出决定,喇嘛们没有犹豫,自祭祀结束后便立即启程返回吐蕃。 …… “天要变了。” 太原府,徐澜与张孝纯並立於城墙上方,轻声道。 十二月的寒风如刀,割过城墙斑驳的砖石。 守城的士卒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的指尖被冻得有些发僵,却仍紧攥武器。 远处灰濛濛的天际压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团裹著湿气的铅云。 徐澜眺望远方,成片的枯树林在荒野上支棱著枝椏,像被抽乾了魂魄的骸骨。 偶尔有乌鸦掠过,声音嘶哑地撕开凝滯的空气。 “主上,据我府內幕僚推测,金军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度来攻……最晚,月底便会抵达太原。” 张孝纯已经带著手下一眾属官投效徐澜,此刻正神情严肃的说道。 “金人生於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虽说冰冷残忍,但却勤於骑射,不容小覷。” “而我等宋人不仅对於严寒的忍耐力欠缺许多,而且平日练军再刻苦,也远无法和在廝杀中成长的金军相比。” “所以……在没有大量援军支援的情况下,我等唯有依靠地利,据城死守。” “据城死守不是出路。”徐澜缓缓道:“死守只会把自己当成瓮中之鱉,活活困死。” 原歷史上,太原就是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虽死守许久,却依旧被金军攻破,展开屠戮。 张孝纯点了点头,隨后看向徐澜,认真道:“但有主上在,您一人便能抵得上数万大军。” “有您在前线威慑,这足可极大程度的威慑敌军,还能激励我方守军。” “您先前一人破军,將上千金军斩杀,逼得完顏宗翰率军撤离…… 有如此威慑,加之太原守军隨您掠阵,不说叫金军有来无回,也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將他们逼退!” 徐澜闻言,笑了笑,“只有七成吗?” 张孝纯知道他觉得这个把握太低了,便解释道: “主上,太原府中的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千人,却要面对十余万金军的攻城战。 若是没有您,別说让金军撤离了,就算想多坚持一段时间都难以做到。” 说到这里,他轻嘆一声:“主上,您能与城中这些守军,將敌方十余万金军逼退,就已经足矣了。” 徐澜听完张孝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需忧虑太多,金军若是来袭,战他便是。” 现在的徐澜,数值已经再度得到提升。 自先前单人破军的事跡传出去后,整个太原乃至更远的地方都已经流传起徐澜“北斗盪魔翊圣真君”之名。 加之在周载等人的传教下,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仰徐澜。 这也使得徐澜的数值提升到了常態力量【十吨】的层次! 10吨力量以及相应的身体素质,是个什么水平? 就这么说吧,放在古代,已经彻底非人,隨便轰出的一拳都能將城墙轰出半米缺口,几十秒便能將整面墙砸爆! 即便是狮虎等顶级猎食者,在徐澜面前也乖顺的如同猫咪。 甚至,就连巨象这种体型极为庞大的陆地坦克生物,都会被徐澜轻易击杀。 而海里的鯨鱼,虽然不好杀,但只要他愿意,某天想尝尝鯨鱼肉了,费点力气也能將之击杀。 可以说,此刻自然界的顶级掠食者,面对徐澜也不过是待拆的骨肉积木。 而若是金军攻来,哪怕对方有十余万的大军,对徐澜来说也不过是纯纯堆叠数量。 金军如果不跑,那么將对方全员斩杀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毕竟当质量到达一定层次,那么数量就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如果徐澜不顾形象,通过持续猛烈踩踏地面,便可製造局部地震,使敌军阵列失衡。 这种程度的地震虽然远远不算强烈,可哪怕是让大地轻微晃动……但当这一切只是由一个人造成的,那便是无比惊悚的事情了。 也因此,徐澜即便知晓最晚月底,金军便会大举发起攻势,也无所畏惧。 届时,来多少,他便杀多少! 只要金军敢来,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的盔甲还没做好。 根据《宋史·兵志》记载,北宋时期要打造一副標准铁质盔甲如步人甲,便至少需要一百二十日。 而他的那副盔甲作为定製甲,所需的锻造时间就更多了。 所以面对接下来的大战,他也只得从张孝纯那里弄了副寻常的银盔白袍先穿著。 虽说现在有甲无甲,对他来说並无实质区別,毕竟金军即便挥刀砍来也无法刺破他的皮肤。 但有一身时髦值够的银盔白袍,总是要更威风些的。 除了盔甲,徐澜也挺想换个武器的……毕竟他现在十吨的力量,挥动三百斤的摧云盘龙枪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受限於材料,他如果继续想给武器增重,那造出来的多半就是攻城锤了。 当然,一味追求武器的重量其实並非重要,摧云盘龙枪的重量和其所造成的伤害已经严重溢出了。 三百斤的大枪和一吨的小铁柱,砸在人身上无非死相惨烈程度有所区別。 其实当徐澜不再追求常规意义上的武器,如长枪、大刀、长剑之类的,而是直接拎起重可上吨的圆木攻城锤,那每次挥动都会带走大批金军性命。 第67章 再见狗儿!(求追读!求月票!) 张孝纯能从徐澜的话语中感受到强大的自信。 这也让他心中原本紧张担忧的情绪稍稍缓解,更是生出了些底气。 他不禁暗暗感慨对方不愧是有“天神下凡”、“霸王再世”之称的男人。 张孝纯望著少年眺望天际的侧脸,忽然想到,若是此番金军再度来袭,却被对方镇压…… 那么从此以后,“霸王”之名,当以徐澜为荣! 古往至今,都是霸王的名號赋予人莫大威严,但唯有徐澜是將霸王的名號升格的! 另一边。 在金国发兵之前,却是有另一支黑压压的大军率先前往太原。 暮色如血,残阳將军士们的铁甲镀上一层暗金。 为首的大將面容森冷,脸上掛著道道疤痕,一双眼眸恍如鹰目。 这大將正是郭药师,他此刻已然率领常胜军接近太府。 只是就在这时,郭药师忽的勒住韁绳。 唏律律—— 他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著蹄下碎草,翻动阵阵灰尘。 郭药师驾驭战马立在原地,隨后紧皱眉头的同时,突然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咔咔—— 在凛冽的寒风吹拂下,远处不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像冰面乍裂般刺破黄昏的寂静。 亲兵们也听到了动静,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箭囊里的白羽箭隨著呼吸微微颤动。 他们已然做好了隨时战斗的准备。 郭药师神情平静,眯眼望向声源处。 只见远方山脊线后,腾起的尘烟被夕阳染成铁锈色,隱约有金属反光如鳞片般闪烁。 “派斥候过去查探!”郭药师当即下令。 斥候应声,隨后牵上马迅速前行,不多时便消失在眾人的视野中。 当他再回来的时候,滚鞍下马时带起一蓬草屑,喉结在沾满尘土的颈间急促滑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將军!” 斥候声音急促但却清晰的说道:“十余里外,发现行军灶烟,但旗號……前所未见!” 他的话语落下后,郭药师便不由面容古怪起来,心中疑惑。 打著未知旗號行军的队伍? 既然如此,那定然不是官兵,更非禁军。 莫非是起义军? 郭药师没多深思,便直接咧开嘴,冷声笑道: “隨我率军过去!我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率领的常胜军,在大宋可是数一数二的强军。 哪怕是敌人是金军,他都能碰一碰! 在原歷史上,郭药师更是带著常胜军取得了白河大捷,追杀东路金军十余里。 若非后面宋將背刺,直接率军跑路,导致他和常胜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不然他若是返回汴梁,坚守城池,金军想要攻破汴梁可得伤筋动骨。 隨著郭药师率军前行,很快便听夜风送来隱约的铜鉦声,惊起林间棲鸦振翅而飞,黑压压掠过军阵。 “將军……” 亲兵恭敬的递来水囊。 郭药师將之接过,轻轻啜饮一口,隨后大手捏得水囊咯吱作响。 夜色下,他的眼底仿佛跃动著火光。 只见远处山道上,如林的长矛正刺破暮靄,矛尖缀著的红缨像一串將熄未熄的火星。 哗—— 在如雪般月华的照耀下,这支掛著未知战旗的大军矗立如松,每个人的身上都仿佛披上了银甲,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察觉到有外人前来。 只见一名身形清瘦的少年披著黑袍,在数名亲卫的拱卫下自黑暗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这少年面容尚有几分稚嫩之意,可神情冰冷,仅剩的独眼如鹰隼般直视身形高大的郭药师。 郭药师注意到对方的瞬间,心中便不由升起异样…… 只因,这显然统帅著一支大军的黑袍少年,不仅是个半瞎之人,而且还是个瘸子! 而这时,他也得以看清对方军队的战旗——那背面绣著一尊巨鼎,正面则是三个大字: 【霸王军】 看到这战旗的瞬间,郭药师的眉头就狠狠一跳。 以霸王为名,这支军队到底什么来路?怎么敢取这个名头的?! 如他这般骄傲,甚至是傲慢之人,都只以“常胜”为名,“霸王”此名却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常胜”还意味著会败,可“霸王”却代表此军认为自己在无数大军的地位堪比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是什么地位?举世无双! 而对方敢认为自己是举世无双,乃至古今无双……一时间竟让郭药师陷入了沉默。 他此刻很想询问那黑袍少年,到底是什么给的他自信?! “在下常胜军主將郭药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郭药师向对面抱拳道。 黑袍少年盯了他一会儿,缓缓道: “赵鉤。” “赵鉤?”郭药师咀嚼著这个名字,又问道:“你可是霸王军的主將?” 赵鉤闻言,摇头道: “我乃是军中副將……主將,则並不在此处。” “以『霸王』之名冠以大军,这是阁下所为吗?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赵鉤听到他的话,忽的笑了。 他黑漆漆的单眸望向远方,眼神柔和了下,仿佛看到了某个持枪而立的挺拔身影。 “之所以取作『霸王军』,便是因为,我那位主將,的確是万人莫当的霸王!” “只要有他在,这支军队便是无往不利的霸王军!” “而我等,也是他手下最锋利的长剑!” 郭药师挑了挑眉,他继续仔细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不知为何,对方竟然给他一种熟悉感,仿佛曾经见过一般。 只是不知为何,或许是这种记忆太过浅薄,加之时间太短,一时半会儿他竟想不起对方是谁。 直到率军离开此地,再度回到原来的地方安营扎寨。 寒风呜咽,熊熊燃烧的火焰自柴堆升起。 看著火星噼里啪啦的作响,电光火石下郭药师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將眼睛睁大。 他的脑海中,猛的掠过一幅画面。 那是在许久前,在他还未抵达白河时,曾途径一个名为南乐县的地方。 在那里,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不,与其说那投来目光的是人,不如说是呼啸山林的山君。 毛骨悚然间,郭药师扭头望去,却只瞥见一群神情畏缩的百姓。 这些百姓中,也唯有一名面容平静的少年的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意识到这目光便是对方投来的。 而当时在对方身旁被牵著的,就是一个瞎了只眼的小瘸子…… 第68章 携八百骑,奔赴前线!(求追读!求月票!) 金国。 地平线上升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十余万金军如黑潮般漫过大地。 哗哗—— 金军的铁蹄碾碎霜冻过的土块,甲冑碰撞声似千万把钝刀刮擦著案板。 身形高大、同样披甲的完顏宗望坐在战马上,双目冷厉的扫视前方。 而他的后方,则是远远目送他率军离去的金帝完顏晟。 就在这时,大军中忽然涌出一列列的重骑兵,他们裂开阵型,露出后方森然矗立的铁浮屠—— 那些披著冷锻札甲的庞然大物缓缓推进,下方战马马鼻喷出的白雾在寒甲上凝成冰霜。 这些铁浮屠的甲叶隨战马起伏时如鳞浪翻涌,好似一个个冰冷强大的怪物。 他们沉默地压过冻土,马蹄声让地面传来细微震颤,惊起远处鷲鸟仓皇振翅逃窜。 当北风卷著雪粒抽打在面甲上时,背负著整个金国期望的完顏宗望忽然顿了下。 他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感受著指尖传来的寒冷感,心中却忽有一股莫大的豪情升起。 此刻,他统率的,是整个金国十余万大军,这其中还包括著百战百胜的铁浮屠重骑。 完顏宗望非常清楚,他手中握著的,是足以撕碎整个中原的强悍铁骑。 “只要將那妖人和太原灭掉,那么即便是號称拥有八十万禁军的大宋,也不过是掌中玩物!” 整个大宋,除了寥寥几支军队,其他绝大部分的军队都毫无战斗力可言! 事实上,若非徐澜和太原就宛如个钉子,狠狠扎在他们心头,不然他们直接就能把大宋给横推了。 “陛下,我定然不会令你失望……那妖人,我会除掉,太原、汴梁乃至整个大宋,都会在我金军的铁蹄下颤慄!” 与此同时。 太原府。 张孝纯劳累了一天,如今金军南侵在即,他更是把自己当成了陀螺疯狂抽打,从军事到民生,诸多事宜都要兼顾,差点没累成人干。 而好不容易將事情忙完,他刚回府衙,连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便听下属快步走进来行礼道: “大人,朝廷有使者前来!” 张孝纯深吸了一口气,將刚抬到嘴边的茶盏放下,嘆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就见朝廷使者来到他面前,行了一礼后动作小心的將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张知府,官家叮嘱我,这密信由您亲启。”朝廷使者低声说道。 张孝纯看了他一眼,暗道怎么又来了一封密信,隨后摆手道:“本官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而在对方离开后,他盯著手中的信件,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升起。 先前官家便给他发来一封密信了。 信件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痛斥那位再世霸王、降世真君对官家威严的不敬、要求自己想办法除掉徐澜。 眼下对方又发来密信……想来也憋不出什么好屁。 “官家,莫要寻死啊。”张孝纯暗暗道了句,隨后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也没人拦就是了。” 隨著他將信件打开,也得以一睹官家在密信中的愤慨题词。 诸如对徐澜竟敢斩杀童贯的指责,还算轻的。 最让张孝纯没绷住的,是官家竟然直接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將徐澜给剿杀! 看到这里,张孝纯就已经彻底无语了。 疯了吧? 让他干掉徐澜?! 真的假的? 没有半点犹豫,张孝纯直接把密信给撕毁,隨后燃起火焰將信纸烧成了灰。 …… “主上,事情就是这样的。” “那荒诞无道的宋帝就是这么詆毁您的。” “面对此等对您不敬的言论,我当即就將那密信给焚毁了!” 高耸的城墙上方,张孝纯对前方的少年躬身道。 徐澜闻言,神情平静,却是没有什么变化,“赵佶急著寻死,却是在我意料之中。” 说著,他转过头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张孝纯,“真正让我意外的,是你……” 张孝纯闻言,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徐澜原本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愚忠之人,甚至原本都以为无法招揽对方。 毕竟张孝纯是真能做到以命相搏,带著儿子死守太原而不投降的。 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愚忠,相反,在这方面的底线还颇为灵活……当然,前提是能得出他的认可。 不然即便如金军那般大军压境,將他们围困起来,张孝纯也不会臣服。 “主上,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张孝纯问道。 徐澜眺望著天际,想了想,开口道:“你且安排下去,將军中輜重筹备好。” “主上你放心,后勤方面已经安排妥当。” “就是说,隨时可以准备战斗了?”徐澜看著他问道。 张孝纯轻轻点头,隨后就见徐澜嘴角勾起,露出微笑: “既然如此,那明日起太原守军便做好隨时迎战的准备,加强巡逻。” 张孝纯闻言,没有立即应声,很快便听徐澜道: “为我备好银盔白袍,我將一人出城先行赶往前线,在那等著敌军!” 听到这话,张孝纯不由微微一愣,隨后便连忙劝道: “主上,咱们不是要坚守太原吗?” “是坚守太原没错。”夕阳西下,徐澜迎著淡淡赤红辉芒,拍了下张孝纯的肩膀: “不过守城战,由你们负责,我將衝锋在前……对了,岳飞最近表现如何?” 张孝纯直愣愣的看著徐澜,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到半分玩笑之意。 他抹了把额头冷汗,立即回道:“果真如您所说,那名唤岳飞的青年在军略上天赋要超常人。”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战事磨礪,相信岳飞很快便能成为名將级別的存在。” “哪怕单论武艺和力气,军中能与之比肩者,都寥寥无几。” 提起岳飞,即便是身为知府的张晓纯也忍不住称讚。 不过相比这位青年小將,他还是更担忧徐澜的战略……不,直接一人莽到前线,面对十余万金军,这和“战略”二字根本没关係啊! 看著张孝纯关切忧虑的目光,徐澜却是摆手道: “不必担心我,说起来,其实当我赶赴前线的那一刻起,所有金军就已经被我包围了。” 第69章唯有亲自见祂,才能解开疑惑! (求追读!求月票!)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素来是形容守將勇猛以及关隘地势险峻的。 可徐澜却决定字面意思的令之出现在现实了! 得知了主上的想法后,张孝纯便不由感嘆,这是根本没把金军当人看啊! “只要金军敢露头,他们就进入我的包围圈了。”这时,徐澜平静说道。 张孝纯脑袋仍然有些发懵,他说道:“主上,我知晓您能以一敌千,可这次对方乃是举全国之力来攻,您怎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当他看到徐澜那淡然的眼眸时,便不再多言。 “主上,无论如何,也请您带上一些精兵。” 终於,张孝纯轻声开口说道。 “至少有个照应。” 对此,徐澜倒是没有再拒绝,“那你便挑出八百精兵吧。” 虽然真到战场上时,不论是八百精兵还是八千精兵,在面对十余万金军的时候,依旧没区別就是了。 是夜,张孝纯彻夜未眠,在为徐澜挑选八百精兵后,便开始细细检查輜重,確保没有遗漏。 翌日清晨。 徐澜屹立於城头,眸光掠过已经列队的八百精兵,当即注意到为首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岳飞! “主上,这些士卒皆是自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敢战士。” 此刻,说这话的张孝纯顶著黑眼圈,跟徐澜匯报导。 “我知晓了,你做的很好。”徐澜轻轻点头,“接下来,你便好好休息吧。” “是。”张孝纯应了一声,便见徐澜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 他对於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望著少年率领八百精兵远去的身影,直到他们的身影尽皆消失,张孝纯方才轻声道: “主上,一切就看您的了” …… 数日时间,一晃而逝。 一支威势骇人、显然久经战事的大军却是先行接近了太原府。 这支大军的主將,正是郭药师。 他自前些时日碰到狗儿所率领的霸王军后,便回忆起了徐澜以及狗儿的相貌。 秉著求稳的想法,郭药师特意岔开原本行军的路线,特意走了一条较为蜿蜒曲折的道路。 如此,多用了些功夫才接近太原府。 而经过这些时日的打探消息,他也知道了完顏宗望忽然撤军的原因—— 说来疑惑,竟是因为西路军遭遇【恶鬼屠军】一事。 这才使得金帝为了应对那“恶鬼”,把东路军也一併收回。 所谓恶鬼屠军,郭药师自然不肯相信…… 事实上,任何一个脑子没出问题的將领,都不会认为有人,哪怕真有鬼,也能在数万大军中展开屠杀。 因此,他更相信是西路军遭遇了埋伏,亦或者出现了其他意外。 而什么“恶鬼屠军”,这种怎么想怎么像话本桥段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且先派人入太原府打探一下,本將倒要看看那令逼退金军、令官家忌惮的『恶鬼』、『妖人』,到底是何真面目?!” 郭药师冷笑一声,便当即派人打探过去。 只是,当这探子归来时,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丟了魂。 见对方这副模样,郭药师紧皱著眉问道: “太原府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变成了这样子?!” 探子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是说道: “城內,正在进行每十二日一次的『献沐礼』……” “献沐礼?这是什么东西?”郭药师不解询问。 探子答道:“传闻,真君降世时,將金军斩杀上千人后使其被逼退,救下了城中尚且存活的百姓。” “这些百姓中,以翊圣真君庙庙祝为首的十二人最虔诚,他们虔信真君,有著最纯粹和崇敬的信仰,在来到太原府后便著手重建真君庙。” “他们认为原本的自己已经死了,现在还能继续活著是因为真君救下了他们,为他们重塑了第二段生命。” “是故,为敬谢真君的恩情,『翊圣教』规定凡是教內信眾,每隔十二日都要重新梳洗自身,在家中燃香供奉真君,以答谢对方。” 郭药师听完,脸皮微微抽动了下:“这都什么东西?” “被金国称作的『恶鬼』,官家称呼的『妖人』,到此地就成真君了?而且看样子还自成一教了?” 探子点点头,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状,郭药师不禁沉声问道:“那你又怎的这般表现?” “將军……因为那全城之人,不是全部,也有七八成都是翊圣教的信眾。” “我为了打探更多消息,便装扮成乞丐前往真君庙想要一探究竟。” “当时,我跪下去向那老庙祝求些吃食,希望能隨其入庙。 却未曾想到,老庙祝不仅亲自將我迎了进去,取吃食给我,还跟我说『金银我都没有,只把我最宝贵的给你——你当为真君站起来』。 他说『真君慈爱百姓』、『真君以下,我等皆是兄弟姊妹』、『將死的兄弟饿著肚子求食,纵使割我血肉,也要令其饱腹』……” 探子说到这里,突然感觉眼眶湿润,不自觉落下泪来。 “我是假扮乞丐的,我是要打探真君消息的,我、我……我抱著如此不敬的念头,可老庙祝却跟我说没事的,还让我站起来,这番话,我哪里听得?” 郭药师看著眼前探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却是心头一震,紧接著就是一种毛骨悚然感。 他不再管对方,而是望向太原府城所在的方向,对此地的忌惮之心拉的极高。 而与此同时,郭药师的心中也忽的生出一个猜测—— 能让全城大半百姓信仰,这“真君”不会真的存在,而且还是真的以一己之力逼退了数万金军吧?! 思及至此,他在原地面色冷沉的思考片刻,隨后立即低喝道: “调转方向!” “远离太原府!” 深深吸了一口气,郭药师猛然扭头望向那落泪不止的探子: “你可打探到『真君』的消息,对方此刻在哪里?” “城內百姓都知道,真君为了庇护他们,独自率领八百人奔赴前线了……” 郭药师点了点头,下令道:“大军向前线出发!” 隨著大军轰隆隆行进,他眸光森然的望向前方。 此刻,他心中关於那位“真君”的疑惑……唯有亲自过去一见,才能解决! 第70章 轰碎城门!(求追读!求月票!) 在奔赴前线寻找徐澜的途中,郭药师也是想明白了官家的那点小心思。 那狗皇帝知道仅凭自己那些禁军,既无法抵抗金人,又处理不掉“真君”,就乾脆驱使自己来办。 “入他娘的!先是让老子对付金军,接著又来围剿那等怪物,这赵佶莫不是把老子当皮球踢了?!” 郭药师坐於马上,神情森冷,“金军数万大军在那真君面前都成草偶,结果却让某去送死?” “宋廷这是要借刀杀人灭我常胜军!”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数的,先前在白河与金军对峙,便知道光靠自己的常胜军想要驱逐对方,几乎不可能。 可在徐澜面前,另一支金军却直接被逼退,而这也导致他对峙的东路军也隨之撤退……若是听从赵佶命令,围剿徐澜,那他还能不能活著都是一个未知数。 寒风凛冽如刀,仿佛要將人骨都要剃掉。 郭药师迎著风,冷哼一声,“赵佶此獠,莫不是看我等辽国降將不顺眼了,故行此驱虎吞狼之计……” “只是,想让老子死?那你赵佶和朝堂的袞袞诸公一个也別想好过!” “还真把老子当狗使唤了不成!” …… 朔州。 这座雄关地处雁门关以北,是中原通往塞外的咽喉要道 素有“三关衝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之称。 其本已属辽国管辖,但后来隨著辽国灭亡,此地也被宋朝夺回。 而就在不久前,金国西路统帅完顏宗翰便攻克了此城…… 更准確来说,面对著金军铁蹄,原朔州守將虽然拼死反抗,並向朝廷求援。 可最后不仅没等到援军,就连其本人也在血战,因寡不敌眾而被殞命。 至此,原守將惨死,朔州陷落,这座雄关也落入金军手里,令其进逼中原。 不过也就在不久前,来势汹汹的金军却忽然撤退,就连朔州城也没再管。 如今,迎著漫天鹅毛大雪,有一名银甲白袍的少年率八百轻骑赶至城前。 哗哗—— 暮色如凝血,浸透朔州关隘斑驳的城墙。 这座矗立於北疆的雄关,在凛冬寒风中沉默如巨兽脊骨,砖石缝隙间凝结的冰凌似龙鳞倒竖,折射出森冷青光。 其关前蜿蜒的护城河早已冻成铁板,冰面下暗流呜咽。 徐澜望著前方的守城士卒,不由眉头一皱。 原因无他,这些士卒的表现之懒散,根本没有半点守城的样子。 不过转而一想,徐澜便也理解了。 朔州城如今虽然依旧地势险峻。 可最有血性的原守將已死,如今的掌权之人大概率是金军在撤离前扶持上去的,自然不会严格守卫此城。 “真君……此城守备未免太过鬆懈了。” 就在这时,跟隨徐澜身后的一名小將低声道。 这小將眉目英挺,方頜浓眉,正是岳飞。 岳飞在前往太原投奔徐澜之前,也是有过两次从军经歷的。 这其中自然也碰到过疏忽训练的军队……可像眼前朔州这般,连守城样子都懒得做的士卒,他却是从未遇到过。 “此地几年前也才被宋朝收復,可没多久又得面临金军铁蹄……若是依旧有坚定的態度,那反而才少见。” 徐澜淡淡答道,隨后瞥了眼岳飞:“你不必称我为真君,这是那些翊圣教信眾的称呼。” “主上,我明白了。”岳飞点了点头。 隨著徐澜携八百骑赶至城前,那些守城士卒也终於打起精神,询问道: “不知將军乃是何人?前来朔州有何事?” 徐澜扫视他们一眼,“你们守將呢?让他过来见我。” 士卒们闻言,微微一愣,却是没想到这对方根本不走形式,一上来就要见守將。 按理来说,对於徐澜的要求,他们肯定是会拒绝的。 但他们却没犹豫多久,便立刻选择將消息上报,连一丝徐澜等人发生摩擦的机会都不给。 毕竟眼前这些人一看就是精兵,为首的少年更是银甲白袍……能穿的上这身甲冑,定然不容小覷。 而像他们兵油子,都是老油条,一个月挣那点军餉补贴家用都够呛,难不成还指望他们玩命?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即便已经决定上报守將,徐澜却依然平静道: “算了,他不来,我们便直接进去。” 守城士卒听到他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前方一道白影闪过。 当徐澜的身影骤然模糊一瞬,地面也隨之骤然颤动了下。 其中一人忽的发觉面颊有劲风划过,颳得他整张脸都疼得不行。 “怎、怎么回事?” 这名士卒嘴唇颤动著,刚要说些什么,便忽的愣住了。 只见在朔州城头铁旗猎猎作响时,那原本矗立於前方的白袍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而当对方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已经站在了城门正前方。 “他是怎么过去的?!” “我也没看错啊,怎么就眨了下眼睛,那人就到了城门前??” “不对!大家都小心些!赶紧后撤远离他!” “……” 正对著足有数丈高的巨大城门,徐澜神情淡然,右臂缓缓抬起,同时手掌攥紧成拳。 这一幕,看得守城士卒们面露诧异之色,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自他们心头涌起——这傢伙,不会想要轰击城门吧??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见徐澜已经挥出了拳头。 当他挥拳的瞬间,守城士卒隱约看见空气在他拳下扭曲,发出刺耳的爆鸣,阵阵狂风呼啸而起。 轰! 第一拳砸在城门上时,便听厚重的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如海浪般的木屑倾泻而出,迸射至天际! 眾人尚未回神,第二拳已至。 隨著拳风掀起狂澜,城门中央轰然凹陷,碎木与铁屑迸溅。 在所有人都死死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第三拳落下了。 砰!! 整座城门彻底崩裂! 巨大的衝击波横扫四方,城门碎片如暴雨般激射,烟尘冲天而起。 士卒们瞪大双眼,脸上血色尽褪。 有人踉蹌后退,手中长矛噹啷坠地,也有人僵立原地,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第71章 强手裂颅,金军终来!(求追读!求月票!) “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巨大的城门,竟然是人能够击碎的?!” “我莫不是在做梦? 这城门纵使不如城墙那般坚硬,可也是做了部分包铁处理,竟然能被肉拳砸碎?!” 士卒们反应过来时,望著那城门破碎、在地面上积起厚重碎块的一幕,此生都不会忘记了。 他们咽著唾沫,动作僵硬的看向徐澜,那神情就好像看到了鬼。 烟尘散尽。 徐澜收拳而立,以他为中心脚下地面寸寸龟裂如蛛网。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扫过城头。 那一瞬,所有士卒如坠冰窟,仿佛被一头冰冷漠然的凶兽凝视著。 而在朔州城內,刚刚从城门走过的一些百姓也愣在原地。 他们嘴巴微张,难以置信的看著已经消失的城门,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直到確认自己没有做梦,他们才反应过来,与前方同样神情震撼的守城士卒对视一眼,隨后立刻尖叫著跑远。 哗—— 另一边,岳飞也带著眾骑来到了徐澜身后。 和守城士卒以及百姓们震撼至极的表现不同,他们的反应就要平静……或者说麻木的多。 原因无他,自徐澜带他们离开太原、奔赴朔州开始,途中经歷之事,早已让他们看开了。 比如这位主將因为嫌战马跑的太慢,竟然直接下马,披著白袍却跟个鬼似的消失在眼前。 而当他们能以肉眼捕捉对方的身影时,就见徐澜早已立在了极远的地方等待他们。 期间他们经过一些较为险峻之地时,他还直接进去“游山玩水”了一番。 当徐澜从其中出来时,已经骑著一头硕大的山君了。 顺带还以自身为诱饵,直接把横行当地的一伙山贼给端了。 而像方才徒手轰碎城门的一幕,虽然也极为震撼,但不知为何却让他们有种心安感。 “隨我入城。”徐澜轻声道了句,便率眾骑进入城內。 眾骑们纷纷应声,队列森严的紧隨其后。 “不愧是真君,轻易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其中一名骑兵感嘆道。 “你说你,怎么还拿主將和我们这等凡人比较?『再世霸王』是跟你闹著玩的吗?” “幸好主將是我们这边……要是对面的敌人,我都不敢想自己能在其手下支撑多久。” “你这廝,都和主將为敌了,竟然还有自己能支撑一二的幻想吗? 以主將的伟力,你怕是刚看见他脑袋就被轰没了!” “……” 几名骑兵低声议论道,不过很快就被岳飞注意到,轻咳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此刻。 终於有守城士兵在震撼中回过神来,身子哆嗦的快步跑向城主府,向主將匯报此事。 听完眼前士卒的话,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下,“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你先確定是人,没有看错? 他仅用拳头,就將我朔州城的城门给砸碎了?” 士卒闻言,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隨著他回想起先前徐澜砸碎城门的场景,面色不禁再次煞白起来。 如此坚硬的城门在对方手中尚且如此,如果是他这小身板被对方打一下,那不得四分五裂、东一块西一块了? 然而,主將却是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你说这话时,就不想笑吗??” “告诉本將,你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想要矇骗本將吗!” 这主將眼神冰冷的盯著士卒,他是真有种衝动想把此人给直接拉下去斩了。 就算没到此等地步,也得以军棍好好伺候对方一番! 毕竟任谁听了这消息,都不会相信。 他要是真信了,才没脑子。 “给我滚下去!” 主將怒声呵斥道。 不过就在眼前士卒颤抖著转身的时候,他却忽的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等等!” 主將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虽没有亲眼见到你说的那人以拳碎城门的场景,可方才却是听到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 听闻此言,士卒露出了此生以来最复杂的神情—— 如哭似笑,脸上的皮肤皱起,整个人的表情都有种无奈且绝望的感觉。 “你说的……竟、竟是真的?” 此时就连主將的话语都带上了颤音。 “愿以项上人头作证!您可亲自去城门看,若属下所言是假,此头您儘管取之!” 主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接摆手道:“此事本將已经知晓,你下去吧!” 当士卒消失,他猛地起身,身后却顿觉一冷,伸手一摸便知道是冷汗打湿了衣衫。 正如徐澜猜测的那般,他虽是守將,可却是金军扶持上来的。 自原本的守將孙詡战死后,他便通过献媚討好了金军,並在对方撤离宋国后担任主將。 他放鬆守备,正等待著金军再度归来,可却未曾想竟然等到了一个能手碎城门的怪物! 这要是让对方知道现在朔州城的主將,乃是一个金军扶持的叛徒,那还能有活著的可能吗?! “不、不对……那怪物轰碎城门,定然也见到了防备鬆懈的守军,別的不说,光是守城不利这一点就够我喝一壶了。” 主將自察觉到自己可能有生死危机的时候,脑海中思绪飞速转动,很快便有了决定。 “跑!” “必须跑!有多远跑多远!” “趁那怪物还没找过来,赶紧远离此地!” 他连金银都没来得及带多少,甚至就连家中妻妾都不再管,便要直接逃跑。 但刚刚出门,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主將的面前,已经立著一位银甲白袍的少年,而他的身后则跟著数百轻骑,气势森森。 主將忍不住颤声道:“就是阁下將城门轰碎的吗?” “是又如何。”徐澜淡淡道。 主將开始下意识的以攻訐来转移问题:“你將城门轰碎,我等该如何抗衡金军?!” “如这般抗衡。”徐澜瞥了眼他,隨后抬手砸去。 下一瞬! 砰! 血液飞溅,主將的无头尸身砸在地上! 嗡嗡! 也就在这时,地面忽然轻晃起来。 朔州城外。 地平线尽头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如黑潮漫过枯草连天的荒原。 “杀!” “杀!” “杀!!” 在金军咆哮声中,无数铁蹄碾碎冻土。 甲冑碰撞声似千万把钝刀刮擦骨板。 连朔州城墙上的守卒都感觉砖石似在恐惧般的颤抖。 徐澜听到动静,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轻轻转身,双眸望了过去,嘴角却是缓缓勾起,露出一抹微笑。 “终於来了!” 第72章 「挡我者,人马俱碎!」(求追读!求月票!) 军阵最前方,完顏宗望勒马而立,铁盔下双眸如刀。 可很快,他的眼神便发生了变化。 只见前方的朔州城门轰然大开……不,与其说是“开著”,不如说直接没了。 完顏宗望皱起眉头,向前远眺,就见有小山般的碎块堆在城口。 这些碎块之中,除了圆木,甚至还隱约可见深灰的包铁。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头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此城的城门,到底经歷了什么?” 对此,完顏宗望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他们来之前便有另一支大军动用攻城锤,强行攻入了朔州城。 可会选择以如此酷烈手段硬生生攻陷朔州城的,除了金军还会有其他人吗?? 莫不是宋廷的援军来了? 但如果是援军,又为何要將城门都给破坏掉? 完顏宗望原本率十余万铁骑南下时,心头豪情万丈,胸中激盪著冲天热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即便是严冬的酷雪、寒风,都无法令他退却。 可真当他踏过金宋边境,来到这朔州城时,心中却升起了诡异之感。 多年为將的经验告诉他,这座城有古怪,很不对劲。 深深吸了一口气,完顏宗望却是冷声低喝: “全军听令,进入此城!” 嗡嗡—— 金军黑压压如潮水般涌向朔州城。 他看著这洪流一般的大军,双眼微眯,眸光冷厉的看向城內。 在这个时代,金军就是最强横的、最凶悍的顶尖强军。 这些自白山黑水苦寒之地廝杀出来的人,却又积极寻求著进步。 他们在天下占据一席之地后,便又推行汉制,贪婪的吮吸著南方宋朝的进步力量。 自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建国至今,他们数十载的光阴都在韜光养晦,如一头大虫盘踞密林,等待著辽国和宋国这两个庞然大物露出弱点。 而不久前,辽国被他们灭掉,现在也就只剩一个大宋了。 若是就此止步,別说金帝了,就连完顏宗望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就在大军即將入城的时候,却忽见城內有一队身穿宋甲的轻骑列阵而出。 而率领这些轻骑出来的,则是一名身穿银甲白袍的少年。 那少年立於马上,目光冷漠的扫过疯狂涌来的金军。 他身后的轻骑,不过数百人。 可面对著十多万的大军如海啸般杀来的场景,这少年却没有半分畏惧,仿佛眼前一切都不过土鸡瓦狗。 “你们不必跟来。”徐澜望著前方一望无际的大军,淡淡说道。 岳飞闻言,当即应道:“遵命!我等在此静候主上归来!” 唏律律! 隨著战马的嘶鸣声响起。 就见徐澜纵马跃起,一身银甲在天光的照耀下绽出辉芒! 而当他腰间长刀錚然出鞘的剎那,刀刃撕裂空气的尖啸竟压过了十万铁蹄的轰鸣。 嗤! 白虹贯日般的刀锋划裂长空! 恐怖的气力凝於锋刃,將前排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长刀砍中的金骑,连人带甲被斜劈成两段! 血雾尚未腾起,那金骑的战马便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起来,带著半截尸身猛然撞入后方阵列。 徐澜持著刀,手腕轻旋,第二刀横斩向另一队金骑! 最先被攻击的金骑如遭攻城锤轰击,冷锻札甲在刺耳的金铁扭曲声中被生生斩裂开来! “啊啊啊!!!” 这名金骑倒是反应过来了,可当他反应过来后便已然面临著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他眼睁睁的看著徐澜挥刀斩下,脑海中种种思绪如电光火石般激盪,可身体却难以跟得上,被这一刀斩中,整个人都生生撕裂! 砰砰! 不断喷涌著滚烫鲜血的残躯,裹著天穹不断坠落的雪將后续骑兵砸得人仰马翻。 嗡嗡嗡—— 地面在金军铁蹄下震颤,与徐澜猛然踏地借力时的轰鸣共同构成了盛大恢弘的乐曲。 徐澜已染上鲜血的银甲白袍猎猎作响,动作愈发快速,每次挥刀斩出的寒光都如雪崩般恐怖 他虽是单骑突入金军阵中,可仅仅一人的气势便胜过了十余万的大军。 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长刀便再度斩去! 隨著刀光呈半月形横扫,数名金军铁骑被拦腰斩断,断肢与內臟泼墨般溅在冻土上。 战马哀鸣未起,徐澜便以另一只手猛拽住一名金军的身躯,隨后將之砸向对面! 这金军的身子就好似化作炮弹,飞速掠向他身后的同伴。 砰!! 十余名金军被他砸中,强大的衝击震得他们直接从战马上倒飞出去,无比狼狈的砸在地上。 当无数战马的铁蹄纷纷从他们身上踏过去,有些还剩一口气的金军当即没了动静,整个身体都化作了肉泥。 “怪物!” “这是怪物!!” “不对!这是恶鬼!唯有恶鬼才有这等力量!祂是大宋的恶鬼!” “……” 此刻,那些直面徐澜的金军也发现了异样——凡是敢向这少年衝杀之人,都被如碾死虫子一般的斩杀。 “挡我者,人马俱碎!” 徐澜甩了甩长刀,附著在上面的鲜血如珠帘一般滚落在地。 而隨著他的话语落下,一刀接著一刀,每次斩击都令金军连带著其胯下的战马被斩碎! 毫无疑问,在金军的眼中,徐澜已经成了隨时会要他们命的存在。 哗啦—— 当徐澜又一次斩碎金军后,他才將长刀往上抬了抬,就见刀刃已经捲起来,刀身更是遍布大小不一的豁口。 “作为普通的刀来说,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出意料,已经这副样子的长刀很快便在愈发激烈的战斗中折断。 咔—— 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声,下一瞬这刀便当即碎裂开来。 看到这一幕的金军,先是一愣,隨后忍不住面露狂喜之意! “恶鬼的武器终於毁了!” “大家一鼓作气,赶紧趁祂没了武器干掉祂!” “杀!!!” “……” 望著狰狞杀来的一眾金军,徐澜再一次被黑压压的人海淹没。 百人、千人、万人、十万人…… 一层又一层,一圈接著一圈,数以万计的金军眼睛浮现血丝,神情充满了狰狞的杀意,將徐澜围困其中。 第73章 三尺之內,足可敌国!(求追读!求月票!) 面对著数之不尽杀来的大军。 感受著震颤的大地。 徐澜立足於那三尺之地,被十余万大军围剿,心中顿生被天地不容的感觉。 可他却面容平静,无喜无悲。 徐澜只是轻轻活动下身体,隨后缓缓攥紧了拳头,面对著潮水般席捲而来的大军將之轰了出去! 砰!! 无可匹敌的巨力骤然爆发! 最先被徐澜轰到的金军还未反应过来,便发觉一只拳头倏然而至,不过剎那便將全部视野占满、充斥! 接著,他的意识便彻底消失不见! 而他的身体被徐澜一拳砸中后,也如炮弹般骤然砸向后方的同伴。 “刀剑何其脆弱。” “铁製的武器,纯度何其之低?” “我的刀是断裂了,可也解放了远比它更强的双手!” 徐澜低声怒喝,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轰出了残影般的无数重拳,將气流都激盪的宛若风暴呼啸。 他以拳作锤,以掌作刀,每次挥击带起的连锁反应都让数十名金军倒飞出去,身子崩裂,鲜血狂喷。 “告诉我!” “你们的笑容呢!” “你们向我发起衝锋的笑容呢!!” 徐澜嘴角露出森森笑容,隨手抓来一名金军,將之单手拎起,猛然从战马上拽了下来,隨后令其悬在空中问道。 “啊啊啊!!” 这金军双手紧紧攥著徐澜的右手,两条腿剧烈摇晃,想要挣脱开来。 而在挣扎的同时,他的下身也传来了阵阵腥臊之气。 “趁现在!恶鬼空出了一只手!赶紧杀了祂!” “杀了祂!!” “刺他!!” “……” 就在这时,有面露狠意的金军咆哮出声,他们或是挥刀斩来、刺去……在恐怖的人数下,任何角度都有攻击袭来。 徐澜在这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击下,面色不变。 寒风夹杂著金军的杀意,掠过他的髮丝。 鹅毛般的大雪自空中飘落,却在落下后被大军碾碎,混著鲜血与泥土消融。 而就在这时,一道暴怒的厉吼也自远方响起: “放箭!!” 这声音刚刚落下,霎时便有万箭遮天的一幕出现。 箭矢如瀑布一般倾天而落,仿佛在审判著地上的徐澜。 “將军!不要啊!!” “我们还在这里,您怎能下令放箭啊!” “完顏宗望!老子怎么也没想到,我等没死在白袍恶鬼手里,竟然死在了你手上!” “啊啊啊!!” “恶鬼大人!求、求您!杀了完顏宗望!还有那些听从他命令放箭的傢伙!” “完顏宗望!我等在地下等你!!” 万箭齐落的一幕,不仅徐澜看到了,还让以他为中心的一大圈金军看到了。 他们此刻哪还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成了诱饵、弃子。 只是,以如此荒诞的方式迎接死亡,却令他们惊怒不已!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凶残的一批战士,经歷过无数廝杀,自握住武器杀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被人杀死的觉悟。 如果是死在战场,哪怕是徐澜这个“恶鬼”手里,这些金军都能接受。 若是死后还能有意识,他们甚至会感到荣幸。 毕竟面对徐澜时,恐惧归恐惧,可如果死在这个强大的怪物手里,也是一种荣幸—— 金军们心中清楚,若徐澜不仅不是敌方阵营的,反而是他们的人,那他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是会被他们供奉和崇拜的对象。 因而在內心深处,除了对徐澜的恐惧,这些金军对其怀有极为尊崇的情绪。 可是如今,他们却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以被同伴射出的无数箭矢洞穿身体的惨状死亡……这怎能让他们接受?! 哗哗—— 隨著箭雨纷纷落下。 锋利的箭矢刺入肉体的声音闷响出现。 离徐澜较近的一眾金军瞬间便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有的箭矢直接刺入胸膛,穿破心臟,还有的正好捅穿眼睛以及脖颈,滚烫炽热的鲜血如喷泉般喷出。 “啊啊啊!!” 这些金军的痛苦嘶嚎声刚刚响起,便在后续更多的箭矢射击下戛然而止。 不过眨眼功夫,这些死不瞑目的金军就被远方持弓的同伴给射成了刺蝟。 而位於箭雨中心位置的徐澜,则是微眯双眼,眼神冷厉的將手中拎著的金军骑兵往上一抬。 嗤嗤! 黑压压的箭矢落下,转瞬之间便將金军骑兵给洞穿。 就连徐澜身下的战马也没能倖免,在悽厉的嘶鸣下被扎成刺蝟,颤抖著身体轰然倒下。 乒! 乒! 道道刺耳的金属声响起。 却是箭矢刺入徐澜身上甲冑后,迸发出的闷响。 很快,早已被鲜血染成猩红之色的银甲便仿佛发出呜咽之声,碎裂开来。 看到徐澜甲冑碎裂,后方的金军不由面露狂喜之色: “恶鬼的鎧甲被攻破了!” “继续放箭!祂如今没了武器,又没了甲冑,那今日便是祂的死期!” “妄图以一己之力,抵挡我金国十多万大军,祂到底怎么敢的?!” “现在,你便要为轻视我们付出代价!!” 然而,完顏宗望却依旧没有放下心来。 他死死盯著那被恐怖潮水般倾泻而下箭矢笼罩的身影,只能暗暗祈祷,这“恶鬼”一定要死啊。 “死吧!” “死吧!死在这里!” “你若不死,金国如何一统天下?!” 完顏宗望呢喃著,低语著,他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如此希望天地的神明能显灵,將那一人成军的恶鬼杀死。 只是…… 当第一轮的箭矢骑射结束后。 哗啦! 一道挺拔身影正平静矗立著,仿佛刚才的箭雨和下了场牛毛细雨没有区別。 轻轻晃了下身子,徐澜缓缓转过来,眸子冷厉的望向陷入死寂般沉默的金军。 “太弱了!” 说著,他向前走了一步,双脚踩著遍地的箭矢,发出“咔嚓”的声响。 寒冬的阳光下,少年的身体丝毫未见伤口,唯有如大理石雕塑般的筋肉呈现出极致的美感。 “也不知该恭喜你们,还是哀悼……终於打破了束缚我身体的盔甲。” 徐澜再次向前走著,一步接著一步,身上结实的筋肉隨之扭动。 如此,战场上出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徐澜往前走一步,十余万金军便向后撤一步! 上架感言 本书能写到现在,很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写这本书的灵感,是在看到各个歷史遗憾时,突然想到——能不能有个纯数值怪的主角,没有什么术法道法和科技,不关係修仙之类的东西,只以最纯粹的力量打爆敌人,横推乱世? 他会被无数人推崇,是一人破军的人间真霸王。 也是成为信眾精神支柱的在世神明,挽救沉沦的世道。 更是让一个个歷史遗憾尽数被暴力横推的人形粉碎机。 北宋、初唐、三国、秦末……歷史上的遗憾和名场面真的太多了。 回到正题,对於上架,就向各位求个首订吧!作者没啥苦情戏,但是比较閒鱼,还有拖延症,有再叨叨其他话题的功夫不如多更几章…… 最后,今日五章献上! ps:每日更新安排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75章 霸王!霸王!(求首订!1/5) 第75章 霸王!霸王!(求首订!1/5) 朔州城外,寒风裹挟著血腥气在战场上空盘旋, “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浩瀚的箭雨齐射,竟还无法击杀?!” 缩在大军后方的完顏宗望见状,目欲裂,难以置信的咆哮出声。 他亲眼所见,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向徐澜射去,可別说击杀了,就连让对方受伤都做不到。 反倒是徐澜周围的金军遭了殃,被密集的箭矢活活刺死,个个成了刺蝟,尸身不停往外溅血。 “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啊!” “刀枪不入、放箭也杀不掉—我究竟该如何杀了他?! 另一边。 徐澜赤著精壮上身立於户山血海之间,破碎的银甲残片散落脚下,箭矢碎屑隨他踏步进溅。 他如今的身体素质,仅仅是那一层皮肤,就达到了高强度合金的层次。 这意味著古代世界的任何刀枪剑戟,都对他失去了威胁。 哪怕他站著不动,任这些金军攻击,也无法破开皮肤。 而在城门口,八百轻骑看到徐澜从箭雨中安然无恙走出的样子,也不由鬆了一口气。 就连岳飞也缓缓放鬆原本紧成拳的手,下意识舒了口气。 方才金军大举放箭的一幕,著实令他们为徐澜捏了一把汗,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即便知道自家这位主將非是常人能比,可面对著那从天而降的恐怖箭雨,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被万箭齐射的,哪怕换那位西楚霸王,亦或者同样与主將號称“一人成军”的李存孝来了,想来都活不下来。 可徐澜不仅活下来了,还分毫未伤这便令他们彻底震撼到了。 不知是谁最先颤声开口,喊了声“霸王”,隨后就听眾人接连高喊道: “霸王!” “霸王!!” “霸王!!!” 哗啦啦- 一他们扯动韁绳,驾驭看战马向前衝去。 隨著道道灰尘席捲,就见这八百轻骑奔至徐澜身后! 他们各自持著长刀,面容冷峻森严,可目光在望向前方那少年身影时却难掩狂热之色相比於十多万的金军,他们虽只有八百人,可此刻气势冲天,仿佛双方身份反了过来。 “霸王!!” 甚至,在高呼徐澜的时候,还有人浑身热血,忍不住想要持刀隨他冲阵杀去。 但很快,他们就被岳飞狠狠瞪了一眼,毫不留情的骂道: “给我清醒点!” “能一人成军的是咱们主將,不是你!” “你如果敢上前去,別说箭雨了,被上百倍数量於咱们的金军一人捅一下,你就得死!” 此言一出,这些人才冷静下来。 不过他们却依旧热血,神情不甘的望向岳飞:“岳將军!那我们还能为主將做些什么?!” 岳飞闻言,冷声道: “首先,別脑子一热就衝上去送死!隨时听主將吩咐,別让主將战斗的时候还要保护咱们,给他添麻烦!” “其次来几个人,过来把主將的摧云盘龙枪抬过去!”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眾骑纷纷应和,他们在严整阵列后,便在岳飞的调遣下走出几人,抬来了一柄云纹大枪。 “大人!”岳飞为首抬枪,带著身后几人走至徐澜面前,恭敬道:“摧云盘龙枪!” 徐澜轻轻伸手,却举重若轻的將这三百斤大枪握住,持枪而立,屹立於眾人身前。 当他握起摧云盘龙枪的时候,方才感受到了一点点的重量。 “你们离我远些,別被金军下一轮放箭的时候波及到。”徐澜轻声笑道。 “是!” 岳飞回应一声,隨后毫不犹豫,立即携几人后撤。 手持大枪,徐澜双目如炬扫过黑压压的金军阵列,嘴角勾起森冷笑意,身形骤然一闪,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只见地面轰然掀起尘暴,一道深深的沟壑出现! 徐澜就仿佛离弦之箭,直接撞入金军阵中。 从步兵到骑兵,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都被摧云盘龙枪砸的倒飞出去,四肢软烂如血泥! 他每次挥枪时,那恐怖的力道便都能轻易收割任何金军的性命。 晞律律!! 就在这时,有一名面容挣狞扭曲、双眼遍布血丝的骑兵纵马杀来! 此刻这人已经彻底没了理智,也没了畏惧,在肾上腺素狂飆的情况下只想和徐澜同归於尽。 “给我死!!”他疯狂抽打战马,在身下战马的嘶声痛吼中咆哮出声。 在遇到生死威胁时,有的人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但也有人会不顾一切拼死一搏。 显然,眼前这骑兵,就是后者。 “一块上!!杀了恶鬼!”与此同时,又有一名红了眼的骑兵不要命的纵马从相反的方向衝来。 徐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染血宛若修罗的脸上却是毫不慌张。 砰! 只见他猛地抬枪往地上一戳,隨后將两只手伸出去,竟然生生抵住了两匹战马爆发的衝击! 晞律律! 这两匹战马的硕大马头被徐澜的左右手掌按住,接著便在惯性的作用下头颈错位,以一种诡异恐怖的角度扭曲! 它们的四蹄虽然还在下意识迈动步伐,可脖子以上的位置却直接弯折,甚至可见森森白骨混著鲜血扎了出来! “啊啊!!” 那两名骑兵本想挥刀斩向徐澜,却隨著战马被徐澜摁住而从马上飞了出去。 砰! 这两人的脑袋正好重重撞在一块,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们仍旧残留惊怒之色的面容雾时扭曲,被鲜血浸染,砸倒在地。 “放箭!” 忽的,又有第二轮箭雨从天而降。 徐澜见状,皱了皱眉,“黔驴技穷,没別的手段了吗?” 轰! 他挥舞著大枪,將长空搅得呼啸尖叫,囊时箭雨倒卷,数百金军被砸飞的箭矢贯穿眼窝咽喉,惨死当场。 徐澜正要趁势突进,可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炸响声出现! 他定晴看去,就见一支支森寒弩箭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刺来。 “来得好!” 徐澜大笑一声,竟是迎著弩箭杀向前去。 乒! 乒! 摧云盘龙枪舞动间,风云激盪,弩箭被砸的破碎,无数血雾在金军的绝望哀豪中升腾而起。 徐澜挥枪过处,人与马的躯体如麦秆般断裂,残肢倒飞的途中仿佛化作血肉炮弹,將后方弩车阵砸的破裂、碎裂! 第76章 王从天降,威严狰狞!(2/5) 第76章 王从天降,威严狰狞!(2/5) “怪、怪物!” “这种怪物,我到底该如何应对?!” 完顏宗望又惊又怒,面色一片煞白。 他亲眼所见,那少年模样的恶鬼从箭雨中安然走出,又轻而易举的按住衝杀而来的骑兵,就连无往不利的弩箭也无法奈何对方这种恐怖的怪物,当真是这人间能存在的吗?! 怕是霸王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对方就跟个鬼似的,明明就拎著一把枪,也不骑马,速度却比马还快,每次挥枪都让大片大片金军惨死。 而己方这边却没有能处理对方的办法这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一个走到绝境的赌徒:“命铁浮屠结阵衝杀!” 噠一噠忽的,大地震颤起来。 眾金军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向两边分散。 只听沉重的铁蹄声如闷雷滚动,压过了眾军的喧囂。 咔——咔铁甲摩擦的金属声由远及近,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甦醒。 徐澜持枪而立,浑身染血,凝视前方。 只见前排的金军步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森然嘉立的黑影一那是铁浮屠。 他们身披冷锻札甲,甲叶厚重如龙鳞,在寒风中泛著乌青的冷光。 就连他们膀下的战马,也同样披掛铁鎧,只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睛,喷吐著白雾般的鼻息。 咚!咚!咚! 铁浮屠缓缓推进,每一步都让冻土微微震颤。 他们的阵列整齐如移动的城墙,长矛斜指苍穹,矛尖缀著的红缨在风中翻卷,宛如凝固的血浪。 这是金国,甚至是这个时代都最精锐的军队, 即便举全国之力,想要供养这样的重骑也不容易。 其消耗资源之大,难以想像。 这也是眼前裂阵而出的铁浮屠,数量仅有几千的缘故。 不过其虽然消耗巨量资源,但战斗力却也极为强悍一一当铁浮屠出战时,几乎无往不利。 他们是真正能做到以一敌十的存在,从人到马浑身披以重甲,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作为古代堪比坦克的兵种,铁浮屠的每次衝击,对於敌人来说,都是死神挥动镰刀收割性命的预兆。 完顏宗望遥望著这支黑压压的森严重骑,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铁浮屠,压阵!” 隨著他一声令下,这支金国最精锐的重骑骤然加速! 轰隆隆— 铁蹄踏碎霜雪,甲胃碰撞声如千万把钝刀刮擦骨板。 前排的铁浮屠压低长矛,冰冷的锋刃直指前方,仿佛要碾碎一切阻挡之物。 当唧!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朔州城头的守城士兵被嚇得面土色,有人甚至跟跪后退,手中的弓箭都拿不稳,突然坠地。 “这—这怎么挡?!”” 这些守城士兵,早已被换过好几批了。 那些真正的敢战之士,早在先前金军入侵时,便已隨孙翊战死。 他们不过是后来金军扶持的守將,重新招揽过来的,为了那点军討生活的罢了。 此刻,面对著那一个个铁人似的怪物衝杀,这些士兵被惊得连身体都在疯狂颤抖。 铁浮屠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挤压得扭曲。他们沉默如死神,唯有战马的嘶鸣与铁甲的轰鸣交织,奏响死亡的序曲。 “主上———” 岳飞立於徐澜身后,和身后的八百骑共同直面铁浮屠的衝击,心臟跳动之快前所未有。 咕嚕一就在这时,有人身体微微颤动,喉头滚动,咽著唾沫,但手中长刀却是握的更紧了。 岳飞回头警了眾人一眼。 他本以为应当会有人恐惧的想要纵马撤离。 可他看到的,却是眾人猛然横刀向天,齐声高喝,脖子上青筋暴起,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 “霸王!!” “霸王!!” 无人退却! 他们没有彼此安慰,但无人不相信著一点一一徐澜会率领他们撕裂敌军! 就在这时,徐澜开口了。 他一人立於城关前,单手持枪,直面著同嘶吼的风雪一併袭来的铁浮屠: “取攻城锤来!” 岳飞闻言,没有犹豫立即应声:“是!” 他当即率军后撤。 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与数十人共同扛著攻城锤。 但在此之前,铁浮屠大军的衝击已经赶至眼前! 轰隆隆那一列列重骑的战马铁蹄奔跑如雷,长矛斜指,锋刃寒光闪烁,直刺前方那道孤身而立的少年身影。 徐澜目光冷冽如刀,可嘴角却忽的微扬。 看到这一幕,最先衝杀过来的铁浮屠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他即將持矛刺向徐澜的时候,却忽然脚下地面震颤了下。 咔! 以徐澜原先所在之地中心,周遭三尺都塌陷下去,形成深深的沟壑! 而少年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碎砰这最先杀向徐澜的铁浮屠因为地面的异变,顿时失去平衡,向下倾倒,人仰马翻! 甚至有人倒霉透顶,被战马压住,挣扎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当场被压死。 而后面的铁浮屠虽然勉强扼住了战马,可依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起来。 “那恶鬼去哪了?!” “他怎的消失不见了??” 铁浮屠们看著前方凹陷的坑洞,那本该被他们刺死的恶鬼,此刻却没了身影。 而代替恶鬼躺在那里,却变成了他们的同伴。 他们紧张警惕的环顾四周,却根本不见徐澜的踪跡。 顿时,莫大的诡异惊悚感涌上心头。 那“恶鬼”,不会当真是地下爬出来的恶鬼吧?!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只是震撼於徐澜的实力,故而以“恶鬼”之名来称呼他。 这从某个角度来讲却是和“霸王”一样,是对他的实力的讚誉和认可。 可现在开始,他们便不由发自內心的怀疑突然消失的徐澜,到底是否还是活人。 这已经完全不是人了! 不过铁浮屠很快就不再疑惑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一猎猎寒风、大雪席捲下的朔州城外。 有一道身影,持枪自天空中下坠! 王从天降,威严挣狞! 第77章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3/5) 第77章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3/5) 朔州城外,寒风裹挟著鹅毛大雪呼啸而过铁浮屠森严阵列,宛如移动的钢铁城墙,却在下一瞬被一道撕裂长空的身影彻底顛覆轰!!! 徐澜持摧云盘龙枪自苍穹坠下,周身气浪炸开如雷暴。 他坠落时双臂肌肉结如龙,摧云盘龙枪在浩瀚巨力的加持下化作陨星,枪尖率先贯入铁浮屠阵列中央! 咔啦啦- — 地面应声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那间冻土炸裂如浪,环状气浪裹挟著雪粒与碎石呈放射状炸开! 最前排的铁浮屠连人带马被衝击波掀飞,即便他们身上的重甲在空中扭曲变形,申叶如破碎的鳞片般进溅。 就连一匹匹战马的脖颈,也在巨力下对摺,森白骨茬刺破铁鎧,混著滚烫马血泼洒在雪地上。 哗啦啦- 一裹著血肉的碎甲如暴雨般泼洒在后续阵列。 嗡嗡 腥风血雾、漫天灰尘席捲之中。 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徐澜持枪而立,神情漠然,周身筋肉虱结,猩红刺目的血液化作珠帘不断滚落,仿佛炼狱修罗。 看到这一幕,从金军到宋军,所有人都震撼惊骇不已! 端的是“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散开!散—” 一名铁浮屠百夫长最先在恐惧中反应过来,连忙青筋爆起,高声嘶豪。 只是他的话语未毕,徐澜已旋身挥枪。 凡枪桿扫过之处,铁浮屠那原本厚重的胸甲却好似化作蝉翼,瞬间如薄纸般被捅穿! 胸腔塌陷的闷响与肺臟爆裂声混作一团。 而后方铁浮屠的长矛方阵尚未合围,徐澜便猛然地一砰!! 地面震颤! 周遭披申战马失衡栽倒! 铁浮屠们惊骇发现,那少年竟踩著倾倒的马背腾空而起,仿佛从血池中浸染而出的枪初在雪幕中划出半月寒光。 枪锋过处,一颗颗戴著铁盔的头颅冲天而起,颈血在空中绽开朵。 “结龟甲阵!” 后面的铁浮屠疯狂收缩阵型,將包铁大盾叠成密不透风的铁壁。 徐澜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突至阵前,右拳轰然砸向盾墙一咔!!! 宽厚的包铁木盾炸成粉,持盾者双臂骨骼节节碎裂。 徐澜趁势突入阵中,枪桿横拍如黑龙摆尾,再次將將一整列重骑兵拦腰砸飞。 那些飞出的躯体撞翻后方弩车,精钢弩臂在恐怖动能下扭曲成麻, 铁浮屠阵列中央,此刻已化作血肉磨盘。 徐澜的每一次挥枪都掀起腥风血雨,枪尖挑起的残肢尚未落地,又被后续气浪撕成碎肉。 雪地浸透粘稠血浆,冻结成诡异的红黑色冰面,映照著少年恶鬼般的身影。 “这哪是人间武艺— 完顏宗望此刻面色惨白到了极点,嘴唇毫无血色,全身早已被冷汗打湿。 他跟跪著后退,望著徐澜如凶神般將无数金军镇杀的一幕,彻底陷入绝望。 他眼睁睁看著金国最精锐的铁浮屠像麦秆般成片倒下,发出了哭也似的哀豪: “我、我还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什么宏图霸业,什么一统天下,怎、怎可能做到啊!!” ...... 一边倒的屠戮还在继续。 凡是那染血身影所过之处,铁甲崩裂声与骨骼碎裂声竟压过了浩瀚大军的战鼓轰鸣。 徐澜的每次挥枪就仿佛天罚降世,以纯粹极致的暴力將向来横行无敌的铁浮屠混著血肉碎甲,碾碎在地下! 战马垂死嘶鸣声里,少年旋身跃起,左脚踏碎一名千夫长的铁胄,右腕翻抖间枪桿横拍。 霉时,又是一眾铁浮屠如同被巨神挥扫的棋子,裹著盔甲凹陷的刺耳金属声生生倒飞出去。 而最恐怖的,却是他衝锋的姿態。 徐澜的每一步踏出,都在冻土上留下半尺深坑,所经之处金军不是被枪尖洞穿,就是被纯粹的速度撞成肉泥! 让金军绝望的是,对方每次挥枪,都宛如割草般轻易取得他们性命。 可他们的攻击却伤不到对方, 打了这么久,他们死了多少人,可到现在为止却根本未见对方受伤。 要知道,这是战爭,不是游戏! 被徐澜杀掉,就是真切的生命消亡! 有百夫长举狼牙棒砸来,徐澜不闪不避,刀锋自下而上撩起,將之连人带棒劈成两片血雾。 而当他杀透前军时,身后已铺开一条百丈长的血肉甬道。 哗啦一有铁浮屠百夫长颤抖著想要跑的时候,却忽见一点枪尖划破长空刺了过来。 寒芒吞吐间,精锻的护面甲如薄纸般撕裂,颅骨爆裂的闷响混著脑浆泼洒的渐沥声, 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蛋! 有铁浮屠面色挣扭曲的合围刺来长矛。 徐澜见状冷笑,却是猛然將手中长枪扎入地面,隨后十指扣住矛尖反手回扯! 只听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就见精铁矛杆弯折崩裂。 同时在狂猛霸道的力量下,这些铁浮屠的身著重甲的身躯也被巨力扯得飞起,如流星锤般砸向帅旗! 咔! 很快,金军的师旗便被当场砸的断裂开来! 徐澜动作不停,突然將扎在地上的摧云盘龙枪握起,隨后手臂上虱结的筋肉突然涨大一圈,仿若无穷无尽的巨力爆发! 下一瞬,摧云盘龙枪被向前骤然掷去,血红的枪尖划破长空,將前方一列的金军串起,紧紧钉在了那仅剩半截的帅旗上! 这些金军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或是腹部或是胸膛被当场洞穿! 血流成河! 有还没彻底咽气的金军死死睁大眼晴,不断的发出哀豪或是怒吼。 “恶、恶鬼—.” “不对,这、这是天神!” “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 “我要杀、杀了你!!该死的恶鬼!” 听著耳边同伴的种种声音。 此刻,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终於令铁浮屠崩溃。 他们原本森严的阵型飞快溃散,战马铁蹄在冻土上划出凌乱轨跡。 这些放眼整个时代都堪称顶尖的重骑,曾在辽国战场碾碎无数敌人的钢铁巨兽,此刻却像受惊的羊群般互相践踏。 第78章 对恶鬼来说,这只是游戏!(4/5) 第78章 对恶鬼来说,这只是游戏!(4/5) 铁浮屠终於崩溃了。 只见有人跪地呕吐,有人发疯般撕扯鎧甲一一他们不是没见过猛將。 他们经歷无数廝杀,可最后结局都是斩下敌人的头颅,作为胜者玩弄敌人的女人,虐杀他们的孩童。 但却从未见过能把战爭打成单方面屠宰的怪物不,对那恶鬼来说,这哪里是战爭对他们来说,才是战爭! 而对恶鬼来说,这只是游戏. 哗哗浓重的血雾在朔风中凝成冰晶,但徐澜筋肉结的身子却往上冒著灼热的白气。 他的神情有些冷漠,嘴角却勾起笑容: “这就怕了?” “对我来说,热身才刚刚结束。” 隨著少年的声音落下,他的身后便有道道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主、主上,攻城————.到了——— 此刻,岳飞已经带著几十名军士抬著攻城锤前来。 他们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瞬间便震撼的瞳孔骤缩,嘴巴微微颤动著,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城门前积雪已浸透暗红,那匯聚而成的鲜血如小溪般泪泊流淌。 铁浮屠冷锻札甲的碎片遍地都是,放眼望去都找不到一具完好的户体。 而距离徐澜最近的铁浮屠尸身尤为骇人,那一头头战马的铁面罩扭曲如揉皱的锡箔。 马上骑土头颅有的更是被生生按进胸腔,覆面甲缝隙里溢出鲜血在寒风中凝固。 咕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岳飞即便也是经歷过一些战爭之人,可像眼前这般宛若神明震怒的恐怖场景,依旧令他震骇。 他紧张的忍不住喉结滚动,咽看唾沫不仅是他,无论是追隨徐澜而来的八百轻骑,亦或朔州城的守兵但凡是在场之人,此生都永远无法忘记这场景,以及那三尺之內,人尽敌国的霸王人物! 举一国之力供养的十余万大军,连带著整个时代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铁浮屠,都在那人的脚下沉沦! 岳飞深深吸了口气,只感觉鼻腔当中都是几乎凝为实质的血腥气。 他分明记得,前不久离开此地时,铁浮屠的铁蹄声还震得大地震颤不已。 可此刻对方却直接阵型崩溃,满地狼藉,这些金军重骑的身体东一块西一块的散落在地,再无先前的威风。 “来的正好。”徐澜笑了笑,他的摧云盘龙枪刚刚从掷了出去,扎在了金军的断裂帅旗上。 他动作轻缓的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抚向岳飞眾人所抬的巨大攻城锤。 喻喻一在血雾与雪粒交织的寒风中,这具以百年铁樺木为芯的战爭巨兽足有数丈长。 其锤首狞如巨兽猿牙,铁铆钉在雪光下泛著森冷锋芒,每根固定铁链都比成人臂膀更粗三分。 徐澜右掌五指骤然扣住锤柄雕纹,木芯当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 这足有数千斤重的攻城凶器在他掌中虽不至於轻若鹅毛。 可隨著徐澜筋肉鼓胀而起,浩瀚气力於其中转,就见他將这攻城锤直接抢起! 突然身子一轻,令抬这攻城锤的军士都不由猛然晃了晃身子。 “散开!” 忽的,徐澜爆喝出声! 听到他的命令,岳飞当即带眾人迅速后撤。 喻! 在见岳飞等人撤离附近,徐澜身体爆发出巨力,那数丈长的攻城锤瞬间被挥动! 包铁锤首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盖过金军的嘶吼和咆哮,锤身裹挟的劲风竟与积雪捲成漩涡! 在毫不停歇的轰击声中,锤影狂轰滥炸般的在金军阵列舞动。 前排重骑连人带马都被碾的筋骨尽碎,那些尚未跑掉的铁浮屠精锻胸甲在锤首撞击下进溅如碎瓷。 而受到波及,后方数名持盾甲士也被飞溅的碎裂重甲砸得胸膛破裂,呕血不止。 “十余万的大军呢?!” “为什么要跑!” “来战啊!!” 少年即使只是朗声笑著,也惊得一眾金军四散而逃。 攻城锤在他双臂的挥舞下掀起风雪,锤链扫过处人头如熟透浆果爆裂,锤首每次凿地都激起环状血浪! 有自知无法逃命的百夫长举刀欲砍,可面对著数丈长的攻城锤,却是都没接近徐澜, 便被砸的当场惨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当主上不用长枪,而是拿起攻城锤的时候,简直是天神下凡。” 岳飞此刻的神情都有些麻木了,今天一天由主上带给他的震撼,比他活的前二十多年的震撼加起来还多。 他看著徐澜沐浴鲜血、以攻城锤做武器无双割草的一幕,心中是觉得此等形象的確是更像恶鬼的。 但毕竟是自家主上,恶鬼二字定然不能说出来的。 眾骑闻言,也是纷纷应道: “正是如此!毕竟主上乃是天上真君下凡,以攻城锤为武器战斗,实属正常!” “是啊,想来从今以后,史书上就要记载一个真正的霸王了。” “现在想来,主上面对著十余万的金军,全程都无需我们—若是能帮到主上就好了。” 听到有人这么说,立即便响起另一道声音: “你还想帮到主上?疯了不成!” “咱们不过八百人,如果衝上去参战就是送死,不仅帮不到主上,还会给他添麻烦!” 此言一出,眾骑无人再开口,气氛陷入尷尬的寂静。 不过,很快便有人幽幽感嘆: “主上,真的好强。” “俺也这么觉得。” “能跟隨主上前来,见证他一人镇压十余万金军,对我等来说就已经是莫大荣幸了。” “俺也一样!” “........ 战场之上,又是一轮箭矢齐射。 徐澜神情平静的看著那漫天箭雨,却是感到好笑。 金军,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面对著箭雨,徐澜这次甚至都懒得抵挡,直接迎面继续杀向前方,猛猛在金军当中凿出一条血路! 不得不说,当徐澜不再在意用什么武器的时候,攻城锤就是单兵作战最威猛的杀利器! 眨眼功夫,一列列的铁浮屠就已化作血肉沼泽,攻城锤的每一次抢转都在冻土上犁出丈许沟壑。 “再来!” 徐澜脸上咧开笑容,踏步前冲,双眸则望向了大军后方,一名正在慌乱指挥著的大將。 “找到你了,小老鼠!” 第79章 彻底镇压金军?人间真霸王!(5/5) 第79章 彻底镇压金军?人间真霸王!(5/5) “他、看见我了?!” “该死!怎么可能?他要杀了我吗?!” “不行,我绝不能死!” 在被徐澜凝视到的一瞬间,完顏宗望就心头大惊,浑身浮现鸡皮疙瘩! 可还没等他继续下令,就见前方一道道令人牙酸的闷响声接连出现! 只见那修罗恶鬼般的怪物,两手抱著数丈长的攻城锤疯狂挥舞著。 砰!砰!砰! 每一次挥击,都带起血肉横飞! 前方的铁浮屠的阵列被硬生生撕裂,重骑如破布般被砸飞,撞入后方军阵,引发一片混乱! 完顏宗望见状,瞳孔骤缩,厉声嘶吼: “围杀!围杀他!!” 只是,此刻別说整个大军了,就连最精锐的铁浮屠都已陷入崩溃的局面。 他们能不立刻四散而逃,已经是因为极为良好的心理素质,加上徐澜毕竟只有一个人,战斗覆盖面太小的结果了。 “尔等切莫畏惧!” “恶鬼之所以这般杀戮,便是要让我们崩溃! 若是我等连抵抗之心都尽皆失去,那岂不是彻底成为他的掌中玩物?!” “若是挣扎一番,我等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放弃抵抗,那便是必死无疑!” 此刻,完顏宗望已经知道自己再说诸如“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他”的话,已经没人会再听了。 唯有激发他们的抵抗之心,才能再坚持一二。 只是,这却何其可笑十余万大军围剿一人到现在,两方身份却完全反正。 从完顏宗望的悲愤语气听来,反倒成了徐澜在霸凌这一整支军队。 而在他的话音落下,便有身旁亲兵应和的高喊: “唯有抵抗才能求活路!” “抵抗!!” “不能放弃希望!!” 在一名名亲兵的带头怒吼下的,很快这小片范围的金军便再度凝聚起军心。 从徐澜的视角看来,就是前方的铁浮屠忽然迅速变阵,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这些金军重骑遮掩在面甲下的表情无比恐惧挣,即便在衝杀过来的时候,身体也在剧烈颤抖。 对此,徐澜只是面无表情的猛然將攻城锤高举过头,隨后轰!!! 巨锤骤然砸下! 地面龟裂,衝击波如怒涛般扩散! 前排铁浮屠战马惊嘶,前蹄跪地,骑士翻滚坠马! 又一次金军们连徐澜的衣角都没碰到,便人仰马翻,彼此踩踏著失去生命。 徐澜继续冲入敌阵,攻城锤如旋风般狂舞! “给我破!” 一锤砸下,铁浮屠连人带甲被轰飞出去,当场死亡! “灭!” 徐澜低吼一声,攻城锤猛然旋转。 横扫千军! 一名名重骑如断线风箏般倒飞,鲜血喷溅! 不过片刻,铁浮屠的衝锋被彻底瓦解,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碎裂的甲胃、扭曲的长矛、血肉模糊的尸骸— 以及,屹立於尸山血海中的那道浴血身影。 徐澜单手拄锤,目光如电,扫向远处面色惨白的完顏宗望。 “铁浮屠?” “不过如此!” 完顏宗望见状,心中绝望的情绪愈发浓烈。 徐澜警了他一眼,再度向前衝去。 “拦住他!用绊马索!” “弓弩手,继续放箭!” 见状,完顏宗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隨后立即在后方嘶声怒吼。 亲兵们闻言,连忙慌忙拋出铁索,弓弩手也颤抖著向徐澜射箭。 可徐澜却是大笑一声,修然將攻城锤一拋,直接凌空跃起,双足踏碎半空箭雨,借力折身直扑过去! 沿途金军被攻城锤砸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如麦浪倒伏。 当徐澜如陨星坠地,双足踏碎帅台瞬间,一眾亲兵尚未拔刀便被他一拳一个打的当场暴毙。 锯! 徐澜笑著,將深深扎进帅旗的摧云盘龙枪拔了出来。 他单手持枪,不断有鲜血自枪身涌向枪尖,如珠帘般滚落在地。 完顏宗望愣愣的注视著徐澜,紧张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著石化了一般的完顏宗望,徐澜忽然笑著问道: “还不跑吗?你是这个。” 话音落下,他比了个大拇指。 完顏宗望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他能从徐澜的声音中听到冷意。 哗啦啦一他的脸上,涕泪横流,露出了哭也似的討好表情。 其实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腿软的和稀泥一般,根本都动不了。 完顏宗望虽是金人,可他也绝对算得上是世之名將。 在原本的歷史上,更是攻宋擒龙的最大功臣,在金国有著极高的地位和权柄。 他一生经歷无数战爭与廝杀,可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恐惧一个人,畏惧死亡。 “啊、啊—..“” 完顏宗望声音颤抖著,嘶哑著嗓子用生涩的宋音说道:“求、求您,饶了我。” 徐澜平静的凝视他,眼眸漠然:“这便是你的遗言?” 完顏宗望还想继续说什么,可下一瞬,他的胸膛就被枪尖洞穿! 哗! 滚烫炽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完顏宗望连最后的遗言都来得及说完,便被徐澜挑在半空。 哗哗腥臊的尿液滴滴落下,落在下方的帅台,溅在金军身上。 战场陡然死寂。 所有金军都呆望著帅台上那具在寒风吹拂下,不时晃动的户体,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塌了。 “主、主將死了?!” “我们十余万大军,全败了——” “恶鬼、那是恶鬼啊!与恶鬼为敌,会带来灾厄!” “跑,我要跑,我要离开这里,我要活命!” 在完顏宗望被洞穿示眾的那一刻,金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他们有的无力跪下,向徐澜叩首,有的直接软倒在地,当场昏。 当然,还有很多金军失去斗志后却又不愿投降,当即四散而逃。 “诸位,终於到为主上贡献力量的时候了!” 望著疯狂逃窜的金军,岳飞当即高喝一声:“杀!!” “莫要让这些贼子逃窜出去,危害各地!” 就在岳飞率眾骑拦截的时候,战场以外却忽的响起阵阵大军行进的声音! 徐澜立于帅台,极目远眺,就见数支大军先后向朔州城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金军还有援手?” 第80章 眾军前来,再见狗儿!(1/3) 第80章 眾军前来,再见狗儿!(1/3) 哗哗黑潮般的大军自四面八方涌来。 砰! 徐澜收枪的同时,完顏宗望死不目的尸体砸落在地。 少年持枪而立,眺望著那些大军,神情冷厉。 “主上!” 岳飞也注意到了忽然向朔州涌来的大军,面色微沉,却是立即收缩战阵,率眾骑向帅台上的徐澜拱卫过去。 “他们—似乎不是敌人。”” 就在这时,岳飞忽而神情古怪的出声道。 即便相隔甚远,他也能看到那一支支袭来的大军中,有的衣著服饰极为奇怪,甚至连甲胃都没有。 “这到底是个什么大军?” 就在岳飞皱眉疑惑的时候,那些大军也终於接近此处,让眾人得以一睹他们的全貌。 只见率先而来的一支大军人数最多,粗略估计得有两三万的人数。 他们穿著轻甲,虽然气势汹汹,可在岳飞看来这支军队却是远没到铁血强军的地步。 別说和金军相比了,就连和那些经歷过廝杀的太原守军相比也差了不少。 不过很快,岳飞和眾骑便注意到这支大军的与眾不同之处只见对方的帅旗上,绣著霸气无比的“徐”字。 见状,岳飞的第一反应,就是思索这支大军属於朝中哪位徐姓將领。 可越想他便感觉不对劲,朝中的徐姓將领虽然有,但能够统师上万大军这种级別的大將,却是没有。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以官家的性格,可不像会派军前来支援朔州的样子。 “莫非—”忽的,岳飞脑海中浮现一个猜想,旋即瞳孔一缩,“这支大军,是为了主上而来?” 哗哗大地轻微震颤著,那拥著“徐”字帅旗的大军忽而高声喊道: “霸王!!” “霸王!!” “...... 听著对方声震四野的高喊声,岳飞先是一愣,隨后面色愈发古怪。 他转过头,与身后的一眾轻骑彼此对视,俱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一一他们的口號,怎的被抢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们这八百轻骑隨主上前来朔州,从踏出太原府的那一刻就做好为其拋头颅洒热血的觉悟了。 期间他们与主上日夜相处,怎么也能算是嫡系了,这为何又冒出来一支同样称主上为“霸王”的徐家军?! 不多时,这支大军就停在了徐澜所立的帅台前。 他们一个个站的挺拔如松,昂首望向那浴血持枪的身影,眼眸里满是崇敬。 下一瞬,他们便异口同声的喝道: “我等!见过主將!!” 徐澜闻言,神情微微变化。 只因,正此时,这大军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面容尚有几分稚色的少年,披著黑袍,行走不便,一一拐。 少年正是狗儿。 他动作虽然轻缓,但却坚定的走至帅台下方,抬头望著徐澜。 看著上方少年那浑身鲜血的模样,狗儿张了张嘴,有无数话想要跟徐澜倾吐,可到最后却只是有些硬咽的开口道: “澜哥,辛苦了。” .·....”” 徐澜看著眼前狗儿眼眶泛红的样子,不由陷入沉默。 他很想说,其实一点也不辛苦,对他这种数值怪来说,这场战爭从最开始便註定只是閒情逸致的玩乐嬉戏。 真要说累,还远远谈不上,就算到后面他挥舞攻城锤乱杀的时候,也只是有种割草无双的感觉。 辛苦什么的若是让那些死在他手上的金军听到,怕不是要再活活哭死一遍。 这些话徐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原因无他,实在太破坏气氛,一说出来估计就得让差点哭出来的狗儿绷不住。 將狗儿拉到帅台上,徐澜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又望了眼其身后的大军,隨后轻笑一声,抚了抚他的脑袋。 “我离开南乐县这段时间,你经歷了不少啊。 狗儿听到他的话,只是摇头,“我所经歷的,和澜哥你相比差远了。” “澜哥,你、你身上怎的流了这么多血?”狗儿伸出手,颤抖著摸著徐澜满是鲜血的胳膊。 “无需担心,这些都是金军的血。 , 徐澜笑道:“你带来的这支大军,是怎么凑出来的?如果仅仅南乐县一县之地,应当凑不出来吧?” 狗儿闻言,立即点头道:“是的,李县尊那里的军士太少了。” “之所以能凑齐这约莫三万人的大军,主要是大名府的王家招揽而来的。” “王家?” 听到这里,徐澜便想到了王宗铭与王幼安。 而前者王宗铭虽仅是王家家主,可却早有龙蛇起陆、和赵信爭一爭龙椅的心思。 至於“招揽”的三万大军估计是王宗铭早有想法训练出来的。 不然一支大军又岂是刚招揽过来就能用的? 徐澜还想再和狗儿交谈,可却忽见后面一支又一支的大军接连赶来。 这些大军当中,有三支最为奇特。 只见他们分別穿著道袍、僧袍,明显是来自道佛两教,粗略估计各自约莫五千人。 而第三支虽然穿著甲胃,可样式却是明显的异族款式,就连率此军前来朔州的为首之人,看样子也是个模样威严的喇嘛。 除了这三支古怪的大军,还有最后一支军队也已赶来, 当徐澜看到这支军队的时候,方才有了种“好岁是个正常大军”的感觉。 哗哗一阵阵沉闷响声出现。 一名身形高大如铁塔、面容冷峻的男人身披甲胃,身后大军铁蹄踏碎遍地鹅雪。 他膀下的黑鬃马喷吐的白气在朔风中凝成霜雾,北地淬炼的筋骨在铁甲下绷如硬弓。 这男人正是郭药师,他所率常胜军的队列如黑蟒碾过平原,铁掌踏地声闷如雷滚。 他在得以望见帅台上站立的少年时,眼神恍惚了片刻。 “果真是他” 郭药师现在还记得,许久前途经南乐县,却突然本能一警,与一位神情平静的少年对视。 当时一看还没觉得什么,可离开南乐县后,他却忽然发觉背后起了冷汗后来回想那少年的眼神,竟给他一种仿若与猛虎对视的惊悚感。 那时候他就有预感,对方必然有一鸣惊人的一天,自己说不得也会与之再见。 可他却未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只是,他应当如何去接近对方呢? 第81章 完顏宗望点兵——都白给了(2/3) 第81章 完顏宗望点兵——都白给了(2/3) “全军停止行进!”忽的,郭药师下令道。 常胜军收到命令,当即停下步伐,隨著郭药师远远立在此地,仿佛与天地间的寒风飞雪融为一体。 另一边,帅台之上徐澜看著这几支足可用“稀奇古怪”来形容的大军,深深沉默。 “澜哥,最后跟来的那支大军应当是常胜军,主將是郭药师,曾在南乐县见过我们。 ”狗儿说道。 徐澜点点头,“常胜军暂且不提—那几支和尚和道土,还有个喇嘛率领的大军是个什么来路?” 狗儿闻言,也是向远方的诸多大军看去,不由愣了下,眼眸里闪过茫然之色: “澜哥,他们难道不是追隨您来的吗?” 徐澜:“..——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和这些和尚道士扯上关係? 虽说先前在大名府的时候,王宗铭有跟他提过一嘴。 他举起的镇河铁牛的事跡被民间佛道两教推崇,各自把他编成了金刚力士和道兵什么的.——. 莫非就是出於这个缘故,他们得知了自己从太原府奔赴前线迎战金军的消息。 故而也连忙召集了各地的和尚道士来助他战斗? 如果那些佛军和道军可以如此解释·那明显是喇嘛模样的傢伙,其带著数千吐蕃部落军文是怎么回事? “狗儿,你先隨我下来吧。”摇了摇头,徐澜没再管他们,转而对身旁少年说道。 狗儿应了一声,刚想从帅台上下来。 可当他打量其高度,又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单腿后,便看向了徐澜。 徐澜警了他一眼,直接单手拎著他跳了下来。 “哎呦!” “怕什么,有我拎著还能摔到你,那简直就是完顏宗望点兵一一都白给了。” 闻言,狗儿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地狱笑话。 可当他扭头看向完顏宗望和金军遍地的户体时,却能感受到几分难以描述的感觉。 “主上!” 见徐澜下来,岳飞当即与八百轻骑恭敬喊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位是岳飞岳鹏举。”徐澜给狗儿介绍道。 狗儿神情当即一肃,澜哥慧眼如炬,乃是天神般的人物,能让他亲自提及的,必然也是人中龙凤。 “在下赵鉤,见过岳將军!”狗儿作揖道。 岳飞回礼,隨后露出笑容:““將军”称不上,在主上面前,此地无人敢以將军自居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愤怒的爭执声。 徐澜等人抬眼望去,却见那佛军和喇嘛所率的吐番军发生衝突,激烈爭吵了起来。 “这里是大宋境內,你这喇嘛有何资格进来?!” 开口的,是一名身形壮硕的光头和尚,他留著络腮大鬍子,此刻双目圆瞪,恶狠狠的对喇嘛骂道: “尔等传那密宗信仰,不知造了多少孽!” “若是继续老实待在吐蕃,洒家还不会说什么,可尔等若是想在大宋作威作福,洒家却是第一个不答应!” 那喇嘛生的威严,皮肤呈现被阳光久晒后的褐色,即使被络腮鬍和尚呵斥,面上神情也没有变化。 他能被派来,统军进入大宋,自然是密宗高层,自幼习得各种经书,也通晓汉语,因此平静回道: “你这和尚,犯了『嗔戒”却不自知,还修个什么佛呢?” “《金刚经》有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你的心都被外界的悲喜、嗔怒、怨恨牵绊,殊不知诸般因果加身,迟早自食恶果。” 络腮鬍和尚怒目圆睁,骂道:“诡辩之言!” “洒家问你为何擅入大宋,你却指责洒家犯嗔戒,如此诡辩,我佛岂能容你?!”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旁一名老僧伸手拦住。 络腮鬍和尚不甘的看著老僧,而后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喇嘛之所以前来大宋,而且还正好是朔州。 必然是为那位金刚力士现在应当称“降世尊者”而来。 如此一来,对方此行的目的,便不仅仅是为了信仰传教那么简单,而是牵扯上了政治是而络腮鬍和尚就算和那喇嘛爭辩个三天三夜,对方也不会撤走。 而正如老僧心中所想,喇嘛看了眼满脸愤慨的络腮鬍和尚,当即笑道: “如此来看,大宋的佛宗还是有聪明人的。” “我等此行入宋,便是为了迎接『金刚藏菩萨』,这没什么可遮掩的。”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喇嘛转头望向徐澜所在的方向。 见对方等人正看向这边,喇嘛竟然立即下马,神情郑重的恭敬叩拜。 在看到他的动作后,其身后的数千吐蕃军也没有犹豫,同样放下武器,双手合十,跪下即首。 金刚藏菩萨,乃是密教贤劫十六尊之一,三大护法菩萨之首,藏语意为“智慧与力量的完美融合”。 吐蕃喇嘛们之所以如此尊称徐澜,便是借《华严经》金刚藏菩萨【摧伏魔怨】之意象,突显其威猛果敢的精神。 “金刚藏菩萨”的称呼响起,最先没绷住的不是別人,却是大宋內的佛军。 “我呸!”络腮鬍和尚对他怒目而视! “你们这些傢伙,都不要脸皮了吗?!” “什么金刚藏菩萨?那分明是我禪宗的破军韦驮尊者!” 喇嘛向徐澜所在的方向深深叩首后,方才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对大宋佛军回道: ““血染征袍非杀业,乃是菩萨披忍辱鎧;金军断指非嗔怒,实为金刚断眾生无明” !” “金刚藏菩萨大善大悲,大慈大德,降世於宋国境內挽救生民,如今怎成了你口中的尊者?” 闻言,络腮鬍和尚却是气的面色通红。 他本就是个暴脾气的性子,平日在寺中也是个蛮横的武僧。 现在被这蛮不讲理的喇嘛一激,当即就热血上头,想要直接动手了。 原本他们在前来朔州城的路上,偶然碰到了同样为徐澜而来的道军。 道军称徐澜是他们的什么“护国教主真君”,这明摆著就是要抢神挖墙脚了,一场互骂自然在所难免。 甚至到了朔州,他们还在和这帮驴鼻子爭吵,可没想到碰到的这些喇嘛也打著同样的心思。 而且对方属於密宗,而他们则是禪宗,虽然都是佛教,可彼此却信仰不同。 第82章 徐澜: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皈依佛门,成了禿驴??(3/3) 第82章 徐澜: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皈依佛门,成了禿驴??(3/3) 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 若是让喇嘛把徐澜请过去,那在对方的打压下,他们禪宗百年以后还能不能传下去都是个问题! 与这种断绝信仰,和拆寺毁庙同性质的事情相比,牛鼻子与之相比都慈眉善目了不少! 喇嘛只是最后不屑警了眼大宋佛军,便命大军前行。 当他正准备接近徐澜时,却被岳飞所率的八百轻骑和狗儿带来的霸王军拦住。 哗哗一只见岳飞与狗儿各自立在徐澜左右两侧前方,將喇嘛挡住。 “吐蕃之人?尔等为何突然前来此地。” 岳飞目光冷然的看著这相貌威严的壮硕喇嘛,漠然问道, 喇嘛没有在意他的態度,他虽然在密宗內地位崇高,可能被派来面见徐澜,自然有著无比灵活的底线。 只见他脸上的威严之色瞬间消失,化作一副温和神情。 他先是对岳飞和狗儿一一合掌作礼,待到礼数做足后方才缓缓开口: “小僧前来,是得闻菩萨尊驾降於朔州,故而心怀莫大敬意,希望前来覲见的。” “菩萨?”岳飞皱了皱眉。 狗儿闻言,与岳飞一同看向徐澜。 他们都知晓,眼前这喇嘛会来朔州,必然是为徐澜而来。 只是却未想到在这傢伙口中,徐澜竟然成了菩萨。 就在这时,徐澜迈步而来,扫视著喇嘛和他身后的吐蕃大军,心中有种好笑。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皈依佛门,成了禿驴? 未等他开口,喇嘛便动作迅速麻利的滑跪即首: “见过尊驾!” “此生能见您尊容,实属三生有幸!” “能聆听您的智慧真言,亦是我十世修来的福缘!” “我此番前来,是奉却吉杰波大师之命,前来迎接您的。” “如今吐蕃虽然四分五裂,但经由却吉杰波大师传教,所有大王都虔诚信仰於您!” “若您愿意入藏,我等当以此生侍奉您,为您前驱!” 一番话说完,喇嘛的目的也已揭露。 他率军前来,就是为了支援徐澜——或者说,带徐澜离开这里,隨后回到吐蕃,依靠他的怪物般的力量缓缓图谋。 毕竟他们也不觉得徐澜能在铁浮屠的铁蹄下活下来,只要能带徐澜就足够。 可等喇嘛来到朔州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金军十余万大军被镇压、衝散的一幕,当即便令他震撼的难以言表。 而在震撼过后,他的心中便熊熊燃起了一股火焰一一这位“金刚藏菩萨”竟然比他们所有人想像的还要强。 即便是金军在其面前都已然溃散,那只要將他招揽过来,岂不是可以建立地上佛国了?! 纵使心知將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力量的怪物请过来,他们的头上会多出来个大爹。 毕竟所谓的“金刚藏菩萨”,说白了是他们舔著脸给对方送上的敬称,对方若是不认那反而会招致灾难。 但这都不重要了—就凭徐澜拥有的力量,那般极致的暴力,冠绝天下的力量,就足够他们享受到对方力量带来的莫大好处了。 可以说,这喇嘛是真心希望头上能多出来一个大爹。 只要利益一致,就算多个大爹又何妨! 可他却没想到,对於自己的请求,徐澜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没兴趣。” 听到徐澜的回答,喇嘛先是愣了下,隨后面色微变,露出然之色。 如此优待的条件,即便对方是真正的佛陀菩萨,也应该答应他的请求了。 可为什么· 喇嘛深吸了一口气,还想继续开口,让徐澜再考虑一番。 但就在这时,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那络腮鬍和尚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在见到徐澜后同样双掌合十作揖道: “弟子悟慧,见过尊驾!” 他身后的老僧也脚步利索的跟来,对著徐澜深深一躬。 “灵隱寺方丈圆明,见过尊者。” 哗哗一一眾佛军也纷纷作揖,齐唱佛经。 而在他们赶来的同时,数千身穿道袍的道军也前来此处。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道,在道军之中为执牛耳者,对徐澜道: “贫道玄相,见过护国教主真君!” “见过真君!!”他身后的道军也躬身应道。 徐澜见状,面色愈发古怪,果然编名头和搞名堂还得看专业人士。 先是喇嘛的菩萨,再是尊者,后面又来个真君说起来,还是真君顺耳点。 “澜哥,你这是『一气化三清”了不成?怎还一连被三个大教派供奉了?” 见情况的发展出乎意料的有趣,狗儿和岳飞也不再紧张,前者甚至调侃了起来。 徐澜瞪了他一眼,狗儿立刻抬起双手做投降状, 这三军之人彼此对视,虽然气氛颇为寂静,甚至是死寂,寒风席捲长空,冻得人瑟瑟发抖。 可一股隱隱的硝烟味,却不知何时瀰漫起来。 尤其是喇嘛和络腮鬍和尚所代表的两支佛军,若非徐澜就在此地,他们怕不是就要当场打出狗脑子来。 三军形势严峻的对峙著。 岳飞身后的八百轻骑也乐得吃瓜,有人脸上还露出促狭的笑意。 不过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眾人当中忽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诸位,咱们还还算主上的嫡系吗?” 此言一出,八百骑当即仿佛被石化,面上掛著的笑容也顿时凝固。 他们將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数量庞大的三万霸王军,笑容逐渐褪去,化作凝重之色。 这以“霸王”为名號的大军,虽说谈不上精锐,和他们这在无数廝杀中磨礪出来的精兵无法比擬。 但对方却胜在人数眾多即便加上太原府的数千守军,他们“太原系”的军士数量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千。 若是想爭一爭主上嫡系军队的名头,他们是没有优势可言的。 哪怕对方姍姍来迟、主上都把金军杀退了,这“霸王军”才赶来朔州,没有任何功绩那他们文有什么功绩呢? 说的不要脸一点,他们是和主上嘎嘎乱杀了。 但问题是,面对著十余万潮水般的大军,眾轻骑也只负责“嘎嘎”,真正乱杀的只有主上。 第83章 想让主上当你妹婿?做梦呢??(1/3) 第83章 想让主上当你妹婿?做梦呢??(1/3) 寒风呼啸而过。 眾骑却只感觉身体紧张的发热,有人不甘说道: “倘若咱们是主上嫡系就好了若是最后能为主上战死,也不枉我来这世间一趟了!” “谁不想为主上战死呢? 如主上这般的天神人物,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哪怕是古今无双的楚霸王和天下第一的吕布,都比不上他! 能为之赴死,即便如我等这般渺小,也能名留青史!” “唉,也不知主上是否娶妻,我家中小妹未嫁,若是能被主上看上,別说是妻了,就算为妾也是三生有幸啊!” “你这廝!现在可是白日!就做起梦了?! 怎么?想让主上给你当妹婿?!我看你是要死!” “我就白日做梦了,不行??” “嘿!你们这都不行,主上这般威猛,唯有年纪大些的女子才能服侍好,正好我有一姊—.” 闻言,眾骑眉毛倒竖,怒而瞪过去: “你家中那位都改嫁过了!还在这做梦呢!” “就是啊,你这美梦做的更过分,大傢伙赶紧把他叉出去!” 眾骑之间的嬉笑怒骂声,徐澜自是能听清。 他面色有些忍俊不禁,对岳飞招呼了下,后者便快步向前问道: “主上,敢问有何事吩咐?” “你且附耳过来。” 岳飞没有犹豫,立即將耳朵凑过去。 他听完徐澜所说的话,当即用力点头,隨后转身扫视眾骑喝道: “主上有言!” “尔等无需忧虑太多,只要为主上效力,便没有什么嫡系不嫡系的区別! “现在尔等且隨我去清剿四散而逃的金军残余,別让他们危害周遭百姓!” 岳飞的话说完,眾骑悬著的心便放下了些。 只是,他们刚要策马奔走,却忽听远处又有接连不断震响出现。 地面也隨之颤动起来。 感受到这巨大的动静,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从八百骑到霸王军,再到喇嘛吐蕃军和大宋的佛道两军。 以及最不敢靠前、於是驻留远处的郭药师,面色都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向震响声出现的方向望去,就见有一支陌生的大军赶了过来。 而徐澜注意到这异变后,神情古怪。 竟然还有高手?? 哗哗一朔州城外,寒风捲起染血的雪粒。 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自太原方向疾驰而来,行进时扬起阵阵冰雾。 眾人纷纷望去,却是忍不住直皱眉头。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身上的甲胃实在五八门一一有边军淘汰的旧札甲,有皮绳綑扎的竹片甲。 甚至有人仅以厚袄充作护具,粗劣的装备在朔风中哗啦作响。 可就是穿著连“落后”都谈不上的装备,这支大军眼神却亮得骇人。 而他们在看到遍地的金军户骸时,却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愣了愣,隨后低声啜泣起来。 “爹、娘,你们的在天之灵可否看到这些金军的死状?” “小妹,兄长虽没能亲手击杀金人为你报仇,可在加入翊圣军后,却亲眼看到了他们的死亡。” “翠儿你看见了吗?那些將你欺辱死的金军终於死了,是真君为你报的仇,你可以安息了..” “真君!” “真君一一!!” 如此喊著的同时,大军中忽然有人翻身下马,竟对著徐澜的方向重重叩首。 他们的头在与冻土的撞击中发出闷响。 这些人额头抵著血雪交融的泥泞,嘶声道: “翊圣军李松,愿为真君效死!” “翊圣军沈大石,愿为真君效死!” “翊圣军王黑狗,愿为真君效死!” 他们的一跪,如同燎原的火星,数千人接连跪伏,简陋的甲胃在雪地里刮出刺耳的声响。 这支翊圣军的士卒,基本都是遭受金军侵略后的百姓, 他们中的许多人本应化作枯骨,可却在翊圣教信眾的帮助和救治下活了下来。 而即便苟活於世,每当他们想起自己的家人被金军屠戮哀豪的那一刻,都会於深夜惊醒。 此刻还活著的,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们,而是一个个復仇者。 他们在翊圣教当中,乃是最极端的群体。 他们信仰著徐澜,目的则是为了获取杀死金军的力量。 倘若徐澜是阎王,那么他们连自己的魂魄都愿意送上,哪怕坠入地狱无法超生,也无法阻挡他们復仇的决心。 只见有面容满是疤痕的少年热泪纵横。 有容貌沧桑麻木的中年人咬紧牙关,以拳捶胸。 更有人撕开衣襟露出挣狞伤疤的胸膛,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仿佛要將血肉也献祭给那位神明般的主君。 “真君!!” “真君!!” 翊圣军的吼声震碎云霄。 “这未免太极端了,” 看到这一幕,就连喇嘛和佛道两军都是心中一颤,忍不住面面相,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远处的郭药师和常胜军见状,心臟狂跳,背后直冒冷汗。 这铁塔般带的北地汉子不知事情原委,远远望著徐澜,不由暗道这位真君怕是还有洗脑的神力。 隨著这翊圣军愈发接近徐澜,他们的面色便也愈发虔诚狂热。 连徐澜都被他们的眼神盯的心中发毛,不过他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情: “金军多行不义之举,还盯上了我,想要將我给杀了—.不除掉他们,我心不顺!” “你们前来朔州,可有带军的主將?” 翊圣军眾人闻言,立即答道: “回真君,没有!” 未等徐澜继续询问,他们便又道: “我等各来自前线金军攻陷诸城,都是家破人亡的孤魂野鬼。 后来在教中信眾的指引下齐聚太原,听闻您前往前线抵御金军,我等便自发组成大军过来助您。 哪怕无法將之击退,但只要能以命搏命,活活咬死一名金军,我们就满足了! 至於主將—-周庙祝说,当我们赶来朔州的时候,只要找到一位名唤『岳飞”的人, 他便是主將了。” 一番话说完,徐澜点了点头,隨后看向身旁的岳飞。 “这翊圣军估摸著约有四五千人,都交给你统帅了。” “现在开始,你便是翊圣军的主將了!” 第84章 千军辟易为人怒,史书敢不重开篇!(2/3) 第84章 千军辟易为人怒,史书敢不重开篇!(2/3) 岳飞闻言,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自己,国字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主上,我这就当主將了??” 徐澜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鹏举,这数千人基本都未经严格训练,你可有信心能够统帅?” 岳飞愣愣的看著少年那爽朗的笑容,喉头滚动,心中泛起涟漪,浑身都有热血涌动的感觉。 “数千人—我——”他的声音有些乾涩。 岳飞自然是想为將的,可自己不过二十余岁,当真能统帅数千人吗? 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先在心里仔细衡量著自己的能力,不能一口气答应下来,最后却把大军给毁了。 士为知己者死,主上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又当能对不住他?! 片刻过后,岳飞终於深深吸了一口气,隨后缓缓吐出,神情坚毅的说道:“必不令主上失望!” 徐澜笑著頜首,再度与他和狗儿交谈起来。 可眾人身后的八百轻骑却当即僵住身子,面色都凝固了一般。 良久,才有人嘴角狠狠一抽, “这、这怎的,岳將军还被挖走了?” 先是霸王军,又是翊圣军,前者奉主上为霸王,后者视主上为真君,两支大军都有做主上嫡系的潜力。 唯有他们这八百人,与之相比数量稀少,弱小可怜又无助。 可明明,是他们先来的啊! 岳飞注意到眾骑失魂落魄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尔等就別多想了,且隨我和翊圣军一併清剿残余金军!” 另一边。 喇嘛和佛道三支大军原本还在爭吵不休,可在翊圣军前来的那一刻开始,就闭上了嘴巴。 那威严壮硕的喇嘛心有不甘,还想再爭取一二,可在看到徐澜那冷然的目光后,便身体猛一哆嗦。 等他回过神来后,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暗道自己怎么差点忘了,眼前少年可是生生镇压十余万大军连带著铁浮屠在內的区神! 自己若是不识眼色,再多说几句,怕是也要带著吐蕃军血染朔州了。 思及至此,喇嘛连忙带著大军撤离此地。 见异端离开,佛军本也想再爭取徐澜,可在想到翊圣军后,还是长嘆一声。 他们正准备离去,可在看到遍地的金军残肢时,当即眉摇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那位將金军屠戮至此,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我佛虽有慈悲相,但也有怒目金刚之时!” “这些金军虐杀生民,人性泯灭,已经不是『放下屠刀”就能洗去罪孽的程度了!” “我等既然如此少见的聚集在一起,虽无法令那位回心转意,可但凡能助其剿杀些金军,也是胜造九层浮屠的功德!” “诸位大师,隨我杀!!』 那络腮鬍和尚喊得最是起劲,得到破杀戒的许可后当即大笑出声,拎著一根粗重禪杖便杀向了远方。 唯有道军还不肯放弃爭取徐澜的希望。 他们在向翊圣军打探一番,得知徐澜在太原【北斗盪魔翊圣真君】的尊號时。 道士们先是沉思了下,隨后立即有了主意。 反正这个翊圣真君这个尊號也是来自道教的,那不如乾脆就把原来的护国教主真君换成前者。 在堪称人形核武的徐澜面前,底线什么都是不存在的! “千军辟易为人怒,史书敢不重开篇——” 忽然,鬚髮皆白的老道眼神深邃的望著徐澜染血的身影,悠悠念道。 “玄相道长,我等接下来该做什么?”道军当中有人问道。 老道淡淡道:“跟著翊圣军,他们做什么便跟著做什么。” 朔州城外,溃散的金军被数支大军围剿著。 在一声声哀豪中,很快便到了傍晚。 这时,见其他大军终於分散开来,郭药师终於动了。 只见他率著常胜军,面容遍布疤痕,凶恶挣狞。 哗哗寒风猎猎,捲起郭药师的衣袍下摆,不停发出响声。 他站在徐澜面前,直视著这位一人破军的真霸王,却是没有分毫露怯的表现。 徐澜见他这副表现,心里正高看他一眼,可很快就听“”的一声— 郭药师的身体以极快速度往下滑跪,猛然给徐澜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郭药师率常胜军,见过霸王!” 见主將如此反应,一眾常胜军也是立即跟隨跪下叩拜。 徐澜:“” 他险些没绷住。 差点被眼前男人威猛凶悍的外表给骗了若是不知道原歷史,怕是任谁都不会相信这般凶神恶煞、光是外貌就能止小儿夜啼的猛將,竟然先后降宋降金,是不折不扣的三姓家奴。 “启稟霸王!”就在这时,郭药师神情肃然,沉声道: “在下有要事稟告!” 徐澜警了他一眼,“要事?” “正是!”郭药师没有卖关子,当即开口:“实不相瞒,在下最开始是奉宋帝之命前去白河抵御东路金军。” “只是,由於您在前线逼退了西路军,使得东路军也隨之收缩战线、撤离宋国,在下也突然受到了那赵信的命令” “他给我传来密信,竟要我率军前往太原剿杀您!” 说到这里,郭药师的神情愈发凶恶,一副对赵信深恶痛绝的表现: “那大逆不道的狗皇帝,我早就看出来他有取死之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您存有杀心!” “可他却不知道,在下对您自南乐县一见后,便深深被您的威势折服-纵使那时您尚且没有起势,可在下依然崇敬著您!” “今日再次得见您,实属在下三生有幸啊!” 郭药师滔滔不绝的讚美著徐澜。 他身后依旧保持即首动作的亲兵闻言,也是心中惊骇。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那般威严的主帅,竟然还会如此臣服一人。 幸好亲兵们的脸是朝著地面,不然那绷不住的神色被徐澜看到,怕是要闹笑话。 “咳咳!”郭药师轻咳一声,似乎想到什么,继续道: “对了!还有一事需要稟告您!” “赵信所发的密信中有提及,太原知府张孝纯会协助我剿杀您·-此子定然也是逆贼,必当杀之!” 第85章 翊圣三誓!(3/3) 第85章 翊圣三誓!(3/3) 太原府。 披著大擎的张孝纯正在批阅公文,可却忽然打了个喷嚏。 哗哗屋外寒风籟,天空阴沉,让他透过窗子向外看去的时候,心中也难免有些惆悵。 “也不知道主上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金军毕竟有十余万,再加上向来无往不利的铁浮屠·主上若能將之击退,哪怕只是暂时抵御住,也是真正天神般的人物了。” 张孝纯静静思索著,前些时间由被金军所害、家破人亡的百姓们自发组成翊圣军,奔赴战场,想来也能为主上缓解下压力。 就在他为徐澜担心的时候,却不知后者已经一人將金军尽数逼退。 喇嘛吐蕃、佛道两军,还有霸王军和翊圣军等等,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战斗都已结束。 朔州城外,面对郭药师一副忠心耿耿的忠臣模样,徐澜说道: “张孝纯早已投效於我,无需多虑。” 闻言,郭药师连忙认真表態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想率军投效您!” “我虽是个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晓『良禽择木而棲”的道理!” “那宋帝是个优柔寡断又反覆无常的傢伙,性格懦弱,贪图安逸。 昔日金人以张觉之事为藉口入侵宋国,他便將张觉交给了对方,就连其两个孩子都没放过,全部割下脑袋送了过去自那以后,我便彻底心寒了,毕竟我与张觉同为降將,这种被人出卖的事情能发生在他身上,也就能发生在我身上! 总而言之,像赵信那般的蛆虫,我不屑与之为伍!唯有您这般盖世无双、一人破军的真霸王,方值得我等投效!” 言罢,郭药师便深深叩首,在徐澜没有开口之前便保持著这般跪拜的动作。 徐澜平静注视著这北地汉子,淡淡道:“你且率军將奔逃的金军残余围剿吧。” “另外,若是碰到同样在剿杀金军的翊圣军,告诉他们,剿杀期间须得遵从三条誓约。” “第一,不毁农田!” “第二,不杀无辜!” “第三,不辱妇孺!” “若是你常胜军也遵守此誓,以后便也可以追隨我。” 闻言,郭药师双目猛然睁大,心臟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他、他听到了什么?! 自己竟然当真可以追隨这位霸王?? 他虽然滑跪极快,各个礼数和態度都做到了极致,但其实还是不敢奢想对方真能收下他。 毕竟自古以来,“三姓家奴”都不是个好词,上一个这般做的吕布,在悠悠眾口中都难逃唾弃。 而他本是辽將,后又降宋,现在又欲投效徐澜·他是不敢想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会有多差。 可没想到,徐澜竟然只让他和常胜军遵守那三条誓约,就答应將他收为魔下! 郭药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內心那激盪的情绪和热血,再度深深叩首: “这『霸王三誓”,或称『翊圣三誓”—无论如何称呼,在下都定当遵守!永不违背!” “从今以后,我当严苛治军,但凡军中有违反此誓的,都必被处死!” 哗! 郭药师毫不犹豫从腰间抽出刀来,在手心猛然划开一道伤口,不顾鲜血直流的刺痛, 擦紧道: “我郭药师向天不,向您作誓,此三条誓约我本身也如有违背,当受千刀万剐、 凌迟处死之刑!” 徐澜持枪而立,注视著对方立誓,隨后摆手道:“去吧,溃逃的金军数量庞大,不能让他们跑掉。” “是!” 郭药师高声应道,立即激动的率军前去剿杀金军。 望著这铁塔汉子纵马率军驰骋的样子,徐澜却是神情淡然。 三姓家奴代表著信义和忠心的严重缺失,是任何主將都不会接纳的存在。 可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拥有绝对数值和力量的他,根本无惧对方若是再次反叛带来的损失或者说,根本不存在损失。 对方若是反叛,那像这十余万金军身上发生的事,就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哗就在这时,狗儿缓步走了过来,他看著战场上不停围剿金军的各路大军,疑惑问道: “澜哥,你不接受喇嘛的投效,这我能理解,毕竟他们都非宋人,可—佛军道军都是宋人,为何你也不愿接受他们的投效?” “是因为寧缺毋滥吗?” 徐澜听到他的话,警了他一眼,好笑道:“你这段时间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成语都用上了。” 他轻抚著狗儿的脑袋,脸上的微笑缓缓收敛,眼神淡漠道: “我若是接受他们的投效,那我虽然能得到供奉,可却是成了他们口中的什么“菩萨、『韦陀尊者』。 这意味著,我的一切,本质上都是归功於他们背后的佛陀和整个体系。” 说著,徐澜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起。 他的手上遍布鲜血,可仅此单手,便收割了无数金军的性命: “但是,拥有绝对暴力的,却是我,也唯有我!” 徐澜声音冷然:“因此,这个关係必须反过来!” “他们的信仰,应当由我加冕!” “而且,我的本质是人,不是神神鬼鬼的东西!” “比起佛陀菩萨一类,霸王——他们当唤我为霸王!” 狗儿闻言,抬头愣愣的仰望著这话语坚定霸道的少年,只感觉澜哥的身影好像越来越高大了。 他反应过来后,不由喉头滚动咽了下唾沫。 不过这时,狗儿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迟疑问道: “澜哥,那追隨您来的那些翊圣军.以及他们背后的翊圣教呢? d 徐澜笑了笑:“你可知晓西方有一个信仰唯一神的教派?” “翊圣教就是类似这种情况。” “而且与其说他们信仰的是那尊神像,不如说是我自己甚至,將的翊圣教改为霸王教都未尝不可。” 轻轻拍了拍狗儿的肩膀,徐澜扫了眼战场上的情况,说道: “金军纵使溃逃,可数量依旧太多,我且继续参战围剿了。” 说罢,狗儿就见徐澜纵身一跃,身形便化作残影消失在眼前。 而当他再次看清徐澜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挥著大枪跳到了一列金军骑兵的上空! 第86章 血海作衣非人躯,半是修罗半真君!(1/3) 第86章 血海作衣非人躯,半是修罗半真君!(1/3) 狗儿其实对徐澜现在的战力的认知,仍旧有些模糊。 虽然见到了金军大举溃逃的一幕,可却没见其与之战斗的景象。 因此他对於徐澜战力的具体印象,还停留在南乐县时以一敌百,轻鬆收拾一眾打手和绿林好汉的时候。 直到现在,他才终於意识到自家澜哥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层次呼啸而过的寒风中,撕心裂肺的哀豪和恐惧的叫声不绝於耳。 只见溃逃的金军如惊散的兽群,铁甲碰撞声混著惊恐的嘶吼刺破长空。 徐澜单手持枪,奔跑的速度快的跟鬼似的,枪尖拖地划出一道猩红沟壑。 他面上神情冰冷,所带来压迫感如阎罗索命般步步紧逼。 “分开跑!!”一名百夫长嘶吼著,嗓音里带著哭腔话音未落一轰!!! 只见徐澜猛然踏地,隨后膝弯微曲,身形如炮弹般冲天而起,不过一跃便有数十丈, 脚下冻土更是炸开深坑!! 哗! 烟尘夹杂著鹅毛大雪,这浑身浴血的挺拔身影如陨星划破铅云直贯苍穹。 感受著耳边的呼啸风声,徐澜在半空中俯瞰溃逃的金军。 他看著那飞速变得渺小无比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隨著狂猛浩瀚的巨力流转,他的双臂肌肉再度结膨胀,摧云盘龙枪骤然上抬,撕裂长空发出尖啸! 徐澜的掌心处不断传来摧云盘龙枪剧烈的喻鸣震颤。 当他將大枪高举过头的时候,枪尖寒芒吞吐间,竟撕开层层雪幕,如陨星般自苍穹坠下! 十吨级別的常態力量和身体素质,意味著徐澜足可跳到百米空中。 而从这个高度猛然跃下,对於一眾溃逃的金军来说,就仿佛头上悬著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斩下。 哪怕只是轻轻碰一下都得当场惨死! “鼠辈安敢逃!” 徐澜的暴喝声如旱雷炸响,枪桿裹挟风雪下劈。 “死!!” 剎那间! 在徐澜坠地的那一刻,掀起的大片冻土如怒海翻腾,环状气浪裹著冰雪与碎甲冲天而起。 几十名金军骑兵在逃跑时不断往上看,可望著那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恶鬼时,面色愈发惨白。 而当被徐澜砸中的瞬间。 披甲的身体竟被当场震成血肉烟! 伴著令人脊背发凉的“咔咔”声,就见甲胃如脆纸般撕裂,战马脊骨断折声脆如爆竹连响。 徐澜单膝跪在陨坑中央缓缓起身,枪尖挑著半截金军百夫长的残躯,肠肚垂落犹自滴血。 其余溃逃的金军见此一幕,被嚇得肝胆俱裂。 他们正欲继续逃离,可却忽见眼前视野一黑,那拎著大枪的恶鬼已闪至身前! “晞律律!!” 別说金军,就连他们的战马也被惊得嘶声豪叫。 精钢马蹄铁距他面门仅剩三寸时,徐澜左手条然扣住战马下頜。 接著,就见数百斤带甲战马的一支前蹄被他单手拎起,另外三蹄在空中徒劳踢蹬,马瞳因惊惧差点都要爆出眼眶。 “这、这—” “啊啊啊啊!!” “恶鬼怎的又来了?!” 4 这一支金军溃兵见此场景,身体疯狂颤抖,本就破碎崩溃的精神和斗志直接烟消云散而其中叫声最悽厉刺耳的,则是那被徐澜拎起战马上的骑兵。 “给我转!” 徐澜低喝一声,战马连带著骑兵直接旋转起来,化为风车在空中转动! 被他拎起的战马嘶鸣挣扎,铁蹄狂蹬,却无法挣脱那如铁钳般的手掌。 “啊啊啊!”骑兵死死夹紧战马,双手死死扣住其甲冑,同时口中的惊叫一刻未停。 下一瞬— “去!” 徐澜猛然发力,將战马如流星般掷出! 砰!砰!砰! 战马和骑兵被抢了十几圈后,当即化作血肉炮弹,沿途撞碎一排奔逃的金军。 最终砸进一座弩车阵,木屑与血肉四溅! “恶鬼!这是恶鬼啊!!” “我要回去!求求你!我想活著!” 倖存的金军崩溃哭豪,却见徐澜已再度跃起,身形如电,瞬间截住他们。 一名骑兵绝望之下,双眼血红,呼吸粗重,嘴巴不断喷出热气。 他见自己连最后一丝逃离的机会都没了,竟还挥刀斩来。 “困兽犹斗!”徐澜不闪不避,枪桿横扫“轰!” 骑兵连人带马被拦腰砸断,残躯如破布般飞出,撞翻数名溃兵! 徐澜踏血而行,每一步都掀起腥风。 有金军跪地求饶,却忽而挣狞提刀刺来,下一瞬便被徐澜洞穿胸膛有人返身挥矛,攻击尚未落下,整条臂膀已连根撕裂! 在这些人面露凶狠,吸引住徐澜,拼死也想给他造成伤势的围攻下,其他金军纷纷逃窜。 “跑得掉么?” 注意到这些还想跑的傢伙,少年冷笑一声,身形骤然模糊,眨眼间已如鬼魅般截住一队骑兵。 他猛然跃起,双臂肌肉鼓胀,摧云盘龙枪如黑龙摆尾,横扫千军“灭!” 枪锋过处,一排铁浮屠如麦秆般拦腰折断,鲜血如瀑喷涌! 残阳如血,朔风卷过战场。 徐澜立於户山血海间,枪尖挑起一具尚在痉挛的户体,扔向最后几名瘫软的金军。 “轰!” 残躯如炮弹砸落,骨肉与冻土交融成糜。 “长锋所指,无不臣服;纵横脾睨,无人可挡!” 这一刻,战场中所有人望向那仿若从血海中爬出来的修罗时,心中都不由想到这句话。 在场正围剿金军的佛道大军和霸王军、常胜军等等,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忍不住面面相,心头髮麻。 “幸好主上不是敌人。”霸王军中,有人颤声说道。 “还是咱们郭將军有眼见这投效的决定,真是英明啊!”常胜军中响起心有余悸的讚嘆。 而佛道两军见状后,则有人悠悠嘆道: “血海作衣非人躯,半是修罗半真君。” “若这位是我们的人,多好啊。” 另一边,郭药师身子有些僵硬的走到狗儿旁边,压低声音问道: “主將他,一直这么猛的吗?” 狗儿闻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徐澜宛若神魔无双割草的场景,迟疑了下: “应、应该吧?” 第87章 还徐徐图之什么?直接反了!!(2/3) 第87章 还徐徐图之什么?直接反了!!(2/3) 数日时间过去,溃散的金军才算清剿的差不多, 在徐澜最先冲阵,以及眾军的围剿下,这场放眼歷史也少有的异族南下、令华夏沉沦的侵略战,终於结束。 而且结束的方式,还近乎传奇。 以一人之力,破敌十余万! 用绝对的数值,无敌的力量,碾压了对方举一国之力供养的大军! 这是真正的一人破军,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三尺之內,人尽敌国!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单骑破万军的“云大怒”北宋版; 刀枪不入、铁矢难侵的人形古代核武: 以攻城锤做武器,挡其路者、人马俱碎的无双主將; 千军辟易因其怒,史书敢不重开篇的真霸王! 朔州城。 “如此武艺,当真不错!”徐澜在主座上,饶有兴趣的注视著前方正在交战的二人, 笑著赞道。 此刻,郭药师正与岳飞交手,他们一个使刀一个舞枪,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 他们二人虽然都归顺徐澜魔下。 但彼此各率大军,这些天在剿杀金军溃兵时便一直暗暗较劲,谁也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加之双方正好都是自小习练武艺的武人,便在今日做过一场,看看谁能在武力方面更胜一筹。 他们当中,郭药师经验老道,歷经无数廝杀,按理来说应当占据上风。 可他却未曾想到,对面那名唤岳飞的青年,竟然生有神力,其气力远超常人,速度更是快的可怕。 自己每次攻击,哪怕角度再刁钻,也基本能被对方躲过。 但对方猛然提枪刺来,却是让他难以招架,即便抵挡住,虎口也被其余力真的发麻, 不由在心中暗道这岳飞也是个不好惹的。 生的这般气力,哪怕暂时在名望上无法与自己相比,迟早有一天能反超他。 “不过——-岳飞小子,说到底只是个初生牛犊,若是再给他些时间磨礪枪艺,恐怕我就要输了。 只是,现在想要击败我,还是痴人说梦了! 眼前自己落入下风,郭药师的神情却依旧平静, 他面对岳飞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毫不畏惧,內心反而升起愈发浓烈的战意。 丝丝热血也涌了上来。 自打他成为常胜军主將后,便再难寻到敌手。 如今投效徐澜后,却是发现了岳飞这样一个武艺强劲的对手! “!!” 郭药师暴喝一声,手中长刀以开山之势砸下。 岳飞横眉冷对,不避不让,枪桿横架。 鐺金铁交鸣声震条然而落的白雪,两人同时倒退数步。 郭药师深吸了一口气,一双鹰目紧紧盯著岳飞,寻找著其身上的弱点。 忽的,他將周身力气灌注手臂,隨后猛然挥刀斩去! “来得好!” 岳飞见这一刀势大力沉,斩来的速度却毫不迟缓,竟给他一种避无可避之感,当即眼晴一亮,大笑一声提枪来挡。 说起来,他作为武艺当世少有的豪杰,也是许久未曾也这般对手交锋了。 “够劲!” 当岳飞接下郭药师的这一击后,心中愈发畅快。 郭药师挑了挑眉,战意愈发沸腾,然而正当他再欲攻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徐澜的一声讚嘆。 “你们二人的武艺,当真是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啊。” “纯度——太高了!” 听到徐澜所言的瞬间,郭药师和岳飞交战的动作就为之一滯。 他们几乎同时嘴角一抽,突然感觉自己的战斗没了意思毕竟在他们看来如此激烈的战斗,用上了毕生武艺的一战,说不得在徐澜眼中和幼童小拳拳锤胸口没有区別。 哗一郭药师率先將刀放下,对岳飞笑了笑,拱手道: “此战,是我输了。” 岳飞闻言,却是皱眉道:“你我的交锋尚未结束,怎能轻易言胜负?” “哈哈哈哈!”郭药师大笑出声,隨后抬指指向了岳飞持枪的右手。 “你的下一次挥击,我抵挡不住。” 他说这话的同时,笑意缓缓收敛,淡淡道:“单论武艺,我虽暂且在你之上。” “可你这般力气,也是个怪物,每次持枪攻来的力道竟一次比一次还强。” “若是我预料没错,当我这次的挥刀的斩击被你接下——那你的回击,我却是无法抵挡的。” 岳飞还想说些什么,郭药师却是当即摆了摆手,满是疤痕的冷硬面容勾起一抹笑容: “但是下次,你的回击我是必然能挡住的,此番与你一战,我也摸清楚你的打法了。” “不要小看我这么多年的武艺积累。” “今日战斗的经验,必可活用於下一次!” 岳飞听到郭药师的话,这才作罢,二人一併来到徐澜身前,躬身道: “主上,我们的切结束了。” 徐澜含笑点头,开口道:“修整两日后,你们率军隨我赶赴大名府。” 前两日王家在得到徐澜於朔州单人破军,镇压了十余万金军的时候,先是一愣,隨后全场都炸锅。 王宗铭原本的计划是,给徐澜造势的同时培养私军,对於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缓缓图之。 那时候,他对徐澜武力的定位是千人敌。 而千人敌就已经是古今无双的顶级武將了,是霸王层次的怪物。 史书上记载的项羽携二十八骑衝杀五千汉军,也不过如此了。 可这强归强,参考项羽被分尸的下场,想来当自家女婿被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围剿的时候,也得惨死,徒增遗憾。 思及至此,王宗铭便决定稳妥发育。 但令他无论如何也没想的是,就在前几日徐澜率八百骑破灭十多万金军的事情传了过来。 这其中的八百骑,不用想也知道是凑数的,真正將敌军镇压的,自然是徐澜!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怎么也不敢相信,直到传信人以项上人头担保,他才信了。 而这时,王宗铭的脑袋彻底空白一片,耳边也是喻喻声。 啪!! 这容貌威严的中年儒士猛猛拍了下桌案,“蹭”的一下站起! “入赵佶娘之!” “反了!” “现在就反了!!” “徐澜都横推全部金军了,我还“徐徐图之』个什么东西?!” “从今日起!王家反了!” 第88章 赵佶:【唏,可以和解吗?】(3/3) 第88章 赵佶:【唏,可以和解吗?】(3/3) 汴梁。 寒风凛冽。 一场冬雪下落,天空阴沉如铅,仿佛整个汴京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皇宫的琉璃瓦上积了一层薄雪,朱红的宫墙与金黄的飞檐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冷寂。 这往日富丽堂皇的宫殿都蒙上了一层死气。 大殿內,炭火虽仍在燃著,可殿內却仿佛有种无形的冷气升腾,將赵信冻得浑身颤抖。 此刻,赵信双目死死盯著下方,手指则著一份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更是將之紧掐的裂开。 “不可能!!” 这道君皇帝猛地从龙椅上弹起,冠冕上的玉串剧烈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清瘦的身形摇晃著,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赵信抓起军报又看了一遍遍,纸张在他颤抖的指间作响,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十余万金国大军,竟被一人击溃?! 就连铁浮屠在徐澜面前也被轻易撕碎! 那徐澜.莫非真是—”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挥袖,案上的鎏金香炉被狠狠扫落在地,“砰”的一声砸得粉碎。 香灰泼洒如雪,哗啦啦在冰冷的地砖上铺开一片灰白。 侍奉的宫女嚇得浑身一颤,膝盖一软,直接跌跪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砖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信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暴突,道冠歪斜著露出散乱的鬢髮。 此刻的他,和疯子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只听“哗啦”一声! 赵信一脚端翻御案,笔墨纸砚哗啦倾泻,奏摺散落一地,墨汁溅在龙袍上,晕开一片刺目的黑。 “朕乃教主道君临凡!他徐澜不过是个道兵转世!” 赵信嘶吼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內迴荡,震得梁间灰尘飘落。 殿外侍卫的刀鞘与甲胃碰撞声慌乱响起,却又迅速归於寂静一一无人敢在这时触怒天子,生怕成为他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赵信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的他想起林灵素曾经所言: “那徐澜举鼎时紫气东来,確是北斗星君座下道兵临凡—” “想来是北斗星君知晓您应劫有难,故而派道兵助您一臂之力。” 当时听闻此言,他又惊又喜,只当是祥瑞,还为此在宫中大摆宴席,庆祝道兵降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可如今想来,那道兵竟是一点没有听从他调遣的意思,不仅如此,对方还未经他同意便將童贯斩杀这背后的视意味,再加上其在朔州城將十多万金军镇压的伟力,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传林灵素!立刻!” 赵信猛地摇了摇头,脚步急促赶到殿门边,厉声喊道。 负责伺候的小黄门被嚇得一激灵,战战兢兢的应下后便立即转身奔走。 “呼一一”赵信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原地焦急的来回步,眉头紧皱。 很快,小黄门便赶了回来。 只是,他的脸上却带著哭也似的神情,眸中充满了恐惧。 就见这小黄门连滚带爬地跪在阶下,额头抵地,颤声道: “稟、稟官家,林真人前日说要去终南山採药—至今未归—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听到官家的回应。 气氛死寂森冷,令小黄门的背后直冒冷汗。 “呵呵——哈哈!哈哈哈!” 赵信突然发出一声夜梟般的尖笑,笑声中透著癲狂与绝望。 小黄门从未见过这般神情的官家。 明明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统治著整个天下,是令无数百姓都为之敬畏尊崇的存在。 但此刻的官家,面色阴沉的可怕,双眼充斥著血丝,穿著龙袍的身影微微颤抖著。 而隨著他的身子颤抖,就连那金线绣著的五爪真龙都扭曲起来,看不出丝毫威严。 明明是大白天,可小黄门却感觉周遭寒冷无比,给他一种如坠冰窟之感。 “跑了连他也跑了— 赵信摇摇晃晃地走回殿內,步步歪斜。 他盯著自己映在青铜鹤灯上憔悴惨白的面容,愣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骤然打了个寒颤,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自己的脖颈。 那细嫩的触感,令他陷入恍惚,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一人镇压金军的怪物,將能捏碎马首的大掌探来,捏了过来,隨后一砰! 赵信惊醒过来,脸上儘是恐惧。 隨后便是“”如溺水般的粗重喘息声。 “不行,我要逃离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可那平静之下,却藏著崩溃般的惧意。 哗一赵信毫不犹豫提笔,开始书写。 当写下“传位詔书”四字,笔锋却因手抖而歪斜,墨汁在纸上涸开大片黑渍。 禪让,將皇位传给別人来吸引的徐澜的目光,而他自己则带上宫中的財物逃之天天一一这便是赵信心中所想。 这位高高在上的道君皇帝,如今只想逃离皇宫,逃离汴梁,逃得越远越好窗外风雪渐急,呼啸的风声裹挟著雪粒拍打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赵信望著宫墙上愈积愈厚的雪,继续起草詔书。 如果他站在徐澜面前,定然会战慄著问道:【晞,可以和解吗?】 而此刻已经回到大名府的徐澜並不知道,赵信已经在想著退位跑路一事。 若是知道,定然会感慨,歷史竟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回到正轨。 原歷史上,今年年底,赵桓受宋徽宗禪让登基,改元靖康。 而现在,隨著徐澜来到这个世界,赵信依然选择退位禪让,但原本被金军攻占之地则落在了徐澜手里。 而且不仅如此,在徐澜將整个金军镇压后,金国也元气大伤,剩下的军力就连吐蕃诸部、西夏等势力都打不过了。 两年后的靖康之耻,也彻底被徐澜扭转! 大名府。 挑夫走街串巷,百姓们在市集上笑呵呵的谈论前线之事。 哗哗几个扎著冲天辫的幼童跑过街头,嬉笑打闹,彼此传唱著什么: “铁牛镇河浪头慌,徐家郎儿力气壮! 单手举起方斤重,嚇得龙王缩头藏, 金贼骑马嗷叫,锤儿舞得呼呼响! 砸得铁甲瞬啪碎,嚇得金军尿裤襠。 娃娃躲在衣襟后,霸王横枪护街巷! 恶鬼见他绕道走,家家炊饼格外香!” 第89章 赵室倾颓,霸王降世;宋天已朽,徐天当立! 第89章 赵室倾颓,霸王降世;宋天已朽,徐天当立! 噠噠徐澜骑在马上,携眾军赶至大名府城前。 他此刻一身银甲白袍,容貌英挺,身形如松般挺立。 而当他回到这里的时候,仔细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也不由心中感慨。 曾经他自南乐县走出,来到大名府时毫无根基,名声也只在周围县城还算响亮。 可现在归来,他的名头別说大宋了,就连金国、吐蕃还有西夏,乃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传颂。 真可谓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哗哗守城士兵在看到一支陌生大军前来后,先是立刻警惕起来。 可很快,在他看到徐澜身后的霸王军后,便眼晴瞪大,旋即又惊又喜道: “主上回来了!” “主上归来!!” 他第一时间將徐澜回来的消息告知所有人。 王家,王宗铭在得到消息后,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 他轻轻抚著自己的鬍鬚,正当面上笑意愈发浓郁时却忽然將笑容收敛,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咳咳!” 王宗铭轻轻咳嗽两声,“真是的,我这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呀,怎么这般容易喜怒形於色。” “不就是我那位古今无双、一人破军、官家见了若是无礼也得挨两巴掌的贤婿来了吗?有什么好激动的————.哈哈,哈哈哈!!”“ 虽然心里是如此想的,可他那猛猛翘起的嘴角还是有点难压。 “唉,实在没有办法,家有如此贤婿,就连整个天下也唾手可得,真是让人有种幸福的烦恼啊。” “若是有人提及此事,问我是怎么一眼就决定下注追隨贤婿的,我当如何回答呢?” “难不成直说我“眼光长远”、『慧眼识人』吗?这样会不会太直白了?” “还有,日后青史又当如何记载我呢?王家中兴之主、千古难寻的伯乐?” “烦恼,烦恼啊——嘿,哈哈哈!!” 就在王宗铭很想凭藉养气功夫,將笑意压下结果却压不了半点的时候,王幼安轻轻敲门,隨后走进了屋內。 刚刚进门,她便不由一愣,看向父亲的神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只见她那原本沉稳冷静、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父亲,此刻竟然笑的那般奇异“ 虽然知晓这么想不对,可她还是觉得此刻父亲的笑容仅有七分像人。 另外三分像山间猴儿。 摇了摇头,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王幼安刚想对父亲说些什么,却见后者的面色有些尷尬。 “咳咳!”王宗铭再度咳嗽两声,隨后正色道:“幼安,你可知徐澜回来了。” 王幼安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后脸上立即浮现喜意:“夫君是何时归来?!” “就在方才。”王宗铭笑了笑,“你且打扮下自己,咱们一起去迎接他!” 自知晓徐澜前来后,城门大开。 徐澜率军入城,百姓们见状还颇为疑惑,可在看到霸王军的大旗后便纷纷激动起来。 他们自髮夹道相迎,持壶浆相迎,脸上满是笑容。 前些时日大名府起义,便是以徐澜的名义和威望背书的。 一人携八百骑奔赴前线镇守边疆,压得金军四散奔头、抬不起头! 此等功绩,在传出去的时候便令徐澜在民间的威望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说是肉身封神,都不为过! 无数供奉徐澜的祠堂建立,无论是翊圣真君,还是霸王,以及其他衍生名號,都受到了百姓的香火供奉。 而大名府及南乐县作为徐澜的“龙兴之地”,在王家和县尊李光的运作下,诸多苛捐杂税也被清除。 这两地的百姓在得知起义之事后,仅仅慌乱了很短时间,便適应下来。 没办法,王家和李光给的太多了光是去除的苛捐杂税,就为他们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霸王!” “霸王!一凡是徐澜率军路过之地,百姓们俱是欢喜相迎, 岳飞和狗儿隨行他身后,后者早已料到百姓的反应,故而还算淡定。 岳飞则头一次见这场景,忍不住心中称奇,这也就是主將了,若是换作官家,怕不是刚见面就要被这些百姓给鸡飞蛋打了。 徐澜策马前行,不多时便见前方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自然是王宗铭和王幼安。 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看王家眾人。 在见到徐澜的剎那,他们便立即躬身相迎。 “夫君·”王幼安看著那银甲白袍的挺拔身影,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心中泛起涟漪。 徐澜下马后,便轻轻抚了抚少女的乌黑秀髮,隨后看向王宗铭。 “主上,王家愿为您效仿太祖之事。” 感受到徐澜的目光,王宗铭却是没说別的,而是直接率王家眾人向他作揖, 所谓太祖之事,自然便是陈桥兵变一一天冷,加件衣服只不过这个衣服,是龙袍罢了。 徐澜闻言,笑著道:“此事不急,那九五之尊对我可没什么吸引力。” 他此番言论,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堪称大逆不道和信口开河, 可唯有徐澜,是唯一有资格点评这帝位的,在场眾人无论是谁都不会质疑。 原因很简单,只要他还在这世上一天,皇帝的头上便永远压著一片乌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將成为那本应该天下独尊的皇帝的专属形容。 在回到王家后,王宗铭面带愧色,请罪道: “主上,请恕在下怠慢之罪。” 徐澜疑惑道:“你怠慢什么了?” 王宗铭躬身答道:“起义虽事急,可却未曾及时给您修筑行宫,乃是在下过错。” “无碍。”徐澜摇了摇头,“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王宗铭想了想,便继续道:“回主上,太原府那边也起义了!” “张孝纯速度还挺快的。”徐澜笑道。 他本以为还得自己回太原府一趟,那边才会有动作,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徐澜正欲再问些什么,可却忽见王宗铭面色有些怪异。 “不过太原那边的起义,和大名府不同。” “怎么说?” 王宗铭顿了下,方才说道:“太原起义的主力,乃是信仰您的『翊圣教”。” “太原起义的名號,是『真君圣城,岂能在凡人帝王统治下”!” “其口號则是一一赵室倾颓,霸王降世;宋天已朽,徐天当立!” “?” 第90章 封印徐澜之法?? 第90章 封印徐澜之法?? 金国。 寒风凛冽,愁云惨澹。 皇宫当中,完顏晟瘫坐在鎏金龙椅上,指尖深深扣住扶手的兽首雕纹。 殿外北风裹著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案头的战报已被他得稀烂,墨跡被染开,將那句“铁浮屠尽歿,完顏宗望战死”染成一团挣拧的血色。 在一片死寂当中,终於有一道苍老声音缓缓响起: “陛下”阶下老臣匍匐在地,声音沙哑颤抖,从嗓子里一点点挤出来: “我金国大军,活著回来的,十不存一——— “住嘴!” 完顏晟忽而咆哮一声,他猛然將一枚玉符砸向鎏金柱,进裂的碎玉溅到老臣额角,血珠顺著皱纹滚落。 他跟跪著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散落的军报。 这军报当中提及的什么“刀枪不入”、“箭矢难侵”、“跃空数十丈”、“舞攻城锤如舞枪”——“—“光是看到这些字,完顏晟便感觉脑袋嗡嗡的。 他头痛不已的狠狠捶了下桌案,面色黑如锅底,心臟跳的极快,既惊又惧。 “这哪是人啊?分明是上天要惩处朕!”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苍天要这般针对朕!” “朕不甘心!朕是要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朕是一一完顏晟的话还未说完,就忽的顿住,隨后便见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地。 他竟生生气的吐出血来! “朕举国供养的十余万大军,都是纸糊的不成,为何会这般轻易被灭掉?! 3 “这—·非朕之过,不是朕的问题,不是—— 声音颤抖的说完这句话,完顏晟跌坐回龙椅,冠冕歪斜著,露出鬢角斑白的髮丝。 一阵刺骨的沉默过后,他终於接受了现实,可却仿佛老了许多岁,缓缓开口“请萨满来这里。” 那头破血流的老臣深深叩首,隨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而当萨满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仿佛被阴影覆盖的苍老身影。 这身影虽然身穿龙袍,可腰背楼,面上神情麻木至极,根本看不出半点曾经气吞山河的威严。 说来有趣,无论是宋帝还是金帝,都以命运般巧合的方式落到了相似的下场前者被徐澜嚇破了胆,將皇位禪让给太子赵恆,而后者也因为全军覆灭而深陷绝望。 “臣孛吉见过陛下。”萨满行礼道。 跃动的焰光下,这中年模样的萨满立在神龕前,灰白交杂的髮辫垂在鹿皮长袍上,袍角缀著的骨铃纹丝不动。 他眉如臥蚕,眼窝处嵌著双琥珀色的眸子,威严淡漠。 孛吉是近来深得完顏晟宠信的萨满,他极擅揣摩人心,加之老萨满有意为他造势,故而颇有权势。 就在这时,完顏晟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军报,声音疲惫的的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孛吉捡起一份军报,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他的面色就僵住了。 “是不是感觉很难以置信。”完顏晟看著石化了一般的孛吉,有气无力的说道。 孛吉沉默了下,方才点了点头。 “你说,那將我金国大军剿灭的怪物,到底是不是恶鬼——-亦或者,苍天为了惩处朕而降下的天神?” “朕,到底有没有做错?” 这时的完顏晟,已经没了以恶意称呼徐澜为恶鬼的想法。 当差距大到宛如天堑的程度,他的种种恶意、愤怒、怨恨便忽然都消散了。 心中所余的,唯有对自己是否承载“天命”的怀疑和淡淡不甘。 而他之所以將孛吉叫来,就是想询问这一点。 孛吉听著完顏晟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很想说“从结果上来看,大军的覆灭, 足以证明您没有天命在身。” 可他若是说出这话,刺激到现在情绪不稳定的陛下,说不得对方会在盛怒之下將自己斩杀。 另外——孛吉的双眸凝视著神情颓然无助的完顏晟,心中却是隱隱升起热意阵阵阴冷莫名的邪火涌上心头,让他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一趁虚而入,获得更大的权柄! 甚至,当大军倾覆的消息传遍金国,完顏晟被口诛笔伐的时候,若是他运作得当,说不得也能坐一坐那帝位! 至於那一人破军的怪物-反正做出南下侵略决定的又不是他。 只要让完顏晟背锅,而他毕恭毕敬的举国投降,那他还能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 孛吉看得很清楚,那名唤徐澜的怪物只要还活一天,那么世上所有帝王都得被压一头! 既然如此,自己早早投效过去,说不得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而不会和未来可能出现、看不清形势选择负隅顽抗的帝王一般被剿灭。 此刻,便是他起势的机会! 思及至此,孛吉没有犹豫,当即沉声开口,声音平稳坚定: “陛下您自然是身怀天命的!” “自您登基以来,便將辽国灭国,將之纳入版图,更令西夏、吐蕃臣服—“ 这般丰功伟绩,自然唯有您这般天生帝王才能做到!” 完顏晟面无表情的看著他:“可徐澜灭我大军之事,又当如何解释?” 孛吉知道他会问这个,於是笑道:“因为正如您所说,那徐澜乃是天神降世—.只不过,这个天神是恶神罢了。”” “——·既然是天神,那便对了,朕就算天纵奇才,身怀天命,又怎能与之抗衡?” 在听到孛吉的回答后,完顏晟终於连最后一点精神也彻底散去,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神情绝望。 “陛下,实不相瞒,对於这等恶神,我却有抗衡乃至封印之法。” 完顏晟闻言,当即一愣,他连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恶神,竟当真有办法封印?!” 孛吉神情不变,面上满是自信:“我等萨满能够沟通天地,深受自然钟爱。” “那恶神自天上而来,却擅自参与人间爭斗,是为天地不容,我当以封印之法將之镇压!” 说到这里,他却忽的露出遗憾之色: “只是,那恶神毕竟是天生神圣,能將之镇压已是不易,想要彻底除掉他, 却远非我等凡人能做到的。” 第91章 唯有你,可称神! 第91章 唯有你,可称神! “哈哈哈!” 皇宫当中,完顏晟突然大笑出声,眼眶中流水涌出,身子激动的颤抖著。 “封印、只是封印便足够了!” “將之除掉,那是天神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只要能封印他就好!” “那么,孛吉萨满,朕需要怎么做,才能將之封印?” 在完顏晟急切的询问下,孛吉笑道: “陛下可效仿楚汉爭霸时鸿门宴旧事。” “鸿门宴?”完顏晟愣了下,隨后皱眉道: “此事朕是知晓的,无非是那楚霸王设下鸿门宴埋伏刘邦,可最后却优柔寡断没下杀手,导致后者逃离但朕总不可能也设刀斧手围困恶神吧?” 孛吉说道:“陛下无需担心,这制服恶神的,乃是我以心血培养的神兵。” “神兵?”完顏晟却是疑惑:“若你有这神兵,为何不在朕攻宋的时候派来相助,反而等到现在才拿出。” “陛下有所不知那神兵需要我沟通天地,消耗极多寿命才能培养。 而且也只能对付违反天命的恶神精怪,故而无法助您攻宋。” 完顏晟听到他的回答,忽而目光冷厉的紧盯著孛吉,见对方没有丝毫畏缩, 他才收回视线,冷哼一声道: “当真是枉费朕如此崇信你!不过是些许寿命罢了,与我大金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孛吉闻言,心里暗骂,可脸上却是露出羞愧之色:“陛下说的是,是我太惜命了.” 完顏晟又道:“那既然能设下封印恶神的鸿门宴,又当以什么理由让他前来呢?” 听到这个问题,孛吉便不由陷入了沉默。 对啊,他光想著借刀杀人,故意让完顏晟惹恼对方然后被斩杀,结果却没想到徐澜是否会前来这“鸿门宴”。 两人对视一眼,隨后无言以对,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徐澜前来。 不过最后还是孛吉想到了什么,低声道:“陛下,咱们可有宋人俘虏?” “自然是有的。”完顏晟看著他那闪动著寒光的眼睛,微眯双眸,明白了孛吉的意思。 以宋人的性命威胁徐澜赶赴这“鸿门宴”—只是,这可行吗? 完顏晟深深的皱著眉头:“那恶神完全处於非人的层次,如此存在,当真会为了凡人性命赴险吗?” 孛吉抿了抿略微乾涩的嘴唇,张了张嘴,最后只得犹豫的吐出几个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我们只能赌了。” 说完这话,他便闭口不言了,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就连让徐澜以何种方式將陛下杀死,他也无从决定。 大名府。 徐澜与狗儿一同走在街上,耳边不时传唱童谣之声。 “白袍过处麦苗青,银枪所指血河清。” “金贼骑马叫,锤儿舞得呼呼响——” “澜哥,现在人们都在传颂你的事跡啊!”狗儿凑近徐澜,笑著说道。 徐澜闻言,轻轻点头,起先被这般传颂,他还有些不適应,不过后面倒是习惯了。 只是对於一些类似比较离谱的传闻。 如他长著三头六臂九乳,亦或者乾脆说他都不是人,而是长枪甚至攻城锤化形的兵神等等,他依旧会感到绷不住。 而除了他自己,当时在场的岳飞和八百轻骑也被神话,成了种种兵器成精。 不过就在这时,二人忽的听到阵阵爭吵之声。 他们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几名百姓正吵的不可开交,个个脸红脖子粗,激动不已的样子。 可以预见,若是继续吵下去,他们估计就得直接动手,以力服人了。 “你这廝,也不知在跟我吵个什么劲! 大名府乃是许霸王的『龙兴之地”,这难道有问题吗?!” 只见一名身形壮硕的大汉双手抱胸,对眼前一名青年冷哼一声说道。 那青年面容质朴,气质老实憨厚,可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对他怒目而视: “大名府是霸王的龙兴之地没错,俺也並没否认这点,可你凭什么说,徐霸王是大名府的人!” “俺告诉你!徐霸王是俺们南乐县的人!他是俺们的大王,你们別想夺走!” 壮硕大汉胸膛起伏著,厉声道:“你这斯,怎的还不讲道理起来!霸王起势就是在大名府!这里是他的根基,他就是我们大名府的人!” “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质朴青年气的面色涨红: “若非你们大名府走运,王家家主又慧眼识人,第一时间投效霸王,为其起义。 不然哪能轮得到大名府当龙兴之地! 你也就欺负俺们南乐县地处偏僻人又少了,不然你怎的不跟太原府的人爭论呢! 你可別说你不知道,太原府的百姓也在说那边才是霸王的龙兴之地,而且还是信仰霸王的翊圣教的『圣城”!” “你要是有本事,就到太原府走一遭,把你方才所言原原本本说一遍,看那边的人打不打你就完了!” “你这廝————满口胡言!”壮硕大汉表情难看,擼起了袖子。 而青年也不甘示弱,同样也挥了挥拳,“怎的?你要动手吗?俺可不怕你!”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周围百姓却是有人厉声呵斥: “你们这般爭吵,不觉得丟人吗!” “徐霸王为了我等上前线,將异族镇压,可你们却仅仅因为口角之爭便要对著同胞动手,你们对得起他吗!” “是啊,让霸王看到这一幕,他若是寒心了怎么办! 你们口口声声多尊崇他,可却因他爭吵,还要为此动手这到底是做甚!” 这时候,徐澜和狗儿也靠近过来。 当徐澜听到眾人所言后,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疑惑道:“我真有这么伟大吗?” 狗儿也是嘴角含笑的看著他,忽而小声说道: “毋庸置疑,澜哥你就是这般伟大的。” “我们需要你,你的存在很重要。 2 1 “唯有你,当得起『霸王』之名;唯有你,是应当被百姓立祠封神供奉的。” “你来到这里,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事情。” 第92章 购一匹徐澜同款布,竟费三年茶马利! 第92章 购一匹徐澜同款布,竟费三年茶马利! 徐澜看向身旁的狗儿。 少年的话里,透露出来很多东西。 “我依旧是徐澜。”徐澜抚了抚狗儿的脑袋。 狗儿点了点头,笑道:“我当然知道!” “你就是澜哥!从一开始就是澜哥,你从没变过!” “不过———对於这乱世的百姓来说,你也是霸王,更是天神。” 徐澜轻轻頜首,却並没说什么。 而这时,原本正在爭吵的青年和壮硕大汉也停了下来。 只因有另一道更为高大粗壮的身影闯了进来。 这身影作铁匠打扮,上下扫视了这二人一眼,便直接闷声道: “你们既然有这番精力,不若比比谁更能搬动霸王所用长枪同样重量的武器!” “既然都崇拜霸王,那便看看谁离他更近些!” 说完,这铁匠便带二人走进他的铁匠铺。 这铁匠铺中,最显眼的便是摆在中央的大铁棒。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上去一试,想要將大铁棒抬起。 可无论是谁,都將自己弄得气喘吁吁、面色涨红的,但大铁棒却根本抬不起来。 铁匠见状,便跟他们说,既然都无法將之抬起,那便別吵了,连证明自己的实力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脸因霸王爭吵? 怕是霸王知道了此事,就要掩面而走了。 简单二字概括,就是丟人! 经此一番,那二人也没了爭吵的心思,各自灰溜溜离开了。 而如铁匠这般的“劝架”方式,也成了解决因徐澜而爭吵的有效方法。 同时,整个天下也都因徐澜常穿银甲白袍,致使人们纷纷追捧白布。 而“购一匹徐澜同款布,竟费三年茶马利”的状况,则在商业繁华的汴梁出现。 就连徐澜所披白袍的料子,也被炒的极高。 当徐澜返回王家后,就听庭院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进吧。”徐澜没抬头也知道来人是王宗铭。 “主上,汴梁那边有急报传来!” “急报?”徐澜望向眼前快步赶来的中年文土,皱眉道:“汴梁发生什么了?” “那赵佶终於打算硬气一回,要派军杀来了吗?” 王宗铭闻言,却是面露古怪之色: “恰恰相反—赵佶直接下詔退位了。” “他传位给太子赵恆,隨后自己带著隨从和宫中財物前往江南了——” 徐澜此刻都有些想笑,无语的想笑:“这个赵佶,不如改名叫赵跑跑得了。 》 原歷史上,赵信就是在金军一路畅通无阻的攻来时,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 把烂摊子丟给太子。 没想到如今这傢伙竟然还跑路了。 “既然如此,便直接派兵攻去汴梁吧。” 徐澜继续道:“另外,再分出一路兵力去追捕赵佶和他的隨从。” “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我亲自找他。” 听著徐澜那平静却森寒的声音,王宗铭心里都忍不住一嘆。 赵信若是被他们抓住还好,可若是让徐澜亲自出手逮住·—-那估计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太原府那边,现在是由张孝纯率领起义,你可派人持我手諭过去,让他一同向汴梁发兵。” “是。” 宣和七年底,金国南侵大军覆灭,西夏、吐蕃、高丽蠢蠢欲动,人心惶惶, 风雨飘摇。 同一时间,赵信退位,赵恆登基,取安康、安乐之意,年號靖康。 寒风冷冽,冬雪扑落下。 徐澜一袭黑色劲装立於庭院当中,缓缓伸手,不多时手心便盛满雪。 就在这时,阵阵轻柔脚步声响起的,就见王幼安走了过来,怀中抱著件大擎她走到少年身后,为徐澜轻轻披上,“夫君,天寒得加衣了。” 徐澜笑著將她揽入怀中,“我水火不侵,区区天寒又算什么。”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抗寒能力到了什么程度。 一身数值猛猛升,到现在完全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虽说战力无敌了,但若是想和自然天灾手腕,他却是没这个资格。 就比如想要做到移山填海,哪怕是小山,都需要至少千万吨级的力量,大型山岳则可达数十亿吨。 而想要单人截江,比如將截停黄河所需的所有土块举起来,便需数十万至百万吨级力量。 他如今仅仅十吨的力量和相应身体素质,在天地面前还是太过渺小。 轻轻摇了摇头,將这些思绪拋之脑后,徐澜笑道: “走吧,一起去过元日。” 元日,即正月初一的春节。 他与王幼安一併进入屋內,便感到了极为热闹的气氛。 在这朔州大捷后的第一个元日,暖阁內铜炉炭火正旺。 风炉上置著口青瓷宽沿锅子,乳白高汤咕嘟作响间浮起几粒殷红茱萸,蒸腾雾气裹著羊肉鲜香漫过雕木窗,与庭院外零星的爆竹声撞了个满怀。 “岳將军可莫再推辞了!” “王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只见王宗铭面色微,脸颊泛红,这原本威严的家主大人此刻却是豪情万丈,执银壶斟满琥珀色酒酿,向岳飞递去。 岳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搁下银箸,他一身甲胃早换作靛青常服,却仍挺直脊背:“末將只是—“ 话音未落,狗儿一声“哎呦”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他穿著一身大红衣裳,刚想从沸腾冒著白气的锅中夹了块烫得卷边的羊肉放入碗中。 结果一个没夹稳,就见羊肉“啪”地一声落进碗里,滚烫的油星溅上少年鼻尖,疼的他捂著鼻子鸣咽起来。 “哈哈哈!”王宗铭见状,却是笑了出来,“鉤儿,你莫要著急,岂不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徐澜见狗儿这副委屈的样子,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赵將军慢些吃。”岳飞倒是神情不变,语气温和的劝道,不过眼眸里却也是闪过一抹笑意。 在这北宋年间,火锅的吃法在民间已十分常见,汴京开封的酒馆,冬天已有火锅应市。 宋人林洪在《山家清供》中记到,“师云:山间只用薄批,酒酱、椒料活之。 以风炉安桌上,用水半挑,候汤响一杯后,各分以箸,令自夹入汤摆熟,啖之,乃隨意各以汁供。” 第93章 唯有他,人间第一流!! 第93章 唯有他,人间第一流!! 王宗铭看著案几上层层叠叠的羊肉薄片,看了眼正吃著羊肉的狗儿,对徐澜笑道: “主上你也来了,快些吃肉吧。 鉤儿看起来有些年纪小,可胃口却一点不小,这一眨眼都涮空三盘了。『 狗儿闻言,一挺胸膛:“我还能吃哩!” “过会儿煮好的角子我还能再吃上一盘呢!” “来!澜哥,你也吃些涮羊肉!” 狗儿笑著捞来羊肉,盛到一个小碗里给徐澜递了过去。 徐澜含笑頜首,坐於主座,与眾人閒聊起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喊声:“角子来嘍!” 只见一名名托著盛满角子的玉盘的侍女,同样穿著红裙,喜气洋洋的將玉盘放到桌上。 “祝主上、家主、大小姐还有各位贵客元日安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侍女们纷纷行礼,裙摆绽开。 “去找管家多支取一份禄银,权当红包庆贺。”王宗铭轻抚著鬍鬚,笑呵呵的说道。 待到侍女们喜笑顏开的离开后,眾人便夹著角子一块吃起来。 徐澜单臂揽过正替他盛肉的王幼安,袖袍扫过她鹅黄绣裙。 小娘子鬢边金步摇晃著细碎光影,將蘸好茱萸酱的羊肉餵到他嘴边:“夫君尝尝这个。” 忽有寒风掀帘闯入,却撞碎在满室暖意里,只见窗外鹅毛雪片扑地倒像是给欢声笑语打著拍子。 “当初我自出城时,却时没想过能这般围炉守岁。 徐澜单手捏著酒盏,仰头饮尽酒液,隨后颇为感慨的说道。 王宗铭笑著再与他敬了杯酒,开口道:“以此酒敬主上!” “也敬这改天换地的年岁!“ 眾人纷纷举酒饮下,隨后大笑出声。 当铜锅又添两回汤底时,狗儿已摸出个油纸包。 哗啦- — 蜜渍梅子的酸甜混著酒香漫开,少年献宝似的捧到徐澜面前: “今日一早有百姓为您送来的。” 徐澜拈起颗梅子,蜜色霜里映著眾人带笑的面庞,恍然惊觉这乱世烽烟中,竟真辟出方暖意融融的天地。 炉火映得每个人眼中都跃动著金芒,仿佛窗外千里冰封的江山,正等著被这满室暖意温柔地化开。 不过就在这时,庭院外忽有僕从喊道: “家主!府外有客人来访!” “何人?”王宗铭微微皱了下眉,隨后將门推开问道。 僕从恭敬回道:“那客人名唤李光,乃是南乐县县令—现已率县民起义, 乃是最早投效许霸王的一批人。 3 听闻此言,眾人不由望向徐澜,徐澜点头道:“是有此人,请他进来吧。” “却是未曾想,这寒冬落雪的,他竟会风尘僕僕的赶来。” 当僕从脚步匆忙的离去后。 没过多久,便见一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走到屋外,隨后轻轻敲击屋门。 当屋门被拉开,果不其然,是许久未见的李光前来。 相比数月之前,此时的他面容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可气质上却是沧桑了些, 可见这段时间以来他经歷了不少事情。 只是,虽然气质沧桑了,但他的精神头却很足。 而在进入屋內后,李光第一眼便见到了位於主座的徐澜。 相比曾经初次见到对方时的模样,此刻的徐澜眉目英挺,只是坐在那里便威势自生。 霸王、北斗盪魔翊圣真君、韦陀尊者、金刚藏菩萨,以及近来从金国那边传来的【恶神】·— 这些或尊崇,或恐惧的称號,都属於眼前的少年。 也唯有他,这“人间第一流”的存在,才当得起这般称呼! 隨著脑海中诸多纷繁复杂的思绪涌现,又归於沉寂。 他缓缓抬起手,隨后脸上浮现笑容,深深一躬,作揖道: “臣李光,见过主上!” 此时此刻,不仅是王家,就连整个大名府都在庆贺新年。 “里啪啦”的爆竹炸响之声不绝於耳,丝丝缕缕的火药气味也传遍大街小巷。 诸多百姓家中,也都悬掛上了大红灯笼,孩童的欢笑声不绝於耳。 “小石头,你要快快长大,听爹娘的话,莫要淘气,这样才能被霸王看中, 加入霸王军!” 一名衣著喜庆的妇人对吸著鼻涕、虎头虎脑的孩童说道。 小石头闻言,不由咽了口唾沫,隨后用力点头说道: “真、真的吗?娘,俺只要听你们的就能跟隨霸王大人一起打架了吗?” “当然了,霸王最討厌淘气的孩子。” 同一时间,太原府。 张孝纯在屋內点著烛火,身上披了件袍子,却仍伏在案上仔细审批著公文。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拍打著窗,直到时间过去许久,他才被庭院內的爆竹声惊醒。 “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张孝纯缓缓起身,他先是舒缓了下全身筋骨,隨后走了出去。 “老爷,夫人说您若是从屋中出来,便可以去城內转一转。” “去城內转转?”张孝纯面露疑惑之色。 他换了厚点的衣袍,便走出宅邸,在偌大的府城中走著。 起先他还不知道夫人为何会提这般建议,不过很快他便懂了。 只见数不清的百姓都走出了家门,他们拱卫著一尊神像,在主干街道上游神。 张孝纯定晴望去,便见那神像模样年轻,可一袭银甲白袍,更是持著一把长枪。 虽然其面容平静,可却自有股莫大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参与游神的眾人当中,位於最中心位置的便是庙祝周载以及十二名信仰最虔诚的信眾,被百姓们称为“圣徒”。 除了十二圣徒,周载还带著一眾翊圣教的信眾,各自持著食物和御寒的厚衣物走在街上。 但凡有需要之人,不论男女老少,出身贵贱,是否残疾,都能得到粮食和衣物。 按理来说,若是碰到这种免费送东西的好事,不少人哪怕家中有粮有衣物, 仍会上前討要。 可此刻上前领粮领衣物的人,却基本都是有需要之人。 盖因他们去领取的时候,都是在真君神像和牌位的注视下进行。 在翊圣真君信仰深入整个太原府的情况,很少人才会味著良心去挤占多余的资源。 第94章 蛮夷也配封我?! 第94章 蛮夷也配封我?! 不同於大名府和太原府的安乐欢快。 此刻的金国,气氛却是要低沉的多。 家家户户都有种压抑的感觉。 同样是大雪纷飞的夜晚,这边的寒风之凛冽,简直宛如刀割,欲要將人凌迟处死。 那不断落下的鹅毛大雪,更是要將人活活压死一般。 自徐澜將他们金国整个大军都给覆灭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不过当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从天子的沉默到久久未归的大军,以及那些许逃得性命、却因此被嚇破胆子得了失心疯的溃兵口中。 金人也终於在绝望与莫大恐惧中接受了现实。 而童谣更是开始传唱著“白袍过处无生魂”— 【恶神】徐澜,则成了他们避之不及的对象。 ====== 翌日。 徐澜起了一早,他正呼吸著虽然寒冷却颇为新鲜的空气,却见王宗铭脚步匆忙的赶了过来。 “怎么了?”徐澜疑惑问道。 王宗铭的神情有些难看:“主上,金国那边送过来了一名俘虏。” “那俘虏是被送来传递消息的——完顏晟说,他还有其他宋人俘虏,若是你有胆量前来最好,若不来,所有俘虏都会被以最残忍的方式处死。” 徐澜听完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这金帝,我还从未见过这般主动寻死的傢伙。” 王宗铭同样面露古怪之色:“是啊,也不知完顏晟是出於何种想法才做出这决定的。 ,“我记得,此人虽然比不上其兄完顏阿骨打,可也是一代雄主—至少和那赵佶比起来,胜过不知几何。“ 徐澜咧开嘴笑了笑:“依我之见,他应当是找到了什么能“制服』我的法子,不然绝不会如此自信。” 王宗铭闻言,极为疑惑,“別说制服了,这天下难不成还有什么能伤到您的东西吗? ,,徐澜摇头道:“能伤到我的东西还是有的,但却绝非人力能及。” “除了让我前往金国,他可还有其他所言?” “並无其他——此事蹊蹺,您—”王宗铭抬头望著徐澜,却见徐澜声音平静的说道“无需多虑,我这还没主动找他呢,他便来自寻死路。” “想死,我就成全他。” 徐澜说著,眼眸中流转过一抹杀意。 “取我银甲白袍来。” 听著徐澜的话,王宗铭问道:“主上现在便要去吗?” “择不如撞,他想早点见阎罗,我岂能不满足他。” 不多时。 大名府城门缓缓开启,积的厚厚一层的白雪扑簌簌落下。 一道披著白袍的银甲少年,骑著战马自城中疾驰而去。 他只携一马,连摧云盘龙枪都未带,便直接赶赴金国而去。 与此同时。 金国,都城会寧府。 朝堂之上,气氛依旧是一片死寂。 完顏晟坐於龙椅之上,已显老態的面容上满是疲惫。 他虽然有了孛吉提供的“封印”之法,可一日未能亲眼见到徐澜被降服的场景,他心里便一日忐忑不安。 “陛下,那俘虏此时应当已至太原府。”孛吉站在距离完顏晟最近的位置上,轻声说道。 听到孛吉开口,完顏晟方才感到了些底气。 他扫视眾人,缓缓开口道:“朕和孛吉萨满已经知晓封印那恶神之法,尔等无需这般灰心丧气。” 哗啦完顏晟一甩袖袍,自龙椅上下来,隨后望著眾人道: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的,比那丧家之犬都好不多少!” “怎么?我大金自白山黑水起家,经歷过不知多少挫折磨难,方才有了今日的泱泱大国!” “这期间,我等在宋辽的夹缝中生存过,也与狡猾的西夏人周旋过. 天灾人祸,都未击垮过我们,如今的恶神,也只会是我大金一统天下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群臣闻言,俱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那以一己之力,覆灭了他们十余万大军的恶神,竟然真有办法镇压?! 孛吉萨满直身而立,威严的面容上满是淡然: “正如陛下所言,我已有將恶神镇压之法,並在前些时日以俘虏为饵,诱其前来大金。” “只要他敢来,那么等待他的,便是被镇压的命运!”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嘴巴,隨后抬眼望向金帝。 完顏晟道:“当然,那恶神虽然作恶多端、天理不容,但好歹有著一人成军的实力。 故而朕已派人招揽他,当其来到大金边境时,他若是愿意为朕效力,那么哪怕是裂土封王,也未尝不可——” “所以,你们皇帝所说的“裂土封王』,就是把本就属於我的河北二十四州再更封给我?” 风雪簌簌而落,寒风凛冽如刀,仿佛要將人连肉带骨一併剃去。 城主府內。 徐澜一袭银甲白袍,面容冷峻,神情淡漠,俯视著跪坐在他面前的金国使臣,皱眉说道。 他赶来金国后,本以为会有一番大战,可没想到当守城將领听见来人是徐澜后,便直接大开城门,一路畅通无阻。 而刚刚进来,便有金国使臣赶来,言说他们陛下有意招揽徐澜。 倘若徐澜同意,那么便可赐其河北二十四州,令其裂土封王,与金帝以兄弟相称。 对此,徐澜只感到无语,倘若这金帝当真愿以半数国土相让,那还算有的诚意。 可问题是,这傢伙划给他的地方,乃是河北路,而河北路治下有一府,名唤“大名府”'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把本就属於徐澜的地盘,再度分给了他。 刺啦一只听一阵刺耳声音响起。 就见徐澜猛然將完顏晟承载旨意的金帛撕裂,露出冷笑: “我的疆土,自会取来!” “至於这所谓的裂封王』,倒是不必了!” 金国使臣听著他那冰冷的声音,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你回去告诉完顏晟: 尔等蛮夷也配封我?且留头颅,待我踏平会寧府取——算了,你赶回去的速度还没我快,乾脆直接拎你过去。” 当徐澜的话音落下,金国使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拽著衣领奔出城外。 第95章 单骑赴会,金帝的鸿门宴?! 第95章 单骑赴会,金帝的鸿门宴?! 哗啦寒风裹挟鹅毛大雪,拍打在会寧府朱红的宫墙上。 徐澜拎著使臣的后领踏过长阶,前方却有数名金国护卫铁塔般的身躯堵住宫门,他们的甲胃在阴云下泛著冷光。 “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 侍卫长以冷厉的眼神盯著徐澜。 见后者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他面色冷漠,眼眸中闪过杀意,右手按向了刀柄。 只是,隨著他將长刀拔出,那腰间刀锋刚出鞘半寸,便忽的瞪大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人、人呢??” 侍卫长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方才还在数十步外的白影已贴至面前。 砰!! 徐澜左手仍提著瘫软的使臣,右掌却如苍鹰撰兔扣住侍卫天灵盖,指节碾碎铁盔如同揉皱薄纸! 伴著颅骨碎裂的闷响,侍卫整个脑袋被巨力按进宫墙,朱漆剥落处砖石龟裂,血沫混著墙灰籟落在积雪上! 另外十余名侍卫见状,同样刚刚出鞘的弯刀才挥到半空,便见徐澜已如鬼魅般掠过。 “怎、怎的这么快?!” “不可能!!” 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发觉视野瞬间变黑,失去了意识。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闷响声出现!! 只见宫墙震颤著绽开蛛网裂痕,一具具无头躯体缓缓滑落,颈腔喷出的热血在墙面上泼洒出狞的梅枝。 而使臣则呆呆的瘫坐在血泊里,看著嵌在墙中无头户身,被嚇得失魂落魄。 “完顏晟在哪个宫殿,带路。”徐澜甩了甩手掌沾染的鲜血,雪地上顿时绽开猩红的冰。 少年的银甲纤尘不染,在朱红宫墙的映衬下格外神圣。 可他身旁墙壁中深深陷进去的无头尸体,则为其平添了一抹诡异惊悚的色彩。 金国使臣此刻已经彻底被嚇破胆,在听到徐澜的话后都没犹豫,直接声音颤抖的说道: “大、大人,我这就带您过去!” 由於徐澜方才击杀侍卫的动静太大,再加上他也没有低调行事的想法,故而很快这边的消息就被人传到了完顏晟那里。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完顏晟死死注视著殿內前来匯报消息的太监,隨后对身旁的萨满问道: “孛吉,你镇压恶神的封印,可都准备好了?” 听著完顏晟那充满焦急和担忧的话语,孛吉在心里暗道,这封印从始至终就没存在过, 是否准备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好,只待那恶神入瓮了。” 喻喻— 朔风如刀,刮过这宫中的琼楼玉宇,捲起千堆雪屑,砸在紧闭的宫门之上,发出沉闷的鸣咽。 一道挺拔的少年身影,一袭银甲白袍,缓缓踏雪而来。 在使臣的带领下,徐澜站到了一座大殿前, 他缓缓抬起了拳头,接著轰然砸去! 下一瞬! 厚重、镶嵌著狞貌金钉的宫门,带著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轰然砸开! 宫门破碎著砸倒在地,掀起无数灰尘,將积雪也一併砸的飞起。 殿外,天地肃杀,一片素白。 殿內,灯火煌煌,金碧辉煌,却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隱约可见有一道瘦削身影高坐龙椅上,俯视著苍生。 徐澜身影孤绝,踏雪而来,履上沾染的几点寒冰,在金砖地上印下短暂清晰的痕跡。 大殿之內,景象繁华到极致,亦诡异到了极致, 只见一张张紫檀长案铺展开去,山珍海味堆积如山。 烤得金黄流油的全羊散发著肉香,切成薄如蝉翼的鱼在玉盘中莹润生辉。 美酒琼浆盛在夜光杯与金樽之中,琥珀色与玛瑙红的液体反射著烛火的光芒。 殿內的酒肉香气浓郁得几乎能凝成实质,极为勾人。 然而,在这堪称餮盛宴的繁华下,却给人一种室息的压抑感, 只见隨著徐澜步步深入其中,便发现大殿两侧,直至深处,並非一览无余,而是佇立著无数面巨大的、描绘著猛虎搏羊、苍鹰擒兔等狞厉图案的朱漆屏风。 而最深处屏风的图案,则描绘著在白山黑水的酷寒之地,一群群健硕、充满野性的高大身影在与野兽搏斗。 与此同时,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响起。 而令人心情愉悦的清香,也从殿內不停舞动妖烧身姿的侍女身上传来。 这些侍女身著色彩明丽的宫装,姿態婀娜,低眉顺眼,容貌各有千秋,却都是世间少有的顶级美人。 大殿高处,五爪金龙盘踞的龙椅之上,金帝完顏晟高踞如山, 这名雄主身著繁复隆重的冕服,珠垂面,遮挡著眼神中的一丝焦躁与狠戾。 而他的身旁,则侍立著一名衣著古怪的威严萨满。 噠噠一完顏晟手指不自觉地敲击著冰冷的扶手,视线穿透晃动的珠帘,死死锁定著那个从风雪中走来的少年身影。 此刻,由於紧张,他的掌心已然渗出汗液。 满桌的剧毒饭菜、侍女们暗中藏著的淬毒袖箭,以及最重要的-藏於屏风后的萨满“神兵” 也不知这一系列手段,是否能將那恶神镇压。 可这已是最后的办法了。 面对著对方堪称“行走的人间神话”,“霸王再世”,踏破宋金关山如履平地的“恶神”。 什么雄兵百万、奇谋诡计也都失去了效用,只能用这最古老、也最直接的鸿门宴之局,再辅以孛吉萨满的练出来的神兵才有將那恶神封印的一线之机! 噠一噠一噠— 徐澜缓步前行,神情平静,森冷漠然的视线只是盯著那龙椅上的金帝。 被他那仿佛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盯上,完顏晟的后背立马渗出冷汗,心臟狂跳不已。 光是与之对视,他便觉得眼前这少年很强,强的可怕。 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他怀疑自已和孛吉萨满的做局,是否能对其有效果。 不过现在再想这也的没用了。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抓住这最后的一丝机遇,尝试將徐澜给镇压封印! 就在这时,徐澜的脚步忽然顿住。 只因,在这杀机四伏的盛宴中央,最引人注目的,並非珍美酒,也非皇权宝座、妖烧美人。 而是那尊静静安放、压得人心跳几欲停止的巨大铜鼎。 那鼎上刻著两个古字一一豫州。 这正是九鼎之一,豫州鼎! 第96章 不是天命加身吗?那就抬起它!抬不起,死! 第96章 不是天命加身吗?那就抬起它!抬不起,死! 徐澜望著那大殿中央的巨鼎,眉头微皱,得九鼎者得天下的传闻,他自然早有听闻。 只是这九鼎,不该早就遗失了吗? 为何豫州鼎竟然会再度现世,而且还出现在了金国皇都? 就在徐澜感到疑惑的时候,龙椅之上的金帝开口了。 只见他神情复杂的注视著徐澜,张了张嘴,隨后道: “阁下在前线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心惊胆寒啊。” 这段时间以来,完顏晟无数次於黑夜中惊醒。 每每当他闭上眼晴,那来自徐澜单人灭军的梦魔,就会缠上来,令他惊厥。 在这种堪称精神折磨的状態下,他甚至觉得军报所描述的徐澜的少年模样,实际上是错误的。 一人覆灭十余万大军,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必然是长著三头六臂,铁齿铜牙,血盆大口一张就能喷出火焰。 总之,他对徐澜的形象,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而现在,当完顏晟亲眼见到徐澜的时候,不由陷入僵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难以想像,那將恶神一般的存在,仅看外貌,年纪竟不过十六七岁。 这孙辈般年纪的少年,却能顛覆大军,拥有一人镇国的力量怎能不令他心里感慨? 徐澜神情平静,眼神淡淡的望著他。 完顏晟深深吸了一口气,隨后道:“阁下的勇猛,早已非人,是可以记载於神话中的存在,哪怕是楚霸王也难以望其项背。” “阁下若愿归顺与我,河北二十四州尽可由你取之。” “除却这些地方,原属於大宋之地,乃至西夏、吐蕃、高丽等国,都可以封给你。”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说著,他指了指宫殿中央的大鼎: “朕得此神鼎,承天景命! 阁下乃当世无双之才,若愿臣服於我大金,裂土封王,享不世之荣华,岂不胜过在宋室偏安一隅? 天命在朕,江山一统,势不可挡!” 徐澜忽而笑道:“我很好奇,你是哪来的底气与我这般说话的。” “既然知道我有轻易杀掉你的实力,也不知道你是出於何种心理来挑畔我的。” 说到这里,他冷声开口: “莫非,就是这『九鼎之一』给你的底气吗?” 听著徐澜毫不客气的话语,完顏晟则回道:“中原向来有得九鼎者得天下的说法。” “朕能得到这其中的豫州鼎,便证明朕乃是受命於天的帝王·-你虽然有强横实力,可若想违反天命,难道就不怕天地的责罚吗?” “我管你这那呢。”徐澜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却是忽的消失在原地。 完顏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阵阵风雷爆响之声出现,前方视野都在飞速变黑。 只见一只化作残影的大手撕裂长空,骤然按在他的脸上。 这手宛若一只钢钳,自按在脸上后便没有松过,完顏晟只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被其夹的不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啊——” 他此刻却是毫无帝王威严,更不复方才淡然自然的样子,唯有狼狐至极的感觉。 “放、放开!”完顏晟还想要再挣扎一番,结果他刚刚尝试著扭头,就发觉疼痛愈发剧烈。 隨著那只大手不断用力,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就要从面部开始被捏爆开来。 “不、不要!!求求您!!” “我还想活!您莫要杀我!” “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放、放过我!!” 完顏晟发出了含糊不清的鸣咽声。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著,哀豪声响彻整个宫殿。 然而,徐澜虽然没有继续用力,可却也没鬆开,只是就这样在他的哀豪求饶下冷笑著: “我还是喜欢看你刚刚顽固不化的样子。” 少年就这样拽著完顏晟,硬生生將其给拽到了殿下。 砰! 徐澜將他扔到地上,便立在大鼎前,仔细打量起来。 此鼎鼎身厚重异常,高逾丈余,非数人合抱不能及。 其通体呈深邃的玄青色,不知歷经何等炮製,透著一股刻意营造的岁月沧桑。 鼎腹之上,狞的餐餮纹、流畅的夔龙纹缠绕盘旋,其间以古老的钟鼎文赫然刻著一个巨大的“冀”字。 鼎足如柱,深深插入铺设的石板之中,仿佛扎根大地,不动如山。 它只是立在那里,就是一种无言的压力一一那是代表著统治的必然性、不容置疑的天命! 不过,眼前这“豫州鼎”,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是否真是那传说中的九鼎,並不重要, 而且他也看不出来。 但徐澜倒也没有询问的想法。 对他来说,那尊象徵著九州权柄、天命所归的豫州巨鼎,只是一件寻常的、庞大一些的物件。 他甚至向前缓步去,绕著这数千斤的庞然大物走了一圈,纯白的袖袍拂过冰冷粗糙的青铜鼎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最后,徐澜停在了巨鼎的正前方,微微仰首,目光漠然地扫过那钟鼎文。 终於,徐澜开口了,声音不大,也不带任何起伏,甚至透著一丝纯粹的好奇,如同在询问一件日常的琐事: “哦?九鼎之一?以鼎镇运,便为天命所归?”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不起半分预期的波澜。 完顏晟在地上哆嗦著,他想强行將內心的恐惧给压下,结果身子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莫名的,他心中升起极为强烈的不祥之感。 他的心跳疯狂跳动著,肾上腺素升,脑海中思绪疯狂涌动,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些什么, 恐怕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但徐澜没有给他机会。 下一句话,已经清晰地在大殿中央响起,语调依旧平淡,甚至带著一丝好奇般的探询: “听起来有点意思,那么— 徐澜的目光终於从鼎上移开,直视著瘫坐於地的完顏晟。 少年抬手指了指那无比沉重的巨鼎,用一种仿佛在开玩笑般的口吻,拋出了让完顏晟瞬间陷入冰封与死寂的问题: “你作为身怀天命之人,能把它抬起来吗?” “抬不起来的话—可不算天命之人。” 哗啦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滯、凝固! 第97章 单指举鼎!这「鸿门宴」里我不是项羽 ,你更不是刘邦! 第97章 单指举鼎!这“鸿门宴”里我不是项羽 ,你更不是刘邦! 大殿內所有的一切。 从晃动的烛火、蒸腾的酒气,到屏风后萨满“神兵”紧绷的肌肉、侍女们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徐澜的感知之下。 然而对於这些,他却毫无反应,仿佛不知道一般,只是轻笑的看著瘫坐於地的金帝。 “抬——抬起来?” 完顏晟刚刚听到的瞬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將“豫州鼎”给抬、抬起来?? 能抬起来,就是天命所归,抬不起来被直接压死,便没有天命. 此言一出,自古以来关於天命、权柄、神器的宏伟敘事和幻想。 在这个简单到极致、原始到野蛮的问题面前,都脆弱得如同一张被戳破的薄纸。 “呃、嗯——” 完顏晟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喉头不断滚动著。 他怎么也想不到,徐澜对於这九鼎承载天命的说法,没有拒绝,没有討价还价. 甚至就连对“天命”的质疑,都未曾有过。 那名唤徐澜的“恶神”,只是用了一个最直观、最无法反驳、也最荒谬的標准,来衡量这象徵九州命脉、象徵皇权至高无上的神器。 抬——起来。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想到这个?! 这是褻瀆! 是对绵延数千年权力话语权最彻底的漠视! 哪怕完顏晟不是华夏帝王,可身为统治者,对於得九鼎这得天下的天命正统,他也乐於承认。 为此,早早命人根据无数古籍仿製了一尊豫州鼎。 此刻,殿內气氛死寂,嫵媚妖嬈的舞女们也早已收敛身子,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连炉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完顏晟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愤怒?有! 被侮辱的羞耻?有! 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彻底的茫然! 而將“豫州鼎”抬起来? 这足有千斤的庞然巨物,象徵之物,怎么可能用蛮力去抬?! 而且,也根本抬不起来—— 深深的死寂中,徐澜静静站在那象徵“天命”的巨大铜鼎前,身形在煌煌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渺小。 他神情淡淡,却仅仅伸出一只手,抵在了大鼎的下方。 前世发掘出来最重的鼎,是司母戊鼎。 其重达八百多公斤,连一吨都没到,对他来说,单手足可轻易抬起。 隨著徐澜的右手抵在鼎身,就连殿內烛火也骤然一滯,连跃动的焰光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威压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银甲白袍的身影上。 只见徐澜的右手往下探去,五指如鉤,轻描淡写地扣住鼎足。 “起。” 一声轻叱,如惊雷炸裂! 嗡!!! 这上千斤的青铜巨鼎竟似纸鳶般离地而起! 鼎身饕餮纹在烛火下扭曲成狰狞的残影。 徐澜就这样仅以右手將之託起,那巨大的豫州鼎与其身影相比,形成无比强烈的反差与视觉衝击。 甚至,他还似有不满的微皱眉头,手指曲动之间,便仅以食指抵在了鼎足上。 以一指,將千斤鼎抬起! 看到这一幕,整间宫殿都陷入难以言喻的死寂! 瘫软在地的完顏晟瞳孔骤缩,他喉咙里挤出半声呜咽,手指深深抠进地缝,仿佛要將自己埋入砖石。 那鼎虽是他命人仿製的“天命象徵”,可重量却是实打实的重逾千斤。 此刻却被徐澜单指擎举,如同在把玩著孩童的玩具般轻鬆。 咕嚕孛吉萨满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眼睛瞪得老大,神情都有些扭曲,呼吸粗重。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舞女们妖嬈的身姿僵如木偶,金步摇坠地裂开。 有人膝头一软跪伏在地,胭脂混著冷汗隨之滴下,宛如血泪。 这是汗流浹背了。 屏风后藏匿的萨满“神兵”们见状,嘴巴张大,神情惊惶。 他们握著武器的手掌心满是冰冷的汗水。 一丝丝动摇在心底蔓延开来,这样的存在,真的是刀斧可以伤及的吗? 他们的视线被那尊悬空的巨鼎死死攫住,就连一刻都不肯將视线转移走。 隨后,他们下意识望向完顏晟一这位自开国太祖后的继位帝王,也是將他们自白山黑水中拼杀出来的雄主。 此时却瘫坐於地,身形向僂,没有半分威严可言,脸上只有惊骇与绝望。 恍惚间,他们仿佛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这一刻,整个殿堂內所有的杀机、所有的埋伏、所有的华丽外衣,都在这份恐怖力量下,显得无比脆弱苍白。 砰!! 徐澜將巨鼎往前方扔去,瞬间便將完顏晟先前所坐的龙椅砸的碎裂开来! 哗啦飞溅的金屑与碎块如雨纷扬,徐澜白袍拂过烟尘,声音森冷: “你想逐鹿中原,问过我的意见没?” “九鼎,你应当是无法全部举起来了,但对我来说,却是多多益善!” “豫州鼎,我举起来了。” “现在,轮到你了。””项羽当年饶了刘邦,我可没那菩萨心肠。” “更何况,我虽同样有“霸王』之名,可却非是项羽,而你也更不是刘邦。” 徐澜抱胸而立,静静注视著完顏晟。 后者嘴唇哆嗦著,面色惨白如纸,心臟疯狂跳动著。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没什么动作,就要死在这里,於是当即强行將恐惧压下,迸发出一道怒喝: “诸位神兵,还愣著做甚?!赶紧出!將恶神镇压!” 话音落下。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根本没人回应他的命令。 “怎、怎么回事??” 完顏晟神情僵住。 他猛然扭头望向侧的屏风,愤怒的嘶吼:“赶紧给朕滚出来!!” 砰!! 这时,终於有道高壮硕的身影挥舞著刀向徐澜斩来! 只见这身影足有两米多,臂膀宽厚,浑身腱子肉,披著鎧甲,挥著大刀斩开屏风后,便满是杀意的向徐澜杀去! “什么恶神!给老子死!!” 第98章 「我杀汝,如宰豚犬!」 第98章 “我杀汝,如宰豚犬!” 这高大身影乃是完顏晟亲封的金国第一勇士,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上沾染著无数鲜血,经歷过不知多少场廝杀,却无一败绩。 此刻向徐澜杀来的斩击,势大力沉,速度极快,竟给人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只是,就在大刀即將斩在徐澜身上的时候,他却神情淡淡的抬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刀尖上。 咔! 一道刺耳的响声出现。 就见刀尖骤然崩裂,砸落在地,发出动静。 砰!! 这所谓的金国第一勇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顺著巨大的惯性砸倒下去! “啊啊—” 他被地上碎裂的刀尖扎入身体,虽然没直接刺到要害,可刺痛却依旧强烈。 “怎、怎么可能?!” 此刻,他蒲扇大的手掌依然紧紧著断裂半截的大刀,大口喘息著。 哗哗— 炽热滚烫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流淌,可这金国勇士却依然面容扭曲的想要继续向徐澜杀去。 只见他捏著一把淬毒的袖刃,眼里满是疯狂的杀意,不顾自己的性命向徐澜的腿边刺来! “勇气可嘉,只是太弱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徐澜轻警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我杀汝,如宰豚犬。” 隨著少年的话语落下,一道闷响声响起! 虽然徐澜没有闪避,他拼死刺出的利刃也成功刺在了其身后,可为什么根本没有伤到他?! 瘫倒在地上的金国勇士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利刃,又看了眼徐澜完好无损的双腿,顿时有种天都塌了的感觉。 拼尽全力,却连对方的防御都无法攻破,这还怎么打?? 这种刀枪不入的怪物,他文该如何抗衡! 绝望之下,他终於连最后一点热血和战斗的激情都已散去,原本紧绷的肌肉鬆软下来,整个人的脸上都满是麻木。 但让徐澜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求饶亦或者逃跑,而是嘶声对完顏晟喊道: “陛下,快走!!” 说著,他便要伸手抓住徐澜的脚。 “你倒是忠义。”徐澜轻笑一声,却是直接如拎鸡仔一般拎起了他的衣领,直接拖到完顏晟面前。 “將这鼎举起来,证明你有天命加身。” 听著徐澜漠然的话语,完顏晟却是怒而转头,对孛吉萨满咆哮道: “孛吉!你还在那站著做甚?!” “赶紧將恶神封印啊!!” 孛吉萨满听了他的话,心里暗骂这完顏晟找死怎还將他给牵扯上。 不过他反应极快,脑筋一转便知道这正是自己投效徐澜的最佳时间。 哗? 只见他快步小跑上前,对徐澜瞬间滑跪,就连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便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叩首“小人孛吉,见过徐霸王!” “这金国帝王完顏晟对您不敬,不仅派大军围剿您,而且还派俘虏挑您,早有取死之道!” “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傢伙,小人从一开始就厌恶至极!” “如今终於盼到您前来,小人得见尊容,深感荣幸!” 接著,孛吉在完顏晟几欲喷火的目光注视下,忽然俯身捡起一块碎裂的刀刃。 “还有此獠,更是妄图刺杀您,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行,上天都饶恕不了他!” 他眼里闪烁著狠意,毫不犹豫的一刀扎向了那金国勇士的脖颈上。 “孛吉!你、你不得好死—” 后者被捅破脖子,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洒落在地。 他发出“”的声音,如破风箱般无力。 同时,他的眼睛也瞪了起来,死死盯著被溅了一脸血的孛吉。 不过很快,隨著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就见他高大壮硕的身子倾倒在地,再无声息,却死不目。 “该死!!你究竟在干什么?!” 完顏晟亲眼目睹孛吉杀人的全过程,先是一阵错,隨后心头便是涌起滔天的怒意! “朕如此信任你,你却在干什么?!” “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赋孛吉缓缓拔出刀刃残片,冰冷的目光转而盯向正在怒斥他的完顏晟。 “如何对不起?” “你这话说的,仿佛我有多对不起你似的。” 孛吉冷笑一声,不屑道:“我都说了,我若要將『神兵”给练出来,是需要损耗极大寿命的。 “可你呢,可有考虑过我?我是你的臣子,却不是你的狗!” “况且,我还是萨满,是有沟通天地责任在身的萨满!你这般使唤我,如何让我想对得起你!” “你一一”完顏晟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可正当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孛吉已经持著利刃刺来。 完顏晟见状既惊又怒,本想立马从地上起身,却忽然发现身体软塌塌的起不来。 眼见对方已经满脸的接近过来,就在利刃即將刺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却忽听一道沉闷的巨响声传来。 砰徐澜一记鞭腿端在了孛吉的腰间,那一瞬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孛吉整张脸的表情都彻底僵硬, 隨后身体便直接倒飞出去! 孛吉的身子就仿佛一个断了线的风箏,倒飞出去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不过眨眼间就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完顏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见孛吉已经被端到了宫殿的朱红大柱上,在柱面砸出了一圈凹痕! 噗! 孛吉被徐澜这鞭腿的巨大力量狠狠灌满,顿时七窍喷血,被踢中的部位也筋肉骨骼尽碎,皮肤也被瞬间撕裂开来,差点断成两截。 不过一剎那,他便当场惨死,尸体软塌塌的从柱子上滑下,在柱面上留下鲜血。 徐澜都没有看一眼孛吉的户体,便面无表情的说道: “杀了你们的第一勇士也就罢了,可要在我面前將你给杀了,未免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噠一噠一徐澜一步步走到完顏晟身前,神情漠然的看著他那因惊恐而惨白如纸的面容,笑道: “你还有什么反抗的使俩,一併使出来吧。” “既然派俘虏把我引过来,让我连新年都没过完便来处理你,想必肯定还有其他手段吧。” 听著徐澜那森冷的话语,完顏晟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他下意识望向孛吉烂泥般的尸体,那里躺著的,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第99章 挥著大鼎乱杀,这是人?! 第99章 挥著大鼎乱杀,这是人?! 见完顏晟僵在原地,仿佛化作雕塑,徐澜轻轻摇了摇头,转而望向屏风后的眾人。 这些人就是孛吉安排的刀斧手,也是完顏晟唯一的希望一一前者以损耗寿命为代价培养的“神兵”,能够將徐澜给封印。 然而,在孛吉主动刺杀自己的事情发生后,完顏晟便意识到,这些“神兵”,根本就是普通人。 所谓的“封印之法”,也只是孛吉萨满编造的谎言罢了。 想到这些后,他便不由陷入了绝望。 这唯一的希望,竟然都是虚假的。 派俘虏將徐澜给引过来,根本不是瓮中捉鱉之策,反而是羊入虎口! 哗啦一就在这时,那一眾屏风后的刀斧手终於纷纷有了动作。 砰砰砰- — 只见他们猛然推开挡在身前的屏风,威风凛凛的立在原地。 “未曾想,都到这一步了,他们竟还愿意为朕效死吗?” 完顏晟神情紧张的注视著眾刀斧手,心中有暖流涌出,原本乾涩冰冷的內心,竟然有感动浮现“而且,这些人,还是由孛吉那混帐带过来的——-现在来看,果真唯有孛吉乃是违逆朕的傢伙!” “他的死,当真是该啊!” 然而,就在他如此思索的时候,眾刀斧手却忽的动了。 只见这些面容凶狠的大汉纷纷將武器扔在地上,隨后几乎同一时间的跪倒在地,疯狂向徐澜磕头: “天神冕下息怒!我等被孛吉驱使,故而在此埋伏对付您,这不是我等的本意,望您明鑑!” “天神大人息怒!!” “请您饶我们一命,我们愿为您效力,您一声令下,哪怕要覆灭大金,我们都听从您的吩咐!” “不知天神冕下可需要投名状,我等可亲手割下完顏晟的头颅,將之掛在宫中最高处,以彰显您的威严不容褻瀆!” ...... 即便是徐澜也没想到,这些刀斧手滑跪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这般熟练。 只能说,不愧是孛吉带出来的兵,见风使舱舵的能力不是一般强。 “噗一—” 就在这时,完顏晟看到这一幕,面色涨红成了猪肝色。 此刻的他,只感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而当他想要將这气吐出来的时候,却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完顏晟,被活活气吐血了。 “逆贼、都是逆贼!” 完顏晟碟血咆哮,他撑著自己瘫软的身体,如恶鬼般盯著那些刀斧手。 “好一个孛吉,好一个『神兵』!!” “朕即便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一刻,完顏晟终於下定了什么决心,目毗欲裂的向殿外怒吼道: “宫中守军呢?!” “都给朕滚出来!” “从现在开始,將此地包围,除了朕以外,殿內所有人都要死!!” 北风裹挟著碎雪撞在金国皇宫的兽面铜钉上。 铁锈味的血气在殿內盘旋。 徐澜银甲白袍纤尘不染,缓步走向殿外。 他双手抱胸,身形挺拔的站著,忽然察觉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哗哗一只见殿外传来震天动地的甲胃撞击声,上千目光冰冷的金军精锐如黑潮般涌来。 他们各持重盾长矛,结成森然军阵,將整个宫殿围得密不透风。 这支军队,是完顏晟培养出来绝对忠於他的大军,一切都以最顶级的资源供给培养。 就连在思想上,他也以死士为標准培养,如此训练出来的大军,才能被他安心命令守卫皇宫。 “给朕碾碎这恶鬼!”完顏晟扭曲的面容进出嘶吼,脖颈青筋暴起。 “放箭!放箭!!” 他的嗓音都浸著癲狂:“谁最后能斩其首级,裂土封王!” 回应他的是暴雨般的破空声,“”之声不响起。 完顏晟见状,本来想和徐澜以及眾刀斧手同归於尽的疯狂想法忽而退去。 面对死亡,他再一次畏惧了。 只是,即便他突然后悔,那箭雨也已倾覆而下。 他身体剧烈哆嗦著,这一刻,他原本软烂如泥的身躯突然肾上腺素拉满,以堪称医学奇蹟的方式飞速躲到了大鼎的后方。 这位大金的雄主,將自己缩成了一个球,紧紧缩在大鼎的后方,背靠著一只鼎足,同时死死捂著脑袋,生怕被箭矢扎成刺蝟。 哺喵一一无数密密麻麻的淬毒弩箭撕裂长空,將徐澜覆盖。 然而徐澜却是冷哼一声,隨手在地上捡了一柄长刀便挥舞起来。 雾时间,长刀挥出残影,箭矢还未触及他的身体,便纷纷炸成粉。 徐澜甚至没有回头,左手抄起千斤豫州鼎横扫而过! 大鼎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这无比惊悚的一幕,將那些身披甲胃的守军也给看懵了。 他们根本想不到,如此庞大的巨鼎,竟然是人能举起来的,而且还被直接当武器给扔了过来! 砰!! 青铜鼎身碾碎前排铁守军的玄铁重甲如同揉皱薄纸,残肢断臂混著內臟泼洒在鎏金樑柱上,將龙纹染成猩红。 “太弱了!!” “连接鼎之力都没有,如何能做我的敌手?!” “將我从大名府引到这里,浪费我不少时间,总不能就给我看这些东西吧?” 少年笑一声,足尖轻点跃至半空,落地时他再度拎起大鼎的鼎足,向前挥去! 嗡嗡一— 豫州鼎在他掌中化作屠戮颶风,所过之处血雾蒸腾,一个个重甲士兵被绞成肉泥。 当大鼎再度轰然坠地时,那激起的衝击波呈环形扩散,挨得近的士兵如遭雷,七窍喷血倒飞而出,撞在宫墙的闷响与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 有百夫长试图从背后突袭,长矛尚未刺出便被倒卷的鼎足拍进地砖,骨裂声与青石进溅声混作死亡乐章! 血腥味浓得能滴出水来。 徐澜踏著满地抽搐的残躯走向殿外,月光照亮他身后拖曳的血色长痕。 这血色长痕,是由碎甲、断肢与尚未死透的哀豪编织的死亡轨跡。 “啊啊!!” “怎、怎么可能?!” “疼!好疼!!” 完顏晟哀豪著嘶吼出声。 徐澜拿著大鼎当武器割草无双,可他就惨了。 没了大鼎遮挡,他的身上可是扎了不少箭矢。 完顏晟捂著自己的胳膊,瘫坐在血泊里疯狂后退,冕早已不知去向。 第100章 会寧宴上破千军,金酋膝行求苟活! 第100章 会寧宴上破千军,金酋膝行求苟活! 完顏晟亲眼看见自己耗费多年心血打造的守军被击碎。 即便这些士兵再怎么勇猛,再如何不惧死亡,可他们毕竟也只是血肉之躯。 即便身穿甲胃,他们的身躯在青铜巨鼎的挥击下也如同麦秆般脆弱。 只是被巨鼎轻轻磕著碰著,士兵们便被砸的当场惨死,有的人甚至连肢体都被砸的烂成了肉泥“人数还真不少。” “原来,这才是你敢直面我的底气吗。” “只是——”徐澜笑:“以大军埋伏我,尔等也配学楚汉旧事?” 徐澜视线扫过如潮水般的不断向这里涌来的土兵,眼神一冷。 他再度拎起大鼎,先是一步步向前方走著,鼎足在地面割出道道深深的裂痕。 隨后,他猛地跳入空中,冲入敌阵! 血鼎镇千军,霸王世无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寒风骤起,金国皇宫內,上千守军如黑潮般涌来,刀光映雪,杀气冲霄! 完顏晟瘫坐在龙椅碎片旁,身上被箭矢刺穿的地方不断有鲜血涌出。 他痛的面容扭曲,嘶声咆哮:“杀了他!给朕杀了他一一!” 话音未落,徐澜已单手扣住豫州鼎足,臂膀一振— 轰!!! 千斤巨鼎如陨星般横扫而出。 前排数十名重甲兵瞬间被砸成血肉碎末! 铁甲崩裂声、骨骼碎裂声、惨叫声混作一团,血雾如暴雨泼洒,將雪地染成猩红! “怪物——这是怪物啊!”有守军刚举起武器,便被巨鼎擦过半边身子。 他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下半身还立在原地,而上半身已飞旋著砸进人群,肠肚臟器甩出数丈远! 徐澜如鬼魅穿梭军阵,白袍不染半点血渍,唯有手中巨鼎化作血肉磨盘。 每一次挥砸,便有十余人筋断骨折;每一次横扫,便犁出一道血肉沟壑! 他们的铁甲在鼎下如纸糊般脆弱,刀剑劈砍在鼎身上,只进出零星火,反震之力却让持刀者虎口炸裂! “放箭!快放一一呢啊!”一名將领刚抬起令旗,巨鼎已轰然砸落。 他连人带马被碾成肉泥,鼎足深深嵌入青石地砖,溅起的碎石如霰弹般射穿周遭士兵的咽喉! 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徐澜踏血而行,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即便有悍勇者嘶吼著持斧劈来,却见少年单掌拍出— 砰! 那颗戴著头盔的脑袋如西瓜般爆开,无头尸身仍保持著前冲姿势,跟跑数步才轰然倒地。 “逃——逃啊!” “这、这怎么打??” “为何!连一丝抗衡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终於有人崩溃哭豪。 在极致的绝望面前,哪怕再火热激烈的战意都已消失殆尽。 从第一个人开始,再到第二人,第三人一名名士兵开始四散奔逃。 只是,就在他们转身欲跑的剎那,一道硕大黑影撕裂长空,发出刺耳的声音,將眾人的眼前视野填满! 轰!! 巨鼎呼啸著碾过人群,將逃兵连同盾阵一齐压成薄饼! 五臟六腑从士兵的甲缝中挤出,黏腻地糊在鼎身餐餮纹上,宛如献祭的牲醴。 残破的宫殿內,完顏晟颤抖著目睹徐澜单臂擎鼎跃起数丈距离,如天神降罚般轰然砸入中军! 咚一一! 地面龟裂如蛛网,气浪掀飞一圈圈的士兵。 有人尚在空中便被震碎內臟,七窍流血而亡;更多人如割麦般倒伏,耳膜破裂,蜷缩著呕出胆水。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当徐澜拎著滴血的巨鼎走回宫门时,身后已无一人站立。 上千完顏晟培养出来的精锐或成肉泥,或肝胆俱裂昏死。 即便有侥倖存活的人,也纷纷匍匐在地,將额头死死抵住地面,不敢直视那道挺拔而立的身影“现在。”徐澜甩了甩鼎上黏连的碎肉,隨后“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地面雾时皸裂开来,鲜红刺眼的血水顺著裂痕匯集在一起。 徐澜转头看向完顏晟,嘴角勾起森然弧度: “该你举鼎了。” 听到他的话语,完顏晟身体骤然一哆嗦,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放、放过我!求您了!!” “只要您能饶我一命,您要什么都行!!” “大金的国土、百姓,金银珠宝,奇珍异兽,哪怕是我的妻女,您都尽取之!” 完顏晟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著身子,向徐澜颤巍巍的扣头。 由於身上的箭伤,鲜血不断自伤口流出,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眼前视野发黑,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如此状態,还要让他將千斤大鼎给举起来—.·怕是他刚刚用力,就要活活猝死了! 然而,在徐澜的命令下,即便再不愿,他也无法拒绝。 滴答! 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 完顏晟终於走到了满是肉泥与血液腥臭的大鼎前,將双手抵在了鼎腹。 他开始用力了。 但大鼎却纹丝不动。 正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的发觉大鼎一松,下一瞬就见鼎身被缓缓向上抬起。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恍如神跡,当即令他心中震撼至极! 他用力往上抬著,果不其然,大鼎也在向上升著。 “朕莫非真有天命加身?!” 完顏晟看著比他还大的巨鼎向上升,忍不住亢奋起来,就连身上的伤口似乎都不疼了。 不过,就当他將大鼎抬到头顶的时候,却直接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徐澜也伸著手,抵在了大鼎对面的鼎腹上。 这大鼎,是徐澜举起来的“好好接住,两只手都要接著。”徐澜温和笑道。 咕嚕— 完顏晟忍不住咽了口睡沫。 当他两只手都高高举起,抵在了大鼎的鼎足后,他的脸上、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这位金国的帝王,脸上没有任何威严和霸气可言,惨白的面容上唯有如哭似笑的討好表情: “求、求您放一一” “接好了。”徐澜最后轻声低语,隨后將手收了回来。 完顏晟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嘴巴猛然张大,可最后尚未说出一句话,便感觉眼前视野彻底陷入黑暗!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闷响声出现! 大鼎轰然砸地的瞬间,鲜血混著肉泥进射而出!! 第101章 歷史倒位,霹雳炮?? 第101章 歷史倒位,霹雳炮?? 宫殿內,气氛死寂的可怕。 徐澜没有再看那豫州鼎一眼,便转身离开。 完顏晟已死,连带著他最后的底牌守军也被覆灭,金国皇室便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说来有趣,原歷史上是徽钦二宗在金军即將攻破汴梁时,找了个装神弄鬼的郭京当守將。 结果其所谓的“六丁六甲神將”没出现,反倒是因为城门大开,直接让金军捡了便宜,一举將汴梁拿下。 现在身份倒转,寄希望於这种天降神兵的反倒成了完顏晟。 哗啦- 一大雪纷飞下,徐澜踏著遍地尸骸,缓步离开了皇宫。 由於方才战斗造成的动静极大,也就导致徐澜从这里出来的时候,连其他宫女太监也见不到。 这些人在察觉守军尽数出动的时候,便感到不妙,想到了战场上恶神的传闻,当即跑路。 虽然他们很好奇那恶神到底长什么模样,是否如传闻中所说长著三头六臂九乳,还能吐火喷剑可在生命安全面前,这点好奇心便都烟消云散了。 噠— 噠徐澜离开皇宫后,並未直接返回大名府,而是先在这大金的都城走了起来。 他既然都来了,那么要做之事,肯定不止一个干掉完顏晟。 將金国国土尽数接收,才是更为重要之事。 不过,这种事却是操之不及,徐澜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在金国皇都走一趟,以身为饵,將那些想要直接对他出手的势力解决至於那些隱藏起来的势力就更好办了,连直面徐澜都不敢,又如何能成事? 而且徐澜离开后,还会派人来接收此地,所以倒是不必担心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皇都又被其他不要命的人占了。 哗哗— 不知何时起,雪终於停了。 只是,阵阵寒风却忽的袭来,令人身体如被刀割,生疼无比。 然而徐澜却唱然不动,唯有衣袍猎猎作响, 当他从皇宫走出来的时候,便发现整座都城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死寂隨著他向前迈步而延伸。 上千守军衝杀的动静毕竟太大,城中之人又不是聋子,离得近的人自然能听见。 加上从宫中逃走的太监侍女等等,“恶神”降临金国的消息便也飞快传遍都城。 有钱有权力之人,开始逃离会寧府,甚至整个金国范围。 而不舍离开此地的普通百姓,则將门窗紧闭,缩在角落,任凭寒风交加,如厉鬼般拍打著窗户,也不炕声。 此刻,在金国百姓的眼里,徐澜的到来,就如同死亡本身披著人形,缓缓从炼狱的深渊走来。 噠一噠一徐澜步伐从容的走在街巷中,不带一丝杀气,更像是在自家的后园閒庭信步。 可就是这种平静到极致的步伐,每落下一次,都像沉重的战鼓,敲在每一个窥视者的心臟上, 引起抽搐。 以徐澜目前敏锐到可怕的感知,自然能知晓哪里有人在盯著他。 赋一一就在这时,一道冷箭修然划破长空,直刺他的脖子,骤然而至。 徐澜轻轻抬起手,两根手指將箭矢夹住他面色平静的將箭矢向某个方向扔去。 下一瞬! 比先前更加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出现! 就见从徐澜手中扔出的箭失进发出可怕的疾速,眨眼间便狠狠扎入偷袭者的脑袋! 嘴! 炽热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脚下。 偷袭者还沉浸在徐澜双指接箭的震惊中,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下子爆头,疯狂喷血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不时抽搐几下。 徐澜继续走著,直到前方忽而出现一道瘦削的身影,將他的去路堵住。 这身影披著黑衣,手中持著利刃,面容漠然,浑身筋肉却在紧绷著。 不过诡异的是,这傢伙的后背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凸起,看上去就仿佛被无数虫子寄生了一般。 “死士?”徐澜微微挑眉,下一秒便见对方瘦削的身形爆发出极快的速度,持刀向他刺来! 徐澜自然没有將他的攻击放在眼里,正要一记鞭腿將其端飞。 可就在这时,死士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变,只见他立即扔下利刃,转而探向背后的鼓包。 而隨著他的靠近,徐澜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竟然是一一” 他心中刚刚浮现思绪,眼前死士的背后便有剧烈的光与热涌出! 徐澜的视野当中,唯有一片炽白! 轰!! 一道巨响声传来! 徐澜被冲天火光覆盖! 无数细碎的残片化作漫天飞雨,以无比可怕的速度炸裂开来,尽数刺向他! 与此同时,刺鼻的硝烟气息也瀰漫开来。 而在某处隱蔽的角落,正有数人正神情志芯的盯著爆炸发生的地方。 他们双眼死死盯著徐澜被灰雾笼罩的地方,心臟砰砰直跳。 这时,其中一人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 “也不知从宋国那边弄来的霹雳炮对付那恶神,有没有用?” “应当有用的只要挨上一记霹雳炮,任何人都要当场殞命!”另一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可还记得被陛下崇信、亲封的大金第一勇士? 就连他见了霹雳炮的威力,也只感觉畏惧,言称不可能有人能挨了霹雳炮还不死!”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既然那恶神都冠以『神”来称呼了,身体定然是超越常理般的可怕,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而且莫要忘了,正常的霹雳炮,是要以火炮来放的。 咱们经过改良,虽然令其可以由死士释放,但却威力大减,如此说来,那恶神活下来的可能就更大了。” “呵呵,就算他能活下来又如何? 我们这又不是只有一个霹雳炮!一个炸不死他,那就第二个,第三个! 他先是將我大金十余万大军都给灭了,隨后在皇宫中大开杀戒,如今陛下应当是驾崩了! 这恶神將我等逼到这种地步,除了不死不休以外,不可能有其他结局!”有人面色狞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 “希望天地庇护,能让那恶神死在这里!” 第102章 肉身硬抗爆炸!吔!!劲吶! 第102章 肉身硬抗爆炸!吔!!劲吶! 轰!! 那死士扑来的动作,在徐澜眼中缓慢如蜗牛。 可让他深感意外的是,其身上竟然进发出一股威胁感。 这威胁感不仅没让徐澜畏惧、退却,反而產生了兴趣。 这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威胁感,是徐澜前所未有的感受。 其並非源於速度或力量,而是某种—-毁灭性的、纯粹的能量正在被点燃! 虽然远远未到致命的程度,可能让徐澜感到威胁,这便足够有趣了。 於是他虽然能够在第一时间以各种方式逃离此地,可他却並未离开,而是闭上眼晴,静静感受起来。 即便闭著眼睛,他也能感觉前方的异变。 此刻,將他包围的不是黑暗,而是极致的、吞噬一切的炽白! 仿佛有人將正午的太阳强行塞进了他的眼眶。 这光芒並非柔和的光线,而是带著实质般的衝击力。 即便徐澜闭上了眼睛,也狠狠穿透了紧闭的眼脸,將他的整个“视界”彻底染成一片灼目的白茫茫。 紧隨视觉湮灭而来的,是爆炸產生的高温! 相比於寻常火焰的舔、温水煮青蛙。 此刻的光与热,就好似凶悍的蠕虫,想要撕裂徐澜的身体。 其更仿佛无数枚烧红的钢针,裹挟著狂暴的衝击波,狠狠扎向他全身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空气在瞬间被点燃、压缩、然后疯狂膨胀,徐澜切实的感到了身体传来的感知。 淡淡的灼痛袭来! “啦!” “竟然让我感到了痛楚?!”徐澜大为惊嘆,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喷喷称奇,“这种感觉, 就仿佛吃火锅被溅起的汤汁烫到了一般!” 他略带感慨的伸出一只胳膊,在爆炸中感受著那微弱的刺痛。 此刻,即便是他坚韧远超常人的皮肤。 在这瞬间的高温下,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滋滋”微响,表层的水分瞬间蒸发,角质层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碳化跡象。 而爆炸產生的灼热感並非停留表面,而是带著强烈的穿透性,试图钻入肌肉、骨骼,將他从外到內彻底焚毁!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姍姍来迟,却又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耳膜和胸腔上! “轰隆——!!!” 声音不再是声音,而是毁灭的实体。 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手,以沛然莫御的力量將他向后猛推! 就连他脚下的石板街,也在瞬间被席捲! ll — 阵阵刺耳尖锐响起! 只见衝击波裹挟著碎石、利刃碎片,以及那死士自身被撕裂的血肉骨骼碎块,形成一片致命的金属与血肉风暴,劈头盖脸地砸向徐澜! 在爆炸的中心位置,刺鼻的硝烟味混合著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疯狂地涌入他的鼻腔和喉咙。 这味道辛辣、呛人,带著硫磺的死亡气息和生命被瞬间摧毁的腥甜,可半点谈不上好闻。 “劲吶!” “这种感觉,如此火热!如此强而有力!” “这劲增、暴增、狂增的灼痛感,未免也太霸道了!” “光是这等的体验,就值回春节没过完就前来的金国的票价了!” 徐澜无声大笑著,双手拥著这爆炸的光与热。 白袍被爆炸撕裂,一身银甲也破损了些,一层层的黑灰沿著他强健的肌体轮廓滚落,散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嘴嘴”的死亡嘆息! 而就在这爆炸中心,徐澜的身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体內的气血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熔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咆哮! 皮肤下的肌肉纤维瞬间绷紧、虱结,密度在千钧一髮之际提升到极限,形成一层比百炼精钢更坚韧的天然屏障。 那徐澜从未体会过的高温,在接触到这层“活性装甲”的瞬间,虽然造成了剧烈的灼痛和表层的损伤,却终究未能深入肌理。 碳化的皮肤表层下,新生的细胞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分裂、修復,对抗著毁灭的侵蚀。 衝击波带来的巨力让徐澜的身形微微一晃,双脚深陷地面半尺。 但他那早已超越人体极限的筋骨,却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稳稳地承受住了这足以將任何人活活炸死的力量! 每一块骨骼都在嗡鸣,每一根肌腱都在拉伸,却奇蹟般地没有断裂。 最危险的那些高速飞溅的、被火药推动的尖锐破片。 它们如同死神的獠牙,带著刺耳的尖啸射来,撞在他身上发出密集如雨的“叮噹”闷响,不过却都被坚韧的皮肤和肌肉弹开。 少数嵌入表层的,也仅仅留下浅浅的白痕,转瞬便被强大的自愈力挤出、修復。 时间在爆炸的轰鸣中仿佛被拉长。 徐澜紧闭著双眼,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在狂涛骇浪中逆流而上的礁石。 他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心臟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声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呼吸,但对於暗处窥视的人们来说,哪怕仅仅是一秒都是折磨与煎熬。 不亲眼目睹徐澜的死亡,他们就不会安心! 这个怪物,这尊恶神,今日必须死! 倘若徐澜不死,那么毋庸置疑,死的就是他们! 轰轰一震耳欲聋的巨响余音还在街巷间迴荡,震得他们藏身的屋瓦作响。 刺鼻的硝烟如同厚重的灰白色幕布,缓缓沉降、瀰漫,遮蔽了爆炸的中心。 所有窥视者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著那片翻滚的烟尘。 他们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紧紧抠著窗根或墙壁的缝隙,指甲几乎要折断。 他们喉咙乾涩发紧,连吞咽唾沫都变得无比艰难。 身怀霹雳炮的死土,不仅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亦是完顏晟耗费巨大代价,才从宋国秘密获取並改良的终极杀器! 这是陛下设想的最坏情况,才会动用的手段。 当皇宫守军尽灭、自身陷入绝境时,他们便会对潜伏的死士留下最后一道同归於尽的命令! 而这也是他们能想到的、凡人所能掌握的最强大的毁灭力量! 一旦动用,最好的结果,就是死士和徐澜皆死,而若是后者活下来—-那么他们也唯有必死的结局! 第103章 面对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抗衡!! 第103章 面对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抗衡!! 北宋末年霹雳炮的威力,虽然远小於后世成熟的大炮和现代炸药武器。 可在近距离內,却依旧对普通人有致命威胁,哪怕身披甲胃也根本无法抵御。 不过对於徐澜来说,这种程度,也只是刚刚能激发他兴趣、令他感到微微刺痛的程度。 他如今皮肤、肌肉和骨骼的硬度和韧性极高。 霹雳炮產生的破片,对於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足以造成致命伤。 可却根本无法穿透他的皮肤和肌肉层。 “成了吗?” 一个声音在死寂中颤抖著响起,带著无尽的希冀和恐惧。 “一定一定成了! 没有人能在这种威力下活下来!恶神也不行!” 另一个声音嘶哑地低吼,虽是在说服別人,可却更像在说服自己。 “那恶神—必死无疑!陛下大仇得报!” 有人激动得声音哽咽。 这时候,烟尘终於开始缓缓散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爆炸中心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浅坑。 浅坑周围的地面呈放射状龟裂,空气中瀰漫著浓烈到化不开的硝烟味和令人作呕的熟肉焦糊味。 这种浓郁的焦尸味,即便相隔甚远,也能嗅到。 眾人躲在隱蔽的阴暗处,目光死死的盯著前方。 在心中不停诅咒徐澜死去的同时,他们终於看到了一具尸体。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更像是一块勉强维持人形的焦炭。 这是那恶神吗? 眾人不禁在心中问道。 在他们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却发觉那焦尸的背部明显凹陷了一大块。 只这一点,眾人的心中便是一凉。 霹雳炮爆发的瞬间,最先受伤肯定是死士的背部。 毫无疑问,地上的那具焦尸,就是先前扑向徐澜的死士。 这焦尸蜷缩在坑的边缘,全身漆黑如墨,衣物早已灰飞烟灭。 皮肤和肌肉在瞬间的高温下碳化,炽热的鲜血不断向外涌出。 他后背存放火药的鼓包位置,炸开了一个挣狞的空洞,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死士扭曲的姿態凝固在爆炸的瞬间,无声地诉说著那毁灭性力量的源头和死亡的惨烈, 眾人见状,纷纷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在这最后一刻,他们的心臟跳的极快,带著最后一丝侥倖和越来越浓的恐惧,移向了浅坑的中心。 烟尘彻底散开— 一道身影,静静地聂立在那里。 这身影挺拔如松,正是徐澜! 他依然站著,宛若风暴过后巍然不动的山岳! 只是,少年身上的银亮甲胃不復光洁,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坑洼的凹痕。 他肩甲和胸甲连接处甚至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一袭白袍也破碎不少,下摆几乎被烧尽,上半身也撕裂成条缕状。 所剩不多相对完好的部分,则沾满了黑色的烟尘和斑斑点点的、尚未乾涸的暗红血跡, 最令人心悸的是此刻徐澜的状態。 当灰雾散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眸子虽然依旧平静淡漠,可深处却染上了一抹血色。 徐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现在的自己浑身筋肉都在微微绷紧。 在感受到威胁后,他的身体便极少见的涌出肾上腺素,这直接令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態!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徐澜单论战力,远非单人剿杀十余万金军时的他可比! 战斗! 他只想战斗口牙!! 几欲冲天的战斗欲望在少年的胸中激盪。 若是每个人的身后都有“气”在鼓盪、燃烧。 那么此刻的徐澜,“气”冲云霄,如同咆哮的凶兽般在嘶吼! 哗一他轻轻抬手,隨意地掸了掸肩甲上残留的焦黑碎屑,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隨后,少年微微转动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目光冰冷地掠过某个方向。 “怎的愣住了?连跑的想法都没了。”徐澜眯眼冷笑。 另一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眾人脸上的希冀、激动、挣狞,在看清徐澜身影的瞬间,如同被寒冰冻住,然后寸寸碎裂! “不不可能·”有人失神地喃喃,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却充满了灵魂的崩溃。 “霹雳炮—连霹雳炮都—.” 另一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直接瘫软在地,仿佛抽乾了全身的力气。 “怪物,那是怪物,他真的是不死的恶神—”绝望的低语在阴影中蔓延,带著哭腔和彻底的无力感。 他们亲眼目睹了那骇人的爆炸,看到了死士瞬间化为焦炭的惨状。 那是他们认知的极限,是他们这种凡人对抗“神魔”所能动用的最后,也是最惨烈的手段! 更是陛下以生命为后手,为他们爭取的最后一次將顏面与尊严从恶神手上夺回来的机会! 然而,结果呢? 那个男人,只是甲胃破损,白袍碎裂染血,別说倒下,就连伤口都不存在! 那恶神眼中的森寒杀意,比爆炸的火焰更让他们感到冰冷刺骨!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湮灭。 信念,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彻底粉碎。 绝望,更是好似冰冷粘稠的墨汁,瞬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心臟,將他们拖入无底的深渊。 连这最后的、同归於尽的手段都毫无作用,他们还能做什么?? 反抗? 刺杀? 逃跑? 一切努力在对方那非人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 有人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有人死死捂住嘴巴,压抑著即將衝口而出的恐惧尖叫,身体抖如筛糠。 有人则彻底崩溃,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狂笑,泪水混合著鼻涕流下,精神已然失常。 徐澜静静地站在焦坑中心,破碎的白袍在残留的硝烟中猎猎飘动,破损的银甲映照著火光与血痕。 他只是站著,用这无声的聂立,便足以宣告著凡俗力量的极限在他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更是將眾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倖和反抗的勇气,连同那霹雳炮的硝烟一起,彻底碾碎成绝望的尘埃! “小老鼠们,游戏这就结束了吗?” 忽的,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自眾人耳边升起。 还未等眾人回头望去,就听刺耳的响声乍现! 哺哺!! 鲜血喷涌! 一个个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残留著恐惧与绝望! 第104章 【徐王拒土,斩军千人,只身裂北疆】 第104章 【徐王拒土,斩军千人,只身裂北疆】 砰!砰!砰! 一具具无头尸身瘫倒在地,鲜血如喷泉般自断颈处涌出。 滴答一滴答一徐澜轻甩手中利刃的鲜血,冷眼扫过这些人的户体。 “能想到以火药来对付我,倒是不错。” “只是———这个时代的火药,纯度太低了,想要杀死我根本不可能。” “我若是记得没错,大宋那边也有火药,而且研究更深,用的更精妙,是真正的『霹雳炮”。 若是以霹雳炮的炮弹形式轰炸,哪怕是我现在的身躯,怕是也要受些伤皮外伤也算伤吧。” “但是,如刚刚那般的爆发,却是都无法伤到我。” 徐澜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只是可惜了我这身银甲白袍,本想著完好无损的穿回去,未曾想竟然被毁了。” 少年继续在街上缓步前行,这一次,似是方才爆炸的动静太大,导致街巷上的气氛愈加死寂。 那些原本还在暗暗窥视他的目光,直接少了九成。 不过徐澜却没在意这个,而是微微皱眉沉思起来。 “那火药的威力虽然弱,可这也只是相对於我来说,若是对於普通人,哪怕其披著重甲也要被炸死。” “这便说明,其背后定然有相对成熟的技术支持莫非是宋国有人將火药送来了?” 虽然不排除金国也有人在研究著火药,但若是从结果上来看,假如他被炸死,那么最大的得利者不是完顏晟,而是—徽钦二帝。 毕竟,那些窥视者死前的话,他也是听到了些的,当这“霹雳炮”被动用,就说明皇宫沦陷, 而金帝也死了。 因此,徐澜若是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反而是不用再被绝对武力威胁的徽钦二帝。 只是,不知道將火药技术送来的,是汴梁刚刚继位的赵恆,还是南逃的赵佶了。 亦或者,两者都有。 轻轻摇了摇头,徐澜没有再多想这些东西。 反正这二人都是要死的。 等自己这趟金国之旅回去,就是大举攻宋的时候了。 咔咔一徐澜单手拎刀,於漂冽寒风中前行。 於他而言,此刻漫步於会寧府,是閒情逸致。 可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却是此刻这国都城唯一的註解。 街道两侧的房屋、门板后面。 有许多无法第一时间出城的百姓正蜷缩著身子,当徐澜走过街道的时候,他们的心臟都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难以呼吸。 他们屏住呼吸,身体剧烈地颤抖,牙齿不由自主地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又拼命压抑下去,生怕引起徐澜的注意。 於金人而言,徐澜就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一执掌毁灭与死亡的天神。 昨日还气势汹汹的森严守军被豫州鼎砸成烂泥。 高不可攀的皇宫沦为屠宰场,至高无上的皇帝人头滚落尘埃这一切如炼狱般的场景,都是那个閒適漫步街巷的身影,以一人之力完成! 单骑破千军,金酋跪乞活! 此后,今日的一幕,会被史官小心翼翼的记载一一【徐王拒土,斩军千人,只身裂北疆】 就在这极致的、令人室息的恐惧之景中。 却混杂著另一种强烈的、足以撕裂理智的震撼。 当有胆大的、或者绝望到忘记恐惧的人,在某个瞬间用余光警向那恶神的真容时。 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错的画面一一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 线条流畅而分明,带著一种尚未被岁月彻底打磨的、近乎少年般的稚嫩感。 那恶神的皮肤很白,即使沾惹著几道飞溅的细小血珠,也难掩其下透出的、健康而富有活力的光泽。 他的鼻樑挺拔,嘴唇的轮廓有著天然的优美弧度。 最令人失神的,是恶神那双眼晴一一明明歷经无数廝杀、从户山血海中走出。 可他的眼晴竟如深秋的寒潭,澄澈、平静、深邃,仿佛前不久才屠灭的上千守军,根本不算杀戮。 他只是在林中漫步赏景,没有狂热的杀意沸腾,没有胜利后的骄狂得意,只有一种绝对的、俯瞰眾生的漠然与閒適自得。 偷偷注视著徐澜的金国百姓们愣住了,陷入深深的震撼。 良久,他们才反应过来。 少年?! 一个容貌英挺如將门虎子的—少年?! 强烈的认知衝击在这一刻猛烈炸开,撞击著所有人的脑海。 想像中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吐火吞云的恶鬼形象轰然崩塌。 巨大的反差袭上心头。 他们心中无边的、令人身体僵硬的恐惧並未消散分毫,反而因为这巨大反差而变得更加诡异深沉。 將前线十余万大军覆灭的杀神、恶神,创造如神话般战绩的杀神,理应拥有怎样凶戾粗獷的面貌? 將一整个王朝的大军掀翻碾碎的存在,应该带著怎样浩瀚可怖的气息? 他们对徐澜容貌和气势的想像各不相同,可唯独有一个共识,便是他不会是正常人的样子。 可如今亲眼见到了徐澜,金国百姓们只感觉荒诞! 那少年仿若从水墨画卷里走出,纵使衣袍碎裂,身体沾染著鲜血, 可这血却仿佛只是不小心沾染了画外的猩红。 那般年轻,却拥有著与年龄和容貌不符的绝对暴力杀出了户山血海,可气质却那般平静淡然。 这反差之感,直接在徐澜身上形成了一种致命诡异魅力。 就在徐澜即將走出城门豁口,身影隱入城外更为开阔也更为昏暗的天光时。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步毫无徵兆地停下了。 少年微微侧过头。 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如同精准的箭矢,瞬间穿透极远的距离,落在了某处角落。 “他、他发现我了??”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瞳孔骤然缩小,迅速將自己的嘴巴捂了起来。 这身影是个幼童,其因为过度惊恐而忘了低头、傻傻抬头望了一眼徐澜的侧脸,但却被徐澜撇头看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滯。 哗一幼童的身后,神情惊恐的母亲將她紧紧抱在怀中,不敢鬆开。 “娘———·恶、恶神会杀了我们吗?” 第105章 天神在上,求您开恩…… 第105章 天神在上,求您开恩…… 城中的寒风,卷著腥甜的血味吹过,將徐澜染血的衣诀吹起。 他侧著头,眸光淡漠的望著那幼童, 少年的自光没有杀意,只有深深的沉静。 可这沉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 只是一警。 幼童便剧烈颤抖著,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母亲的怀中,面色惨白,不知有多绝望。 徐澜:“.—我原来这么可怕吗?” 他心中感慨一声,但却没有在意。 不过就在他打算继续前行的时候,却忽在这死寂的街道上听到了“啪”的一声闷响。 这闷响声音不大,可在此刻落针可闻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清晰。 长街死寂,唯余这寒风的鸣咽在空旷中迴荡,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见街角一处半塌的土墙后,妇人枯瘦如柴的手臂死死箍著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两人缩在阴影里,如同寒风中两片瑟瑟发抖的枯叶。 女童冻得发紫的小手里,紧紧著半块粗糙的麦饼。 妇人的手紧盖在女童眼睛上,自己却透过墙砖的缝隙,死死盯著长街中央那道缓缓移动的身影。 可就在刚刚。 女童因极度恐惧而痉挛的小手再也握不住那半块麦饼。 粗糙的饼子脱手掉落,砸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壳上,发出一声沉闷又绝望的钝响。 听到这闷响的瞬间。 妇人的双眼瞪大,浑身的血瞬间凉透,整个人都如坠冰窟,身体都僵住了! 她捂住女童嘴巴的双手下意识用力,痛的女童想要鸣咽出声。 可妇人却將这几乎要喊出的鸣咽,死死掐灭在喉咙深处。 而在这残破墙砖的不远处,几道百姓窥视的目光如同受惊的蛇,条地缩了回去。 整条街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无形的弦绷紧到了极限。 “完了!怎的被那恶神发现了?!” “可怜了那孩子,被恶神发现,怕是难逃一死了!” “死吧!死吧!就当给恶神的献祭了!说不定只要她们死了,恶神就不会杀我们!” “·......” 徐澜斑驳破碎的白袍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每一步踏在积雪和瓦砾上,都发出沉闷的“咯哎”声,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或许是对徐澜的恐惧使然,哪怕隔著老远,妇人胃里都忍不住翻江倒海,心臟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噠一噠一徐澜脚步方向调转,向著这对母女走来。 墙砖后,妇人浑身剧颤,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她闭紧双眼,用整个身体如同护崽的母兽般死死裹住怀中的孩子,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门板。 妇人无声的祈祷在心底疯狂翻涌、撕裂: “杀了我只求放过我的孩子! 恶神在上不,天神!求您开恩开恩啊少年靴底碾过碎雪、瓦砾和不知名碎骨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妇人的心跳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孩子筛糠般的战慄,小小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出细碎又惊心的“咯咯”声。 就在这时。 一道挺拔阴影,带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的气息,沉沉地压在了那摇摇欲坠的门板上,透过缝隙渗入狭小的空间。 妇人见状,几乎瘫软,仅凭最后一点源自骨髓的母性本能,將孩子更深地、更深地藏进自己臂弯那点可怜的黑暗里。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那尊带来绝望与死亡的恶神然而。 预想中的破门声、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並未降临。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仿佛被拉长、扭曲。 妇人颤抖著,鼓起全身残存的力气,掀起一丝沉重的眼皮。 透过那道狭窄的门缝,她看见那沾著暗红血渍与斑驳焦黑痕跡的靴子,就停在门外哭尺之地。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同样沾染著斑驳血污与硝烟痕跡的手,正伸向地面。 这手並非是去拔腰间那柄饮血无数的长刀。 而是极其自然地、甚至带著点漫不经心,轻轻拈起了那块掉落在骯脏雪泥里的粗糙麦饼。 时间,在这一刻真正凝固了。 徐澜垂著眸,神情隱於阴影中,视线落在掌心那块沾了雪泥和污跡的饼子上。 这饼子很是粗糙,混著雪泥,边缘还清晰地留著孩子小小的、带著豁口的牙印。 他屈起食指,隨意地弹了弹饼上最显眼的些许灰土,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甲上的一片落雪。 隨后,那只抢动千斤巨鼎、砸碎无数铁甲身躯的手。 却无比平稳,甚至显得有些隨意地捏著那块麦饼,递向了门缝后的那片黑暗。 ...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沉重、令人室息的死寂,笼罩了整条长街,也扼住了门后妇人的咽喉。 她忘了呼吸,忘了恐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双平静到近乎虚无的眼晴和那只递饼的手在无限放大。 麦饼粗糙冰冷的边缘,隔著薄薄的门板,却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意。 她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那只抖得不成样子、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从孩子冰冷的身体上挪开。 妇人带著赴死般的迟疑,颤抖著伸向那道带来死亡窥视的门缝。 而在指尖终於触到饼身那冰冷粗糙质感的时候,又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缩。 她修然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徐澜的眼睛里少年的眼神没有屠戮千军后的暴戾余威,没有上位者掌控生杀予夺的脾漠然,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那双眼睛深得像白山黑水间最寒冷的深潭,平静地映出门后她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孩子从她臂弯缝隙里茫然睁大的、吩著浑浊泪水的黑眼睛。 徐澜此刻的眼神,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漠然。 唯有纯粹的平淡与漠然。 对於少年来说,仿佛递还一块沾泥饼子的动作,与碾碎一座辉煌的宫殿、覆灭一支铁血的大军,並无本质的区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著劫后余生与更深邃恐惧的洪流衝垮了她! 第106章 江南士族扶持赵佶?! 第106章 江南士族扶持赵佶?! 妇人终於不再犹豫。 她颤抖著,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门缝里飞快地抽回了麦饼。 冰冷的饼身紧贴著滚烫的掌心,那触感烫得她心尖都在剧烈抽搐。 徐澜收回手,再未向那扇破败的门板投去一丝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他轻轻转身,破碎染血的白袍下摆在凛冽的朔风中猛地扬起,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那沾满血污与焦黑的挺拔身影不再停留。 少年踏著满地的狼藉与无声的恐惧,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城外那片铅灰色、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茫茫风雪。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城门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的豁口处。 长街之上,令人室息的死寂才被几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抽泣打破。 门后的妇人抱著失而復得的麦饼和孩子,瘫软在地,后背的粗布衣裳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她死死著那块粗糙的饼,指节发白,仿佛著一个荒诞离奇、冰冷刺骨的幻梦。 “怎、怎么可能?” “恶神竟然不仅没將那母女杀了,还给她们递饼子?!” “这不可能!我眼晴了!恶神杀了十余万大军,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等!” 此刻,所有活在墙砖后、窗根缝隙间窥探的金人,脑海都深深烙印下了同一个挥之不去的景象那本应带来毁灭与死亡的“恶神”,在经歷过尸山血海的间隙,弯下腰,拾起了一个孩童滚落尘埃的、卑微的生机。 极致的恐怖与这突兀到令人心颤的平淡交织缠绕,拧成一股比深冬寒风更刺骨、比死亡本身更令人室息的寒意,无声无息地渗入每一个金国百姓的骨髓深处。 徐澜走过的每一步,都深深烙印在他们的心头,如同无形的界碑,清晰地划分开了一个帝国过去的骄傲与此刻崩塌后的死寂。 而已经离开会寧府的徐澜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久,这里便会出现“白袍现,金祚断”的语。 本应眾志成城,组成反抗势力明里暗里对抗他的百姓们,竟分裂开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甚者,在有狼子野心之辈打算浑水摸鱼,在陷入混乱的会寧府中牟利时,却是被“白臂军”打乱了。 许多金国百姓在意识到徐澜並非失去人性、彻头彻尾的怪物后,自发选择了追隨他他们以徐澜银甲白袍的形象为依託,组成於朝廷残余势力而言的“叛军”。 他们皆以白布缠臂,坚信这样做,神明便会赐予他们力量,並与朝廷势力展开战斗,被称为“ 白臂之乱”。 而这支“叛军”,便是白臂军。 数日过后。 当徐澜回到大名府的时候,便直接进入王家,对王宗铭吩咐道: “完顏晟已死,他拱卫皇宫的守军也都被干掉了。” “会寧府中,顶多还有些残余势力在活动,不过这种收尾的活就交给你们了。” “金国,可以收拢了。” 徐澜说完,便见王宗铭捏著茶杯的手猛然一颤, 他刚刚才抿了口茶水,此刻听到徐澜的话语,差点呛到。 “主上这拿下金国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虽说我早该习惯的,但——真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骇啊。” 王宗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嘆道。 只是,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主上,实不相瞒,咱们的军力都已派出去了—至少大名府是如此的。” “大名府的军力大部分向汴梁攻去,另一部分则前往南下追击赵估去了。” 徐澜闻言,没有犹豫直接道:“让前往汴梁的军力前往金国,汴梁由我来解决。” “连金军都挡不住的禁军,就算號称有『八十万”之数,也不过一群土鸡瓦狗。” “正好,我攻汴梁的时候,倒也看看真正霹雳炮的威力。” 王宗铭应了声,“我这便去调军。” 徐澜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王宗铭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忽的一顿。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担忧的问道:“主上,您身上“此番前往金国,莫非碰上了什么同样堪称怪物的存在?” 徐澜闻言,便知道王宗铭是看他回来的时候,银甲白袍尽皆破碎的样子,以为是遇到了强敌。 他轻笑著摇了摇头,缓缓道:“是火器。” “火器?”听到这两个字,王宗铭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在还未造反之时,便有暗中收集甚至铸造甲胃,而火器同样也接触过。 这种能发出剧烈声响,恍如雷公震怒的武器,威力非比寻常。 哪怕是普通火器,都能將人轻易杀死。 听说在汴梁,更是存在名唤“霹雳炮”的大型火器。 但凡被其击中,任你甲胃如何坚硬、厚重,也要连人带马被炸死! “我在金国碰到的火器,乃是由一名死士引动的。 其威力虽然和真正的霹雳炮无法比较,可也不容小了。 我虽然没受什么伤,可衣服却是遭了殃—不过,这主要还是我能感受到它伤不到我。 此次前往汴梁,就算有霹雳炮来轰,我也不惧,先不说它能不能伤到我,若我闪躲,那么它都无法触及我!” “原来如此。”王宗铭点头道:“没想到,金国竟然也有此等火器。” “估计是宋国有人將之运去的-赵估、赵恆,这两个其中之一,又或者都有。” 徐澜面无表情的说完,隨后又问道:“赵信南下去了哪里?” “回主上,是江南地带。”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先传位给赵恆吸引火力,隨后又跑到这鱼米之乡享受起来。” “咱们大名府的军队如果抓到他,先找个经验丰富的太监给他阉了,注意別让他死了!” 徐澜冷哼一声说道。 王宗铭认真点头,应道:“主上,此事我知晓了。” “只是——·江南那边,也需要稍微注意下。” 他顿了顿,沉声道:“江南士族,应当是想扶持他的!” 第107章 郭京!歷史线矫正?? 第107章 郭京!歷史线矫正?? “我看这些士族是红豆吃多了。”徐澜轻笑一声说道。 “红豆吃多了?敢问主上,这是何寓意?”王宗铭面露疑惑之色。 “相思了。”徐澜在“思”字上微微加重语气,王宗铭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南那边还是过得太舒服了,得给那些士族上上强度了。” 徐澜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且命人把我的摧云盘龙枪运往江南。” “我先去趟汴梁,把赵恆那傢伙的『龙筋”抽出来后,便去收拾他们。” “对了主上,您的盔甲已经铸造完毕。”就在这时,王宗铭开口道。 徐澜闻言,轻轻頜首,他这副盔甲,在数月前便与王府铁匠沟通铸造。 从初入大名府到如今功成名就回来,可算是铸好了。 “那盔甲可有名字?”徐澜问道。 王宗铭笑著答道:“正待您来取呢。” 徐澜没有犹豫,当即在对方的指引下前往存放盔甲之地。 哗— 当府库大门拉开,徐澜也终於得见这终於出世的盔甲。 银甲百炼,甲叶刻有北斗七星纹,晨光下如冰河碎玉,暮色中似寒星坠地。 头部乃是凤翅兜整,肩甲则是作龙吞状,双肩盘首吞口,獠牙衔陨铁锁链,行动时錚鸣如雷“果真威武。” 徐澜伸出手,轻抚著这身英武至极的甲胃:“就叫它『北斗龙吞甲』吧!” 虽然单论防御,这北斗龙吞甲比不得重甲,可是它却有著让徐澜爱不释手的理由一一帅。 虽然牺牲了部分防御值,但却大幅提升了时髦值。 而这也正是徐澜所需要的,反正他也不指著穿甲能提供多少防御力毕竟以他现在的数值来说,甲胃已经不如他的肌肉了。 “为我准备一匹好马,另外岳飞在这里吗?”徐澜问道。 “在的主上—.不过现在,岳將军应当还在过节。” “过什么节?他这个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让他率八百骑过来找我,下午便出发汴梁!” 王宗铭应了一声,便当即去寻岳飞了。 不多时。 八百轻骑便在一名银甲少年的率领下,直奔出城,身影消失在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 朔风卷著雪粒子,抽打著汴梁城的朱漆宫门。 皇宫內,炭火烧得啪作响,薰笼蒸腾的暖香混著檀木的气息,厚重得几乎凝滯。 只见在殿內,丝竹之音靡靡,舞姬广袖如云,许多纤细如柳的腰肢在氮氬暖气里扭动。 可即便是如此令人心头火热的场景,却驱不散那主座上,一袭龙袍身影身上透骨的寒意。 这龙袍身影,自然便是赵恆了。 他前不久刚被父皇匆匆推上帝位,改年號为靖康,不求这个帝王能当得多有建树,只求安稳活下去。 能多享受一阵这人间顶级的荣华富贵就好。 只是此刻,赵恆的指尖死死抠著冰冷的鎏金龙首扶手,细密的冷汗浸湿了內里中衣。 案几上,正放著一份急报,上面的字跡就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抽搐。 “金国,被彻底灭了?!” “那怪物单人赴会,直入会寧府,將完顏晟给杀了?!“ “这、这一一” 其实,若只得到金国覆灭的消息,他会惊喜万分,喜不自胜,感谢苍天开眼,將吃人不吐骨头如豺狼般的敌人除掉。 可覆灭金国的,却是明显有反意的徐澜,那便是个恐怖故事了。 毕竟当徐澜將金国解决,接下来要处理的对象会是谁,好难猜啊—“ 咕嚕一赵恆喉头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改年號以乞求安康的举动,貌似没什么用。 那个白袍银甲、踏碎金国十余万大军的怪物,说不得已经杀向了汴梁! “该死!!”赵恆暗骂一声,白净的脸上满是痛苦与畏惧之色。 他在汴梁接下烂摊子,承受徐澜的敌意,可父皇却跑了。 赵估带著搜刮半生的珍玩字画。 带著最贴心的內侍嬪妃,美其名曰“巡幸东南”,只留下这偌大、奢华却摇摇欲坠的宫殿,和满城战慄的百姓,留给他这个新皇! “哈哈哈哈”一声短促扭曲的乾笑从赵恆喉间挤出,惊得近前的舞姬一个跟跎,丝竹骤停他猛地抓起案上温热的玉杯,狠狠摔在光可鑑人的金砖地上! 琼浆玉液泼洒,碎玉飞溅,恍间竟让人分不清这破碎的到底是杯盏,还是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和胆魄。 “废物!都是废物!”深深的死寂后,他低声嘶吼著,脖颈青筋暴起,眼球由於惊恐布满血丝,如同一头困兽。 『我偌大一个王朝,养兵百万,竟无一人敢挡那徐澜一步?! 朕绝对不信!我大宋境內,奇人异事无数,定然有能制服他的存在无论如何,给朕找!悬赏万金,封万户侯!只要能除了此疗,朕倾尽府库也在所不惜!” 哗哗一圣旨带著新帝的惊惶与暴怒,如同丧钟,撞响在汴梁內外。 皇榜高悬,墨跡淋漓,然而赵恆许诺的泼天富贵,却只引来寒风卷著枯叶在空荡的街道上鸣咽盘旋。 偶有路过的百姓看到这皇榜上的內容,也是心中哀嘆,在畏惧徐澜的同时,也对官家的无力感到无奈。 绝望,像冰水,浸透了这座昔日繁华帝都的每一块砖石。 一连数日过去。 黄昏。 宫门將闭的沉重吱呀声里,一个身影踏著薄雪,逆著寒流,立在宫门前。 守卫刚欲呵斥,目光触及那人手中高举之物,生生將话了回去。 只见对方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多么英武的身姿,可其手上却捏著一张被摩得卷边的皇榜。 “贫道郭京。”来人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呼啸的北风。 他一身半旧的道袍,浆洗得发白,袖口沾著油渍,眉眼间混杂著市井的油滑与一种坚定近乎癲狂的篤定。 郭京对著城楼上值哨的將领拱了拱手,嘴角扯出一丝诡异莫测的笑,“此行,特来为官家,解此泼天大祸!” “贫道承天之命,侥倖得万般神通,当助官家功成归天!” 第108章 魔星下凡的徐澜?显德帝姬赵巧云! 第108章 魔星下凡的徐澜?显德帝姬赵巧云! “你?”值殿將领闻言,却是紧皱著眉头,声音沙哑,带著深深的怀疑,“城外那人,可是连金国铁骑都” 啪! 郭京猛地一甩拂尘,打断將领,眼中精光爆射,厉声喝道:“金国蛮夷,岂知天道? 贫道所修,乃无上秘法,可沟通昊天,役使六丁六甲神兵! 那徐澜,不过仗著几分蛮力,实乃荧惑凶星降世,乱世之妖孽! 他一身煞气,所过之处,赤地千里,人畜皆亡! 先是童贯將军,隨后是金国大军,死在其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这般嗜杀,沾染如此因果,此等魔星,非天道不能诛,非神威不能镇!” 他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煞气腾腾,仿佛亲眼所见那“赤地千里”的末日景象。 寒风卷著他宽大的道袍,猎猎作响,竟凭空添了几分悲壮与神秘。 值殿將领愣愣的看著神情冷厉威严的道人,心中竟有种“徐澜之患,非此人不可解”的感觉。 “既然如此,您请往此处来。” 赵恆是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朝会上见到郭京的。 道人被引至丹之下,面对满殿惶惶不安、气氛压抑的朱紫公卿、勛贵大將。 他毫无惧色,反而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直视龙椅上的天子。 赵恆身旁的太监,刚想开口怒斥他无礼,竟敢直视官家,便被前者伸手拦住。 “官家!” 郭京稽首,声音洪亮,压过了殿內的窃窃私语。 “我乃是奉天命下凡,来助您解决灾祸的!” “您可知,那徐澜之所以一开始被认为是道兵下凡,是为何?” 赵恆闻言,脑海一片茫然,他虽然也信仰道教,可却不像赵估那般魔证,林灵素说什么就信什么。 可此刻郭京如此威严做派,却给人无比强烈的信服感。 对於郭京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朕不知晓。” 郭京面色凝重:“那是因为,徐澜不仅是道兵,更是天上魔星转世!” “魔星转世?” “正是。”郭京继续开口:“天罡地煞共有一百零八星,在盛世当中,他们会下凡临尘,辅佐帝王建功立业。”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一顿,隨后沉声道:“可一旦到了天子需要受到苍天考验的时候,那么他们便会化为魔星下凡,以各种方式为祸人间。” 闻言,赵恆却是不由问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既然他们都要为祸人间了,为何那徐澜还要一人直面十余万金军,与金国为敌?” “回稟官家,这自然是因为天罡地煞现在虽为魔星,可却是我大宋的魔星,他们本身就是为您的应劫而存在的。” “故而当金国入侵,那徐澜便会自发前去阻拦·如此解释,官家可还理解?” 赵恆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道:“那朕到底该如何將此魔星除去?!” 郭京拱了拱手,正色道: “欲破魔星,非借煌煌天威不可! 请官家携满朝文武,登汴梁城楼,於万眾瞩目之下,设“祭天诛魔”大典! 贫道自有秘法,自上天接引六丁六甲神兵,借万民愿力,必叫那荧惑魔星,灰飞烟灭!” “登城?祭天?”一个老臣颤巍巍出列,“那徐澜兵锋瞬息可至,您若听此人之言,岂非自陷险地?” “险地?”郭京当即笑,拂尘指向殿外阴沉的天穹,“魔星临城,何处不险?唯城楼之上, 乃沟通昊天,汲取龙气之地!” 官家乃真龙天子,当立於万民之前,以龙气为引,以万民血诚为薪,方可点燃诛魔之火!此乃贫道窥得天机,唯一生路!” 如此说著,他眼中闪烁著近乎狂热的火焰: “贫道已备下三道诛魔手段!其一,请当世鸿儒,於城楼之巔,诵读《討逆魔》,引浩然正气,斥其罪孽,乱其魔心! 其二,延请大相国寺得道高僧,以无上佛法,刺心头金血,书就『金刚伏魔”真言符篆,遍贴城墙,筑起佛光壁垒! 其三一郭京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贫道將亲引道门秘传『九霄神雷符”!此符一出,万里晴空亦生霹雳,九天神雷当空击下! 另外,贫道还可役使六丁六甲神兵,先將之困住,再以神雷击之! 那徐澜纵有通天蛮力,也难敌天罚之威!三管齐下,正气、佛光、神雷交织,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叫他魂飞魄散!” 他描述得栩栩如生,那“九霄神雷”仿佛已在眾人耳边炸响。 已陷入绝望的赵恆听闻这话,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苍白的脸上,终於泛起一丝病態的红晕,隨后又是一阵优柔寡断的犹豫,才一拍鎏金扶手, 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准! 那便依郭仙师所言!速备祭坛吗,召鸿儒、请高僧,集全城硃砂、黄纸、硝石硫磺! 朕朕要亲眼看著那魔星,如何在天威之下,化为粉!” 接下来的两日,汴梁城陷入一种莫名的亢奋。 无数民夫被驱赶上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布置著巨大的祭坛。 黄绸朱幡掛满垛口,隨风狂舞如招魂之, 一桶桶硝石、硫磺被秘密运上城头,小心藏在经幡之后、祭坛之下。 大头巾们在寒窗下绞尽脑汁,字斟句酌地炮製那篇註定石破天惊的《討逆魔》。 大相国寺內,鬚眉皆白的老僧在佛前深深叩首,隨后用掺了金粉的硃砂,颤巍巍地在一张张特製的巨大黄表上,书写著所谓的“金刚伏魔咒” 郭京更是成了皇宫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在又展示了几个“神仙手段”后,他便深得赵恆信任, 出入禁中如履平地。 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绝色佳人只要是他想要的,赵恆就会为他送来。 哗哗一一寒风漂冽,抽打著宫殿紧闭的窗根。 殿內暖炉薰得人头脑昏沉,丝竹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郭京盘腿坐在赵恆下首一张特意搬来的紫檀绣墩上,面前御案摆满了珍,他吃得满嘴油光, 一双眼睛却像滴溜溜的老鼠,不安分地在殿內巡。 赵恆坐在龙椅上,冕下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子绷得僵直,对著满桌珍毫无胃口。 他全部的指望,都压在了这个举止粗鄙、眼神闪烁的道人身上,容忍著他一切不合礼数的放肆。 就在这时,殿门轻启,一阵细碎的环佩叮噹声伴著清冷的空气飘入。 只见几位盛装的帝姬在宫娥簇拥下,奉命前来给这位“救国仙师”献茶。 她们眉眼如画,肌肤胜雪,行走间裙据微漾,如初绽的娇。 尤其是一位身著鹅黄宫装的帝姬,眉眼温婉中带著一丝倔强,正是显德帝姬赵巧云。 郭京的目光,像被黏腻的蛛网缠住,死死黏在了几位帝姬身上。 他嘴角咧开,將欲望收敛了些,可笑容依旧令人畏惧。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酒杯边缘,仿佛那手指能隔著空气,触摸到少女们娇嫩的肌肤。 “仙师,请用茶。”柔福帝姬声音微颤,將一盏玉盏奉上,手指却微微发抖,只想快快退开。 其他几位帝姬亦是低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极力避开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 郭京接过茶盏,指尖前探,正要“不经意”地擦向柔福帝姬的手背。 可就在这时,显德帝姬却猛然向前,似是跟跎了下,將柔福帝姬向后撞去。 哗一茶盏中的水泼洒出些许,溅湿了案几。 柔福帝姬性子软弱,刚想向郭京道歉,却见赵巧云先一步走来说道: “我等皆为帝姬,金枝玉叶,如伺候別人这般事情,却是从未有过,初次为之,难免疏漏,还望仙师恕罪!” 郭京闻言,挑了挑眉,不仅浑不在意,反而嘿嘿一笑,目光更加放肆地在神情无措的柔福帝姬身上扫视。 接著,他又转向一旁容貌更胜一筹的赵巧云,喉头滚动了一下,嘿嘿笑道: “无妨,无妨,帝姬玉手温软,能为我亲手斟茶,便是仙露也洒得。”他的言语粗鄙,带著赤裸裸的调笑。 赵巧云秀眉紧,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將眾人护至身前。 赵恆端坐龙椅,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握著龙椅扶手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喉头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 那嘆息里没有愤怒,只有认命般的默许, 为了汴梁,为了他自己的龙椅,些许帝姬的屈辱算得了什么? 这无声的默许,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瞬间冻僵了几位帝姬的心。 她们垂著头,眼中已不只是厌恶,更添了浓重的悲凉与绝望。 在这世间最尊贵奢华的皇宫里,她们竟连一丝尊严也无法保全, 郭京见赵恆没有斥责,胆子更大了几分,目光越发黏腻地在眾帝姬身上流连,甚至试图起身凑近些说话。 但就在这时,眾人当中的赵巧云却猛地抬头,清澈的眸子如寒星般冷冷刺向郭京。 那眼神里的冰寒和警告,竟让郭京这泼皮无赖出身的“仙师”心头一突。 他暗骂一声,这天家贵女果真还是不容小,看来自己想要趁皇室倾颓之际將帝姬佳人揽入怀中,还得徐徐图之。 故而,郭京最后只得汕汕地坐了回去,嘴里兀自嘟著:“帝姬好气性—“” 哗哗一帝姬们匆匆退出福寧殿,仿佛逃离一片污浊的泥沼。 直到远离了那令人室息的大殿,走到冰冷的宫墙夹道,被寒风一吹,她们才仿佛活了过来,白暂精致的俏脸上掛满泪痕。 “那分明就是个妖道!也是个豺狼虎豹的恶人!皇兄怎可如此信任他!” 一位帝姬终於忍不住,鸣咽出声。 她们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赤裸裸的羞辱?而赋予那妖道胆气的,正是她们的血亲兄长, 当今天子! 恐惧像毒藤般缠绕著她们的心。 她们也怕徐澜。 传闻中那“怪物”三头六臂,银枪所指,户骨成山,血染江河。 连凶悍的金人十余万大军都被他一人踏碎,汴梁——又能如何? 那妖道郭京,真能挡住他吗? 想到徐澜可能破城而入,她们的身体便止不住地颤抖。 而这份恐惧之上,又重重压著一层刺骨的寒冰。 她们的父皇,那个曾经最宠爱她们的父亲,却在徐澜兵锋逼近之时,毫不犹豫地拋下她们,带著他最心爱的书画和美人,仓皇南逃! 在生死面前,骨肉亲情竟如此脆弱不堪。 “父皇-他心中可曾有过我们?”另一位帝姬喃喃自语,泪珠滚落,砸在冰冷的宫砖上。 唯有显德帝姬赵巧云,紧抿著唇,一言不发。 她走在最后,听著姐妹们抽泣和恐惧的鸣咽声,眼神却异常复杂。 徐澜帝姬轻轻念著这个名字。 即使对方在汴梁已然等同灾厄,更是有无数能止小儿夜啼可怖的传言。 但此刻,赵巧云心中翻涌的,却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与感激, 若非去年徐澜横空出世,於前线击溃金军,隨后高举义旗,以雷霆之势收拢土地,震动朝野。 接著迫使父皇和整个朝廷,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中去若非如此,她早已被父皇当作维繫与权臣关係的筹码,下嫁给她极其厌恶的刘彦文了! 刘彦文,那个仗著父荫、在汴梁横行霸道、空有一副皮囊的紈子弟。 每次宫宴相遇,他那毫不遮掩的炽热目光和轻挑的言语,都让赵巧云如芒在背,噁心欲呕。 一想到要与此人同床共枕,她便觉得生不如死。 是徐澜的出现,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在无意中,为她劈开了那副无形的锁。 同时也让她得以暂时喘息在这冰冷的宫墙之內,不必立刻坠入另一个更令人室息的牢笼。 “徐澜—”赵巧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寒风捲起她鹅黄的宫装裙角,她抬起头,望向北方铅灰色的天空。 那里,风雪正紧。 汴梁的命运,她自己的命运,都如同惊涛孩浪的孤舟,飘摇不定。 “徐霸王、真君————·。 “您何时来到汴梁呢?” 第109章 【人间兵主】! 第109章 【人间兵主】! 朔风捲地,浊浪排空。 腊月的黄河,早已失却了夏日的奔腾咆哮,化作一条豌蜓千里的巨大冰龙,在惨澹的月光下泛著幽冷死寂的青灰色。 冰面並非坦途,浑浊的冰凌犬牙交错,间或有巨大的裂缝如深渊巨口般张开,吞吐著刺骨的寒气与沉闷的鸣咽。 一支轻骑此刻正行於岸边,寒冷之下,不时有人轻轻搓著手,往手心呼著气,想要令其暖和片刻。 这时,一名容貌英武、身形高大的青年將军对前方一人恭敬说道: “主上,前方就是黎阳了。” “嗯。”徐澜应了一声后,对岳飞道:“继续前行。” 岳飞闻言,却没立即应答,而是思索了下说道: “主上,这这黎阳位於黄河北岸,只要渡过此处,便能直捣黄龙,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汴梁—. 是而这等重地,宋廷偽帝定然会派精军驻扎,以防万一,是否要先派遣斥候调查一番?” 徐澜闻言,直接笑道:“无需调查,有我在就足以。 岳飞深深应道:“是·. 看著前方那银甲少年的挺拔身影,他不由一阵出神,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一隨著徐澜率军离开大名府,攻往汴梁,期间別说大规模战爭了,就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多少。 甚至还有不少城镇走听到徐澜前来的消息,直接大开城门,百姓们单食壶浆以迎。 毕竟以徐澜现在的名望,不是受人崇敬便是被人畏惧。 他一人倾覆十余万金军的事跡,若不是动用武力,而是纯靠计策以及口舌,那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在世圣人。 可他用极致绝对的暴力將大军镇压,手上沾染无数的鲜血,这便让徐澜在恐怖的名望上,更增添了一抹凶戾之色。 虽然他的功绩对於宋人百姓来说,堪称圣人,可伴隨他周身的血腥气,却让他的形象更接近於【人间兵主】。 【兵主】,这是“霸王”也难以比擬的称谓。 其蕴含的神秘色彩,不禁让人联想上一个有此称呼的人一一黄帝宿敌,崔尤! 因而徐澜除了被人崇敬,还被更多人畏惧著。 就在前几日,当徐澜率八百骑过濬州的时候,本以为会遇到抵抗,未曾想百姓们竟然直接割了守將的脑袋,大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 就是不知当他们来到黎阳,会发生什么事? 入夜。 黎阳军营的灯火连成一片,却驱不散笼罩在七千大宋马军精锐心头的阴霾。 这阴霾,有一个令人骨髓发寒的名字一一徐澜。 宦官梁方平,这当今官家钦点的马军司都监,此刻正蜷缩在黎阳大营最暖和的帅帐里。 厚厚的貂裘裹著他发福的身躯,薰笼炭火烘得帐內暖意融融。 咕嚕— 他刚抿了一口温热的御酒,试图压下那没来由的心悸。 帐帘厚重,隔绝了外面巡夜士卒的脚步声和战马偶尔的响鼻,也隔绝了那正席捲而来的、名为“恐惧”的瘟疫。 『汴梁传闻,那徐澜乃是什么魔星转世,是天上的恶神,每日都要生吞一对童男童女。” “这等显然是愚弄蚁民的事情,咱家若是信了,才是傻子!” “只是他將整个金军覆灭的消息,却並非虚假传闻,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这等怪物,官家派咱家来守卫黄河,估计也是看咱家心宽体胖,日子过得太享受了,得被那怪物撕碎了才好。” “他要是打过来,看咱家是不是第一个跑就完了! 梁方平继续喝著酒,肥肉堆叠的脸上泛起醉酒的熏红。 自上年年底官家继位,便早早派他率马军司七千精锐骑兵镇守黎阳。 可这七千骑兵的“精锐”,也只是相对於寻常土兵来说的。 若是碰上金军骑兵,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衝破阵型,撕得粉碎! 而就是这般恐怖的金军,却被那名唤徐澜的怪物给灭了他若是敢阻拦对方,才是真嫌命长了! 就在梁方平暗自嘀咕的时候。 忽的,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嘶吼,如同锋寒的利刃,狠狠撕裂帅帐的寧静! “报一一!!” 帘子被粗暴地撞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头盔歪斜,脸上沾满泥雪混合的污跡,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张著嘴,喉咙里发出“”的抽气声,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那恐惧浓得化不开, 像粘稠的黑血。 “都、都监! 来、来了! 徐——徐澜来了!” 斥候的声音劈了叉,尖锐刺耳,带著压抑不住的戳颤抖,声音恐惧的道: “白袍—银甲!八百骑!离营不足二十里!那杀气——冻得人魂儿都没了!!” 当! 梁方平手中的金樽脱手坠落,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地上,涸开一片刺目的污渍。 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惨白如裹尸布。 这大宦官嘴唇哆嗦著,身上的肥肉不停抖动。 “徐、徐澜?”梁方平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失声尖叫,声音尖利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可能?! 二十里?!你你再说一遍?!” 他不是还在大名府吗?怎么不过几日的功夫,就从大名府赶来了这里! 不可能!咱家就不信,他这一路上经过的都是死城不成?! 这么多城池,总不能连一座抵挡他的都没有吧! 我大宋如此多的城池,如此多的百姓,一人吐个唾沫都能匯聚成海,用他们的命来挡,莫非还挡不住区区一个人吗?!” 此刻的梁方平,只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明明刚刚还在想著怎么保住小命跑路的时候,未曾想一晃神那杀神就到了黎阳。 “千真万確啊都监!” 斥候面色惨白,显然也早已听闻徐澜的“恶名”,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那徐澜的身后跟著八百骑,他们马蹄捲起的雪尘遮天蔽月! 这杀人比我等吃过米还多的怪物都监,我等该如何应对?!” 第110章 眾军溃散,黄河陷落! 第110章 眾军溃散,黄河陷落! “备马!” 梁方平猛地从锦榻上弹起来,动作之迅猛与他臃肿的身材极不相称,仿佛被滚油烫了屁股。 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肥硕地鼠,一边怒骂著为何无人抵抗徐澜,一边跑出帅帐,声音尖锐刺耳,甚至带著歇斯底里: “快!快给咱家备最快的马! 回京!回汴梁! 不!往南!得往南渡河!!咱家要去江南找太上皇!” 梁方平咬著牙,“咱家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当他匆忙出了帐篷,又忽的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哆嗦起来。 “该死!” 他心中暗骂,痛斥起来:“官家实在无情!更不似人君!早知如此,咱家无论如何也要隨太上皇去江南了!” “若是太上皇,才不会將咱家放到这等烟燻火烤的的危境!” “唉,咱家也是时运不济,怎的这般命苦,还没享受多久就得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他先是斥责赵桓,隨后自怨自艾命运如此多,接著又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而不满。 只是当前保住小命要紧,梁方平也顾不得多做袁嘆,便在一眾亲兵的拱卫下架马远去。 主帅远遁而去,將眾人护至身前的做法,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从帅帐中梁方平那扭曲变形的哭豪开始,如同冰面上第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纹,“咔”一声轻响,隨即一一轰然炸裂,席捲全营! “跑啊一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绝望的丧音,接著便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火药桶,当即炸开。 “徐澜来了!那杀人如麻的怪物来了!” “梁都监都跑了!他怎么能跑啊,他是我等的主帅啊!” “挡不住了!主帅都跑了,我等在这守个什么劲?还如何抗衡怪物?!快逃命吧一一这一刻,压倒一切的恐慌瞬间吞噬了所有士兵的理智、纪律和身为禁军精锐的最后一丝血性。 求生的本能,像最原始的野兽,彻底压垮了这群片刻前还在擦拭刀枪、保养弓弦的健儿。 营地里炸开了锅! 那些身披精良甲胃、跨下皆是名驹的骑士们,此刻再无血性。 他们尖叫著,哭喊著,像一群被狼群衝散的鸭子,彻底乱了方寸。 哪怕“狼群”还没来,“鸭子”就已经恨不得钻进地里。 有人连鎧甲都来不及扣好,半片胸甲歪斜地掛在身上。 有人慌不择路地去解拴马桩,手指哆嗦得连韁绳都抓不稳。 更有甚者,直接丟掉了沉重的步、骑弓,连马都不要了,撒开脚丫子就朝著营外没命地狂奔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將那白袍杀神的阴影甩在身后。 “我的马!让开!那是我的马!” “滚开!別挡道!!” “啊—一!谁踩我!!” 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得嘶鸣长啸,人立而起, 士兵的哭喊、尖叫、怒骂混杂在一起,有將领们声嘶力竭的呵斥试图维持秩序,却瞬间被淹没在狂潮般的噪音中。 互相推、碰撞、踩踏发出的痛呼和骨骼碎裂的闷响此起彼伏。 整个黎阳大营,这个遥遥拱卫汴梁的重地,在“徐澜”、“兵主”带来的恐惧面前,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场空前混乱、丑態百出的大溃败! 但这时,也有鬢角染霜的老军尉,乃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 他们试图力挽狂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脖颈上青筋暴起: “列阵!列阵!!骑兵尚有优势!尚可一搏!!” “稳住!不要乱!!” 然而,他们的吼声在这席捲全营的逃亡狂潮中,微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蚊。 看著身边那些昔日同袍,那些也曾意气风发的禁军儿郎,此刻丟盔弃甲、涕泪横流,眼中只剩下逃命的疯狂,丑態毕露如同末日降临的蚁—. 这些老卒眼中最后一丝属於战士的火焰,终是熄灭了。 “是啊,主帅都跑了,他们还不跑,这不是找死吗?” 紧握长矛的手,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矛杆“眶当”一声砸落在冰冷的冻土尘埃里,血或许还未冷,但心气,已然全失。 在这无法挽回的、雪崩般的士气面前,再勇武的战士,也失去了挥刀的勇气。 翌日清晨。 黄河南岸,滑州城头。 步帅何灌,这位年约五旬、国字脸上刻满边关风霜的老將,正紧锁眉头,亲自巡视著防务。 他裹著厚重的裘擎,目光如鹰集般锐利,死死盯著北岸黎阳大营的方向。 北风如刀,刮过他粗糙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这不安好似毒蛇,缠绕著他的心臟,从昨夜开始他便忽的惊醒,背后被冷汗打湿,难以言喻的惊慌感將他笼罩。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 忽然,他扶著垛口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 浑浊的黄河冰面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巨大的、泛著死青色的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倾巢而出的蚁般的人影,正疯狂地、 不顾一切地涌来! 那不是军队在渡河布防,更不是有序的调动,而是溃退! 是黎阳营的数千骑兵,连同他们的主將,如同被无形的巨兽驱赶,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队形、狼狐不堪、连滚带爬地朝著南岸溃逃! 有的骑兵甚至没带马,头盔歪斜,甲胃不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危险的冰面上奔跑、摔倒、再爬起,只为离那北岸的杀神远一点,再远一点!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何灌便愣住了,他的身子彻底僵住,如坠冰窟。 黎阳营的七千精骑,这是尚未战斗,就直接溃败了! “梁方平!竖子误国!”何灌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衝喉头,差点从高达数丈的城头上栽倒下去! 暴怒与惊惧烧灼著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要將他的灵魂都焚成灰。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在寒风中传开,带著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快!传令! 放船!接应溃兵! 同时立即关闭南门!严禁溃兵衝击滑州营垒!稳住!给老子稳住阵脚!!” 然而,一切命令,都已为时太晚一 第111章 冬夜风寒,横槊赋诗! 第111章 冬夜风寒,横槊赋诗! 滑州城下。 两万余步军司的士卒,此刻已经人心浮动。 当亲眼目睹了北岸那象徵著汴梁最强骑兵主力的七千精骑,竟如此不堪一击地溃逃过来时。 他们那原本就因仓促调防、军心不稳而薄弱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轰然塌! “黎阳的精锐骑兵怎么都跑了!” “这还打什么打?连马军都挡不住,我们步卒拿什么挡?快跑吧!” “那徐澜是天降魔星!挡不住的!” “跑啊!过了河就安全了!快跑一—” 恐慌蔓延的速度比最烈的瘟疫更快! 不需要敌人动手,仅仅是北岸那场由“徐澜”之名导致的崩溃景象,就彻底抽走了南岸守军的脊梁骨! 恐惧像雪崩一样在人群中炸开,瞬间吞噬了所有。 许多人甚至不等溃兵涌到跟前,就主动丟下手中的弓箭刀枪,开始向后逃窜。 有將官目耻欲裂,怒斥著挥刀想杀人立威。 可刚砍翻一个逃兵,他就被更汹涌的人潮瞬间卷了进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淹没,没了声息。 更可怕的是,梁方平的溃兵一上岸,便像一群彻底失控、携带致命病毒的溃痈,疯狂衝击著滑州守军本就摇摇欲坠的阵线。 他们哭喊著,尖叫著,如索命的冤魂,要求开城逃生。 內乱顿起。 滑州城,这座南岸的坚固壁垒,不战自溃! 南岸守军与北岸溃兵混杂在一起,爭相抢夺渡船、浮桥。 他们甚至不顾冰层隨时可能碎裂的危险,直接涉冰而逃! 混乱! 踩踏! 哭豪! 绝望彻底淹没黄河两岸。 曾经被汴梁君臣视为固若金汤、可阻百万雄兵的黄河防线。 在这个严寒刺骨的冬夜,只是得知徐澜率八百骑接近的消息,便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恐惧的无形狂潮轻易撕裂、践踏,化为乌有! 纵使何灌有心抵挡,可在梁方平数千骑兵奔逃溃散的情况下,也不知如何重振军心了。 如今肯听从他指挥的,也唯有身旁的一眾亲兵了。 可这寥寥百名亲兵,又如何抵挡徐澜呢· 光是想想自己等人被对方轻易撕裂的场景,他便不由身体发寒。 哗哗— 骑兵与步兵混在一起,疯狂逃离。 看著这混乱如潮水的溃兵,何灌愜愜出神,良久方才回过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剥离出来一般。 “撤吧—咱们也撤吧——— “此非战之罪,是那梁贼之过,是他要亡我大宋啊!” “我回朝后,定要狠狠参他一笔!” 何灌终於失去了最后一丝战意。 他低声呢嘀著,牙齿紧咬,恨不得生啖其肉。 只是,虽然说著回朝后,要参梁方平一笔·可届时,朝廷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这老將身形单薄,神情茫然无助,这如此紧要的关隘,丝毫抵挡不做,便让徐澜那怪物通过。 汴梁,就已经和案板上的鱼无异了。 “大宋——要灭亡了吗?” 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了这一惊然的念头。 “不会的!” “定然不会!” “听闻官家招揽了一位护国仙师,能驭使神雷,唤来六丁六甲神兵,有呼风唤雨、沟通天地之能,只要有他在——“ “除此之外,李纲大人也已率精兵镇守汴梁,未曾想,这位本应抗金的重臣,最后却会与徐澜对上。 有他们在,汴梁应当无碍·但愿如此。” 黄河北岸,一处背风的高坡寒月如鉤,清冷地悬在墨蓝色的中天,洒下惨澹的银辉。 徐澜勒马佇立,身后是八百名气势森严的玄甲精骑。 他们沉默如山,人与马皆覆甲胃,一双双冰冷的眸子在面甲后闪烁,如同暗夜中蛰伏的群狼。 夜风捲动徐澜身后那面猎猎作响的白色披风,发出低沉的鸣咽。 他身上那副银亮的北斗龙吞鎧,在月华的映照下,反射著幽冷如冰的光辉,勾勒出他冷峻英挺的侧顏轮廓,鼻樑挺直,薄唇紧抿,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 眼前,是浑浊奔涌、却被冰层强行锁住的黄河。 对岸,滑州城头曾经象徵秩序的灯火,如今已陷入一片疯狂溃乱的黑暗深渊。 溃兵点燃的火把在冰面上乱窜,如同九幽冥河中流淌的、指引亡魂的幽幽鬼火。 哭豪、嘶喊、人马爭渡的混乱声响,被凛冽的寒风断断续续地送来,刺耳而荒诞,恍如末世大戏开场前讽刺的曲章。 徐澜平静地俯瞰著这副由数万宋军亲自“表演”的溃败奇观。 哗一少年缓缓伸手,接过岳飞恭敬递来的一柄沉重的马塑。 冰冷的塑杆入手,金属的寒意与掌心的温度交融。 塑锋在月光下流淌著致命的寒芒,与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交相辉映,仿若凝聚了这北地的所有肃杀。 塑锋斜指,遥遥点向对岸那片狼藉的喧囂与混乱的火光。 徐澜开口了,他喉头滚动,喝出低沉而清朗的声音,如同敲击寒冰的冷玉。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旷野呼啸的寒风与远处撕心裂肺的哭豪。 隨后,清晰地传入身后八百骑士的耳中,也好似穿透了这混乱的夜幕,在凝固的冰河上空森然迴荡: “月明星稀夜色浓浊浪排空锁蛟龙。 可笑天堑千重浪, 难敌惊鸿捲地风!” 冷硬如铁的诗句,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鸣咽的风中。 身后八百铁骑,依旧如同沉默的钢铁雕塑,唯有冰冷的甲叶在月光下偶尔折射出一点寒星。 无需任何鼓动与嘶吼。 仅靠主君这份脾天下的平静,与这首以塑锋为笔、以寒夜为纸写就的、充满绝对力量感的战诗。 便是最强大的战鼓,点燃了他们眼中无声燃烧的炽热战意! “神武军的儿郎们!” “弃甲跪地者可饶!负隅顽抗、藉机肆虐百姓者,杀!” “我且衝锋在前,诸位隨我杀!!” 徐澜大笑一声,挥舞著马塑,驾著战马奔向前方! 少年的身形很快便化作残影,消失在前方。 岳飞和眾骑望著他的背影,心头滚烫炽热,也纷纷骑马衝去: “隨主將杀!!” 第112章 冒充翊圣名號?玄武大帝? 第112章 冒充翊圣名號?玄武大帝? 当徐澜率眾骑赶至滑州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慌乱溃散的宋军。 明明敌人还未赶来,可他们已经丟盔弃甲,四散而逃, 在如瘟疫般蔓延扩散的恐惧氛围下,就连城中百姓也加入逃亡队伍,带著家底奔走。 这些百姓在宋军的宣传下,以为徐澜和他的八百骑皆是血盆大口、能生吞活人的怪物。 起先,他们將“驱逐徐澜”的希望寄託於梁方平和何灌,结果未曾想这二人一个慌不择路的跑了,另一个在绝望之下也选择逃跑。 “是兵主来了!快跑啊!” “不、不要杀我!” “大人,您要杀便杀我,可以留下我的孩子吗?” 滑州城內,尚未来得及逃窜的百姓们见到徐澜和他身后的轻骑,不由面露恐惧之色。 他们面色惨白至极,在徐澜走来时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徐澜见状,皱了皱眉,最终却並未说什么,而是继续率军追击逃跑的宋军。 一少年从背后取来一支箭矢,瞄准某个方位,隨后轻轻用力!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剎那间,这箭矢便化作残影消失在眼前: 而当其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將数名逃窜时还不忘劫掠百姓钱財的宋军胸膛洞穿! “继续逃跑者,死!”徐澜沉声喝道! 隨著他的声音落下,確实有许多宋军身形猛然一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但同时,也有少数人在惊惧之下,竟然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向前方跑去。 他们不顾挡在身前的百姓,只要有人挡住了他们的路,这些人便面色的挥刀砍去。 徐澜冷哼一声,没有犹豫,继续以箭矢射去,很快这些人便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 “继续追击!”他向身后眾骑命令道。 “是!”岳飞与眾骑应道,隨后立即纵马飞奔而去,將前方的宋军控制住。 时间飞速流逝。 当整座城再度恢復寧静的时候,已然是时值深夜。 徐澜所率轻骑,虽只有八百人,可此刻却兵不血刃將数千宋军俘虏。 “主上,这些人虽然甲胃也算精良,可有精锐士气者却少之又少。”岳飞走到徐澜身旁,感嘆道。 他作为曾和徐澜一併去往前线的眾骑副將,可对主上倾覆那十余万金军的一幕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即便面对是主上这种天神下凡般的存在,他们也没有立即崩溃溃散。 最后还是在主上直接拎著攻城锤乱杀的时候,那些金军方才彻底绝望。 而眼前这些宋军,即便甲胃精良,可却还没和主上战斗,士气便彻底烟消云散,与金军相比当即形成鲜明对比。 “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继续出发。”徐澜对岳飞吩咐道。 翌日清晨。 寒风呼啸而过,宛若刀割。 徐澜身后跟隨著整装待发的眾骑。 “出发吧。”他淡淡说道。 “是!” 再次率领眾骑行进时,他的目光不由投向汴梁所在的方向。 汴梁。 这座在歌舞昇平中醉生梦死的迷梦之都,已遥遥在望。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他的眸光,仿佛已穿透层层宫墙,看到了龙椅上那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身影。 “驾!” 一声轻叱,如同金铁交鸣。 徐澜轻轻一磕马腹,身下那匹神骏异常的战马便如通晓心意般,迈开沉稳而充满力量感的步伐,蹄声清脆地踏离城门。 见主上在前方行进,他身后精骑们也如同水银泻地,沉默而迅疾地紧隨其后,化作一道沉默的、势不可挡的黑色铁流,奔向远方! 几日后。 哗哗— 如鹅毛般的大雪再次下落。 朔风卷著鹅雪,抽打在路边残破的垛口上,发出鸣咽般的声响。 此刻,八百玄甲精骑肃立如林,人与马呼出的白气在凛冽空气中凝成一片低垂的寒雾。 战马偶尔不安地踏动铁蹄,甲叶碰撞的细碎金铁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律动。 徐澜立於前方,神情微沉。 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们越向前走,嗅到的血腥气越浓郁。 途中还碰到了一些被大雪覆盖的冻户。 噠噠一就在这时,岳飞策马从队伍前方折返,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勒马停在徐澜身侧,那张英武刚毅的脸上,现在却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寒霜,眉头紧锁,仿佛压著千钧巨石。 “主上。”岳飞的声音暗哑,带著努力压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砸在冻土上: “探马急报,前方阳武县已陷贼手!”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想起方才探得的消息,心中便有无比复杂的情绪翻滚。 他將胸中翻腾的杀意强行压下,但眼中的寒芒却愈发刺骨: “占据县城的,是一伙自號『玄武神军”的乱匪。 其首领名唤吴天德,狂妄至极,竟敢自封『玄武大帝转世”! 更可恨者一一”岳飞先是沉默了下,隨后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怒意道: “此獠竟公然打著您『翊圣真君』的旗號,招摇撞骗,聚眾数千!” 徐澜坐於骏马之上,北斗龙吞甲在晦暗天光下流转著幽冷的银辉,肩甲的首吞口纹丝不动。 他並未转头,目光依旧平视著前方通往阳武的官道,仿佛一尊沉默的银甲神。 岳飞继续道,语速加快,声音都略带颤抖“这吴天德,借神名却行魔事! 其魔下匪类,在阳武县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强征钱粮谓之“供奉真君”,掳掠民女美其名日『充作玄女”!稍有反抗,便是家破人亡! 岳飞咬了咬牙,下意识握紧腰间悬著的长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最令人髮指的是,凡城中百姓,胆敢供奉您神位画像,或是有佩戴翊圣教符篆者,皆被此疗指斥为『心怀回测的偽信”!” 岳飞的声音带著极致的愤怒: “眼!割舌!然后悬首於城门楼示眾,曝尸於风雪之中! 他竟妄图以此酷刑震人心,彰显其所谓『玄武神威”! 阳武四门,此刻·此刻已掛满无辜百姓和忠信义民的头颅!” 第113章 如何活命?只得供奉玄武大帝?? 第113章 如何活命?只得供奉玄武大帝?? 在岳飞话音落下的瞬间。 气氛陷入死寂。 大雪纷飞,寒风鸣咽。 一股无形、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以徐澜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种感觉,即便是这几日与主上朝夕相处的岳飞,也不由感到恐惧,身体微颤。 他本以为,如这般的“感觉”、“气质”、“气势”等等,不过是胡出来的,亦或者一种言语的形容,並非真实存在。 可此时此刻。 切身体会到这如坠冰篇之感的岳飞。 看向徐澜的时候,竟恍觉得对方好似化为一头真正的凶兽。 其立在尸山血海之上,掌握著无数人的生死。 晞律律!! 徐澜身下那匹神骏非凡、曾踏破金军连营的战马,竟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怒意下蕴藏的暴虐杀意。 它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四蹄微微后挫,碗口大的铁蹄在冻土上刨出深深的印痕。 徐澜终於缓缓转过头。 他的目光,如同幽暗森寒,越过岳飞,望向阳武县的方向。 他想起路上看到的一幕场景一一几具早已冻得僵硬的尸体,空洞的眼窝里,凝结著暗红髮黑的冰渣。 他们的尸体被草绳胡乱捆绑著,像破败的麻袋般丟弃在角落。 积雪半掩著他们残破的躯体。 其中一具尸体胸前,一块被血污浸透、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麻布片,在寒风中微微飘荡。 布片上,用拙劣针脚勉强绣出的北斗七星图案,依稀可辨。 那图案,是他在太原府时,与庙祝周载定下的翊圣教印记。 “主上·”岳飞望向徐澜,张了张嘴。 在他的视角下,主上深邃如古井寒潭的眸子,不起丝毫波澜。 然而,在那平静到极致的冰面之下,一股浓郁至极的纯粹杀意,正在疯狂凝聚、压缩、沸腾! “玄武大帝?” 徐澜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弧度冰冷、僵硬,没有丝毫温度,透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玩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的声音很轻,宛若低语,却清晰地穿透呼啸的风雪,带著一种金冰冷的杀意,狠狠刮过每一个玄甲骑士的耳膜: “披著我的皮,喝著我的血,还要——杀我的人?” 少年微微偏头,目光扫过路边几具无声的尸骸,最终落回岳飞脸上,眼神平静得可怕: “很好。” “既然想找死,那我便成全他们!” 听到徐澜的命令,道道咆哮般的怒吼排山倒海的呼啸而出: “是!!” 八百玄甲精骑座下的战马,同时发出压抑的嘶鸣。 眾骑们握紧了兵刃,眼中燃烧起同仇敌气的熊熊烈焰! 徐澜不再多言,轻轻一叩马腹。 晞律律一一! 龙驹也仿佛感应到主人浓烈的杀心,当即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激昂长嘶! 它的铁蹄猛地踏下,冻土雪层应声碎裂! 徐澜率先而动,披著白袍银甲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阴霾的银色闪电,朝著阳武县的方向决然而去! 少年肩甲首吞口的锁链,在狂突进中发出低沉急促的錚鸣,宛若死神磨礪镰刀的声响! 他冰冷的声音,裹挟著无边杀伐之气,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个骑士的耳中: “眾骑听令!” “进发一” “阳武县!!” 朔风呼啸,抽打著阳武县城头那面歪斜的龟蛇大旗,发出“噗噗”的闷响。 空气里瀰漫著焦糊味、血腥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令人作呕的甜腻。 那是被自封为“玄武大帝”吴天德,以廉价香烛和牲血强行浸染出的“神仙香火”。 城內,昔日还算齐整的街巷已成人间地狱“都给老子搬!一粒米都不许留!” 满脸横肉的疤脸壮汉一脚端开粮铺门板,身后跟著十几个眼冒绿光的乱兵。 “军爷!这是活命粮啊!” 白的大米被粗麻袋粗暴地装走,掌柜的刚扑上去哀豪,就被一刀鞘砸翻在地,口鼻窜血。 “活命?供奉玄武大帝就是你们最大的活命!” 壮汉狞笑著,一脚踩在掌柜胸口。 他猛然拎起环首刀,指向墙上被撕了一半、画著北斗七星的简陋神牌: “你也是供奉翊圣真君的信徒,难道不知真君座下第一神將、玄武大帝显圣了?! 尔等的钱粮妻女,都是大帝的香火供奉! 敢藏私?呵呵·—那我可要怀疑你对真君的信仰了! 依我看,你这傢伙,不会是个偽信吧??” 他脸上咧开一抹阴森笑意,刀尖一挑! 只听啦一声,便將掌柜胸前缝著的一小块北斗绣纹布生生挑飞,带起一溜血珠! “这就是偽信的下场!给老子掛城门楼子去!” 街角,几个头裹黄巾的“神兵”,正將一个拼命护著女儿的老汉拖出屋门。 少女的哭喊撕心裂肺:“不要!求你们了,放过我和爹爹吧!” “丫头!莫要跟他们求饶!” 老汉双目圆睁,满是血丝,瘦弱的身体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双胳膊紧紧箍著一名“神兵” 的双脚。 “跟这些豺狼求饶,只会助长他们囂张气焰!” “老东西!你家闺女被大帝看中,要收作『玄女侍香”,那是天大的造化!”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神兵”唾沫横飞,伸手就去扯那少女的衣襟:“再拦?老子送你去见真君!”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若是真君在这里,定要將你们千刀万剐!!”老汉目耻欲裂,一口咬在瘦子手腕上。 “啊!!老狗找死!”瘦子吃痛,狠狠踢向老汉。 “都说了,我们大帝乃是和真君一伙的,你闺女伺候好大帝,就是你们家十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结果你这傢伙一点不识时务,活该被人欺压!”瘦子骂了一句,反手一刀就要劈下! “住手。” 忽的,一道阴柔嗓音带著装腔作势的威严响起。 眾人纷纷望去,只见八名精壮汉子抬著一顶镶著廉价金箔、掛著龟蛇流苏的步攀缓缓行来。 攀上斜倚一人,黑袍金线绣著扭曲的玄武纹,头戴一顶不伦不类、镶著浑浊假玉的“玄武冠” 他麵皮白净,頜下留著三缕长须,正是自封“玄武大帝转世”的吴天德。 第114章 翊圣真君?偽信?? 第114章 翊圣真君?偽信?? 吴天德眼皮半耷拉著,手里捻著一串油光水滑的檀木珠子,仿佛庙里的泥胎。 “大帝!”瘦子慌忙收刀,躬身諂笑,“这老狗不识抬举,竟敢咬伤神使!小的正要替大帝行天罚!” 吴天德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老汉绝望的脸,又落在那瑟瑟发抖、梨带雨的少女身上。 修然间,他细长的眼晴里闪过精光。 “咳咳!” 轻咳两声后,他慢悠悠开口,声音带著刻意拖长的腔调: “上天有好生之德。 本座乃翊圣真君座下玄武大帝的降世法身,代天巡狩,岂容尔等凡夫俗子妄动刀兵,污了真君清净?” 说完这句话,吴天德顿了顿,话锋陡然转厉,指著老汉屋內供奉的神牌,尖锐道: “然,此老儿虽信奉真君,可心怀怨,褻瀆神威,实为偽信!其女嘛—“ 他目光黏在少女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倒有几分灵秀,带回『玄女宫”,本座亲自为其涤盪凡尘,导归正信!” “大帝慈悲!”瘦子等人齐声高呼,脸上儘是猥琐笑意。 几个如狼似虎的“神兵”立刻扑上去拖拽少女。 当后者疯狂反抗的时候,便被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不多时少女便鲜血淋漓。 “该死!畜生!! 放开我女儿!你们这群假借真君之名的魔头!徐真君定会”老汉嘶声哭喊。 “徐真君?”吴天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上坐直,白净的脸瞬间冷笑起来,厉声打断: “住口!那徐澜不过一介装神弄鬼的凡夫!仗著几分蛮力,竟是敢称兵主。 真君神威,岂是他能揣度? 本座才是真君钦点,代掌凡间神权的玄武大帝!顺我者,得享神恩!逆我者——” 他猛地指向不远处城门楼上悬掛的几具血淋淋、被去双目的户体,“便是那般下场!形神俱灭!” 吴天德声音陡然拔高,带著狂热的蛊惑,对著周围若寒蝉、面色惨白的百姓吼道: “看见了吗?真君神威,借本座之手显化! 尔等速速交出所有钱粮,献上家中適龄女子! 待本座率领尔等『玄武神军”杀进汴梁,夺了那昏君的头,坐在龙椅上,届时尔等皆是开国功臣! 金银財宝,娇妻美妾,享之不尽!” 眾“神兵”闻言,俱是呼吸粗重,他们从各地而来,本是横行山野的绿林“好汉”、剪径强人。 自从被吴天德以“玄武大帝”之名招揽而来,他们便也做上了成为王侯、日夜享受將相的美梦“杀进汴梁!共享富贵!玄武大帝神威!” 顿时,被贪婪和恐惧扭曲的嘶吼声浪在街道上翻滚。 吴天德志得意满,享受著这疯狂的拥戴他捻著佛珠,正要下令带走少女。 可就在这时,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嘶豪,如同恶鬼的哭喊,將这狂热撕裂一角! “报一—!!” 一个连滚带爬的哨兵从城楼方向衝来。 他面无人色,用最快速度跑来,背后被冷汗浸湿。 哨兵累倒在地,几乎是爬到步前,牙齿咯咯作响: “大帝!不、不好了! 城·城外!白袍!银甲!是徐、徐澜来了! 他率领数百骑正向这边杀来!!” “什么?!” 吴天德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如同精美的瓷器被重锤砸中,龟裂出惊骇的纹路,剎那间破碎扭曲。 他手中的檀木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上,滚落尘埃。 “徐、徐澜?! 他他不是刚破滑州吗?怎的这么快就到了,竟是飞过来的不成?!”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上每一个“神兵”的心头。 徐澜,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场席捲北地的血色风暴! 是悬在所有人头顶滴血的侧刀! 南乐县时,举起镇河铁牛。 宋金边境,单人破军,覆灭十余万金人大军! 单刀赴会入金国,以鼎为武器,破宫中守军,將上千金军精锐如屠鸡犬般镇压! “这种种事跡,隨意拿出一件都远超人们想像,担得上在世神明的威名。 虽然包括吴天德在內的诸多叛军,都认为这些事情不过是编造出来、用以愚弄百姓的故事。 毕竟將自己赋予神秘色彩、神圣化,可是华夏自古以来起义军的传统艺能了。 但虽说他们认为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可徐澜及其背后势力做出的事跡,却是实打实的—这便很可怕了。 因此,在他们看来,徐澜是什么真君降世自然不可信。 但其背后的势力,却拥有脾天下的恐怖势力。 “慌什么!” 吴天德强压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眼扫视面色惊慌的眾“神兵”,暗道自己还需要这些蠢人效力。 哪怕只给自己殿后,都有利用价值哗— 吴天德猛地站起,色厉內荏地尖叫,声音劈叉得如同破锣: “本座乃玄武大帝!有真君神力护体、万法不侵! 那所谓的『徐澜”定是那赵宋官家派来的宵小,假冒其名,乱我军心!儿郎们!” 他抽出腰间那柄镶满宝石的华丽“法剑”,直接一剑挥下,当即將瘫在地上的哨兵斩首。 嘴! 鲜血喷涌而出,一颗面上满是惊骇不解之色的大好人头冲天而起。 “此獠故意传假消息过来,霍乱军心,本帝当场斩之,以做效尤!” 吴天德说完,便怒而以滴血的剑尖直指城门方向,眼中闪烁著疯狂的精光: “隨本座登城!看本座引动九天神雷,劈碎这冒牌货! 取其首级者,封『玄武神將”,赏金千两!城中女子,任尔挑选!杀一一! 1 “神將!”、“金子!”、“女人!”——— 几个狂热的头目在重赏刺激下,红著眼睛嘶吼起来,勉强带动起一片杂乱的喊杀声。 乱兵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乱鬨鬨地涌向城头。 阳武县城墙前。 八百玄甲,静默如渊。 徐澜一骑当先,立於阵前。 他身上所披的北斗龙吞甲,在铅灰色天幕下流转著冷冽的幽光。 少年抬头,目光穿透纷扬的雪幕,钉死在城楼上那个跳脚嘶吼的黑袍身影上。 那滑稽的玄武冠,在徐澜眼中,刺眼得如同坟头的招魂幡。 第115章 所谓兵主?三千对八百,优势在我!! 第115章 所谓兵主?三千对八百,优势在我!! 朔风卷著雪粒抽打在阳武县城残破的垛口上。 龟蛇大旗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猎猎抖动,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 空气里瀰漫著焦糊、血腥与香烛混合的甜腻,凝成一层沉甸甸的污浊,压在瑟缩於屋內的阳武百姓心头。 城下,八百玄甲铁骑肃立如林, 人与马呼出的白气在凛冽空气中凝成一片低垂的寒雾,唯有甲叶在朔风中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金铁低鸣。 城楼上,吴天德被徐澜警到,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被刺得浑身汗毛倒竖。 “我、我这可是在足有数丈高的城墙上,那傢伙总不能一下子跳过来將我干掉吧?!”他不禁在心里想道。 深深吸了口气后,吴天德强撑著举起法剑,声音尖利得变了形: “!何方妖孽,胆敢冒充翊圣真君法驾! 本座乃真君座下玄武大帝!执掌北冥,统御万水! 劝你速速退去,否则引九霄神雷,灭尔神魂!” 他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对身边心腹使眼色。 这些心腹见状,立即纷纷抱著几个罐子走来。 这罐子里装的,乃是他压箱底的“神火粉”,混合了硫磺、硝石和骨粉等等,点燃后能爆出大团火光、浓烟和刺鼻恶臭。 配合他装神弄鬼的咒语,每每於战前点燃,都能將敌军嚇到,对其士气造成严重打击,无往不利! 当然,作为一个聚集绿林“好汉”与剪径强人的叛军首领,他以往接触的敌人,也都是同水平的傢伙。 看到心腹拿著“神火粉”走来,吴天德的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接著他又转头望向下方的轻骑。 “这徐澜及其身后的军队,满打满算不过数百人,连一千人都没有。” “可我聚拢的『玄武神军”,却足有三千人,这还是记录在册的军士数量,没有加上投效而来的信眾。 若是没记错,对面那些骑兵,应当就是追隨徐澜的所谓『八百神武军”三千对八百,优势在我! 不过,对面毕竟凶名太盛,我还得给己方军队提振些士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盘算至此,吴天德原本畏缩的胸膛缓缓挺起。 他嘴角掛起一抹笑容: “儿郎们!看清楚了!” 吴天德的声音尖利,带著刻意拔高的腔调,刺破城下的死寂。 他一手叉腰,一手虚指徐澜,脸上堆砌著夸张的轻蔑与不屑。 “就这?白袍银甲?八百骑?哈哈! 本座还以为那传说中的徐澜是何等三头六臂的怪物! 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黄口小儿,看其年龄,也不过才十余岁吧?! 这般年龄,连女人都弄不定,带著几百只丧家之犬,就敢来叩我玄武大帝的神关?!” 吴天德猛地转身,对著身后鹤鶉般缩在城墙角落的百姓,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的癲狂“看见了吗?!这就是那所谓的“兵主”! 被天下吹嘘得神乎其神,结果又能如何,带著区区八百人就敢前来挑畔,这不是找死吗! 就他这样还被吹成了什么『真君”?我告诉你们,唯有本帝才是天命所归!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的目光扫过城下静默如渊的玄甲骑阵,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被强行压下,转而化作更露骨的挑畔。 他狞笑著,猛地一挥手: 『把那不识抬举的偽信之女,给本座带上来! 老子让这些不开眼的凡夫俗子,还有城下那装神弄鬼的小儿看看,性逆玄武大帝的下场!” “放开我!爹一一!” 悽厉的哭喊撕裂了寒风。 两个如狼似虎的“神兵”粗暴地拖拽著一个少女登上城头。 她身形纤细贏弱,泪水混著血污糊满了她清秀却惊恐绝望的脸庞。 她正是先前街巷中那个被吴天德看中的少女。 “菱儿!!”城墙底下,被端翻在地、口鼻淌血的老汉目毗欲裂。 他挣扎著想爬起来,又被旁边持刀的“神兵”狠狠踩住脊背,呛出一口血沫。 吴天德得意洋洋,享受著城下百姓绝望的悲鸣。 他步到少女身边,仔细的打量著,声音刻意放得阴柔粘腻: “瞧瞧,多水灵的『玄女胚子”。 可惜啊,你爹是个冥顽不灵的偽信,连累了你———” 他猛地抬头,对著八百骑的方向,脸上挤出狞的笑容,声音陡然拔至最高,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炫耀与残忍: “徐澜!你不是號称翊圣真君,无双霸王、人间兵主吗?!、 好好看著吧!本帝今日就要在你面前,替你『教化”这不知好列的偽信之女! 让她知晓,这阳武县的天,到底是谁的天! 神威到底在谁之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森笑容,接著就要伸出手扯住少女的头髮。 少女痛苦地仰头面向城外,双眼紧紧闭著,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畜生一一!!!”老汉的嘶吼带著血沫城下百姓中响起压抑的、绝望的鸣咽。 此刻,岳飞的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上。 他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八百玄甲骑阵中,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肃杀之气如同绷紧的弓弦。 忽的,就在此刻! 城下阵前,一直静如寒潭的徐澜动了。 没有怒喝,没有徵兆。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了左手,动作流畅得仿佛拂去肩甲上的一片落雪。 只见他状似隨意地从鞍后箭囊抽出一支箭矢,隨后將背於身后的一张巨弓拿出。 这巨弓通体闪烁著乌沉沉寒光,乃是王幼安特意叮瞩王府铁匠,为他锻造的。 修然间,徐澜微微用力,便骤然开弓,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这柄需要数名壮汉合力才能勉强拉开的巨弓,在他手中如同孩童的玩具。 弓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瞬间被拉成一轮惊心动魄的满月! 弓弦紧绷,仿佛凝聚了北地所有的酷寒与杀意,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喻鸣。 蹦一一!!! 弓弦炸响,划破苍穹,在天际划开一道深深的痕跡! 箭矢离弦的锐鸣,竟好似一声沉闷如远古凶兽咆哮的音爆! 第116章 灭杀!衝锋! 第116章 灭杀!衝锋! 嘴!! 当箭矢疾射而出的瞬间。 肉眼根本看不清它的轨跡!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视野里,只闪过一道扭曲空气的、撕裂风雪的森白气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拉长、凝固。 吴天德脸上那残忍的邪笑甚至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其探向那只少女衣襟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便当即僵住,无法动弹。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洞穿声,清晰地迴荡在突然死寂的阳武城头。 吴天德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他头上那顶不伦不类的“玄武冠”被狂暴的衝击力瞬间掀飞,打著旋儿坠下城墙。 他额头的正中央,一个碗口大小的恐怖血洞赫然出现! 破碎的头骨、脑浆、粘稠的鲜血混合著被搅碎的髮髻,向天上炸开! 浓郁的血浆呈放射状向后猛烈喷溅,將他身后几名亲信“神兵”兜头盖脸喷成了血葫芦! 他眼中的狂妄、囂张、残忍,在剎那间被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顛覆。 吴天德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只有喉咙深处勉强挤出了半声短促而怪异的“ —”声。 隨即,这俱失去生息的躯壳,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软塌塌地向后仰倒,“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 粘稠猩红的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晕开,浸染了那身金线绣著扭曲玄武的黑袍。 他死不目的头颅歪斜著,被撕裂的眼窝直勾勾望著铅灰色的苍穹, 时间,停滯了一瞬。 城上城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唯有朔风卷著血腥气呼啸而过,令眾人心惊胆颤。 不过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面色惨白如纸一一“大、大帝死————死了?!” 距离吴天德最近的“神兵”张大嘴巴。 他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粘稠的脑浆和鲜血,隨后低头看著自己猩红的双手,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接著,就听一道非人般的尖利豪叫爆开:“大帝被射死了!” 这声悽厉到变调的嘶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阳武城头积蓄已久的、名为“恐惧”的炸药桶! 徐澜毕竟早已名扬天下,走到哪便杀到哪,这等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狠人,自然令这群吴天德聚拢的乌合之眾恐惧。 哪怕后者以各种方式提振士气。 但当徐澜直接以一箭將之爆头,还造成了如此惨烈的死状后,直接便让他们崩溃了。 “啊啊!!真君、这是真君发怒了!” “那吴天德根本就不是玄武大帝,他一直在欺骗我!如今他招摇撞骗到了正主身上,连带著我等也要遭殃!” “快跑啊!真君要降罚了!传闻中说,凡是被这位盯上的人,不仅得死,而且死后还不得超生13 “跑啊一一真君杀过来了!” “娘啊!我不想死!不想像吴天德那样———” “......” 恐慌如瘟疫般以吴天德倒毙的尸身为圆心,疯狂蔓延炸裂! 那些前一秒还在吴天德鼓动下眼冒凶光的“神兵”,此刻被嚇得魂飞魄散。 什么“玄武神將”、“千两黄金”、“任选女子”。 在亲眼目睹那如同神罚般的一箭面前,都化作了最可笑的笑话! 他们尖叫著,哭喊著,像一群被开水浇了窝的蚂蚁,彻底失去理智和方寸。 城头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推揉!踩踏! 咒骂!哀豪! 有人慌不择路想往城下跑,有人则像没头苍蝇般在城墙上乱撞。 更多人则丟下武器,抱著头瑟瑟发抖。 悬掛在城门楼上的那些被眼割舌的“偽信”尸体,在狂风中摇曳,似是在嘲弄著他们。 “稳住!给老子稳住!为大帝报—“” 一个满脸横肉的疤脸头目,是吴天德的心腹,试图拔刀弹压,吼声刚出口半句一一! 又一道森白气浪撕裂风雪! 他的整个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轰然爆开! 红的白的喷溅了周围人一身,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沉重栽倒。 徐澜缓缓收回视线他绝对的武力带来了绝对的统治力,也带来无匹的恐惧! 这两箭,彻底击碎了所有残存的侥倖! “神罚!!这是神罚啊!” “逃命!快些逃命!赶紧把后方的城门!我要跑出去!” “別挡道!滚开!!” 城头的溃败如同雪崩,瞬间蔓延到城內。 那些原本在街上维持“秩序”、抢掠財货的“神兵”。 此刻听到城头传来的恐怖呼喊和同伴的哭嚎,立刻丟下手中的包袱、钱粮,甚至刚刚抢来的女子。 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般疯狂迈动双腿,恨不得再多生两条腿,只想逃离这座即將成为埋葬他们的炼狱般的城池。 恐慌的情绪相互传染,一些被裹挟的、原本就心生惧意的“玄武大帝”信眾也加入了逃亡的洪流。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吴天德的少数铁桿心腹和积年悍匪,再加上被彻底洗脑的狂信徒,在最初的混乱后,凶性被彻底激发。 他们明白,投降是死,逃跑也未必能活,唯有拼死一搏! “杀!杀了那个穿白袍的偽神!!给大帝报仇!” 哗一十几个剽悍的匪徒红著眼睛,嘶吼著从城门洞內衝出。 他们挥舞著沉重的环首刀,竟悍不畏死地朝著阵前的徐澜猛扑过来! 这些人身上带著浓重的血腥和戾气,显然是经歷过廝杀的亡命之徒。 但就在这群亡命徒衝出城门洞的瞬间,徐澜身后那沉寂如山的玄甲骑阵中,响起一声清越激昂的怒吼: “竟敢在主上面前造肆?!” “神武军!隨我杀!!” 这怒吼响起的瞬间,八百骑的森严威势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岳飞猛然策马奔去,一骑当先!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战意和杀意,其座下神骏的战马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 青年將军的眼中燃烧著压抑许久的怒火和漂冽杀意。 他挺枪跃马,黑色的披风在身后拉成一道笔直的墨线,宛若离弦之箭,迎著那十几名亡命徒狂突进! 第117章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第117章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杀一一!!!” 八百玄甲精骑齐声怒吼,也纷纷衝来! 这吼声匯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瞬间衝垮了叛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铁蹄踏碎冻土,沉重的轰鸣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黑色的钢铁洪流在岳飞这支锋锐无匹的箭引领下,轰然爆发! 他们並非散乱衝锋,而是保持著紧密的锋矢阵型,如同一柄锋利的巨凿,狠狠撞向混乱不堪的阳武城门! 那十几名扑向徐澜的亡命徒,瞬间被这奔腾的钢铁怒潮吞没! 而衝锋在最前面的岳飞猛然挥枪,剎那间他手中的长枪便仿佛化作一道银龙! 嘴!! 一点寒芒先到,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冲在最前那名悍匪的咽喉! 岳飞怒而拧眉,手腕一抖,尸体被狂暴的力量挑飞,砸向后面几人! 与此同时,两侧的玄甲骑士刀枪並举,寒光闪烁间,血飞溅! 不多时,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这十几名凶猛无比、想要率先干掉徐澜的悍匪。 在绝对的力量、速度和纪律面前,如同投入熔炉的残雪,连一个呼吸都没能坚持住,便被彻底碾碎! 骑兵洪流毫不停滯,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衝破了城门洞,杀入了阳武城內! 真正的屠戮,此刻才开始! 城內街道狭窄,但八百玄甲骑並未因此散乱。 他们以十人为一小队,如同数十把锋利的梳篦,在混乱的街巷中纵横穿插, 岳飞居中指挥调度,声音沉稳而冰冷: “左翼清剿城西顽抗之敌!右翼包抄城南溃兵! 中军隨我,直取偽帝巢穴玄女宫”! 期间严循主上的『霸王三誓』一凡持械抵抗者,杀! 凡趁乱劫掠者,杀! 凡虐杀妇孺者,杀无赦!” 哗哗一隨著八百神武轻骑如割草般屠戮所谓的“玄武神军”。 马蹄声、刀枪碰撞声、濒死惨豪声、敌军绝望的哭喊求饶声,瞬间充斥了阳武城的大街小巷。 那些试图依託街垒、房舍负隅顽抗的吴天德死忠。 在玄甲骑兵精准的配合和摧枯拉朽的衝击下,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裂。 重甲步兵或许能在巷战中给骑兵造成麻烦但这些乌合之眾的敌军,面对身披重甲、马术精湛、配合默契的玄甲铁骑,唯一的结局就是被碾碎。 而更多的“神兵”早已丧失胆气。 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哭爹喊娘地涌向其他城门,只想逃离这座徐澜怒焰笼罩的城池。 而百姓们在最初的恐惧和茫然之后,终於渐渐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高高在上、生杀予夺、自封为神的“玄武大帝”,被城下白袍將军一箭射杀,如同宰了一条野狗! 那些凶神恶煞、肆意欺辱他们、害亲人的“玄武神兵”,则正被沉默而可怕的玄甲铁骑无情清扫! 希望,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一点火星,瞬间燎原! 而在某个角落,那原本被踩在地上、口鼻淌血的老汉,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早已嚇傻的“神兵”的脚。 他跟跟跑跪地扑向城头方向,看到那如神兵天降的黑色铁流。 也看到了那屹立在城门前、一箭诛“魔”的白袍身影。 昏沉的天光下,风雪席捲,可那少年的挺拔身影却当然不动,宛若一株劲松,立於天地间。 他望著徐澜所立的方向,恍间发觉对方的身影与翊圣教供奉的真君像重合起来。 修然间,老汉眼前视线一阵模糊,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 他挣扎著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方向。 隨后,老汉朝著那白袍银甲的身影,“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泥里,额头重重磕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嘶哑著嗓子,用尽力量哭喊: “真君!翊圣真君显圣了一一!!” “那『玄武』恶神,被镇压了!” 这一声哭喊,如同点燃了引信! 城角下,那些瑟缩在角落,目睹亲人被残害、家財被劫掠、信仰被玷污的百姓们。 他们压抑了太久的悲愤、痛苦、绝望,和此刻绝处逢生的狂喜与敬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 “真君!是真君来救我们了!” “苍天开眼啊!真君显灵了!” “即谢真君诛杀妖邪!即谢真君救命之恩一一哭声、喊声、叩拜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压过了城內的喊杀与惨豪! 数以千计的百姓,男女老幼,不顾地上冰冷的雪泥和血污,纷纷朝著徐澜所在的方向跪倒下去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连绵不绝,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击在阳武城残破的躯体上。 有人捧出了珍藏的、被撕毁又偷偷粘好的北斗七星神牌,高高举过头顶。 有人摸索著掏出贴身珍藏的、粗糙缝製的翊圣教符篆,紧紧贴在额头,泪流满面。 更多的人则是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敬畏,对著那白袍银甲的身影,一遍遍地叩首, 一遍遍地呼唤著“翊圣真君”。 那个被吴天德扯著头髮的少女,此刻已被一个玄甲骑兵下马扶起,裹上了一件厚实的军袍。 但她却忽的挣脱扶,跌跌撞撞地扑到城门边,隔著冰冷的门洞,望著外面那道挺立如松的白袍身影。 少女没有哭喊,只是痴痴地望著,泪水无声地滑落,洗刷著脸上的血污。 接著,她缓缓地、无比虔诚地跪了下去,如同老汉那般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不起。 徐澜依旧立於阵前,雪白的披风在身后猎猎飞扬。 他收起巨弓,目光扫过眼前跪伏一地、黑压压如同潮水般的阳武百姓,扫过城內渐渐稀疏的喊杀声“都起来吧。”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可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徐澜翻身下马,缓缓俯身,將离他最近一名叩拜的老者扶起,隨后说道: “这自称『玄武大帝』的贼子已死!” “此后,阳物县归属於我!” “但凡我在一日,便必不会令今日之事重演!”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第118章 活命要紧,赵恆跑路??(求月票!!) 第118章 活命要紧,赵恆跑路??(求月票!!) 腊月的风,像蘸了冰水的鞭子,抽在汴梁城高耸的朱漆宫门上,发出“鸣鸣”的闷响, 这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哭豪。 鸣咽不断,幽幽碎碎,顺著宫闕缝隙,一路钻进了宫內,直直钉在龙椅上那道身影心头上。 此刻赵恆的手上,正紧著一份急报。 这急报上字跡简短,三言两语汇报的內容便只有一个一一黄河沿岸失守,军防重地滑州城,丟了! 哪怕他才即位不久,对政事和军务再不懂。 也知道黄河乃是天险,是天然將南北阻隔开来的重地。 这地方如果失守,那么敌人便能再无抵挡,铁骑直指汴梁! 而如此重要的天险,却不是被金狗的重骑踏碎,也不是被西夏的狼兵凿穿。 而是被徐澜生生嚇崩的! 七千马军精锐,黄河天堑最后一道闸门。 那合该千刀万剐的梁方平,自己钦点的马军司都监,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在听见“白袍银甲八百骑”离营不足二十里的消息后,竟嚇得连鎧甲都没披全,带著亲兵像被狼的兔子,撒丫子就往南! 他这一跑,整个黎阳大营炸了锅。 什么铁甲重骑、边军悍卒,全成了没头苍蝇。 哭爹喊娘,丟盔弃甲,你推我,几千號人挤在冰面上,像下饺子一样往南岸扑腾,造成严重的踩踏! 黄河冰面,红的白的混著冰泥,糊成一片泥泞的修罗场。 这七千“精骑”,怕是死在徐澜手上的没多少,反而不少死在了自家人的脚下! “废物!全是废物!!” 大殿里,赵桓的咆哮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尖利刺耳。 他原本白净的面容赤红一片,被气的都有点喘不过来气,显然被自家臣子的骚操作搞得破了防。 此刻的他,猛然將手上急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地上! 赵恆鼻尖狠狼喷出长气,痛苦的闭著眼睛。 可脑海中“梁方平弃军南遁”、“守军自溃”、“黄河天险已失”的字眼,仍旧像烧红的烙铁烫著他的眼。 他咬著牙,用力摇了摇头。 他冕上的玉串疯了一样乱撞,叮噹作响。 衬的他那张因惊惧而扭曲变形的脸,格外狞,哪还有半分新君登基的意气? 赵恆的神情,是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才有的狞。 “朕的兵!朕的钱粮!养出来的都是纸糊的不成?! 连个人影都没见著,就他全尿了裤子?! 梁方平!何灌!该杀!该千刀万剐!!” 他嘶吼著,唾沫星子喷出老远,脖颈上青筋蚯蚓般暴起,眼珠子红得能滴出血。 案几上的酒樽被他胳膊一扫,“眶当”砸在地上,琥珀色的御酒泼了一地,碎玉片子溅得到处都是。 殿里跳舞的宫娥见状,被嚇得瘫软在地,丝竹声早停了,死寂里只剩下炭火“啪”的爆响。 一下下,敲在赵桓快要崩断的神经上。 徐澜·徐澜! 这个名字像带著冰碴子的鉤子,狠狠扎进赵桓脑子里,鉤出血淋淋的画面。 那虽未长著三头六臂、血盆大口,可却比鬼神还可怕的怪物,用不了多久便会赶到汴梁。 届时,徐澜会不会一刀將他梟首,或者一箭洞穿心臟,还是—千刀万剐,死无完尸? 赵恆无法想像自己死亡的场景,也不敢去想。 只是,恍惚间,淡淡的血腥味却传到了他的鼻尖,一阵刺痛出现,令他冷汗直冒。 雾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冻得他骨髓都在打颤, 他猛地从龙椅上弹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他这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像个被滚油烫了屁股的耗子。 “啊啊啊一一朕、朕要了!快救朕!” 赵恆惊骇尖叫,可很快,当他垂头望去,才发现那血腥味和刺痛,竟只是源於他的指尖。 就在刚刚,被他摔碎的酒樽碎片溅落於地的同时,其中也有一枚划破了他的手指。 这才让他感到了疼痛。 而这疼痛,则让他產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现在就要死了。 赵恆想明白以后,身子忽的瘫软无力,只听“啪”的一声便瘫坐於龙椅上。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走到了一面奢华的铜镜前。 这位龙袍披身的天子,万万人之上的王朝至尊,此刻却眼神呆滯的看著铜镜里的那道身影。 那身影是那么僂,畏缩,神情是多么惊慌挣狞。 根本不像是执掌天下的真龙,反而更像是从地下爬出来、每时每刻不在提心弔胆被抓回去的小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恆动作僵硬的转过身。 他脸上多了点释然。 那“魔星转世”的徐澜,是连他父皇都只能望风而逃的怪物。 自己刚刚即位,就要面对这种程度的怪物,未免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就算郭京这位仙师打包票,定能让徐澜有来无回。 可本能的恐惧依旧令赵恆想要逃跑一一亦如歷史上那般,在金军打来时,就打算不顾汴京百姓,直接跑路。 “备驾!快!给朕备驾! 轻车!朕要最轻最快的车!” 他语速极快,不停下令,同时还命人將宫內的財宝也带上。 “带上这个!还有內库! 內库最上等的东珠!快!装车!” 赵恆扑向前方,抱起一块散发幽香的木匣,声音轻微的道: “去江南!朕要去江南找父皇! 汴梁就留给郭仙师了,最多给他留些守军,朕相信他定然能镇压徐澜! 朕—朕是去督战!对,去江南督调援兵粮!联合父皇,还有江南那些清贵士族—.对付徐澜,需得徐徐图之!” 他给自己找了个整脚到极点的理由,终於將承担不久的天子之责松下,隨后抱著木匣就要往外冲。 什么天子威仪,什么祖宗基业—. 在徐澜那杆能捅破天的摧云盘龙枪面前,都是狗屁! 他自然是活命要紧! 几个心腹太监面无人色,连滚爬爬地跟上。 一行人刚衝出暖意融融的大殿,刺骨的寒风夹著雪粒子劈头盖脸砸来。 赵桓打了个哆,抱紧怀里的木匣,像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埋头就往西华门方向疾走。 而就在他一只脚快要踏出宫门阴影的剎那,一道沉稳男声忽的响起“陛下!留步一一!!” 第119章 徐澜如狼在前;赵恆的进退维谷?!(求月票!!) 第119章 徐澜如狼在前;赵恆的进退维谷?!(求月票!!) 隨著一道轻喝声响起。 只见一人挡在了赵恆身前。 这人緋袍染尘,容貌威严,鬢角带霜,身形高大,正是星夜兼程从京畿赶来的尚书右丞李纲! 他像一尊铁塔,双臂张开,死死堵在御攀前,官袍下摆溅满泥雪,胸膛剧烈起伏。 李纲剧烈喘息著,白气从口鼻喷出,但那双眼睛,却像烧红的炭,死死盯著赵桓和他怀里那个扎眼的紫檀匣子。 “李李卿?”赵桓被这突如其来的拦路虎嚇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怀里的木匣差点脱手。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惊惶和被人戳破心思的狼犯。 “陛下!值此危难之际,您欲携宝往何处去?!” 李纲鬚髮戟张,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痛心而嘶哑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滑州虽陷,然汴梁城高池深,军民如天上繁星,且粮充足,足可坚守许久! 陛下乃万乘之尊,天下仰望!此刻正当坐镇中枢,激励將土,死守国门! 焉能效—焉能效南巡旧事,弃祖宗社稷、百万生民於不顾?!“ 他终究没把“太上皇”三个字吼出来,但那沉痛如铁的目光,比刀子还利,狠狠剐在赵桓脸上“朕、朕非弃城!”赵桓抱著木匣的手臂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强自狡辩,声音细弱蚊蝇: “朕是亲赴江南,筹措粮餉,调集四方勤王之师! 对,调兵!督战!”他越说越没底气,眼神飘忽,不敢与李纲对视。 “陛下一一!”李纲猛地双膝跪地,“咚”的一声闷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沾著雪泥的宫砖上。 再抬起时,就见其上染开了一层刺目的红! 滑州之溃,溃在梁方平怯懦如鼠,溃在军心散乱! 非是城池不坚,非是兵甲不利! 只要陛下在!这汴梁城的心气就在!若陛下此时离京,军心顷刻瓦解,民心立时尽丧,汴梁不攻自破! 天下之大,何处是陛下安身立命之所?! 臣李纲,泣血叩请陛下迴鑾!速召宰执,共商守城大计!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他字字泣血,句句如锤,砸得宫门前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呼啸,如泣如诉。 几个想上前拉扯李纲的太监,被他那豁出命去的凛然气势和额头的鲜血骇住,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赵桓抱著那沉甸甸的木匣,看著跪在风雪中、额头染血的老臣,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走? 李纲以死相拦,眾目,这“弃国而逃”的千古骂名算是背定了。 不走? 徐澜—-那尊人形凶兽的影子,仿佛已经来到了汴梁城前,带著覆灭金国的浓鬱血腥,正猫戏老鼠般的看著他。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室息的僵持中,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宰相白时中、枢密使李邦彦,还有极为得宠的大宦官陈良弼,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白时中站定后,老眼一扫赵桓怀里的紫檀匣子和李纲额头的血跡,眉头一挑。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消,隨即换上一副天塌地陷的愁苦表情,捶胸顿足: “陛下!李右丞忠勇之心,天地可鑑! 然那徐澜,他非人啊!” 白时中声音带著哭腔,“金酋十万铁骑如何?会寧宫中上千精兵又如何?在其面前,皆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我汴梁纵有雄兵,粮草堆积如山,然血肉之躯,焉能挡此魔神降世? 依老臣愚见,不若暂避其锋芒,效法古之圣君,巡幸东南,徐图后计—“ 他话里话外,透著浓浓的投降跑路味,乃是顺著赵恆的心意说的。 果不其然,赵恆闻言,本来有所动摇的神情再次一变,当即志芯起来。 “白相此言,荒谬绝伦!”这时,李纲猛地抬头,额上鲜血豌而下,更添几分挣狞煞气。 他怒视白时中,声音如同金铁刮擦,瞬间压过了风雪的鸣咽: 徐澜再强,终是血肉之躯,非金刚不坏! 滑州之败,败在將帅无胆,军无战心,非是城不高,池不深! 开封城坚墙厚,护城河阔,城中尚有可战之兵,粮草足支一年! 只要陛下坐镇,號令严明,激励士气,深沟高垒,据城死守! 同时八百里加急,詔令天下兵马火速入京勤王! 待四方云集,里应外合,那徐澜纵有霸王之勇,又能如何? 此乃背水一战,唯一生路,若弃此龙兴之地,仓皇南顾,则军心溃散,民心尽失,天下勤王之师顿失所望! 届时,天下之大,何处是陛下託身之所?大宋二百年基业,毁於一旦矣!陛下一一!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决绝,“臣李纲,请陛下立断!是坐以待毙,弃宗庙社稷於不顾?还是与汴梁军民共存亡,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 哗哗— 寒风卷雪,抽打在每个人身上。 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桓身上,等待著他最后的决断。 这位帝王脸色青白交加,抱著紫檀木匣的手臂剧烈颤抖,那匣子仿佛有万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李纲那如同熔岩喷发般的忠勇,那字字泣血描绘的“唯一生路”。 却又艰难地、一点点地压榨著他骨髓里,最后一丝名为“皇帝”的责任感与野望,同那无边的恐惧撕扯著。 终於,他手臂一软。 “眶当——!” 紫檀木匣重重砸在冰冷的宫砖上,匣盖震开,散落开来。 內里,一副山水画残卷滑落出来,沾染了地上的泥雪,半幅锦绣河山,瞬间污浊不堪。 “回回殿!”赵桓的声音乾涩沙哑,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挤出这两个字,不敢再看地上那象徵著他逃跑念想的木匣和残画。 他跟跑著转身,强自镇定,却不住微微颤抖著返回大殿。 殿內,炭火依旧,薰香,却再也驱不散赵桓骨子里的寒意。 他瘫坐在龙椅上,冠冕歪斜,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李卿——”赵恆声音虚弱,带著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 “守城、抵御徐澜之事,干係重大——·卿以为,当委於何人?” 第120章 三军会师,共发汴梁!!(求月票!!) 第120章 三军会师,共发汴梁!!(求月票!!) 赵恆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在殿內眾人脸上扫过。 最后落在白时中和李邦彦身上,带著一丝微弱的希冀,盼著这两位“重臣”能站出来分担。 李纲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心中的悲凉,沉声道: “守城乃国之柱石,需德高望重、老成持重之臣坐镇统筹。 白相乃百官之首,李枢密执掌军机多年,二位大人足堪此任!” “万万不可!”白时中像被蝎子蛰了屁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煞白如纸,连连摆手, 声音都变了调: “老臣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且素不谱兵事,此等关乎社稷存亡之重任,非李右丞这等忠勇无双、深孚眾望之臣不可担当! 李右丞方才於宫门之外,慷慨激昂,愿为陛下效死守城,言犹在耳! 莫非只是空口白话,逛骗陛下与满朝文武不成?!” 他情急之下,竟指著李纲,尖声质问,语气刻薄恶毒,只想把这口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李纲手上。 李邦彦也急忙跟上,点头如捣蒜:“白相所言极是!李右丞忠义贯日月,勇毅冠三军! 值此危难,非李右丞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何人能当?臣等必竭尽全力,为李右丞筹措粮餉, 安抚后方!” 他话也说得漂亮,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面对这赤裸裸的推、挤兑,李纲眼中却没多少失望。 有这些蝇营狗苟的同僚,如何成事?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满怀冰冷的决绝悲壮。 隨著李纲整了整被风雪打湿的緋袍,便对著御座上那瑟瑟发抖的君王,深深一揖。 他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心惊: “陛下!守土护民,捍我国祚,乃人臣本分!纲愿以此身,为陛下守住这汴梁城门!人在城在,城破臣亡!绝无虚言!” “人在城在!城破臣亡!” 八个字,字字千钧,带著铁与血,狼狠砸在大殿死寂的空气里,余音喻喻作响。 赵桓看著阶下李纲额头已经凝固的暗红血渍,原本心中被白时中挑起的猜疑,瞬间被淹没,不由夹杂起一丝火辣辣的羞愧。 “好!好!!”赵桓猛地一拍鎏金扶手,声音拔高,带著激动“李卿忠勇,朕心甚慰! 朕即刻下旨,加封李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总摄汴梁一切防务! 赐天子剑,授先斩后奏之权! 白时中、李邦彦!尔等需倾力辅佐,若有怠慢,军法从事! 陈良弼,速发朕的勤王詔!八百里加急!令天下诸路兵马,火速入京勤王,不得有误!” “臣领旨谢陛下!”李纲再次深深一揖。 当他直起身时,眼中再无彷徨,只有一片燃烧的、近乎悲壮的火焰。 他遥望著远方,那是徐澜率军赶来的方向。 李纲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帷幕。 ii 入夜。 阳武县。 自攻破此城后,徐澜便率八百骑於此稍作休息。 “主上,天寒,您注意加衣。” 岳飞见徐澜此刻仅穿著单衣,站在月下眺望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便拿了件袍子走过来,轻声说道。 徐澜见状,倒也没有拒绝,便由岳飞为他披上了袍子。 “岳飞啊,你说,当天下已定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徐澜问道。 岳飞闻言,先是一愣,隨后陷入沉思: “主上,这个问题,我却是没想过—“ 他在遇到徐澜之前,其实都没想过太远的事,但那时候金军已经將战火燃烧到大宋边境, 因此,他那时的想法,就是从军、驱逐虏,保家卫国! 而投效徐澜后,他便紧隨主上的步伐,奔走四方,所以反而没有时间思虑太多未来之事。 如今听徐澜这么一提,岳飞才发觉,原来自己曾经追求的东西,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一毕竟別说金军了,就连整个金国都没了,被自家主上单枪匹马镇压了。 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將那宋帝拉下马,换一片人间罢了。 而这光景,已然近在眼前。 “回主上,未来之事,我並未想好。”岳飞沉吟片刻说道。 他如今也才二十余岁,距离三十而立都差了数年,如此年轻,定然是还要继续打拼的。 只是,如今想来,从跟隨主上到现在,这才过去多久?寥寥数月,便將金国顛覆,大宋也已是囊中之物了。 听到他的回答,徐澜微微頜首笑道:“那便继续隨我征战吧。” 岳飞闻言,却是有些疑惑,金国宋国都已是囊中之物,哪怕赵信跑到了江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而將这天下平定后,也不知还有什么敌人,能让主上认为需要“征战”。 莫非是西域?还是天竺?亦或者其他更远的地方? 岳飞不由在心中好奇想道。 徐澜看著他陷入思索的模样,轻笑道:“好了,以后你自然知晓。” “明日启程,直指汴梁!” 翌日。 八百轻骑离开阳武县。 就在徐澜以为此行会直抵汴梁的时候,却忽觉身后地面震颤起来。 他眉头微皱,当即命眾骑暂且停下。 “主上,咱们身后有大军赶来!”岳飞当即说道。 徐澜点了点头,他望向后方,微微眯眼,却是看到了几支大军不约而同的向这里赶来。 远远的,他发现这些大军的旗帜颇为眼熟, 先是绣著“霸王”的大军,军势悍勇,凶猛非凡。 其次是挥动“徐”字大旗的精兵,他们虽然数量较之霸王军少了些,可显然都是经歷过血战的精锐,压迫感最强。 最后,则是绣著“翊圣”二字圣旗的大军,数量在五万以上,黑压压如潮水般涌来。 这翊圣军的士卒虽然看起来並非精锐, 可他们却毫不畏惧死亡,士气最强,像是有什么在支撑著他们的精神世界。 喻嗡!! 当地面的颤动停滯,这三支大军也终於赶至徐澜身前。 他们毫不犹豫,在见到徐澜的瞬间便纷纷恭敬喊道: “霸王军,见过霸王!!” “太原军,见过主上!!” “翊圣军,见过真君!!” 第121章 百万变二十万,朕的大军呢?? 第121章 百万变二十万,朕的大军呢?? “澜哥!” 一道喊声响起,徐澜循声望去,就见狗儿正立於霸王军前,身披甲胃,向他兴奋叫著。 “主上。”太原军来到徐澜跟前,便纷纷行礼。 “真君!!” 翊圣军的士卒们视徐澜为神明,此刻亲眼得见其真容,眼看就要哗啦啦跪下,却被徐澜制止。 这三支大军,俱是有上万之数,现在匯集起来,数量超过十万,用来对付区区汴梁,却是杀鸡用牛刀了。 “你们没必要来的。”徐澜视线扫过眾人,无奈摇了摇头。 狗儿闻言,立即道:“澜哥,你乃是我等主上,哪有让主上衝锋陷阵,士卒却空守后方的道理!” 翊圣军眾人则道:“我等誓死追隨真君,您去哪里,我等便去哪里!” 他们悍不畏死,认为自己即便死了,也能以魂灵的形式继续存在,侍奉徐澜。 徐澜见状,心中亦是触动,曾几何时,他和狗儿也不过是这末代王朝不起眼的蚁,命如草芥。 可时至今日,他却有了十万大军追隨— “岳將军!” 翊圣军入队后,便又向岳飞行礼。 八百神武轻骑见到翊圣军行礼,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道道恭敬声音响起: “岳將军!请您统帅我们,为真君效力!” 此刻,八百骑很想揪住这些傢伙的衣领,质问他们“你们是没有主將吗?怎么老是抢我家主將?!”。 不过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毕竞一来,他们这八百骑出自太原军,是军中精锐。 不过自从隨主上北上后,便以“神武八百骑”的称谓成为主上的亲兵,而翊圣军的初期军队也大多来自太原百姓。 所以他们也算同根同源了。 而岳飞將军,便既是他们的主將,也可以是翊圣军的主將。 二来,就是·他们毕竟只有八百人,翊圣军则有数万人,人数上的差距就让他们难以將质问说出口。 “都是为主上效力,无需思虑太多。”就在这时,岳飞沉稳冷然的声音响起。 八百骑闻言,便知道这是对方在提点他们。 “是!!” 將三军收拢后,徐澜便率领他们向前,刀锋直指汴梁! 几日后。 汴梁,外城。 厚度达到“五丈九尺”的城墙,屹立於前方,如一座雄关,为內城挡住敌人。 城墙上,架著一座座火炮,威势森森。 可火炮旁边的诸多士卒,虽已是宋军中的精锐,可当他们想到不久要面对的敌人,乃是神明般的存在,便不由胆寒。 而此刻,宫中。 赵桓正神情难看的盯著一份奏章,脸皮不由抽动。 这奏章是由老將种师道发来的。 他在其中言道,“臣今观京城周回八十里,如何可围?城高数十丈,粟支数年,不可攻也。” 大意是,汴梁城城高粮多,即便徐澜来了,也围不住、困不久。 虽说城高粮多是事实,可种师道却根本没意识到赵恆要面对的,是何等程度的敌人。 “呼...— 赵桓將奏章扔到一旁,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手指颤抖的捏著眉心,只感觉头疼欲裂。 那位“兵主”,要真能这般对付,以一个“拖”字诀就能拖住就好了。 但问题是,根据已知的情报,对方是能一跃数十丈的! 换言之,只要徐澜愿意,便可以无视外城,隨时降临內城,隨后如砍菜切瓜般將他们给灭了。 赵桓甚至怀疑,若非对方从始至终都没將他们放在心上,只是抱著猫戏老鼠般的心態找乐子, 不然其一人便能將汴梁覆灭! “只希望,种相公能早些到。” 种师道上报的奏章里,除了提出方才“拖”字诀的建议,还提及他已和姚平仲率领北宋西军赶来。 对於西军,即使赵桓再不通军事,也知道这支军队乃是放眼整个大宋都尤为少见的悍勇之师。 百年来,西军將星云集,折家將、杨家將、种家將都出自这里, 后来南宋时期的岳家將,也同样出自西军。 他们驻扎於民风剽悍的西北之地,那里地形多被山脉隔绝,各路西军很难做到相互援助。 在各个战役当中,一路西军常常要在没有后盾的情况下,单独面临几倍的敌军。 而西军將领们,便要面临这种情况,仔细钻研军阵,並提升士气,这才能经常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蹟。 “只要西军前来,想必也能稍微遏制兵主的煞气,为朕和大宋贏得些许的喘息之机。”赵桓心中思索。 他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如此盼望种师道率军前来。 只要种师道来了,再加上李纲率汴梁百万禁军,还有郭京仙师施以仙法,请来六丁六甲神兵.— 百万大军合围,三管齐下,以及后续勤王保驾的各路军队,定然能叫那兵主有来无回! 这一刻的赵桓,终於在一遍遍的盘算下有了些许底气。 哗哗— 铅灰色的天穹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寒风卷著细碎的雪粒子,抽打在城头守军冻得发僵的脸上。 但此刻,即便这些守军的脸再怎么发僵,也没有赵恆心头僵硬。 他方才出了殿,心血来潮下命人驱车赶往城墙这边,想要看看守军的情况。 可刚到这里,他便发现了不对劲一一虽说军士的数量黑压压如潮水般,数不胜数,可貌似与他设想的百万大军,数量差了不少。 “李、李卿,咱们这禁军,可有百万之数?”赵恆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此刻,他多希望从李纲的口中得到一个还能接受的数字。 哪怕没有百万,八十万总该有吧? 没有八十万,五十六万该有吧?! 然而,李纲闻言,坚毅的面容却露出苦涩,缓缓摇头道: “回稟官家,虽然纸面上,单是汴梁守军,便有百万之数。 可其中大部分,都只是掛名的,实际上兵力缺额严重,仅约莫二十万人! 吃空餉者,可能比您想的还多!” 赵桓听了他的话,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天地都在剧烈晃动。 他嘴角抽动,面色惨白,差点倒过去。 “百万变成二十万,这、这!!” 第122章 以命守城,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第122章 以命守城,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赵恆神情前所未有的难看,压抑著怒火,既惊又怒: “朕和太上皇养了这么多年的大军,怎的都成了阴兵!” 李纲苦闷摇头,沉默不言。 说起来,其实官家也算倒霉了。 刚刚登基,连好日子都没享受多久,就先后面临金军铁蹄入侵,以及更可怕的徐澜剑指汴梁之事。 本来还想跑路江南,可却被他劝了回来。 但才將兵力盘算到百万之数,想著以数量堆都能堆死徐澜。 结果却猛然发现,实际上的兵力不过二十万,剩下八十万实际上都是被吃空的“阴兵”。 而这吃空的问题,更是以往歷任官家遗留的问题。 如今却在赵恆这里爆发出来,真可谓是倒霉透顶。 而且就连那实际上的二十万大军,別说“善战者”,就连能经受几轮衝击不溃散的“能战者”,都少之又少! “陛下,臣当拼死守城。”李纲轻声道,可声音里却像嚼著血,带著死意。 啪忽的,一声闷响出现。 就见赵恆这位天子在听到他的话后,瘫坐在了地上,毫无威严。 李纲做好了去死的决心。 可他却根本不想死啊! 先前之所以留在这里,便是听信了李纲的“谗言”,言说能守住汴梁。 但现在李纲都要一副战死的模样了,还能守个什么啊! 赵恆眼眶流出泪水,哭的稀里哗啦, “朕、朕不要死啊!” “朕才登基多久,为何就要面对这种天倾之事!” 他一边豪陶大哭,一边以手捶地,咬著牙,如厉鬼般低吼: “况且!太上皇跑到江南,他都没死,朕怎能就这般死了!!” 李纲看著赵恆这副精神崩溃的模样,心中亦是淒凉,同时只感到莫大的悲哀。 有这样的帝王,哪怕汴梁还有一丝能守住的机会,也要被哭没了·. 连官家都崩溃了,那他们这些为官家而战的军士,又该如何维持士气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李纲立於城墙上,身披甲胃,手按腰间天子剑,如同一尊歷经风霜的石雕,屹立在最前沿。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北方那片被阴霾笼罩的平原,试图从那片死寂中,捕捉到徐澜的身影。 城头滚木石堆积如山,火油金汁在铁锅里咕嘟冒泡,弓弩手引弦待发,甲叶在寒风中碰撞出细碎的金铁声。 这是他能为这座城,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筑起的最后一道血肉堤坝。 而他李纲,也將以死守城。 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他早已设想过无数种徐澜率八百骑攻城的惨烈场景。 每一种都浸透了血与火,都与死亡相隨,因此这反而让他不再畏惧死亡。 “报一一!!” 一声紧张的喊声撕裂了城头的死寂。 只见一名斥候动作利落的扑上城楼,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李留守!来、来了!徐澜来了!”斥候的声音哆嗦著,带著灵魂出窍般的颤抖,指向北方地平线: “但滑州城军报有误,不是八百骑! 敌军足有数万,不,十几万!军报严重有误,敌军数量远超八百!!” 李纲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他面色难看,脑袋都是蒙的。 “到底为何明明先前滑州城的军报所言,那徐澜仅率了八百骑而来,为何一下子成了十万大军?!” 李纲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令自己平静下来,隨后神情冷厉向前方望去。 接著,他的瞳孔便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只见那铅灰色的天幕下。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的洪流,正以一种碾碎一切的姿態,漫过平原,朝著汴梁城汹涌而来! 最前方,玄色为底的狞旗帜猎猎狂舞,旗上以暗金丝线绣著一尊顶天立地的霸王身形,手持大枪,脾八荒! 旗下,是沉默如移动山峦的披甲步卒一一霸王军! 他们甲胃如林,长如苇,每一步踏下都激起沉闷的轰鸣,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仿佛一道推进的钢铁城墙! 两翼,赤红如血的“徐”字帅旗撕裂烟尘,引领著奔腾的大军怒潮,这正是太原铁骑! 他们乃是经歷过无数廝杀的精锐,早先便在与金军的战斗中磨礪出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甲胃染尘却寒光凛冽,战马嘶鸣带著金戈铁马的杀气,蹄声如雷,捲起漫天雪尘,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凶刃,锋芒直指汴梁侧翼! 而填满整个后方视野。 如同浩瀚沸腾的黑色海潮的,绣著北斗七星与巨大“翊圣”二字的旗帜! 这正是翊圣军! 他们没有精良甲胃,更没有多恐怖的杀气,然而,他们的眼神却燃烧著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与狂热。 他们口中呼喊著“翊圣真君”的尊號,匯成的声浪如同海啸,排山倒海,撼天动地! 这三支大军旌旗蔽日,甲胃连云,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们裹挟著浩荡军势,带著强烈威势,如同三头嗜血的巨兽,將死亡的阴影沉沉地压在了汴梁城头! 看著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李纲跟跪一步,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苍白如金纸。 “怎么可能,原先的八百人,怎会变成这样?!”他扶著垛口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李纲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饶是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也绝未料到,当自己做好了一切的迎敌准备,迎来的竟是这样一支足以倾覆天下的庞然大军! 他苦心经营的防御,寄予厚望的滚木石、弓弩手阵,在这般庞大的数量碾压和如山气势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纵使汴梁城內有二十万守军,可这守军是什么水准?连战爭都没经歷过多少,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弱。 倘若真与对方打起来,恐怕尚且不用徐澜出手,他们自己就会先溃败下来! “留守,我等该如何是好?”斥候颤声问道。 “慌什么!” 李纲猛地挺直佝僂的脊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浑浊的眼眸中闪过精光,如同即將燃尽的烛火,在最后时刻却进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第123章 愚忠李纲;滑跪官家! 第123章 愚忠李纲;滑跪官家! 李纲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如同金铁摩擦,狠狠压过城头隱隱的骚动: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对方別说仅有十万之眾,哪怕有百万大军又如何? 我汴梁城高池深,城头尚有热血男儿,如何不能殊死一搏! 传令各门,死守垛口,弓弩上弦!滚木石准备,怯战后退者,立斩不赦! 我李纲,今日便与此城共存亡!” 城下,三军阵前。 黑色的潮水在距离汴梁城墙一箭之地外缓缓停驻。 霸王军的沉稳如山,太原军的锐利似锋,翊圣军的狂热如火,三者交织,形成一股磅礴威势, 令战场气氛为之一寂。 在这大军的洪流中央,徐澜单人独骑,缓缓策马出阵。 他身上那副银亮的北斗龙吞甲,在晦暗天光下流转著幽冷的银辉。 肩甲首格外挣狞,白袍下摆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徐澜抬头,目光精准地穿透纷扬的雪幕,落在城墙上那个鬚髮戟张、甲胃染尘的臣子身影上。 那臣子在看到徐澜的瞬间,便不由愣住。 “怎、怎的如此年轻?” 李纲纵使早就知晓【兵主】徐澜,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可如今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惊讶。 对方的年纪,相比起其成就,当真是小了太多。 若把徐澜放在前面,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霸王】、【兵主】,是以一已之力將金国覆灭的神明般的存在。 “徐澜阁下!我乃是尚书右丞,东京留守李纲!” “对於您的威名,即便我远在汴梁,也早有耳闻!” 李纲声音中气十足,带著沉稳: “此番我奉命守卫汴梁,乃是以死卫国,纵使您有天大的威势,我等也不会退却!” 他顿了顿,隨后声音诚恳的说道:“只是,这却不意味著我等要与您为敌!” “事实上,若您愿意离开汴梁,率军撤离此地,您但凡提出意见,我等都必然为您完成!” 话音落下,李纲对著徐澜深深一躬。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姿態放的极低,哪怕已是朝中重臣,得赐天子剑,此刻拥有的权力仅在官家之下。 可在徐澜面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威严可言,只是將姿態做的极低,希望儘可能让徐澜答应他的请求,从汴梁退去。 毕竟,这场汴梁保卫战,能不打自然不打—.不然就以他们这二十万谈不上任何士气可言的守军,怎能挡住徐澜的虎狼之师? 就在这时,一道微微颤抖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身著龙袍的赵桓忽然从李纲身后钻出来,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却掛满勉强的笑容: “未曾想,阁下竟然就是霸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赵桓有些討好的说道:“您的威名,朕在先前便已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也算朕的福气!” “徐霸王,您若不弃,朕愿为您加封『神武王”,享王侯食禄,另將河北道给您。 除此之外,看您如此年轻,想来是需要佳人相伴、红袖添香的。 只要您愿意退去,莫说汴梁,就连朕宫中的美人都可任您挑选赵桓说完这番话,所有人便都愣住了。 气氛陷入极为尷尬的死寂。 徐澜沉默了。 被赵桓护至身前的李纲也沉默了。 他一开始见官家突然站出来,还以为是要提出意见,硬槓徐澜。 因此,他刚刚还打算进行劝阻,让官家略微低头,反正只要先让徐澜退去,將这燃眉之急给解了,接下来干什么都行。 可让李纲万万没想到的是,官家竟然直接毫无骨气的滑跪了! 若是仅仅给徐澜封王,甚至割地也就罢了。 但整个汴梁和宫中的女子都任其挑选这怎的还算男子?! 要知道,他们这些男子,可还未死绝呢! 李纲气愤不已,目毗欲裂,差点要被气的吐血,对身后的官家恨铁不成钢。 不过他不知道,原歷史靖康二年,徽钦二宗竟將宗室女子作价卖出,地位越高,卖的也越贵。 哪怕贵为帝姬,也免不了被当货物买卖的命运。 而他们这两条孽龙,则在卖完了女子后苟且偷生,哪怕受尽屈辱也不肯去死,依旧如蛆虫般苟活。 “李纲。” 然而,徐澜却並未理会赵桓,也不屑理会。 他的声音並不高亢,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越过宽阔的护城河,清晰地传入李纲及附近守军的耳中。 他声音平静,陈述著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城,守不住的。” 这淡淡的声音,却比任何咆哮更具压迫感,狼狠砸在李纲紧绷的神经上。 李纲身躯一震,扶著垛口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砖石里。 他死死盯著城下那个年轻得过分、却又蕴藏著摧城破军般力量的身影,一股混杂著悲愤与孤忠的热血直衝头顶。 他嘶声回应,带著玉石俱焚的决绝: “守不住,也要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头颅在此,徐澜,你有胆便来取!想让我李纲开城献降?痴心妄想!” “忠义可嘉,然愚不可及。” 徐澜微微摇头,眼神中並无嘲讽,只有一种俯瞰蚁般的淡漠,“你守的,不过是赵家一姓之私。” 你魔下將士流的血,护的却是赵恆仓皇欲逃的丑態,如此也要硬守,值得吗?” 此言一出,李纲瞳孔骤然一缩,却是猛然摇头。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的听到了阵阵细微的碎语声。 他循声望去,却发现身后守军有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雾时间,他的背后有冷汗浸出,整个人都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住口!” 李纲嘴唇轻轻颤抖著,身体也在颤慄,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使然。 他鬚髮皆张,怒髮衝冠,声如雷霆炸响: “休要在此妖言惑眾,乱我军心! 我李纲行事,但求无愧於心,无愧於这汴梁百万生民! 你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徐澜看著城楼上那倔强挺立、如同狂涛中一尊孤礁的身影,不再言语。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向上举起。 身后,三军將士自光紧紧望著,眼神炽热! 第124章 这根本就不是战爭,分明是神罚!! 第124章 这根本就不是战爭,分明是神罚!! 隨著徐澜將手抬起。 咚!咚!咚!一沉重如远古巨兽心跳的战鼓声,骤然从三军阵中炸响! 这一声声炸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汴梁城墙上,也砸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口! 呜一一呜一一吗苍凉雄浑的號角声撕裂苍穹,与战鼓声交织,匯聚起来的威势令人心悸至极。 “杀一一!!!”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排山倒海般爆发! 那是徐澜十万大军喉咙里挤压出的、足以震碎云霄的杀伐之音! “真君!真君!!” 翊圣军狂热的吶喊宛若海啸。 霸王军则发出低沉的咆哮,恍如轰鸣。 太原铁骑尖锐的嘶鸣声,则如同利刃破空的尖啸! 三股声浪匯聚,威势冲天,狼狠撞在汴梁高耸的城墙上,震得砖石落下灰尘! 战斗,在徐澜抬手的瞬间,便已进入最惨烈、最残酷的绞杀! 霸王军重甲步卒发出低沉的战吼,巨大的盾牌组成铁壁,长塑如林斜指城头。 他们化作移动的钢铁堡垒,沉稳坚定的向前推进,沉重的脚步声匯聚,令大地都在呻吟! 太原铁骑则化作两道奔腾的赤色闪电,在岳飞的率领下,沿著护城河外侧,以惊人的高速向东西两翼包抄而去! 哗哗— 马蹄踏碎冻土,捲起遮天蔽日的雪尘烟龙,锋锐的骑枪寒光闪烁,目標直指防御相对薄弱的侧翼城门! 而这三支大军中的,最令人心悸的,则是翊圣军形成的狂潮! 他们化作决堤的黑色洪水。 在震耳欲聋的“翊圣真君”嘶吼声中,扛著数量惊人的云梯和撞木,不顾一切地向著城墙汹涌扑来! “放箭!!!” 城头上,李纲目毗欲裂,嘶声怒吼。 剎那间,弓弦震响如霹雳!黑色的箭雨如同飞蝗般遮蔽了天空,带著悽厉的尖啸,向著城下汹涌的人潮倾泻而下! 嘴!嘴!哦! 然而,就在箭雨即將落下的剎那,却忽见前方有一道残影闪过, 那残影不是別人,正是徐澜。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拎了个巨大的攻城圆木,双手紧,指尖深深刺入其中。 他拎著圆木在战场上飞奔著,速度宛若鬼魅般可怖。 哗哗— 需要数十人共同用力才能抬起的圆木,被他挥动的如同舞枪。 轰隆隆!!! 仿佛平地炸响一道惊雷! 空气被这狂暴的挥舞席捲,瞬间撕裂开来,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灰白色气浪骤然在圆木前方炸开。 郴榔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定格! 那泼天而至的箭雨,撞上了这面由绝对暴力挥动的圆木上! 当第一支箭刺在高速旋转的粗糙圆木表面。 它连一声脆响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撞碎! 紧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十支,第一百支! 密集得令人室息的撞击声连成一片。 箭身的木质纤维被巨力强行撕裂。 金属箭头也未能倖免,被瞬间扭曲崩断, 咔!! 无数断裂的箭杆、扭曲的箭头、破碎的木屑,混合著被狂暴气流撕扯粉碎的箭羽。 它们匯聚起来,被极速挥动圆木掀起的气流席捲,化作颶风! 徐澜手中的圆木,在这一刻不再是木头,而是一面咆哮的风兽。 但凡是这圆木挥动而过的地方,原本杀意凛然的箭矢尽皆被毁灭: 噗噗噗噗噗! 后续的箭矢,无论是势大力沉的重弩,还是刁钻阴险的轻箭, 只要进入这片由圆木掀起的风暴领域,无一例外,尽数化为碎片。 而在经过这一轮箭雨齐射,木屑与金属碎片疯狂溅射,圆木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坑坑洼注。 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凹坑,扭曲碎裂的箭头不少都卡在里面,如同长出了一层狞的金属荆棘,令人头皮炸裂! “想杀我的人,问过我意见了没有?!” 徐澜“砰”的一声將圆木猛然砸在地上,瞬间掀起阵阵气浪。 他冷哼一声,微微抬头,眸光冰冷的望向上方。 而在城头上,所有守军,包括李纲在內,脸上的那一丝决绝彻底凝固,隨即被无边惊孩取代! 他们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嘴巴无意识地张大,牙齿颤抖著。 他们握著弓弩的手忍不住剧烈哆嗦,难以想像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还是人吗?! 那傢伙居然用攻城锤当盾牌,而且还挥舞得这么快,將他们的攻击统统挡了下来! 那浩瀚箭雨,竟然被这种诡异的方式给打下来了?! 荒谬! 恐惧! 冰冷彻骨的寒意从每一个守军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们方才射出的既是箭,也是他们的胆气,是卯足了勇气才敢向徐澜这等怪物发起的攻击。 可此刻,他们的胆气被那根旋转的圆木,连同漫天破碎的箭矢一起,狠狠砸进了泥里! “咳咳·——” 李纲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声,令他忍不住剧烈咳嗽。 他扶著垛口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动。 他寄予厚望的箭阵,在那白袍身影挥动圆木的瞬间,却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那般密集的箭雨,连敌军都没伤到,便被徐澜给挡下.这根本就不是战爭,分明是神罚! 与此同时。 城下,原本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翊圣军前锋,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足以掀翻城楼的狂热嘶吼! “真君!!!” “翊圣显圣!真君庇佑!!” “杀啊!真君护佑,我等刀枪不入!!” 绝处逢生的狂喜混合著对神跡的无限崇拜,如同火山般在他们胸腔中喷发! 那泼天的箭雨非但没有杀死他们,反而成了真君神威的铁证! 而原本已经做好被箭雨刺死的士卒猛地睁开眼。 他们的眼眸中,熊熊燃烧著狂热到近乎疯狂的火焰! “冲啊!!” “夺城!!” “將此城献与真君!!” 声浪滚滚,震得城砖都在颤抖! 徐澜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木屑、金属碎片和震耳欲聋的狂热嘶吼中,缓缓停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城头。 上方,李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庞映入眼帘其身旁的弓弩阵地,刚刚还在倾泻死亡、此刻却化作一片死寂。 第125章 【面帝而死,其无憾矣!】 第125章 【面帝而死,其无憾矣!】 李纲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缓扭头,望向身后的汴梁城。 即使百姓早已被驱散,可他仍仿佛看到了他们惊惧的面容。 他的视线又扫过神情惊骇的守军,可当他想要寻找官家时,却没找到对方的身影。 “官家—呢?”李纲声音乾涩沙哑的向身旁亲兵问道。 亲兵咽了口唾沫,这才从徐澜挥舞攻城圆木挡住箭雨的震撼中回过神。 “官家方才已经撤走了。”亲兵低声道。 李纲:“... 他先是陷入一阵深深的沉默,隨后忍不住紧拳头。 可很快,拳头便又鬆开了。 莫大的无力感自心头升起。 “喉” 李纲长嘆一声,神情愈发决绝他如一匹遍体鳞伤的老狼,嘶声道: “顶住!给我顶住!” 话音落下,他便亲临最前方,手中天子剑挥舞,指挥著填补缺口。 守军在他的激励下,也爆发出最后的血勇。 他们刀砍斧劈,试图奋力將攀上城头的敌人推下去。 然而还未及武器落下,他们便忽觉眼前一黑,一只只箭矢迎面射来,將他们洞穿。 踏踏一岳飞纵马而来,抬弓射箭,身后跟隨著三军將土。 在他们悍不畏死的攻势下,守军没支撑多久便显出了溃散之势。 哗哗一鲜血飞洒。 城头上下,已是化为血肉磨坊,每一寸墙砖都被鲜血和碎肉浸透! 城门正面的霸王军步卒顶著箭雨和滚石,硬生生將数架沉重的攻城云梯架上了城墙! 巨大的包铁撞木在力士的號子声中,一下下沉重地撞击著厚重的城门。 其发出“咚!咚!”的闷响,如同敲打在汴梁守军的心臟上,仿佛要將之震碎! “报!西门被太原骑兵撞破!守军溃散!” “报!东城云梯已上城头,霸王军甲士登城!” “报!翊圣军蚁附攻城,南城段——守不住了!” 道道嘶豪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当即点燃城头积蓄已久的恐惧! 守军一阵骚动,有人手中的长矛“当”掉在地上,隨后便如连锁反应般,一名名士卒的武器纷纷坠落在地。 “拿起武器!” “都给我把武器拿起来!” “咱们还没败!!” 李纲身体剧烈颤抖,嘶声咆哮著。 然而,他咆哮声却掩埋在了哗啦啦潮水般的武器坠地声中。 啪- — 终於,他彻底陷入绝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眼前发黑,嘴唇毫无血色,哪怕腊月的寒风再怎么凛冽刺骨,也远远比不上他此刻绝望的心寒。 “大宋、大宋!!” 李纲哭泣著,声音鸣咽。 “大、大人”亲兵想要拉著他离开此地,却被一把甩开。 李纲赤红的双目望著他,颤抖道:“你走吧,带著其他亲兵也走吧。” “如今已是死局,除非天降神明,將那『兵主”镇压捉拿,不然定然无法翻盘!” “我深受官家信任,乃是东京留守,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尔等若想对得起我,便走吧,带著妻儿远离这里!!“ 亲兵闻言,嘴唇轻颤,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李纲怒吼道:“走啊!!” “大人,您保重一一”他哭著说完这话,便跟跪著找其他亲兵,一併离开城头。 当身旁尚且存活的士卒尽数逃走后,李纲瘫坐在地上,他將腰间佩剑拔出,隨后缓缓面向皇宫所在的方位,深深即首。 嘍一一长剑出鞘。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犹豫,当即自勿。 当岳飞率军登上墙头,赶到这里后,看到的便是遍地狼藉,以及倒在地上、已无声息的李纲。 岳飞沉默的望著李纲的尸体,轻声吩咐道:“將他的尸身好好收下葬吧。” 与城门震天的喊杀声和咆哮相比。 靠近皇宫前的这片空地显得诡异而神圣。 哗哗一只见此地黄绸铺地,硃砂绘就的巨大符篆在寒风中颤动。 数百名头裹黄巾、手持木刀木剑的“神兵”肃立坛下,气氛凝重得近乎死寂。 坛上,被赐封“护国仙师”的郭京,此刻身披紫金八卦法衣,头戴莲冠,手持桃木剑,正在步罡踏斗。 他麵皮紧绷,口中念念有词,一派仙风道骨,庄严至极。 他指挥若定,眼神锐利如鹰,可行走之间,却是在检视著每一处布置。 这些布置中,存放著隱秘的引线,以確保那些包裹著火药、混入了大量特製发光磷粉的“九霄神雷符”,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最震撼人心的“神罚”。 就在这时,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原本逃离城门的赵桓,此刻已经换上了祭祀冕服。 他行走之间,珠在额前晃动著。 他脸色苍白如纸,在宦官扶下,一步步踏往坛前,文物百官紧隨其后。 远远的,被驱赶聚集的百姓围在此处他们黑压压一片,目光麻木又带著一丝微茫的希冀,遥望祭坛。 寒风鸣咽,捲起郭京宽大的道袍。 他立於祭坛中央,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北方铅灰色的天际线。 那里,地平线上,一个银甲白袍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正不疾不徐地踏来,如同閒庭信步。 每一步,却仿佛都踏在所有人紧绷欲断的心弦之上。 而其身后,则跟隨著威势冲天的十万大军,前行间声势骇人,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见状,郭京瞳孔一缩,心臟狼狠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冰冷刺骨的空气直刺肺部。 哗一忽的,他猛然举起一张以金漆描绘著的符篆,符篆上遍布繁复扭曲纹路,诡异至极。 郭京声嘶力竭的咆哮,裹挟著寒风,涌向周围绝望中却蕴含期待的人群,也涌向那个越来越近的白点: “魔星临世!荧惑凶光!” “徐澜!尔乃荧惑星转世,乱世灾殃! 所踏之地,赤地千里,草木枯焦! 所过之处,人畜俱亡,血染江河!” “天道昭昭,岂容邪魔?今日,便叫你见识昊天震怒,神罚之威!” 赵恆被几个面无人色的太监扶著,站在坛下不远处。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双手死死著龙袍下摆,身体抖如筛糠。 此刻,他全部的指望,都寄托在坛上这位能“引动九天神雷”的仙师身上了! 第126章 六丁六甲神將,隨本座诛魔?? 第126章 六丁六甲神將,隨本座诛魔?? “陛下勿忧!”郭京仿佛感受到赵恆的目光,不由停下脚步,转身对著赵恆方向,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一种装腔作势的镇定: “魔星凶威虽盛,然邪不胜正! 待贫道请下六丁六甲神兵,必叫其灰飞烟灭!”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將桃木剑指向硝烟瀰漫的城门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宛若嘶吼: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六丁六甲,值日功曹,神兵天將一一速速降临!诛杀魔星徐澜!!” 听到他的命令,坛下“神兵”也跟著齐声吶喊,声浪颇大:“神兵速降!诛杀魔星!” 哗哗!! 喊声震天! 见到这震撼的一幕,赵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怀希冀地望向上方的天空。 然而,除了隱约间的喊杀声、城墙倒塌的轰鸣,以及隱隱传来的“城破了!”的绝望哭喊,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空依旧铅灰,寒风依旧刺骨,连片多余的云彩都没飘来。 郭京见状,自然没有丝毫意外,毕竟此番作法,本就是哄骗赵桓的。 他要是真能唤来六丁六甲神兵,还当什么“护国仙师”,直接就將赵桓一脚踢下龙椅,自己当皇帝了! “仙、仙师,为何神兵还未降临??”赵桓紧张问道。 他死死盯著郭京,生怕对方突然开口,说自己其实是骗他的。 若现实当真如此,那赵桓怕是要当场昏死过去。 “慌什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郭京猛地停下动作,尖声厉喝,强行压下自己同样狂跳的心: “时辰已到!昊天座下神將,六丁六甲神兵,即刻显圣!隨本座诛魔!!” 他猛地將手中拂尘指向北方,另一只手捏了个做样子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更急。 几个心腹弟子连忙行动起来,点燃祭坛周围早已准备好的陶罐。 罐子里是他压箱底的“神火粉”,混著硫磺、硝石、骨粉等等。 一一轰!! 剧烈的火光伴隨著刺鼻的浓烟冲天而起只见黑烟滚滚,迅速瀰漫开来,瞬间笼罩祭坛! 呛人的烟雾混杂著硫磺和骨粉燃烧的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神兵!神兵降世了!!” 郭京在浓烟中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带著震撼与惊喜。 接著,就见几十个穿著绿绿布袍子、脸上涂满白堊和硃砂的泼皮无赖,在浓烟的掩护下, 怪叫著从城楼两侧的藏兵洞里钻出来。 他们挥舞著木头削成的刀剑,在浓烟里张牙舞爪地跳跃。 “看!六丁神將在此!” “甲子神兵斩妖除魔!” “杀啊!杀了徐澜偽神!” 郭京的弟子们扯著嗓子在浓烟里嘶吼,试图製造混乱和“神兵降世”的假象。 这拙劣的把戏,在极致的恐惧和呛人的浓烟中,竟真让一部分守军和城下翘首观望的百姓產生了瞬间的恍惚和希冀。 “神、神兵?” “竟然真有天兵天將?!” “郭仙师请来神兵神將!我们有救了!!” 然而,这点微弱的、建立在谎言和烟雾上的希望,却如同风中残烛。 因为风雪中。 在徐澜的率领下,一支黑色的铁流,已经衝破最后一层雪幕,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视野的尽头。 八百玄甲精骑,静默如渊,人与马皆覆甲,只露出冰冷如刀锋的眼睛。 十万大军在严阵以待,位於徐澜和八百骑身后。 他们在离祭坛不远的地方缓缓停下,如同凝固的黑色潮水。 徐澜端坐於神骏异常的战马之上,身披北斗龙吞甲。 肩甲首吞口在晦暗天光下,闪烁著幽冷的寒芒,白色的披风在他身后肆意飞扬,捲动著风雪,猎猎作响。 他手中长塑斜指大地,锋刃流转著令人心悸的冷光。 徐澜微微抬头,目光穿透漫天的风雪和城头瀰漫的呛人黑烟,落在了祭坛高处那跳樑小丑的身上。 少年眼神平静深邃,却带著一种俯瞰蚁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场极其拙劣的闹剧。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徐澜只是轻轻抬起了空著的左手,对著身后那沉默的八百铁骑示意,隨后放下。 下一刻— “杀一一!!” 轰!! 惊天的杀气冲天而起,搅动漫天风雪! 八百玄甲精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八百头嗜血冰冷的凶兽同时甦醒! 十万天军也发出了冲天的嘶吼! 他们纵马跃起的声音,匯聚成刺耳的声浪,瞬间衝散了城头瀰漫的浓烟,狠狠撞在祭坛上! 被如此凶悍的气势震到,郭京整个人都面色惨白起来,身体颤抖不已。 一眾“神兵”见状,也跟著颤巍巍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走。 赵桓也“啪”的一声瘫倒在地,被大军充满杀气的咆哮声嚇到,裤襠一阵湿热,浓烈的骚臭味瀰漫开来。 他双眼翻白,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堵住,根本张不开嘴。 “稳住!放箭!快放箭!”百官中有歷经廝杀的武將最先反应过来,鬚髮戟张,拔剑嘶吼,试图命令四周禁军力挽狂澜。 然而这些禁军早已被那声震九霄的“杀”字吼得肝胆俱裂。 弓箭手双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射出的箭矢稀稀拉拉,软弱无力,甚至有的直接射在了自己人的脚下。 就在这时,徐澜动了。 没有衝锋號角,没有战鼓雷鸣。 他只是轻轻一磕马腹。 晞律律一一! 龙驹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嘶,碗口大的铁蹄猛地踏碎尘土! 徐澜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风雪的银色闪电,一马当先,朝著前方决然衝锋! 他身后,八百玄甲铁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涌来! 铁蹄踏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大地为之震颤! “护——-护驾!!”陈良弼的尖叫声终於撕裂了眾人的死寂,带著哭腔和走调的惊恐,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爬爬地躲到瘫倒的赵桓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赵桓此刻刚被太监用指甲狠掐人中弄醒,一股浓烈的骚臭味还縈绕在他身下。 他茫然地睁开眼,视线穿过瀰漫的烟尘,却正好对上前方衝杀而来徐澜的冰冷眸子。 “啊啊啊!!” 第127章 蔡京?直接斩之! 第127章 蔡京?直接斩之! “啊啊!!” 在看到徐澜的一瞬间,赵桓便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恶鬼。 他尖叫一声,身体猛地一挺,一股新的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出,浸透了厚厚的內衬。 他白眼一翻,脑袋一歪,再次倒了下去,如软泥般瘫在御座上,任凭太监如何掐捏拍打,也毫无反应。 徐澜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陷入沉默。 原来自己已经有这么可怕了吗?还是赵桓这傢伙太胆小了? 怎的一见自己就倒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惧的吼声骤然响起: “快!!” “杀了他!放箭!快放箭!!” 徐澜循声望去,只见百官当中,一名老臣高喊出声。 这老臣名唤白时中,乃是蔡京门下走狗,此刻他强压著恐惧,声音尖锐地对禁军下令。 然而,这些禁军在面对徐澜及其身后的大军时,却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哪怕白时中吼得嗓子沙哑,也无人响应。 站在最前方的禁军侍卫,握著刀的手更是抖得像筛糠,非但不敢上前,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联噪!” 徐澜冷哼一声,隨意取来一支箭矢,稍稍用力。 接著,就听“”的一声巨响,箭矢骤然化作一道凛冽寒光,撕裂长空,精准洞穿了白时中的胸膛! 白时中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发觉腹部仿佛猛遭重击,有泪泪热流流淌出来。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探向腹部,可却只感觉身体极为沉重,好似灌了铅一般。 砰! 下一秒,白时中便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生息,死不目。 百官当中,容貌儒雅的蔡京见状,瞳孔骤然一缩。 “怎、怎的就说了一句话,便直接杀人!” “这『魔星』,未免也杀性太重!” 他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眼睛一转,嘴角却是扯开一抹笑容,缓缓走到最前方。 这时,徐澜已经带著大军来到他们面前。 蔡京率先走出,毫无权臣的风范威严,面对徐澜时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躬身作揖: “在下蔡京,见过大人!” 『您率天兵来此,实属汴梁之幸,只是官家和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未能早早便投效您,实乃我等之过.. 若您愿高抬贵手,不计前嫌,官家和我等都愿奉您为主,从此这天下您便是最尊贵的存在,乃是真正的苍天。” 一番话说完,蔡京头低的更深了。 他静静等待著眼前这位兵主的决定。 只是,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徐澜神情平静的警了他一眼,便淡淡道: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回大人,在下名唤蔡一—” 话未说完,就听一道刺耳的声响出现! 嘴!! 只见徐澜忽的抬手提塑,向前一划,便在眨眼间將蔡京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鲜血如喷泉般疯狂涌出,在空中绽开一朵刺目的血红朵,隨后溅落在地, 鲜血伴著人头,滚滚而出。 蔡京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雪泥,儒雅俊朗的脸上仍带著几分茫然。 他方才还在低著头,正等待著徐澜的回应,便被突然砍掉脑袋,如此变故,別说让他“摸不著”脑袋了。 就连他身后的一眾文武百官,也惊得身子一僵。 哪怕他们曾经再怎么权势滔天,当赤裸裸的死亡摆在眼前,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时,也会感到恐惧。 雾时间,全场一片死寂。 无人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也成了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 与此同时。 后宫。 当徐澜率军攻破外城的消息传来时,这里便瞬间乱成一锅沸粥, 如果说之前滑州失守、黄河两岸沦陷的消息只是恐慌。 那么当徐澜打到汴梁城的时候,那隱隱约约的破城与喊杀声传来时,则彻底让宫中陷入混乱! “城破了!兵主杀进来了!” “快跑啊!是那个白袍杀神!他要来索我们的命了!” “娘娘!快跟奴婢走!去密道!” 此刻,柔福帝姬的寢宫一片狼藉,珍贵的瓷器摔碎满地。 几名帝姬也聚在这里,她们缩在一起,宛若畏畏缩缩的小鸡仔,被嚇得差点魂飞魄散。 这时,有强壮的女官快步跑来,面色焦急的喊道: “诸位帝姬,请隨我来!兵主已经攻破城门,很快便要来到这里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帝姬愿意跟她离开。 见状,女官也只得咬著牙,猛然向前跑去。 隨后像扛麻袋一样,连拖带拽地將一名名帝姬往后宫深处拉去。 很快,哭喊声、尖叫声、物品碰撞声混作一团。 “放开我!我不走!”柔福帝姬挣扎著,哭得梨带雨,“我要等父皇———等皇兄—— “帝姬!由不得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女官力气极大,几乎是架著她往外拖。 一片混乱中,赵巧云却挣脱了试图拉扯她的宫女。 她像一尾灵活的鱼,逆著奔逃的人流,朝著前廷的方向跑去! 鹅黄的宫裙在混乱的人潮中格外显眼, “帝姬!帝姬您去哪儿?!那边危险!回来!”宫女惊恐的呼喊被她拋在身后。 此刻,赵巧云的心跳得像擂鼓,血液在耳中奔流轰鸣。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无比强烈:去见徐澜!去亲眼看看他! 这段时间以来,赵巧云便一直搜集有关徐澜的信息。 从南乐县到大名府,再到太原府、朔州但凡能搜集到的有关徐澜的信息,她都已了解清楚, 这也让她对徐澜有了更深的认识。 与汴梁百姓对他普遍的“魔星降世”、“行走的灾厄”的印象相反。 她了解到的徐澜,虽然的確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可却不杀无辜之人。 在与之有关的诸多称呼中,或许最贴切的,並非什么“魔星”、“真君”“ 而是霸王! 以超越凡人之躯行霸道之事,无所畏惧,却有著自己的底线,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他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慾,他也是人但无论是“魔星”亦或“真君”,都过於夸大他的杀性和神性。 第128章 只要能活,愿以您为祖…… 第128章 只要能活,愿以您为祖…… 魔星转世、真君降世.. 这些,都只是传闻形成的,是存於百姓们印象的徐澜。 而根据赵巧云对徐澜的了解,此刻逃跑,绝对並非明智的决定! 毕竟后者掌握著绝对的力量。 只要想找,那么无论她们跑到哪里,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 可这一点,无论是她的父兄,还是姐妹们,都不知道。 他们养尊处优,却只会在危机来临时逃跑, 只逃跑,是绝对无法解决问题的!而且造成的后果也只会更加严重。 噠噠一一赵巧云提裙快步跑著。 她穿过熟悉的宫苑,绕过惊惶奔逃的宫人,不顾一切地奔向那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风雪扑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却无法熄灭她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少女的心臟,此刻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快, 终於,她衝到了前廷。 这里,已经能看到远处大殿巍峨的轮廓,也能看到宫道上那令人室息的一幕一一玄甲森森的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沉默地填满了宽阔的宫道。 他们齐齐拱卫著一道白袍银甲的高大身影。 那身影坐於神骏的战马之上。 但凡其所过之处,所有挡在前方的禁军侍卫,都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黑压压的人头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 那是绝对的威压,与绝对的臣服! 赵巧云看到这一幕,猛地停住脚步,躲在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后面。 少女紧咬著唇瓣,远远望著徐澜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却没有半点畏惧,只是心臟跳动极快。 哗一徐澜率军前行的方向,正是她藏身之地近了!更近了! 隨著他们的距离愈发缩短,赵巧云甚至能看清他肩甲上首吞口狞的细节。 也看清他侧脸冷硬的线条,望见对方握枪的手指骨节分明。 当风雪捲动他白袍衣角,猎猎作响时。 便如同胜利的旌旗,带著一种打破一切腐朽规则,令人室息的魅力袭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一群太监连滚爬爬跑来。 他们抬著一张软榻前来,榻上瘫著的,正是面如金纸,已然换了身衣袍的官家赵桓! 他被几个面无人色的老太监强行架著,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弄到了丹边缘。 “陛下在此!大人,您有话好说!万事好商量!” 一个老太监扯著嗓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著徐澜哆哆嗦的喊道: “陛、陛下愿认您为父不,愿认您为祖,只要您能退兵,从此以后赵家会世代供奉您!! 只求—只求您能退兵,这天下都由您予取予求!” 赵桓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他被太监们架著,勉强抬起头。 他涣散的目光对上徐澜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顿时又被嚇了一跳,再度回想起对方挥舞攻城圆木乱杀的场景,裤襠又是一热。 赵桓嘴巴颤抖著,喉咙不自觉发出“”的怪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噗通”一声翻下身来,在地上磕著头,只会本能地重复:“认您为祖-裂土退兵退兵这滑稽屈辱,又透著无尽悲哀的一幕, 便好似最尖锐的尖刺,狠狠扎在在场所有禁军和朝臣以及太监的心上。 有老臣见此一幕,身形猛地一阵跟跎,最后也只得痛苦地闭上了眼晴,老泪纵横。 徐澜微微仰头,看著地上这个瘫软如泥、下身又有恶臭散发出来的“天子”,皱了皱眉。 没有愤怒,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个碍眼的垃圾。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塑,冰冷的刃尖,在晦暗的天光下,指向那瘫软的龙袍身影。 徐澜的刃尖所指,便是天命所往! 整个皇城,死一般的寂静。风雪似乎都停滯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最终审判的落下。 被隨时能取走他性命的刃尖直指,赵桓身体哆的更加剧烈,整个人都颤抖不止。 他恐惧的发出鸣咽声,疯狂思考著到底还有何法能救下自己的小命! 很快,赵桓的脑海中便浮现了一道身影。 “仙师!!” “差点忘了,还有护国仙师!” “说不得,仙师还在准备妙法,接下来便能唤出神雷,將这兵主给打的魂飞魄散!” 他咽著唾沫,目光满含期待的向四周扫视,最后定格在祭坛旁仙风道骨的郭京身上。 此刻,这位仙师,便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赵桓甚至在想著,若是郭京能將徐澜给镇压不,別说镇压了,只要能令其退走,就给他半壁江山!封一个地上道国! 另一边。 被赵桓盯上,郭京强作镇定,更加卖力地挥舞桃木剑,跳得更加癲狂,口中咒语也越发急促高亢,如同跳大神的巫现。 突然。 他脚下一个夸张的翅起,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好似受了“反噬”! 接著,只听“噗”地一声。 郭京竟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体便如同风中残柳般剧烈摇晃起来。 “啊!! 怎会是天机反噬?! 此魔星凶威太盛,竟污了天道—” 郭京的声音变得“虚弱”至极,仿佛隨时会断气: “贫、贫道需以元神出窍亲赴九天,搬请天庭更尊崇的神將,方能降魔。 尔等护好法坛话音未落,他眼晴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昏死过去! “师尊!!” 几名心腹弟子见状,立刻悲呼著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抬起昏迷的郭京。 “快!护法!送师尊去静室调息元神!” 他们连忙喊著,急匆匆地抬著郭京就往后殿方向退去,脚步快得像是怕被什么东西追上。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 被抬著的郭京,一只眼晴悄悄睁开一条缝,一只手死死捂著怀里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这包袱里面,却是装满了从赵桓內库,以做法名义“借”来的东珠和几件小巧的御用金器。 “好列顺了些金银財物在!” “接下来,只要逃离汴梁,变卖它们,就能继续过上享福的日子了!!” 第129章 郭京窜逃;帝姬心许! 第129章 郭京窜逃;帝姬心许! 就在弟子们抬著郭京,慌慌张张经过一处的迴廊拐角,脱离了大部分视线时。 那“昏迷”的仙师猛地睁开眼,眼神清明狡,哪还有半分虚弱? “快!从我先前標註的暗道出去!包袱拿稳了!” 郭京低喝一声,挣开扶,如同受惊的兔子,拔腿就朝著记忆中早已探好的逃跑路线狂奔! 紫金道袍的下摆被他胡乱掖在腰间,莲冠歪斜,狼狐不堪,哪还有半分仙师风范? 然而。 就在他即將衝过一个堆满法事杂物的角落时一“妖道!哪里走!”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赵巧云竟不知何时跑到这里。 她拦在前方,鹅黄的宫裙上沾著雪泥,秀髮微乱,清澈的眸子里燃烧著的怒意! 她手中,竟握著一把用於裁剪黄绸的、锋利的金剪! “骗了官家,还在宫中作威作福,我岂能饶你!”言罢,赵巧云便猛然闪身刺来! 她动作矫健利落,竟不似寻常女子般久待闺中、柔柔弱弱,反而带著股勇猛之气。 郭京完全没料到这深宫帝姬竟敢如此,骇然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躲避。 “噗!” 金剪没能刺中心臟,却狠狠扎进了郭京的肩窝! 宴时间,鲜血四溅,瞬间染红了他华贵的法衣! “啊—一!贱人!你找死!!” 郭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面容扭曲,反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赵巧云毫不畏惧,拔出金剪还想再刺,却被郭京猛地一把狠狠推开,跟跑著撞在堆放的杂物上。 “你们还在愣著做甚?!赶紧把这个贱人杀了!!” 郭京暴怒的对身旁几名弟子喊道。 然而,未曾想这些弟子却没立即照做,而是对视一眼后,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他们压低声音道: “师父!咱们好不容易才跑过来,万万不可大声喧闹將那兵主给引过来!!” “是啊!您被刺了下,也只是受点伤罢了,可若是被兵主给抓到,咱们连小命都得没了!” “师父,咱们快走吧!!” 听著弟子们杂七杂八的话语,郭京脸上顿时黑如锅底。 他正想怒骂他们,可却忽的听到有阵阵急促脚步声自外边响起。 听到异响,郭京立即面色一变,也顾不得报復赵巧云了。 只见他恨恨低骂一声,便捂著鲜血淋漓的肩膀,再也顾不上什么仙风道骨。 他如同丧家之犬,带著弟子们连滚带爬地继续逃窜。 这几名弟子当中,有人跑的太急,以至於身上暗藏的包袱掉在地上。 隨著“哗哗”的声响出现。 就见金珠玛瑙滚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著。 赵巧云这时已经重新站稳。 可当她看著郭京等人消失在宫墙拐角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快意和未尽全功的遗憾。 “显、显德?你怎会在这里?!” “朕的仙师呢?郭京仙师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被太监扶著的赵恆跌跌撞撞追了过来。 刚来到这里,他便愣住了。 他先是愣愣的看著赵巧云,隨后目光望向前方,神情呆滯僵住, 向赵巧云的询问,不过是赵桓难以接受现实的反应, 就在刚刚。 他看到了郭京的“昏迷”和带著弟子生龙活虎的逃跑。 他看到了那刺目的鲜血和掉落的、属於他內库的財宝。 更看到了自己妹妹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怒意和决绝。 赵桓整个人僵在原地,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他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噗通! 赵恆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的烂泥,重重地瘫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象徵至高权力的天子冠冕从他头上滚落,沿著地面咕嚕嚕滚出老远。 最终撞在一根朱红大柱上,这才停下来,但同时也沾满了灰尘。 赵桓双目空洞,直勾勾地望著殿顶繁复华丽的纹饰,那里描绘著栩栩如生九天真龙、祥云瑞兽曾经,在父皇匆匆禪让,带著一眾心腹逃亡江南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雄心壮志,想要大展手脚,將徐澜和金国通通镇压。 可如今,这雕樑画栋的华美穹顶,却在他眼中扭曲旋转,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无声嘲笑著他的鬼脸。 完了。 大宋。 真的完了连寄希望於仙师能唤来六丁六甲神兵和神雷,將徐澜镇压的可能,也被撕得粉碎。 只剩下一个仓皇逃窜、满身血污的骗子背影,和一地狼藉的赃物。 哗哗!! 寒风从洞开的殿门灌入,吹散了熏炉里最后一点暖香。 也彻底吹灭了赵恆眼中最后一点名为“帝王”的微光。 他失去了力气,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宛若一只被剥光了羽毛、丟在冰天雪地里的雏鸟。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绝望, 宫廊外,太原军铁骑的马蹄声和翊圣军狂热的吶喊,如同潮水般,汹涌灌入这里。 徐澜策马而来,眸光平静的俯视缩在地上的赵桓,淡淡道: “你的“仙师』”,当真可笑。” 他摇了摇头,忽感无趣,懒得再与赵桓多说,只是向跟在身后的岳飞吩咐道: “將逃跑的神棍们全部抓到,不必押送过来,当场处死吧。” “是!”岳飞应下,便率军追去。 另一边。 赵巧云像一尊凝固的玉雕,背靠在冰冷的宫墙上。 她鹅黄的宫裙被寒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纤细却挺直的腰背。 少女双手紧紧扣住宫墙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一刻不移的落在那银甲白袍的身影上! 风雪迷眼,宫墙高耸。 赵巧云愣愣的看著徐澜,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望著徐澜。 没有青面猿牙,没有三头六臂。 风雪模糊了徐澜五官的细节。 但那挺拔如松的身姿,纵马驰骋间脾天下的气势,还有其身后席捲如黑色怒潮的铁骑。 这一切,都和她心中那无数次勾勒、无数次描募的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紧接著,又以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力度在胸腔內擂动! 咚咚!咚咚! 一下下,震得她耳膜轰鸣,浑身血液都似乎在逆流,涌向脸颊,带来滚烫的灼烧感。 第130章 刺杀?江南士族?? 第130章 刺杀?江南士族?? 面对著那道挺拔身影,赵巧云心跳极快, 此刻的她,心中唯有一种近乎室息般的激动。 那是一种混合著倾慕、崇拜,以及无比信任的复杂洪流! 当身边所有人都在畏惧、毁徐澜的时候。 唯有赵巧云坚信,徐澜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救者·哪怕这个救者横行霸道,唯我独尊。 自她目睹郭京那滑稽可笑的“神兵天降”,在徐澜八百骑的咆哮下如同泡沫般幻灭。 看到赵桓瘫软在地,失禁昏厥的丑態— 这一切的荒唐、懦弱,都在那道疾驰而来的银色闪电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不堪一击! 隨著他们间的距离愈发缩短, 赵巧云甚至能隱约看清那身银甲上流转的寒芒。 风雪捲动少年雪白的披风,猎猎作响! 不过就在这时。 禁军当中,一名神情漠然的弓弩手,忽的趁此机会,將弓弩对准了徐澜! 弓弩手没有丝毫犹豫,宛若精密冰冷的机器,动作极为嫻熟,骤然抬弩射了过去! 嘴!! 箭矢疾射而出,在空中修然划过一道森寒轨跡! 这箭矢的尖刃处淬著森寒毒光,在昏暗天光的照耀下令人胆寒。 岳飞正跟在徐澜身后,此刻忽感后背一寒,有毛骨悚然之感袭来,便当即爆喝道:“主上小心!!” “徐澜!!”不过在岳飞之前的,是赵巧云惊惧的喊声。 她原本便偷偷盯著徐澜,故而也最先发现其身后有人抬起弓弩。 少女瞳孔骤缩,心臟猛然停滯一瞬。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於意识做出了反应。 只见赵巧云猛地探出半个身子,鹅黄的衣袖在寒风中翻飞,用尽全身力气,对著城下那道身影,发出了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尖啸: “小心一一!!!” 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淹没在城头混乱的喧囂和漫天风雪之中。 但就在她尖叫出声的瞬间,城下那道疾驰的身影,仿佛心有所感。 徐澜微微偏头。 少年目光森冷,好似奔雷,穿透数百步的距离和漫天风雪,精准无比地落在不远处那一抹突兀出现的鹅黄之上! 四目相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赵巧云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她看到了那双眼晴一一深邃,平静,如同古井寒潭,却带著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那目光扫过她因惊惧而煞白的脸,扫过她探出来的半个身子,最后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表情。 但赵巧云却好像从他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深处,望到了些许论异。 紧接著,徐澜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带著脾睨一切的不屑。 下一瞬! 一支森寒弩矢撕裂风雪,带著冷厉的寒意,朝著徐澜的脖颈激射而来! 赵巧云看到这一幕,瞬间室息,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那弩箭即將及体的剎那一一徐澜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以握著长的右手,极其隨意地向后一甩! 哗一一! 沉重的杆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鸣咽! 鐺唧一一!!!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金铁爆鸣炸响! 足以洞穿重甲的弩矢,竟被那看似隨意后甩的枪桿,精准无比地抽中箭头! 巨大的力量爆开,直接將精铁打造的箭头抽得碎裂四溅! 整支弩矢如同撞上铁壁的朽木,瞬间粉碎! 哗哗碎裂的金属和木屑四散崩飞! 眼见自己突袭的一箭被挡下,那禁军弓手没有丝毫犹豫,便要立即咬下口中毒囊。 只是,还未等他牙齿咬下,便忽感前方一阵凛冽劲风袭来! ! 剎那之间,一柄长塑贯穿长空,骤然刺了过来!! “啊啊啊!!” 诡异的剧痛袭来,令他痛苦的万分的嘶吼起来。 而隨著他嘴巴疯狂张大的动作,原本要咬下的毒囊也因为身体的剧烈颤动掉落下来。 当岳飞迅速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他捂著鲜血淋漓的下身,面容扭曲、悽惨哀豪的样子。 很快,徐澜便闪身一跃,站到了弓手前方。 “主上”岳飞神情有些古怪。 “汴梁城破,连赵桓都投降了,结果这傢伙竟还有勇气对我出手,想来多半是某些势力培养的死士。” 徐澜冷声道:“对付这种傢伙,哪怕將之四肢尽数切断,也会忍著剧痛自我了结。” “但若是光给他断了第五肢,那瞬间的剧痛,便会令其下意识痛吼,也无法第一时间寻死。” 岳飞闻言,用力点了点头:“主上考虑的果然周到。” “把赵桓身边的太监叫过来。”徐澜吩咐道。 “是!”岳飞立即应声道。 很快,他便带著几名颤颤巍巍的老太监赶了过来。 “赶紧给他止血。”徐澜道。 老太监闻言,不由看向倒在地上、下身血肉模糊的弓手。 他闻著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身子猛一哆嗦,隨后战战蔬兢的道: “大、大人,我等的职责是服侍皇家的这净身的活,另有他人负责。” 这老太监刚说完这句,便立马补充道:“不过净身太监我知道在哪,我这便为您叫来!” 言罢,他便不敢耽误时间,迅速跑向宫中,很快便拉著一名面色惊恐的太监来到此处。 这太监显然来的路上就被告知了自己要做什么,刚到此地便动作利落熟练的为弓手处理起下身“大、大人,此人失血太多,我、我未必能確保其净身后尚且能活”净身太监哆哆嗦嗦的说道的。 “不过!他的身体却是极好,身形精壮,显然是打熬身体的武人,是而净身后能活的可能很大!” 徐澜闻言,点点头,这才对岳飞说道:“若是这傢伙死了还好,若是没死,你便派人盯紧他別让他寻死。” “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我想知道,到底是哪方势力这么有胆,竟还动了刺杀我的心思。” 岳飞应了一声后,却是微微一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徐澜挑眉问道。 “主上,我认为,派此人刺杀您,可能是—“” “江南士族吗?” “是的。”岳飞轻轻点头。 > 第131章 大宋,已亡!三十吨常態力量的小超人! 第131章 大宋,已亡!三十吨常態力量的小超人! 岳飞神情严肃的说道:“目前为止,与您有死仇,而且尚未被您征服的,唯有江南那地方的士族了。” “而且我近来得到消息,赵信在那些士族的拥护下,於临安再次登基不过,这所谓的『拥护”,想来不过是操控天子的藉口罢了。” 徐澜道:“的確如此,毕竟一个仓皇难逃,仅带了一堆妃子和財物的『皇帝”,士族们有篡国之心,再正常不过。” “不过也无碍,不管那刺客是否为江南士族派来,都不重要。” “他们既然敢再立赵估为帝,便是做好了与我为敌的准备那么,属於他们的结局,无非是早死或者晚死了。” 言罢,徐澜转过身。 他扫视著周围禁军,凡是被他目光扫过之处,皆是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最终,他又在赵巧云身上停留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又收回视线,平静看向偌大的皇宫。 徐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雪的呼啸,如同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汴梁,破了。” “大宋,已亡!” 余声阵阵,恍如苍雷炸响,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即便早已知晓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结局,可在场所有人都不由为之心惊。 噠! 噠! 噠! 徐澜缓步前行,身后紧隨著如潮水般黑压压的大军。 “大宋,亡了!!” 大军的咆哮声,气势冲天! 紫宸殿。 徐澜一步步走入其中。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气力自体內翻滚。 每走一步,他的数值都在向上升。 而当他走到最上方的龙椅前时,便单手按了下去。 下一瞬! 咔一一道脆响声出现! 龙椅猛然崩碎,自上而下碎裂开来! 而象徵著大宋百年威严的天命,也无比脆弱的碎落於地。 哗徐澜轻轻转身,俯视著殿下眾人,脑海中却有一道信息流涌现。 他的常態力量,在此刻彻底达到了三十吨! 从初离太原府、奔赴朔州前线与金军血战的十吨,到如今的三十吨。 虽然都是非人级別,不过区別不小。 就以汴梁城墙来说,之前的他需要不断挥拳数分钟,才能將之轰碎。 而现在,只要他愿意,便能將这时间压缩到秒级。 同时,他的反应速度,也达到了0.01秒级別,甚至更低! 除此之外,哪怕面对著重型攻城衝车,他也分毫不惧,足可將之轻易掀翻。 徐澜若是挥出直拳,那么击中敌人的剎那。 对方便会像被大口径炮弹命中一样,直接爆裂成碎块和血雾,字面意思的死无全尸。 哪怕是挥出掌击或者拍击,也能轻易將穿著重甲的士兵拍成肉饼嵌入地面,甚至將人凌空打爆。 而当他全力挥动武器时,速度足可突破音速,產生真空刃或衝击波,对远距离的敌人造成撕裂! 可以说,当前状態的徐澜,完全就是一台人形绞肉机。 无需任何招式,最简单的奔跑衝撞,就能掀起一条血肉风暴。 普通士卒的攻击,刀砍枪刺箭射便如同挠痒痒一般,无法阻挡其分毫。 单人破万军是最常態的表现,十万、百万—-兵力的多少,彻底成为纸面数字! 全力一脚,地面便如同地震,方圆数十米內地面龟裂下陷,形成大坑,震倒范围內所有人。 可以说,在震力这一块,徐澜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敌军士气的毁灭性打击。 【人形天灾】 【战神化身】 【神话级战略单位】 这些称谓,都会加诸徐澜之身,成为他冠冕的组成部分。 只是。 对此,徐澜却是没有多么惊喜。 “是因为赵估南逃、再度登基,江南还未彻底征服的缘故吗?按照我的估算,汴梁城破,攻入皇宫,数值应当能到五十吨。” 徐澜感受著体內疯狂涌动的力量,静静思索。 其实按他估计,当整个世界,包括西方和美洲等地,也一併纳入他魔下时,他的数值应当在常態力量一百吨左右。 如果是完全状態的大宋,在整个世界的权重占比,绝对能在一半以上。 但也正由於南方士族另立偽帝,这也就导致徐澜的征服进度尚不完全,所获得数值也有所削减。 “南伐!” 瞬间,徐澜便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冷漠的说道。 这时,岳飞和狗儿分別行礼入殿,他们听到徐澜的声音,便当即应道: “是!” 徐澜向下走去,声音淡淡:“你们二人立刻著手准备后勤之事!南伐之事越快越好。” “这几日,正好便在汴梁准备后勤。” 简单交谈片刻,岳飞突然拱手道:“主上,有一名帝姬想要见您。” “帝姬?” 徐澜皱眉想了想,这大宋的帝姬,虽说歷史上都没什么好下场,可说白了,也都是皇室之人。 按理来说,不都该如赵桓赵佶这父子俩一般,畏他如虎吗? 怎么竟出了个有胆子的,竟还有主动找了上来? “有点意思。”徐澜轻笑一声。 “那主上,是否要让她过来见您· “不见。” 看著岳飞微愣的模样,徐澜摇了摇头,“这帝姬主动见我,是有点胆气,可她有没有胆气,和我有什么关係?” 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徐澜平静道: “这几日,除了为三军准备后勤,你再將汴梁城破的消息告知给太原府那边,让张孝纯过来帮忙。” 说著,他又扭头看向狗儿,吩咐道:“狗儿,你则將消息告知大名府,王宗铭和南乐县那位李县尊,也都来汴梁。” 俗话说得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好吧,对徐澜来说,这些其实都挺容易的。 打就不必说了,守的话,他都不知道,有谁能敢来摘桃子。 凡是他征服过的地方,都会属於他,唯一的问题便在於,徐澜会治理的如何。 而这个问题,则取决於徐澜的道德底线所幸关於这一点,他的底线不能算高,但也不至於没有,因此在清楚自己没有治国理政的想法后,愿意广纳人才,放权给他人。 > 第132章 【诛魔星,復正统!】【徐澜祸世,邪魔乱纲!】 第132章 【诛魔星,復正统!】【徐澜祸世,邪魔乱纲!】 一人即国一一这便是对徐澜此刻状態最好的形容。 政权是否稳定,於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当他坐於帝座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唯一的帝王! 而在汴梁被攻破的时候。 南方。 临安。 寒风卷著西湖水,扑打在临安城新漆的朱门之上,带起一阵湿冷的咸腥。 腊月的江南,本该是湿寒入骨。 可此刻却瀰漫著一股刻意粉饰的惶惶之气。 只见那一座座雕樑画栋的亭台楼阁间,悬掛的並非迎春桃符,而是层层叠叠、墨跡淋漓的素白长幡。 其上斗大的黑字,刀劈斧凿般刺目: 【诛魔星,復正统!】 【徐澜祸世,邪魔乱纲!】 【昊天在上,佑我大宋!】 临安行宫深处,暖阁薰香浓得化不开。 一名身形清瘦,却裹著厚厚的貂裘的中年人,正以瘦削的手指神经质地摩著一方温润印璽。 这中年人模样生的甚为儒雅,身上披著龙袍,可精神恍惚,没有分毫的威严之气。 而他,自然便是赵信了。 此刻,在赵估面前,有几名身著紫袍、气度雍容的老者垂手肃立。 老者们嘴角含笑,双眸微眯,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情绪。 这些人乃是江南士族的领袖,如吴县范氏、钱塘钱氏、明州楼氏、常州张氏从文学世家到水利工程世家,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根底深厚,占有的良田不知多少。 如今赵估落难,来到临安,他们也无需卑躬屈膝。 相反,当这位曾经的天子仅率寥寥几名亲信和妃子来到这里时,帝王和臣子的地位便发生了倒转。 士族们虽然支持赵估再度登基,於临安称帝,可实际上,后者已成傀。 “官家。”其中一名老者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著江南特有的绵软腔调,却字字如针: “那徐澜逆贼已然攻往汴梁,他称霸王,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其行径,非人哉! 屠戮宗室,践踏礼法.视我煌煌大宋如无物! 此獠不除,国將不国,天下倾颓!” 老者冷声道:“钦天监昨夜急报,『荧惑守心”之凶象已现! 荧惑主兵灾,守心乃帝星蒙尘,此乃上天示警,直指徐澜此獠,乃荧惑凶星下凡,祸乱人间的邪魔外道!” “果真如此!”赵估猛然紧拳头,语气激动道:“那此疗到底该如何除掉?” 听闻此言,另一名老者开口道:“官家,您当先虔诚祭天,向苍天寻求庇佑。” “苍天庇佑?”赵估愣了愣,他望著老者,只感觉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脑迴路。 但凡向苍天寻求庇佑有用,他也不至於狼狐逃窜,被徐澜逼到了这种地步。 此刻听到这些士族竟然让他寻求苍天庇佑,不由立刻让他感觉荒唐。 但对方却並非是来找他商量的,在將此事告知於赵估后,便转身离开。 几日后。 临安城西,凤凰山麓。 一座高大祭坛拔地而起,其通体以白玉垒砌,在冬日惨澹的阳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 坛分三层,按“天、地、人”三才布局。 最顶层的“天坛”中央,聂立著一尊青铜鼎,鼎身铭刻著繁复扭曲的云雷纹和星图。 坛下,黑压压跪满了人。 前排自然是江南各大世家宗族的耆老与核心子弟。 他们人人身著素服,神情肃穆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 而最外围,则是一眾临安百姓,扶老携幼,瑟缩在寒风中,却忍不住好奇地望著这宏大场面, 不时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吉时已至。 “鸣——呜——鸣—— 九声沉重悠长的號角,如同巨兽悲鸣,撕裂了江南湿冷的空气。 全场雾时死寂,只剩下寒风捲动旌旗的猎猎声,以及祭坛顶端香鼎中青烟升腾的细微嘶响。 “恭迎一一昊天大帝临凡一一!” 司礼太监尖利到变调的唱喏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於祭坛东侧的白玉阶。 就在这时,赵信出现了。 他並未穿龙袍,而是身披一件前所未见的古怪冕服。 底色是刺目的明黄,以金线、银线、硃砂混合织就,绣满了日月星辰、云纹龙章,繁复华丽到令人室息。 这身装束,將他原本清瘤儒雅的气质彻底扭曲,透出一种诡异莫名的神棍气息。 他一步一步,踏著玉阶向上攀登。 赵信脚步虚浮,身形在宽大得有些可笑的“昊天冕服”下更显僂。 他在一眾士族的簇拥下,嘴唇无声地翁动,仿佛在向无形的上苍诉说著什么。 终於,他登上了最高的天坛,立於那青铜香鼎之前。 寒风捲动他宽大的、缀满星辰的袍袖,发出闷响。 赵估深吸一口气,鼎中浓郁的异香冲入鼻腔,似乎给了他某种力量。 他修然间张开双臂,面向坛下如蚁般匍匐的百姓,声音冰冷: “朕!乃昊天上帝在人世之化身!承昊天之命,统御三界,牧守万民!” 嘶哑的吼声在山麓间迴荡,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感。 坛下跪伏的人群中泛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赵估的脸因用力而涨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指北方,仿佛那里盘踞著世间至恶: “然!有荧惑妖星徐澜,悖逆苍天! 此獠非人,乃凶星降世,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血流漂! 以凡人之躯,行神魔之戮!其屠戮我大宋忠臣童贯,践踏我煌煌礼法,毁我社稷神器! 其罪孽滔天,人神共愤!致使『荧惑守心』,帝星晦暗,苍天泣血!此乃亘古未有之浩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一种自我催眠般的悲壮: “朕,昊天化身,今昭告天地人神! 徐澜此獠,乃祸乱纲常之邪魔!吞噬国运之妖孽,其行径,天理不容!其存在,即为逆天!” 坛下,土族们立刻带领心腹振臂高呼: “昊天在上!诛杀邪魔徐澜!佑我大宋!” 与此同时。 远在汴梁的徐澜打了个哈欠。 他缓缓站起身,眸光跃动,对岳飞和狗儿吩附道: “一起去汴梁逛逛。” 第133章 《討徐逆贼檄》?? 第133章 《討徐逆贼檄》?? 朔风卷著残雪扫过汴梁长街,刮在脸上如钝刀子割肉。 自徐澜破城后,死寂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著阵阵硝烟以及血腥气息。 而此刻,几个青衫儒巾的太学生正挤作一团,他们面露怒意,义愤填膺,不时在骂著什么。 其中为首的太学生名唤王焕。 他面容清秀,但现在却憋得满脸通红, 其手里紧紧著一卷墨跡淋漓的素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將之的撕裂开来。 自汴梁城破的消息传来,这几个素以清流自翊的太学生,便在国子监里惊得差点晕过去。 他们毫不犹豫,当即蘸著满腔的悲愤与“风骨”,熬红了眼,字斟句酌,呕心沥血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討徐逆贼》。 文中痛斥徐澜“臂越神器,屠戮生灵”,“以武犯禁,悖逆伦常”。 甚至还將他比作古之桀紂、今之董卓,言辞锋利如刀,气势磅礴若虹。 他们更是彼此相约,今日便要在这宫门之外,效法古之净臣,以死相諫! 而王焕已在袖中藏好了一柄短匕,预备著若言语无法撼动那“魔星”,便以血溅轩辕, 为这大宋,也为这煌煌天下,留下最后一点体面与声响! 他们为此,守株待兔许久,却没看到徐澜的身影。 正当几人心中焦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脚步声自宫中响起,由远及近,伴隨著铁甲摩擦发出的冰冷“鏗鏘”声。 噠— 噠— 噠— 这步伐颇为沉重,真正迫近时,王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冻得他连骨髓都在打颤。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队人马正从洞开的宫门內缓缓行出。 为首的,正是他们文討伐的“魔星”一一徐澜! 此刻,徐澜並未著甲,他只是穿了一身常服。 少年缓步而行,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清晰而沉闷的迴响,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王焕等人早已绷紧欲断的心弦上。 太学生们在看向这“魔星”时,心臟跳的极快。 不过很快,他们的心臟便猛然一滯,只因——徐澜的面容,年轻得简直过分。 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容貌英挺,没什么可说的,但那双眼睛却极为深邃淡漠,宛若白山黑水间最寒冷的深潭。 平静无波,不起丝毫涟漪。 当徐澜扫过王焕几人时,便似有所感,视线撇过他们藏著短匕的地方。 他没有愤怒,没有轻蔑,甚至连一丝额外的情绪也无,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纯粹的漠然。 凡是徐澜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 而簇拥在他身侧的,除了岳飞和狗儿,便是十几名神武军亲卫! 他们身披玄甲,面甲覆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刺骨、满含煞气的眸子。 这些神武军亲卫虽只默默无闻的跟在徐澜身后。 可他们周身却散发著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煞气,宛如刚从户山血海的修罗场中踏出。 只需徐澜一个眼神,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將任何胆敢冒犯的敌人撕成碎片! 这股无形的,混著死亡气息的威势,瞬间如同实质般的冰山轰然压下! 王焕向来只会动笔桿子,舞文弄墨、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接受著“以文御武”的培养。 这也让他对那些土卒和將领颇为轻视。 可真当他直面神武军这等尸山血海杀出的精锐时,只觉得呼吸骤然停止,心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住,几乎要爆裂开来。 王焕身体不自觉颤抖著,袖中那柄预备“死諫”的短匕,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袖管里的手臂都在痉挛,哪里还有半分拔出的勇气? 他引以为傲的锦绣文章、胸中激盪的浩然正气、慷慨赴死的决心“ 在亲眼目睹徐澜及其身后的神武军亲卫后,便如同烈日下的薄雪,瞬间消融殆尽。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徐澜目光只在哆嗦不停的王焕几人身上停留不到一息。 他平静的眼神便如同拂过路边的几粒尘埃,毫不停留地移开,好似这几人只是几截无关紧要的朽木。 徐澜步履未停,带著亲卫径直从这几个僵立如木偶的太学生身旁走过。 咔一靴底踏碎薄冰的声音清晰刺耳,捲起的寒风夹杂著隱隱约约的血腥气扑在王焕脸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直到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御街拐角,那股让他胆寒的感觉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王焕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子晃了晃,全靠手中那捲文拄著才没当场瘫倒。 此刻,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青衫,其在寒风中紧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正当他想要平復心情,与其他几名太学生交谈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皮甲、面容憨厚却眼神锐利的少年,在两名神武军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这少年单眼独腿,正是狗儿。 他扫了一眼这几个失魂落魄、面无人色的太学生,眉头微皱,冷声问道: “你们几个,这儿干啥呢?宫门重地,没事赶紧散了!” “好、好的!我们这就散去!”王欢颤声回道。 只是,正当他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忽听狗儿以一种玩味的口吻问道: “你们手中的帛书,写了什么?为何带著帛书站在宫门外?” 狗儿的目光在王焕手中那捲素帛上停留了下,旋即眼神一凝,紧盯著王焕。 王焕对上狗儿那虽不区戾却极为深邃的自光。 再想起刚才徐澜那看他如蚁的眼神,及其身边军士身上尚未散尽的杀伐之气·“ 剎那间,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矜持,也被巨大的恐惧碾碎。 王焕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不止,眼神慌乱地扫过同伴— 感受到他的视线,同伴们却纷纷眼神躲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绝对不能把帛书上的《討徐逆贼》给他看!”王焕在心里不停咆哮。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看了这文,他就得被当场斩杀! 第134章 瞬间滑跪,太学生的骨气?? 第134章 瞬间滑跪,太学生的骨气?? 电光石火间。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王焕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只见他猛地一咬牙,双手用力一那捲他昨夜视若珍宝、寄託了满腔忠义与死志的《討徐逆贼机》。 接著,王焕在狗儿愈发冷然的目光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一“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宫门前骤然响起,异常清晰。 那面素帛,竟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撕两半! 紧接著是第三下、第四下! 他双手疯狂地撕扯著,动作又快又狠,仿佛那不是他呕心沥血写就的文章,而是什么沾之即死的剧毒之物! 雾时间。 碎裂的帛片如同被惊飞的白色蝴蝶,纷纷扬扬散落在冰冷的雪泥中,瞬间被污浊浸透。 狗儿看得皱了皱眉,忽的笑了出来:“嘿!你这傢伙,发什么症?好好的素帛撕它作甚?” “莫不是上面写了些不可告人之事?” 哗!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气氛为之一寂! 王焕等太学生听闻此言,只感觉胸中发闷,心臟猛然一顿,背后直冒冷汗。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嘴唇翁动间,竟然说不出来话。 不过很快,他便眼晴一亮,想起了什么似的,当即哆哆嗦嗦地將手伸进怀里。 很快,他便又掏出了另一份素帛。 只是,这份素帛上面却没有任何字跡, 但他颤抖著著素帛,双目认真的上面扫视,仿佛这上面有著文字一般。 王焕清了清嗓子,竟用战慄却饱含崇敬狂热的语调,声情並茂地大声朗诵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迴荡,显得极为突元响亮: “翊圣真君至伟至善,乃玄妙高德之主!”这开嗓第一句,就带著一种近乎咏嘆调的夸张激昂。 狗儿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下意识往后缩缩脖子。 而王焕身旁的同伴也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您您便是那天穹之上,永恆闪耀的北斗七星! 是您撕裂了这笼罩天下的沉沉黑暗,为我辈指引救世的方向!”王焕的声音高亢,手臂夸张地指向天空,仿佛真能看到北斗垂光。 “您以划破九霄的煌煌雷霆,无上神威涤盪世间一切污秽与腐朽! 金酋的铁蹄在您面前灰飞烟灭,汴梁的坚城亦匍匐在您的神威之下!这是天道昭昭,是神罚降世啊!” 他唾沫横飞,言辞肉麻地讚扬徐澜曾经的功绩, 『您乃是砥定乾坤的中流砥柱,在这礼崩乐坏、纲常沦丧的天下,是您以无上伟力,再造秩序您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实乃我等万民再生之父母!” 王焕的马屁越拍越响,越拍越离谱,连“再生父母”都出来了。 “您兵锋所指,逆寇授首! 您仁德所至,万民归心! 您是行走於人间的不朽战神,是执掌生杀予夺的无上兵主! 您的光辉必將永照山河,您的圣名定当万世传颂! 吾等卑微学子,匍匐於您的圣辉之下,唯愿效犬马之劳,追隨真君,涤盪寰宇,重开太平盛世!” 最后的词句,王焕是嘶哑著喊出来的,带著一种近乎痉挛的虔诚和臣服。 他额头深深抵在手中那份沾著雪泥的颂词上,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通肉麻至极、阿奉承到了骨子里的颂词,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而就在昨夜,他还给徐澜列了当处以死刑的十大罪。 狗儿听著这震天响的马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极度的错。 最后,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著荒诞的彆扭感。 “赵將军,此人—多半是犯症了。”就在这时,狗儿身旁一名神武士卒说道。 “我记得,我老家那里,就有个人掉进河里,虽然勉强捡回一条命,可人也傻了,表现就跟此人一般。”那士卒继续道。 狗儿最后警了一眼王焕,却说道:“这人多半有点问题,站在宫外鬼鬼票票,不像个好人,先关起来再说。” 王焕和太学生们闻言,当即面色一白。 他们向来养尊处优,乃是风雪月、舞文弄墨的文人,怎能受得了牢狱之灾? 他们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见已经有士卒过来將他们给扣住了。 这些太学生不敢反抗士卒,可在疼痛与惊怒之下却互相怒骂起来。 “悔啊!我悔啊!” “早知如此,便不列那什么討徐文了!” “王焕!你怎的如此懦弱,不过是见了徐澜一面便被嚇得哆嗦,我看不起你!” “你、你!!现在竟是耍起威风了,方才怎的不见你站在我面前?还要我临场应变,才救了尔等一命!” “......” 另一边。 在命人关押了王焕等人后,狗儿也迅速跟上了徐澜。 “怎么了?”徐澜问道。 狗儿想到刚刚的事,轻哼一声道:“那几个傢伙在宫外鬼鬼票票,反应古怪,多半没有好事。” 徐澜点点头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那些士族都敢將刺杀摆在明面上了不过很快我就又否定这点了。” 他笑道:“心怀不轨却又不敢面对我,这般刺客,不值一提。” 说著,他又转头看向岳飞:“说起来,那偽装成禁军的刺客,审问如何?” 岳飞闻言,却是面露羞愧之色,拱手道:“让主上失望了,那刺客乃是死士,我用尽办法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甚至,在审讯期间,他还想尽各种办法自我了断,不过都被制止了。” “术业还得专攻,只可惜我魔下没有专门用以审讯的人才。”徐澜可惜道。 岳飞和狗儿听著他的话,对视一眼,却是有些沉默按理来说,如果是正常爭霸天下,歷经数年数十年的时光, 別说审讯人才了,各方面的人才都能积累。 可徐澜自南乐县崭露头角开始,这才几个月就平推到了汴梁,中途还灭了个金国如此进度虽然迅速,可人才方面的积累也会薄弱很多..不过,这对徐澜来说也无伤大雅就是了。 “也罢。”徐澜淡淡道:“既然无法审讯出什么来,那就不审,直接杀了吧。” 第135章 俺娘嘞,这是什么?! 第135章 俺娘嘞,这是什么?! 岳飞思索了下,方才有些迟疑的问道:“主上,难道不用留著他,以其为藉口南伐吗?” 此言一出,无论是徐澜还是狗儿,都是面露古怪之色的看著他徐澜轻笑道:“是否有藉口,重要吗?” “我都能横推百万大军了,难不成还得遵循这些规矩,找理由才能南伐吗?” 岳飞愣了愣,不由面色一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下意识用老一套思维看待主上了。 派刺客刺杀徐澜,那些士族自然要死。 但在此之前,自他们拥立赵信再度登基,抵抗徐澜开始,就已经註定了他们必死的结局。 三人在神武军亲兵的拱卫下走著,不多时便走到长街上。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阵阵笑声。 而当他们走过去后,便发现眼前是一座静静聂立的府邸。 这府邸修的极为奢华,即便放眼整个汴梁,也难以找出除了皇宫以外,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豪邸。 不过,相比起它的豪华,其上方悬掛的牌匾更吸引眼球。 “童府”两个大字,龙飞凤舞,道劲有力,显然大家落笔。 而这汴梁,能在靠近皇宫的位置修建如此奢华的宅邸,其主人也唯有那位有“隱相”之称的童贯了。 只是·. “童贯这廝,当真是会享受。”狗儿皱眉打量著这偌大童府,忍不住说道。 徐澜回想了下童贯的样子,却发现对其印象並不深刻。 不过他倒是记得,之前在太原府的时候,便与对方有过初遇。 当然,这个初遇也是最后一次相遇。 毕竟刚见面,童贯便碟碟不休著。 徐澜没管他一直在嘰里咕嚕什么,只是在听到他叫童贯后,便当场將之杀了。 现在想来,一刀取其项上人头,未免也太过直接和便宜他了。 童贯作为六贼之一,在汴梁和太原府通过剥削百姓、鱼肉乡民,都积攒了极为深厚的家底。 被他祸害的家庭,不知多少。 直接將之斩杀,一刀了结,虽然乾净利落,可也让其不用再遭受后来的折磨, 朔风与鹅雪交织,抽打在童府的朱漆大门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徐澜警了眼童府牌匾,便不再看,而是望向府中。 只见这偌大的府中,正有许多翊圣军的士卒们忙碌著。 他们踏过满地狼藉,一寸寸仔细的检查、搜寻著这座府邸。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士卒喘著粗气跑来,他的脸上带著兴奋,指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说道: “百夫长!西厢偏房有古怪!” 百夫长闻言,顺著其所指的方向看去。 接著,便见那里聂立著一个通体乌沉、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巨大立柜。 其材质是顶级的紫檀木,油润厚重,在昏暗光线下泛著幽光。 最扎眼的是其柜门,竟用三道小儿臂粗的黄铜巨锁牢牢扣死。 锁身上还著的猩狂兽首,粗的稜角在阴影里闪著冷硬的寒芒。 “!不得了!”这百夫长是个满脸络腮鬍的粗豪汉子,他快步走过去便开始打量: “也不知童贼这是往里面藏了座金山还是龙袍,竟然光是一座柜子便用上如此好的紫檀木!” 就在粗豪汉子感嘆的时候,另一名百夫长也走过来,笑哈哈的道: 『这紫檀木是好,也的確名贵,可这是对我们而言的,对童贼来说,要弄个玉璽没有,可搞来个紫檀木柜却是绰绰有余!” 粗豪汉子点点头,闷声道:“是这个道理。” 不过旋即,他的眼中便精光四射,似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兴奋喊道: “给老子撬!使把子力气!这里面定然有宝贝!” “挖出来宝贝,咱们便献给真君!” “日后等真君归天,说不得还会论功封神,给咱们也封个天兵天將哩!嘿嘿!!” 士卒们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半信半疑问道:“当、当真能给咱封个天兵?” “俺们这等草芥般的存在,竟也能成神了?!!” 徐澜远远听著他们的话语,只感觉好笑,本以为士卒们会反驳百夫长,毕竟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神明,哪能封神? 可没想到,土卒们竟然直接相信了,即便有质疑,也是对他们自己是否有资格封神的怀疑。 粗豪汉子哼了一声,隨后咧开嘴大笑道:“不管能不能成神,只要能为真君做事,这不就够了吗!!” “你一心想著封神,上天享福,反倒是初心有误,走歪了正道!” 士卒们听到他这半是警告半是调笑的话语,也是纷纷咽了口唾沫,连忙点头道:“是此理嘞! “那是!”粗豪汉子拍了拍胸脯:“咱能当上这个百夫长,自然是比尔等多晓得些道理的!” “为了真君,就是天王老子的金库,今儿个也得给它掏个窟窿!” “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宝贝,献给真君!!” “好嘞!!” 话音落下的瞬间,士卒们便仿佛打了鸡血,热切的跑向紫檀木柜,抬著沉重的铁钎立刻架了上去。 最前面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喊著號子,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著灰尘在脸上淌出道道泥沟。 很快,刺耳的金属刮擦和木头呻吟声在空旷的厢房里迴荡嘎哎.嘎哎.· 嘣!! 下一瞬,於火星四溅中,最上面一道铜锁终於不堪重负,锁鼻应声崩飞,“当螂”一声砸在地上,滚出老远。 紧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每破开一道锁,空气中紧绷的期待便浓重一分。 当最后一道锁簧断裂的脆响落下,粗豪汉子深吸一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抓住冰冷的铜环,猛地向外一拽一一厚重的紫檀木门豁然洞开。 只是。 没有预料中的珠光宝气刺人眼目,没有堆叠的金锭银元宝,更不见什么龙袍璽綬。 柜子深处,只悬空掛著一件物事,在门板带起的微弱气流中,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 那东西形制怪异至极。 主体似乎是某种厚实坚韧、暗沉如玄铁的未知皮料,边缘却用灿灿生辉的赤金包裹镶滚,如同给一件狞的鎧甲镶上了华丽浮夸的金边。 最夺目的,则是正前方最要紧的部位。 “俺娘嘞。” “这是什么啊??”粗豪汉子张大了嘴巴。 第136章 童贯的鸟飞了?? 第136章 童贯的鸟飞了?? 粗豪汉子愣愣地看著这东西。 他神情呆愣,脑袋都感觉僵住了。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颤声道:“这、这不是勾吧吗?” 隨著他话音落下,一眾士卒也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向柜內望去。 只见一块巴掌大小、凸起如龟甲状的护板, 竟是以无数片打磨得薄如蝉翼的琉璃,和艷红欲滴的玛瑙碎片密密镶嵌拼贴而成! 琉璃流光溢彩,玛瑙红得妖异。 哪怕在厢房昏暗的光线下,也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带著诡异艷色的光斑。 跳跃在周围士卒们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脸上、甲胃上。 金丝缠绕,宝石密布,其华丽繁复的程度,足以让宫中最得宠妃子的凤冠黯然失色。 然而,这华丽的核心,守护的却是———.—那个位置。 与此同时。 一股极其怪异的气味也从柜中逸散出来浓郁到发腻的龙涎香,混杂著陈旧皮革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某些隱秘角落常年不见阳光而滋生的、若有若无的微腥。 时间仿佛凝固了足足三息。 “噗—..— “嘎嘎——” 不知是谁先不住,漏出了一声短促扭曲的怪响,像被掐住脖子的大鹅。 紧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若是这笑声有实体,怕是得瞬间掀翻了童府西厢的屋顶! 这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翊圣军汉子,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 还有捂著肚子,手指著那金光琉璃玛瑙的护襠软甲,笑得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 还有的用铁钎使劲著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这!童大公公,这是往柜子里塞了个啥啊?!” 一个笑得满脸通红的年轻士兵抹著眼泪,喘著粗气喊道,“童贼都没了那东西,为何还专门收藏了个褻裤放里头?” “这不明摆著嘛!”旁边一个士卒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开口道:“大概,是怕鸟飞了吧?所以才要穿个紧致且遍布玛瑙的褻裤,困住鸟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几乎同一时间望向了他。 他们的眼神带著惊讶,不可思议,甚至是震撼。 大家都是翊圣军出来的,为何你这般会说话? 很快,眾人便大笑起来。 不过,没待他们笑多久,门口的光线却是微微一暗。 “咳咳!” 隨著这轻咳声响起,就见一道笔挺如青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身影乃是青年模样,长著威严的国字脸,神情严肃,正是岳飞。 “何事喧譁?!” 岳飞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战场上淬炼出的凛冽威严,如同冰水骤然浇入滚油。 鬨笑声夏然而止。 士卒们瞬间若寒蝉,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完全褪去,便僵硬地凝固成尷尬与敬畏混杂的古怪表情。 只见他们一个个迅速挺直腰板站好,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岳飞。 粗豪汉子头皮一麻,连忙收敛起笑意,小跑上前,抱拳行礼,嘴角却还残留著难以抑制的抽搐“稟稟將军! 弟兄们咳·在柜中发现了童贯私藏之物我等本以为那是其珍藏的宝贝.虽然事实上也的確如此,不过却是不能献给真君了,不然怕是得脏了真君的眼睛。” 他侧身让开,指向那个开的紫檀巨柜,以及柜中那件在幽暗光线下元自闪烁著诡异华光的护襠软甲。 岳飞的目光,顺著对方的指引,落在那件奇特的“甲胃”上。 那金光,那琉璃,那玛瑙,那精妙绝伦却用途诡异的造型还有空气中那混合了浓香与陈腐的古怪气味。 岳飞的瞳孔,在望到其褻裤的剎那,微不可查地猛然收缩了一下。 他嘴角的线条瞬间绷得死紧,如同拉满的强弓。 “然后呢。”岳飞沉声道。 粗豪汉子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有个人说,这褻裤的作用,是给童贼挡鸟,防止鸟飞了的。” 岳飞神情怪异:“可童贯这廝,分明是太监,有甚鸟可言??” 刚说完这话,他才堪堪反应过来,当即沉默下来。 哗— 顿时,整个童府都陷入死寂,气氛诡异的寂静。 岳飞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嘴角紧绷著,脸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激烈地左衝右突,试图衝破那千锤百炼的猛將意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深长而压抑,仿佛要將胸腔里翻涌的笑意强行压入丹田深处。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次、两次,最终被他死死地锁住。 岳飞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僵硬地扫过柜子上那三道被暴力撬断的粗大铜锁残骸。 可接著又落到粗豪汉子和其身后士卒,那一张张想笑不敢笑、得通红的大脸上。 最终,他终於绷不住了。 “哈、哈—” 岳飞还是笑了,虽然很轻微,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雾时,厢房內落针可闻,只剩下士卒们极力压抑的、如同拉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虽然低著头,可却不停用余光偷瞄著前方身形微微颤抖的岳飞。 片刻后,岳飞终於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中硬挤出来,带著一种竭力维持平静的感觉,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继续抄家,此物扔掉!” 当岳飞从府內出来,便向等在外面的徐澜行了一礼。 “怎么了?” “里面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 徐澜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著岳飞。 岳飞望著徐澜,先是愣了下,隨后苦笑著摇了摇头。 “主上,您应该也知道,翊圣军將士们发现什么了吧?” 他刚刚还想跟徐澜匯报下方才府內之事。 可是当他看到对方脸上饶有深意的笑容,以及想起主上的伟力,便意识到主上定然知道了府內发生了什么。 “自是知道的。”徐澜笑了笑,隨后轻拍几下岳飞的肩膀,继续向前走。 “岳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刚刚童府里为什么突然大笑啊?” 狗儿看著如谜语人般笑著的两人,不由眼睛瞪大,疑惑问道。 第137章 不王不父不兄,死又如何? 第137章 不王不父不兄,死又如何? 在汴梁走了许久,徐澜便回到宫中。 朔风在宫闕的飞檐斗拱间鸣咽盘旋。 白日里震天的杀伐与喧囂,此刻被厚重的朱墙彻底吞噬。 唯余殿內金兽熏炉中,有的细腻的青烟裊裊升起,在烛火映照下如游魂般无声缠绕。 噠一噠— 徐澜缓步前行,当他推开寢殿內室大门时,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他嗅到了一股与这冰冷沉寂氛围格格不入的暖香。 暖香混合著一丝极淡的清甜气息,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 其並非杀意,却混入了这片寂静当中。 哗一徐澜將殿门推开,隨后关闭,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內室垂落的层层纱慢,望向紫檀御榻旁那个窈窕身影上。 烛影在纱慢上投下摇曳的昏黄光晕,將佇立其间的少女笼罩在一片朦朧而脆弱的光华里。 她身上仅披一层薄如蝉翼的月白轻纱,烛火毫无阻碍地穿透这聊胜於无的遮蔽,清晰勾勒出少女初绽般惊心动魄的曲线。 纤腰不盈一握,仿佛春日细柳,稍用力便会折断。 肩若削成,柔和的线条向下延伸,没入骤然丰盈的起伏。 那饱满的弧度在轻纱下微微颤动,如同含露欲滴的玉莲,带著一种未经人事的、令人屏息的柔腻。 墨染般的青丝並未挽髻,如瀑般披散在光洁如雪的肩颈。 少女赤著一双玉足,小巧玲瓏,纤细的踝骨精致如琢。 趾尖因殿砖的寒意和內心的紧张微微蜷缩,在烛光下泛著珍珠般细腻温润的光泽。 在听到推门的声音后,赵巧云睫毛轻颤,心跳的愈发激烈。 可虽然心跳极快,但对於徐澜,她却眼眸微亮,在摇曳烛光下,宛如浸在深潭中的黑曜石,湿润而明亮。 她望向徐澜时,並无屈辱或恐惧,反而带著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专注与柔和。 “你是.先前我被刺杀时提醒我的女子。” 徐澜步步走来,他看著身形窈窕、极为动人的少女,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在攻破汴梁、进入皇宫时,混入禁军的刺客突袭他,眼前的少女便当即出言提醒,这让徐澜对其颇有印象。 他神情平静,忽而轻笑道:“你为何能进入殿內,我就不问了—不过,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徐澜——”赵巧云深吸了一口气,可声音中仍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如同风中蛛丝,努力维持著平稳的假象: “我是显德帝姬,赵巧云。” 徐澜面色不变,就这么淡淡的看著她。 赵巧云继续道:“我並非是来给父皇和皇兄求情的,他们罪有应得。” 她纤细的胸膛起伏著,轻纱下曼妙的曲线隨之波动,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少女望著徐澜,目光中却是流露浓浓的悲愤之意。 面对著眼前这个摧毁她家国、顛覆皇室统治的男人,赵巧云却並未感到多么愤恨。 相反,她甚至觉得徐澜是唯一能倾听她吐露苦楚的人: “身为帝王,他们骄奢淫逸,掏空国库,视江山如私產,视万民如芻狗。 金兵铁蹄踏破河北,狼烟直逼汴梁,父皇想的不是守土抗敌,不是调兵遣將,而是如何搜刮更多珍玩字画,害的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当听到你率军攻来的消息后。 他竟不顾全城百姓和子女,只是將宫中財物搜刮打包,带著他心爱的美人仓皇南逃!將万里河山、千万黎庶弃如履! 皇兄呢?他坐在汴梁的龙椅上,想的不是如何退敌安民,而是如何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和享乐! 在他们眼中,只要能苟且偷安,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议和、割地、赔款这些屈辱,他们都愿接受! 他们何曾想过,那些土地上的百姓,也是活生生的人?! 甚至,別说百姓们了,当危急关头来临,连我等血浓於水的子女都能毫不犹豫放弃——“ 赵巧云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带著泣血般的控诉。 她的眼泪如珠帘般滚落,沿著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下。 泪水在下頜处凝成晶莹的水珠,滴落在赤裸精致的锁骨窝里,泪湿轻纱,留下深色的泪痕。 “身为帝王,他们怎对得起供养他们的百姓? 身为父亲、丈夫?更是天大的笑话! 危难临头,他们何曾想过我们这些女儿、姐妹的死活?父皇南逃,可曾想过带上我们这些『累赘? 皇兄在城头嚇得失禁昏厥时,可曾想过宫中还有一群瑟瑟发抖、任人宰割的帝姬?! 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维繫权贵的工具,必要时是可以隨时牺牲、用来换取他们一线生机的货物!” 少女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此刻的她没有半分天家帝姬的威仪,唯有如坠冰窟的淒冷。 她直视徐澜,眼神黯淡,唯有提到“姐妹”二字时,才闪过一丝微弱却执的光。 “为王,不能庇护一方子民;为父兄,却视子女为货物——巧云如何能认同他们?!”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毫不犹豫的抓住肩头那层薄纱的边缘,指尖因用力而失了血色,变得和她的脸一样苍白。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被泪水彻底濡湿,粘在下眼脸,如同被暴雨打湿的蝶翅。 隨后,她用力向下一扯! l啦一轻薄的纱帛如同脆弱的蝶翼,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应声滑落,滑落於冰冷刺骨的地面。 要时间,再无任何阻隔。 烛火毫无遮拦地拥抱住那具完美无瑕的体。 光线流淌过细腻胜雪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暖色下透出温润莹莹的光泽,又因寒冷和巨大的羞耻感,下意识轻微颤抖著。 但赵巧云的脸上除了如血般的红晕,却没有半点恐惧。 她眼神坚定,甚至是炽热,直直盯著徐澜: “巧云今日褪尽衣衫,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那两个该千刀万剐的昏君! 我是为了我那些尚在深宫、如同笼中鸟雀、命运悬於你一念之间的姐妹。 你若愿意放过她们—我愿为奴为婢,永远侍奉於您!” 第138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第138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赵巧云饱满的胸脯,隨著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 纤细的腰肢下是骤然丰盈的臀线,圆润而挺翘,在光影中勾画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直面徐澜,修长笔直的双腿紧紧併拢。 少女毫无保留地、带著一种近乎献祭神明般的悲壮,將自己彻底展露在徐澜面前。 展露在这位刚刚踏碎她家国、执掌生杀予夺的“兵主”眼前。 暖黄的烛光在她肌肤上跳跃,勾勒出每一处起伏的柔美阴影。 玉色的躯体在冰冷的宫殿背景中,像一捧初雪,圣洁而脆弱,隨时会在炽热的凝视下消融殆尽噠— 噠一— 没有退缩或遮掩。 此刻的赵巧云,唯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然她向前一步,赤裸的玉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足弓优美的弧线绷紧。 寒意刺骨,她小巧的足趾下意识地蜷缩,如同受惊的鸟雀。 少女仰著头,与徐澜那双深不见底、不起波澜的眸子对视。 她的眼神清澈而执,没有諂媚或者畏惧,唯有孤注一掷的託付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连她自己都未必明了的情愫。 “徐澜——”赵巧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著微微的沙哑和隱约诱惑,身体微微前倾,那丰润的曲线几乎贴到了徐澜的身上徐澜双眼微眯,看著烛光在她光洁的背脊上流淌,勾勒出肩脾骨如蝶翼般伶仃的轮廓。 少女动作未停。 她缓缓抬起那双曾握过金剪、抚过琴弦、此刻却轻微颤抖的素手,带著一种献祭般的虔诚,伸向徐澜腰间冰冷的束带。 那玉笋般的指尖,透著一种惊人的美。 而隨著其在烛光下轻轻动著,很快便听到一阵衣物滑落的声音。 徐澜皱了皱眉,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见赵巧云忽然起脚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少女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著,可却强忍羞怯,竟在他耳边粉唇翁动,含著湿润香软的气息挑畔道: “徐霸王,奴家就站在这里,你-敢碰奴家吗? 终於,徐澜开口了,他冷声道:“敢不敢碰,你现在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便如拎鸡仔一般拎起了少女,走向床榻。 烛火微亮,一夜鱼龙舞。 另一边。 阳武县。 一间宅邸內。 “咳咳!” 一名面容柔美的少女,正在案前津津有味的翻阅著一册书籍。 可忽的,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隨后轻咳一声。 “不会是受寒了吧?”少女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心中想道。 “可千万別受寒生病啊—” 她默默祈祷著,再过几天便能到汴梁了,见到那个人了,俗话说小別胜新婚,自己怎能在这个时候生病? 就在这时。 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请进。” 隨著少女的话音落下,就见王宗铭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这位王家家主,虽然依旧是一副威严沉稳的模样,可眼眸中却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幼安,怎的这么晚了,还在看《真君传》?” 《真君传》,亦称《霸王录》、《兵主记》,记录了许多有关徐澜的事跡。 其作者乃是颇为有名的翊圣教大庙祝,虔诚信仰於翊圣真君的周载。 这部传记,记载了徐澜如何应天之命,以天神之躯降世,先后於凡间显圣、败金军、荡涤四方的故事。 而王幼安一直便在关注著徐澜,因而对这《真君传》极感兴趣从离开大名府,到今日抵达阳武县,一连数日,她都抱著这书翻来覆去的研读,爱不释手。 “等几日后,在汴梁见到主上,书上记载之事,你还可以更详细的向其询问呢。”王宗铭轻抚鬍鬚,笑呵呵的说道。 他原本正在家中好好待著,本以为主上攻破汴梁,会多耗费些功夫。 毕竟一来时值寒冬,冰雪封天,要攻往汴梁定然不容易。 二来便是大宋可是向来宣称禁军百万的,面对如此庞大的数量,哪怕是主上要將其横推也很费力。 可却未曾想,一封急报快马加鞭自汴梁送了过来。 看到急报的那一刻,王宗铭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汴梁竟然直接被主上攻破了一一期间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堪称横推。 哪怕最后到汴梁,也没有什么百万禁军,数量缩水了不知多少倍。 因此,在以最快速度攻占此地后,主上便让他过来,协助他治理天下。 王宗铭根本想不到,自已还在家中坐著,这天大的好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此刻的主上,虽然还未登基称帝——可其存在本身,便已是莫大荣耀,根本无需帝王二字来加冕。 而这般天下霸主的存在,协助其治理天下的身份,怎么说也得是个丞相了。 可以说,投资徐澜,是他这辈子,乃至整个王家自大宋开国之初以来,做过最明智,也是最幸运的决定! “爹,您来找我是有何事?”王幼安轻轻放下手中书册,望了过去。 王宗铭收敛笑容,正色道:“爹今晚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您请说。” 王宗铭点点头,顿了顿,隨后道: “你也知道,咱们此番之所以前往汴梁,便是因为主上將之攻破,这天下从此以后,便归属主上了。” “幼安,你乃是主上最先宠幸的女子,可却万万不得恃宠而骄—此番道理,本该由你娘跟你说。 但你娘早已过世,便由爹来说了。” 王宗铭严肃道: “其实莫说你了。 就是整个王家,都绝不可觉得与主上早有交情,便因此產生傲气,甚至以势压人。 此番入汴梁,不仅是对我等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是否能接住这莫大机遇的考验! 爹已经告诫族人,入汴梁后,不仅不可盛气凌人,相反更要沉稳內敛,若是碰上唐突之事,更要先让三分,夹起尾巴做人! 若是让爹发现有谁敢以势压人,在汴梁为恶的,不用主上出手,爹先將之活活打死,再將其整支族系都驱逐家谱! 除此之外,幼安,你也该培植自己的势力,可以挑选容貌气质上佳的女子请主上纳之,避免未来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 第139章 「还 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第139章 “还 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爹现在最怕的,就是主上在汴梁中,被一些老狐狸盯上,塞了一堆族中女子。” “汴梁当中,有些傢伙,论起战事一窍不通,更是只会指手画脚,可在结党营私、经营势力方面却是天下一流。” “那些老狐狸,说不得便会將族中长得漂亮又贤淑的女子,通通送给主上届时,当你再见主上的时候,说不得其身边便已围了几十甚至上百个风姿绰约、各有千秋的佳人。 如此多的数量,哪怕主上再英明神武,可能也会被枕头风吹得动摇態度·. 爹现在就怕咱们最早投资主上,可最后却被他们给摘了桃子!” 说到这里,王宗铭的神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直视著王幼安,一字一顿的说道:“幼安,入汴梁后,该如何取悦主上、培养后宫势力,就看你的了。” “你永远记住,整个王家都是你的后盾!期间你任何所需,家族都会满足!” 王幼安听完父亲的一番话,心臟跳的极快,双手也下意识紧成拳。 “嗯!” “女儿知晓了,后面该如何做,会需要什么,都会跟您及时问的。” 目送父亲离开后。 屋內陷入寂静,唯有烛火依旧燃著。 王幼安双眼愣愣的看著案上的《真君传》,脑海中不由浮现一抹画面: 奢华庞大的寢殿里,徐澜的身旁围了几百名鶯鶯燕燕的女子。 而她风尘僕僕的赶来汴梁,刚进入寢殿,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瞬间僵住,极为无措。 最后,只能发出哀鸣一一“明明,是我先来的啊!” 光是想想这种画面,王幼安便瞳孔一缩,身子颤抖。 翌日。 清晨。 徐澜睁开眼,便发觉身子好似被一条八爪鱼给捆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扭了下身体,试图摆脱束缚,结果却发现这“八爪鱼”捆得更紧了。 “別別走嘛.”赵巧云在沉沉的梦中含糊道。 此刻,少女两只手紧紧搂住徐澜的腰间,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两条玉腿则箍住了他的一条腿。 “帝姬的睡相,都是这副样子的么。”徐澜心里吐槽道。 他侧过脸,看著少女那精致可爱的睡顏,却是毫无怜爱之心,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其小巧的琼鼻。 没一会儿,赵巧云便瞪大了眼睛,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茫然了片刻。 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也回想起自己究竟多么大胆— 哗就在这时,徐澜缓缓起身。 “別、別给我看那个!!”少女顺著他起身的方向看去,便红了脸。 徐澜无语道:“我只是起床罢了,你自己往这里瞅个什么劲。” 赵巧云闻言,轻轻“喔”了声,隨后便把头闷在了被子里。 不过很快,她便又探出个小脑袋,红扑扑的脸上还残留著昨夜的羞涩余韵: “还、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徐澜:“?” 听闻此言,他当即便眯起了双眼。 “有点意思。”言罢,他刚要穿衣的动作一顿,隨后再次脱衣。 正午。 当徐澜从殿內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得到他出来的消息,很快便见岳飞和狗儿赶来这里。 “澜哥,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徐澜轻笑道:“是不错,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勇的对手了。” 岳飞闻言,却是猛然一惊,身体都忍不住战慄起来,暗自震撼,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主上都为之感嘆的对手吗? 主上这般的存在,有一个便已堪称绝世了,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吗?? 这世上天骄,当真如过江之鯽啊. “岳、岳飞大哥?”狗儿看著身旁青年愣神的样子,不由疑惑问道: “你怎么了?” 听到狗儿的问询,岳飞方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过—想到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 狗儿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號,岳飞大哥什么时候也变成谜语人了?? “你们二人过来有何事?”徐澜目光扫过他们问道。 听到他的话,岳飞当即神情一肃,声音微沉,拱手道: “主上,这几日来,大军镇压了负隅顽抗的宋室死忠七十三人,趁乱劫掠、姦淫的溃兵匪徒一千五百余人。 此刻已悉数处决,首级悬於內城城门示眾。” “澜哥,这是几日来试图逃离汴梁,以及意图刺杀您的朝中官员名册,现在也已处死。”狗儿將一本册子递来。 徐澜接过册子,便发现其中不乏昔日朱紫公卿的名字,不过此刻皆化作冰冷的字体。 “城內秩序如何?”徐澜合上册子问道,声音不高,却激起清晰迴响。 “翊圣军已接管各坊治安,按『霸王三誓”行事。百姓们起先对他们很恐惧,不过后面发现便不恐惧了。” 徐澜轻轻点头。 “这么来看,汴梁的大体秩序,算是稳定下来了。” “只是,依我看,这汴梁还有个顽疾没有去除。” 在岳飞和狗儿疑惑的目光中,徐澜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无忧洞。”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狗儿便瞬间愣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神情也隨之冷了下去,带著愤怒。 “的確,澜哥这几日下来,我等光顾著处理那些乱臣贼子,竟忽视了无忧洞那些畜生!!” 徐澜道:“这也正常,毕竟这些老鼠,別的不行,在四处躲藏、隱匿踪跡方面却是行家。” “接下来,咱们的目標便是將之彻底除掉!” “只是,无忧洞毕竟环境复杂,其中诸多势力彼此交织,要想一锅端了却是难以做到。” “这样,狗儿你暗中继续调查著,把原来朝中官员的与无忧洞有关的,尤其是那些给他们充当保护伞的傢伙全部抓出来。” “无论用多残忍的手段,都要將无忧洞的消息从这些傢伙的口中问出来!” 狗儿眼神森冷,当即应道:“我晓得了,澜哥!” 徐澜点点头,继续开口:“岳飞,你这几日且先別打草惊蛇,但需得多留意城中排水系统的分布!” 第140章 无忧洞,鬼樊楼! 第140章 无忧洞,鬼樊楼! 《老学庵笔记》中记敘了由一条条暗沟废渠、一个个“无忧洞”构成的东京“地下黑社会”一“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 国初至兵兴常有之,虽才尹不能绝也”。 樊楼,是北宋末年东京城里规模最大、声名最响的酒楼,而白昼不能露面的盗匪们,把自己与拐骗来妇女同居的藏身之地称为“鬼樊楼”。 他们行恶事,拐卖儿童妇女,將孩子弄成残疾来乞討,將妇女凌辱致死。 导致无忧洞成为罪恶巢穴,也令其成为偌大汴梁的阴影面。 “无忧洞,鬼樊楼,白骨铺路血作舟狗儿回想起幼时经歷,不由轻声呢喃著。 曾经收养他的爷爷被巧帮之人活活打死,而他也被那些禽兽不如的傢伙拖走,了一只眼睛和断了一条胳膊,用以乞討。 虽然后面侥倖逃了出去,可也让他对无忧洞,乃至整个汴梁都有著深深的恐惧。 后来每每於噩梦中惊醒,他都心头冰凉,对这段过去感到绝望狗儿著拳头,吸了一口气,方才將心情平復下去。 他仅剩的眸子极为冷厉。 所幸,现在澜哥將覆灭无忧洞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和岳將军。 如此一来,也给了他亲手了结这段梦魔的机会! 朔风卷著残雪,抽打在蔡河冰封的河面上,发出鸣咽般的尖啸。 两岸枯草伏地,一片死寂荒芜,唯有几株歪斜的老柳,枝在寒风中鬼爪般摇晃。 在靠近河堤一处背风的陡坡下,积雪半掩著一个不起眼的土包,若不细看,只当是河岸自然的起伏。 然而此刻,那覆盖著枯草败叶的土包边缘,几块冻得发黑的浮土微微鬆动,隨即被一只粗的大手猛地从內部推开! 哗啦!! 积雪和冻土落下,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出的、黑默的洞口。 如同大地裂开的一道贪婪伤口,向外喷吐著阴冷潮湿的腐气。 紧接著,就见几条精壮汉子如同地鼠般,一个接一个动作利索地从中爬了出来。 他们个个麵皮黑粗糙,额角或脸颊上刺著狞的青黑色印。 这些因过往罪行而留下的烙印,此刻在寒风中更显凶戾。 几人身上裹著骯脏油腻的皮袄,刚一钻出地洞,便被凛冽的朔风抽得一个哆嗦,嘴里不乾不净地咒骂起来。 “直娘贼!冻死爷爷了!!” 一个疤脸汉子狠狠醉了一口唾沫,粗糙的大手搓著冻得通红的耳朵,“这鬼地方,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旁边一个塌鼻樑的汉子裹紧了破袄,牙齿咯咯作响,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怨毒: “全他娘是那姓徐的魔星! 好端端的汴梁城,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想想以前多快活?想抢就抢,想玩就玩! 现在倒好,满大街都是那些穿甲胃、戴七星抹额的翊圣军军汉,跟鬼似的到处晃悠!” “可不是!”另一个矮壮如墩的汉子接口,眼神里满是屈和恐惧: “老子昨天想摸个钱袋子,还没得手,就被两个半大小子模样的翊圣军给按住了! 他娘的,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二话不说就要打断老子一条胳膊! 老子没忍住,骂了他们两句,就差点被砍了! 他们还说什么『霸王三誓』,凡劫掠者杀无赦?呸!直娘贼!这他娘的还是咱们的地盘吗?!” “而且这些傢伙也一个个脑子轴的不行,只认死理,老子都把银子往他们怀里塞了,竟然还不要! 这些军汉,哪怕模样再朴实憨厚,但只要一提到那三誓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冰冷的哪还像人? ?” “地盘?”疤脸汉子狞笑一声,带著疯狂,“早没了!那徐澜坐上了龙椅,这汴梁的天就变了!” “听说连无忧洞里几个老字號的地头蛇,都被他的人揪出来砍了脑袋掛在城门口! 若是再待下去,咱们迟早也是那下场!” 塌鼻樑汉子闻言,当即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地望向远处汴梁城巍峨的轮廓,仿佛那里面盘踞著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不由咽了口睡沫: “跑!必须跑!换个地界,凭咱们兄弟的手段,照样吃香喝辣!这鬼洞子,老子是一刻也不想钻了!” 几人达成共识,正准备沿著结冰的河面往南边溜。 可就在这时,疤脸汉子动作忽然一僵,猛地竖起耳朵,像只受惊的野狼,低吼道:“声!有动静!” 瞬间,几个亡命徒如同被冻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死寂的河岸边,除了风声,一种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正由远及近,伴隨刀棍相碰的轻响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快!回洞!”疤脸汉子脸色剧变,声音压得极低,透著惊恐几人反应极快,如同受惊的耗子,手脚並用地就往那黑的洞口扑去。 眨眼间他们便消失在黑暗里,而在钻进去前,他们也不忘把洞口边缘的抓痕和散落浮土给清除痕跡。 洞口外,死寂重新笼罩。 不多时,一队人影出现在河堤上,正是七八名身著皂色公服、腰挎铁尺锁链的开封府捕快。 为首的是个精悍的中年班头,麵皮被寒风吹得紫红,眼神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扫视著冰封的河面与枯败的堤岸。 他身后跟著的捕快,有的手持水火棍,有的提著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脚下冻得硬邦邦的土地。 “都给老子仔细搜!”班头声音沙哑,带著不容置疑的严厉。 “上面下了死命令,无忧洞的耗子,一个也不能放跑! 尤其是这蔡河沿岸,水道密布,冰层旁边的堤坝说不定就有暗道!即便挖地三尺,也要把耗子洞给老子找出来!” 捕快们应了一声,立即分散开来,用棍棒敲打著堤岸的冻土和枯草,俯身仔细查看冰面是否有异常的孔洞或裂纹。 雾时间,棍棒划过冻土的刮擦声,在寂静的河岸显得格外刺耳。 第141章 亡命之徒,却如纸老虎般可笑 第141章 亡命之徒,却如纸老虎般可笑 “头儿,这鬼天气,就算真耗子也冻僵了吧?” “那些傢伙,总不能比真耗子还抗冻吧?”一个年轻捕快搓著手哈气,抱怨道。 “冻僵?”班头冷笑一声,眼神扫过那不起眼的土包方向,仿佛能穿透黑暗。 “这些地老鼠,比你想的精!越是这时候,越可能往外!都打起精神来,別阴沟里翻船!”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剎那“一—!!” 一声非人的嘶吼猛地从捕快们身后的阴影中炸响! 只见那黑的洞口,如同喷发的火山口,几条黑影带著浓烈的腥臊气和亡命的凶悍,狂扑而出! 这几条黑影,正是刚才缩回去的疤脸汉子等人! 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竟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疤脸汉子目標明確,直扑那发號施令的班头!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磨得雪亮的剔骨尖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致命的寒芒,直刺班头后心! 其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搏命的杀招! 塌鼻樑和矮壮汉子则挥舞著短棍和捡来的石块,豪叫著冲向旁边两个猝不及防的年轻捕快,意图打开缺口。 “小心背后!”班头也是老江湖,听到风声不对,猛地一个矮身侧滚! 嘴啦! 尖刀擦著他的肩头掠过,將厚厚的公服划开一道大口子,內里絮子飞溅! 班头见状,惊出一身冷汗,狼狐翻滚间拔出腰刀,怒吼道:“结阵!挡住他们!』 很快,河岸边陷入一片混乱! 捕快们仓促应战,棍棒与刀锋磕碰,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匪徒们困兽犹斗,仗著突然袭击的凶悍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竟在短时间內压制住了人数相当的捕快。 疤脸汉子刀法刁钻,逼得班头连连后退。 塌鼻樑的短棍砸在一个捕快胳膊上,骨裂声清晰可闻,而后者也瞬间发出痛苦的惨嚎声。 矮壮汉子更是抱住一个捕快的腰,两人滚作一团,在冰冷的冻土上撕打。 “他娘的!点子扎手!” 班头架开疤脸汉子一刀,虎口震得发麻。 他眼见手下有人受伤,情势危急,猛地扯开嗓子,对著空旷的河岸厉声嘶吼: “姓赵的,还有老王头!你们他娘的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再不出来,让这些耗子跑了,让岳將军和赵將军知道,再报上去惊动霸王一旦查下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你们若是还敢看戏,可得想想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声嘶力竭的吼叫,如同投入滚油下锅,当即发出激响。 “晓得了!弟兄们,隨我杀!” “抓耗子!!” “先將他们围起来!若是负隅反抗、拼死抵抗,那也无需留情,把他们通通杀了!” 剎那间,河堤两侧的枯草丛中、土坡后面,如同变戏法般,呼啦啦涌出二三十条精壮身影! 他们乃是清一色的皂衣捕快,甚至还有几名身著翊圣军黑色劲装、臂缠七星袖標的军士! 显然,他们早已埋伏多时,此刻如同收网的猎手,手持明晃晃的腰刀、长枪、锁链, 从四面八方怒吼著合围上来! 哗哗一脚步声沉重,杀气腾腾,瞬间將这片河岸围得水泄不通! 疤脸汉子等人见状,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惊骇和绝望! 他们如同掉进陷阱的野兽,看著周围密密麻麻闪著寒光的兵刃和一双双冰冷愤怒的眼晴,方才的凶焰被彻底浇灭。 “完了—”塌鼻樑汉子手中的短棍“眶当”掉在地上,面如死灰。 “跟、跟他们拼了!”疤脸汉子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挥刀欲砍。 “拿下!”翊圣军带队的小旗官微眯双眼,毫不犹豫一声冷喝。 接著,就见数条套索如同毒蛇般飞出,精准地套住了疤脸汉子的手腕和脖子! 砰砰!! 几根水火棍带著风声狠狠砸在他的腿弯,疤脸汉子惨豪一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 重重跪倒在地,尖刀也隨之脱手。 其余几个匪徒更是不堪,瞬间就被如狼似虎的捕快和军士扑倒。 隨著拳脚棍棒如同雨点般落下,便不断传来骨骼断裂的闷响和悽厉的哀豪。 他们即便奋力挣扎著,也很快变成了徒劳的扭动最终被沉重的锁链和牛筋绳捆成了粽子,嘴里塞上破布,只能发出鸣呜的绝望悲鸣。 班头喘著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溅到的血点,走到被摁在地上的疤脸汉子面前,蹲下身,眼神像看一条死狗: “跑?往哪跑?这汴梁城的天,早就不是你们这些阴沟老鼠能翻腾的了!” “若是以往的官偽帝,还会无视你们种种的为恶行径,可自霸王入汴梁,便绝不允许你们这些畜生为非作列!” 他拍了拍疤脸汉子刺著印的脸,声音冰冷,“说吧,这条耗子洞,通到无忧洞哪一窟?还有哪些同伙?” “若是完完全全说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痛快,可若是不说—“” 班头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脸上没有分毫表情,可眼中却闪过一丝残忍,“开封府大牢里新到的烙铁和鉤子,正愁没耗子试呢!” “你们也进了几回牢狱,应当晓得我等若想炮製你们,能动用多少手段吧。』 疤脸汉子闻言,也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顿时充满恐惧,身体筛糠般抖动。 砰砰!! 在捕快们毫不留情的“招呼”,和那让人生不如死的威胁下,他仅存的意志很快崩溃,开始吐露秘密。 含糊不清的鸣咽声中,一条通往无忧洞更深处巢穴的隱秘线路,被撬了出来。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匯集到坐镇临时指挥所的狗儿和岳飞手中。 “城南蔡河,发现一条『耗子洞”。 其直通鬼市西窟,守窟的是“铁手』刘三,手下有亡命徒二十余,拐来的妇孺关在地下水牢..” 狗儿独眼盯著粗糙绘製的地图,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声音带著刻骨的寒意,“好! 这条线摸得准岳將军,时机终於到了!” 第142章 「官家,一直没有放弃我们……」 第142章 “官家,一直没有放弃我们……” 此刻,岳飞刚率军巡逻归来,摸清了许多无忧洞的路线情况。 他玄甲未卸,面沉如水,闻言重重頜首,眼中杀意凛然: “传令!翊圣军左卫三营、五营,开封府所有能调动的捕快衙役,按图索驥,封锁蔡河沿岸所有標註出口! 內城各坊排水暗渠入口,加派双岗!神武军则调两队重甲,隨我二人入洞!主上有令:除恶务尽,一个不留!” “是!”传令兵飞奔而去。 “终於到了將无忧洞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狗儿声音虽然平静,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是涌动的杀意。 凛冽的寒风,也在这肃杀的命令中愈发冰冷。 得益於寒冬腊月。 汴梁城复杂如蛛网的地下排水管道內,水位降至最低。 许多暗河支流甚至完全乾涸,露出了湿滑腥臭的河床和两侧鳞的洞壁,为大军清剿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昏暗的火把光芒,在幽深曲折、散发著浓重霉烂和排泄物恶臭的甬道中摇曳。 狗儿一马当先,他仅存的独眼在昏暗中闪烁著幽冷的光,在黑暗仿若鹰眼。 他身形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每一步踏在湿滑的淤泥或碎石上,都异常沉稳。 这里的气息,这里的黑暗,这里的每一处转折,都深深烙印在他童年的噩梦里。 “停!”忽的,狗儿猛然抬手,身后长长的、沉默如铁流的队伍瞬间止步。 少年蹲下身,手指在左侧洞壁一处不起眼的、长满滑腻苔蘚的凹陷处摸索了一下,又侧耳倾听片刻。 接看,他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鬼见愁”的落石坑—还是老一套。” “这么些年下来,这些畜生倒是过得安逸,陷阱都没再做调整。” 狗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两名手持厚重铁盾的神武军重甲上前,“盾顶住这里,用力推!” 两名壮硕如熊黑的重甲士卒低吼一声,肩抵巨盾,猛然发力! 嘎吱一—轰隆! 隨著阵阵沉重的闷响声出现。 就见这看似坚固的洞壁竟被推开一道暗门,门后上方,数块用腐朽绳索悬吊的、足有磨盘大小的尖锐石块轰然砸落! 若非巨盾死死顶住暗门形成的夹角,下方的人必成肉泥! 砰砰砰! 石块砸在盾牌和地面,发出沉闷巨响,碎屑纷飞。 “左前方三步,淤泥下有翻板,下面是插满竹籤的陷坑。” “头顶那块凸起的石头,一碰就会喷毒烟—” “前面岔路口右转是死路,尽头有弩机—“” 狗儿的声音平静而精准,如同在自家后院閒庭信步,却每每在死神挥下镰刀的前一刻,將致命的陷阱一一破除。 他幼年在这地狱般的洞穴中挣扎求生的每一分痛苦,此刻都化作了洞悉敌人使俩的利刃。 跟在他身后的翊圣军士卒和捕快们,看向那道瘦削背影的目光,则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隨著陷阱被层层破除,队伍便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无忧洞深处。 期间除了陷阱,他们自然也遇到了抵抗只是这抵抗却无比零散。 猝不及防的匪徒们,虽然反应速度极快,听到陷阱被触发的声音就知道有外人进来。 第143章 「我打霸王,真的假的??」 第143章 “我打霸王,真的假的??” 在分出一支队伍护送孩子和女人们后,狗儿便和岳飞继续深入无忧洞。 噠噠一隨著他们逐渐接近洞內最深处,便发现四周环境愈发冷寂。 眾人没有再发现陷阱的布置,可心里却直发毛。 然而,狗儿对此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双眸冷厉,平静开口:“无忧洞之所以一直未被捣毁,乃是因为此地连接整个汴梁的排水之道,地形复杂。” “加之他们在朝中也有靠山,故而朝廷每每大举清剿,他们便能在收到消息后迅速撤走。” “而让歷代官家派军来此,只为了个匪寇如老鼠般藏匿的无忧洞,又有些大材小用, 是而朝廷的每次清剿,都无功而返。” “种种原因下来,才导致无忧洞成为难以去除的顽疾,而不是那些匪寇本身有多可怕“那些匪寇,本身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傢伙罢了,面对他们无需畏惧!” 一番话说完,眾人纷纷点头。 而就在这时,他们便忽然听到阵阵刺耳的声响出现。 “防御!”岳飞猛然高喝。 听到他的命令,军土们当即举盾挡在身前。 咔咔咔黑暗中,密密麻麻的淬毒利箭刺了过来,但也都被盾牌给挡了下来。 “竟然还私藏弓箭————”岳飞见状,不由皱紧了眉头。 弓箭这种东西,虽说不似甲胃那般敏感,可若是大规模私藏,显然也有问题。 “继续行进!”他下令道。 隨著翊圣军向前推进,射来的箭矢也愈发密集, 很快,眾人便推进到最深处。 只见有上百道黑影隱於其中,藏匿在角落当中,利用黑暗偽装身形。 他们手持长弓,还在继续放箭。 “杀!!”岳飞一马当先,根据其中一只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 “不好,点子扎手!” “怎、怎么可能?!” “这傢伙为何反应和速度这般敏捷?!” 岳飞杀来的时候,竟也有几分徐澜战场衝杀的猛意。 他天生神力,年纪轻轻却將武艺磨礪的登峰造极,此刻迎头杀来的时候气势孩人,將还在藏匿的匪寇嚇得不轻。 匪寇们还想逃跑,可最近的几人已经被岳飞揪住。 他没有犹豫,枪出如龙,一枪便將之捅穿。 “给我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魁梧、披著件不合身锦缎袈裟的光头巨汉,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便是无忧洞的匪首,自號“地藏”的凶人! 只见他脸上同样刺著挣狞的印,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额头斜劈至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显扭曲。 他手中挥舞著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刀身极为森寒。 “霸王的走狗!想拿老子的头去邀功?做梦!” “老子在这地下称王称霸,却被尔等打搅,看我不把你剁了餵狗!” 地藏双目含怒,状若疯魔,猛然挥刀斩向了岳飞! 岳飞冷然望他,不闪不避,只是举起手中长枪刺去! 乒!! 长枪与刀刃相碰,雾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只这一下,地藏虽然挡下,可整只手臂却被岳飞的巨力震得生疼,虎口发麻。 “好大的力气!!”他心中暗惊。 “这小子,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竟然就有这般大的力气!” 哗!! 没给地藏多少震撼的时间,岳飞便再度漠然提枪刺来。 见状,他也只得仓促应对。 而接下来几次交锋,便更让他感到震惊乃至恐惧。 “为什么这小子的攻势,一波比一波凶悍啊!!”地藏难以置信的看著岳飞。 “而且其武艺也堪称绝顶,这般年轻就有这等功夫,那霸王的手下为何这般恐怖?! 北此刻的他,已经没了和岳飞继续战的想法。 “继续放箭!!” 地藏猛然开口,爆喝出声。 听到他的命令,那些藏匿於黑暗中的匪寇再度放箭。 而他也趁势闪身后撤,仗著对无忧洞地形瞭然於胸的熟悉,迅速向某个方向跑去。 岳飞冷眼盯著地藏逃跑的身影,眉头一皱,双脚一迈,刚想追去。 可很快,他便顿住了。 只因对方此刻逃跑的方向.乃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无忧洞內通往汴梁各地的水道,都已被摸透。 包括现在他们所处的洞內最深处,也是如此。 而地藏的逃跑也在岳飞和狗儿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们命翊圣军和霸王军將所有出口都给围了起来。 不过,这些出口当中,却有一个出口是没有士卒驻守的。 但就是这特殊的出口,却是地藏的必死之路。 噠噠- 一噠噠 地藏飞快往前方跑著。 一边跑,他还在暗骂著。 “该死!!” “刚刚那小子,还有其背后的霸王,都该死!” “老子好好在无忧洞称王称霸,却被这些人打搅,害的老子积攒这么些年的底子全没了!” “金军和官家,这一个个都是废物!连一个霸王都挡不住,让老子也被殃及池鱼—” “不过好在最终是逃出来了,虽然那些殿后的弟兄算是没了但只要老子还在,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哼!霸王,还有那用枪的小子,都给老子等著,迟早有一天,你们都得死!” 就在地藏不停咒骂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平静的可怕的声音响起。 “不用迟早了,既然你如此想杀我,那便来吧。”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地藏就愣住了。 他双眼瞪大,身子顿住。 只见前方,正有一道披著大擎的白袍身影静静佇立。 那身影背著光,面容置於阴影当中,看不到具体长相。 可地藏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僵在了原地。 若是前方立著的,是其他人,都不会令他有如此僵硬的反应。 但方才此人所说之言,却令他恐惧到了极点! 自己咒骂的时候,说要让霸王和那用枪的小子等著,后者还在后方尚未追来那么,此刻站在他面前,便唯有那位了。 力能扛鼎、举起镇河铁牛的【霸王】; 魔星降世,下凡充当大宋劫数【真君】; 镇杀十万军,覆灭金国横推汴梁的【兵主】 此刻,地藏的想法只有一一“我打霸王,真的假的??” 第144章 「唏。可以和解吗?」 第144章 “唏。可以和解吗?” 地藏呆呆的望著前方那道身影,嘴角下意识张大, 虽然他曾经怀疑过徐澜,是否真有单人破十万军的实力,毕竟这种事哪怕是野史都不敢写。 举镇河铁牛也就罢了,顶多前无来者,说不得后世野史还会记载其他更夸张的事跡。 可一人镇压了金军十余万大军,这就是真野的不能再野了。 野的只剩史了。 但当前不久徐澜亲率军攻破汴梁后,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而现在,竟然要让他面对这种史书都得单开一页,以地位之尊崇超越帝王本纪的天神战斗.这地藏是真要哭了。 若是他真如自己的称號一般,是佛家那位地藏王菩萨,或者是菩萨的降世身,那还有的活。 可问题是,地藏王菩萨和他之间不能说毫无关係,也只能说八竿子打不到一头! 毕竟他只是取了个名字,又不是真成地藏王了。 “小、小人王冲,见、见过霸王!” 王冲毫不犹豫,动作极为乾脆利索的跪倒在地,向徐澜叩首道: “方才所言,都、都是戏言,您莫要当真!” “今日小人能得见您,实属小人三生有幸,还望霸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徐澜闻言,神情冷漠,却未做应答。 哗啦一跪在地上的王冲只觉忽然一道狂猛的寒风吹来,前方便有一道身影骤然出现。 “怎么?无忧洞內称王称霸的『地藏”,要做这等卑微姿態?” 听到徐澜的话,王冲身子猛一哆嗦,背后一阵冷汗。 他脑海中有无数思绪划过,知晓此刻无论是解释还是道歉都没用了,最后也只得颤巍巍道: “晞。可以和解吗?” 徐澜冷眼看著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將其拎到半空中。 隨后,他骼膊用力,便直接將其甩飞出去! !! 王冲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突然发觉身体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甩了出去! 他只感觉视野一阵模糊,天旋地转,隨后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我、我怎么飞起来了?!” 霉时间,王冲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道思绪。 不过很快,他的脑海便化为了一片空白! 只因他身子在飞出去的瞬间,便全身都有剧痛袭来。 在被高速拋掷的过程中,他的骨骼被扭曲折断,五臟六腑也剧烈顛倒,纷纷破碎! 鲜血自他口中不断喷涌而出,洒在空中! 砰!! 不知飞了多远,王冲的身子忽然撞在了石壁上,顿时发出震耳欲聋闷响的闷响! 从皮肤到骨骼,再到臟腑。 鲜血飞溅,破碎的骨骼和內臟碎片纷纷洒落! 这位无忧洞洞主,汴梁阴影下的霸主,此刻烂成了肉泥,毫无声息。 另一边。 翊圣军和神武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最后还在顽抗的匪寇。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有匪寇徒劳地用左手挥舞著,想要抓住什么,却被数杆长枪同时洞穿了胸腹! “地藏大人呢?!”一名匪寇嘶吼道。 “大人他!跑了!!”另一人喊道。 ! 又是一桿杆长枪刺来,瞬间便將他们给捅穿。 有匪寇不甘死於此地,当即转身后撤,往地藏逃跑的方向跑去。 只是没跑多久,他便僵住了。 很快,又有其他人也跑了过来。 “快跑啊!在这里愣著做甚?!” “地藏大人都扔下咱们跑了,难不成你还想为他效死不成!” “赶紧跑啊!再不跑,那些军汉就要追上来了!” 就在他们怒喝甚至骂起来的时候,目光也不由望向前方。 而在看到前方的场景后,所有人也都愣在原地,气氛要时陷入死寂。 只见前方的石壁上,正有一滩隱约可见是个人形的肉泥深入其中,鲜红的血液不断向下方滚落。 诡异,恐怖,惊悚! “这、这是地藏大人!”这时,最先抵达此处的匪寇颤声说道。 “地下,是他所带的令牌!” 此言一出,气氛愈发为之死寂。 匪寇们看著那烂成肉泥、深深卡在石壁里的尸身,怎么也无法和他们印象中凶残暴虐、高大壮硕的洞主联繫在一起。 “大人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有人忍不住颤抖的问道。 可还未等其他人回答,翊圣军便在岳飞和狗儿的率领下追至此地。 “杀!”岳飞冷声道。 军士们得到命令,当即提枪衝杀过去。 见到地藏极为惊悚恐怖的死状后、已经再无战意的匪寇们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做出, 便被覆灭了。 无忧洞,这个盘踞汴梁地下数十年、吞噬了无数无辜生命的黑暗毒瘤。 就这样在徐澜的铁腕,翊圣军的兵锋下,被彻底连根拔起,碾为粉! 当最后一名顽抗的匪徒被斩杀。 当被解救的妇孺,在军士扶下蟎走出那阴森的洞口,沐浴在久违的、惨澹却无比珍贵的冬日天光下时。 整个汴梁城仿佛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锁被打破。 很快,无忧洞被彻底覆灭的消息,便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传遍了汴梁的大街小巷。 在得知这消息后,汴梁百姓的反应起初是难以置信的死寂。 茶楼酒肆里高谈阔论、暗暗討论霸王会如何统治他们的声音消失了。 街边叫卖的小贩停下了吆喝,行色匆匆的路人也顿住脚步。 百姓们面面相,眼中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 无忧洞,这个如同梦魔般存在,让小儿止啼、让官府束手多年的“无忧洞”“ 竟然真的没了?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洞主“地藏”——也死了? 短暂的死寂过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老天开眼啊!无忧洞被灭了!!” “地藏死了!听说是被霸王出手,直接给碾成了肉末,尸骨无存!” “我的儿啊—你看到了吗?那些畜生遭报应了!!” “徐霸王!是徐霸王救了咱们啊!!” “翊圣真君显灵了!真君万岁!霸王万岁!!” 哭喊声、欢呼声、叫好声、鞭炮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衝上铅灰色的天空,震得积雪落下。 第145章 世界名画——【真君,在顿悟!】 第145章 世界名画——【真君,在顿悟!】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朝著皇城方向,以及翊圣教正在修建的庙宇,甚至朝著那些巡视街巷的翊圣军士卒,发自肺腑地跪拜下去。 泪水混合著喜悦和积压了太久的悲愤,冲刷著他们沧桑的脸庞。 许多曾被无忧洞残害过家庭的人,捧著亲人的牌位,在寒风中豪陶大哭。 那道道哭声里,是沉冤得雪的宣泄,也是对带来这一切改变的那位“霸王”最深的感激。 被解救出来的妇孺们,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安置。 徐澜下令,专门为她们划出了乾净的屋舍,派了医官和稳重的妇人照料。 伤势得到治疗,热粥和厚衣驱散了寒冷与恐惧。 而更让她们难以置信的是,官府竟还给她们安排了活计一一不是为奴为婢,而是在新设立的织造坊、印书坊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 甚至还能领到富余的工钱! “是—是真君是霸王给的活路”一个被救出的少女,紧紧著刚领到的、还带著墨香的新身份木牌。 木牌上面没有刺眼的印,只有她的名字和一个代表新生的编號。 她望著坊间悬掛的那幅简陋却威严的北斗七星真君像,泪水无声滑落,最终缓缓跪倒在像前,將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不起在她身后,越来越多被救出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默默地跪了下来。 她们空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微弱却坚韧的光。 这光名为希望,也唤作信仰。 她们或许不懂多少大道理,但却无比清晰地知道,是谁將他们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是谁给了他们这从未敢奢望的、能继续像“人”一样活下去的机会。 至此,无忧洞这一存续汴梁多年的顽疾,被彻底覆灭,百姓民心所向,发自內心的认可爱戴起徐澜和三军。 不少人的家中,甚至都从新修建的翊圣庙求来真君牌位,日夜供奉。 自此开始,汴梁原本“畏徐”的氛围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对徐澜的爱戴与敬仰。 甚至有许多百姓,乃至豪商土人,在得知这位徐霸王竟才十几岁的时候,纷纷动起了將自家女儿送去服侍的想法。 对於豪商士人们来说,这是为了一步登天,攀升徐澜这棵大树。 但对百姓们来说,更多的却是对徐澜的感激,以及深深的崇敬所致,哪怕是能更接近他一点也好。 几日后。 天气转暖。 午后的暖阳,少见如熔金般泼在皇宫的御园里。 许多赵信费尽民力搜刮来的奇异草,在无人培育后,都纷纷枯萎下去后。 徐澜刚处理完几件关於江南军需调度的文书,便將前方还有一堆的文书推到一边。 他嘴角一抽,忍不住轻嘆一声:“唉-让我这种莽夫多杀几个人也好,怎么还得处理政务。” “王宗铭啊王宗铭,还有李光、张孝纯,你们怎么还没到啊。” 虽然徐澜的身体数值是全方位提升的,处理个几日的政务根本不在话下。 可对他来说,做这些事则很没意思,便有点磨人了。 徐澜揉了揉眉心,抬眼便瞧见水榭旁臥著一块通体灰白、状若云卷的巨型太湖石。 这石头原是赵佶心头挚爱,从千里之外的太湖运来,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 如今却只是御园里一处庞大些的摆设。 少年注视著这太湖石,便见石面被风霜雨水打磨得异常光滑平整,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倒是块好床榻。”徐澜轻声道了句,只觉得那平整光洁的石面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他几步上前,隨意地拂了拂石上的灰尘,便侧身躺了上去。 石质微凉,很快就被他身体的暖意热,微风拂过面颊,正午的暖阳晒得人筋骨酥软。 几乎是刚合上眼,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便在寂静的园里响起。 徐澜直接在这赵信的心爱之物上沉沉睡去,睡顏安稳,眉宇舒展。 只是,这份安寧却未能持续多久。 一名自翊圣教信徒中选出,幸运入宫服侍徐澜的侍女刚走过来,便见自家真君此刻正躺在太湖石上睡著。 瞬间,侍女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她刚想悄悄转身离去,免得打扰真君休憩。 可忽然间,侍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瞪圆,瞳孔里倒映著阳光下安眠的真君, 以及那块沐浴在光辉中的奇石。 “真君乃是天神降世,对於睡眠所需极少。” “如这般午睡,按典籍记载,却是根本没有过的。 但此刻,真君却在石上沉眠,这、这————“ 短暂的死寂后,侍女便下意识捂住小嘴,在心中惊呼:“天天哪!真君!真君大人这在—在『神石”上入定了!!” “入定”二字本身便是带著某种神圣的涵义。 在这侍女心中,真君乃是何等人物? 那是能单手擎鼎、万军辟易、覆灭金国的在世神明! 他的一举一动,都岂是凡俗可以理解的? 对常人来说,午睡就是午睡可对於真君来说,他摒弃舒適的龙床,却在这块偽帝遗留下的奇石上“入定”。 这石头这石头定然大有玄机,蕴含著凡人无法想像的天地奥秘! 而真君,也说不得是在感悟大道,提升修为侍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隨后压低脚步声,缓缓退了出去。 走在宫道上,她碰到了另一名同样侍奉徐澜的侍女,其也是翊圣教信徒。 “阿芝,不要过去!”阿芝闻言,愣在原地,隨后神情疑惑的看向对方: “怎么了?月月,你怎么表现如此反常。” 阿月闻言,面容严肃,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凑到阿芝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咱们两个关係最好,而且我也知道,你对真君的信仰也很虔诚—如此,我才能放心跟解释,为何我让你不要过去。” 阿芝看到她这副神秘兮兮的做派,只感觉更奇怪了。 阿月没有再卖关子。 她轻咳一声,凝重道:“真君,在顿悟,在感悟天道!” “这是我亲眼所见,真君在太湖石上顿悟。 那场景,哪怕只是靠近,都让我有种心悸感,仿佛在面对著巍峨山岳的感觉!” 第146章 「真君要变为昊天上帝了??」 第146章 “真君要变为昊天上帝了??” 阿芝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真君顿悟,在感悟天地大道如此说来,真君的修为还能继续精进!” “你也是侍奉真君的侍女,怎的思想如此局限!”阿月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像我们这样的凡人都能隨著年岁的积累,不断增长见闻和智慧。” “如真君那般的天生神圣,自然也能继续精进修为!” 说到这里,阿月的话语微微一顿。 隨后,她环顾四周,见没其他人路过方才压低声音说道: “而且,我感觉—真君此番顿悟过后,修为提升,那么相应的,他的果位也会再往上升....” 阿芝闻言,不由得屏住呼吸,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紧张问道: “你、你的意思是,真君在天上的地位,要变得更高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阿月对於她的话,却没直接回应,而是神情一肃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真君此番顿悟,修为会提升,而当修为变得愈发高深,那么地位—” 看著阿月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阿芝也是点了点头。 “现在真君便是天界大將军,乃是与真武大帝相提並论的翊圣驱魔大帝。” “若是地位再往上提,那莫非便是——:『四御”了?!” 四御,包括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共四位大帝,乃是统治天庭的神上神,地位尊崇至极。 “嘘一—”阿月伸出一个指头,抵在了她的嘴唇前。 阿芝神情凝重,將小嘴奏近到阿月的耳边,这才继续道:“只是『四御”不都已有神圣位居了吗?” “真君若是上去,那谁会下来呢?” 阿月闻言,正巧被一阵寒风吹过,只感觉周身一阵冰冷。 “此事就不是我们能谈论的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眸光望向徐澜午睡的方向,低声道: “想来,一切都在真君的谋划当中!” 阿芝离开皇宫后,儘量保持神情平静,快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很快,她便来到了一座翊圣庙前。 庙內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当她走进去后,便见到了一名身形乾瘦的老者, 老者身披七星道袍,此刻正盘膝而坐,双手掐诀,似在修行。 而他的前方,则是一尊高大神像。 这神像极为威严,银甲白袍,持一桿盘龙枪,下方镇压著无数挣狞邪魔。 神像下方的牌位上,写著几个大字一一北斗盪魔翊圣真君。 “李庙祝,我有关於真君的事要告知您。” 李焕原本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当他听到竟然有关於真君的事情后,便忽的睁开苍老深邃的眸子,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自少时便出家当了道士,为了修行,为了得道成仙曾走遍大江南北,遍览古籍。 期间虽然也碰到了不少堪称神异的事,可这都和成仙扯不上关係。 浪跡天下数十载却没有成仙的可能,他终於心灰意冷归於汴梁。 结果未曾想,南乐县突然冒出来一个能举起镇河铁牛的“道兵”。 后来,这“道兵”突然斩杀童贯,让官家暴怒不已。 只是,还未等官家派军清剿,这“道兵”便奔赴前线,將十余万金军镇压,从此便成了“霸王”、“兵主”。 坚信人力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伟绩的李焕,便找寻时机培养名望,最后在徐澜攻汴梁后投身翊圣教,最终成为翊圣教汴梁大庙祝。 “真君可是需要什么东西用以修炼吗?”李焕声音沉稳,继续道:“但凡是真君所需,我等都当为其取来。” 阿芝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的將中午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李焕的眼睛逐渐瞪大。 片刻后。 这老道士猛然起身,道袍下摆翻飞,白须轻颤, “你是说,真、真君要变为昊天上帝了??” 阿芝沉声道:“李庙祝,话不可说的太满。” “是是,是了。”李焕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將心中的激动和震撼压下去一些。 只是,对於阿芝带来的消息,仍然令他感到震惊, 自己正在打著坐,便忽然得到自家信仰神明要升格为昊天的消息这怎能不让他震撼?! 哗啦一没有犹豫,李焕当即迈步向前,他动作快速利落,根本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快快隨我入宫,再將其他高功道士叫上,真君正在经歷如此重要之事,我等岂能视而无睹?!” 不多时。 李焕便带著数十名精选出的高功道士前往皇宫。 在翊圣教军士的带领下,他们前往了徐澜所在的御园。 “真君就在其中,我等当行三跪九拜之礼!”李焕转过身,对著后方的一眾道士说道。 眾人闻言,纷纷点头。 隨后,便见他们跪了下去,不停叩首。 而当三跪九拜结束,李焕便脚步极为轻柔的走了进去。 接著,他便亲眼看到太湖石上,徐澜那呼吸悠长的睡姿。 “终於,亲眼见到了真君天容!” 剎那间,他浑身剧烈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堪比星辰的狂热光芒,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快!快!” 周载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声音中却带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真君於神石上神游太虚,参悟无上天道! 此乃我教开天闢地之盛事,当布最高规格的护法大典,须得焚最上等的龙涎香,念诵《真经》,布『北斗锁灵』、『九宫护神』大阵! 快!一丝杂音、一缕秽气都不得侵扰真君圣驾!!” 转瞬间,那处僻静的水榭旁,变成了最庄严神圣的道场。 香炉林立,最顶级的香料毫不吝嗇地投入,青烟如柱,扶摇直上,在阳光下纠缠繚绕,將整块太湖石笼罩在一片氮氬的“仙气”之中。 李焕率领眾人,身著最华丽的法衣,手持玉、符幡,脚踏玄奥罡步,围绕御园形成一个又一个同心圆。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嗨涩深奥的经文匯成一股低沉而浩大的声浪,在四周迴荡。 期间,李焕时不时望向御园內那道石上安眠的身影,眼中满是敬畏与期待。 第147章 刺杀兵主计划! 第147章 刺杀兵主计划!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李焕才將剧烈的心跳压下去一些。 李焕压低声音,对身边同样激动不已的道士们解释起来,声音带著洞察天机的颤抖: “看见了吗?真君气息与这神石浑然一体,定是在石中感悟天地生灭、大道流转! 就连此石说不得也已非凡俗之物,乃真君点化之“悟道台”!今日之后,必成我教圣物!” “庙祝高见!” 没有刻意压制消息,很快徐澜即將成为“昊天上帝”的消息便在汴梁疯传。 一间宫殿內,狗儿正单手捏了杯茶喝看。 可突然间,却有一名翊圣军军士跑了过来,向他匯报了今日发生之事。 “噗一” 瞬间,狗儿便將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 他剧烈咳嗽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军士。 他剧烈咳嗽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军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澜哥怎么就要变成昊天上帝了?!” 虽然狗儿也知道徐澜被翊圣教视作神明,有真君之称,可这一下子变成昊天上帝其中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隨著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都知道了真君即將成为昊天上帝的消息。 皇宫外围的街道上,很快便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无法进入宫墙,便纷纷朝著御园的大致方向,虔诚无比地跪拜下去。 有人额头紧贴冰冷的石板,有人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口中喃喃祈祷: “真君保佑,风调雨顺!” “真君开恩,佑我儿平安!” “求真君赐福,助我今年赚取更多钱財,届时我定会为您上贡” “求真君垂怜,让我桃运旺盛些,碰到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吧!” 更有甚者,脑筋转得飞快,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一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稍作清洗,便高举看沿街叫卖: “快来看啊!真君悟道同款『神石』边角料!沾了仙气的!家宅镇邪,百病不侵!只要十文钱一块!” 对他们来说,仿佛握著一块冰冷的鹅卵石,就能离那御园中的神跡更近一步。 不过很快,便有负责巡逻的翊圣军士卒赶来,將贩卖石头的人给抓了起来。 但就在这全城瀰漫著神圣与狂热的气息中,却有几道阴驁的目光却在暗处死死盯著皇宫的方向。 他们是江南士族秘密安插汴梁的棋子,一直如毒蛇般潜伏,平时便负责搜集有关徐澜的信息。 时机若是合適,他们便会猛然暴起,给予徐澜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他们自宫中截获了支离破碎的情报“兵主於御园奇石上沉眠,气息若有似无,疑似陷入某种奇异状態,翊圣教如临大敌,布下重重法阵守护。” “兵主沉眠,气息若有似无??”暗探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的挣狞。 “简直是天赐良机! 那兵主突然陷入如此诡异的境况,定是旧伤復发。 或是修炼某种邪功到了紧要关头,行岔了气! 倘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至於如城中百姓所说,徐澜是要从真君升为昊天上帝对於这一点,也就那些没什么见识的草民和翊圣教的疯子会信了,他们自然不会相信。 j /11\ § uij1 1h 信。 终於,蛰伏的毒蛇亮出了獠牙。 只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 他们趁著城中喧囂和外围百姓的拥挤,利用早已摸清的宫墙薄弱处,悄无声息地翻越而入。 隨后,便朝著御园的方向急速潜行。 眾人心跳如鼓,杀意凝聚,仿佛看到了泼天的富贵和名垂青史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完成这次任务,我就可以返回乡里,不再牵扯这些阴影里的事情了。” “一定会成功的,把那兵主杀了以后,我便能回家见妻子和孩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终於可以休息了。” “加官进爵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定要趁兵主没有防备將之击杀!” 暗探的心臟跳的极快,脑海中思绪繁杂。 然而,水榭旁,那万眾瞩目的太湖石“悟道台”中心。 弓发了这一切狂澜的源头一一徐澜,却对外界山呼海啸般的反应浑然不觉。 他只觉得身下这块饱经沧桑的太湖石,凉而不冰,硬而不,光滑的表面贴著皮肤异常舒適。 口即逆亦扇卢洋恰副好处:荧差目虫的弧禾上苔十注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自然而然地甦醒过来。 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彻底的放鬆,如同蓄满了力的强弓。 他下意识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令人愉悦的轻微啪声,如同一头慵懒的雄狮在舒展筋骨。 徐澜坐起身,只觉得神完气足,通体舒泰。 “唔,这石头躺著还真舒服。”他下意识地低声咕嘧了一句,声音里还带著刚睡醒的沙哑。 然而。 他伸懒腰时手臂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以及这声带著满足感的咕。 当这些动静落在周围全神贯注、精神紧绷到了极致的高功道土耳中,不於九天惊雷? “真君——?动了!”一个离得最近的道士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正对著“悟道台”,闭目虔诚祝祷的李焕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 这老道士瞬间一个箭步就扑到了石头前,直接叩拜起来,激动得白鬍子都在抖动,声音带看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期盼: “真君!您—您终於回归了! 您顿悟结束,那无上天道,您可曾窥见?可有神諭——·降示下界?” 正对著“悟道台”,闭目虔诚祝祷的李焕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 这老道士瞬间一个箭步就扑到了石头前,直接叩拜起来,激动得白鬍子都在抖动,声音带著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期盼: “真君!您·您终於回归了! 您顿悟结束,那无上天道,您可曾窥见?可有神諭——·降示下界?” “还有您是否要晋升为那天地之主的至尊了?” 徐澜被这阵仗弄得一愣,神情古怪地环顾四周。 四周浓郁的香火气熏得他有点想打喷嚏,层层叠叠围著的道士们个个眼神狂热如同朝圣。 李焕更是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徐澜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下这块石头,又抬头看看老道士那张写满“求您快说神諭”的老脸,不由得陷入沉默。 第148章 真君大人,我们永远爱戴您口牙!! 第148章 真君大人,我们永远爱戴您口牙!! “天道?什么天道?” “还有那什么『至尊”——到底刚刚睡著的是我还是你们?” 徐澜满脸古怪,他指了指身下光滑的太湖石,语气再自然不过,甚至带著点刚找到好地方的满意: “我就看这石头挺平整,躺著睡了个午觉。还別说,真挺舒服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听到徐澜所言,繚绕的香菸似乎都凝固在半空。 所有围在“悟道台”边的道士们愣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极度虔诚”和“期盼神諭”的巔峰。 直接滑向“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万丈深渊。 那一张张充满了期待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凝固,最终化为一片呆滯的茫然。 李焕脸上的热泪还在,但眼中的激动和期盼却碎了一地,嘴巴无意识地张著,像个被无形巨锤砸懵了的呆头鹅。 半响,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意义不明的气音:“呢——啊?” 睡、睡了个午觉? 就因为这石头躺著舒服? 雾时间,气氛从原来的紧张与神圣,变为荒诞到极致的死寂。 而几乎就在徐澜伸完懒腰坐起,精神焕发地说出那句“睡了个午觉”的同时。 几道黑影刚刚鬼鬼票票地翻了过来。 领头那个暗探首领为確保一击必杀,特意挑选了最佳时机。 但就在他双脚刚刚踏上墙內土地,抬头望向水榭方向,准备锁定目標发起雷霆一击的剎那。 却正好將徐澜精神奕奕说话的模样尽收眼底!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顿时一凉。 “情报有误!” 此刻的徐澜,已经从沉眠中醒来,而且也没有什么“行功岔气”。 而且看对方的状態,反而精神充沛,根本无法刺杀。 顿时,暗探首领只觉得一股腥甜直衝喉头,眼前发黑。 “该死!” “情报误我!兵主这分明就是全盛状態!跑!快撤!!”他在心中嘶吼著,有种崩溃的感觉。 只是,他刚想转身撤离此地,却忽然右腿传来一阵刺痛! 暗探首领立即往下看,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腿,不知何时竟然被什么东西给洞穿了,鲜血溅射而出,內里的血肉则成了肉糜。 不过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暗探,面对著突然的剧痛竟然咬牙忍了下来,没有叫出声。 但倒霉的是,他右腿因为疼痛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倒在旁边的池塘里。 “首领!”几个手下见状当即一惊,下意识地想去拽他。 这一拽,更是乱上加乱。 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闷响。 几个训练有素的精锐暗探也忽觉腿部一疼。 接著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竟一个接一个,手忙脚乱地全都掉进池里! 哗啦一一雾时间,水四溅! 精心饲养的锦鲤被惊得四处乱窜。 几个暗探在齐腰深的池水里狼犯扑腾,冰冷的池水和淤泥糊了一身一脸,成了几只落汤的土鸡。 “什么人?!” 这边的落水声,自然惊动了翊圣军。 只见一队神情冰冷的兵士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注视著池塘里那几个还在扑腾的“水鬼”,毫不犹豫地將这几个送上门来的“刺客”捞出来,捆成了粽子。 另一边,徐澜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容,將掌中剩下的几块小碎石扔在了地上。 少年视线扫过一眾道士,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不多时,狗几跑了过来。 “澜、澜哥!听说你要当玉皇大帝了?!” 徐澜闻言,却是没有回应,而是揪住了他的耳朵,往外面走去。 “哎呦!澜哥!疼! 当狗儿再度回来的时候,就见他的耳朵已经红了起来。 他轻轻揉著自己的耳朵,对李焕等人闷声道: “真君方才只是午后小憩,诸位切勿过度解读,惊扰圣休。” 而当李焕等人將这消息传递出去后。 聚集在宫门外的百姓们,本来正在不停叩拜。 听闻此言,先是集体失声,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不过几息之后,不知是谁先“噗”一声笑了出来,隨即巨大的、善意的笑声如同潮水般席捲了整个街巷! “哈哈哈!我就说嘛,那些个翊圣教的庙祝是太敏感了,若是真君有变自然会下达法旨,怎能乱猜呢!” “对呀,你看真君多实在!但就是这些老是想太多的庙祝,让真君睡个觉还被说成悟道!” “哎哟喂,说起来那些卖鹅卵石的傻眼了吧?哈哈哈!没卖多少块石头还被抓走了。” “真君真性情!睡午觉都选那么大块石头,霸气!这才叫真神气魄!” 知道事情原委后,百姓们笑声中充满了亲切和更深的喜爱。 他们心目中的真君,是那个带著他们从金狗铁蹄下站起来、给了他们太平日子的高大身影。 他强大如神,却又如此真实一一他也会睡觉,需要休息,甚至和他们一样,会找个舒服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而不是真和庙里的神像一般,虽然威风漂凛,同样让人敬畏,但却少了亲近。 正是这份午睡的“接地气”,非但没有削弱徐澜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 反而让那层神性的光辉下,多了令人安心和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毕竟在百姓朴素的逻辑里,真君做什么都是对的! 睡觉?那他的睡觉也必然是天底下最霸气的睡觉! 数日后。 两队分別来自大名府和太原府的马车在军士护送下,抵达了汴梁。 当王宗铭和张孝纯风尘僕僕抵达这里时, 他们望著眼前正在重建的城墙,仔细打量著那一张张如蛛网的碎裂痕跡,不由心惊肉跳。 可想而知,主上在率军攻城时,经歷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而当他们走在街道上后,听著百姓们对真君的称讚和祈祷,便神情古怪起来。 为何城外经歷了如此恐怖的廝杀,就连城墙都被毁成了废墟。 但城內的百姓们却对攻城的主上如此讚美,甚至是崇敬、爱戴?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一切的问题和疑惑,只要在见到主上后,就能迎刃而解! 第149章 主上诞下的后代,也会继承神力吗?? 第149章 主上诞下的后代,也会继承神力吗?? 当王宗铭与张孝纯相遇后,他们走在这长街上,便不由感慨起来。 “未曾想,这偌大汴梁,竟然已在主上的掌控当中了。”张孝纯环顾四周来往百姓,不由说道。 王宗铭笑呵呵的授著鬍鬚,赞道: “倘若在一年前。 有人跟我说,我等会跟隨一位横空出世的霸王夺得大宋江山,助其建立基业。 我却是信不得一点,甚至还会將其赶出去!” “唉——王家主,说实话,我当真是羡慕你啊。”二人並肩而行,张孝纯却忽然开口嘆了一声“此话从何说起来?” 张孝纯摇头苦笑,无奈回答:“说起来,这或许是对你的羡慕,也或许是对我自己的遗憾。 其一,我遇到主上的时间晚了些,未能如你这般,在其刚刚声名鹊起之时就投效过去! 其二,便是我家中唯有儿子,却没有个女儿若是有女儿,我定当引其为主上妾室,如主上这般青史都得为其重开篇的存在,哪怕是其姻亲都必然能史书留名。 更何况主上若是诞下后代,其后代说不定也能继承其几分神力。” 王宗铭静静的听著,面带笑容,“张大人,你无需羡慕,也无需遗憾。” “毕竟,在下的眼光放在我王家歷代家主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会做出得知主上消息便立即投效的决定!” “像我这般独具慧眼之人,別说这个时代了,哪怕放眼歷朝歷代,都是少之又少啊。” 张孝纯听著他这番吹嘘自己的言论,嘴角狠狠抽搐。 瞬间,他便感觉自己硬了。 拳头硬了! 但对方说的又的確没错。 当时徐澜还只是在南乐县及附近闻名。 而王家则是自开国时便驻守大名府。 其经营发展百多年,每代官家治世都有族人入朝为官,树大根深,底蕴深厚。 可王宗铭作为这一代家主,却在初期便举族投效徐澜,毫不犹豫將最宠爱的女儿嫁与后者· 这份决断,確实可圈可点。 正是因为这份决断,只要主上创立的基业越大,在史书上留下的痕跡越深,王宗铭的“慧眼识人”也会愈发闻名。 “不过说起来,我其实並非最先投效主上之人。” “南乐县县令李光,才最先做出此决定而他,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二人交谈而行。 当他们来到皇宫前,便见到了一名名驻守於此的翊圣军士卒。 正当王宗铭和张孝纯想要让士卒通报消息的时候,却忽见一名將领打量了他们几眼。 这將领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快步走上前来。 “阁下可是张孝纯张大人?”他对张孝纯作揖道:“属下曾在隨军离开太原府时,见过您的样貌。” 张孝纯闻言,当即露出微笑:“正是。” 他也拱了拱手道:“我身旁这位乃是王家家主,同样为主上效力,此番我等前来,是想勤见主上。” 將领笑呵呵的回道:“主上早已下令,若您和王家家主前来,无需通报,直接进宫即可!” 说完,他招呼一声,让一名翊圣教出身的宫女过来,对张孝纯道: “大人,您便隨她入宫就行!” “多谢。”张孝纯再度拱手。 那宫女竟也认得他,也行礼道:“见过张大人。” “都是为主上效力,无需这么多礼节。”张孝纯笑著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言罢,他悄悄向身旁警了一眼。 只见王宗铭面容平静,依旧是一副淡然神情。 但在隨著宫女入宫的途中,这位王家家主却是不由心中哼了一声。 “翊圣军不过是建立的早了些罢了!” “我大名府霸王军的剑,也未尝不利!” 就在他暗戳戳腹誹的时候,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徐澜所居的宫殿前。 只见前方宫闕巍峨,令人望之心生敬畏。 將他们带到殿前,宫女便退下了。 王宗铭与张孝纯对视一眼,同时在殿外恭敬喊道: “臣王宗铭、张孝纯,求见主上!” 很快,殿內便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 “进。” 二人进入殿內,便见一名身著劲装的少年立于丹陛之上。 其周身散发的並非帝王的威仪,却更加威严,是一种近乎神祗俯瞰凡尘的漠然压力。 “二位,许久未见了。”徐澜轻笑著说道。 王宗铭连忙道:“主上,虽然我等有段时间没见,可就是这段时间,您却一路横推汴梁,將这诺大宋国收入囊中闻言,徐澜却是摆了摆手:“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言。” 他直接安排起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 『汴梁及沿途城镇新定,百废待兴。”徐澜目光如电,直刺这位能吏,“张孝纯,你主民政恢復生產,安定民生。” “所需官吏,由你与过几日就会赶来的李光,从地方干吏中遂选擢用,唯才是举,不问出身。 但若贪瀆害民— 他没说完,殿內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下来。 张孝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敬畏,躬身应诺:“臣必竭尽所能,不负主上重託!” 旁边的王宗铭则领了更艰巨的任务:整合大名府、太原府、汴梁府库资源。 徵调民夫,疏通运河,打造舟船,为南伐大军筹集如山粮草、军械。 “眼前的大宋,可还没完全征服。”徐澜视线扫过下方的二人,开口道: “江南士族,就是下一步要出兵的对象。” “后勤之事,则全权由王宗铭负责。” 王宗铭深深应道:“必不负主上所託!” 后勤之事,重要性不言而喻,徐澜却將此事全权由他负责,这便是对他的信任。 当然,这其中或多或少也有姻亲的关係在—不过既然主上將后勤交给了他来负责,那他便会儘量做的完美妥当! 王宗铭深知后勤乃大军命脉,在离开皇宫后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而除了他与张孝纯,还有另外一人也来到了汴梁。 此人虽是白髮苍苍的模样,身形瘦削,但却精神翼,看不到丝毫垂垂老矣的朽木之態。 他的身后,跟著上千名神情虔诚、穿著七星袍的信眾。 第150章 赵桓崩溃,谁能救朕 第150章 赵桓崩溃,谁能救朕 这人正是周载。 他在得知真君在汴梁后,便直接率上千虔信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但他却没急著见徐澜,而是在打听了最近的消息后,知道其有意南伐。 而大战前的后勤,乃是由王宗铭负责。 於是周载便先找上了他,简单介绍了自己和翊圣教的眾人,並告诉他后勤若是缺人手,可以找他们来帮忙。 王宗铭调查一番,发现確有其事后,便同意了。 接著,翊圣信徒的狂热便在王宗铭的调度下,转化为惊人的效率。 运河码头上日夜喧囂,粮船如梭,信徒们搬运物资时口中低诵“翊圣真君”,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供奉。 而就在汴梁如火如茶开始建设与准备后勤的同时。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寒风如刀,抽打在一间紧闭的木棱窗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像是无数冰冷的鬼爪在不停抓挠。 一间暗室內,烛火摇曳不定,將室內陈设的阴影拉扯得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 空气里更是瀰漫著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臭味,更添几分死寂与压抑。 室內一角,赵桓缩成一团在地上。 他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像一只被剥光了所有羽毛、丟弃在冰天雪地里的雏鸟,瑟瑟发抖。 即便在睡梦中,他也紧皱著眉,面容不时扭曲著,身体不时抽动几下,只感觉有寒意自骨髓深处渗出。 哗忽的,赵桓从噩梦中惊醒。 他眼睛里满是血丝,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几缕散乱乾枯的髮丝黏在汗津津的额角。 整个人形容枯稿,仿佛一具被恐惧提前掏空了血肉的骷。 “咔·—·鏘.咔·—·鏘” 殿外,翊圣军重甲卫士巡逻时铁靴踏在冰冷宫砖上,沉重、规律得如同丧钟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的脚步声每次落下,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狼狠砸在赵桓早已绷紧欲断的心弦上。 忽的,他猛一哆,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死死起来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 他那双涣散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被无边的惊惧填满,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炸开那幅足以撕裂他灵魂的画面: 风雪瀰漫的汴梁城头,箭矢如蝗蔽日,金铁破空的尖啸声撕裂耳膜。 守军绝望的吶喊混杂著滚木石的轰鸣,隨后,那个恐怖如什么身影出现了一徐澜一袭银甲白袍,在漫天飞雪中如同撕裂阴云的闪电! 他单手拎著需要数十名壮汉才能抬起的巨大攻城圆木,狂暴挥舞著! 空气被蛮横地撕裂,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郴榔榔一一!!! 密集到令人室息的撞击声连成一片,震得他耳膜欲裂! 泼天而至的箭雨,那足以將任何血肉之躯瞬间扎成刺蝟的死亡之雨。 撞上那高速旋转的圆木表面,如同脆弱的麦秆撞上了精钢打造的磨盘! 箭杆碎裂!箭头扭曲崩断! 那根圆木,所过之处,无数箭矢都被硬生生碾成粉。 连带著守军的胆气,也连同漫天破碎的箭矢一起,被狠狠砸进了泥里! “啊——!” 赵桓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濒死般的抽气。 他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鬢边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內衬,带来刺骨的冰凉。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著他的心臟,啃噬著他的骨髓,好似將他拖入无底的深渊。 完了全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骨之蛆,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覆迴响。 可比这念头更骇人的,是汴梁城破的耻辱,龙椅崩碎的巨响,还有徐澜那双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的眸子— 一切都完了! “父皇—父皇啊——— 赵桓牙齿咯咯作响,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他深陷的眼窝中滚落,在蜡黄的脸上犁出两道骯脏的泪痕。 “您害苦了儿臣啊,您为何要禪位、为何要南逃?! 您將这必死的烂摊子丟给儿臣,可知那徐澜根本不是人,他是魔——是星宿下凡来灭我赵宋的啊—..” 他鸣咽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自怜。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帝王气象?不过是个被恐惧彻底压垮、只能在角落舔伤口的可怜虫江南—父兄— 这个念头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赵估带著心腹和財宝仓皇南渡,在临安被江南士族簇拥著再度登基,成了所谓的“昊天上帝化身”。 而他赵桓,却被无情地拋弃在这座冰冷的囚笼里,成了吸引徐澜怒火的诱饵! 那些江南的士族老爷们,范家、钱家、楼家—他们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可实际上呢?! 他们拥护父皇,不过是想操控一个傀,在江南继续作威作福! 这些冠冕堂皇的傢伙,何曾想过要救他这个困在汴梁的“前皇帝”? 说不定,他们巴不得徐澜一刀砍了自己,好绝了后患,让父皇在江南的龙椅坐得更稳当些! “弃子,朕是弃子—”赵桓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他们不会来救朕的,不会的! 他们只想榨乾朕最后一点价值,就像榨乾这汴梁城一样,嚼著朕的骨血,渔翁得利。”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彻底淹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 但就在这时。 殿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赵桓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逆著门外廊下微弱的天光,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深刻穿著一身素雅的宫裙,髮髻简单盘起,未施粉黛,正是显德帝姬赵巧云。 “显德?是显德吗?!” 赵桓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他像好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翻下来。 这位末代帝王赤著脚跟跑著扑向门口,没有分毫威仪,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调:“你—你是来救朕的?对不对?!” “是父皇、江南那边派人来了? 有密道?有援兵?! 快!快带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朕、朕封你为长公主!享食邑万户! 不!只要你能带朕出去,朕与你共掌江山也行!” 他语无伦次,双手胡乱地向前抓著,仿佛想抓住赵巧云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当他看清少女脸上的神情时,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火光瞬间被浇灭。 赵巧云就那样静静地站著,鹅黄的宫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 她的神情,无比冰冷。 > 第151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第151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赵巧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担忧,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倒映著赵桓此刻狼狐不堪、状若疯魔的模样。 里面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 看到这般漠然的眼神,瞬间冻结了赵桓心中所有的侥倖。 赵桓的心彻底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恐惧住了他。 为了乞活,他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想要伸手抓去,结果却被少女嫌恶的躲了过去。 赵桓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显德—.·好妹妹!朕的好妹妹! 你、你去求求徐澜,替朕求情! 告诉他,朕知错了!朕愿意禪位,朕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他饶朕一条狗命!” 他抬起头,脸上混合著鼻涕眼泪,扭曲而卑微: “朕可以把所有的帝姬都送给他! 柔福、顺德、她们都还年轻貌美!那些被父皇当做联姻筹码嫁出去的帝姬,朕也可以將之叫过来服侍他! 还有朕宫里的那些美人,环肥燕瘦,任他挑选享用! 对了,还有父皇留在汴梁没带走的那些太妃!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也都是保养得宜的绝色! 只要他喜欢,朕都可以给他,统统给他! 只求他高抬贵手,放朕一条生路! 朕可以去当个庶民—不,去当个和尚也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无论如何,只要能活下来就行!显德!你帮帮朕!帮帮你的皇兄啊!” 赵桓声嘶力竭,话语中充满令人作呕的卑贱。 他这一番话,將帝王尊严、兄长体面乃至人伦底线践踏得一文不值。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將自己的姐妹、妃嬪乃至父亲的遗都当成了可以隨意买卖、进献的货物。 正如原歷史上那般,赵桓和赵信將女人们献了出去,希望苟活。 赵巧云静静地听著,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终於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悲哀。 她看著眼前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像烂泥一样匍匐在地的“皇兄”。 看著他为了苟活而毫无底线地出卖一切,心中最后一点因血脉而生的怜悯也彻底消散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同碎玉击冰,不带一丝温度: “你觉得,用我和姐妹们的身体就能换来怜悯吗? 徐澜若要杀你,莫说献上所有帝姬妃嬪,就算献上整个江南,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为何还在幻想?” “你、你!” 赵桓的哀求被这拒绝瞬间冻结他脸上的神情先是一僵,很快卑微和可怜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羞辱和激怒的狞! “朕面对的是什么?朕幻想什么了?!”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瞪著赵巧云,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剥。 “赵巧云!!”他嘶声咆哮,唾沫星子喷溅而出,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朕是你的君父!是你的皇兄!! 朕命令你!命令你去求他!你竟敢抗旨?你竟敢见死不救?! 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也盼著朕死?! 是不是想看著朕被那魔星千刀方剐! 你和那些江南的逆贼一样!你们都巴不得朕死!!” 他状若疯虎,额头青筋暴起,面目扭曲得可怕,哪里还有半分人君的模样? 那择人而噬的凶戾,仿佛要將眼前的少女撕成碎片。 赵桓不停挥舞著手臂,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要將所有“叛逆”碾碎。 赵巧云看著眼前这个歇斯底里、丑態毕露的男人,看著他眼中那疯狂燃烧却空洞虚弱的怒火, 却是神情不变。 她微微扬起下巴,直视著赵桓那双因暴怒而充血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如同宣判: “君父?皇兄?”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著无尽的嘲讽,“你捫心自问,配吗? 1 “为帝,你骄奢淫逸,毫无担当,视万民如当狗! 你和父皇一样,金兵铁蹄踏破边境,狼烟直逼汴梁时。 你想的不是守土抗敌、调兵遣將,而是如何搜刮更多珍玩字画,满足一已私慾! 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多少將士枉死沙场?你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为父为兄?”赵巧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凉。 “危难临头,你何曾想过我们这些女儿、姐妹的死活?! 父皇南逃,可曾想过带上我们这些“累赘”? 你在城头嚇得失禁昏厥时,可曾想过宫中还有一群瑟瑟发抖、任人宰割的帝姬?! 在您眼里,我们不过是维繫权贵的工具,必要时是可以隨时牺牲、用来换取您一线生机的货物!!” “既守不住江山,也护不住子民,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视为草芥! 如此为帝、为父、为兄”赵巧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寒冰淬链的利刃,狠狠刺向赵桓的心臟: “告诉我,你哪一点,配得上让我赵巧云,豁出性命去救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桓的脸上! 他张著嘴,喉咙里发出“”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赵巧云那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所有的偽装,將他內心最丑陋、最不堪的本质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赵巧云说完,不再看赵桓那副失魂落魄、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可憎模样。 她猛地一甩宽大的宫袖,鹅黄的绸缎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决然的弧线,带起一阵冰冷的微风。 “你好自为之吧。” “我听霸王说,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后世,有一个帝王即便江山倾颓,也愿与江山社稷共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若你还有最后一点身为帝王的尊严,便自裁吧!” 冰冷的话语落下,赵巧云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出去。 她的背影挺直如青松,决绝如利剑,没有丝毫留恋,更无半分迟疑。 “不一一! 赵巧云!你回来!你这个贱人!你给朕回来!!” 殿內,只剩下赵桓绝望而疯狂的咆哮,在空旷冰冷的室內迴荡,最终被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彻底吞噬。 他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双手徒劳地抓挠著冰冷的地砖,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自裁——·自裁?” “朕还要活著,怎能自裁?!” 赵桓面容挣狞,紧咬著牙。 可在绝望之下,他却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被父皇拋弃,被江南士族视为弃子。 如今,连最后一丝血脉亲情,也被他亲手斩断,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低声呢喃著,隨后嘲讽似的骂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魔星、兵主,定然是想我自裁,然后他就不用亲手杀朕,受天下人的指责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第152章 伐南!! 第152章 伐南!! “没救了。” 大殿內,群臣林立。 徐澜单手撑著面颊,望著下方前来匯报暗室消息的翊圣军將领,不由轻轻摇头。 “现在赵桓这傢伙虽然还活著,可是否还算个『人”,都得打个问號。” “要直接杀了他吗?”徐澜在心中思索著:“可这未免也太轻饶他了。”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主意,开口道:“將赵桓逐出去,不能给他任何东西——“ “对了,再给他五肢断三个地方——-至於断哪三个,可以让其自选。” “除此之外,派人盯著他,不能让其自杀———当然,赵桓应该不会这么做。” “但还得防著他一下子就死了,怎么也得让他多体验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才行。” “是!”將领应了一声,隨后退后一步,回到群臣当中。 “你们可还有其他事要说?”徐澜扫了眼殿內眾人问道。 见无人要上报,他正打算让眾人离开,可就在这时,殿外却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上!南方有文传来!”斥候在殿外喊道, “进。”徐澜淡淡道。 很快,斥候疾驰进入殿中,將一封文送了过来。 徐澜接过文,仔细看著。 只见这文上墨跡淋漓,字字如刀,直刺“魔星徐澜”之名。 更將他斥为“荧惑妖星、悖逆苍天、邪魔乱纲”! 总之,天灾人祸,都怪到了他头上。 “啊————” 徐澜看完文,却是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好笑。 “主上。”下方眾人中,岳飞往前一步走出,拱手道:“那些士族可是要投降?” “你高看他们了。”徐澜淡淡道:“你自己看看就知晓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说著,他將文扔了过去。 在岳飞开始看的时候,徐澜不禁在心中暗道: 这些地主阶级,鼠目寸光,向来不见棺材不落泪。 唯有等刀到了头上才知道后悔,想让他们还没见血就投降,根本不可能, 隨著岳飞目光扫过文上的內容,刚毅的面庞瞬间涨得血红。 他虎目圆睁,捏著绢帛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发出咯咯轻响。 看到这位脾气向来极好、性格沉稳內敛的岳將军,在阅览这文时竟然如此愤怒,眾人也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殿內空气骤然凝固,令人如坠冰窟。 “岳將军。”这时,狗儿也开口道。 他在接过文后,也不由紧皱眉头,仅剩的独眼死死盯著那些褻瀆澜哥的字句。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仿佛要將这绢帛生吞下去。 气氛愈发冰冷。 “主公!” 殿內眾人几乎同时发出高喝。 岳飞、狗儿、翊圣军將领们齐刷刷单膝跪地,铁甲相撞之声鏗鏘刺耳。 他们眼中燃烧著怒火,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士族辱及主上圣名,主上受辱,我等怎能视若无睹?! 末將等人请战!请主上即刻发兵,踏平江南偽庭,诛杀逆党!碎尸万段,以雪此恨!” 徐澜端坐於上,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轻轻把玩著的一枚触手温润羊脂白玉佩。 不过,在听到眾人的声音后,他的动作却是微微一顿。 只见少年目光扫过跪伏一地的忠勇部属,又落向文上。 “江南士族赵估”徐澜低语,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波澜,却带著一种冻结骨髓的寒意。 而隨著他指节微微用力。 咔嘧! 一声轻脆短促的爆响出现。 那枚温润通透的玉佩瞬间化为粉,从他修长有力的指缝间落下,细白的粉末飘洒在冰冷的地砖上。 “正好。”徐澜抬眼,深邃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而逝,如同利剑出鞘: “既然敢发来文,那想必也做好被我等屠杀的觉悟了!” “新帐旧帐,我要一併清算。”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势,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令三军,五日后,兵发江南!剑指一” “临安!” 离开皇宫后,负责南伐的几人便交流起来。 “我觉得,除非主上想要亲自出手,不然一定要做好由三军覆灭南方偽帝的准备!” 张孝纯轻咳一声,补充道:“不能总是让主上出手—不然要我等何用?” 王宗铭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隨后道:“南伐之事,尤为涉及水攻-因此相关军械必不可少。” 他的手指滑向沙盘上的淮水,再到长江、太湖·. “大军南伐途中,舟船所需量极大。 毕竟江南水网密布,我军却多为北地健儿,需大量渡船、战船! 接下来,便仔细盘点汴梁及周围城池的舟船数量,若是不够,那便先送一部分大军乘船攻去。 剩下的大军便先於周载水域先演练著,同时徵集所有汴河、运河沿岸船匠,日夜赶工! 木料不够,就拆!拆寺庙,拆大户的园林楼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王宗铭的声音虽然平静,却极为坚决。 在他的身旁,岳飞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舆图前,双手抱胸,认真的思索著什么。 隨著指尖划过刚刚標註的几条新路线,他缓缓道: “按主上歷来作风,想必会亲率八百神武军,自汴梁沿汴水南下,直趋淮河。”岳飞的声音沉稳有力: “那我等要做的,便是以神武军为先锋,途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主上要的是速度!摧枯拉朽的速度! 期间任何试图迟滯我军锋锐的势力,无论大小,先以霹雳手段镊之! 若冥顽不灵——.”他顿了顿,眼中寒芒如星,“便以雷霆之势,碾为粉!” “诺!”岳飞身后眾將齐声应喝,甲叶碰撞。 “另。”岳飞补充道,指向舆图西侧,“赵鉤將军会率霸王军於侧翼接应,而王大人筹措的第一批粮草军械,將由翊圣军护送。” “你且派一精锐营,前出百里接应,確保万无一失。此乃南伐命脉,不容有失!” “末將领命!”一员悍將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五日期限,转瞬即至。 这一日,铅云低垂,寒风凛冽。汴梁城外,巨大的校场上,三军肃立。 第153章 浊浪淮河;「混天蛟」!! 第153章 浊浪淮河;“混天蛟”!! 三军威严矗立。 中央,是徐澜亲率的八百神武玄甲精骑,人马皆覆重甲,只露一双双冰冷如铁的眼晴,如同蓄势待发的群狼。 他们身后,是沉默如山、甲胃如林的霸王军步卒,长如林,巨大的盾牌连成一片移动的钢铁城墙。 两翼,则是赤旗招展的太原铁骑,战马喷吐著白气,蹄下不安地刨动著大地。 后方,则是如同黑色海潮般汹涌的翊圣军。 他们与神武军、霸王军和太原军相比,谈不上精锐,可眼神中的狂热却最为炽烈。 他们是身为“翊圣真君”的徐澜手中最悍不畏死的一张牌,是信仰著在世神明的狂信徒。 当另外三军高喊“南伐”的时候,他们便在喊著“真君庇佑,所向披靡”的呼號,匯成一片低沉而震撼的声浪。 徐澜立於阵前最高处,身披北斗龙吞甲。 银亮的甲叶在晦暗天光下流转著幽冷的寒芒,肩甲首狞,白袍下摆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並未持那標誌性的摧云盘龙枪,只是隨意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然而,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散发著令十万大军都为之屏息的威势。 徐澜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军阵,目光平静深邃。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长的训示。 少年缓缓抬起右手,对著南方,凌空一按。 “出发。” 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沉雷滚过大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轰一一! 战鼓骤然擂响!苍凉的號角撕裂长空! “真君神威!扫平江南!”翊圣军的狂热吶喊率先爆发,如山呼海啸! “霸王!霸王!霸王!”霸王军重步卒以塑顿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杀!杀!杀!”神武军与太原铁骑的咆哮,则是最纯粹、最冰冷的杀伐之音! 三股声浪匯聚、碰撞,直衝云霄,震得汴梁尚在修的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无形的杀气如同实质的颶风,席捲了整个旷野! 徐澜轻轻一磕马腹。 晞律律一一! 座下神骏的战马当即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碗口大的铁蹄猛地踏碎地面! 他化作一道撕裂阴霾的银色闪电,一马当先,朝著南方决然而去! 身后,黑色的洪流轰然启动! 八百玄甲精骑紧隨其后,如同最锋锐的箭! 霸王军重步如移动的山峦,沉稳推进! 太原铁骑两翼展开,捲起漫天雪尘! 翊圣军的黑色狂潮填满了整个视野,如同沸腾的怒海! 铁蹄踏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大地为之震颤! 囊时间,整片天地都被这浩瀚大军占满, 旌旗蔽日甲胃连云。 这十万大军匯成的死亡洪流,裹挟著碾碎一切的气势,向著烟雨朦朧的江南,向著赵估和江南土族最后的巢穴,汹涌奔去! 漫天尘埃在军阵后方升腾,隨著眾军的远去,汴梁的轮廓也愈发模糊。 与此同时。 寒风如刀,刮过初春的淮河两岸,捲起刺骨的寒意。 这条横亘中原腹地的浩荡大河,此刻像一道巨大的、淌著脓血的伤口,硬生生將大地撕开。 大河奔流,浊浪翻涌。 东岸,峭壁鳞,怪石挣狞,黑默的崖壁被河水经年累月地啃噬冲刷,留下道道深痕,如同巨兽扭曲的爪印。 而在西岸,却有大片大片的泥泞之地。 这些泥泞地,是被无数流离失所、仓皇南渡又绝望停滯的难民踩踏出来的。 赵估尚在汴梁为帝的时候,时局动盪,外有金军虎视耽,內又有方腊、宋江等巨寇起义,割据一方。 在这种情况下,便有许多百姓被迫离开家乡,在战火中乞活,期间死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这片泥泞的滩涂,连同沿岸数十里被洗掠一空的村镇,都成了巨寇“混天蛟”张遇的巢穴。 淮水,这条本应是生命线的母亲河,此刻成了隔绝生死的天堑。 河面两岸,不时能见到百姓腐烂不堪,甚至可见白骨的尸体。 寒风鸣咽,传来对岸隱约可闻的哭喊与狂笑。 循声望去,便可见张遇在“蛟营”肆虐。 曾经徐霸王还未出世时,隨著金兵铁蹄踏破北疆、方腊宋江等起义军不断冒头,这天下乱得如同沸鼎。 也给了这些往日里,只敢小打小闹的蛇虫鼠蚁以膨胀的温床。 那些溃散的宋军兵痞、无处容身的地痞流氓乃至那些虽然打著“替天行道”旗號、可却只知劫掠的所谓“义军”。 都如同腐肉上的蛆虫,纷纷聚拢到张遇这面“混天蛟”的破旗之下。 他们號称拥兵二十万,实则不过五万乌合之眾,却足以在这片朝廷自顾不暇的乱土上,成为一方令人胆寒的恶煞。 他们盘踞西岸,强征民船,將淮河变成了自家的护城河。 对岸的百姓但凡稍有反抗,或仅仅是家中有他们看中的粮食、女子,便是灭顶之灾。 张遇折磨人的手段尤其残忍,常將敢於抵抗的百姓剥皮抽筋,做成人筏。 或將其绑上巨石,沉入淮河最深最湍急的涡流之中,名曰“祭蛟神”。 累累血债,让淮水西岸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侥倖未死的百姓,或蜷缩在残垣断壁中苟延残喘,或拖家带口,在冰寒的泥水中跋涉,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他们目光呆滯,脸上只剩麻木的绝望,如同行尸走肉。 此刻。 徐澜勒马於东岸崖壁之上,白袍猎猎,披风在凛冽的朔风中捲动如旗。 他眸光深邃,登高而望,扫过那片泥泞的西岸土地接著,他便不由皱起了眉头。 只见无论是河面还是岸边,景象都尤为触目惊心。 那浑浊的河水裹挟著大量杂物奔流而下,其中最为刺眼的,是那隨波浮沉的尸体。 这些户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的肢体残缺,显然是被虐杀后拋尸,有的则全身肿胀发白,面目模糊,是被强行沉河或被淹死的无辜者。 “我这是到了狮驼岭吗· 徐澜神情冰冷,忍不住在心中骂道:“明明是人间,可此地却被弄得跟被妖魔肆虐过一般!” 第154章 「凡我翊圣子弟——皆为其叔伯!」 第154章 “凡我翊圣子弟——皆为其叔伯!” 惨白或青紫的断肢不时在浪涛中翻滚,如同被隨意丟弃的破烂玩偶。 河水在户堆间打著旋,捲起暗红的血沫和污浊的泡沫。 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惨白地照在这片死亡水域上,反射出诡异而令人心悸的光。 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会感到极度不適,甚至怀疑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西游记原著记载的“狮驼岭”那般的地狱场景。 即便是徐澜身后久经沙场的眾军,在看到这一幕时也感觉喉咙发堵- 一这並非他们见不到血腥,事实上此地的场景和战场相比,远远谈不上血腥, 可那些悽惨的百姓户身,却让他们感到悲凉。 明明是在大宋境內,金人的铁蹄和长矛无法伤到他们可他们却死在了本应是自己的匪寇手上。 而且死状之悽惨,显然不少百姓生前还被虐杀过,这便比战场上被敌军一刀梟首痛苦的多。 一片死寂中,唯有淮河亘古不变的涛声,仿佛天地在发出沉重的鸣咽。 突然一一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要被风声和水声吞没的啼哭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是虽然极为轻微,可却被徐澜恐怖的听力感知到。 徐澜的眉峰骤然锁紧,双眸瞬间望向哭声来源。 只见在河岸一处相对平缓的低洼处,有几具浮户纠缠著。 而这几具浮尸的中间缝隙处,竟卡著一个隨波晃动的木盆! 盆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那边有东西,捞上来。”徐澜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崖壁下,岳飞划著名小舟奋力靠近。 当他终於靠近那木盆时,饶是其久经沙场的,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盆中,竟是一对裹在破旧强裸中的婴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两个婴儿看起来出生不足月余,小脸冻得发青,气息微弱。 其中一个闭著眼,仿佛连哭的力气都已耗尽;另一个则张著小嘴,发出细若游丝的鸣咽。 在盆底,压著一块被鲜血浸透大半的布片,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用指血写成: “生於乱世,无力养之。求善人收留,愿来世报恩。” 字跡戛然而止。 岳飞看向旁边,就见盆边的浮尸中,一具年轻女子的户体刚刚被水流冲,其身上满是青紫淤痕。 她的长髮缠绕著盆沿,身体僵硬地向下沉去,双手却死死的护著木盆。 生路断绝,唯以死託孤! 看到这一幕,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愴与愤怒,如同冰冷的岩浆,在崖壁上下无声地蔓延, 將士们紧握兵器的手指节发白,牙关紧咬,目光死死盯著那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小生命。 有人下意识地伸出手,嘴唇动了动,可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嘆息。 他们经歷无数廝杀,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看到这触及人性的场景,还是不由心中酸涩。 而就在这片死寂的悲凉中,一道身披银甲的身影动了。 只见徐澜翻身下马,动作迅捷而沉稳。 他踏过的岩石,一步步走向崖边岳飞刚刚捧上来的木盆。 风捲起少年衣角,猎猎作响。 徐澜的双手,沾满血腥。 它们曾挥动摧云盘龙枪劈开过重甲,也曾扼断过金酋的脖颈,稳定得如同山岳。 而此刻,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却伸向了木盆中那对屏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婴孩。 动作轻到了极致,也柔到了极致。 他如同托起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將两个冰凉的小身体,一左一右,稳稳地抱入怀中。 徐澜的臂弯坚实而温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披风內侧乾燥的部分,裹住两个瑟瑟发抖的小生命。 奇蹟,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尚存一丝气息、发出微弱鸣咽的婴儿,小脑袋在徐澜染血的衣襟上蹭了蹭,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原本细若游丝的啼哭,竟戛然而止。 就连那个闭著眼、仿佛已然力竭的孩子,紧皱的小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其两只冰凉的小手,无意识地住了徐澜胸前衣襟布料,抓得紧紧的,如同抓住了沉沦苦海中唯一能依靠的存在。 少年铁血的霸王,怀抱著一对强裸中的婴儿。 他身躯高大,一袭银色的甲胃,雪白却尾部沾染上血污的披风。 与怀中那两团脆弱、纯净的生命,形成了无与伦比的视觉衝击。 悲愴与温柔,杀戮与守护,绝望与新生· 在这一刻,於淮河天堑的寒风中,在十万铁骑无声的注视下,猛烈地碰撞、交织! 很快,徐澜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崖壁上下,扫过十万张或震撼、或悲戚、或眼眶发红的面孔。 他的声音並不高亢,却带著一种震人心魄的力量,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激盪在滔滔淮水的上空: “此子,吾养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那对屏弱的婴儿身上,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天地间刻下铁律: “生於淮畔,乱世飘零。吾今日赐其名一一兄曰『淮安』”,妹曰『淮寧”!”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蕴含著对这片饱受躁的土地,最深沉也最直接的祈愿一一淮水之畔,当得安寧! 紧接著,徐澜的声音陡然拔高,轰然炸响: “对这两个婴孩。” “凡我翊圣子弟一一皆为其叔伯!” 他环视十万大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將士们的心上: “诸位护其长大,如护吾子!” 言罢,徐澜却是对著大军上下,深深作揖。 瞬间,所有人都为之一寂。 不过很快。 “哗——!!!” 死寂被彻底粉碎! 大军先是陷入一片极致的沉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接著,他们便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岳飞和狗儿最先反应过来。 前者虽是铁骨錚錚的年轻名將,可此刻却虎目通红,热泪盈眶。 他猛地单膝跪地,將手中长枪重重钉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鐺”的一声震响! 他恭敬的低著头,可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变形: “谨遵主上之命!!” 第155章 他徐澜是兵主,老子就是要灭他的黄帝!! 第155章 他徐澜是兵主,老子就是要灭他的黄帝!! 哗啦啦一一! 甲胃之间摩擦、碰撞的金属狂潮骤然爆发! 崖壁之上,崖壁之下,浩瀚铁骑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推动,好似黑色山岳轰然倾塌! 无数甲士齐刷刷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激起漫天尘土! “谨遵主上之命!!” “谨遵真君法旨一一!!” “护淮安、淮寧长大,如护吾子一一十万大军喉咙里进发出的咆哮,匯聚成一道撕裂天地的声浪洪流! 这声浪无比巨大磅礴,带著冲天血气与无匹忠诚,狠狠地撞向苍穹,震得崖壁上的碎石滚落。 哪怕是宽阔的淮河河面,也被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涛! 这一刻,即便是滚滚冰冷河水也仿佛被这意志所撼动,不停地翻滚震盪! 浮户在声浪中起伏,血水在誓言中激盪! 这震耳欲聋的咆哮,盖过了滔滔淮水的鸣咽,盖过了对岸隱约传来的喧囂,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炸响於天地! 徐澜抱著怀中安静下来的婴儿,挺立於山呼海啸般的誓言中心。 十万铁骑在他面前如山跪伏,冰冷的甲胃在阴云下闪烁著沉凝的寒光,与奔涌著血色的淮河浊流,构成了一幅撼天动地的画卷。 哗哗一一与此同时。 朔风卷著淮水特有的湿腥气,狠狼抽打在飞虎涧两岸陡峭的崖壁上,发出鸣鸣的悲鸣。 这处天堑,如同被巨斧劈开的一道狞伤口,磅礴淮水在狭窄的河道中奔涌咆哮,激起白沫翻腾。 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凿,猿猴难攀。 唯有一条依著山势开凿、仅容两人並行的栈道悬在半空。 这栈道在呼啸的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隨时会断裂坠入下方的汹涌激流。 而在峭壁顶端,一座材质粗寨堡如同毒瘤般建在上方。 垛口后,粗大的床弩弩臂在昏暗中闪著冷硬的寒光,碗口粗的弩箭斜指对岸和下方湍急的河面。 更险恶的是,若往那隱秘处看去。 便能发现,在靠近水面的崖壁缝隙和栈道下方,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用铁藜和削尖竹籤製成的“鬼见愁”一哪怕是鬼怪来了,都难进寸步。 而这些“鬼见愁”,正在浑浊水汽的侵蚀下泛著乌黑的光泽。 这里,正是是有“混天蛟”之称的张遇,经营多年的老巢,易守难攻天险飞虎涧! 此刻,位於最高处、视野最开阔的“聚义堂”內,却是灯火通明,喧囂震天。 “喝!都给老子喝!” 张遇身形极为健硕高大,容貌凶恶,眼神狠厉。 他赤著半边膀子,露出结的肌肉和几道狞的刀疤,正一只脚踩在粗糙的木凳上。 哗哗一只见他高举著一个硕大的粗陶海碗,碗里烈酒隨著他的动作泼洒出来,溅湿了其茂密油腻的鬍鬚和前襟。 “那兵主向临安发兵,我等据守淮河,却是要遭一番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一位身形高瘦的头目轻嘆一声说道。 “是啊,据我调查所知,兵主性情凶悍暴虐,只要是挡他去路的人,无论是谁都难逃被碾碎的结局——” “而我等在淮河称霸,他此番前来,定然难逃一战。”另一名头目说道。 张遇大口喝著酒,听著眾人议论纷纷的动静,却是忽而怒目摔碗! 咔!! 碗片雾时碎裂,散落一地。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目光森然的扫过眾人,咬牙道:“弟兄们!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那徐澜小儿,不过仗著几分蛮力,在陆地上逞凶罢了!到了这淮水之上,他就是条虫!” 他环视著下方同样喝得面红耳赤,但却神情志芯的大小头目,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一种豪迈和癲狂: “你们难道不知道,上古时候,也有个叫崔尤的兵主,凶得很! 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黄帝老祖宗给收拾了!斩於涿鹿,身首异处!” 张遇说著,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著喉咙,也似乎点燃了他胸中勇气: “他徐澜,纵使是尤復生吗?再凶再横,那也是陆地上的霸王! 到了水里,他就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老子张遇,今天就把话选这儿! 只要他敢来,这飞虎涧,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老子,就是今日的黄帝!!” 此言一出,堂內气氛瞬间为之一寂。 眾人望著张遇那满是凶戾威严的面容,不由咽了口睡沫。 很快。 哗所有头目纷纷起身,面露豪爽笑容,对著张遇恭敬抱拳: “大当家威武!!” “宰了那兵主!!” “黄帝!黄帝!!” “这淮河,便要成下一个“涿鹿” 一眾匪寇被烈酒和这近乎狂的宣言刺激得血脉责张。 他们高高举起酒碗嘶吼附和,声浪几乎要掀翻简陋的屋顶。 火光跳跃在他们显得凶狠狞的脸上,映出一种肆虐之意。 张遇看著群情激奋的手下,脸上也挤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用力將空碗砸在桌上,发出“眶当”一声巨响。 “好!都回去!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弩箭上弦,藜摆好!兵主敢来,就让他尝尝咱们淮水蛟龙的厉害!” “是!大当家!!” 头目们轰然应诺,摇摇晃晃地起身。 隨著他们勾肩搭背地散去,嘴里竟还兀自叫囂著“宰了徐澜”、“分他的娘们”之类的污言秽语。 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 当最后一名头目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厚重的木门“哎呀”一声被关上。 刚才还喧囂震天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摇曳的油灯將张遇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射在粗糙的土墙上,如同鬼魅。 脸上的狞笑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只剩下惨白和无法掩饰的惊惶。 他缓缓坐下,沉重的身躯压得木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黄帝—.呵—”他低声自嘲,声音乾涩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在腰间悬著的大刀刀柄上抚摸著。 指尖传来其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令他竟感到心中发冷。 第156章 江南故人;阎王笑?! 第156章 江南故人;阎王笑?! 【兵主】徐澜— 这个名字如同梦魔,沉甸甸地压在张遇的心头。 他虽然仅仅盘踞於淮河,可对於天下局势却並非一无所知。 相反,正是由於局势动盪,投奔他而来的大宋溃兵、起义军数量愈发增多,这也让其对徐澜了解不少。 在这位兵主面前,十余万金军铁骑形同虚设,被其一人覆灭。 自大名府一路横推,攻破汴梁城,数万禁军如同纸糊。 童贯、蔡京这些曾经他需要仰望的巨壁,人头落地如同砍瓜切菜——“一桩桩,一件件,都透著非人的恐怖。 而他张遇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趁著乱世,纠集了一帮亡命徒,在淮水里称王称霸的泥! 手下虽然號称二十万,可实际上能打的不过万余,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眾。 打顺风仗劫掠百姓还行,真要面对那摧城拔寨、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徐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雾时间。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猛地抓起桌上半坛残酒,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咕咚—.咕咚.“ 烈酒辛辣呛人,灼烧著食道,却无法驱散心中那彻骨的冰冷。 面对徐澜,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投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狼狠掐灭。 投降了,他张遇是什么?? 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他好不容易从最底层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手下有兵有粮,在这淮水两岸予取予求,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上人”日子! 那些曾经对他呼来喝去的官老爷、富商,现在哪个见了他不得战战兢兢,喊一声“张大当家”? 可如今让他向徐澜投降,失去这一切,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若是不投降徐澜的大军,说不得很快便要到了。 “怎么办我该如何是好?” 他烦躁地抓著自己油腻的头髮,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甚至是抓破头皮的血丝。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不甘在他心中疯狂撕扯,几乎要將他逼疯。 然而,就在这时。 “篤—篤篤.” 一阵极其轻微、带著某种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张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警惕。 “谁?!” “大当家,江南故人,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一个温和平静,带著几分儒雅的声音。 江南? 闻言,张遇心头一跳。 他这种“流寇”,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江南士族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互相鄙夷。 这时候派人来— 不过,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当即沉声道:“进来。” 咔一一木门被轻轻推开。 只见一个身著青灰色细布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他面容清瘤,留著三缕修剪得一丝不苟的长须,眼神平和,举止从容。 光是这副相貌,便与匪气冲天、醃不堪的匪寨格格不入,仿佛浊世中的一泓清泉。 “在下钱塘范氏门下行走,范永,见过张大当家。”文士微微躬身,动作优雅得体。 “范永?”张遇眯起眼睛,打量著这个不速之客,心中警惕更甚。 “江南的贵人,怎么有閒心跑到我这穷山恶水来了?” 范永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意。 他神情淡淡,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非金非玉的盒子。 “大当家雄踞飞虎天险,扼守淮水咽喉,乃当世豪杰。 徐澜逆贼,倒行逆施,祸乱天下,江南士林无不切齿。 官家今闻其兵锋已近,特遣在下,为大当家送来一物,或可解此危局。” 他轻轻打开盒盖。 一股极其怪异的甜腥气瞬间瀰漫开来,並不浓烈,却仿佛能钻入骨髓,让人头皮发麻。 盒內,盛放著一种粘稠如蜜、色泽暗红近黑的膏状物,在昏暗的油灯下,泛著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光泽。 “此乃『阎王笑”。” 范永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采南疆瘴病之地,七种绝毒之物,辅以秘法炼製而成。 其性猛烈无比,遇水即溶,无色无味。 常人只需沾染一丝,顷刻间肠穿肚烂,神仙难救。”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瞳孔骤然收缩的张遇: “徐澜魔下眾军,虽然堪称虎狼,不畏生死,然行军扎营,岂能无水? 大当家只需遣一二死士,將此物投入其取水之源—“ 范永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將盒子轻轻往前推了推,那暗红的膏体在盒中微微晃动,如同凝固的毒血。 “此物,可抵十万雄兵。” 张遇死死盯著那盒“阎王笑”,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恐惧如同寒冰,令他有种如坠冰窝之感。 但一股更强烈的、名为“希望”的火焰,却猛地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对啊! 他在心里咆哮道,徐澜再强,他也是人! 退一步说,哪怕徐澜百毒不侵,他手下那十万大军,也要喝水! 只要断了他们的水,不,只要在水里下了这“阎王笑”— 十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变成十万具腐烂发臭的户体! 到时候,什么霸王,什么兵主,都不过是淮水里的一具浮尸! “哈哈哈!!” 张遇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之前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癲狂的兴奋和狠厉。 他一把抓过那冰冷的黑盒,紧紧在手里,仿佛握住了翻盘的唯一筹码。 “好!好一个“阎王笑”!江南远道而来的友人,果然够意思!” 他眼中闪烁著凶残的光芒,对著门外吼道: “来人!给老子把『水鬼』刘三叫来!!” 几日后。 淮水下游,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湾。 徐澜魔下眾军庞大的营盘依著地势铺展开来,旌旗招展,刁斗森严。 他们虽是大军驻扎,却井然有序,並未过多侵扰周边。 而就在营盘外围,靠近河滩的一片芦苇盪深处, 一个浑身涂满河泥、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身影,如同最狡猾的水獭,悄无声息地从浑浊的河水中冒出头来。 这身影正是张遇派出的心腹死士,“水鬼”刘三。 第157章 最强秘咒——「澜哥,救我!!」 第157章 最强秘咒——“澜哥,救我!!” 刘三嘴里叼著一根中空的芦苇杆换气,冰冷的河水让他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凶狠和专注。 他死死盯著前方。 那里是翊圣军设立的一处取水点,几队士卒正轮流用木桶从河中打水,运回营中。 而此刻,他的的怀里,紧紧贴著一个冰冷的黑盒。 將盒中“阎王笑”投入水中,將徐澜的大军毒死,就是他此行的使命。 他观察片刻,確认守卫的注意力都在打水上。 接著,刘三便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潜入水中,从水下最隱蔽的路线靠近取水点。 然而,就在他身体即將没入水中的剎那一“谁在那里?!” 一声怒叱如同炸雷,猛地在他斜后方响起! 刘三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瞳孔骤缩,整个人都麻了。 他浑身剧震,孩然转头! 哗哗- — 隨著一阵剧烈耸动的动静出现, 只见芦苇丛被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岸边。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甚至有些稚嫩。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窝处覆盖著黑色的眼罩。 少年左臂的袖管则空空荡荡,在风中飘荡。 他正是狗儿! 原本,狗儿正在四周巡逻,那仅存的独眼,好似鹰集般锐利,寻找附近是否存在匪寇, 而被他的高喝嚇了一大跳,刘三顿时亡魂大冒! 糟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大军外围的偏僻河滩,竟然会被人发现。 而且发现他的,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残疾的少年! “不行,绝不能让他再喊出声!” 剎那间,杀意衝垮了理智。 刘三眼中凶光爆射,也顾不得隱藏了,猛地从水中暴起。 他如同扑食的鱷鱼,带著一身腥臭的泥水,五指如鉤,狠狠抓向狗儿的咽喉! 速度之快,带起一股腥风! 这一下若是抓实,狗儿怕是要命丧当场! 狗儿虽然早已料到对方敢独身前来,必然悍勇狠辣可纵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刘三突然袭击过来时,他仓促躲闪间也只来得及向后一仰。 l啦! 刘三的指尖擦著狗儿的脖颈划过,带出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不行,必须速战速决!”他在心中暗道。 “你若不死,我便要死在这里!” 刘三眼神满是毒辣的杀意。 他此刻见自己一击未中,更是狂性大发,合身扑上,另一只手已摸向腰间藏著的刀刃。 狗儿毕竟年少,又身有残疾, 面对刘三这种水中悍匪的亡命扑杀,瞬间落入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扑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生死关头,狗儿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近乎本能的信任和依赖! 他突然顿住脚步,立在了原地。 见到这一幕,刘三先是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傢伙怎的不动了。 不过他也没愣多久,很快便反应过来,冷笑著便要持刀刺来。 但下一瞬,就见狗儿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朝著营地方向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啸: “澜哥一一救我!!!” 这声音並不算特別洪亮,但在寂静的河滩上却异常清晰,瞬间划过长空! 几乎就在狗儿喊声出口的剎那间! 距离河滩颇为遥远的中军大帐內。 正与岳飞、王宗铭等人商议渡河事宜的徐澜,端坐的身形轻轻一晃! 他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乍现! 没有迟疑。 砰! 他身下的硬木座椅瞬间炸裂成无数木屑! 在岳飞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徐澜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模糊白影! 快! 无法形容的快! 帐帘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 眾人只觉眼前一,便发觉一股狂暴的劲风席捲而过,颳得脸颊生疼!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帐外。 原地,唯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残影,以及空气中刺耳的音爆尖啸! 河滩上。 刘三听到狗儿的呼救,心急如焚,面目挣狞如恶鬼,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小杂种!给老子闭嘴!!” 同时,他手中的刀刃带著恶风,直刺狗儿心窝,务求一击毙命! 狗儿看著那急速放大的寒芒,瞳孔缩成了针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但是,就在刃尖即將触及狗儿的千钧一髮之际一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的巍峨山岳,轰然降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滯! 刘三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瞬间住了他! 他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点扭动脖颈,望向突发异变的方向。 只见一道白影,仿若九天之上坠落的陨星。 其带著撕裂长空的尖啸,盪起肉眼可见的气浪涟漪。 竟以一种完全超越他理解的疾速,连影子都看不到,便轰然震落在河滩之上! 砰!!! 大地剧震!泥沙冲天而起! 烟尘瀰漫中,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缓缓显现。 白袍银甲,眼眸冰冷,正是徐澜! 他看都没看僵在原地的刘三,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惊魂未定的狗儿身上,扫过他脖颈的血痕,眼神骤然一冷。 “没事?”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没、没事!澜哥!”狗儿连忙摇头,指著刘三,连忙恶狠狠的道,“他想投毒!怀里有东西徐澜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刘三身上。 他的目光极为平静,却深邃如寒潭,令人心悸。 就是这般目光,让刘三感觉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住,几乎要爆裂开来! 这一刻,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尖叫著“逃”! 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毒?” 徐澜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刘三紧紧捂著的胸口。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过眨眼功夫,便直接身形一闪,来到了刘三身前。 后者下意识的拼死捂在胸口的黑盒。 可徐澜却面无表情,伸手探去,连同他胸前的衣物、皮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开来! !! 雾时,鲜血四溅!! “啊啊啊!!!!”刘三痛的嘶吼出声。 第158章 澜哥召唤术?兵主降临!! 第158章 澜哥召唤术?兵主降临!! 隨著徐澜將黑盒拿到手中。 刘三的胸前,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伤势深可见骨。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眼前发黑,整个人都不禁剧烈颤抖著。 但这还没完。 当徐澜的目光扫过那盒“阎王笑”,又警了一眼下方淮水。 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下一刻! 在刘三因剧痛而扭曲晃动的视野中。 他看到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白衣少年,对著他,极其隨意地挥了一下手。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轰一一! 瞬间,刘三只感觉一股浩瀚无匹的、仿若怒海狂涛般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在了自己身上! 在这力量面前,他好似化作波涛汹涌的汪洋中,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舟。 连原本胸前伤势的痛楚都来不及顾及。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被投石机拋出的石弹! 不,比那更恐怖! 隨著他身体如离弦的箭般倒飞出去,他整个人都完全失去控制,视野疯狂旋转、模糊! 哗哗一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呼啸! 这是身体撕裂空气发出的哀鸣!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砰一一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隨著骨头碎裂的清晰“咔”声! 刘三的身体,以远超自由落体的恐怖速度,狠狠砸进了百米开外奔腾的淮水之中! 巨大的衝击力在水面炸开一团浑浊的浪!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浪很快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河面上,只留下一圈圈迅速扩散、又被激流衝散的涟漪。 以及一具以诡异角度扭曲著脖颈,双目圆睁,神情充满无尽恐惧和茫然,隨著河水沉沉浮浮,缓缓漂向下游的户体。 咕嚕一一狗儿见了这一幕,不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澜、澜哥。” “怎么了?”徐澜盯著他问道, “好、好强!” 澜哥召唤术,不愧是天下最强大的秘术! 闻言,徐澜却是瞪了狗儿一眼,开口道:“你也是胆子够大。” “碰到有匪寇暗自前来,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叫附近巡逻士卒过来,而是先和他对峙” “幸亏刚刚那傢伙不是专门战斗的好手,也不是有横练功夫在身的武人。 不然你怕是来不及喊我,就凶多吉少了。” 狗儿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澜哥。” “下次不会这样了!” 听到他的保证,徐澜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 第二天清晨。 薄雾笼罩著飞虎涧。 一队负责沿河巡逻的匪寇,正骂骂咧咧地踢著脚下的碎石。 “妈的,这鬼天气,湿冷湿冷的“大当家也真是,那徐澜不是还没来吗?天天让咱们盯著这破河”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万一被別人听到,传到大当家耳朵里,你就完了!” 几人正抱怨著,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匪寇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河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怎么了?为何突然不动了?” “喂!你——“” 同伴的询问声还没落下,便戛然而止, 只因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极为惊恐的一幕: 在靠近他们寨子下方一处洄水湾的浅滩上。 淮河河水正冲刷著一具泡得发白的户体, 那户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著。 脖颈处呈现出一种完全扭曲的恐怖弯折! 断裂的颈骨刺破了惨白的皮肤,露出森森的骨茬! 这尸体的整张脸,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瞬间而至的死亡彻底变形。 他嘴巴大张著,仿佛在无声地吶喊,但却被河水灌满了的口腔。 而这尸体的面容虽然已经高度肿胀,可匪寇们却依稀能认出,对方正是“水鬼”刘三! “是刘三哥!!” “啊啊啊!!他的脖子—“ “呕一—!” 几个平日里也算心狠手辣的匪寇。 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乾呕起来,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將发现刘三尸体的消息传回去。 很快,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整个飞虎涧匪寨。 当张遇在一眾头目簇拥下,脸色铁青地赶到岸边,亲眼看到刘三那具扭曲狞、死不目的户体时一— 噗通! 这位不久前还自比“黄帝”,狂言要葬送徐澜的混天蛟张大当家,瞳孔骤然一缩。 “刘三死前,到底经歷了什么??” “他的脖子,怎的被生生转了一圈?!” 张遇的神情极为震撼,“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神?” 瞬间,他的双腿一软,虽然没有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河滩泥地,可也有些下意识颤抖。 他死死盯著刘三那折断的脖颈,那凝固在脸上的极致恐惧,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当即將他彻底吞没。 片刻过去,张遇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什么“阎王笑”,什么天险地利,什么江南后援—“ 在徐澜那非人的、如同神魔般的力量面前,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投毒? 连刘三这种水性超绝、潜行无踪的“水鬼”,都被对方如同扔垃圾般隨手扔到河中,连脖子都被扭断了! 他的计划,在徐澜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整个飞虎涧,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淮水,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咆哮奔流, 哗哗一浪涛拍打著刘三死不目的尸体,也拍打在岸边每一个匪寇紧绷的神经上。 不过就在这时,张遇忽的抬起头,向上方望去。 只见峭壁顶端,粗的寨堡如同毒瘤般附著在岩体上。 那一个个垛口后方,粗大的床弩弩臂闪著冷硬的寒光,碗口粗的弩箭斜指下方湍急的河面。 看著这飞虎润天险,他的心中方才升起了些许底气。 这飞虎涧,飞鸟难过,猿愁攀,便是天神下凡,也得在这铜墙铁壁前撞个头破血流! 就是这地方,让他有了建立了属於自己的基业,割据一方。 但凡南来北往需要经过淮河的行商,都得先向他俯首,献上財物,方可通行。” 他正说著,可却突然发觉不对。 “轰一一!!!”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毫无徵兆地从宽阔的淮河下游方向炸开! 那声音並非雷霆,却带著更沉重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淮水的喧囂! 所有匪寇,包括张遇,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原地,隨后猛地扭头望向声音来处。 视野尽头,水天相接之处,那里发生的景象令他们肝胆俱裂! 只见一支庞大的船队,如同撕裂迷雾的洪流,正乘风破浪,以一种蛮横无匹的姿態疾驰而来! 这些船的船体黑,撞角狞,桅杆上猎猎作响的旗帜绣著北斗七星。 而在为首一艘巨大的楼船上,一道身影正静静聂立著。 这身影身著银甲白袍,在阴鬱的天光下却好似一尊天神俯视苍生。 徐澜立於船上,即便相隔甚远,他的目光依然穿透长空,精准地锁定了岸上如蚁般渺小的张遇匪眾。 少年的目光平静深邃,却带著俯瞰尘埃、裁决生死的漠然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哗哗!! 船队破浪的速度快得惊人,犁开浑浊的河水,激起两道雪白的巨大尾跡。 那股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那、那莫非就是兵主?!” 看到这一幕,张遇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兵主和他的大军,不还离飞虎涧很远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看样子还要直接衝击飞虎涧?! “大当家!!”身旁心腹的厉吼如同惊雷,將张遇从短暂的僵直中惊醒。 “该死!” 张遇猛地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疯狂。 “敌袭,敌袭!!” “兵主来了!快上山!” “放箭!放滚石!砸!给老子砸死他!” “床弩呢??赶紧射死他!” 他连滚带爬,毫不犹豫转过身,手脚並用地向通往山顶栈道的陡坡狂奔。 张遇一边跑还一边疯狂地挥舞手臂,唾沫横飞地嘶吼著命令。 见大当家如此狼狐的模样,匪寇们顿时如梦初醒,瞬间炸开了锅! 哭爹喊娘声、惊恐的尖叫、慌乱的推揉践踏混杂在一起。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短暂的呆滯,所有人都像被鞭子抽打的野狗,亡命般跟著张遇向山上涌去。 与此同时。 山顶的匪寇也发现徐澜正率军攻来。 在大小头目嘶声力竭的催促下。 垛口后那些需要数名壮汉合力才能操作的床弩,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匪寇们手忙脚乱地调转方向! 粗如儿臂、长逾丈余的巨型弩矢,闪烁著冰冷的死亡光泽,狞的倒刺在昏暗中若隱若现。 “还愣著做甚?!” “赶紧將弩箭射出!” “我等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第159章 以河床为武,六十吨巨力!直面天威吧!! 第159章 以河床为武,六十吨巨力!直面天威吧!! 咔咔令人牙酸的绞盘绷紧声骤然达到极限,隨即是数声沉闷如兽吼的弓弦爆鸣! 嘴! 下一瞬,就见数支巨大的弩矢撕裂空气,发出厉鬼般的尖啸! 它们自被射出开始,目標便只有一个,那便是钉死为首船只上,那道银白色的身影! 除了被射出的弩箭,栈道旁堆积如山的滚木石,也被无数双恐惧而疯狂的手猛力推下! 粗大的原木、磨盘般的巨石。 纷纷挟裹著雷霆万钧之势,翻滚著、互相碰撞著— 它们仿若山神震怒引发的恐怖山崩,铺天盖地般向著河面上逼近的船队倾泻而下! 箭雨如蝗,巨石如霓! 死亡的风暴瞬间笼罩了河面! 翊圣军船队上的士兵们见状,却没有分毫畏惧,甚至脸上战意更盛。 他们乃是最狂热的死战军,是真正的將生死置之度外。 但旁边霸王军和太原军的军士则猛地拉著他们,想要寻找掩体。 “即便要为主上效死,也不能这般轻视自己性命!!” “若是就这般死去,主上可並不会为尔等感到欣慰!” 这两军的军士纷纷开口。 这些非绝不可硬抗的攻势,足以將任何血肉之躯砸成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立於船只最上方的徐澜,动了! 面对这足以令任何名將胆寒的毁灭式打击,他没有后退半步,甚至没有寻找任何掩体。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猛地从高耸的舰纵身跃下!身砰!! 徐澜的身形如陨星坠地,可却不是落向甲板或水中,而是精准地落在靠近峭壁、相对较浅的河床边缘! 轰隆!! 水四溅! 他的双脚深深陷入河床的淤泥与石块中,身体微微前倾。 然后,在所有人瞪圆了双眼、眼球几乎要脱眶而出的注视下。 他猛地俯身,双臂如同两柄插向大地的神兵利刃,带著千钧之力,狠狠地、深深地插入了坚实无比的河床之下! 接著,五指如鉤,死死抠住了那承载著流水的厚重地壳! “喝——啊——!!!” 一声石破天惊的爆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淮河之上! 伴隨著这声怒吼,徐澜全身的肌肉瞬间责张虱结,如同一条条甦醒的远古虱龙在他银甲覆盖的躯体上疯狂游走、盘绕! 宽大的白袍被骤然撑起的肌肉线条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 “三十吨?还不够!!” 徐澜的数值,目前是常態状况下拥有三十吨的力量,但当他进入爆发状態后,力量则能翻到六十吨! 剎那间,超越凡尘极限的恐怖巨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狂暴地喷涌而出! “给我——起——!!!” 大地在呻吟!河水在沸腾! 在张遇等匪寇呆滯如木偶,翊圣军將士狂喜到室息的目光中。 一幅足以载入史册、挑战人类认知极限的震撼画面诞生了! 只见徐澜双臂肌肉贡张如龙,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虱结古树! 在恐怖的巨力之下。 他竟硬生生將一大块覆盖著淤泥,和坚硬砂石的河床。 如同巨人隨手掀起一张巨大的、沉重无比的地毯般,从奔流的淮河底部悍然掀起! 轰隆隆一一!!! 浑浊的河水如同瀑布般,从这块被掀起的“巨盾”边缘疯狂倾泻而下! 这块“盾牌”极为庞大,足有数丈见方。 其表面是湿滑的淤泥和紧密嵌合的碎石,底部则是断裂的、粗不平的河床岩层! 当徐澜將之撕裂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截取了一段淮河的脊梁骨! “呼一一他稳稳地站直身体,双臂高举,將这面匪夷所思的“河床巨盾”稳稳地擎在头顶上方! 少年整个人如同托举山岳的泰坦,身影在巨大的“盾牌”下显得渺小,却又顶天立地! 轰轰轰轰轰!!! 就在“巨盾”成型的剎那,一只只弩箭和滚石降临了! 粗大的床弩巨矢带著恐怖的动能,狠狠钉在“河床盾”表面! 足以轰碎城墙的矛尖,顿时深深嵌入下方的岩层。 喻喻! 岩层尾部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喻鸣,却终究未能將其穿透! 紧隨其后的滚木础石,如同冰电般密集地砸落! 巨大的撞击声连成一片,那些粗大的原木撞击在盾面上,却被瞬间粉碎! 碎裂的木屑如同暴雪般四散飞溅,漫天皆是! 磨盘般的巨石撞在上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最后又同岩层一併震颤起来,雾时四分五裂,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 泥浆、碎石、木屑混合著水,在盾牌周围形成一片狂暴的烟尘雾靄! 然而,任凭外面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那面“河床巨盾”却巍然不动。 它稳稳地聂立在徐澜的头顶和前方,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將所有致命的攻击尽数挡下! 泥水顺著盾牌的边缘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浑浊的瀑布,更增添几分蛮荒恐怖的感觉。 “真君神威一一!!!” 短暂的死寂后,翊圣军船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嘶吼! 其声浪直衝云霄,甚至压过了滚石的轰鸣和巨矢的尖啸! 士卒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著兵器,看著那神祗般的身影举著巨石,在漫天攻势下稳步前行1 他们纷纷跪了下来,向徐澜不停叩首。 反观飞虎涧上,在看到这无比顛覆世界观的一幕后。 匪寇们用尽最后力气推动石的手僵住了,拉动床弩绞盘的身体也软倒了。 他们脸上原本还满是疯狂和区房。 可在这一刻,却被无边的恐惧绝望取代,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魂魄。 “这、这分明就是怪物啊!!”一个匪寇发出悽厉的惨叫,手中的武器当坠地。 “娘啊救命啊!!”另一个匪寇直接瘫软在地,身下迅速显出一片恶臭的湿痕,竟是被嚇得当场失禁。 “不可能—” 张遇面无人色,嘴唇哆嗦著。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而混在人群中的范永,更是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著。 “魔星,果真是魔星!” “这般怪物,为何上天会允许其下凡降世?!” 此时,他儒雅的偽装彻底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什么毒计、天险— 在那位兵主掀起的“大地之盾”面前,显得如此幼稚而可笑。 要他说,这哪里是行军打仗? 这分明是神话降临! 是他们这些凡人直面天威! 这怎么打?? 另一边。 徐澜没有管岸上的崩溃与欢呼。 他目光沉静如渊,举著那“河床巨盾”,在如瀑的泥水和纷飞的碎石木屑中行走。 隨著少年一步一个深坑,沉稳而坚定地踏过浅水区,径直走到飞虎润刀削斧凿般陡峭的崖壁之下! 咚!! 一声沉闷如鼓的巨响! 只见徐澜双臂骤然用力,筋肉结,爆发出沛然巨力,直接將“河床巨盾”重重地砸在崖壁底部! 嗡嗡— 巨大的衝击力出现,当即令整片山崖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隨著河床巨盾深深嵌进去,也为后续军士的登陆开闢出一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但这仅仅是开始! 接著,徐澜的目光锐利如鹰集,巡视四周。 很快,他便锁定了崖壁下方,那些固定在巨大绞盘基座上、需要数名匪寇合力才能操作的床弩一这些刚才还在向他倾泻死亡利器的战爭凶兽。 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绝佳的破城工具! 下一瞬! 徐澜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宛若雷霆,几步便衝上了一座离他最近的床弩基座! 见这怪物突然就到了眼前,负责操作床弩的匪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爆了脑袋! 徐澜轻轻俯身,双手如铁钳般牢牢抓住了那沉重无比、由硬木与精铁打造的巨大弩身。 这弩身长逾两丈,结构复杂,重量何止数百斤? 然而·.—· “起一一!” 徐澜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喝令,腰腹核心骤然发力,全身力量贯通如龙! 在远处匪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注视下。 这庞大而沉重的床弩,竟被他如同拎起一根轻飘飘的稻草般,轻而易举地单手举过了头顶! 紧接著。 他身体猛地旋转! 腰马合一,力贯双臂! 床弩巨大的弩身,仿佛被抢动的一根木棍般。 当即朝著峭壁上敌人最密集、防御最严密的栈道,狠狠抢砸过去! 鸣一一!!! 巨大的弩身撕裂空气,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破风声,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在咆哮! 轰隆隆隆一一!!! 毁灭性的撞击爆发! 巨大的弩身如同天神的巨锤,精准而狂暴地砸在了栈道最核心的一段! 时间仿佛在撞击的瞬间凝固了。 紧接著,是如同纸糊般崩溃的视觉盛宴! 粗大的支撑木柱,瞬间爆裂成无数尖利的碎片! 厚实的栈道木板在无法想像的巨力下扭曲、破碎、最后化为漫天木屑! 堆放在栈道上的滚木石,在这一刻如同玩具般被掀飞、粉碎! 其上密集的匪寇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化为了一团团爆开的血雾和残肢断臂! 第160章 告诉江南那些人,洗乾净脖子等著! 第160章 告诉江南那些人,洗乾净脖子等著! 轰轰凡是挡在徐澜面前的匪寇,都被床弩轰飞! 他们的甲胃如同薄纸般撕裂,肉体在钢铁与巨力的碾压下碎裂开来,脆弱的骨骼与血肉瞬间糜烂! 鲜血,顿时化作漫天雨水,溅落的到处都是。 其他床弩、箭垛、乃至栈道边缘的护栏,在这横扫一切的衝击下都瞬间崩裂! 烟尘木屑,残破的兵器乃至匪寇们模糊的残骸。 这些东西,都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混合在一起,形成大片大片的风暴! 当烟尘稍散,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景象,简直宛若炼狱,令任何看到这一幕的匪寇都为之崩溃: 只见峭壁上,那曾经坚固无比、扼守天险的栈道彻底消失。 原地仅留下一个犬牙交错,巨大挣狞的缺口! 无数断裂的木茬和岩壁裸露出来。 而在缺口下方,是堆积如山的废墟和缓缓流淌,混合著泥土与鲜血的浊流, 整个飞虎涧,雾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山风吹过缺口,发出淒冷的鸣咽,以及零星碎石滚落的声响。 接著,只听一声激昂到破音的怒吼,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骤然响起! “主上已开前路!!” 岳飞跟隨於徐澜身后,他拔剑在手,剑锋直指那巨大的缺口,双目圆睁,声震四野: “將士们,隨我杀!!” “踏平飞虎涧,诛杀贼寇!” “杀一—” 三军將士们熊熊燃烧的战意、目睹神跡的狂热、以及对胜利的极致渴望—. 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们化为一座喷涌的火山,轰然爆发! 震天的怒吼瞬间撕裂死寂。 將士们好似决堤的黑色洪流,纷纷从船只上蜂拥跳下。 他们踏过徐澜开闢的登陆点,顺著那被暴力撕裂的巨大缺口,向山顶的匪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衝锋! 长矛如林,刀光似雪。 喊杀声震得淮水颤动! 岳飞更是身先士卒,带著最为彪悍的神武军,目標直指张遇大寨的方向! 此刻,徐澜开道,天险已破,飞虎涧匪寇心中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当即如烈日下的薄冰般消融殆尽。 “败了!没办法了!快跑啊!” “让我们打神魔般的存在,这根本打不过的!” “投降!我要投降!別杀我!” 哭豪求饶声,混著绝望的尖叫,彻底取代之前的喊杀。 匪寇们的军心,在徐澜非人的力量和三军將士的衝锋面前,彻底崩溃! 他们本就出身於各地绿林,是所谓的“剪径强人”,或者是大宋溃兵,没有多少战力可言。 如今局势陷入逆风,他们没有犹豫,当即丟盔弃甲,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山寨中乱窜。 匪寇们互相推操、践踏,只为爭抢一条活路。 就连张遇,这所谓的“淮水蛟龙”,在真正的神威面前,也变成了满地乱爬的丧家之犬。 “该死!” “这种存在,到底为何出现於人间?!” “『兵主”都出来了,黄帝你到底在哪啊?!!怎的还不降世,难不成要让我们这些后世子孙被他屠尽吗!” 张遇在心中疯狂怒骂著。 他在几名心腹的拼死拖拽下,正跌跌撞撞地跑著,试图从后山一条隱秘的羊肠小道逃命。 这位“混天蛟”脸色惨白如金纸,头盔早已不知去向,甲胃沾满泥污,哪还有半分割据一方军阀的威风? 现在的他,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逃得越远越好! 远离那位【兵主】! 离开这个被撕碎了天险的绝地! 然而,就在他即將隱入后山密林的剎那。 峭壁缺口处,徐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只见他缓缓转身,目光如雷似电,瞬间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锁定了一道狼狐逃窜的身影! “想跑?”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目光扫过地面,落在一根断裂的、手臂粗细的床弩弩臂上。 这弩臂由硬木包裹精铁,足有数百斤重,断裂处依旧尖锐如矛。 接著,就见他单手將沉重弩臂隨意地提起,轻轻掂量了一下,如同拈起一根趁手的柴火。 隨后。 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的瞬间,徐澜腰身一拧,手臂舒展如满弓,猛然投掷出去! 嘴!! 那沉重的弩臂,顿时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 其带著撕裂空气,宛若天降杀机的悽厉尖啸,不过眨眼功夫,便跨越了百步距离! 噗一一!! 很快,进发出一道令人头皮炸裂,好似血肉骨骼被强行贯穿的闷响! 那正在狂奔的张遇,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自己胸前那根粗大的弩臂。 这弩臂化作了天神掷出的惩罚之矛,如洞穿了小鸡仔一般,从他后心贯入,前胸穿出! 恐怖的动能带著他的身体继续向前飞扑! “呢—.” 他的口中喷涌出大股混合著內臟碎块的污血,眼中则充满痛苦和惊骇。 砰一一!!! 最终停下的时候。 他的身体已被弩臂巨大的力量带著,狠狠撞在山寨中央、一面绣著狞“混天蛟”的帅旗旗杆上! 咔咔! 沉重的旗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张遇高大壮硕的身躯,此刻却如同待宰的肥猪。 他被这根巨大的“长钉”,活生生地钉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帅旗之上! “啊啊啊一一” 他发出嘶哑的低吼,手脚兀自抽搐,眼睛瞪到最大,双手乱抓, 最后,其头颅无力地垂下,大股的鲜血顺著旗杆汨汨流下,染红了桿身。 哗忽然间,旗帜的一角被风吹起,恰好盖在他凝固著无尽恐惧的脸上。 “黄帝—”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张遇的嘴里还在呢喃著什么。 整个山寨的匪寇,在目睹了这惊悚一幕,哪怕是他的心腹,都连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彻底粉碎哭豪著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而混在匪寇中,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范永,此刻已瘫软如泥。 这位自临安而来的儒雅文土,再无半分一切尽在掌控中的从容。 他自目睹徐澜跳江,硬生生掀起一大块河床当武器的时候,就傻眼了。 这种单人成军的怪物,到底该怎么击杀?? 可以说,他所有的自信、算计,倚仗的江南財富、长江天险、家族底蕴—— 在这如同神话降临般的伟力面前,都成了脆弱不堪的皂泡,一戳就破! 彻骨的绝望和冰冷,如同万丈深渊,將他彻底吞噬! 他知道,江南已经完了!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在那个男人眼中,都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死亡,近在眼前。 但他连逃跑的力气都失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在啃噬灵魂。 不多时,岳飞和狗儿带著精锐衝到这个角落。 他们看著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范永,眼中只有鄙夷和冰冷的杀意。 两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將魂飞魄散的范永拖到了刚刚清理完毕的匪寨主堂前。 徐澜正站在厅前的高台上,俯瞰著山下渐渐平息的战场。 少年身上的银甲在硝烟中依然闪亮,仿佛刚才那番激烈战斗只是隨手拂去一点尘埃。 狗儿將烂泥般的范永丟在台阶下:“澜哥,这傢伙的服饰和匪寇差距甚远,想来多半是那些土族派来的。” 说著,他冷眼盯著范永:“昨日的毒,可是你提供给匪寇的?” 范永闻言,先是呆滯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小心翼翼的点头。 “澜哥,要杀了他吗?”狗儿问道。 徐澜甚至没有低头看范永一眼。 他的目光望向南方,仿佛已经透过千山万水,看到了临安城一眾士族的恐惧作態。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九幽寒风,让瘫软的范永猛地一个激灵: “留他口气。” 范永如闻天籟,猛地抬头,眼中进发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徐澜的下一句话,却將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打入更深的炼狱: “让他回去。” “告诉江南那些人—“ 徐澜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范永身上。 那目光平静深邃。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宣判命运般的绝对漠然。 “洗乾净脖子等著。” 此言一出,范永浑身剧震,此刻他甚至不敢看徐澜的眼神。 莫大恐惧和屈辱让他几乎室息,但求生的本能又压倒了一切。 他手脚並用地爬起来,连滚爬爬,头也不敢回的跌跌撞撞衝下山去。 飞虎涧上,硝烟未散,血腥瀰漫。 被徐澜撕裂开来的部分河床静静躺在崖下,仿若大地的伤痕。 而被钉在旗杆上的高大身躯,正在风中微微摇晃,显得极为诡异。 “在此休息一日,明天继续南伐。”徐澜淡淡道。 “是!!” 另一边。 汴梁。 在徐澜率军攻向临安的时候,隨著气温回升,堆积的雪泥也纷纷化开。 一座高悬著“漱玉阁”牌匾的阁楼正静静聂立著。 阁內,来自南海沉香的馥鬱气息,裊蒙绕於梁。 一盏盏金灯高悬穹顶,將下方铺陈的绒毯映照得流光溢彩,每一根绒毛都仿佛吸饱了金粉。 只见中央的高台上正被数百张紫檀椅环绕, 座上宾客或锦袍玉带,或轻裘缓带,面上皆带著矜持的从容。 第161章 汴梁反诗?岂知天命在临安?! 第161章 汴梁反诗?岂知天命在临安?! 漱玉阁,乃是汴梁权贵交流往来的中心之地, 其每月都会有一次门槛极高的珍宝拍卖。 这里面的每件珍宝,都价值连城,或许这对汴梁权贵们来说,只是需要权衡便可拿下。 但其中任何一件珍宝拿到外面去,都会让无数人追逐,甚至为此廝杀,掀起腥风血雨。 而此刻,这一月的拍卖会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主持拍卖的,是一位身著墨绿锦袍的老者,声音不高,却清晰的让每个人都听到。 “诸位贵客,承蒙赏光,今夜第一件珍品,即將开拍。 此为前朝画圣吴道子真跡残卷,虽仅余三尺,然栩栩如生,神韵天成,诸位请赏鉴!” 隨著他话音落下,侍者小心翼翼捧上一个紫檀木匣。 匣盖开启,露出半幅泛黄的古卷,墨色淋漓,人物栩栩如生。 竞价开始。 一位坐在角落、身著赭色团绸袍的微胖男子率先举牌。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声音洪亮,脸上堆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喊出价码的瞬间。 隔席一位身著宝蓝长衫、留著三缕长须的清瘤老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他手中把玩的一枚羊脂玉扳指顿住,指节微微泛白。 更远处,一位看似儒商的中年人,目光飞快扫了眼那微胖男子,眼底掠过一丝冰冷。 不过很快,他便垂下眼帘,仿佛在研究案上玉杯的纹路。 竞价声此起彼伏。 每一次报价声落,场內总有三五人面色微沉。 他们或轻抿嘴唇,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交换一个极其短暂、却饱含深意的眼神。 最终,画作残卷被微胖商人收入囊中。 他得意洋洋地接过木匣,但却敏锐察觉到场內气氛竟无比压抑沉默。 接下来,整整十件奇珍异宝,无一例外,都在激烈的竞价后,落入十位买家囊中。 而诡异的是,每一个买家成功夺魁时,场內总有三五人乃至更多人的神情会阴沉下去。 那种感觉,好似被当眾抽了一记耳光,是一种强压的愤怒、焦虑甚至恐惧。 他们阴暗的情绪,匯聚成一股无声的暗流,在富丽堂皇的雅阁內汹涌激盪。 “各位,终於到了今夜压轴之物!”中央高台上,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亢奋,试图点燃最后的疯狂: “此物非金非玉,却承载天机,价值连城! 这正是自一位大族秘密流出的『紫气东来』玉璧,传闻乃和氏璧同源之玉髓,受天家供奉百年,蕴有龙气! 诸位,请上眼!” 话音落下,侍者捧出一个紫檀木盒。 隨著盒盖缓缓开启,剎那间,一道柔和的、仿佛內蕴烟霞的紫光流淌而出,映照得满室生辉。 这玉璧通体无暇,温润如凝脂,其上天然云纹繚绕,確非凡品。 此物一出,场中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豪客们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 压轴品的竞价刚一开始,便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报价声如同疾风骤雨,一路升,激烈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件珍品!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充满焦灼气息。 最终,竟是一位默不作声的黑衣老者,在经歷数轮白热化的爭夺后,力压群雄,將“紫气东来”玉璧纳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接过木盒的瞬间,场內至少有七八道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这些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隱晦不满,而是毫不掩饰的阴冷杀意!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与袖口。 他们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空气仿佛也凝固起来,就连灯盏的光焰都为之一滯。 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不畅。 “恭喜阁下!”负责拍卖的老者声音带著如释重负的意味,笑容却更深了些。 “今夜盛会,圆满结束!请诸位贵客凭號牌至后堂交割,领取所得珍宝!” 宾客们纷纷起身,有人面露满足,有人神色阴鬱,有人若有所思。 那十位拍得前序珍宝的买家一一微胖商人、黑衣老者等,也混杂在人群中。 他们隨著人流,看似隨意地向雅阁后方相连的静室走去。 其步伐沉稳,眼神深处却隱藏著一种与拍卖时截然不同的平静。 就在最后一名宾客即將踏入后堂门槛之际一“啪嗒!” 一声清脆的指响,突兀地在喧闹渐息的阁內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冰珠坠地,瞬间冻结了所有离场的脚步。 嘴啦! 同一时间,那十位刚刚拍得珍宝的买家骤然停下脚步,动作整齐划一。 微胖商人、黑衣老者他们脸上或得意、或平静的表情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殉道般的虔诚与冰冷。 只见他们的手臂猛地撕开外袍,露出绣著北斗七星纹路! 哗一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沸油泼入冰水! 整个阁楼瞬间炸开了锅!惊呼、怒骂、桌椅碰撞声乱作一团! “翊圣教!是翊圣教的人!” “中计了!这是个圈套!” “快走!” 那些之前流露过不满或杀意的宾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就想夺路而逃! 有人猛地冲向门窗,有人则想混入人群。 “嗡一一!” 一声低沉雄浑的法螺號角声骤然从楼下响起,仿佛自九幽深处浮现,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紧接著。 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炸响,从楼梯口、窗外、甚至天板上方传来! 声音整齐划一,带著金属摩擦的鏗鏘,好似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砰!砰!砰! 摘星阁所有门窗,在同时被从外面暴力撞开! 顿时,木屑纷飞! 寒风裹挟著冰冷的雪粒子狂涌而入! 只见门外廊下、楼梯上下,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身影堵死! 这些身影都身著统一的玄色劲装,臂绣七星纹路,眼神狂热而冰冷,手持武器! 领头数人,更是身形健硕,气息沉凝,显然是教中高手! 他们化作黑色的铁壁,將整个阁楼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別想飞出去! 漂冽的杀气混合著属於信徒的狂热,令阁內气氛陷入冰点! “真君座下,翊圣护法!奉周载大庙祝法旨,缉拿褻瀆神明、勾结偽帝之逆贼!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翊圣教护法冷喝开口。 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死寂的阁楼內迴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眾人心头。 短暂的死寂后,是极为喧囂的爆发! 只见几名有武艺在身的宾客,包括之前对微胖男人流露出杀意的几人,猛地掀翻桌案。 他们抽出暗藏的匕首、短刃,身形利落的扑向门口! 他们知道,此刻唯有拼命才有一线生机! “跟他们拼了!” “杀出去!” 然而,他们的反抗,在早有准备且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翊圣教信徒面前,脆弱得如同螳臂当车! 隨著铁棍呼啸起来,带著破风声精准砸碎腕骨惨叫声、骨骼碎裂的“咔”声,连著身体重重倒地的闷响瞬间交织在一起! 这些反抗者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一个接一个被狠狠攒倒在地,鲜血飞溅在地,染出刺目的猩红。 翊圣信徒下手狠辣精准,很快便瓦解了所有抵抗。 隨后人群被粗暴地驱赶到阁楼中央,挤作一团。 恐惧如同寒冰,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和思维。 就在这时,那身著黑袍的老者缓缓走来。 他鬚髮皆白,面容清瘤,將黑袍褪去,换了一袭七星玄色道袍。 老者拄著一根古朴的藤杖,步履很慢,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威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心头。 这一刻,他靴底踩在破碎木屑上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其正是翊圣教大庙祝一一周载! 周载眸光平静无波,將装著“紫气东来”玉璧的盒子打开。 哗那流转著神秘紫光的玉璧显露出来,在混乱的灯光下依旧华美。 周载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取出玉璧,隨后阁內权贵惊恐的目光中,猛地砸向坚硬的地砖! 砰唧一一! 一声脆响! 价值连城的“紫气东来”玉璧应声而裂,碎成数块! 然而,碎片之下並非实心,竟露出中空的內里! 只见一张质地异常细腻坚韧的纸张,赫然躺在碎玉之中! 周载身后的护法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纸展开。 他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跡,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剎那间,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瞬间烧红了他的面颊,连声音都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起来。 虎牙目毗欲裂,咬牙念道: “偽神窃鼎沐猴冠,银甲白袍裹凶残。 荧惑乱世祸星降,血染江河赤地宽。 毗撼树笑螳臂,岂知天命在临安? 待得王师北定日,挫骨扬灰祭昊天!” 当这诗句被念出来的时候。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翊圣信徒的心上! “尔等怎么敢的?!竟然辱骂真君为偽神、沐猴而冠、祸星!” “將真君靖平乱世、涤盪乾坤的伟业污衊为血染江河— 更狂妄叫囂“天命在临安”,要將真君挫骨扬灰——” 信徒们杀意毕露,死死盯著在场权贵,恨不得將他们生吞活剥! 第162章 三棍打碎权贵魂,大人我是翊圣人 第162章 三棍打碎权贵魂,大人我是翊圣人 “大胆!褻瀆!褻瀆真君!!” “这些傢伙,怎么敢的啊!” “必须杀了他们,方能解我等心头之气!!” 在看到那些侮辱自己信仰的诗句后,阁楼內的气氛陷入冰冷。 不过很快,这压抑到极致的死寂便被瞬间点燃! 所有在场的翊圣信徒,无论是护法还是普通教眾,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他们心中,信仰被辱的狂怒与暴虐杀意升起,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 剎那间,空气温度骤降,连阁楼穹顶之上,琉璃灯的火苗都仿佛被这森寒的杀意压得摇曳欲灭! 狂信徒们如同被激怒的狮群,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手中的武器握的越来越紧。 不过他们却没完全失去理智,即使陷入暴怒,却依然维持著秩序。 他们纷纷望向那身披七星袍的老者,只待一声令下,信徒便会將场內的权贵们镇压。 而这时,周载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也少见的出现了如此剧烈的波动。 上次他情绪起伏的如此之大,还是在金军入侵屠城的时候。 那时,他见徐澜一人破军,將城內金军尽数驱逐,从此便视其如神明,决心此生都信仰侍奉对方。 可现在,当他看到那些侮辱徐澜的诗句,又怎能不气愤?! “呼———” 周载长长吐出一口气。 只见他深陷的眼窝中,那双本应无比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他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握紧藤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意,混合著滔天的怒火,从他干的胸腔中升腾而起,仿佛要將这世间万物都冻结、焚毁!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刮骨的利刃,一寸寸扫过地上那群面无人色、抖成一团的权贵。 周载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自喉咙间挤出,带著彻骨的森寒与恨意: “好———好一个『挫骨扬灰祭昊天”!”“ “尔等鼠辈,安敢如此褻瀆真君!” “给老夫一一打!!!” “先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若是有皮薄骨脆、身子弱的傢伙死了,那便算他们倒霉!” “至於剩下没被打死的,就撬开他们的嘴! 老朽要知道,是谁写的这诛心之语! 是谁將这秽物带入汴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江南硕鼠安排的眼线,还藏了多少在真君脚下! 把这些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老夫问出来!” 最后一句,已是近乎咆哮! 周载苍老的声音蕴含著无边的怒火,震得楼板都在发抖! “是!!” 早已按捺不住的翊圣教信徒们齐声怒吼, 他们身形立刻暴起,宛如一头头凶悍猛虎! 铁棍一秒三挥,直把这些权贵们打的惨叫不已! “不!不要!我是冤枉的!” “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 楼外,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但楼內悽厉的惨豪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却是瞬间压过了风声! 漱玉阁,这昔日的销金窟,以及土族眼线的情报窝,顷刻间化作了血腥炼狱! 冰冷的铁棍无情地落在肉体上,皮开肉绽的声音、骨骼断裂的脆响、绝望的哀鸣交织不断! 猩红的血点溅射在金丝楠木的樑柱上、泼洒在名贵的毯子上。 信徒们下手狠绝,不仅摧毁肉体,更用最恶毒的言辞咒骂这些“瀆神者”,將他们的尊严与意志一同碾碎。 每一次拷问,都伴隨著对“真君”名號的狂热呼喊,仿佛在举行一场残酷的献祭仪式。 周载拄著拐杖,神情冰冷,聂立在这片暴虐的风暴中心。 他那双燃烧著熊熊怒火的眼眸,仍在盯著地上那张写著侮辱真君诗句的纸张。 “唯有用最残酷的刑罚,才能来洗刷这对神明的褻瀆。”他低声轻语。 “真君在外浴血征战,涤盪乾坤,这些阴沟里的硕鼠竟敢在神座脚下,用如此恶毒的方式褻瀆神明!” “此仇此恨,唯有用血,才能清洗!” 另一边。 徐澜率军渡过淮河后,一路势如破竹,並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但他知道,这绝不意味士族们打算退让了。 相反,收缩兵力、避免损失,为与他进行最后一战积蓄实力这才是他们的想法。 “希望你们,能给我整点乐子出来。”徐澜横刀立马,白袍猎猎作响,眺望著前方的一条运河如今的他,隨著数值的跃升,早已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无敌之人。 或者说———【神】。 任何人力因素所致的威胁,在他面前都无法危及生命,甚至连破防都做不到。 即便是诸如地震海啸火山喷发的天灾,也能够凭藉恐怖的第六感以“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状態躲过去。 严格意义来说,真正制约他的因素,唯有寿命了。 可就算是寿命论,要谈及这方面也为时过早,毕竟以他非人的身体,是能够轻鬆活过数百年的而这过程中,隨著他数值不断的提升,必然还能继续延寿。 “主上,前方就是扬州城了。”就在这时,岳飞走过来对徐澜说道。 “扬州?”闻言,徐澜轻轻点头,“那便过去吧。” 朔风卷著运河的湿腥气,抽打在扬州巍峨的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似幽魂在鸣咽。 这自古以来的“运河第一城”连通长江与淮河,又纵贯南北,“襟江带海、江河联动”,乃是整个天下漕运的咽喉。 只是,这座雄城,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往日的十里繁华,商贾云集,丝竹不绝的“淮左名都”。 如今城门紧闭,垛口后不见旌旗招展,唯有一片死寂的铅灰, 雕樑画栋的城楼飞檐下,將旗在隨著旗杆在风中孤零零地飘扬。 城下,黑压压的大军阵列如山,玄甲反射著惨澹的天光,肃杀之气几乎凝若实质。 徐澜坐於战马之上,白袍银甲纤尘不染,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座曾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闻名天下的富庶之地。 他能感觉到,这座城池往昔的脂粉金玉被掩去,只留下深深的惶惶不安。 就在这时,一道巨响声传来! 嘎吱一一沉重的扬州正门,竟在眾目之下,缓缓向內洞开! 没有预想中的箭雨滚石,没有守军的吶喊。 只见洞开的城门甬道內,颤巍巍走出一队人影。 为首的是几位鬚髮皆白、身著儒衫的老者。 他们气质沉稳,身上儒衫面料华贵至极,想来不是扬州的权贵便是德高望重之辈。 可此刻他们却面容悲戚,步履购,向徐澜缓缓走来。 这些老者双手高高向上,托举著用明黄绸缎覆盖的厚重册籍。 在他们身后,则跟著一群同样神情惶恐的士绅模样的男子。 “罪民,即见兵主!” 为首的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护城河桥头,声音嘶哑,带著哭腔: “扬州闔城官民,深知天威难犯,王师不可挡! 我等今愿献上户籍图册,粮仓府库钥匙,举城归降! 只求兵主怜悯满城生灵,高抬贵手,免遭兵之祸!” 话音落下,他身后眾人也齐刷刷跪倒,额头紧贴地面,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那厚厚的被托举起来的户籍册,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 “哦?”徐澜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不知为何,目光饶有深意的扫过洞开的城门。 城门甬道深处一片昏暗,静得可怕,只有老者悲愴的哀求在空旷的城门前迴荡。 忽的,岳飞策马上前半步,低声道: “主上,恐防有诈!扬州乃江南门户,钱粮重地,守將又素有悍名,岂会如此轻易献城?” 徐澜闻言,轻轻頜首。 可他尚未开口,跪在最前的老者却听到了岳飞的提醒,连忙叩首如捣蒜: “兵主明鑑!扬州守將闻听兵主天威,早已嚇得肝胆俱裂。 他昨夜便已携亲信家眷,仓皇南逃了! 如今城中群龙无首,百姓惶惶,只盼王师入城,以安民心啊!” 老者言辞恳切,涕泪横流,將一个被“弃城而逃”的悍將拋下的孤城,演绎得淋漓尽致。 徐澜听了他的话,却是微微挑眉,目光在老者涕泪交加的脸上停留片刻。 接著,又缓缓移向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城门洞。 他轻轻一挥手。 “岳飞。” “臣在!”岳飞当即出列,沉声应道。 “率你本部前锋,入城接管府库官衙,清点户籍,维持秩序。” “是!”他拔出腰刀,对著身后一队五百人的翊圣军精锐猛地一挥:“隨我来!进城!” 噠噠一马蹄踏在吊桥木板上,发出沉闷的迴响, 五百黑甲精锐,如同一条黑色的溪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流入那洞开的扬州城门。 见状,那些出城投降的老者虽然面色未变,可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惊意。 “这情报不对啊!” “不是说兵主向来身先士卒,每每战斗都会率军在最前方吗?这次怎的让手下入城?!” 他们下意识望向徐澜,却突然发现后者也在盯著他们。 与徐澜对视的瞬间,他们的背后便起了细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对劲!” “兵主肯定是发现异常了!!” 第163章 这他妈还是人吗??怎么打啊??! 第163章 这他妈还是人吗??怎么打啊??! 扬州偌大的城墙上,依旧死寂一片。 垛口后空无一人,仿佛这里只是一座空城, 岳飞领命后,便一马当先,冲入城门甬道。 正当他衝进去的时候,却忽见光线骤然一暗,唯有前方透出些许天光。 岳飞见状,心中顿起警惕,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凝重的扫视著四周高耸的城墙。 哗哗- — 五百前锋,鱼贯而入。 然而,就在最后一名骑兵的马蹄刚刚踏过城门的那一刻。 轰隆隆隆!! 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巨大喻鸣声,猛地从头顶炸开! 整个城门甬道都在剧烈震颤! “不好!”岳飞心中一紧! “在上边!!”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连忙向上方看去。 下一瞬。 岳飞便见头顶那厚重无比、布满铆钉的巨大闸门剧烈颤动著。 这闸门足有数千斤重,其颤动时引发的灰尘扑落下。 很快,千斤闸突然停止颤动。 但这停滯却只维持了剎那,隨后便化作带来死亡的恐怖刀,带著致命威胁,轰然坠落! 这闸门由精铁混合硬木打造,厚达尺余,边缘是挣的锯齿。 当它下落时,速度快如流星,带起的劲风瞬间將地上的尘土碎石捲起,发出悽厉的尖啸! 囊时,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前锋队伍! “快退一一!!”岳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目毗欲裂,嘶声狂吼! 然而,太迟了! 闸门下落的速度远超战马后撤! 那恐怖的阴影,眼看就要吞噬包括岳飞在內最前方骑兵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一道身形化作残影,如同撕裂阴云的闪电,后发先至! 身影,自然是徐澜! 他甚至没有策马,只是脚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下落的闸门正下方! 面对那裹挟著万钧之力、足以將战车压成饼的恐怖闸门,徐澜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近乎荒诞的嘲弄。 “呵。” 一声轻,几不可闻。 “就这吗?” 只见他连腰都没弯,只是极其隨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著那轰然砸落的、重逾万斤的钢铁闸门—— 向上一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鐺一一!!!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猛地炸响! 如同天神抢动巨锤,狠狠砸在了不周山的擎天柱上! 肉眼可见的衝击波以徐澜的手掌为中心,轰然炸开! 气浪如同怒海狂涛,狠狠撞向两侧城墙,震得砖石落下! 那势若万钧、足以將眾骑兵活活碾死的千斤闸,直接被他单掌稳稳地托在了半空! 纹丝不动! “虽然有几分力道,可也仅此而已了。”徐澜感受著手掌上传来的重量,心中暗道。 这闸门虽然足有数千斤重,自上方猛然坠下时,造成的衝击力更是提升许多。 可他常態力量三十吨,便相当於六万斤,要將这坠落的闸门托起,根本不费多少力气。 “连让我稍稍尽兴都无法做到吗?”徐澜神情漠然的望向惊呆在原地的老者们。 不过这个时候。 整个城门內外,陷入一片死寂。 城墙上,垛口后方。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冒出无数张惊骇欲绝的脸! 在眾老者口中,本应已经逃跑的扬州守將,也出现在上面。 而他那原本因计谋得逞而布满狞笑的脸,此刻也彻底僵死,嘴巴无意识地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怎、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著下方那道单掌托闸、挺拔而立的身影,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 仅用一只手! 托住了需要绞盘才能升起的千斤闸?! 这他妈还是人吗?! 一股寒气从守將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冻得他浑身血液都要凝固! “不、不行!” “这等怪物,今日要是將其放走,还能有我的活路吗?!” “放—放火油!快放火油!烧死他!!” 守將从震骇中惊醒,当即扭头望向墙上的士卒,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疯狂!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颤抖的指向城下:“倒!给老子倒!烧死这个怪物!!” 隨著他癲狂的命令,城墙內侧,早已埋伏好的士兵猛地掀开覆盖在巨大木桶上的油布! 哗啦啦一一!!! 下一刻! 粘稠刺鼻、闪烁著暗金色泽的火油被拿出来。 它们如同决堤的瀑布,从城墙內侧的泄口处,朝著下方被千斤闸阴影笼罩的城门甬道,疯狂倾泻而下! 那火油粘稠如蜜,数量庞大,被倾倒下去后瞬间形成瀑布! 火油未至,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已扑面而来! “点火!!”守將面容挣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早已准备好的火箭,正要被射出,可就在这剎那间,那道托著万斤闸门、本应被固定在原地的身影动了! 快! 无法形容的快! 只见徐澜先是猛一用力,將千斤闸往上一推,砸在了城墙上。 隨后,他便在消失在眾人的视野中,原地仅留下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残影! 仿佛瞬移! 而当眾人再次捕捉到他身影的时候,却发现徐澜已经踏在了城墙之上! 轰! 他落脚之处,坚硬的青砖如同豆腐般炸裂开来,碎石混合著烟尘四溅! 这剧烈的震响將所有人都给嚇了一跳。 尤其是城墙上守军的目光,也都被垛口上那道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死死住! 徐澜周身白袍在城头狂风中肆意飞扬! 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平静无波。 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万载寒潭,倒映著城墙上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他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形成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瞬间钉在了主將旗幡下,此刻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守將脸上。 “你—— 范琼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想后退,想逃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 他想拔剑,可握剑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看到了徐澜眼中那抹冰冷的嘲弄。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耳边有人低语:这就是你的底牌?可笑—— 下一刻! 徐澜的身影,在守將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 是快到了极致! 城墙上所有守军只觉得眼前一! 一道白色的闪电在人群中骤然亮起!所过之处,带起淒艷刺目的血雾! 噗哺!噗哺!噗哺! 利刃切开血肉、斩断骨骼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鼓点,密集得令人室息! 没有惨叫! 因为死亡来得太快! 挡在徐澜与范琼之间的上百名士卒,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的麦秆,齐刷刷地倒下! 他们的身体保持著前一刻的姿態,头颅却已高高飞起。 脸上仍然凝固著茫然与惊恐,可脖颈断口处喷溅的鲜血,已经在城头寒冷的空气中拉出一道道短暂而残酷的红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 当守將因极度恐惧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时一徐澜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已近在哭尺! 这也意味著,他的死期就在眼前。 『不.—! 守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他只看到,一只骨节分明、却蕴含著怪物般力量的手,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那只手,轻易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拍在了他精铁打造的胸甲之上。 砰一一!!! 一道极为沉闷的爆响声出现! 守將感觉自己像是被狂奔的攻城锤正面撞中! 不! 比那更恐怖! 这沛然莫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引以为傲的精铁胸甲,如同纸糊般向內凹陷、碎裂! 胸骨、肋骨、內臟—在千分之一秒內被这股力量碾碎、爆裂! 他整个人更是好似一个被巨人狠狠掷出的破麻袋,双脚离地,向后激射而出! 双眼所能看到的世界,更是剧烈的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极为模糊。 轰隆!!! 守將的身体狠狠撞在主將旗杆粗大的木柱上! 碗口粗的硬木旗杆,应声断裂,木屑纷飞! 那面迎风飘动的將旗,连同他扭曲变形,胸口塌陷又七窍流血的身体,一同轰然倒塌。 接著,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激起一片尘土!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 这位扬州守將,江南士族倚重的悍將,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未能留下,甚至是惨豪都无法喊出,便已气绝身亡。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扬州城头! 风停了。 地上的火油也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所有声音,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 城墙上,倖存的守军士兵,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脸上的凶狠疯狂、还有依託城墙的侥倖—-也彻底僵住,然后如同摔碎的瓷器般片片裂开。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他们呆呆地看著垛口上那道迎风而立的白袍身影。 又看向守將扭曲的尸体和断裂的將旗一个念头化作冰冷的毒蛇,钻入每一个守军士兵的脑海,冻结了他们所有的思维和勇气: 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第164章 勿以恶小而不为,士族这不纯畜吗?? 第164章 勿以恶小而不为,士族这不纯畜吗?? 单手托数千斤闸门? 一步登四丈高墙? 眨眼间杀穿亲卫,拍死主將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这、这仗还怎么打?! 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怪物作战?! 不知是谁先发出“眶当”一声,手中的兵器掉在了地上。 紧接著,如同连锁反应。 眶当!当!当! 刀枪落地声此起彼伏。 城墙上,黑压压的守军如同被抽掉骨头,纷纷瘫软在地。 他们面无人色,眼神空洞,连逃跑的力气都失去了。 绝望,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將守军们笼罩。 扬州城,这座江南的繁华壁垒,此刻在徐澜非人的力量面前,轰然洞开的不止是城门。 更是所有抵抗者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哗哗— 徐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下方洞开的城门和肃立的三军將土。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火焰的啪和风声: “入城。” 当徐澜率军入城的时候,便发现这扬州城仿佛极为死寂。 巍峨的城墙依旧聂立,可飞檐斗拱的楼阁却在惨澹的天光下沉默著。 运河的水滚滚流淌,但这城却仿佛变成了“死城”,毫无生气。 城內,本应十里长街市井连,此刻空无一人。 沿街两旁的朱漆门户和雕木窗更是紧闭著。 死寂。 唯有死寂。 不过徐澜却偶尔能从那些雕木窗缝隙中,窥见一丝颤抖的阴影。 窗纸后,一双双惊惧到极致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街道上那沉默行进、甲胃森然的黑色铁流。 “娘——我怕—.”一座阁楼的深处,一个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的幼童,发出细若蚊的鸣咽。 嘘——! 母亲的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冰凉的手瞬间捂住孩子的嘴,力道大得让孩子忍不住想要痛哭。 而她自己的牙齿也在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抖动著,仿佛楼下走过的不是军队,而是行走的天灾。 恐惧,瀰漫在每一口空气中。 这些普通,不懂什么天下大势,更分不清“兵主”、“霸王”与过往那些官老爷有何不同。 虽然早有传闻,说兵主不杀平民,即便遇到抵抗的城池也不会屠城。 可对於这样恐怖的存在,他的一念,便能决定满城生灵的存亡。 除此之外,汴梁城破的消息也早已隨著溃兵和商旅传来,添油加醋,將徐澜描绘成生啖人心的魔神。 他们不敢寄希望於这位魔神会大发慈悲,在其征服扬州后也如其他城池一般,不仅没有屠城反而好好治理。 他们只是这乱世洪流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一家老小的性命,全繫於那高踞马上的少年一念之间。 这种命运完全操於他人之手、生死只在对方转念之间的巨大恐惧,比直面刀兵更令人绝望。 所以,他们躲藏起来,如同受惊的鼠,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屏住呼吸,连哭泣都不敢发出。 用这死一般的寂静,作为对不可抗拒之力的卑微乞怜。 噠噠一徐澜策马而过,却是看到前方的街角处,正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瑟瑟发抖,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女孩,穿著一件打满补丁、浆洗得发白的小袄,头髮枯黄稀疏,用一根草绳勉强扎起。 她脸上沾著尘土,唯有一双眼睛,大得出奇,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井,映不出一丝光亮。 女孩的眸子中,只有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死水般的沉寂。 她紧紧抱著一个粗糙的竹篮,篮子用一块洗得发灰的蓝布盖著,隨著其身躯的颤抖而摇晃。 而隨著徐澜与她的距离愈发接近,女孩的身体也颤抖的更加厉害。 当徐澜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女孩突然开口了。 “大、大王—”她的声音细弱蚊,带著怯懦和生涩,脏兮兮的脸蛋上满是恐惧。 她努力仰起那张脏污的小脸,空洞的大眼睛望向徐澜,双手颤巍巍地將竹篮高高举起: “吃、吃糕,您是好、好人,给您吃这个—.可以放过我吗— 说著,女孩將盖在竹篮上的布掀起,露出里面几块细碎的糕点。 糕点不知被藏了多久,看不出鬆软的痕跡,有的上面甚至沾染著灰尘,似乎是从地上捡起来的然而,即便是这般让人没有食慾的糕点,却是女孩珍藏起来的珍宝。 女孩稚嫩的嗓子在死寂的街道异常清晰,带著令人心碎的祈求。 藏在窗后,无数双或麻木或恐惧的眼睛望了过来,他们紧紧盯著徐澜,生怕这位兵主突然起杀心,將女孩当场斩杀。 然而,徐澜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无比淡漠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 那双空洞得好似没有焦距的眼睛,却让他捕捉到一丝非孩童应有的冰冷决绝, 那绝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殉道般的麻木! 忽的,异变陡生! 只见女孩脸上那怯懦畏惧的表情突然如冰雪消融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 下一刻,她猛地將篮子奋力朝徐澜面门掷来。 同时,原本瘦小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仿佛化作离弦之箭,合身扑上! 她的目標,直指徐澜的心臟! 那纤细的手指间,赫然闪过一抹乌黑的寒芒。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竟是一枚磨得极细、淬著诡异毒光的钢针! 『死一一!!! 女孩眼眸中满是杀意。 鐺! 钢针精准无比地刺来,却被在徐澜以手掌挡住,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针尖对上肉掌,前者本应直接將其刺穿。 可现实却是,针尖在碰到徐澜手掌的瞬间,就仿佛撞到了玄铁,当即弯曲、崩断! 见状,女孩眼中疯狂的血色瞬间凝固。 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倾尽全力的一击,竟连对方的一层皮都没刺破?!这怎么可能?! “呵。” 徐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甚至连手指都未曾挪动一下,任由那崩断的毒针碎片无力地滑落尘埃。 刺杀失败,女孩的脸上虽然有惊孩闪过,可却没有露出绝望之色。 甚至,她稚嫩的面容上还掠过一种计划得逞的、扭曲的快意。 隨即,她毫不犹豫地用尽最后的力气,狼狼咬向自己的口腔內侧! 噗!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破裂声。 一股混合著杏仁甜香的浓烈腥气猛地从她口中喷出! 暗红色夹杂著浓黑的血沫溅射而出,染红了她小小的下巴和前襟! 女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迅速涣散,直接如同一截失去支撑的木桩,软软地向后栽倒。 砰! 瘦小的身躯砸在冰冷的地面,激起一小片尘土。 那双曾经空洞、后来充满怨毒和快意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铅灰色的天空,失去了所有神采。 只是,她嘴角残留的那抹甜腻腥气,却与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剎那间,天地间仿佛陷入死寂, 一直观望这里、藏匿起来的百姓,在看到这一幕后当即惊住。 他们看著地上那具迅速冰冷、嘴角溢血的孩童尸体,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向徐澜的目光愈发惊恐。 由於相隔距离太远,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根本看不见其手中的毒针。 只能看到那女孩似是被嚇到了一般,突然起身,隨后便喷出鲜血,倒在地上失去声息。 华徐澜身后,岳飞脸色铁青,翻身下马,几步衝到女孩尸体旁。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刚刚主上被刺杀了,立即强忍著翻腾的怒火,小心地开她的嘴。 顿时,一股浓郁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而女孩的口腔中,也布满了浓稠的深黑液体。 “主上!是『七步倒”,一种剧毒。 她牙槽里藏了毒囊,这是死士!“ 岳飞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一个十岁左右的的孩子,却被训练成死士。 哪怕无法成功刺杀徐澜,也能用其生命作为栽赃的毒饵,给徐澜泼上脏水! 何等阴毒! 何等灭绝人伦! 徐澜缓缓抬起手,目光冰冷地扫过自己毫髮无损的手背,又落到地上小小的户体上。 那张染血的、稚气未脱的脸,此刻成了江南士族留给他最“精妙”,也最恶毒的“礼物”。 “好手段。”他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著万载寒冰,“拿孩童的命做局江南的『贵人』们,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那些士族的手段,比起汴梁那些只知爭权夺利、搜刮民脂的袞袞诸公,更加隱蔽,也更加狠毒。 也更加没有底线。 他们就像水底的毒蛇,无声无息,却隨时准备著致命一击。 只要能对徐澜造成不利影响,哪怕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可为之。 “勿以恶小而不为”不知为何,徐澜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用这句话来形容士族,再適合不过。 与此同时,临安。 烟柳画桥,风帘雨幕交织。 湿冷的微风吹拂著这座被匆忙立为“帝都”的城池。 一座临河的阁楼雅间內,薰香裊裊。 几位身著锦缎长衫、气度儒雅的士绅正围坐品茗,阁內温暖如春。 第165章 以天下人作保,徐澜你也想如司马懿那般千夫所指吗?! 第165章 以天下人作保,徐澜你也想如司马懿那般千夫所指吗?! 这些士绅彼此交谈著什么,不时轻笑出声, 而他们中为首的,乃是范家族长范同。 他拈著茶盏,感受著茶水升腾热气,轻轻抿了一口,隨后放到桌案上。 这时,窗外隱隱传来用稚嫩童音吟唱的曲调。 范同听著曲子,苍老的面容上,神情颇为恬淡,嘴角掛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月牙弯弯照破墙,徐王铁蹄踏瓦霜。灶头熄火粮藏地,娃儿声娘捂嗓。” “豺狼叼羊留半身,徐王过境无鸡豚。寧餵豺狼饱飢肠,不逢徐王保儿郎!” 那童音所唱的曲调来到激烈处时,却是唱出了这么几句词。 虽然语气天真无邪,可字字句句都宛若淬毒的匕首,刺向一个莫须有的恶鬼“徐王”。 “范公,此计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忽的,一名士族开口笑道。 他容貌儒雅,温文有礼,但眼中闪烁著残忍的兴奋: “那徐澜,任他武力通神,百毒不侵, 也绝想不到我们能用此法,栽他一个『屠戮稚子』的千古骂名! 那孩子面对徐澜,刺杀定然无用,必死无疑—可从一开始,杀死他,便不是我等的目標。 屠戮稚子,孩童的尸体便躺在那里———哪怕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范同闻言,用瘦长的指尖轻轻掸了掸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道: “徐魔暴虐,汴梁城中人尽皆知。 他喜食婴孩脑髓,以增凶戾之气的传闻,早在坊间有所流传。如今,不过是坐实罢了。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当眾刺杀他,然后『惨死”在他面前——这,就是天下人都能『看见”的真相。” 他顿了顿,声音淡漠平静,带著掌控一切的冷酷: “传令下去,临安城內所有茶楼酒肆、勾栏瓦舍。 都要在最短时间內,將“徐澜捏碎女童天灵盖”、“吮吸孩童脑髓”的“细节”-说得活灵活现! 要让每一个临安百姓,每一个南逃的士子,甚至每一个懵懂孩童都知晓。 那徐澜,是比豺狼虎豹更凶残的食人恶鬼!” “另外,再让官家下詔,將他封为『昏紂王』,並在朝廷上演一齣戏,狠狠怒斥徐澜,让天下人睡弃他! 我等锦衣玉食养了官家那么久。 若非为了个正统的旗子,以及让他顶在前面吸引徐澜的注意,一个破落户,有何资格让我等尊他为帝!” 说到这里,范同不满的冷哼一声。 “只要將徐澜此祸给除了,下一个就还轮到您嘞—“ “谨记范公之言。”士族们低声应诺,眼中皆是闪过阴势光芒。 待到眾人散去,范同拿起茶盏,望向窗外,眼眸冰冷: “徐澜,纵使你乃是兵主降世、在世霸王,杀我等如屠鸡宰犬可你能杀了我等,难道还能杀了天下人不成?! 只要以天下人做保,那么杀掉我们,你便会遗臭万年,如司马懿那般,被天下人唾弃,沦落到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很快,精心设计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临安城及其周边疯狂传播。 而在临安城內最热闹的茶肆里。 啪!! 隨著醒木重重一拍,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神情激愤,仿佛亲眼所见的怒声开口: “诸位看官!你们道那徐魔是如何凶残? 扬州城下,一个不过五六岁、饿得皮包骨头的小窗,只因仰慕王师,献上一块自家都捨不得吃的粗饼! 那徐魔接过,竟嫌粗! 他狞笑一声,伸出蒲扇大手,只一下! 咔! 那孩童便被碾死·..喉!! 这简直是畜生!禽兽不如啊!” 说书人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引得满堂茶客面色惨白,惊骇欲绝。 城门口,流民聚集的窝棚区。 几个衣衫槛楼的孩子在泥地里拍手唱著新学的童谣,声音清脆却字字如刀: “徐王徐王,眼放红光!专吃娃娃,不认爹娘!” “寧餵豺狼虎豹口,莫遇徐王小儿哭!” “娃娃肉,香又甜,徐王吃干抹净骨头丟路边——..” 童谣如同无形的锁,死死套在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头。 一个背著孩子的妇人听了童谣,想到最近都在传的有关徐澜的事情,脸色煞白。 她猛地捂住怀中幼儿的嘴,惊恐地望向北方,浑身筛糠般发抖。 运河码头,准备北上的商船旁。 几个南逃的士子聚在一起,面色悲愤地议论: “尔等听说了吗?那徐澜在扬州,一日便要生啖十个婴儿! 不仅如此,他还专挑不满周岁的婴孩,说是心头肉最嫩!” “何止如此! 我族兄刚从扬州逃出,亲眼所见那魔头魔下亲兵,四处搜捕孩童,装入铁笼,活活蒸煮! 那惨叫之声,令人心痛,数日不绝啊!” “如此暴虐,简直人神共愤! 如此看来,朝廷文所言果真非虚, 此獠確是荧惑妖星降世,专为灭我华夏人伦纲常而来!” “只嘆我没什么本领,不然拼了此身,也要將此獠给千刀万剐,方能平息天下人之怒!” 就这样,流言在士族们推波助澜下,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其中细节也愈发骇人听闻,迅速在江南富庶之地和南逃人群中发酵、扎根。 徐澜“屠童”、“食婴”的恶鬼形象,也在无数不明真相、被恐惧支配的百姓心中迅速成型。 那具倒在扬州城下的女孩尸体,成了江南士族手中最锋利的舆论武器, 他们將一盆盆带著孩童血腥气的脏水,隔著遥远距离,狠狠泼向徐澜和他魔下的將士。 另一边。 徐澜在扬州城驻留了几日后,便率军继续南下。 不过他在意识到士族想要以舆情攻击自己的意图后,便当即命人北上汴梁,让翊圣教的那些人过床单。 毕竟要论起舆论,翊圣教可绝对算得上专业。 哗哗寒风凛冽如刀,卷著长江的腥咸水汽,狠狠抽打在濡须口两岸陡峭的崖壁上,发出鸣咽般的尖啸。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压向浩荡奔涌的浑浊江面。 此刻,这条横亘南北、养育了无数生灵的大河,却成了江南小朝廷最后,也是最绝望的屏障。 而江面之上,景象更是骇人! 自西向东,目力所及,儘是密密麻麻、橘櫓如林的战船! 这些大小舟舰何止千艘? 它们宛若无数嗜血的巨鯨,挤满了宽阔的江面,几乎要將这奔流不息的大江彻底堵塞!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数十艘巍峨如移动城堡的巨型楼船! 这些庞然大物,每一艘楼船都如同江上堡垒,船舷两侧伸出密密麻麻的拍杆,粗如樑柱。 其顶端包裹著沉重的铁块或巨石,只需落下,便能轻易將靠近的小船砸成粉! 船楼顶层,巨大的床弩如同蛰伏的凶兽,儿臂粗的弩箭闪烁著淬毒的寒光,斜指对岸和下游, 更令人心悸的是,许多楼船甲板上堆满了巨大的陶罐。 这里面盛满了粘稠刺鼻的火油,只需一点火星,便能燃起凶猛的烈焰! 在这些巨舰周围,是数不清的斗舰、走快船。 它们如同狼群般拱卫著巨兽,船头船尾同样架设著弩机,船舷上站满了身披皮甲、手持弓弩刀盾的士卒。 这些士卒神情各异,有江南水师的官军,眼神中带著属於官军的傲慢和对即將到来的“兵主” 的恐惧。 他们有依附於江南各大士族的私兵部曲,脸上写满了为主家效死的狂热。 更有不少是常年横行江上的水匪巨寇,这段时间以来被朝廷詔安,眼神凶戾,透著亡命之徒的贪婪与残忍。 他们口中呼喝著各种口號,嘈杂的声浪混合著江风的呼啸,形成一片令人室息的死亡喧囂。 而在楼船舰队的最核心处,一艘比其他楼船还要庞大数分的巨船巍然聂立。 舰躺高算,雕刻著狞的镇水兽首。 巨船的帅旗之下,一人身披金线绣边的华丽山文甲,头戴凤翅兜整,按剑立於楼船最高处的望台之上。 他身形魁梧,面容在兜整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模糊。 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著江面上庞大的舰队,以及对岸隱约可见属於徐澜船队的旗帜。 此人,正是被赵估和士族们寄予厚望,总揽长江防务的“水师大都督”一一刘光世!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歷史上那个畏敌如虎的庸將。 而是被江南朝廷倾尽资源、赋予了极大权柄和野心的“长江龙王”! 如今掌控这般庞大的水师,肩扛整个临安所有人的期许,他所拥有的权力和地位,甚至超过了当吉祥物的官家! 刘光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江风灌入肺腑,却压不住他胸中翻腾的野望。 哗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北岸,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声压过江风的咆哮,声震四野: “徐澜——!!!” 这一声怒吼,如同炸雷,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无论是楼船上的將校,还是小船上的水匪,都齐刷刷地望向帅舰,望向那个如天神般聂立的高大身影。 只见刘光世神情威严: “长江天堑在此!此乃我华夏南疆之血脉,龙气之所在!岂容尔等邪魔褻瀆染指?!” 第166章 刘光世:「我要做超越周瑜的大都督!!」 第166章 刘光世:“我要做超越周瑜的大都督!!” 刘光世神情威严,一袭甲冑,立於船首。 他的声音中,带著刻意营造的悲壮与威严,在江面上隆隆迴荡: “尔恃蛮力,逞凶於陆,屠戮生灵,人神共愤! 今日,这万里长江,便是尔葬身之地!” 说著,他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剑锋横扫,指向身后密密麻麻的船队: “此乃王师水阵,千帆蔽日,万弩待发,更有火油如海,拍杆如林! 尔等北卒,不识水性,不通舟,纵有十万之眾,在我大江水师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狗,插標卖首!” “速速退去,尚可苟全性命!可若敢踏浪一步—”刘光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无比森寒: “定叫尔等尽数餵了这江中鱼鱉!尸骨无存,永镇江底!!” “吼一一!!! “杀!杀!杀!!” “葬身鱼腹!葬身鱼腹!!” 隨著刘光世的咆哮,整个江面上的联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咚咚咚!! 战鼓如雷,號角吹得震天响, 无数兵刃敲击著船舷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杀气冲天而起,搅动著铅灰色的云层,连江水都为之震颤,不停泛起涟漪。 北岸。 徐澜勒马立於高坡之上,白袍银甲,在阴沉的天色下静静聂立,俯视著前方不时掀起滚滚浪涛的江面。 江面上,是肃立如林的三军船队。 將士们神情肃然,船只上方的旌旗被风扯动,猎猎作响。 岳飞还有狗儿等將领侍立他左右,望著对面江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庞大船队,饶是久经沙场, 也不由得面色凝重。 虽然那刘光世態度囂张,可他也的確有囂张的资本。 那般庞大规模的水师,依託天险,以逸待劳,更有火攻利器· 加上徐澜魔下的三军將士,也多擅陆战,对於水战虽也有涉猎,可相比敌方,仍然难以比擬。 可以说,此战之凶险,远超以往任何战爭! “主上”岳飞眉头紧锁,刚想开口进言。 徐澜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少年深邃的目光穿透江面的喧囂与杀气,平静地落在刘光世那艘巨大的帅舰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跳樑小丑。”他低声自语,声音平淡,却带著一种俯瞰蚁般的漠然。 就在这时! 呜一一呜呜呜一一!!! 江南水师阵中,响亮的號角声骤然变调! “不好!他们竟要突袭!”岳飞和狗儿当即面色微变,意识到不对。 那刘光世虽然嘴上说著,要让他们投降,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个幌子。 只待自己等人一个不注意,他便会立即发动突袭! “该死.”岳飞咬著牙,脸色难看。 虽说兵不厌诈,可他总觉得对面毕竟是大宋之军,哪怕如今已成士族傀,但也应当光明磊落的一战。 像这般上不了台面的狡诈手段,还能用出来,难道就不怕天下人鄙夷吗?! 然而,刘光世却根本不管这一点。 “放火船!!” 此刻,他立於船首,声嘶力竭的咆哮出声,命令通过传令兵和旗號响彻江面! 轰! 轰轰轰!!! 只见江南水师阵前,数百艘早已准备好的小船被猛地推出! 这些小船吃水极深,船体上覆盖著厚厚的浸油草蓆和乾柴。 船舱里,更是塞满了硫磺、硝石、火油桶。 船头则插著引火的火把,被江风吹得呼呼作响! 每艘火船都由数名死士操舵, 他们眼神漠然冰冷,口中重复著刘光世的命令。 同时拼命划桨,驱动著火船如同离弦之箭,朝著北岸船只撞去! “放火箭,给我齐射!!”刘光世再次怒吼! 咻咻咻一一!!! 剎那间,方箭齐发! 但射出的並非普通箭矢,而是点燃的火箭! 这些火箭如同漫天火雨,带著悽厉的尖啸,铺天盖地地射向那些衝锋的火船和更远处的北岸滩头! 轰隆! 轰轰轰轰!!! 火箭落入火船,便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一艘接一艘的火船猛烈爆炸! 冲天的烈焰瞬间腾起,橘红色的火舌疯狂舔著阴沉的天空! 剎那间,浓烟滚滚,如同黑色的巨龙直衝云霄! 火油在江面上流淌、燃烧,宛若无数头火兽,在江面上跃动著,嘶吼著! 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两岸山崖都在颤抖,碎裂的木片、燃烧的杂物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 “哈哈哈哈!烧!给老子烧光他们!!” “如此凶悍的攻势,本將还不信无法將这魔星除掉!” 刘光世在巨船上轻抚双掌,放声大笑。 望著那烈焰熊熊燃烧著的江面和滚滚黑烟升起的船只。 他仿佛已经看到徐澜的军阵在火海中崩溃脑海中,更是浮现了那些士卒在烈焰中哀豪翻滚,纷纷跳江,却被滚滚长江吞噬! 哗哗一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浓烟与烈焰彻底封锁了江面。 灼热的气浪升腾而起,甚至逼得正在靠近的江南水师战船,都不得不稍稍后退。 刺鼻的硫磺和焦臭味瀰漫在空气中,令人室息。 火光映照著江南水兵们狞而狂热的脸庞,他们挥舞著兵器,发出如潮水般汹涌的欢呼。 “成了!大都督神机妙算!” “这些傢伙完了!哈哈哈!” “烧死他们!烧死那魔星!” 不知是谁最先笑出声,哪怕还未见对面的將士死亡,这些水师便在狂热的气氛中露出喜色。 刘光世则同样志得意满,仿佛已將这泼天之功在手中。 似徐澜那等降世魔星、人间兵主,凶名赫赫,更是將官家逼得仓皇南逃,大宋名存实亡。 这般怪物,哪怕放眼歷史,都难以找到第二个能与之比擬的存在。 而自己只要凭藉长江天险,以类似赤壁之战的火攻將其灭掉,那么他的名望,便会跃升到千古无二的地步! 如此战功,更是会超越周瑜,从此代替他成为江南百姓传唱歌颂的对象! 要知道,比肩甚至超越周瑜,可是每一个大都督都渴望达成的成就! 就在刘光世心中忍不住畅想未来的时候,忽的,北岸发生了些许变化。 只见那焚江煮海、似乎连天穹都要被烧穿的烈焰中心! 一道身影,忽的撕裂了浓烟与火光! 那身影正是徐澜! 他没有再继续坐镇后方,更没有等待火势减弱方才反攻。 他做出了一个完全超过刘光世想像的行为! 只见徐澜竟然单人独骑,在火船刚刚爆燃、火箭还在如雨倾泻的剎那,便已策马衝下了江岸高坡! 晞律律一一!!! 少年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踏碎了岸边的礁石! 在所有人,无论是江南水师还是三军將士惊骇的目光中。 徐澜猛地一夹马腹,座下神骏便如同通晓灵智一般,衝到了沿江堤岸。 接著,他竟朝著那翻滚著烈焰和浓烟、漂浮著燃烧船只碎片的江面,身形化作残影,骤然冲了上去! “主上一一!!”岳飞目毗欲裂,失声惊呼! “澜哥!!”狗儿仅剩的独眼瞬间瞪圆! “他-他疯了?!”刘光世在帅舰上看得真切,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愣,“他想投江自尽?!” 下一幕,却让整个长江两岸,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听“砰”的一声! 徐澜的第一脚,猛然踏在一条倾覆燃烧的朦残骸之上! 厚达半尺的木船板,此刻却如同酥脆的薄饼,在他落脚的剎那轰然炸裂! 木屑混合著燃烧的火油,化作一道金红交错的喷泉直衝半空! 而徐澜也已轰然射向数十丈外另一艘熊熊燃烧的火船! 快! 快到匪夷所思! 他的身影在江面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身后是无数炸开的火焰之! 少年每一次落足,便是一声船体彻底解体的爆鸣! 每一次腾跃,便都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 烈焰舔著他银亮的甲叶,浓烟试图吞噬他飞扬的白袍,却连一丝燎痕都未能留下! 徐澜这已经不是渡江。 而是踩著长江的脊樑,踏著江南水师引以为傲、妄想杀死他的火船,在火与血的炼狱上狂奔! “拦住他!放箭!赶紧放箭!!” 刘光世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面色孩然的望著那跟个鬼似的,在江面腾转挪移飞速靠近这里的少年,当即咆哮,喉间带著破音的恐惧。 隨著他话音落下,江南水师也终於回过神来。 咻咻咻一一!! 江面上的楼船、斗舰,床弩与强弓同时转向! 紧接著,儿臂粗的弩箭骤然撕裂浓烟,带著刺耳的尖啸,一齐射向那道踏火而来的白影! 泼天的箭雨交织成死亡罗网,瞬间笼罩了徐澜腾跃的轨跡! 鐺!鐺!鐺!鐺!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的撞击声炸开! 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烧烂血肉的火焰箭矢,却还未袭至少年身上,便被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挡下! 长刀凛冽,挥舞如一轮圆月,强烈的劲风將弩箭和箭矢席捲。 ! 箭头瞬间扭曲、崩断、炸成粉! 密集的火星在徐澜周身进溅,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转瞬即逝的金红甲胃! “就这点本领吗?” 徐澜脚尖轻点,如鹤般立於一只熊熊燃烧的小船上,轻笑著望向刘光世。 第167章 你 你不要过来啊!!!(破音) 第167章 你 你不要过来啊!!!(破音) “放箭!” “继续放箭啊!弓弩手呢?將这妖魔给杀了啊!!” 刘光世被徐澜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背后直冒冷汗,当即怒吼喊道。 另一边,徐澜的身形在箭雨中拉出刺耳的尖啸! 三百丈! 两百丈!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飞速缩小! 刘光世旗舰那狞的镇水兽首已在眼前! 巨船上水兵扭曲惊恐的面容清晰可见! “拦住他!快拦住他!!”刘光世的瞳孔缩成针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床弩!放床弩!拍杆!给我砸死他!!” 数架巨大的床弩被水兵们疯狂绞动,粗如儿臂、闪烁著幽蓝毒芒的弩箭对准了那道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 “放!!” 崩!崩!崩!! 数声令人牙酸的弓弦爆响! 只见这些弩箭猛然撕裂长空,带著刺耳的尖啸,狠狠射向江面上那道踏浪而来的身影! 与此同时。 船舷两侧的数根巨大拍杆,也被水兵们奋力砍断绳索! 沉重的包铁皮巨木,带著万钧之力,如同巨灵神的巴掌,狠狠拍向徐澜头顶! 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面对这上下交攻的绝杀,徐澜眼神却依旧未变,极为淡然。 呜一一! 极为粗大拍杆,仿若天神巨,朝著那道刚刚落在船首斜梳上的渺小身影,轰然砸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无数道目光,死死盯著那根即將碾碎一切的拍杆,和梔杆上那道银白的身影。 徐澜抬头。 他的目光,平静得如同深渊,倒映著呼啸而下的死亡巨影。 隨后,他抬起了右手。 没有蓄力,没有咆哮。 只是迎著那泰山压顶之势,极其隨意地向上一托! 轰一一!!! 剧烈的爆鸣陡然炸裂开来! 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徐澜为中心,如同颶风般横扫江面! 庞大的楼船巨舰中,其的粗壮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甲板上无数水兵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惊呼惨叫声不绝於耳! 而那根裹挟万钧之力的拍杆,也停了。 它被一只手掌,稳稳托在半空!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长江。 隱约间,风停火息,仿佛连奔涌的江水都忘记了流动。 一眾江南水师好似被掐住了脖子,鸦雀无声。 他们膛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怎、怎么可能??”刘光世喉咙紧张的滚动,浑身筛糠般颤抖。 他、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 仅用一只手,托住了需要数十名壮汉绞盘才能操控、重逾万斤砸落的拍杆?!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这一刻,他的世界观,也在这一掌下轰然崩塌! 啪嗒。 一个江南水兵手中的火把掉落甲板。 啦! 火星溅起。 这细微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固的寂静。 徐澜的目光,穿透拍杆的阴影,冷厉的望向高耸望台上,一张惨白扭曲、充满极致恐惧的脸上。 “刘光世。” 平静的三个字,却仿佛九幽来的寒风,令刘光世心臟剧烈颤动。 下一瞬! 徐澜托著拍杆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沉! 轰隆! 拍杆带著更加恐怖的威势,狠狠砸在旗舰宽阔的甲板上! 木屑、铁片、血肉残肢混合著绝望的惨叫冲天而起! 整艘巨舰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船身剧烈倾斜! 而那道挺拔的身影,则双脚猛然踩碎甲板,化作撕裂苍穹的残影,冲天而起! 一步! 仅仅一步! 徐澜便踏过长空,来到刘光世前方! “怪物!他是怪物!!” “这种存在,我等该如何抗衡??” “跑!必须赶紧跑!!” 巨船上一片鬼哭狼豪,水兵们彻底崩溃,丟下武器,哭喊著四散奔逃。 而刘光世则被震得一个起,差点从望台上摔下来。 他身子哆嗦的扶住栏杆,看著前方如同魔神降世的徐澜,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拔出佩剑,胡乱地挥舞著,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你、你想要做甚?!” “保护大都督!!”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卫目毗欲裂,豪叫著扑上来。 他们刀剑並举,试图用血肉之躯阻挡这尊杀神。 徐澜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只是抬刀隨意一扫! 噗哺!噗哺!噗哺! 数道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几名扑上来的亲卫身体猛地一僵,隨即胸口或咽喉处爆开大团血雾! 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甲板或船舷上,瞬间毙命! 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徐澜脚步未停,踏著粘稠的鲜血和户体,一步步走上望台的阶梯。 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刘光世的心臟上,发出沉闷如鼓的死亡迴响。 “不—不要过来!!”刘光世彻底崩溃了。 他脸上的威严和对千古名望的渴望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挥舞著佩剑,徒劳指向徐澜。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桅杆上,退无可退! 『我乃朝廷命官!水师大都督! 你—你不能杀我!土族不会放过你!官家不会放过你!!” 他嘶声力竭地喊著,声音颤抖,带著色厉內荏。 然而,徐澜已经走到瞭望台之上,站在了刘光世面前。 两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 少年平静地看著眼前这位前不久还不可一世,如今却抖如筛糠的“长江龙王”,眼神漠然。 “江南士族?赵佶?” 徐澜轻轻摇头,隨后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们,很快会去陪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次动了。 没有用刀。 少年只是伸出了左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看起来甚至有些秀气。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在刘光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带著一种无法抗拒、避无可避的赶紧! “不一一!!! 刘光世发出濒死绝望的尖豪,拼尽全力举起佩剑想要格挡!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徐澜的手掌,无视了那柄精钢打造的佩剑,以及其身上坚固的甲胃。 隨后,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精准无比地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徐澜那张平静得如同神祗俯瞰凡尘的脸,已近在哭尺! “不—.不要”刘光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睛瞪得极大。 他看到了那只手。 那只刚刚托起万斤拍杆、此刻却如同拂去尘埃般,拍向自己精铁胸甲的手。 砰一一!!! 一声沉闷到灵魂深处的爆响! 剎那间,刘光世感觉自己像被狂奔的山岳正面碾过! 胸甲如同纸糊般向內塌陷、爆裂! 胸骨、肋骨、內臟—在瞬间內被一股沛然巨力碾碎! 他整个人都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双脚离地,向后激射而出! 轰!!! 刘光世的身体狠狠撞在主梳杆上! 一人合抱的坚硬柚木梳杆,当即碎裂开来,木屑纷纷洒下! 鲜血,如同小溪般迅速蔓延这位被江南朝廷寄予厚望,自翊“长江龙王”的水师大都督,连一声完整的遗言都未能发出, 便气绝身亡。 他圆瞪的双眼中,极为不甘,凝固著此生最后,也是最深的疑问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种怪物,为何会存在?? 不过至此,长江水师大都督,刘光世,死! 所有江南水师,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水兵,也都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很快。他们手中的兵器“眶当”、“眶当”地掉落在甲板上,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 徐澜缓缓收回手,他看都没看刘光世的尸体,目光扫过下方陷入混乱的庞大船队。 失去了主帅,目睹了神魔般的杀,江南水师最后的斗志彻底崩溃了! “大都督死了!!” “恶鬼!他是恶鬼!!” “逃啊!快逃啊!!” ...... 哭喊声、尖叫声瞬间取代了原本的战鼓和號角! 一只只的战船开始掉头,水兵们疯狂地划桨,试图逃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水域! 大船撞小船,小船挤作一团,江面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降者不杀。” 徐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清晰,却如同神諭,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混乱喧囂。 哗啦啦一一! 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 一艘接一艘的江南战船,无论是巨大的楼船还是小小的走。 都毫不犹豫降下了船帆,升起白旗! 水兵们跪倒在甲板上,將武器扔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些依附於士族的私兵和水匪,心知自己寻常作恶多端,无法活命,便想要跳水逃生。 有的则直接驾著小船,朝著下游没命地逃窜。 “將溃兵拦住!” 这时,岳飞率船队赶来,將试图逃跑的私兵水匪统统拦住。 曾经横亘长江,墙櫓连云不可一世的江南水师联军。 在徐澜单枪匹马,踏浪而来,只手擎住拍杆,一章毙杀主帅的恐怖威势下,瞬间土崩瓦解! 徐澜立於巨船的望台废墟之上,脚下是刘光世温热的尸体和蔓延的鲜血。 他白袍胜雪,银甲森寒,在身后焚江烈焰的映照下,仿若神明。 奔腾的长江在他脚下鸣咽,无数降船在他面前俯首。 哗一凛冽江风掠过少年面颊。 徐澜缓缓转身,望向临安所在的方向。 “下一个,就到你们了。” 第168章 不杀之杀,存人心,破流言! 第168章 不杀之杀,存人心,破流言! 哗哗长江的滚滚浪涛拖著绵长血痕,溃散的江南水师纷纷降帆。 徐澜此刻已然立於南岸礁石之上,身后是沉默如铁的黑色军阵,战旗猎猎作响,撕裂裹挟著硝烟的江风。 当他再次率军,进发临安的途中,却遇到了不寻常之事。 最初是途经的渔村。 低矮的泥墙茅舍,蜷伏在水汽瀰漫的河岸后方。 此刻,本应是炊烟裊裊、晒网补船的时辰。 可当玄甲军阵的轮廓刚在地平线上凝实,整个村落便像被无形的手骤然掐灭了声息。 咔咔咔一木门撞合的闷响、门柱滑动的刮擦声此起彼伏。 “主上—”岳飞欲言又止。 “继续前行。”徐澜淡淡道。 很快,大军便离开了这座渔村。 而当他们继续前行,抵达一处小镇的时候。 便见本该是人声鼎沸的集市,此刻却空无一人,唯有几片残破的招幌在风中瑟缩。 死寂中,瀰漫著比先前所经过渔村还要刺骨的寒意。 “澜哥,小心些,这地方不对劲。”这时,狗儿策马靠近,少年仅存的独眼锐利扫视四周。 “得益”於幼时仓皇逃窜的经歷,他对环境有著极为敏锐的感知。 此刻来到这个镇子,便下意识让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话音才刚刚落下。 当一一!! 一声刺耳的锣响,瞬间撕裂了压抑的寂静! 紧接著,镇子深处,如同被惊动的蚁巢,骤然爆发出杂乱的嘶吼! “魔星来了!吃人的魔星来了一一!!” “跟他们拼了!保住娃儿!!” “杀啊!杀魔星一一!!” 哗啦啦! 门户洞开!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从街巷深处、屋舍背后,甚至从柴垛草堆后面涌了出来! 他们或穿著粗布麻衣,或穿著乾净儒袍,有的则衣衫礼楼,面黄肌瘦可无论是谁,其手中都拿著武器。 锈跡斑斑的柴刀,削尖的竹竿,沉重的锄头甚至只是紧紧著的石块— 而冲在最前面的,竟是几个白髮苍苍、身形僂的老翁! 他们浑浊的眼睛因恐惧和决绝而布满血丝,枯瘦的手臂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挥舞著拐杖和粪叉,怒声嘶吼著扑向军阵! “杀魔星!” “想屠杀我们的孩子,绝无可能!” “哪怕是死,老朽也要以这衰朽的身躯挡住你!!” ? 除此之外,还有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被汹涌的人潮裹挟著,发出壮著胆子似的喊声: “打妖怪!打妖怪一一!!” “滚出去!滚出我家一—!!” 人潮汹涌,带著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如同浑浊的泥石流,狠狠撞向肃立如林的黑色军阵! “结阵!!”岳飞一声怒吼,长枪高举。 鏘唧唧——! 前排盾牌手瞬间下蹲,厚重的巨盾重重落下,发出沉闷巨响! 其后长矛如林,森然斜指,弓弩手引弦待发,箭簇寒光闪烁,对准了这片敌阵!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压向那些衝来的人群! 冲在最前的几个老翁哪里经过这阵仗。 他们被骤然爆发的铁血煞气一衝,脚步骤然跟跪,眼中疯狂稍褪,露出更深的恐惧。 而那些少年们也瞬间一愣,身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背后直冒冷汗。 忽的,徐澜冷声开口: “住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人的嘶喊! 徐澜依旧坐於马上,身形未动分毫。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冷得仿若寒冰。 他扫过那些面容狞、眼中只剩下盲目恐惧的百姓,最终落在自己魔下那些杀气腾腾的翊圣军士卒身上。 “真君!”一名翊圣军校尉双眼赤红,猛地走出来单膝跪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变形: “这些傢伙!他们竟敢竟敢如此褻瀆真君,视您如妖魔!此等大不敬,天地难容! 末將请命,只需一队人马,定教他们知晓何为天威!何为神明!” “真君!!”更多翊圣军士卒隨之跪倒,甲胃碰撞声匯成一片令人胆寒的哗哗声! 他们紧握兵器的手指节发白,牙关紧咬,望向那些百姓的自光充满了信仰被辱的怒火: “我等愿为真君涤盪此污秽!请允准!” “请真君允准一一!!” 声浪匯聚,带著焚尽一切的炽热信仰与冰冷杀意,直衝云霄! 其气势之汹涌,竟將对面百姓绝望的嘶吼都压了下去。 宴时间,空气凝固,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来自“魔星”军队內部更可怕的杀气震,冲势戛然而止。 老翁们拄著武器剧烈喘息,少年们也渐渐发出压抑的抽。 他们茫然又恐惧地看著那些跪地请战的黑色甲士,又呆呆的看著马背上那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银甲身影。 徐澜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战意如火的翊圣军。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刀锋,不该朝向被谎言蒙蔽的羔羊。”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镇里一些紧闭的门户和惊惧的眼神。 “人心之毒,甚於“阎王笑”。 士族以口舌为刀,以谣言为毒,將刀锋悬於千万生灵颈上。 破此刀锋,非杀戮可解。” 他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岳飞和狗儿,以及那些依旧跪伏、眼中怒火未熄却已带上思索的翊圣军將领。 “传令翊圣各部,自今日起,凡过村镇城池,皆留一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斩钉截铁: “所留之军,不得动武,不得扰民。” “当然,若遇到冥顽不灵,先对尔等起杀心者,可自行处理!” “尔等职责一—”徐澜目光陡然锐利如电,扫过每一位翊圣军,“以身为烛,照破谎言!以心为引,传我真名!” “告诉他们,我徐澜非食人妖魔,实乃江南士族之霸王! 告诉他们,吾志不在屠戮,而在靖平! 告诉他们,翊圣之下,无分南北,皆为吾土之民,皆当得安寧!” 轰一一! 命令如同惊雷,在每一位翊圣军心头炸响! 不杀? 传教? 以身为烛? 那些跪伏在地的翊圣军士卒,眼中的狂怒渐渐退去。 他们心中虽有惊、困惑、不甘—但最终,对徐澜那刻入骨髓的信仰,如同熔岩般尽数覆盖了这一切情绪。 “谨遵真君法旨!”最初的请战校尉沉声喊道,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吾等—定以身为烛!照破奸邪谎言!传真君圣名!” “谨遵真君法旨一一!!” 哗哗—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再次响起,狂热依旧。 但那股指向镇上百姓的杀伐之气,却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深沉坚韧的决心。 种要用信仰去征服他们的决心! 很快,一部分翊圣军先留了下来。 他们卸去了最外层的沉重战甲,只穿著內衬的黑色劲装。 其臂缠七星布带,收起了锋芒毕露的枪类,只在腰间悬掛佩刀以作象徵。 他们沉默地站在镇口,与那些惊疑不定、依旧手持简陋武器的百姓遥遥相对。 忽的,一个鬚髮皆白的老翁,被推揉著走上前。 他死死握著粪叉,手臂颤抖,浑浊中带著恐惧的眼睛死死盯著为首的翊圣军校尉。 校尉深吸一口气,心中思索著真君的吩咐, 隨后,他上前一步,竟对著那老翁极其郑重地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而清晰: “老丈莫惧!吾从属翊圣军,乃是王师先锋! 真君有令,凡翊圣之军,不无辜,不扰良善! 吾等此来,只为扫灭江南士族一一那些残民肥己之硕鼠,护佑天下黎庶安寧!” 老翁愣住了,粪叉握於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同时,人群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如同暗流而这时,翊圣军士卒们也开始了行动。 他们没有强行靠近,而是选择在镇口开阔处席地而坐。 有人拿出隨身的乾粮和水囊,默默分给一旁几个嚇得不敢动弹的乾瘦少年。 少年见状,咽了口唾沫,枯黄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渴望,可眼神依旧恐惧警惕。 不过却有士卒指著臂上的七星,对著围拢过来的少年们开始讲述汴梁城破前后。 真君如何驱逐金酋,如何斩杀童贯蔡京,如何开仓放粮,如何收养淮安淮寧·如何,令那被躁的土地重现生机。 他们的讲述或许笨拙,但眼神中的虔诚与坚定,却如同燎原的星火。 翊圣军的队伍仍旧继续前行。 每途径一处村庄、城镇,甚至只是路旁稍大的渔村,都会留下一支数量不等的翊圣军小队。 他们如同播撒下的火种,在江南这片被恐惧和谎言冰封的土地上,固执地燃烧起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在一处渔村外,几个孩童正被大人藏在屋里,隔著门缝,用稚嫩而充满仇恨的声音,唱著恶毒童谣: “徐王徐王,眼放红光!专吃娃娃,不认爹娘!” 留下的二十名翊圣军士卒,没有喝骂,没有衝撞。 他们默默地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其中一个面容刚毅的老兵,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水囊。 第169章 唯一能击败徐澜的方式?! 第169章 唯一能击败徐澜的方式?! 只见老兵缓缓拧开塞子,將清澈的甘霖倒入一个破旧的陶碗中。 隨后,他对著那几个门缝后充满仇恨的小眼睛,温和却清晰地开口: “娃娃,莫唱那吃人的曲儿。 真君大人不饮童血,不食人髓。 他饮的,是这淮水长江之水,护的,是这天下如你们一般的娃娃。” 说著,老兵將陶碗轻轻放在柳树根下。 “此水,自真君大军饮过之江而来,清冽甘甜。 娃娃若渴,可自取饮,真君—————佑尔等平安长大。” 门缝后的童谣,然而止,唯有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而在一座小镇外,一支翊圣军小队刚驻扎不久,便遭遇了更为激烈的攻势。 许多镇民们在士绅家丁的煽动下,用石块袭击了负责宣讲的士卒。 带队的翊圣军都头额角被石块划破,鲜血直流。 他身边的士卒怒不可遏,纷纷按向腰间短棍。 “住手!”校尉厉声喝止,抹去额角鲜血,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推开前方士卒,独自上前几步,迎著那些愤怒和恐惧的目光,走到最前方。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自己的表襟,露出胸膛上一道狞的、几乎贯穿肩背的伤疤。 校尉伸出手,轻轻抚摸著自己身上的这道伤疤,眼神深邃,陷入了回忆当中说道: “昔日真君在前线破十余万金军后,我等翊圣军便负责將那些溃兵剿杀! 这道伤疤,便是一个仓皇逃窜的金兵给我留下的! 当日,若非真君神兵天降,一枪劈了那金狗驍將,某家早已是家中枯骨” 他指著伤疤,目光扫过人群:“真君之兵,非为屠戮尔等而来! 吾等手中刀刃,饮的是侵我家国之胡虏血!劈的是残民虐民之奸颅! 吾等身躯所护,正是尔等脚下之地!” 话音落下,镇民们愣愣的望著校尉身上的狞伤疤,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人群顿时安静了。 那些扔石块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中的愤怒被惊疑取代, 人群中的士绅家丁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可他们刚想开口唾骂,便发现正有翊圣军的士卒盯著自己。 那士卒的眼神,冰冷漠然,甚至可见杀意。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继续煽动镇民,对方会直接將自己给斩杀当场。 小命和士绅的命令,两者根本没有抉择的可能性。 家丁直接闭上了嘴巴。 似这般之事,发生在大军行进过程中的诸多地方。 徐澜的大军,如同一股沉默的洪流,在江南水网间坚定地推进, 身后,点点星火渐次燃起。 恐惧的坚冰在信仰的微温下,开始悄然融化,裂开细微的缝隙。 数日时间过去。 徐澜亲率除翊圣教外的三军主力,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碾过被谎言浸泡的土地。 隨后。 直扑那座被江南士族奉为最后堡垒的巨城一一临安! 哗哗寒风卷著钱塘江特有的咸腥,狼狠抽打在將土们的甲叶上,发出沉闷的鸣咽。 临安那巍峨的轮廓,已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若隱若现,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噠噠一一就在这时,岳飞策马靠近过来,低声道: “主上,各地传回消息,翊圣所留之军如您所令,未动刀兵。 然前方士族盘踞日久,流毒深远——·临安,恐是铁板一块,人心之墙,非言辞可破。” 闻言,徐澜轻轻頜首。 他的目光投向那座越来越清晰的巨城,神情平静,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少年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丝冷意: “人心之墙,亦墙。既为墙—“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肃杀如林,眼中战意熊熊燃烧的十万铁骑。 最终,落在那杆高擎的、猎猎作响的北斗七星大蠢之上。 “当破则破。” 时间飞速流逝,隨著大军的行进,前方地平线上,临安的轮廓也在惨澹天光下逐渐清晰。 此城非汴梁之雄浑古朴,却自有其浸润著江南富庶的筋骨。 城墙高逾四丈,由巨大的条石垒砌,石缝间攀附著经年湿气滋生的深绿苔蘚,在铅灰色天幕下泛著幽冷的光。 女墙连绵如锯齿,垛口密集如蜂巢。 而城楼则紧闭著,透著一股死寂。 四周的运河如同玉带环城,巨大的水门铁闸早已落下,浊浪拍打著冰冷的闸体,激起白沫翻腾此乃江南钱粮命脉所系,也是赵估南逃后,新立小朝廷苟延残喘的巢穴。 更是盘踞此地、树大根深的士族们,用无数民脂民膏浇筑的最后巢穴! 然而,此刻的临安城墙之上,却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 垛口之后,不见旌旗招展,不见弓弩林立,更无守军吶喊示威, 唯有几面残破的將旗在寒风中孤零零地飘荡,如同招魂幡,端的是诡异至极。 空荡! 死寂! 哗哗- 一岳飞勒马来到徐澜身侧,银枪斜指那沉默的巨城,眉头紧锁: “主上,临安乃江南腹心,更是赵信那廝偽朝的帝都,城高池深,守军本该背水一战,可这.” 狗儿也锐利地扫向城墙每一个可疑的角落,声音带著困惑: “澜哥,不对劲,那边竟连个探头放箭的都没有? 士族那些老狐狸,难道真被嚇破胆,弃城而逃了?” 闻言,徐澜却並未回应。 他目光沉静如渊,扫过那高耸却空洞的城墙,隨后缓缓望向城门,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 “逃?他们不会逃。” “他们,在等著我们。” 岳飞和狗儿听闻此言,不由感到疑惑。 不过,还未等他们询问,便忽然听到阵阵刺耳的响声! 嘎吱一一嘎吱吱!! 只见前方沉重的临安正门,竟在眾目之下向外洞开! 徐澜魔下的將士们不由感到疑惑,纷纷向正门看去。 没有预想中的军队衝锋。 没有滚石擂木。 只有一片令人室息的蠕动! 哗一如同决堤的洪水,又似倾巢而出的蚁群。 前方黑压压如潮水般的人群,从洞开的城门甬道中,无声而汹涌地漫了出来! 老人、妇人、孩童、青壮—-数不清的面孔挤在一起,苍白、恐惧、麻木、疯狂交织。 他们衣衫楼楼,手中没有兵器,只有得发白的拳头,或是紧紧搂著怀中蹄哭的幼儿。 老翁拄著拐杖,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妇人头髮散乱,眼神空洞,死死护著身前憎懂的孩童。 垂髦小儿被挤在人群中,茫然地张著嘴,连哭泣都已经忘记。 他们被人潮推操驱赶著。 仿佛被驱向屠场的羔羊,一步步地涌出城门,在城门前宽阔的空地上,匯聚成一道绝望而庞大的人墙! 这堵“墙”,宽不见边,长不见尾! 数以万计的人流,自城中涌出。 老弱妇孺被推在最前,青壮夹杂其中,將整个临安正门和前方开阔地堵得水泄不通! 宴时间,全场陷入死寂! 只有压抑的喘息、孩童断续的抽嘻和寒风颳过旷野的鸣咽,无比清晰。 徐澜魔下铁骑的肃杀之气,在这由血肉筑成的城墙前,竟也凝固了一瞬。 岳飞看著这一幕,终於意识到敌人应对他们的法子是什么,不禁面色一沉,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些士族畜生,他们竟—竞以满城百姓为肉盾?! 狗儿也是独眼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畜生!这帮披著人皮的畜生!把老弱妇孺顶在最前面!” 他们总算明白士族为何放弃城墙防御了。 物理的城墙,在徐澜面前如同纸糊。 再坚固的砖瓦,再锋利的箭矢,再灼热的烈焰,也无法伤到徐澜,更无法阻止其前进的步伐。 唯有这“民心”所铸,由无数无辜性命堆砌的人墙,才是他们真正的盾牌!最恶毒也最有效的盾牌! 攻心之计一一这便是土族们的想法。 当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挡在你面前,与你为敌,哪怕他们伤不到你,你是否会为了攻破临安, 选择將他们全部屠杀? 这便是士族的计策,杀掉百姓,要留千古骂名,不杀则陷入圈套,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人墙中后部,几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魔星徐澜!屠城灭户!连强婴儿都不放过!”一个刻意拔高、带著煽动哭腔的尖利女声响起。 “他在扬州,一日生啖啖十个童男心肝!大家看啊!那就是吃人的恶鬼!”这是一道粗哑的男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挡住他!不挡住他,我们所有人都要被他活活蒸了餵狗!”旁边,另一个略显年轻却声嘶力竭的吼叫。 “冲啊!跟他拼了!为了孩子!为了活命!”这是一名老者苍老的声音。 这些声音刚刚响起,便如同点燃的引信! 本就处於极致恐惧中的人群,瞬间被引爆! 绝望的火山轰然喷发! “啊啊啊——!!” “不要吃我的孩子!” “拼了!拼了!” “杀一—!!” 前排被推揉揉的老弱妇孺发出悽厉的哭豪,身不由己地被后面汹涌的人潮推挤著。 他们如同失控的潮水,向著严阵以待的铁甲军阵疯狂涌来! 哭喊声、尖叫声、绝望的嘶吼瞬间匯成一片混乱的死亡狂潮! 第170章 围困临安,人形天眼,將煽风点火的傢伙全找出来!! 第170章 围困临安,人形天眼,將煽风点火的傢伙全找出来!! 人潮的中后部,有不少人穿著与周围百姓类似的粗布衣,面容却相对乾净、眼神闪烁的身影。 他们正巧妙地借著人群的掩护,声嘶力竭地重复著、变换著那些煽动性话语。 这些人,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士族精心挑选的死士。 可以说,他们便是混入人墙、负责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其目的只有一个一一让这堵人墙彻底疯狂,以最混乱最惨烈的方式撞上徐澜的军阵! 只要徐澜魔下士卒在混乱中挥刀,只要有一滴平民的血溅在其魔下大军的刀锋上· “屠戮平民”、“暴君”、“人神共愤”的罪名就將如同骨之蛆,死死钉在徐澜身上! 江南士族赌的,就是徐澜不敢背负这千古骂名!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染上屠杀无辜的污点! 要知道,这可是整座临安城数十万的人口。 这般庞大的百姓,是不可能尽数屠杀还能让消息不流传出去的哗哗— 忽的,一阵凛冽劲风骤然拂面而来。 徐澜的衣角被其吹动,猎猎作响, 他神情平静,双眸都没看向那些人潮一眼,而是望向了城內深处。 隱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名名士族家主,也在向这边的方向看来。 这些傢伙眼神冰冷,是真正的视自己为人上之人,將自己以下的百姓当做猪狗,隨时可以宰杀哪怕皇帝,也不过是他们操控扶持的傀儡。 整座临安的百姓,也被他们愚弄,甚至会因为他们的计策而丟掉性命“有意思。”徐澜忽而轻笑。 一旁的岳飞心中焦急忧虑,他看著那不断涌来的人潮,目欲裂,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主上!人潮中定然有士族的人在煽动!他们混在百姓里!可—.可这—” 狗儿也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仅剩一只的眼眸死死盯著混乱衝来的人潮: “澜哥!怎么办?!杀不得,退不得!这帮狗东西太毒了!” 面对这汹涌混乱、裹挟著无数无辜者衝来的“人肉洪流”。 饶是岳飞、狗儿以及眾多將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和无力。 临安,果然是士族经营了数百年的铁桶! 每一块“民心”,都成了他们手中最恶毒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注视著这一切的徐澜,缓缓抬起了手。 动作极为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他没有看岳飞,没有看狗儿,甚至没有看那即將撞上盾阵的疯狂人潮。 徐澜的目光,仿佛最精准的猎鹰,穿透混乱的人群,跨越绝望的哭喊。 隨后,牢牢锁定了人墙中几个仍在煽风点火、製造恐慌的源头! “弓。” 一个平静无波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 岳飞瞬间会意,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从自己马鞍旁,摘下那张伴隨他征战多年的硬弓。 紧接著,他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簇新的箭矢,双手稳稳递到徐澜手中! 弓是特製的强弓,需三石之力方能开满, 整个军中,能有像岳飞这般天生神力、將强弓拉满的也寥寥无几。 箭则是精铁三棱箭头,寒光凛冽。 徐澜一手接过硬弓,一手捏住箭尾。 他没有如常人般费力开弓引箭。 只是极其隨意地將箭搭上弓弦,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扣弦。 接著,那蕴含著数十吨恐怖巨力的臂膀,便仿佛拉开一张孩童的玩具弓般,轻描淡写地一引! 嗡一一! 坚韧的弓弦发出一声低沉到令人心悸的震鸣,瞬间被拉成一轮饱满的残月! 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过程快到极致。 从接弓到开弓满月,不过一息之间! 徐澜的目光,死死锁定著人墙中一个正张开嘴,准备再次嘶吼“徐澜吃人”的粗布汉子。 那汉子混在人群中,脸上偽装出极致的恐惧,眼底深处却藏著阴冷的寒意。 他根本没意识到。 极远处高踞马上的那个身影,已经將他喉咙肌肉的每一次颤动,乃至声带即將震动的频率,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土族只知徐澜力可拔山,刀枪不入,万军辟易。 却不知他那非人的数值,可是全面提升! 他的耳力,早已超越了凡俗理解的极限! 风中的鸣咽,城头的私语,江水的奔流。 甚至是在这人潮中,每一个煽动者刻意压低的声线,独特的嗓音频率,话语中因刻意表演而產生的细微颤抖。 都如同被放大镜聚焦,清晰无比地匯入他的耳中。 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无比精准的声源定位! 这混浊喧囂的万人之墙,在徐澜耳中,便如同被拆解成了无数独立的声源。 到底谁是真正的恐惧哭喊? 谁是恶毒的煽风点火? 涇渭分明! “第一个。” 徐澜嘴唇微启,声音几不可闻。 咻一一!!! 弓弦炸响! 只见一道乌黑的闪电撕裂沉闷的空气。 其带著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尖啸,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狠狠贯入人墙! 噗! 精准!冷酷!无情! 那刚刚张开嘴,第一个音节都未及吐出的粗布汉子,声音夏然而止! 他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 喉咙处,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骤然出现! 破碎的喉骨和血肉混合著箭杆上崩裂的木屑,向后喷溅而出! 他脸上的偽装瞬间粉碎,只剩下极致的惊愣和茫然。 就连他的尸体,也被箭矢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后倒去,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瞬间,喧闹的人潮为之一顿! 靠近那尸体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然而,混乱才刚刚开始! 徐澜的手指,已经闪电般再次扣上了第二支箭! 他的目光,已锁定人群中一个正试图躲在妇人身后,捏著嗓子尖声哭喊“他要吃孩子”的年轻身影! “第二个。” 咻一一!!! 箭矢破空! 这一箭精准地穿过人群的缝隙,再次穿透一名死士年轻身躯的肩脾骨,將其狠狠钉在地上! “啊一一!”悽厉的惨叫瞬间让眾人毛骨悚然。 “第三个。” 咻一—! 箭矢如毒蛇,瞬间洞穿一个正挥舞手臂、竭力嘶吼“衝过去”的壮汉的眉心! 红白之物爆开! “第四个。” 嘴——! 箭矢贯入一个试图后退、脸上恐惧与阴毒交织的老者胸口! 砰! 老者的户体当即砸倒在地,再无声息。 一支! 又一支! 这些箭矢就仿佛长了眼晴,在人头攒动的海洋中,凌厉地收割著胆敢煽风点火的死士! 每一箭,都伴隨著一声戛然而止的煽动! 每一箭,都带起一片惊骇欲绝的尖叫和混乱! 但诡异的是,箭矢所过之处,除了死士被瞬间毙命,周围真正的百姓,竟无一人被误伤! 徐澜的手臂稳定得如同山岳,开弓、搭箭、瞄准、发射,动作行云流水,快到只留下道道残影! 弓弦的爆鸣声连成一片! 一支支夺命箭矢,飞速射去,每次都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那些混在其中的士族子弟和死士,脸上的偽装,当即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们直到被箭矢洞穿身躯的那一刻。 才真正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那位“魔星”,“兵主”—————不仅力量无双,耳目感知,亦是神明般恐怖! 他们精心设计的“民心之盾”,他们赖以藏身的“人海汪洋”,在徐澜那超越常理的感知和箭术面前,脆弱得如同笑话! 隨著死士的迅速死去。 煽动的声浪也飞速减弱、熄灭。 人墙的疯狂衝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前排的老弱妇孺,被身后突然爆发的混乱和死亡惊得呆立原地。 后面的人群,则惊恐地看著身边刚刚还在煽动他们的人。 只见这些人如同被无形的阎王点名,一个个被射杀,死不目! 哗哗此刻虽然眾人的恐惧依旧。 但那被刻意点燃,想要和徐澜同归於尽的疯狂,却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最原始的茫然和战慄。 当徐澜箭壶中最后一支箭离弦,將人群中一个试图转身逃跑的士族旁支子弟,钉死在城门洞內的墙壁上时。 临安城门前,那庞大而混乱的人墙,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恐惧。 唯有寒风鸣咽,以及伤者痛苦的呻吟响彻耳边。 徐澜缓缓放下硬弓,隨手拋还给岳飞。 他目光冰冷的扫过依旧沉默,却已开始微微骚动的临安城。 “传令。” 少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將领耳中: “封锁临安四门。” “水陆要道,悉数卡死。” “凡城中官吏、士族、豪商—及其家眷僕役,一个一徐澜的目光扫过城头,仿佛穿透厚重的城墙,看到了那些深藏在府邸中、此刻正因计谋破產而惊惶失措的硕鼠。 “不许走脱。” 轰一一! 肃立的大军如同沉睡的巨兽甦醒! “谨遵主上之令!” “封锁四门!!” “水陆卡死!!” “一个不许走脱一一!!! 將领们的咆哮声浪冲天而起! 大军洪流瞬间分作数股,如同黑色的铁钳,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临安城其他三门,以及环绕城池的运河码头! 第171章 终见赵佶!天子之跪! 第171章 终见赵佶!天子之跪! 临安城內,原本被煽动著想要和徐澜死战的人潮,自那些死士和士族子弟被除掉后纷纷退去。 “先確保整座城都被封锁,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徐澜对身后包括岳飞在內的诸多將领吩咐道。 “一定要对城门严加把守,注意那些行跡可疑的人,別让士族们浑水摸鱼的逃了。” “除此之外,再分出一部分人来安抚百姓,若是后续还有煽风点火的傢伙,格杀勿论!” “是!!”眾將领当即应道。 將后续任务安排下去后,徐澜便率八百神武军直奔临安城的中心位置。 那里,正静静立著一座奢华行宫。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著临安城头,也压在赵估心头。 他下意识望向宫內,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竟发现所有东西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铁灰。 此刻,耳边不断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裹挟著浓腻的脂粉香和酒气,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而赵信所处的宫殿內,更是一派纵慾享乐的景象。 数十名身披轻綃薄纱的宫娥,身姿曼妙如烟柳,正隨靡靡之音起舞,广袖流云,金铃脆响。 可若细看,便能发觉她们眉眼深处被强压的恐惧,舞步也失了往日的轻盈,带著僵硬的迟滯。 赵信身著宽大袍服,斜倚在宽大的龙榻里。 他手里捏著一只精巧的玛瑙酒杯,杯中酒液轻轻晃荡著,修然间映出他此刻的面容,竟然那般苍白无神。 哗哗一他的手指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可指尖却將之捏紧,微微发白。 而前方的桌案上,更是摆放著无数珍美食,这些都是士族们供养给他的。 但赵信现在的眼神却颇为空洞,他双目投向殿门外那片沉沉的黑暗,心臟却忽的一紧,仿佛那黑暗中潜藏著噬人的巨兽。 “徐澜徐澜.”这个名字在他喉间无声地滚动。 虽然他早有先见之明,在徐澜破汴梁城之前便南逃到了临安。 可未曾想,那怪物竟然这么快跨越长江天堑,將临安重重围困, 人间极乐,他还没享受够啊!怎奈何徐澜步步紧逼,令他心中苦闷,乃至绝望。 他猛地將杯中残酒灌下喉咙,辛辣的酒液灌入腹中,却根本无法驱散他四肢百骸透出的寒意。 正此时,舞姬一个旋转,裙拂过榻前,带起的香风却只让他感到一阵烦恶。 “够了!” 赵估突然烦躁地將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发出“眶当”一声脆响,隨后落到了地面。 殿內骤然一静,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惶恐地僵在原地,垂首屏息。 丝竹余音在空旷华丽的大殿里喻喻迴响,却只让这里显得愈发死寂。 赵佶心头烦闷至极,他扫视殿內舞姬,正要宣泄怒火。 然而他刚要张嘴,还未说话,便听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轰隆隆! 这巨响沉闷如响雷,自宫城外围传来! 紧接著,便是无数细微却尖锐的破裂声,以及重物倾倒的轰响。 这些动静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潮音,令赵信听得真切, 隱约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瞬间紧了他的心臟! 赵估浑身剧震,脑海中当即浮现徐澜“三头六臂”的怪物形象,不由面色惨白。 哗他猛地从龙榻上弹起,赤著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动作大得几乎掀翻沉重的案几。 这位帝王死死盯著殿门方向,眼神充满惊恐。 仿佛下一刻,那扇巨大的殿门,就会被一股无法想像的力量彻底轰碎。 同时,殿內的官官宫女早已抖如筛糠,几个胆小的舞姬甚至瘫软在地,哭泣起来。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近来发生的事情。 那位降世魔星、人间兵主,正率军攻向临安! 而如今,那突然传来的杂乱声响,定然与之有关。 宴时,令人室息的死寂笼罩了大殿。 哎呀一一下一秒,殿门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到刺耳的摩擦声。 只见这偌大殿门,竟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初时狭窄,只容一线天光泄入。 旋即,一股裹挟著硝烟与血腥气息的凛冽寒风,直接灌入这温暖馥郁却又死气沉沉的大殿! 哗哗! 殿內所有燃烧的烛火,在这股寒流侵袭下,骤然猛烈摇曳,明灭不定。 烛火晃动间,映照著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忽明忽暗,如同鬼域。 脂粉香气瞬间被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衝散,浓腻的甜香荡然无存。 隨著缝隙扩大。 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踏著那一片昏暗的光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身影白袍银甲,纤尘不染, 其脚步沉稳,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声虽然不重,却仿佛踩在了殿內眾人的心跳上。 终於,赵佶看清了那道身影,瞳孔骤然缩小如针尖。 那身影高大修长,挺拔如峰,面容年轻得过分,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带著神明般俯瞰苍生的漠然。 殿內辉煌的灯火落在他身上,但却没半点温暖之意,相反甚至让人感觉冰冷恐怖, 来人正是徐澜。 他目光平静的扫过大殿。 舞姬的惊慌,宦官的瘫软,舞姬的啜泣—..尽收眼底。 他的视线越过这些人,最终定格在最前方那个赤著脚,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抑制不住剧烈颤抖的身影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丝竹停歇后的余音彻底消失。 气氛死寂。 赵估被徐澜淡漠的眼神盯著,跟跑著向后猛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龙椅靠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囊时,他背后冷汗直冒,浸透了他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徐徐卿—— 赵信喉咙里发出短促而破碎的音节,乾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著,试图挤出一个討好乃至諂媚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僵硬扭曲,比哭还要难看方分。 极致的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他作为帝王最后的尊严与仪態。 扑通! 在满殿死寂与摇曳烛火的见证下。 这位大宋王朝名义上的帝王,昔日挥毫泼墨、风流蕴藉的道君皇帝赵估。 竞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重重地跪倒在地面之上! 砰!! 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大殿里异常刺耳。 “徐王!兵主!饶命———饶朕———饶我一命!” 赵估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听起来尖锐刺耳,带著哭腔。 他双手死死压在地面上,因用力过度指节都泛出青白之色。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也顾不得养尊处优的身子传来疼痛,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声音中带著颤抖,极为可怜: “帝位!帝位给你!这江山—这社稷全是您的!” 说著,赵信猛地抬起头,他也意识到光这般说没有用处,不会让徐澜放过自己。 可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似的,浑浊的泪眼中进发出一种癲狂之色。 接著,他竟抬起颤抖的手臂,胡乱地指向殿中那些早已嚇傻的舞姬: “她们!这些女人,您若看得上,全拿去!全拿去侍奉徐王! 除此之外,宫中还有诸多绝色妃子,也请您享用! 对、对了,还—还有朕的帝姬们!” 赵估说到这,眼晴顿时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拔得更高,带著疯狂求活: “朕的许多帝姬,柔福!顺德——都还是处子,姿色尚可! 兵主您是若喜欢,尽可纳之! 只求您能开恩——开恩啊!留我一条贱命,我什么都不要了! 只要能做个富家翁,不!做个庶民!哪怕是给您当牛做马也使得!只求活命!活命啊!” 他嘶哑的哭豪声在大殿中迴荡,每一个字都浸透著绝望。 然而,这般绝望的表情,却无法让徐澜感到半分同情,甚至愈发厌恶。 无耻。 这傢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为了活命,別说是帝王了,就算是作为人的尊严和骨气也尽数拋弃。 这般噁心人的存在,活著和死了都没区別,称一句“寿奴”或者“寿鬼”都更“人”更合適。 而赵估的一番话说出来,那些被他提及的舞姬脸色瞬间死灰,有的直接昏厥过去。 毕竟在士族的流言所传之下,徐澜早已是天底下最凶残的怪物, 官家將他们送给对方,这和让她们去死都没有区別。 舞姬们本来在徐澜入殿后,还將官家视为救命稻草和主心骨。 可此刻匍匐在地的赵估,此哪还有半分天子的模样? 活脱脱一头为了活命,不惜將亲生骨肉和身边一切都献祭出去、摇尾乞怜的皮狗! 徐澜静静地看著,听著,眼神愈发森冷。 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对人性之卑劣无耻,所能达到极限的纯粹厌恶。 这眼神,与当日汴梁皇宫中,面对同样摇尾乞命的赵桓时,如出一辙。 当下的场景,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 只是地点从繁华的汴京,转移到了这苟延残喘的临安行宫。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赵信一脉,果真噁心! 第172章 阉赵佶,大宋的落幕—— 第172章 阉赵佶,大宋的落幕—— 看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赵佶。 徐澜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搭上腰间所悬的长刀。 隨著,就见他轻轻抽刀,动作流畅,带著行云流水般的韵律,仿佛只是拂去袖上尘埃。 喻一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刀鸣响起! 没有怒吼,没有叱骂,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徐澜的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腰身微拧,肩臂的肌肉在银甲之下瞬间爆发出超越凡俗的力量! 那搭在刀柄上的右手快如雷霆,便见一道悽厉刺目的银光,骤然自他腰间炸开! 拔刀!挥斩! 整个动作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哗一一道新月般的弧光,陡然撕裂大殿中昏暗摇曳的烛火! 凛冽的刀风瞬间压过了所有脂粉的黏腻气味! 然而,他的刀光所向,却並非赵估的脖颈头颅,而是其身下! “啊一一!!! 一道悽厉变形的惨豪,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猛地从赵信口中爆发出来! 这惨叫高亢绝望,猛然压过殿內所有的啜泣与鸣咽,直衝殿顶! 刀光敛去。 赵估整个人便如同被抽筋剥皮的大虾,从地上弹起半尺! 隨即又重重摔落,蜷缩成一团,在冰冷光滑的地面疯狂地翻滚抽搐,痉挛! 他双手死死地捂向膀下,指缝间,刺目的猩红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染红了他的绸裤。 隨著滴滴答答的轻响,就见鲜血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豌蜓出数条惊心动魄的细小溪流! 徐澜手腕轻抖,一滴浓稠的血珠顺著光滑的刀锋滑落,在刀尖处凝滯片刻,“嗒”地一声,滴落下去。 他没有再看地上那滩蠕动,散发著腥臊恶臭的人形垃圾一眼。 隨后反手“鏘”的一声,將长刀归入鞘中。 对於赵信这种畜生不如的傢伙,断根绝嗣是百分百没问题的。 “来人。”徐澜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比殿角阴影里,一个原本身形颤抖不已的老太监,被这声音惊得一屁股瘫软在地。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什么,迅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匍匐过来。 只见他额头死死抵著染血的地面,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磕头。 “给他止血。”徐澜的目光掠过地上晕死过去,出气多进气少的赵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別让他真死了。” “若是让他就这般死了,那可太便宜他了。” 老太监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惊骇欲绝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下意识看向赵估下那大片大片的猩红。 那、那可是官家啊不过很快,他又看了眼徐澜那冰冷的侧脸,巨大的恐惧几乎让他晕过去。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只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鸣咽,如同被鞭子抽打的老狗,手脚並用地爬到赵信身边。 隨后,他用尽平生力气撕下自己的袍子下摆,颤抖地去捂赵信那不断涌出血水的下身。 血很快浸透了布料。 老太监面无人色,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堵住伤口,一边发出啜泣。 殿內其他原本正瑟瑟发抖的官官宫女,也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们连滚爬爬地围拢过去,撕衣的撕衣,按压的按压,动作慌乱不堪,场面一片狼藉。 徐澜的目光並未在眼前的血腥混乱上停留。 他在原地聂立片刻,忽而微微起眉头。 不对。 如今赵信已废,行宫已破,临安城已入囊中。 名义上的大宋朝廷,至此已然终结。 然而,他一身数值,却並未隨著这“破国”功成而提升。 除非很快,徐澜便想到了什么。 少年深邃的目光条然锐利森冷起来,穿透层层叠叠的奢华殿宇,望向殿外。 “果然,哪怕將名义上的朝廷给灭了,也並不代表大宋真正被灭——“ 赵信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愧。 目前位於临安,真正在幕后操弄风云、汲取著这个帝国最后养分並持续抵抗的是那些盘踞江南数百年,树大根深、如同附骨之疽的士族! 是那些躲在“天子正统”大旗之后,真正掌握著钱粮、人心、以及阴私武力的硕鼠! 他们,才是大宋真正未曾断绝的“国祚”! 轰隆隆一一!!! 这个念头刚在徐澜脑海中闪过,便忽听一道宛若雷霆轰鸣的声音炸开。 这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轰鸣,猛地自大殿四周的偏殿、迴廊之下爆发! 轰!轰!轰!轰! 这几乎要把人五臟六腑都震出来的巨响连成一片。 整个大殿都疯狂地摇晃、震颤起来! 隨著这突如其来的爆炸。 剎那间,天翻地覆! 先是房梁剧烈颤抖,隨后便是樑柱表面的金漆如同乾裂的树皮般片片剥落! 无数灯盏也轰然炸裂,细细密密的碎片裹挟著燃烧的灯油,如同火雨般倾盆而下! 窗根被烧的焦黑,窗纸瞬间化为飞灰! 浓烈到令人室息的硝烟气味,混合著尘土、木屑、燃烧的丝绸,以及皮肉焦糊的恶臭。 它们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中汹涌喷出! 黑色的浓烟滚滚翻腾,瞬间就充斥了殿內的每一个角落,將辉煌的灯火彻底吞噬, “啊啊——!” “这、这到底怎么了?!” “莫非是兵主所为吗?他率大军杀进宫了!!” “定非如此啊!你忘了吗?兵主方才还独身入殿,这炸响若是他搞出来的,那他自己不也要遭殃吗!!” “塌了!要塌了!” ““......“” 宫中无数太监侍女发出绝望的哭喊, 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奔逃,相互践踏。 很快又有数人被砸落的碎片击中,或被倒塌的樑柱压住,惨叫声不绝於耳。 “喵—喵—” 大殿內,原本因剧痛和失血而意识模糊的赵估,也突然被这爆炸和剧烈的震动惊醒! 雾时,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便不由望向那从偏殿方向汹涌灌入的浓烟。 看到这浓烟和殿內外四处燃烧的火光,赵信脸上扭曲的表情,也从痛苦瞬间转为怨毒和狂怒! “该死!!” 他声音嘶哑的咆哮出声,脖子上青筋暴凸,整个人都陷入了暴怒的状態。 此刻的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和思绪! 自徐澜开始南伐之际,那些士族之人便不时出入宫中,来往於各个殿內。 对於这些人的行为,赵信自然不会多管,对他来说,只要能让他活下去,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那么別说是隨意出入宫中,就连其中妃子也未尝不可令其享受。 而如今,这一场场爆炸,也让他明白了士族的想法。 他们,想要將这里炸掉,让整个临安皇宫,和徐澜一同陪葬! “范同!!”一声几乎要撕裂喉咙的吼叫,在不断响起的爆炸轰鸣中显得尤为绝望。 赵估顾不得下身的痛楚,竟是迴光返照了一般,声音充满恨意: “你这老狗!安敢如此!!连连朕也一併炸了?!你们这些——这些—” “咳咳咳!!!” 后面恶毒的咒骂尚未脱口而出,他的嘴巴便被一股猛然灌入口鼻的浓烟呛住。 隨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浓烟深处,仿佛要用目光穿透这混乱,將那些背叛他的士族家主们千刀万剐。 然而,他一切的咒骂,都已是无能狂怒了。 轰!!! 就在这时,殿內主梁发出一道不堪重负、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 隨之而来的,便是这一根燃烧著火焰的巨大横樑,裹挟著万钧之势,如同天罚,自赵信头顶轰然坠落! 砰!!! 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將他那张因惊恐怨毒,以及绝望而扭曲到极致的脸,映照得一片血红, 好似恶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赵估最后充满恐惧的表情,被倾泻而下的炽烈火焰瞬间覆盖、吞噬! 只留下一声短促到微不可闻,被烈焰撕碎的惨豪残音。 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樑柱崩塌的震天巨响之中! 哗哗/ 火浪翻腾! 赤红的火舌疯狂舔著梁木,贪婪地吞噬著一切可燃之物, 浓烟翻滚如墨,將这座辉煌宫殿彻底化作炼狱熔炉。 地面在高温下变得滚烫,龙椅化作焦炭,华丽的纱慢成为引火之物,整个大殿瞬间沦为一片翻腾的火海! 灼热的气浪夹杂著灰烬和火星,恍若鞭子一般抽打在徐澜的银甲之上,发出“”的轻响。 徐澜静静站在原地,他目睹了赵信绝望惨死的一幕,看到了其脸上扭曲狞的神情。 咔咔一一赵估被压在大梁下的身躯,皮开肉绽,隨后化为焦黑,鲜血在高温下被灼烧的作响。 徐澜的面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流转著一层冷冽的红光。 至此,这位史上臭名昭著的道君皇帝,在爆炸与烈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虽然在徐澜发兵汴梁之际,便如歷史上那般果断南逃,而且还成功了。 於是便在江南士族的支持下继续称帝,享受著万民供奉。 他一直都在求活,竭力避免被徐澜斩杀的命运。 却没想到,最后他却是死在了士族之手,何其可笑。 第173章 士族:「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將徐澜磨死!!」 第173章 士族:“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將徐澜磨死!!” 范同士族—— 徐澜修然睁开双眼,眼神冷厉。 死个赵估,死个天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设下的诱饵。 他们之所以愿意继续拥立赵信为天子。 想来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猜到了自己若有朝一日攻破临安,那么必然会前往皇宫,將赵估给抓了。 於是他们便早早设下埋伏,於宫中也安排死土,只要自己前来,那么便將各殿火药引燃只要他死了,那么自是皆大欢喜。 其中死个赵佶,当然无所谓,甚至这便是他们谋划中的一环。 毕竟,自已这个“魔星”、“兵主”被除掉,名义上的正统天子也死了。 那么他们也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天下。 哪怕不直接换个朝代,也能扶持个小皇帝,等合適机会再篡位, 只是— “寄希望於这般烈度的火药,还有这种程度的爆炸,就能將我炸死,未免也太看不起我这一身数值了。” 徐澜神情漠然,缓步自殿外踏出。 火海在他身周咆哮翻腾,浓烟向天穹涌出,却无法伤到他分毫。 纵使偶有柱樑砸下,甚至整座大殿都忽的倾覆,也不过他抬手之间就能轰碎的事。 另一边,临安城深处,远离皇城喧囂的一处深宅大院內。 厅堂內,烛火摇曳,將几位老者瘦削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细长扭曲。 空气里瀰漫著浓郁的沉香气息,却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如同铅块坠入深潭的压抑。 “范公。”一位身著云纹锦缎、面容清瘤的老者,指尖轻轻捏著茶杯,声音乾涩: 『那火药真能撼兵主那非人之躯? 据飞虎涧、淮水、乃至长江传来的消息,数千斤闸门、拍杆、乃至滚石,於他而言也皆如拂尘,足可轻易接下。” 范同端坐主位,鬚髮皆白,脸上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深邃漠然。 此刻,他的面前放著一只青瓷茶盏,茶水早已凉透,映不出半点热气。 “撼动?” 范同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种洞悉命运后的冰冷麻木。 “谁人敢奢望撼动?那是兵主,是行走人间的魔神! 我们所求,不过是个『万一』罢了。” 他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茶盏边缘缓缓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刮擦声。 “万一,那地动山摇般的轰鸣,能震坏他的耳朵。 万一,那灼热的火焰与飞溅的碎块,能烧焦他的身躯、刺穿他的皮膜。 万一,剧烈的震动能让他脚下不稳,给我们留下哪怕一息的、同归於尽的机会哪怕,只是重创他,让他的大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都能给我们蛰伏海外的子弟,多爭取几年喘息之机。” 说到这里,范同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同样苍老却依旧挺直腰背的身影。 他们都是江南百年士族的掌舵人,此刻齐聚於此,气氛寂静的可怕,宛若殉道前最后一次祷告“狡兔三窟,乃我辈立身之本。”另一位麵皮白净、眼神阴势的老者接口道。 火药是最后的豪赌,亦是最后的祭礼, 然我等血脉,岂会断绝於此? 倭国四岛,吕宋密林,真腊古国,占婆海港,乃至暹罗深处—— 我顾氏、范氏、朱氏、陆氏—最核心的嫡系血脉,最忠诚的部曲死土。 他们携带足以支撑十代不衰的財富、典籍、匠人,早已化整为零,如涓涓细流,渗入那些化外蛮荒之地。” 这老者的声音平静镇定,说著的同时不由望向窗外,似是在望著早早便远赴海外的后辈子弟。 “蛮荒?”范同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接过了话头,声音拔高: “当年衣冠南渡,中原门阀视江南何尝不是蛮荒瘴? 再看汉末魏晋,天下板荡,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又何以屹立? 他们凭的,无非便是这星火传承,以及『愚公移山”之志!” 砰! 范同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跳起,浓郁茶水泼洒出来,在名贵的檀桌上豌蜓流淌。 “徐澜此獠,纵有拔山超海之力,亦不过百年之躯! 他今日能屠我肉身,焚我祖宅,焉能屠尽我散落四海、隱姓埋名的万千子弟? 焉能焚尽我深植血脉、代代相传的復仇之念?!” “我等死,非家亡! 他徐澜的子孙后代,可还能代代如他这般,非人乎?” 一名身形高大的老者也隨之站起,鬚髮戟张,低声咆哮,眼中燃烧著刻骨的仇恨。 “要將徐澜给除掉,十载定然不够,那便二十载!二十载不够,便五十载! 五十载不够,便一百年、两百年! 只要我辈有一支血脉不绝,后世子孙中,能出一位中兴雄主,一位不世梟雄! 让他们记住这血海深仇,积蓄力量,臥薪尝胆—— 终有一日,那徐澜的坟莹会被掘开,他的子孙会被斩尽杀绝,庙宇会被踏成粉! 他所建立的『新朝”,也必將被我等后代以更辉煌、更正统的旗帜所取代! 便如同光武再兴汉室! 这便是我等真正的力量,非关一时一地之权柄,而在於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在於这代代相承,不死不休的韧性与野心!” 此言一出,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在座所有人眼中的光芒。 他们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带著一种殉道者的悲壮与扭曲的满足。 是啊,他们死了又如何?他们的家族可不会亡! 自己的仇恨会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隨著血脉漂流过海,在异域生根发芽。 徐澜再强,能强得过时间?强得过他们血脉中代代相传的仇恨种子? 恍间,这些人仿佛已经看到。 百年之后,他们的子孙率领著强大的船队,跨海而来,將徐澜的基业彻底倾覆! “不错!”范同重重頜首,枯稿的脸上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潮红。 他环视眾人,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此间事了,无论成败,诸君—共赴黄泉,亦要含笑!” “因为我们的死,只是家族蛰伏的开始!后世史书,必將记载今日之牺牲,以为我族中兴之... 轰隆一一!!! 他激昂的话语尚未完全吐出。 便听一道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毫无徵兆地在他头顶炸开! 那声音是极为巨大突兀,令整个厅堂都猛地剧震! 墙壁两侧悬掛的字画疯狂摇晃,瞬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樑柱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落下陈年的积尘,混合著屋顶震落的碎瓦,如同下了一场骯脏的泥雨。 桌上的茶盏、瓶叮噹作响,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老者们见状,不由面色剧变。 “什么声音?!” “难不成是地动了?!” “不———是火药?!不可能啊,此地怎会安置火药?!” ...... 几位刚才还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士族魁首,此刻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发出惊恐短促的尖叫。 他们引以为傲的养气功夫,以及视死如归的从容,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之前,土崩瓦解! 范同更是被震得一个起,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他慌忙扶住桌案,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向那声音的来源。 呵当!! 只见大宅前方的门扉,仿佛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当即碎裂开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门扉外显露出密密麻麻无数大军。 大军前方,正有两道身影缓缓走出, 左边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电,正是岳飞! 右边一人,身形略显瘦削,面容年轻稚嫩,左臂袖管却空空荡荡,仅存的右眼死死锁定厅內惊魂未定的眾人,正是狗儿! 在他们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入、甲胃森然的大军精锐! 雾时间,刀枪如林,杀气冲天,瞬间將这座深宅大院围得水泄不通,堵死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径! 狗儿凝视著一眾士族族长,“尔等老狗,藏得倒深!” “是徐澜的恶犬!”一名老者脸色惨白,指著狗儿,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 岳飞没有多说什么,手中长枪一指,厉声喝道:“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杀一一!” 军士们齐声怒吼,浩瀚声浪震得屋顶残存的瓦片都在作响。 他们化作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涌入厅堂,雪亮的刀锋直指几位士族魁首! “保护家主!”几名护卫宅邸的死士猛地跃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们身手矫健,显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刀光闪烁,直扑冲在最前的士卒。 “找死!” 岳飞眼中寒光一闪,身形未动,手中长枪却如同神龙出洞,带起冷厉的尖啸! 嘴嘴!! 几道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几名死士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攻势也夏然而止。 很快,他们的咽喉、心口等要害处,赫然多了一个个汨汨冒血的血洞! 这些死土眼神中的凶狠,迅速被茫然和死寂取代。 隨即便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般,重重栽倒在地,鲜血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第174章 就你刑不上大夫?三掌拍碎士族的玻璃心! 第174章 就你刑不上大夫?三掌拍碎士族的玻璃心! 对於在百姓当中煽风点火的死士和家族子弟,不同於徐澜直接斩杀的做法。 岳飞与狗儿在抓到对方后,会先审讯一番。 噠噠一一狗儿走到一群年轻子弟面前,仅存的右眼极为冰冷,扫过他们强装镇定的脸。 这些人要么高昂著头,一脸视死如归;要么低下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他没有直接开口逼问那些士族首领的藏身之处。 显然,这些傢伙早已被家族彻底洗脑,深知自己作为弃子的使命一一拖延时间,保守秘密,至死方休。 寻常的酷刑威胁,对这些心存死志、从小接受“家族高於生命”教育的核心子弟而言,作用微乎其微。 岳飞眉头紧锁,正欲下令用刑,狗儿却忽然抬手阻止了他。 他隨口一提了临安城內的某个地方。 土族子弟们没有反应。 可当他又提及几个后,狗儿便忽的眸光一转,死死锁定在一个刚才在听到某个区域名称时。 儘管极力控制,但瞳孔还是骤然一缩的陆氏子弟脸上! 那瞬间的生理反应,虽然极快,却没能逃过狗儿如野兽般敏锐的眼睛! “有意思·.”狗儿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恐惧可以偽装,愤怒可以表演。 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尤其是瞬间的瞳孔变化,往往骗不了人! “把临安城舆图拿来!”狗儿低喝一声。 很快,一张详细的临安城坊市舆图铺开在地。 少年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地图。 隨后他抬头,对著那些被捆绑的子弟,开始他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念出临安城各个重要的坊市和区域的名称: “钱塘门內,清河坊?” 子弟们面无表情。 “涌金门外,西湖畔?” 依旧沉默。 “清波门,万松岭?” “盐桥东,丰乐桥?” 狗儿念得很慢。 可每念一个地名,他的眼眸都在盯著这些人脸上肌肉最细微的颤动,尤其是他们的瞳孔! 而当他清晰而缓慢地吐出“眾安桥南,观巷深处”时。 其中一个陆氏子弟的瞳孔忽的缩小,泛起涟漪! 儘管他立刻强行压制,恢復了冷漠,但这剎那的变化,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被狗儿精准地捕捉! “就是这里!” 狗儿见状,猛地站起身,与岳飞一併离开此地, “岳將军!咱们须得派精锐,围住观巷!一寸寸地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老狗们挖出来!” “好!” 岳飞毫不迟疑,立刻点起一队最精悍的大军,由他亲自带队,仿若猛虎下山,朝著观巷方向疾驰而去! 大宅厅堂內。 死士们纷纷死去的一幕,彻底碾碎了士族首领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倖。 看著地上迅速冷却的尸体,范同等人脸上的血色也隨之退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们精心布置的死土,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横练武人,但在岳飞这等沙场悍將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 哗哗一一几名军士迅速上前,用绳索將剩下的几位士族首领牢牢捆缚。 范同等人没有反抗,甚至连挣扎的意图都没有。 他们只是闭著眼,任由冰冷的绳索勒紧皮肉,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顿时,寂静的厅堂內,唯有士卒粗重的喘息和绳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忽的,范同冷声开口,声音嘶哑:“你们是怎么找来此地的?” 岳飞和狗儿闻言,对视一眼,后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然而,接下来令岳飞和狗儿,乃至所有负责押解这些老者的士卒,都感到无比错荒诞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范同挣扎著,在其他几位家主同样动作的配合下,竟努力地挺直了僂的腰背! 儘管这动作显得极其徒劳和可笑。 但他甚至还试图用被捆缚的手,想要整理一下自己散乱褶皱的衣襟,和沾满灰尘的袍袖。 哗范同抬起头,脸上那股绝望和恐惧竟奇异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倔傲和理所当然! 这一刻,仿佛他不是阶下囚, 其行为举止,乃至周身散发的气质,都恍若在出席盛大的典礼。 “这位將军。” 范同的声音沙哑,却带著一种奇怪的平静,甚至隱隱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老夫范同,江南范氏族长。今我等既已束手就擒,自当为尔等阶下之囚。” 他顿了顿,沉声道: “然,自古以来,礼法昭彰! 我辈乃朝廷钦命士大夫,更乃主动归降之俘,依圣人之道,古之成例,降者不杀! 除此之外,降者还当受善待! 昔日武王伐紂,亦礼遇殷商遗臣;光武中兴,亦厚待前朝勛贵!” “若尔等今日苛待,乃至残害主动归降之俘,尤其是我等士林领袖、天下清流之望! 此事一旦传开,史笔如铁! 后世史书之上,尔等与徐澜,必落得个『暴虐嗜杀』、『屠戮降俘』、『不恤士人』的万世骂名! 隨后,便会为千秋万代所唾弃!此非老夫危言耸听,实乃礼法纲常,天理昭昭!” 他这番话义正严词的说完,另一名老者立刻接口: “正是如此!《礼记》有云:『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我辈饱读诗书,匡扶社稷,乃国之柱石,民之师表! 即便有过,亦当以礼相待,交由朝廷·交由正统法度论处。 岂能如对待草寇流贼般,动辑打骂,肆意折辱? 此非但逆人伦,更是对千年礼乐教化之褻瀆!尔等身为领兵之將,岂可不知此理?!” 这番理直气壮,极为逆天的言论一出,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土卒们面面相,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荒谬。 他们跟隨主上南征北战,破城灭寨,抓过的俘虏从汴梁天子到土匪头子。 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跪地求饶? 何曾见过如此被五大绑却还敢梗著脖子,引经据典要求“优待”。 甚至用“刑不上大夫”这种陈词滥调,来教训他们的阶下囚? 岳飞闻言,一时也不由愣住了。 他紧紧凝视著这些士族领袖,眉头紧锁,刚毅的脸上满是困惑,以及怒。 这些老贼,死到临头,竟还抱著如此迁腐可笑,不知所谓的念头? 他们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莫非以为,主上攻入临安,还要继续维持所谓“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刑律对他们形同虚设的时代吗?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沉默中。 “噗——哈哈哈哈!”” 一声极其突兀、充满讥讽与狂放的大笑,猛地撕裂了死寂! 只见狗儿捂著肚子,仅存的独眼笑出了眼泪,身体因为剧烈的笑意而前仰后合。 就在刚刚,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且不可思议的笑话! “哈哈哈哈!” “礼法?刑不上大夫?哈哈!” 他笑得喘不过气,指著范同等人,仿佛在看一群虽然穿著华服,却在泥地里打滚还自翊高贵的猴子。 “老贼!你们他娘的—·是在说书吗?!还是活在前朝棺材里没醒过来?!” 哗这话刚刚说完,他的笑声便夏然而止! 只见狗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如坠冰窟的森然! “优待、善待? 老子现在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善待”!” 话音未落,狗儿的身影便已经迅速欺近! 其速度之快,带起一股劲风! 啪!! 一记响彻庭院的耳光,狠狠抽在站於最前,还在努力维持士大夫仪態的范同脸上! 这耳光的声音极为清脆响亮。 范同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右脸忽的一阵剧痛,隨后整个头颅便猛地向右甩去! 哗这时,范同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更是喻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一股咸腥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中瀰漫开来。 他那保养得宜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变形。 很快,便清晰地浮现出一个青紫色的掌印! 就连原本精心梳理的鬚髮彻底散乱,现在也已狼犯不堪地贴在肿胀的脸上! “啊—一! 2 范同发出一声短促惨豪,整个人被打得跟跑几步。 若非被绳索和身后的士卒架住,早已摔倒在地。 “你——尔敢!!”旁边的老者目欲裂,尖叫出声。 “老子有何不敢?!”狗儿冷笑著,反手又是一记更重的耳光! 啪!! 这次挨巴掌的,便轮到他了, 这位向来以清流自居、讲究仪容风度的老儒,右脸瞬间遭到重击。 脑袋哗的一下倾侧,接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雪白的鬍鬚和前襟! “刑不上大夫?!老子的巴掌专打大夫!” 言罢! 就听啪啪啪的声响接连不断,自这些士族领袖的脸上出现。 狗儿虽然只有一只胳膊,没法做到左右开弓的给他们耳光。 可若是以一只骼膊往他们脸颊的左右两边扇,便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不多时。 这些人便被他被打得晕头转向,脸颊迅速肿胀如猪头。 他们嘴角撕裂,鲜血长流,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痛苦的鸣咽,再无先前的威严与猖狂! 第175章 五十吨力量!半个百吨王的【缩地成寸】 第175章 五十吨力量!半个百吨王的【缩地成寸】 “优待?!老子优待你祖宗十八代!” 啪! 一名士族被打翻在地。 “史书记载?!老子让你现在就进史书!遗臭万年的史书!” 啪!范同惨豪著吐出两颗牙齿。 “士林领袖?!清流之望?!我呸! 一群趴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背后捅刀,连孩童都拿来当毒饵的豺狼! 披著人皮的禽兽!也配谈礼法?!” 啪啪啪! 狗儿巴掌飞速挥去,耳光如同雨点般落下,挨个“照顾”了每一位试图维持体面的士族首领! 眨眼间,刚才还试图引经据典、要求“礼遇”的士族魁首们。 此刻便已经人人掛彩,脸颊高肿口鼻窜血,鬚髮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尘土和血污。 哪里还有半分“士大夫”的体面? 只剩下猪头般的狼狐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打!” “你们上,给这些老而不死的傢伙点教训!” 狗儿打累了后,不由喘著粗气。 他猛地一挥手,对著周围早已看得血脉贡张、跃跃欲试的士卒吩咐道: “给老子狠狠打!別打死就行!让他们好好『享受』优待!” “得令!!” 憋了许久的士卒们当即应诺,眼眸中纷纷闪烁著快意的光芒! 他们早就看这些高高在上,视普通百姓如草芥,甚至用用阴毒计策陷害主上的老贼不顺眼了! 下一刻,庭院化作了人间炼狱! 拳头撕裂空气的尖啸! 棍棒砸在肉体上的沉闷噗噗声! 拳脚撞击骨骼的咔闷响! 还有·士族首领们那完全无法抑制的悽厉哀豪! “啊——饶命!!” “別打了!別打了啊!!” “痛煞我也!!” “士可杀不可辱!不可辱啊!!” “祖宗.列祖列宗啊——我范氏———何曾——啊呀!! “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这莫非是天亡我——!!” 曾经执掌江南生杀予夺大权,连官家都当成掌中玩物的士族魁首们。 此刻却如同蛆虫般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不断发出扭曲惨叫! 他们那自小便开始构建、加固,用一生时间以礼教纲常、土林清誉、门阀特权堆砌而成的精神世界。 在狗儿毫不留情的巴掌和士卒们的拳脚棍棒下。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伴隨著他们的惨豪,轰然崩塌粉碎! 他们引|以为傲的“刑不上大夫”? 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们赖以存身的“礼遇降俘”? 成了自取其辱! 他们视为护身符的“青史留名”? 此刻只意味著遗臭万年! 那根植於骨血深处,支撑了他们一生尊荣与信念的优越感。 最后在这“毫不讲礼”的践踏下,被碾得粉碎! 这种痛苦剧痛不仅来自肉体,更来自信仰崩塌所带来,比死亡更甚的绝望! “啊啊啊!!” “该死!” “怎、怎会如此啊!!” 他们痛苦地蜷缩著,嘶吼著。 浑浊的老泪混合著鲜血鼻涕,糊满了肿胀变形的脸。 狗儿抱著手臂,冷眼扫视著这些老朽之辈崩溃的样子。 而一旁岳飞的眉头早已鬆开。 他看著眼前这一幕,最终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静下令:“打够了就收手。仔细捆好,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主上发落!” 话音落下,士卒们纷纷收手。 庭院中,瞬间唯有那不绝於耳的痛吼与哀豪格外清晰。 至此,除了早早便被送往番外诸国的嫡系子弟,这些江南士族便算是被彻底镇压了。 后续等待他们的,也唯有死亡。 至此,大宋尽归徐澜之手。 而他的身体数值,也直接提升至五十吨的常態力量,以及配套的身体素质! “终於五十吨了。” 徐澜轻轻握起拳头,只感觉其中有极其浩瀚的气力流淌。 现在的他,哪怕不刻意蓄力,仅是隨手一挥,都能將城墙轰出个洞来。 在速度方面,则更为恐怖。 由於他的腿部力量是双臂的两倍,所以这个常態五十吨还要翻个番,真正达到一百吨以上。 因此,在这般庞大力量的力量作用下,徐澜的百米衝刺能达到零点几秒。 是真正意义上眨眼间,便可跨越数十丈距离来到跟前。 【缩地成寸】,这便是目前徐澜在速度方面能达到的程度。 可以说,现在的徐澜,已经是半个百吨王了。 甚至从某个角度来看,他能造成的破坏力,可还在百吨王之上。 “临安既然已经拿下,那便须得好好治理一番。” “只是,这城中的无数百姓,仍旧因为士族长久宣传的缘故,觉得我是什么『魔星”和『兵主—— 兵主也就罢了,我这一路走来经歷多少战斗,杀了多少人是与之对应的。 可这魔星的称呼,未免也太难听了。 如此来看,还得让翊圣教和翊圣军来宣讲。” 徐澜静静思索著,忽然间心有所感,眸光一转,掠向北方。 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一闪而逝的第六感,可谓是近乎本能的直觉,自然不会是错觉。 “那个方向—是金国?” 哗哗!! 寒风凛冽如刀,刮过会寧府残破的城垣。 隨后,捲起尚未彻底消散的灰烂,打在一名名百姓的脸上。 哪怕自徐澜单刀赴会,屠尽皇宫守军的那日,已经过去月余。 可空气里仍旧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 城头。 一面白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用暗红血跡涂抹著一个狞图腾。 这图腾形似一只紧的拳头,又似咆哮的龙首。 而这,正是“白臂军”的象徵。 白臂军,与徐澜魔下堪称精锐霸王军、神武军有极大差別。 他们是由被徐澜从金人铁蹄下解救出来的北地汉儿。 以及部分被其无敌之姿服、转而狂热信仰他的金国百姓组成。 弱肉强食,在金国人眼中可谓是生存的铁则。 当他们的帝王、大军被徐澜一人镇压覆灭。 自那一刻起,除了极为畏惧他的的部分百姓,剩下人便选择加入白臂军。 他们以白布缠臂为记,奉徐澜为神,坚信其神力庇佑,刀枪不入。 他们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残存的金国贵族与溃兵中左衝右突。 隨后便以狂热的信念和简陋的武器,硬生生啃下了不少硬骨头,將徐澜的威名与恐惧更深地刻入这片土地。 此刻。 白臂军都尉拓跋雄正扶著一处塌陷的垛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著北方铅灰色的地平线。 最近,他的脸上新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下頜,显得格外挣狞。 伤口並未痊癒,仍在寒风中隱隱作痛,却远不及他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来得猛烈。 “都尉!哨骑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气喘吁吁地奔上城头,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都因为疲惫而发抖。 拓跋雄猛地转身,沉声喝道:“他可有发现什么?!” “西西夏人!黑压压的,全是铁子,还有步跋子! 他们的士卒铺天盖地,正往会寧府压过来! 看旗號,是静塞军司和西平军司的主力!前锋正不断逼近这里!” 哨骑虽然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可仍旧不免颤抖。 轰! 剎那间。 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在城头炸开! 附近所有听到消息的白臂军士卒,脸上那混杂著疲惫与狂热的神情瞬间凝固。 隨即便被无边的惊骇与绝望取代。 西夏! 这个盘踞西北,与金、宋纠缠百年,如同豺狼般狡诈凶残的党项王朝! 他们竟选在这个时候,扑向了金国这具尚未凉透的庞大尸体! 果真是嗅到了腐肉的禿鷲! 拓跋雄的双眼遍布血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砰!!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该死的党项崽子!趁火打劫!!” 他嘶声咆哮,声音因愤怒而扭曲: “神明前脚刚碾碎了金酋,他们后脚就想来摘桃子?!做梦!!” 拓跋雄忽的抽出腰间弯刀,刀尖直指北方,对著城头惊惶的士卒怒吼: “弟兄们!怕什么?! 神明在上,他能只手擎鼎,砸碎金国皇宫! 能肉身硬抗霹雳炮,毫髮无伤! 我等奉其尊名,守此城,护此土,区区西夏蛮子,何足道哉?! 神明自有神力庇佑我等,战意不息! 诸位隨我杀光这些趁火打劫的豺狼!! 哪怕是死,我等也要死在故土!” “杀光党项狗!!” “神明庇佑!!死后归於神明磨下!” 狂热的吶喊声如同野火般在城头蔓延开来! 白臂军的士卒们,大多穿著各式衣衫,甲胃不全。 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五八门,从锈跡斑斑的腰刀到削尖的木棍应有尽有。 但此刻,他们眼中竟燃烧著近乎癲狂的信仰之火。 仿佛只要高呼著“神明”之名,便能真的获得非人的伟力,將一切来犯之敌碾碎! 若是徐澜见了这一幕,怕是得感慨,这是又来了一个“翊圣军”。 而且还比翊圣军更癲。 原本的翊圣军就很激进了,但在这白臂军的比较下,却显得保守起来了。 第176章 西军支援!兵主是我等汉人的兵主!华夏岂能落於异族之首?! 第176章 西军支援!兵主是我等汉人的兵主!华夏岂能落於异族之首?! 噠噠噠- 地平线上,先是一片低沉宛若闷雷滚动的蹄声传来,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紧接著,一片移动的黑潮出现了。 那是西夏最精锐的铁子重骑! 他们人马俱披重甲,连战马的面甲都只露出两个幽深的眼孔。 骑士手中的长矛如林,在晦暗的天光下闪烁著冰冷的死亡光泽。 他们沉默地推进,如同一道缓缓压来的铁幕,带著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重甲不断摩擦著,发出的“鏗鏘”声匯成一片,如同死神的低语。 铁子两翼,是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步跋子。 他们虽无重甲,却个个悍勇,手持弯刀强弓,发出充满战意的吼叫,眼神中充满了对杀戮和掠夺的渴望。 没有劝降,更没有阵前喊话。 西夏前锋大將,只是平静扫视了眼会寧府的白臂军,隨后冷漠地挥了挥手。 呜——呜——鸣——! 苍凉刺骨的號角声撕裂长空! “杀一一!!!” 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骤然爆发! 铁子开始加速,沉重的马蹄踏碎地面,捲起漫天灰尘,狠狠撞向会寧府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城门! 城头,拓跋雄双眼圆睁,血丝密布,咆哮道: “放箭!!滚木石、金汁!给老子砸!!神明定要为神明守下城池!!” 话音落下。 诸多箭矢便从城头射出,撞在西夏铁子的鎧甲上。 虽然这般密集的箭雨,也能射到一些人的身上。 可由於敌军多穿重甲,因此箭雨造成的伤害颇为有限。 而不停砸下的滚木石,虽能造成一些混乱,但很快就被后续涌上的步跋子淹没。 哗哗一隨著烧沸的恶臭金汁泼下,烫得前方倒霉的西夏兵皮开肉绽,发出悽厉的惨豪。 可这也丝毫无法阻挡那汹涌的黑色浪潮轰隆一一!!! 忽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发! 只见本就残破的北门,在西夏军巨大的攻城槌撞击下,根本没坚持多久,便炸裂开来! 会寧府这月余以来,日夜皆处於廝杀当中。 因此別说这城墙了,哪怕是死人都没有全部收走。 “城门破了!!”绝望的喊声在城头响起。 “顶住!!” 拓跋雄目毗欲裂,挥舞著缺口弯刀,带著身边亲兵,继续与西夏军搏杀! “我们定能守住会寧府”他嘶吼著,声音已完全走调,嘴巴里带著血沫。 迎接他的,则是疯狂涌来、杀意毕露的铁子! 噗哺!噗哺!噗哺! 锋利的骑枪轻易洞穿了白臂军士卒单薄的躯体。 哗哗一被洞穿身子的士卒不断喷溅著血水,剧烈的痛楚让他们面色狞。 “杀一一” 其中一人刚刚嘶吼出声,声音便戛然而止。 只见一只沉重的马蹄,已然无情地踏过他的身体,骨骼碎裂声令人牙酸。 隨后是更多的战马踏过去,將其身躯碾成了烂泥。 “阿术!!”见此一幕,拓跋雄几欲泣血! 他痛苦的高喊出声,弯刀砍在一名铁子的甲胃上。 可却只留下一道白痕,隨即被对方反手一矛捅破了肩膀!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跟跪后退。 “怎、怎会如此——” 拓跋雄看著身边亲兵如同麦秆般被收割。 看著潮水般的西夏兵涌入城门。 看著自己魔下那些高呼著“神明庇佑”的狂热信徒,在铁蹄和弯刀下如同草芥般被碾碎、砍倒·—. 他眼中的火焰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暴虐。 “啊啊啊!!!” 这一刻,他身体內肾上腺素飆升,连肩膀的伤口也顾不得,便要继续向前杀去。 哪怕是死,也无所谓! 既然这些该死的西夏军要摘桃子,那他们也得尝尝白臂军垂死挣扎的獠牙!! 会寧府,这座刚刚摆脱了“恶神”阴影,尚未从金国覆灭的剧痛中喘息的城池。 便在这即將开春的第一场寒风中,被西夏野蛮的铁蹄踏破。 与此同时。 大宋西北边陲,渭州境內。 一段饱经风霜的古老长城豌如龙。 长城墙砖斑驳,布满刀砍箭凿的痕跡,歷经了千百载与异族的血火交锋。 而长城內侧,一处军营当中,旌旗猎猎这军营內,刀枪如林,士卒甲胃森然。 他们虽面容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地注视著北方广而荒凉的大地。 这里,驻扎著大宋西军最精锐的一部,由老帅种师道亲自坐镇。 哗寒风卷著尘土,扑打在种师道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庞上。 他身披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战袍,外罩半旧皮甲,手扶垛口,目光沉凝地眺望著塞外。 种师道的身形並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僂。 但站在那里,却如同一棵扎根於磐岩的老松,任凭风吹雨打,当然不动。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有著歷经沧桑却锐利如鹰集的光芒闪烁。 “兄长。”忽的,他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说话者,乃是种师道的弟弟,素有“小种经略相公”之称的种师中。 只见他快步走过来,將一份加急军报递上,低声道: “西夏!李乾顺那个狼崽子,他有动作了了! 他派了军中精锐,可谓倾巢而出。 而旌旗指向,正是金国都城会寧府!” 种师道闻言,眉头一皱,隨后轻嘆道:“西夏果真是趁火打劫的一把好手啊。” “昔日,金国大军尚在时,他们连反抗都不敢。 但他们明面上虽对金帝摇尾乞怜,可暗地里对於军队的培养却丝毫没有落下。” 言罢,他接过军报,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种师道便重重一拍桌案,冷声道: “西夏既然动了,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既然要攻破会寧府,那我们便要阻止他们!” “一月前,金国被徐澜打得四分五裂,会寧府化为白地。 西夏人本就是狼崽子,岂会放过这千载良机? 他们磨刀霍霍,等的就是这一刻,金国故地若尽入西夏之手,其国力必將暴涨! 届时,我大宋西北门户,將永无寧日! 党项铁骑,隨时可以沿著无定河、横山一线,长驱直入,直捣关中腹地!” 闻言,种师中却是有些迟疑,沉默片刻后问道: “只是—-兄长,若我们派兵支援会寧府,抵御西夏军,那不就相当於助徐澜那魔星成就基业吗?” 种师道听了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著弟弟: “你看得还是太浅,太局限了。” “你这分明仍是对之前我並未率军支援汴梁的事心有不解。” “兄长。”种师中微微抿唇,低声道: “徐澜逆贼攻破汴梁,国本动摇! 我等身为大宋臣子,西军虽乃国之干城,可当时更该星夜驰援,清君侧,诛逆贼! 为何为何您却按兵不动?反而將主力尽数调回这北地边陆?” “驰援?驰援何处?”种师道笑著开口。 “自然是汴梁!”种师中急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逆贼徐澜虽凶悍,但我西军百战之师,合兵勤王,未必不能———“ “未必不能如何?”种师道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直刺著他: “未必不能像那汴梁城下堆积如山的禁军尸骸一般,再给那徐澜添上一笔战功?” “还是未必不能將这大宋最后一点能战之兵,也葬送在那『兵主”的手下?!” 他的声音並不高,却带著一种沉重且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种师中瞬间语塞。 “汴梁之祸,源於萧墙之內。” 那徐澜实非人力可敌! 李纲纵使忠勇,然大厦將倾,独木难支。 我西军即便此刻插翅飞去,又能如何? 不过是徒增伤亡,让汴梁城下多几万具西军儿郎的尸骨! 而这边陆若失,令西夏坐大,那才是真正亡国灭种之祸!是比汴梁陷落,更要命的心腹大患! 说到这里,种师道的话语微顿,隨后道:“至於现在为何要派兵支援会寧府—— 只听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冷酷与决断: “金国已亡,其土可弃,但其势不可资敌! 徐澜是魔星,是兵主,他再强,终究还是咱们汉人! 他占了沐梁,但这江山,还是汉家江山! 可若让西夏蛮夷占了金国故地,壮大了筋骨,那才是真正引狼入室,遗祸子孙! 我种师道守了一辈子边关,绝不能让这些党项狼崽子,踏过长城一步!” 他往前迈步,走出军帐,望著正在操练的西军將士: “你看看他们,这些才是大宋真正的脊樑。 他们的刀,他们的命,要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 要用在守卫这祖宗留下的疆土,用在抵御外辱之上。 而不是去填汴梁那个无底洞,去为朝堂上那些如虫般的袞袞诸公陪葬!” 寒风呼啸,捲动著种师道白的鬚髮。 他的身影在辽远的天际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透著决然悲壮。 种师中愣在原地,证愜地看著兄长。 这一刻,他看到了后者眼中那深沉悲凉的情绪。 兄长並非不忠,而是將“忠”字,刻在这片西北疆土和更久远的未来之上。 在汴梁的龙椅与西北的长城之间,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用按兵不动的“不忠”,来践行对这片土地,以及身后西北百姓最大的忠诚! 第177章 吾虽年迈,箭矢尤锋!! 第177章 吾虽年迈,箭矢尤锋!! “我明白了,兄长。”种师中轻声说道种师道微微頜首,隨后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北方烽烟將起的方向。 他的声音沉稳嘶哑,却无比坚定: “传令三军!即刻拔营!” “西军儿郎!隨老夫出征!!” 呜——鸣——鸣—— 苍凉雄浑的號角声瞬间撕裂长空,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整个军营都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甦醒,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早已枕戈待旦的西军精锐闻令而动。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混著战马的嘶鸣声,甲胃的碰撞声.—...匯聚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哗一种师道身披甲胃一马当先。 “吾虽年迈,箭矢尤锋!! 他身躯虽然已经老朽,可策马提韁的动作依旧挺拔如枪。 而他的身后,是沉默如山、甲胃森森的西军铁流! 嗡喻一战马喷吐著灼热的白气,铁蹄踏碎地面,捲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决然扑出古老的边关,滚滚而去! 会寧府。 无数百姓的民居在铁蹄下呻吟,漫天风沙被西夏的大军撕裂。 纵使城破,可会寧府中依旧有许多臂缠白布的人在与西夏军打游击。 他们不是为了拱卫那早已倾塌的大金龙庭。 而是为了守护脚下这片他们世代血战的疆土,更为了向那位即將主宰天下的神明递上一份沉重的“投名状”。 西夏前锋大將身著重甲,按刀立於残破的城楼之上。 他冷漠地俯瞰著下方,便见城內仿佛化作炼狱,四处皆是屠杀。 隨著大军入城,悽厉的哭豪便此起彼伏,没有停歇。 西夏士兵们正肆无忌惮地劫掠、纵火,將这座金国昔日的都城化为废墟。 “將军,俘虏中那些臂缠白布的死硬贱民如何处置?”一名副將上前问道,脸上带著嗜血的兴奋。 大將闻言,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眼神森冷: “臂缠白布?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抵抗军? 不用管太多,杀就行!一个不留! 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筑成京观,垒在城外! 让金国那些还藏著躲著的贱民看看,负隅顽抗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是!”副將狩笑著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 城西一处尚未完全烧毁的破败院落里。 部分白臂军残兵,以及被他们庇护的金国百姓挤在一起。 残兵们人人带伤,面如死灰。 空气中瀰漫著绝望的气息,气氛死寂。 一个断了手臂、脸上有著恐怖刀疤的汉子靠在落灰的墙上,身上的伤口不断传来剧痛。 他低声开口,嗓音嘶哑乾涩: “拓跋雄—.弟兄们都死了“会寧府,守不住了。” “神明,您在哪里啊,为、为何不降下神罚——劈死那些党项狗—“ “莫不是仍旧不肯宽恕著我们这些罪民么” 拓跋雄闻言,沉默了下,嘴唇翁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边的倖存者们,有的低声啜泣,有的眼神麻木。 但也还有几个年轻的,眼中仍残留著一丝微弱却疯狂的焰火。 “不会的,神明定会来救我们!”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嘶哑地低吼: “拓跋都尉说过,神明神力无敌,他-他定是在考验我等!” “考验?”断臂汉子惨然一笑。 他用仅剩的手抓起一把混著血的泥土,“拿什么考验?拿弟兄们的命吗?拿这满城的血吗?! 9 “你看看外面!看看那些西夏恶狼!神明若在怎会容此等惨状!” 绝望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那最后一丝信仰的火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摇曳欲熄。 但就在这时,地面忽的传来一阵极其沉闷、却异常整齐的震动! 咚—咚—咚.—.— 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 这震动不同於西夏铁子衝锋时的散乱轰鸣。 而是一种带著某种韵律,宛若钢铁磨盘碾过大地般的压迫感! 院內所有人感到地面震动的剎那便僵住了,连啜泣声都戛然而止。 “什-什么声音?”断臂汉子猛地抬起头,双眼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挣扎著想要站起。 “定是神明相助!”拓跋雄一口咬定。 而城头上,正欣赏自己屠杀“杰作”的前锋大將也皱紧了眉头。 下一刻,他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投向南方地平线! 只见铅灰色的天幕下,那被风沙笼罩的地面上,一片移动的“山峦”正缓缓浮现! 那“山峦”无比庞大,竟是军队! 是一支沉默到极致、却散发著滔天肃杀之气的庞大军队! 甲胃森森,军威如渊! 一面巨大的“种”字帅旗,在狂风中如战矛般刺破风沙,傲然聂立! 紧隨其后,是无数猎猎翻卷的军旗—“折”、“姚”、“刘”— 每一面旗帜都代表著西军一个威震边陆的將门世家! 这些大军铁甲如林,寒光映日,长枪斜指苍穹,带著冲天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大军在行进间,更是没有丝毫喧囂,唯有那整齐划一,撼天动地的脚步声传来。 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踩在人心最深处! “西·西军?!这是种师道的西军?!” “该死!他们怎么来了??” “大宋难不成也要插手金国之事,分一杯不成?!” 前锋大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恶神”鞭长莫及,算准了金国再无强兵,算准了宋廷自顾不暇—“ 却唯独没想到,这支本该在边境防备他们西夏的宋国最强边军。 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金国的土地上! 目標,直指他刚刚到手的会寧府! “快,鸣號!备战!!” 前锋大將虽然咆哮声极为雄浑,可內里却带著一丝慌乱。 显然,种师道西军的突然袭击,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西军作为大宋最强的军队,战斗力自然不必多提。 而他们西夏与其交锋那么多年,都难以取得优势,便足以证明这支大军有多么难啃! “铁鷂子上马!步跋子列阵!快!!” 鸣一一鸣一一! 隨著前锋大將的命令传下去。 西夏军中,阵阵悽厉的號角声仓惶响起,打破了城內的混乱。 正在烧杀抢掠的西夏兵愣然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军官呵斥驱赶著,慌乱地涌向城墙和城门。 然而,西军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更快! 种师道勒马立於中军帅旗之下,白的鬚髮在风中狂舞。 他目光冷冽如冰,扫过城头那面刺眼的西夏旗,以及城下尚未完全筑起的京观尸堆。 忽的,他冷笑一声,“白臂军信奉那位如神明,而你们却如此屠杀其军。” “若是让那『兵主』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活活拧掉尔等西夏军的脑袋!” “昔日血洗会寧皇宫之事,怕是要在你们的兴庆府皇宫重现一回!” 言罢,种师道沉声开口,对身后的大军道“西军的儿郎们!” “前方,便是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西夏蛮夷!” “他们刚经歷过一场艰难的攻城战,此刻正是疲惫鬆懈的时候。” “机不可失,接下来,尔等便隨老夫一一” 种师道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点燃了所有西军將士胸中积鬱的怒火和战意: “杀尽党项狼崽!將他们逐出会寧府!!!” “杀!杀!杀!!!” 积蓄已久的狂暴杀气轰然爆发! 震天的怒吼排山倒海,猛地压倒了西夏人的號角! 早已按捺不住的西军前锋,在折可求的率领下率先发动! 沉重的马蹄如同战鼓擂动,令大地为之颤抖! 重骑如同钢铁洪流,带著碾碎一切的威势,轰然撞向刚刚仓促集结、阵型尚未稳固的西夏铁鷂子前锋! 轰一一!!!! 骨骼的碎裂声、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惨豪声瞬间交织成一片! 西夏引以为傲的铁子,在这支西军王牌面前,第一次被正面狠狠撞退,前排人仰马翻! “步跋子顶住!弓弩手!放箭!!”前锋大將在城头目毗欲裂,嘶声咆哮。 然而,战爭的顺利与否比的可不是声音的大小。 即便他不停下令,也无法挡住西军的攻势! 同时,两翼由种家、姚家將领统帅的精锐步卒,如同两把巨大的镰刀,以惊人的速度,从侧翼狼狠切入! 他们阵型严整,刀盾手在前抵挡零星箭矢,长枪手在后如毒蛇吐信,疯狂捅刺! 更有无数技艺精湛的弩手,冷静地扣动神臂弩。 雾时间,密集的弩矢化作带来死亡的雨水,精准地泼洒向城头露头的西夏弓手和试图增援的步跋子! 噗噗噗噗! 城头不断有西夏弓手中箭栽落! 西夏步卒们被如林的枪阵死死挡住,每一次衝击都留下一地尸体! “那是西军!是大宋种师道的西军!!” “神明!定然是神明派西军来救我们了!!” “神明显灵了!!杀啊!跟他们一起,杀光西夏军!!” 城內原本正零散打著游击的白臂军,此刻在见到外面如潮水般涌来的西军后,顿时眼晴一亮。 第178章 会寧府,我可以不要,但西夏军不能硬抢!! 第178章 会寧府,我可以不要,但西夏军不能硬抢!! 会寧城的院落里,拓跋雄在听到外面西军的动静后,当即双眼瞪大,猛地从原地的站起! 哗只见他动作迅速的抓起地上半截染血的断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神明庇佑!!” “有援军来了!” “杀!!” “將西夏人赶出这里!!” 院落內的白臂军眾人闻言,彼此对视,隨后纷纷起身! 城內,白臂军的攻势再度汹涌起来。 腹背受敌!內外夹击! 西夏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前锋大將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死死按著城墙,指节发白。 他看著城下那支沉默如山、杀戮如风的西军。 看著城內那些如同疯魔般反扑的白臂军,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臟。 “怎、怎么会这样?!” 这场对会寧府发起的突袭战,本以为能轻鬆达到预想中劫掠与征服的目的。 可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种师道—·老匹夫!!” “你该死啊!!” 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绝望嘶吼,双目充血,面色极为狞。 他知道,这刚刚攻下的会寧府,怕是要守不住了! 甚至能否全身而退,都成了未知之数! 种师道一袭甲胃,长须飘扬,立于帅旗之下,冷眼看著西夏军陷入混乱。 他缓缓抬起手,继续下令: “全军压上!” “碾碎他们!” 鸣西军总攻的號角,骤然响彻整个会寧府的上空! 与此同时。 临安城。 自攻下此地已经过去数日。 城內的最后一丝抵抗余烬,也在霸王军、太原军和神武军的围剿下彻底消散。 盘踞数百年的江南士族,除了早早便潜逃海外者,其临安城的残余根系都被连根拔起。 包括范同在內,昔日高高在上的士族领袖们,在前几日便在徐澜的命令下处以凌迟,活活疼死。 可以说,这座浸润著千年文化与財富的巨城,其权柄已然易主。 然而,就在將士们忙於接管城池、安抚人心之际。 一封来自遥远西北的加急军报,被信使跟跑著送到了徐澜面前, “会寧府—西夏—” 徐澜的目光,扫过军报上的一行行字后,一种古怪的情绪便在他心头升腾而起。 他清晰地记得,不过月余之前,那时正是大年初一。 而完顏晟派来的俘虏,却以拙劣的挑畔,將他引到了四面埋伏的金国都城, 隨后,他便在皇宫大殿之上,单手托起千斤之鼎,將完顏晟嚇得够呛。 接著,便是將鼎扔过去,把完顏晟给碾死了。 最后,宫中的上千守军,也尽皆化为户骸。 那时的金国都城,死寂如坟, 百姓蜷缩在门窗之后,看他的眼神如同望向深渊爬出的恶鬼,唯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可谁能想到,短短月余,那片被他亲手碾碎了脊梁骨的土地上。 竟会滋生出所谓的“百臂军”,將他奉若神明,为他死守疆土? 甚至不惜以血肉之躯,对抗趁火打劫的西夏豺狼? 荒谬。 一种近乎荒诞的感觉,在徐澜心头升起他踏碎金国龙庭,不过是因为金帝不知死活地挑蚌。 可命运偏偏如此弄人。 他成了杀戮者,却又成了被供奉者。 金国百姓对他的恐惧,竟能扭曲为如此狂热的信仰? “主上。”就在这时,岳飞的声音也带上了古怪之意,打破了徐澜的沉思。 “这『白臂军”倒是颇有意思—” 狗儿的眼眸也瞪得溜圆,笑著道: “澜哥!那帮金国蛮子居然將您当成了神明,还跟西夏狗崽子拼了命?!” “这这算怎么回事?” 显然,军报的內容同样让岳飞和狗儿感到匪夷所思。 金国百姓,竟会信仰刚刚覆灭了他们国家的“恶神”? 徐澜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只是將军报隨手丟在一旁。 哗一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行宫华丽的窗,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寒风刺骨的西北边疆之地。 少年眼神微沉,神情漠然。 “西夏—” 徐澜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令人如坠冰篇的森寒。 “趁火打劫,摘我桃子是吧? , 会寧府,乃至整个金国,都是被他踏碎、征服的地方。 那些地方,他可以不要,但西夏不能硬抢! 哗“末將请命!”忽的,岳飞猛地单膝跪地,甲胃鏗鏘作响,声音斩钉截铁: “愿率神武军星夜驰援!定將西夏人尽数逐出会寧府,他们胆敢侵占主上之地,必须以血偿还“澜哥!我也去!”少年仅存的独眼燃烧著战意: “把这帮趁火打劫的畜生全宰了!给那些信您的白臂军报仇!” 两人眼中战意熊熊。 驰援北地,扫灭西夏! 这不仅是为白臂军解围,更是为了给主上捍卫威严! 然而,面对著两人的主动请缨。 徐澜只是轻轻摇头。 “不必。” 他目光扫过岳飞和狗儿,语气不容置疑: “大军行进,自临安至会寧府,横跨半个华夏,山高水远,耗时弥久。” “等你们赶到— 徐澜的嘴角轻轻勾起,缓缓摇头道: “黄菜都凉了。” “还是我自己去吧。” 毕竟他现在哪怕不以衝刺的速度赶路。 只是以“正常跑步”的速度过去,都能达到一小时几百公里的疾速,用不了多久就到会寧府。 话音落下。 岳飞和狗儿只觉眼前视野一阵恍惚! 那道佇立在窗前的银甲白袍身影,竟毫无徵兆地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道缓缓消散的、模糊的残影。 岳飞和狗儿见状,不由愣在原地。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时,才慢慢咽了一口唾沫,彼此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 “主上?” “澜哥!!” 岳飞和狗儿惊呼一声,猛地扑到窗前。 窗外,唯有临安城初春的风,带著一丝凉意拂过。 哪里还有徐澜的影子? “澜、澜哥就这么走了?”狗儿眨著眼睛,神情复杂。 这是单人独骑?不,连马都没骑! 光靠一双腿,便就这么直接走了?! 从临安到会寧府,那可是四千里山河! 澜哥竟说去就去了?! 岳飞和狗儿面面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 纵然知晓主上神威盖世,可这两地之间的距离之远,足有四千里。 山高水远,谷深河长—— 血肉之躯,如何能渡? 寒风凛冽如刀,捲起塞外的尘沙,抽打在会寧府残破的城垣上。 空气中,硝烟、血腥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室息的死亡气息。 震天的喊杀声、兵刃的碰撞声、垂死的哀嚎声已经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但这是属於胜利者的平静。 城头之上,残破的西夏旗被粗暴地扯下。 城內,无数披著宋军制式甲胃的士卒,正穿梭在狼藉的街道上。 他们或三五成群,麻利地割取著西夏军户体上的首级,清点著战利品。 或手持利刃,毫不留情地捅死地上尚在呻吟的西夏伤兵。 更有甚者,正將缴获的西夏战马粮秣,以及破损的甲胃聚拢起来。 “哈哈!痛快!这帮党项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让他们趁火打劫!活该!” “看看这铁子的铁甲,真他娘的厚实!可惜破了不少—” “快!那边还有几个装死的!” 粗豪的鬨笑声以及叫骂声,混著甲胃碰撞的眶当声,在城內此起彼伏。 这场突袭战,堪称完美。 西军老帅种师道,精准地抓住了西夏军入城后,烧杀抢掠导致的阵型散乱的致命时机。 隨后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出猛攻! 铁子的前锋,被西军重骑以绝对的力量正面撞垮! 仓促集结的步跋子,在西军如林的枪阵和密集的神臂弩攒射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西夏军的前锋大將,甚至没能在城头组织起一次像样的反击。 就被西军悍將折可求率领的精锐登城队,斩杀於乱军之中! 主帅一死,本就混乱的西夏军彻底崩溃! 剩余的部队如同无头苍蝇般,在会寧府的街巷间狼奔家突。 最后,被西军分割包围,逐一剿灭。 一场预料之中的苦战、血战,竟打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碾压大胜! 西军自身的伤亡,微乎其微。 此刻,无数西军將士脸上都带著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 他们正享受著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 哗哗一城头,“种”字帅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种师道身披鎧甲,鬚髮白,立於城楼之上,神情恬淡平静。 他正与身旁的拓跋雄低声交谈。 拓跋雄脸上那道新添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下頜,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挣。 两人谈论著城防部署、伤员安置,以及该如何收拾西夏军退去后的局势。 然而,就在这时一鸣一一!!! 一道极其尖锐,仿佛要撕裂耳膜的悽厉尖啸,毫无徵兆地从极高远的苍穹之上传来! 这声音如同亿万根铁针,狠狠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恐怖的呼啸,瞬间压过城头的风声,以及种师道和拓跋雄的交谈声! > 第179章 【人间天神】 第179章 【人间天神】 “呃啊!!” “什么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了??” “天上!快看天上!!” 城头上下,无数西军士卒猛地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他们惊骇地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幕,眼中充满茫然与恐惧。 种师道亦是浑身一震,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帅,瞳孔骤然收缩,白的鬚髮在风中狂舞。 他猛地抬头,双手青筋乍起,死死按在腰间佩间,深邃锐利的目光立即望向天穹! “这、这—” 种师道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惊疑: “大白天怎的会出现这般动静?!” 话音未落! 轰隆一—!!!! 一声宛若惊雷的恐怖巨响,毫无徵兆地在前方猛然炸开! 这一刻,仿佛地底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发出咆哮! 整个城楼,乃至周遭地面都在疯狂震颤! 哗啦啦一— 城垛上的碎石、破甲落下。 附近房屋的瓦片里啪啦砸落,扬起灰尘! 原本站立的士卒,如同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不少人直接摔倒在地! 种师道也是脚下跟跪,若非及时扶住冰冷的墙砖,几乎便要摔倒。 他深吸一口气,將心中惊骇压下去些,当即循声望去! 只见距离城楼不过数十丈的空地上。 漫天烟尘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蘑菇云骤然绽放! 坚硬的地面和碎石被一股恐怖的巨力狼狼掀飞,大片大片碎裂,拋向半空! 一个巨大坑洞,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坑洞边缘,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敌袭?!” “陨石?!” “还是天罚?!” 无数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士卒们脑中炸开! 他们脸色煞白,心臟狂跳,几乎要衝破胸膛!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住了所有人的心臟! 整个战场,雾时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烟尘翻滚,碎石落地的啪声清晰可闻。 无数道目光,死死盯著那烟尘瀰漫的巨坑中心。 哗寒风掠过。 瀰漫的烟尘被缓缓吹散。 坑洞中心的情形,逐渐显露,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深坑底部。 身姿如松,渊淳岳峙。 这身影正是徐澜。 他的脚下,是蛛网般龟裂、向下凹陷的碎裂地面。 仿佛刚刚承受了陨星坠地的衝击。 少年缓缓抬起头。 平静的目光扫过城头。 那目光深邃如寒潭,明明位於下方的是他,可这一刻,却好似是这少年位於天穹俯视著眾人。 每一个与之对视的士卒,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兵——霸王?!” 种师道看清来人后,先是一愣,隨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震骇之色! 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西军老帅,此刻也感觉口乾舌燥,头皮发麻! 从天而降?! 砸出如此巨坑?! 这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 况且,若是他没记错,这位“兵主”不应该还在临安吗? 为何直接便出现在了会寧府? 这数千里的距离都能跨越而来,他莫不成是会“缩地成寸”之类的神通吗?! 如此怪物,称一声“天神”怕是也未尝不可了! 震撼的不仅是种师道。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是如同见了鬼魅,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而种师道身旁,原本正与其交谈的拓跋雄嘴巴轻轻颤抖。 他死死盯著那道坑中的身影,眼睛瞪得溜圆,呼吸也隨之变得粗重无比! 这铁打的汉子脸上的刀疤因激动而扭曲,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慄起来。 如此反应,並非恐惧,而是极致的激动,以及惊喜! “神——.神明——.”他喉头滚动,低声鸣咽著,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徐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种师道身上。 “种帅。” 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降临,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种师道艰难地咽下一口睡沫。 他看了下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心中陡然升起无比复杂的情绪。 隔了几十丈的距离,兵主是怎么做到轻声开口,却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孩浪,正欲开口询问和行礼。 却听徐澜轻轻开口,声音淡漠: “西夏军,都被你们镇压了吗?” 种师道一愣,隨即下意识地点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 “回霸王,西夏军大部分都已伏诛,只是仍有残部逃脱,此刻正向西北溃逃。” “嗯。” 徐澜闻言,轻轻頜首。 他遥遥拱了拱手,道了声“多谢”,隨后目光条然转向西北方向。 那是西夏军残部溃逃的方向。 也是西夏国都一一兴庆府所在的方向! 下一刻! 在种师道、拓跋雄,以及所有西军和白臂军士卒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徐澜的身影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蓄力。 他只是双膝微曲,足尖在那布满裂痕的坑底轻轻一点! 轰一一!!! 脚下的地面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再次狠狠砸中,地龙翻身! 本就巨大的坑洞猛地向下再次塌陷!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扩大、加深! 无数碎石尘土被一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起,如同喷泉般向四周激射! 而徐澜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闪电! 咻一一!!! 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那道身影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直衝云霄! 眨眼间便已跃升至高空,化作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小点。 隨后,那白点便向著西北天际,流星般疾射而去,消失在眾人惊骇的视线尽头! 只留下城楼前,那个再度扩大,深不见底,边缘还在掉落的巨坑! 以及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 西军將士,以及身经百战的老帅种师道,全都僵立在原地。 他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天而降,砸出巨坑— 然后,问了一句话? 接著,就那样——.—跳走了?! 跳到了天上,然后飞走了?! 这、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那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匪夷所思的速度?!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们莫不成还在梦中没有醒来吗? 虽说徐澜的强大,在场所有人都早有耳闻。 可传闻与亲眼所见,完全是两回事,天差地別! 包括种师道在內,纵使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在亲眼目睹一个“天神”从天而降。 隨后又造成地龙翻身般的震撼场景后,再次升入空中消失不见的场景后,哪怕心理准备做的再多也没用! 咕嚕一一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囊时间,莫大的恐惧袭上眾人心头! 这恐惧,超越了对千军万马、对生死廝杀的恐惧! 其本质,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非人存在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可以说,是对整个人世界观都为之崩塌造成的,对自身存在性都开始怀疑的恐惧! 哗哗一明明是西北旱地,但此刻却仿佛有冰冷的潮水涌来,在每一个西军士卒的心头席捲! 他们握著兵器的手在颤抖。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冷。 仿佛刚刚目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降世的神魔! 就在这片令人室息的死寂和恐惧中。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城砖上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室息的沉默。 眾人循声望去,便发现是拓跋雄跪在了地上! 只见这位脸上带著狞刀疤的白臂军都尉,此刻竟已泪流满面! 他原本凶戾的眼眸中,燃烧著彻底癲狂纯粹的炽热光芒! 不同於西军士卒的恐惧,这般光芒,是对徐澜的信仰。 是见到了神跡后,最狂热的信仰! 他面向徐澜消失的西北天际,重重跪倒在地! 额头“咚”的一声,狼狠磕在冰冷的城砖上! “神明一一!!!” 一声嘶哑却充满无尽狂热与虔诚的吶喊,从他喉咙里进发出来! “叩见神明——!!!” 这声吶喊,如同投世滚油的火星! 顷刻间,点燃了所有白臂军残兵心中那早已沸腾的信仰艺火!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接一个! 城头上、城楼下、废墟间所有臂缠白布的白臂军士卒,无论伤势轻重,都挣扎跟跪著,向著西北方向,重重跪倒! 他们脸上再无迷茫,再无痛苦。 只剩下一种殉道般的狂热与幸福! “神明!!” “叩见神明!!” “神明降世!佑我白臂军!!” 狂热的呼喊匯聚成一片汹涌的浪潮,衝散了城头的死寂! 他们涕泪横流,额头在冰冷的砖石上磕得砰碎作响,甚至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有人因激动而浑身剧烈颤抖,世了友一般,仿佛癲癇发作。 有人仰天发出无声的嘶吼,任由滚烫的泪水混合著脸上的血污,肆意流淌! “神明—去为我们—报仇了!!” 第180章 种师道:「我要是能打过徐澜,我就是天神了!!」 第180章 种师道:“我要是能打过徐澜,我就是天神了!!” 哗拓跋雄的脑袋向上猛地抬起。 他布满泪水和血污的脸上,刀疤因极致的激动而抽搐,隨后崩裂开来,不断有鲜血涌出,显得格外狞可怖。 他死死盯著西北天际,嘶声力竭地咆哮: “西夏狗贼!尔等末日到了一一!!!” “神明庇佑!杀尽西夏群狼!!” 狂热的吶喊,带著滔天恨意与无边信仰,在会寧府的残垣断壁间疯狂迴荡! 这些白臂军,瞬间与周围那些依旧沉浸在震撼与恐惧中,宛若泥塑木雕般的西军將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种师道站在狂热的浪潮中心,苍老的身影显得有些僂。 他望著西北天际徐澜消失的方向,默然无言,白的鬚髮在寒风中凌乱。 接著,他缓缓低下头,看著城楼前那个深不见底,仿佛地龙翻身所致的巨坑,嘴唇轻颤。 最后,种师道目光扫过身边那些狂热叩拜、涕泪横流的白臂军残兵。 这位歷经沧桑的老將,喉咙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只是他深陷的眼窝中,却翻涌著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震撼、茫然、隱隱的恐惧——— 以及,见证了神话降临,歷史在眼前被蛮横改写的无力感。 寒风鸣咽。 捲起漫天的烟尘,扑打在他冰冷的甲胃上。 种师道依旧沉默地嘉立著,仿佛化作石雕, “大宋,没救了。” 这一刻,他心中对復国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 面对兵主那般註定要让青史单开一页的存在,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用什么手段,也无法抗衡大宋? 即便是这一整个王朝,放到浩瀚的歷史长河中,怕是也不会比兵主更令人信印象深刻了。 “罢了。” “罢了!” 种师道幽幽长嘆一声,身子佝僂著,“只能苟且偷生嘍。” 他虽是宋臣,可更是这西北大地百姓的守护者。 若是他有復国之心,那便必然会与兵主对上。 那么问题来了,他能打过对方吗? 种师道光是想到这个问题,便感觉想笑,他若能打过对方,那他便是真正的天神了。 打不过兵主,却还要与其为敌,那么他的西军儿郎,以及西北之地的百姓都怕是会自己连累, 死伤惨重·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为了赵宋江山而效死。 “兄、兄长—”就在这时,一道带著颤音的喊声响起。 只见种师中步履艰难的走过来,他的脸上仍带著残余的惊恐,咽了口唾沫道: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种师道缓缓开口: “收拢西军,返回渭州!” “隨后,从府库中挑选西北之珍稀宝物,本將会亲自率军前往汴梁,向霸王俯首!” 与此同时。 朔风捲起大漠的黄沙,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刀刃,凌迟著残存的西夏军士。 空气中瀰漫著血腥、汗臭的味道。 以及,恐惧的气息。 这支先前还趾高气昂,以为能摘取金国硕果的铁子残部。 此刻却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羊群,在无垠的沙海中亡命奔逃。 他们盔甲残破,旌旗顿地,战马口鼻喷吐著带血的白沫,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跟跎。 其实,一开始他们还没这么狼狐。 虽然西军的突袭来的很出人意料,也將他们打的溃散。 但他们这些残部毕竟已经逃离了会寧府,星夜奔驰赶回西夏,还是不怎么担心种师道追过来的。 可正当他们跑到半途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天穹上闪过一道流星。 那流星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当其向他们坠下的时候,眾人便没有了看流星的想法。 而流星坠下后,便化作了神明,而且不知为何竟对他们大开杀戒。 光是想想那血腥无比、身披甲胃的骑士被打爆身体的一幕,西夏残军的士卒们便背后发寒,直冒冷汗。 “快!再快点!!” “那恶神要追上来了!!” “分开跑!分开跑啊!!” 惊恐的嘶吼在风中破碎。 身后那道如同附骨之疽的白色身影,已经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 军官徒劳地鞭打著疲惫不堪的战马,试图榨出最后一丝力气,恨不得跨下的战马长出八条腿。 士卒们眼神涣散,疯狂奔逃,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便看到那尊踏沙而来、收割生命的白色死神。 然而,恐惧並不能延缓死亡的降临。 咻一一! 一道尖锐到撕裂灵魂的破空声,毫无徵兆地在队伍末尾炸响! 噗! 一名落在最后的铁鷂子骑士,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 只见一截染血的刀尖,竟从他胸前厚重的铁甲中透出! 刀尖上,一滴浓稠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整个上半身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轰然爆裂开来! 內臟混合著破碎的甲片,向后泼洒而出! 哗啦一滚烫的鲜血和臟器碎片,如同暴雨般浇在紧隨其后的几名骑士身上! “啊一— !! “他来了!!” “是恶神!!” 悽厉的尖叫骤然撕裂了逃亡的队伍!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所有人下意识地勒紧韁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 “快跑啊!!” 有人惊恐尖叫,但战马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任他如何抽打,战马也只是不停颤抖,根本不敢动。 仿佛,前方有什么大恐怖的存在一般。 就在这混乱中,他们也终於看清前方的一切。 只见百丈之外。 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踏著滚滚黄沙,不疾不徐地走来。 白袍胜雪,银甲森寒。 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纤尘不染。 仿佛这漫天风沙,都刻意避开了他。 这身影正是徐澜,他的步伐沉稳。 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距离虽远,可那股令人室息,仿若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怖威压,却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跑!分散跑!!” “別回头!!” 一名百夫长目毗欲裂,发出惊骇的嘶吼! 他猛地一夹马腹,试图带领亲兵向侧翼突围!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那道百丈外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毫无徵兆地消失了! 下一瞬! 將领只觉得眼前一! 一道模糊的白影,便瞬移般出现在他马前哭尺之地! 快! 快到超越了双眼能捕捉的极限! 快到身体下意识的逃跑都来不及! 將领瞳孔骤缩成针尖,脸上的惊骇尚未完全凝固,便见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极其隨意地探出。 五指如鉤,轻描淡写地扣住了他跨下战马的头颅! “晞律律一一!!” 战马发出悽厉到变形的悲鸣!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爆响! 那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头颅竟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被那只手生生捏爆! 红白相间的粘稠混合物,便与碎裂的骨骼向后喷溅而出! 巨大的马尸失去头颅,带著巨大的惯性向前轰然栽倒! 马背上的將领被狠狠甩飞出去! 他人在空中,眼中还残留著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徐澜的身影却已如影隨形。 少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隨手一拂,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尘埃。 啦一一! 一道无形的锐气撕裂空气! 將领只觉得脖颈一凉。 隨即,视野便不受控制地旋转、翻滚起来! 而他最后看到的,便是自己那具无头的尸身,正从半空中无力地跌落。 砰! 头颅重重砸在滚烫的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著死前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哗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西夏士卒,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恶、恶..” “他不是人啊!!啊啊!!” “跑—跑啊—“ 绝望的低语,混杂著崩溃的惊呼打破了死寂。 然而,杀戮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徐澜的身影再次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只有令人心胆俱裂的沉默! 嘴!!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闪电,在混乱的西夏残军中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片刺目的血光! 每一次停顿,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闷响和戛然而止的惨豪! 噗! 一名试图举刀劈砍的百夫长,连人带刀被一道拳风洞穿胸膛! 碗口大的血洞前后通透! 哗啦一一名策马欲逃的骑兵,连人带马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凌空掀飞! 人马俱在半空中解体,化作漫天血雨肉泥! l! 数名聚在一起、试图结阵抵抗的步跋子,被一道横扫而过的长刀拦腰斩断! 上半身还在空中飞舞,下半身已跟跪倒地! 快! 迅若雷霆的快! 力量! 霸道至极的绝对力量! 徐澜的身影便如同死神的镰刀。 每一次闪烁,每一次挥手,都精准地收割著数条性命! 西夏军士身上厚重的铁甲,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刀锋过处,甲裂如帛,拳掌所及,骨碎如粉! 没有抵抗,没有惨叫。 只有一片令人室息的屠杀! 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冰冷的黄沙上,发出“”的轻响,迅速被贪婪的沙地吸乾,只留下深褐色的血跡。 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混合著黄沙的尘土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 不过片刻。 这支数百人的西夏残军,便已化作一地狼藉的尸骸。 残破的兵器、甲胃,以及扭曲狩的碎石混杂在一起,化作一幅触目惊心的炼狱景观。 徐澜静静立於尸山血海之中。 银甲在昏黄的阳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 第181章 斩西夏帝王於殿,佛流血泪! 第181章 斩西夏帝王於殿,佛流血泪! 將西夏残军尽数解决后。 徐澜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闪电,消失在原地。 他的身影朝著那遥远的西夏皇都,疾射而去! 身后,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沙漠坟场,死寂无声。 兴庆府。 西夏皇宫。 烛火在镶嵌著宝石的鎏金灯盏中静静燃烧,將殿內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檀香,墨汁与纸张的气息沁人心脾。 西夏皇帝李乾顺端坐於宽大的龙椅上。 他身著奢华长袍,头戴金冠,面容方正,带著一丝草原民族特有的粗獷。 此刻,他正提笔在一份奏疏上缓缓批阅。 然而,其心思却显然无法集中在眼前的政务之上。 笔尖悬停良久,直到一滴浓墨悄然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晕染开一团刺眼的污跡。 李乾顺却恍若未觉。 他的目光,不时飘向殿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开来,灰濛濛的天空。 仿佛要穿透这重重殿宇,跨越千山万水,落到那遥远的金国皇都。 “会寧府——” 李乾顺低声呢喃,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他的脑海中,正翻涌著波澜壮阔的图景。 那是他率领西夏,將整个天下都握於掌中的宏伟景象, 曾几何时。 大金便如同一头盘踞北方的庞然巨兽,獠牙锋利,爪牙狞。 他们西夏,虽號称大白高国,可在金国那十余万铁骑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岁岁纳贡,以求苟安。 那时,整个天下的风云变幻,皆繫於金、宋这两个庞然大物之手。 他们西夏,不过是夹缝中求存的棋子。 只是,天道轮迴。 那降世的魔星徐澜,竟以一人之力,生生將不可一世的金国大军碾得粉碎! 完顏晟授首,会寧府化为白地,十余万金军灰飞烟灭! 金国这头猛虎,被拔去了爪牙,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肥美尸体! “天赐良机!!” 李乾顺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他猛地放下笔,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派出的精锐大军,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正疯狂撕咬著金国那庞大的身躯。 会寧府! 上京路! 乃至整个白山黑水! 都將被纳入他西夏的版图! 这是何等辽阔的疆域,何等浩瀚的功业? 一旦功成,西夏的国力將暴涨数倍! 他们將不再是什么偏安一隅的“大白高国”! 他们將成为一个横跨东西、雄踞北方的真正帝国! 其疆域之广,將远超昔日的大辽大金! 甚至·连那富庶却腐朽的南朝大宋,也將匍匐在西夏的铁蹄之下! 届时。 他李乾顺,將不再是西夏的皇帝。 他將成为有史以来,疆域最为辽阔、功业最为煊赫的帝王!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將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他的名字,將如同日月般,永远照耀在史册之上,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建立如此万世基业的帝王! “快了·就快了—“ 李乾顺喃喃自语,眼中闪烁著野心的火焰。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前线传来的捷报。 看到了自己身披袞服,站在兴庆府最高的城楼上。 脚下是匍匐匐的万民,远方是无尽的疆土! 目之所及,皆为王土! 只是,正当他陷入畅想的时候。 殿外,却忽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 那骚动起初细微,如同水波轻漾。 但很快,便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炸开! “什么人?!” “有人擅闯皇宫!” “拦住他!!” “啊一不多时,忽的传来阵阵悽厉的惨叫! 同时响起的,便是兵刃碰撞的鏗鏘,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响。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潮水般,由远及近,迅速逼近这里! 李乾顺脸上的亢奋瞬间凝固。 他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李乾顺厉声喝问,声音因惊怒而变调。 但殿门外的侍卫却並未回应, 正当他顿感疑惑,打算继续开口质询的时候。 砰一一!! 一道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地自紧闭的殿门外炸开! 轰隆!!! 那两扇由坚硬铁木打造的巨大殿门,竟好似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殿门碎片裹挟著万钧之势,如同暴雨般向內激射! 哺! 破碎的木屑和锋利的铜皮碎片,如同漫天细小箭矢,狠狠贯入殿內! 噗噗噗! 守在门后的几名金甲侍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身体便被这狂暴的碎片风暴瞬间洞穿撕裂! 鲜血混合著內臟碎片,泼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衝散了殿內原本浓郁的檀香! 烟尘瀰漫! 一道身影,踏著漫天飞舞的木屑和血雨,缓步走了进来。 徐澜目光淡漠,扫视四周前方,目光最终落在了殿內那张宽大的龙椅之上。 也落在了那身穿奢华袍服,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抑制不住颤抖的身影上。 哗一一李乾顺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与徐澜对视的剎那,他的心臟便仿若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住! 他瞬间便僵在原地,眼角余光警到了殿门外那一片狼藉的尸骸。 这些自整个西夏境內,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各个都有著强横的身躯,哪怕放在军中都是最精锐的士卒。 可此刻他们却了无生息,染血的面容上表情惊恐扭曲,眼中极为震撼,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恶———·恶神?!”“ 李乾顺的声音乾涩嘶哑,带著惊骇。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踏碎会寧府后,不应该返回大宋吗? 根据情报来说,他不是应该在临安吗?! 数千里之遥! 他是如何跨越的?! 总不可能是一两日的功夫,便直接从临安赶到了这里吧! “大军呢?朕的大军呢??” 危急之际,李乾顺下意识想到自己的军队。 恶神应当不会是直接从临安来兴庆府,想来是先到的会寧府。 而自己派出的大军,可就在那里啊· 雾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会寧府那边,他派去的大军已经—.— 全军覆没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如冰水浇头,令他如坠冰窟! 另一边,徐澜没有看那些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宦官宫女一眼。 他平静地迈开脚步。 嗒、嗒... 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迴荡,好似死亡的鼓点,一下下敲在李乾顺的心头。 徐澜每踏前一步。 李乾顺就感觉心臟被重锤狠狠砸中一次,莫大的恐惧如潮水般將他淹没。 他跟跪著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龙椅上。 “你、你想做什么?!” 李乾顺虽然声音有些颤抖,可仍然维持著帝王的威严。 见状,徐澜却是不禁微微异,本以为这傢伙见了自己,会如赵估那般恐惧的当场下跪。 却未曾想,丟人到那个份上的,只有赵信一个。 “朕乃西夏皇帝!你擅闯皇宫,屠侍卫,此乃—“ 哗! 李乾顺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徐澜身形一闪,剎那间脚步停在了龙案前三步之遥。 少年微微抬起眼眸。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著李乾顺。 没有愤怒与杀意。 唯有俯瞰尘埃般的漠然。 仿佛此刻,在他眼前站著的,並非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蚁。 “金国大军,是我镇压的。” 徐澜终於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乾顺耳中,如冰锥般刺骨。 “会寧府,是我踏平的。” “也配来摘桃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 徐澜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修长有力,而李乾顺的瞳孔中,这手也越来越近。 他愣愣的注视著少年那平静得令人绝望的面容。 以及,殿顶上,那尊金漆剥落、佛目低垂的巨大佛像。 佛像的眼中,仿佛带著一丝悲悯。 不知是悲悯这红尘万丈,还是悲悯这—帝王末路。 下一刻。 那只手,轻轻按在了李乾顺的头顶。 动作轻柔,如同长者抚过孩童的发顶。 可李乾顺却只感觉浑身发冷,隱约间,他的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死字。 砰一一!!!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猛地在大殿中炸开! 李乾顺那颗戴著金冠的头颅,仿佛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裂开来! 红白之物混合著碎裂的金冠残片,如同绚烂而残酷的烟,向后泼洒而出! 溅满了身后那根盘龙金柱,也撒在了那尊金漆佛像低垂的眼脸之上。 佛像面颊上,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李乾顺无头的尸身摇晃了一下,隨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鲜血如同小溪,从断颈处泪泪涌出,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粘稠的、刺目的猩红。 血泊中,倒映著殿顶那尊佛像悲悯的目光, 徐澜缓缓收回手。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 隨后收回视线,转过身,缓步踏出了宫殿。 殿外,残阳如血。 少年缓缓抬起眼眸。 此间事了,死亡,便是给予这位西夏帝王最好的归宿。 第182章 西夏臣子:「你不要过来啊!!」 第182章 西夏臣子:“你不要过来啊!!” 寒风捲起皇城上的血腥气,扑打在徐澜的白袍上,猎猎作响。 杀了李乾顺后,他没有多做停留,身影如同鬼魅,在已然空旷的皇宫中无声穿梭。 接下来,徐澜的目標很明確,那便是將西夏朝臣也清洗一遍。 隨著他进入內廷,忽然听到阵阵轻微的响动。 咔一徐澜推开门,进入一间屋子。 里面,一个年老的宦官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显然,方才外边的巨响和杀戮,已將他彻底嚇破了胆。 咔一见有人进来,老宦官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对上徐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布满恐惧。 “您、您—”他下意识地开口,可却声音却夏然而止,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响, 徐澜没有废话,声音平静无波: “告诉我,西夏朝中,力主出兵金国,凯会寧府疆土的臣子,都有谁?” “他们的府邸,在何处?” 老宦官浑身一哆。 他嘴唇翁动,哭也似的答道:“我、我不知道啊!” “那主战派的臣子,你总该知道了吧?” 闻言,老宦官支支吾吾了起来,眼前少年来者不善,刚刚还在宫中掀起杀戮。 如今找上自己询问主战朝臣的信息,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要杀死他们。 对此,他下意识就想拒绝回答。 然而,徐澜却静静地看著他。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老宦官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终於,他颤抖著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皇城之外,某个方向。 “丞丞相—鬼名鬼名仁忠—” “秘书监—季—李仁礼———” “还有— 他断断续续,报出数个名字和大致方位。 每说出一个名字,其身体便抖得更加厉害。 毕竟,他现在所做之事,可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出卖同伴性命。 徐澜默默记下。 隨即,他转身离去,没有再看那老宦官一眼。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兴庆府。 寒风鸣咽,捲起街巷间的尘土, 白日皇宫中惊天动地的变故,让整座都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灯火都极少亮起,唯恐引来那尊降临皇宫的杀神。 丞相府。 高门大户,朱漆大门紧闭。 门廊下悬掛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昏黄而晃动的光影。 书房內。 烛火通明。 西夏丞相鬼名仁忠,这位平日里位极人臣、气度雍容的老者。 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铺著名贵地毯的地上来回步。 他脸色灰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华丽的锦袍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完了全完了—” 他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声音带著哭腔“陛下.·陛下他.” 皇宫方向传来的那几声惊天巨响,以及隨后死一般的沉寂,便如恶鬼低声呢喃,縈绕在他心头他派去皇宫附近打探消息的心腹,也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这更让他確信,皇宫已经彻底沦陷! 陛下怕是也已经没了性命。 只是,那位覆灭金国大军的恶神,如今他连名字都不敢提及的存在,此时不应该在宋国吗? 为何会出现在西夏?? 他莫非真的跨越了千山万水,降临於此?! “喉!!” 鬼名仁忠不禁哀嘆一声,神情忧虑,眼神满是后悔的。 为了那金国,为了那会寧府——— 竟惹来了如此滔天大祸?! 鬼名仁忠越想越怕,身体抖如筛糠,来回步。 忽的,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意。 “走!必须走!立刻离开兴庆府!” 他嘶声低语,旋即冲向书案,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拢收藏的名贵字画。 然而。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第一个匣子时。 赋— 一道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破空声,猛然在窗外响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了凝固的夜色! 鬼名仁忠的动作顿时僵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来了??” 剎那间,一股冰冷到令人室息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书房! 哗啦一一! 紧闭的雕木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开! 漂冽的寒风裹挟著刺骨的杀意,狂灌而入! 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的夜色中。 白袍银甲,纤尘不染,正是徐澜! 他平静地站在窗外,目光扫过书房內僵立如木偶的鬼名仁忠。 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 他瞳孔放大,布满血丝,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名仁忠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声音。 他想喊。 想叫侍卫。 更想质问他们,为何自己的屋子突然出现了外人。 可所有的声音,都被来人冰冷的杀意死死扼在了喉咙深处! 莫大的恐惧將他笼罩,令他无法动弹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著窗外那道身影缓步进入屋內,极其隨意地抬起右手。 食指微屈。 对著他的脑袋轻轻一弹。 砰!! 一道令人牙酸的闷响声,骤然出现。 下一瞬,便见鬼名仁忠的脑门崩出了一个血洞! 鲜血混合著白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眼中的恐惧与绝望顿时化为一片死寂的茫然。 砰! 鬼名仁忠的身躯晃了晃,隨即如同被抽掉脊樑,重重砸倒在地! 至死,他都未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呼喊。 徐澜冷眼敲了下他的尸体,接著身影一晃,融入夜色般消失在窗外。 只留下书房內疯狂摇曳的烛火,以及那具脑袋洞开,死不目的户体, 李仁礼的府邸。 戒备森严。 经歷了皇宫的剧变,这位掌管西夏机要的重臣,此刻如同惊弓之鸟。 府邸內外,明哨暗哨遍布,甲士林立,刀枪出鞘,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李仁礼本人更是披掛整齐,手持佩剑,坐镇中堂。 他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扫视著四周。 然而再严密的防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形同虚设。 只见一道白影,忽的出现在中堂门口! 快! 快到超越了所有人反应的极限! 门口的护卫只觉得眼前一,那道身影便已穿过他们,踏入了厅堂! “什么人?!” “保护大人!!” 当徐澜进来后,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发出惊怒的嘶吼,拔刀扑上! 徐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隨意地反手一挥!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轰然爆发,便仿若无形的巨浪拍击而去! 砰!砰!砰! 冲在最前的数名护卫,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中,身体瞬间扭曲变形,口中鲜血狂喷,倒飞而出他们狼狼砸在墙壁和柱子上,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当场毙命! 李仁礼瞳孔骤缩!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中佩剑直指徐澜,厉声喝道: “恶贼!安敢.——” 话音未落! 徐澜的身影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相距,不过尺! 李仁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心头骇然欲绝,下意识地想要挥剑刺出! 然而。 徐澜的动作更快! 只见他右手闪电般探出! 五指如鉤! 一把扣住了李仁礼那柄精钢打造的佩剑剑身! 咔—一!!!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 那柄百链精钢的长剑,此刻竟如同脆弱的枯枝,被徐澜五指生生捏断! 断裂的剑尖“当唧”一声掉落在地! 李仁礼握著半截断剑,整个人都懵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这还是人吗?! 徒手捏断精钢长剑?!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剎那,徐澜捏著半截断剑的右手,隨意地向前一送! 噗! 断剑锋利的刃口,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李仁礼身上坚固的胸甲! 贯入心臟! 李仁礼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没入胸口的半截断剑。 又抬头,看向徐澜那张近在哭尺、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喉咙里发出“”的漏气声,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嘴角溢出。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砰! 徐澜鬆开手。 李仁礼的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软软瘫倒在地,鲜血迅速在地毯上蔓延开来。 徐澜没有停留,转身踏步。 身影再次融入门外的黑暗。 只留下满堂死寂,以及一地狼藉的尸体。 夜色深沉,寒风鸣咽。 兴庆府这座西夏都城,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浓郁的血腥味,令所有人都心寒不已, 一夜不到的时间,徐澜便將西夏朝廷涉及派军会寧府的朝臣,尽数清洗。 “那么接下来,便回汴梁吧。” 西夏精锐大军被灭掉,而李乾顺和眾多臣子也已被诛杀,此时的西夏便如彼时的金国。 只需要派人前来,就能將此地接手。 星夜疾驰。 微寒的晨风掠过汴梁新修的城墙。 徐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宫当中。 银甲白袍依旧纤尘不染,仿佛数千里奔袭、踏破西夏皇都的杀戮,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跡。 他刚端起案上一杯尚有余温的茶,便听到有宫人在低声交谈著什么。 第183章 翊圣军西征欧罗巴,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第183章 翊圣军西征欧罗巴,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唉,也不知真君大人何时归来?真想让他知道近来发生之事。” “应当快了吧?前几日前线的消息传来,说是已经攻下了临安!偽帝赵信和江南士族皆已伏诛!” “嗯嗯,我也得知此事了,有真君大人在,与偽帝的战事自然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就等真君大人回来了!若是他得知周庙祝那边的事情,估计也会感到吃惊呢!” ..... 徐澜的耳力之强,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对於这些宫人的交流,他却是有些疑惑。 “『周庙祝那边的事情”?周载近来有干什么事吗?” 说起来,对於这位最早追隨自己的虔信徒,徐澜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听宫人们的说法,这周载莫非做了很了不得的事? 毕竟要能令自己震惊,这事情绝非小可。 思及至此,徐澜也不由心中升起好奇之感。 他推开殿门,將外面低语的宫人嚇得惊在当场,魂都要没了。 “拜见真君!!” “真君恕罪!!” 她们反应过来后,便神情紧张起来,想要对徐澜即拜,却被后者给拦住了。 宫中负责侍奉自己的宫人,都是翊圣教的信眾出身。 她们什么都好,就是见到自己动不动就叩拜的行为,著实让徐澜无奈。 哪怕数次告诉她们不必如此,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很难避免。 “王宗铭和李光可在汴梁?” “回真君!王大人负责调动行军物资,並未在汴梁。 但李大人在汴梁!他前几日还询问您是否回来了呢。” 得到回答后,徐澜轻轻頜首,“让李光过来。” “谨遵真君諭旨!” 当李光匆忙赶到宫中后,便见徐澜正在池边餵著鱼儿。 “见过主上!” “有翊圣教自极西之地传回急报!” 他知晓主上突然接见自己,必然是刚刚回到汴梁,需要了解近来发生之事。 於是他便带来一封前不久从西方送来的信件,见到徐澜后便快步走来,向其躬身一礼。 行礼后,李光的神情虽然平静,可这平静的表情知晓,却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怎么了?” “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光闻言,当即双手奉上信件:“是周载庙祝。” 徐澜接过信件,指尖轻易碾碎火漆。 隨著信件展开,一段以苍劲笔触书写的文字映入眼帘。 內容,的確超出了徐澜的想像。 原来,自他率军南伐之前,周载便已带领部分最虔诚、最狂热的翊圣教信眾开始了传教之旅。 他们自汴梁出发,一路前行到了西域,可又远不止於此。 周载等人一路向西,长途跋涉,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遥远之地。 最终,竟抵达一片被称作“欧罗巴”的陌生大陆,不过对於此地,他们却没多做探索。 当时,正有一场为传教和清除异教徒而的发起的战爭爆发。 他们便顺著战爭的爆发的方向,来到了一个名为“耶路撒冷”的圣城之侧。 “耶路撒冷王国”,其国王鲍德温二世,正深陷战火当中。 对此,这位国王焦头烂额,竭力巩固他那风雨飘摇的王国疆域, 只是其四面环敌,承受著来自四面八方异教徒势力如同潮水般的凶猛反扑。 战鼓日夜不息,城墙浸满鲜血,整个王国如同在火山口上跳舞, 然而,在周载眼中,这片被战火与信仰反覆灼烧的土地,却瀰漫著一种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慄的“肥美”气息! 混乱! 无尽的混乱! 但这也正是信仰最易滋生的沃土。 绝望! 深入骨髓的绝望! 可这也正是真君光辉最易降临的渊谷! 那些在战火中哭泣的农人、刀剑下颤抖的妇孺,以及在异教庙宇间迷茫徘徊的灵魂在周载看来,这些都是等待被翊圣真君光芒接引的迷途羔羊! “真君在上!” 信封之上,周载的字跡力透纸背,带著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与篤定: “极西欧罗巴,再至耶路撒冷,蛮夷横行,异教纷杂,人心恰如久旱之焦土! 然其民风粗獷,却敬畏神明,恰是播撒真君圣火之绝佳柴薪。 此地『十字”与『弯月』缠斗不休,然在我看来,唯北斗翊圣盪魔真君,方为这血与火之地唯一真神!” “恳请真君降下神威,速遣翊圣天军西来! 以圣火涤盪偽信,以神兵犁庭扫穴,將此欧罗巴万民,尽数归於真君座下。 彼时,真君神名,將如不灭星辰,永耀此方天地!!” 周载的字里行间,都激盪著开疆拓土、为信仰立下万世基业的疯狂野心。 毫无疑问,那遥远的耶路撒冷王国,在他眼中已成了翊圣教西扩的第一个桥头堡。 徐澜静静看完,指尖在冰冷的信纸上轻轻划过。 深邃的眼眸中,轻轻泛起波澜。 “六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啊。”他想起周载的岁数,也是不由笑著摇头感慨。 周载这老道,当真是骨头缝里都透著不安分。 谁能想到,他竟带著一群信徒,千里迢迢跑到了欧洲? 不仅如此,他还敏锐的察觉到了播撒信仰的土壤,甚至动了心,想要去十字军东征的漩涡中心传教? 这份胆魄,这份对信仰的狂热,倒也算得上“翊圣教大庙祝”的本色。 不过——他想要兵? 想要以翊圣之名,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犁庭扫穴? “准。” 徐澜没有多做思考,便应允下来。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著令翊圣教护教军左、右二卫,即刻拔营西进。 凡周载所需兵械、钱粮、药石,沿途诸城倾力供给。 令其.. 徐澜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万里云层,落在那片信仰交织的战场。 “放手施为,將真君圣名,刻於欧罗巴万民心中。” “遵命!”李光深吸一口气,沉声应诺。 虽然对那遥远而陌生的欧罗巴感到匪夷所思。 但既然是主上法旨,翊圣教护教军的刀锋,便是指向星辰大海,亦在所不辞! 几日后。 汴梁城外,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被点名的翊圣教护教军左、右二卫,皆是自十万翊圣士卒中挑选的精锐,方能不负『护教”之名。 他们如同冰冷的铁甲洪流,在无数信徒的焚香祷告与狂热目送下,踏上了西行的漫长征途。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队伍绵延数里,碾过古道黄尘。 他们將在周载的指引下,成为插入十字军东征泥潭中,来自东方的一柄利刃。 为翊圣真君之名,在那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土地上,杀出一片信仰的天空。 送走了西征的大军。 徐澜负手立於殿前高台,俯瞰著这座气象日新的汴梁城。 春风已悄然拂过城头,带来些许暖意。 解决了西夏,稳住了汴梁,也支持了周载在西方折腾—— 现在,似乎该是休养生息、梳理內政之时。 然而,少年深邃的目光,却缓缓转向东方。 那目光虽然平静,却蕴藏著凛冽寒意。 他所望的方向,乃是东海之东。 那片被浪涛拍打、孤悬海外的岛屿,有个颇雅的名字一一扶桑。 只是,相比扶桑,將其称之为倭岛,更为合適。 那些驾著破船,挥舞劣刀,却凶残如豺狼的倭寇, 他们如同骨之蛆,多年来便啃噬著华夏的海疆。 烧杀抢掠,姦淫妇女,甚至以虐杀渔民为乐! 其罪孽之深重,手段之残忍,远甚於西夏党项! 西夏,至少还算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有国有城,有兵甲可战, 而倭寇呢? 他们便如同暗礁下的毒蛇,时而隱匿,时而暴起。 依仗大海天堑,行那劫掠屠戮的勾当,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西夏凯金国故地,派大军强抢,徐澜可以雷霆手段,踏碎其皇都,诛杀其君臣。 然而对付这藏身海岛、如同毒瘤般反覆滋生的倭寇·.-非得以雷霆手段镇压不可! “割草,需除根。” 徐澜的声音冰冷,在春风中散开,却带著令人如坠冰窟的的寒意。 “倭寇” 少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有森寒渗出。 他的目光,已跨越了浩渺烟波,落在那片岛屿之上。 李光侍立一旁,感受到主上身上那股骤然升腾,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不由心中一凛。 这股杀意,比之面对西夏皇宫时,可纯粹和酷烈了不少! 仿佛,那不是去征服一个国家。 而是去..碾碎一窝令人作呕的姐虫! “主上。”李光抱拳,声音沉稳,“臣请命!愿率水师——“” 徐澜微微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必。” “倭寇之患,非寻常战事。” 少年目光如电,刺向东方天际。 “此等癣疥之疾,藏污纳垢之所——.” “我当亲往之。” 话音虽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仿佛天道裁决般的威势。 如今大宋、金国和西夏都已入他掌中,区区一个扶桑,自然没有攻下的难度可言。 甚至,以他如今手下的大军的数量,足可轻易將之镇压。 只是,像是欧洲那边,他可以不去,但唯独扶桑,却是他得亲自了结一番的。 “以血涤盪其污秽。以火焚尽其巢穴。” “此等醃之地.“ 徐澜的嘴角轻轻勾起。 “当由我,亲手犁为白地。” 第184章 白河法皇:「朕不是天照大神后裔吗??为何不能长生久视?!」 第184章 白河法皇:“朕不是天照大神后裔吗??为何不能长生久视?!” 扶桑,平安京。 皇居的宫殿深处,薰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 香炉中,名贵的伽罗木炭燃著暗红的火,青烟裊裊,盘旋上升。 白河法皇斜倚在宽大的御榻上。 扶桑天皇退位后称上皇,而上皇若出家则称法皇。 但由於当下局势的特殊,故而白河法皇虽已退位出家,却依然掌控著平安京的大权。 此刻,他身披一袭深紫色法衣,华贵依旧,金线绣著的梵文在昏暗光线下流转著微弱的光。 可这华服之下,包裹的却是一具干如枯枝的躯壳。 皮肤鬆弛,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紧贴在鳞的骨架上。 白稀疏的头髮勉强挽成髻,插著一根朴素的乌木簪。 他闭著眼,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唯有喉间偶尔发出一两声浑浊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喘息,证明这具如朽木般的躯壳尚未彻底归於寂灭。 时间在这薰香繚绕的深殿里,流淌得格外粘稠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 榻上的老者眼脸微微颤动,这才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茫然转动,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殿顶繁复的彩绘。 那些描绘著极乐净土、飞天起舞的鲜艷色彩,此刻在他眼中却模糊一片。 如同隔著一层厚重的幕布,看不真切。 就连其上描绘的诸多神明,也成了堆砌的色块,不可名状。 “喵·—.. 一声短促而乾涩的嘆息,从白河法皇乾的嘴唇里挤出。 这嘆息带著浓重的疲惫,仿佛仅仅是睁开眼皮这个动作,就已耗尽了残存的力气。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殿內。 侍立角落的侍女低眉垂首,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 殿角的金屏风上,镶嵌的螺鈿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著幽冷的光。 一切都和他闭眼前一模一样。 却又仿佛隔了数百年。 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他衰老的心臟。 “老了啊——” 白河法皇的嘴唇无声地翁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 这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宛若刀割,凌迟著他的心神。 曾几何时,自己意气风发,以雷霆手段自藤原氏手中夺回旁落百年的皇权, 他开创“院政”,以太上天皇之尊,凌驾於天皇之上,將整个扶桑的权柄牢牢在掌心。 朝堂之上,袞袞诸公,俯首帖耳。 神社佛阁,神官僧侣,莫不敬畏! 他的一道旨意,可令山河变色。 他的一念之间,可决万民生死! 那种执掌乾坤、俯瞰眾生的滋味,如同最醇厚的美酒,一旦饮下,便蚀骨销魂,永生难忘。 权力。 这世间最甘美,也最令人疯狂的毒药。 他尝过了,便再也无法放手。 为此,他不惜逼退儿子堀河天皇,扶立年幼的孙子鸟羽天皇。 鸟羽成年后,他再次退居幕后,以太上法皇之尊,继续操控著这个庞大的帝国。 直到如今,那龙椅之上坐著的,已是他的曾孙,年仅七岁的崇德天皇。 而他白河法皇,依旧是这皇居真正的主人! 是这扶桑八百万神明之下,唯一行走於人间的“现世神”! 四十四年! 整整四十四年! 他隱於深宫,垂帘听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四十四年的院政,早已將他的意志,如同烙印般深深鐫刻在扶桑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然而岁月无情,再滔天的权柄,再煊赫的威势,也敌不过时间的侵蚀。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精力正如同指间的流沙,无可挽回地流逝。 曾经敏锐的思维变得迟钝,清晰的视野变得模糊。 甚至连批阅奏章时握笔的手,都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根植於血脉深处、支撑了他一生的权力欲望。 非但没有隨著衰老而减弱,反而如同迴光返照般,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痛苦! 哗! 白河法皇双眼狠戾起来,猛然將前方桌案的奏章掀落在地。 殿內的侍女见状,被嚇得浑身哆。 “朕不想死,也绝不能死!” 他还没有享受够这至高无上的滋味,也还没有將那些蠢蠢欲动的藤原余孽彻底碾碎! 更没有看到崇德在他的“教导”下,成为一个完美的、永远听话的傀儡! 他若死了·— 这耗费一生心血构筑的院政体系,这如同蛛网般精密、將整个扶桑牢牢掌控的权力网络会如何? 那些被他压制了数十年的藤原氏,那些表面恭顺、內心却充满野心的武家“ 他们会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毫不犹豫的疯狂地扑上来,將他毕生的心血撕扯得粉碎! 说来可笑,正因为白河法皇知晓自己是怎样的豺狼性格,因此才清楚治下的“子民”,绝非善类。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自己死后,平安京將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藤原氏会捲土重来,重新把持朝政。 源氏、平氏这些日益坐大的武家,会为了爭夺权力而大打出手,將整个扶桑拖入战火。 而他年幼的曾孙崇德,那个坐在御座上,眼神憎懂的孩子,也会成为下一个傀儡。 或者在权力的漩涡中,被撕扯得尸骨无存, 最后绝望死去,变成一个充满怨恨的厉鬼? 不得不说,白河法皇此刻的预想是正確的。 歷史上,他的曾孙崇德天皇退位后,试图发动保元之乱,夺回属於自己的权力。 结果却直接失败,被流放赞岐,含恨而死,甚至在后世被视为扶桑三大怨灵之一的大天狗。 “不. 白河法皇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鸣咽。 枯瘦的手指猛地紧了身下柔软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癲狂的不甘与恐惧! 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向邪神献祭,哪怕吞噬生人精血,他也要活下去,继续掌控这生杀予夺的无上权柄! 哗一一阵穿堂风忽地掠过。 殿角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 光影晃动间,白河法皇布满老年斑的脸上,那扭曲充满贪慾的神情,被映照得如同恶鬼。 他挣扎著,试图撑起沉重的身体。 然而,衰老的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仅仅抬起半个身子,便已气喘吁吁,眼前阵阵发黑。 “来人—.”他嘶哑地呼唤,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角落的侍女如同受惊的兔子,慌忙小步趋前,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著冰冷的地板,不敢抬头。 “法皇陛下。” “药———.”白河法皇喘息著,浑浊的目光死死盯著侍女: “把安倍新进献的『延寿丹』拿来。” 侍女闻言,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恐惧: “陛、陛下—安倍大人说,那药那药一月只能服食一颗。“ “昨日您—您已经—” “你要逆朕不成?!” 白河法皇双眼泛起血丝,喉间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他枯瘦的手臂猛地挥出! 砰! 御榻旁小几上那只名贵的药碗,被他狠狠扫落在地! “啪察!”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惊心! 褐色的药汁混合著瓷片,泼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豌蜓流淌。 “朕可还没死呢!你等卑贱的东西就敢逆朕了?!” “朕的话就是神諭!” “去拿!!” 他目耻欲裂,白的鬚髮因愤怒而戟张,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那狞扭曲的面容,哪里还有半分“法皇”的宝相庄严? 分明是一头被衰老和死亡逼到绝境,陷入疯狂的困兽! 侍女被嚇得魂飞魄散,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之色,涕泪横流, 她连滚带爬地退下,仓惶去取那被阴阳师嘘得神乎其神,实则透支生命本源的丹药。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 唯有白河法皇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薰香瀰漫的空气中迴荡。 他颓然倒回御榻,浑浊的老眼失神地望著殿顶的漆画。 漆画所绘的最上方,是一位散发著金光,威严尊贵至极的神明。 他是眾神之神,高天原的统治者与太阳的化身,天照大神。 “都说朕等天皇,乃是您的后裔——可为何,朕却没有您的神威呢?” 天照大神,永恆不灭,至高无上。 可自己虽为其后裔,却只能如蚁般苟活区区几十载,生老病死,一个都躲不过去。 长生。 权力。 即便荣华富贵,他都可以不要,但唯独这两样东西,却是极其渴望的。 喝了口水,將“延寿丹”服下后,白河法皇瘫在御榻上,胸膛剧烈起伏。 片刻过后,他原本苍白的面容才渐渐恢復血色。 只是,这血色却显得有些诡异反常。 对此,他自是知道那姓安倍的阴阳师进献的所谓“延寿丹”,並不能真正增加寿命。 每一次服用,都不过是在朽木上再添一道深刻的裂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点微弱的生机正顺著裂缝流逝。 只是,对於活命、对於充沛精力的渴求,依旧令他饮止渴。 第185章 取徐澜之血?配其之种?白河法皇的长生野望! 第185章 取徐澜之血?配其之种?白河法皇的长生野望! “长生权力—.”他眼神幽幽的望著殿顶天照大神的漆画,乾的嘴唇无声翁动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传闻忽的自他脑海中升起。 这传闻来自大海彼岸。 大宋,那个庞然大物,名副其实的天朝上国,竟被一尊降世的【神明】生生击溃了! 那位神明,他拥有著超越凡尘想像的伟力! 他的力量,比天竺最庞大的战象还要恐怖, 足可轻易摧城拔寨,单手托举千斤巨鼎,更是如举鸿毛! 那神明的速度,也远超最迅捷的虎豹,快如奔雷,肉眼难辨其踪。 战场之上,一人成军,所过之处,万军辟易。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能飞! 如同苍穹霸主雄鹰,翱翔九天! 如此想来,都能比肩他们扶桑传说中,那些驾驭妖风的鬼神了。 更有甚者言,他在水中亦如蛟龙,速度之快,令最灵巧的游鱼望尘莫及。 “神明那才是真正的神明— 白河法皇喉咙滚动。枯瘦如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他那颗行將就木的心臟深处泵出! 瞬间衝垮了衰老躯体的冰冷麻木,带来一阵阵战慄般的兴奋! 长生! 这才是真正的长生之法所在! 天照大神默不语。 安倍泰亲的丹药饮止渴。 但这位彼岸之地的【神明】,拥有著如此匪夷所思神力的存在,必定也掌握著永恆的秘密! 他那不可思议的力量本身,就是生命最本源的奇蹟。 若能得其一鳞半爪—不,哪怕只是得到他的一滴血,说不得都能令他延寿百载、或者千载? 既然天照大神不肯赐予他长生之血。 那么.这位新神徐澜的呢? 彼岸之地的传闻中,上古有方士以童男童女之血炼丹,以求长生。 那神之血呢?! 若能获得一滴,不,哪怕只是一点点蕴含神力的精血,融入特製的秘药之中,由他服下“ 会不会就能逆转衰老,重获新生?! 这念头如同骨之蛆,瞬间占据了他所有思维,让他激动得浑身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枯稿的胸腔剧烈起伏,发出拉风箱般的“呼味”声。 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滴神血的味道。 滚烫、甘美,带著雷霆般的生机,仿佛乾涸的河床被天降甘霖滋润! 自己腐朽的经脉重新流淌起澎湃的力量! 乾的皮肤重新充盈饱满! 浑浊的老眼再次变得锐利如鹰! 他,白河法皇,將再次君临天下,执掌乾坤! 四十四年,不!他要四百年!四千年! 他要永远主宰这片土地,主宰这八百万神明俯首的国度! 这幻想让他枯稿的身体都微微发热, 仿佛那滴虚幻的神血,已经点燃了他即將熄灭的生命之火! 光是想像著那蕴含著无尽神力的血液滑入自己乾涸喉咙的场景。 白河法皇就感觉体內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奔涌! 想像著自己长生不老,永掌权柄的画面,他枯稿的脸上便泛起病態的潮红。 那是对生命延续最原始、最贪婪的渴望,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那稻草来自深渊,也要死死住! 然而,这贪婪的火焰刚刚燃起,就被冰冷的现实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当理智占据高地,他的心中便涌出深深的,源自本能的敬畏。 要知道,那位【神明】覆灭的对象,可是大宋啊! 幅员辽阔,兵甲百万,底蕴深厚如汪洋!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都在神威面前土崩瓦解。 自己这扶桑有什么?! 他太清楚自己治下这片土地的实力了。 兵力,可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扶桑所谓的“大军”,在大宋和金国那动輒数十万计的战爭规模面前。 简直如同儿戏! 源氏与平氏,这两支號称最强的武家,在地方上那些爭夺土地、矿山的所谓“大战”。 投入的兵力不过区区几百人! 即便是倾尽一国之力,能动员数千人参战,便已是惊天动地,要记载於史书上的大场面了。 至於平安京的常备军有多少? 即便算上那些公卿的护卫、寺社的僧兵又能有多少? 数千? 或许勉强能凑够万人? 这点兵力,在传闻中那位挥手间便能令宋金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神明面前算得了什么? 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若是自己贸然去挑畔这样一位存在,那无异於驱赶一群蚂蚁去撼动巍峨富士山! 不仅是自取灭亡,而且还会拉著整个扶桑一同坠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他白河法皇虽老朽,虽疯狂渴求长生,但他能统治扶桑院政几十载还大权在握,定然不是无脑的傢伙。 理智告诉他,绝不能与那位神明为敌! “呼.—” 白河法皇深吸了一口气,隨后又缓缓吐出。 此刻,他心中贪婪的火焰,已被浇灭大半,但却並未熄灭。 反而扭曲成更加阴暗、更加卑劣的形態, “长生啊,永恆的希望既然就在眼前,朕怎能放弃?” 白河法皇幽幽嘆道:“既然不能为敌,那么就只能偷窃!” 他要用尽一切手段,去窃取那神明的力量! 心中浮现这个想法,他深邃的眼珠疯狂转动,闪烁著幽暗的光泽。 一个源自血脉深处,带著原始兽性与污秽的念头升起。 配种! 既然天照大神的血脉无法让他永生,从新神的身上取血也不能成功。 那为何不“借种”? 扶桑歷代天皇,为了维持所谓神裔血脉的纯净与高贵,可不乏近亲婚配之举。 结果如何? 不过是一代代短命的天皇罢了! 虽然他自身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但也知道这太过愚蠢、迁腐! 真正的“神裔”。 应该是想尽办法与这位拥有无上伟力的新神缔结关係! 若能献上扶桑最绝色最纯净的贵族少女,甚至是皇女! 必须是血脉最尊贵,容顏最倾城的处子,如同献给神明的最高祭品,设法送到那位身边。 若能得宠,怀上神明的血脉— 那生下的子嗣,岂不是流淌著真正神血的“现人神”?! 那將是前所未有,体內流淌著能踏碎山河神血的神之子! 而这个流淌著神血的子嗣——他,白河法皇作为扶桑当今的“现世神”。 作为这个国家的真正掌控者。 难道不能成为这神子的“保护者”和“教导者”吗? 他將亲手抚养这神子长大,將他的意志、他的权谋、他对权力的贪婪! 如同烙印般深深鐫刻在这神子的灵魂深处! 他將成为神子的“祖父”。 成为这未来神权与皇权唯一的掌控者。 甚至—白河法皇布满老年斑的脸上,一丝极其隱晦疯狂的念头闪过。 这念头连他自己都不敢深想, 若能“分享”到那神子的血脉,或者掌控那神子。 在他年幼时,以秘法取其精血乃至心头血融入自身,从而更彻底地將这流淌著神血的躯体据为己有! 那他不仅能长生久视,还能掌握神力! 日后若有机会,反噬那位新神,將之吞噬殆尽也是说不得的事情! 这念头如同深渊的语,带著令人颤慄的诱惑让他枯朽的心臟都为之狂跳。 他猛地甩头,將这过於疯狂的念头暂时压下。 自己这还没配到种呢,怎的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虽然心中暗暗感慨,不能好高驁远。 可他眼底深处,那贪婪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无论如何,这神明的血脉,必须掌控在他白河法皇的手中! 毫无疑问,这可是比延寿丹更有效,比权力更诱人,真正的长生之机,真正的永世权柄! “哈哈——哈哈哈!”白河法皇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乾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 形成一个扭曲充满贪慾与邪念的弧度, 他枯瘦的手指。 因为激动而死死抠进锦被的丝缎里,仿佛抓住了长生的希望。 殿內依旧死寂,薰香裊裊。 却掩盖不住瀰漫开来的腐朽气息,与愈发浓重的野心臭味。 角落里,侍女们跪伏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她们的头深深埋下,不敢去看御榻上那位法皇脸上那混合著贪婪野心,宛若恶鬼的神情。 那笑声让她骨髓都泛起了寒意,好似殿顶描绘的高天原眾神也都在这笑声中成了的恶鬼。 与此同时。 海风带著咸腥的水汽,掠过徐澜的衣袂。 他此刻已经来到了岸边,只要穿过前方海峡,便能抵达扶桑。 但忽然之间,他心中却隱约传来恶感。 徐澜不由轻轻皱眉,自他数值全面提升,在非人的道路上越跑越远后,第六感之类的直觉也愈发敏锐。 如今既然心中產生恶感,便定然不是错觉, 定然是有人盯上了自己。 只是这便很有意思了,他不盯上別人就不错了,为何还有人敢对他有想法。 徐澜双眼微眯,面色冷厉,踏波而行。 下一瞬。 他的身形如一道撕裂海面的白线,疾速掠向前方。 东海纵使再辽阔,在他脚下亦是不断缩小。 几十吨的恐怖力量在腿部爆发的瞬间,便足以让他踏碎浪涛,缩地成寸。 > 第186章 倭寇?我以为减速带呢?? 第186章 倭寇?我以为减速带呢?? 徐澜踏浪而行。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几艘歪歪扭扭,形制粗糙的倭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鱼般,竟张牙舞爪地从近岸礁石后衝出,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徐澜放眼望去。 就见这些船的船身狭长,涂著丑陋的靛青与赭石色,仿佛刚从海底淤泥里捞出的朽木。 船上的倭寇更是面目狰狞,穿著破旧的胴丸,挥舞著劣质的太刀和薙刀。 他们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嗷嗷”怪叫,活像一群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鬣狗。 只是,他们刚刚將船驶出来,在看见眼前的场景后瞬间愣住了! 这些倭寇原本正守株待兔,准备袭杀来往的船商和渔民。 就在刚刚,他们听到了浪头翻滚的响动,便以为来了机会。 可他们兴冲冲的跳了出来后,却看到了见鬼的一幕一—那翻滚的巨浪,並非由船只引起。 而是一个以恐怖速度在海上跃行的傢伙造成的?! 遥遥看去,对方的身影虽然並非什么高数丈乃至十几丈的妖怪,只是处於普通人的身高范围。 可—可普通人哪能做到在海上掀开巨浪前行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倭寇船上,头目松下一郎嘴巴张大,满脸的震骇之色。 自己莫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看错了? 还是当真碰上了类似八百万神明的存在? 与此同时,碧波万顷的海面上,徐澜身形快若雷霆。 “那是——倭寇?” 他眸子微眯,便见前方驶来一艘船,其上正站著十余名浪人打扮的倭寇。 这些倭寇手中持刀,虽然身形颇为矮小佝僂,可却显然都是歷经廝杀之辈,气质极为狠戾。 见状,徐澜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衝去。 轰!! 他每一次踏在海面,都顿时掀起极为巨大的浪头。 那被溅起的水滴,更是飞上半空,形成一道雨幕。 徐澜没有再看那些倭寇一眼。 只是,就在双方距离飞快拉近后,他的足尖才在海面上猛然一点。 哗! 一道无形的巨力骤然压下,滚滚巨浪汹涌炸开! 而徐澜的身体,则如同离弦之箭,又似天外陨星,轰然跃上空中! 那浪涛在日光的照射下极为刺目,仿佛要刺瞎倭寇们浑浊的眼球! “啊!!” “八嘎!他飞起来了!!” 倭寇们脸上满是惊恐。 他们原本在意识到围堵的对象不对劲时,还想撤离此地。 可没料到徐澜根本就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倭寇们只能眼睁睁看著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跃至半空,仿佛遮蔽了初升的太阳,瞬间带来一片死亡的阴影! 徐澜身在空中,目光淡漠的掠过下方那艘倭船。 同时,刚刚那道被他掀起的巨浪升腾而起,出现在他的脚下。 而当这巨浪开始下坠的时候,倭寇们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只见隨著巨浪砸下,漫天雨幕涌来,这艘极为简陋的小船根本支撑不住海水的重量开始剧烈震颤。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木材爆裂声如同爆竹般密集炸响! 此刻,倭船仿佛脆薄得如同孩童用纸折的玩具! 船体中央的龙骨应声而断,厚实的船板如同被无形巨爪撕开! 一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恐怖破洞瞬间出现,甲板上到处都是席捲著碎裂木块的咸腥海水外面的海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荒猛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地倒灌而入! “船!船裂开了!!” “救命!!” “不要啊!!” 倭寇们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绝望的惨嚎! 巨大的吸力將靠近破洞的倭寇瞬间捲入汹涌的海水漩涡! 冰冷刺骨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断成两半船舱,迅速吞噬著甲板上的一切! 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倾斜、下沉! 船上的倭寇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落水,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扑腾,发出悽厉的哭喊,转眼间便被海浪吞噬。 侥倖抓住漂浮物的,也被巨大的水压和漩涡拖拽著,沉入幽深的海底。 仅仅数息之间,一艘载有十余人的倭寇船,便只剩下海面上漂浮的碎片、油渍和几具上下沉浮的浮尸。 对此,徐澜並未停留,身形化作一道白线,朝著扶桑海岸疾驰而去。 身后,只留下那片翻涌著死亡气息的海域。 倘若有不知道的渔民或是船商路过,怕是以为徐澜方才只是碾过去了一片减速带。 不多时。 徐澜便於海面上远远瞥见扶桑海岸。 海风的湿润和林木的腐殖气息传来。 他目光淡漠,扫向前方海岸。 低矮的茅草屋杂乱地挤在海湾旁,像一堆被隨意丟弃的枯草,屋外晾晒著破旧的渔网。 岸边,原本几个身形佝僂、皮肤黝黑似鱼皮的倭人渔民,正吃力地拖拽著一张沉甸甸的破网。 网中几条可怜的小鱼徒劳地蹦跳著,溅起浑浊的水。 这时,一个正埋头拽绳的老渔民,下意识抬起汗涔涔、沟壑纵横的脸,向远方望去。 浑浊的老眼隨意瞥向海岸线。 下一刻,他的目光就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老渔民乾裂的嘴唇无声地张著,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丁点声响,唯有手中粗糙的网绳“啪嗒”一声掉落在泥水里。 他僵立原地,枯枝般的手指微微颤抖,直勾勾地瞪著那踏浪而来的身影。 “龟—龟?你”旁边的同伴察觉异样,顺著他的视线望去。 话音未落,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死寂如瘟疫般蔓延,笼罩这片嘈杂的海滩。 所有倭人渔民都僵住了。 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停滯,只剩下胸腔里心臟狂跳的咚咚声。 “怎、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海面上会出现一个人』?!” “那是妖魔吗?还是掌管这片海域的神明大人?” “—” 渔民们脸色煞白,议论纷纷。 轰! 隨著徐澜猛然自海面跃起,下一瞬便跳到了岸上。 他望著一眾愣在原地,身子畏缩发抖的渔民,不由眉头一挑。 倭国,其名便含著“矮小”之意。 此地的男子也大多如此,他们佝僂著脊背,身高不过堪堪及至徐澜的胸口,甚至更低。 具体来说,其身高普遍四尺多,也就是约一米三至一米五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能长到一米五多的个子都已属罕见。 而徐澜虽年岁不过十六七,但一身筋骨血肉早都有著恐怖数值的加成。 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束肌肉皆可隨心掌控,若是想要变高,足可突破两米以上。 而他此刻身形舒展,挺拔如崖岸青松,浑身筋肉精健,高约一米九。 在这片连一米六都足以被视作“巨人”的土地上。 徐澜便如同误入矮人国的天神,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都能投下令倭人窒息的阴影。 阴影笼罩之处,是渔民们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庞。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直接淹没了他们黝黑的面孔,令其眼中只剩下纯粹的,面对未知庞然大物的骇然。 “怪——怪物啊!”一个年轻些的渔民终於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惊叫。 他双腿筛糠般颤抖,跟蹌著倒退,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栽进冰冷刺骨的泥水里,激起一片水点。 “神——是神明——显灵了?” 另一个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的老渔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著难以置信的敬畏。 他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骯脏的滩涂上,额头死死抵著混杂贝壳和鱼鳞的沙砾,浑身都在哆嗦。 恐惧,是最初,也是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面对徐澜,这些渔民的心中便被这般恐惧充斥。 不过,这纯粹的恐惧却並未持续太久。 当最初的惊骇稍稍平復,另一种情绪开始在人群中悄然滋生。 只见在璀璨天光的照耀下,徐澜的面容清晰展现在眾人眼前。 剑眉星目,眼神淡漠,鼻樑高挺如削,唇线分明,下頜轮廓刚毅却又带著少年人的清俊。 那份俊逸,超越了倭人贫乏的词汇所能描述的极限。 更带著一种非尘世应有,仿佛在俯瞰世间的凛冽威严。 其周身气质深邃如深潭古湖,渊渟岳峙,带著掌控一切的从容。 这份气质与他挺拔如山岳的身姿、俊逸英挺的容顏完美融合,顿时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足以让最胆怯的倭人,也无法將目光移开。 “这,莫非就是天神——” 有人呆呆的看著徐澜,忍不住低声呢喃。 岸边石阶上,几个穿著粗布和服、正在浣洗衣物的倭人女子,原本惊恐地缩在一起,如同受惊的鹤鶉。 可是此刻,她们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牢牢聚焦在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手中捶打衣物的木槌“咚”地一声掉进水里,顺著水流漂走。 对此,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著徐澜,微张著小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那抹耀眼的白,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两团红晕。 第187章 徐澜是玉藻前??村斗都算不上的武士之战…… 第187章 徐澜是玉藻前??村斗都算不上的武士之战……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 高大得令人心慌意乱,又俊美得让心跳骤然停顿,“阿菊,你看——那—那是天照大神的使者吗?”她身边一个稍年长的妇人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眼中最初的恐惧,已被一种近乎迷醉的光芒取代,视线紧紧追隨著徐澜的每一个动作。 “不—也许是是传说中的玉藻前大人化形另一个妇人低声回应,声音带著不確定的惊疑,脸颊同样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在她们的认知里,只有那些传说中拥有惊天动地美貌的大妖或神明,才可能拥有如此惊心动魄的容顏。 “玉藻前大人?可那不是女子吗?” “啊?那——.莫非是酒吞童子?” “...... 女子们窃窃私语,遥遥望向徐澜的目光中充满憧憬。 恐慌並未消失,只是悄然转化,在男子们依旧残留的敬畏与不安中,女人们的视线变得滚烫而粘稠,带著探究,痴迷与难以言喻的渴望。 沿岸简陋的房屋里,听到动静的妇孺也纷纷探出头来。 柴门“吱呀”作响,破旧的窗户后露出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每一个看到徐澜的人,都瞬间石化,僵在了原地,很快便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议论。 这些討论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死寂后猛然炸开。 “快看啊!那个人!” “天照大神在上!他好高—比源氏家的武士老爷还要高得多啊!” “他的脸,简直像庙里的神明一样,不,比神明还要好看!” “神明——一定是神明大人降临了!” “妈妈,我怕——他的眼晴好亮—” “別怕,孩子,他—他真好看啊—像月亮一样— 这般交谈的声音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在小小的渔村里交织。 无数道目光,饱含惊疑敬畏,以及越来越多的惊艷与痴迷,仿佛实质的丝线,紧紧缠绕在徐澜身上。 好奇的孩童躲在母亲身后,只敢露出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偷看。 壮年的渔民们下意识紧了手中的鱼叉或柴刀,手臂肌肉紧绷,指节泛白,却连一丝上前质问的勇气都生不出。 而那些女人们,无论是浣衣的少女,还是抱著婴孩的妇人。 她们的眼神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针,追隨著那道移动的白色身影,仿佛要將那身影刻进瞳孔深处。 徐澜对这倭人男子和女子截然不同的反应,却是陷入了沉默。 “我这是变成魅魔了吗?” “可我的数值加点,也没有往魅力方面加啊?” “我这种以力破万法的加点方式,怎么看也和魅力没有联繫啊。”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想,隨后目光平静地越过这片小渔村,投向更远处葱鬱的山峦和密林深处。 哗一徐澜缓缓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周围那无数道滚烫,带著各种情绪的视线,不过是拂过他长袍衣角的微风,不值一顾。 他走过惊呆的渔民,走过僵硬的村民。 如同摩西分开红海,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向两边退缩,仓惶地让开一条足以容纳他通行的宽广通道。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穿著稍好些衣服,似乎是村里长老模样的老者,鼓起勇气,颤巍巍地上前一步。 下一刻,他直接土下座,以极度卑微的方式的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在地面,用颤抖的方音问道: “尊贵的大人,您—您来自何方神圣? 是是神明垂怜吾等卑微渔夫吗?要为我等赐福吗?” 徐澜的脚步没有停留。 毕竟在他听来,这倭人就是嘰里咕嚕的说了几句话,根本听不懂。 他没有警那卑微的老者一眼,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山林。 顿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氛围,隨著他的无视,悄然瀰漫开来。 这死寂的气氛让老者后续所有卑微的询问与討好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声恐惧的抽气。 恐惧再次压倒了好奇与惊艷。 渔民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更加惊恐地向后退缩,让开更宽的道路。 他们生怕触怒这位或是“天神”,或是妖怪的存在,全部土下座的跪下,不敢直视对方。 徐澜平静地穿过这片混乱矮小,充满腥气的海岸渔村。 他並未穿著甲冑,只是穿了一件银白袍服,却在这灰暗破败的村落中,耀眼得如同灼目的太阳。 隨著徐澜深入扶桑,一阵极其喧囂却毫无章法的喊杀声便顺著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 “板载!板载!!” “源氏万胜!!” “平家的狗!受死吧!!” “保护武士大人!!” 这些声音杂且乱,中气不足,与其说是战吼,不如说是带著恐惧和亢奋的嘶喊。 隱隱之间还夹杂著金铁交击的脆响,以及零星如同野狗受伤般的惨豪。 徐澜脚步微顿。 他身形一晃,隨后出现在附近一处视野开阔的矮坡之上。 少年目光向下望去,只见一片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河滩空地,成了“战场”。 两拨人马,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百来號人。 此刻他们正搅在一起,如同两群爭食的野狗般,进行著混乱的廝杀。 一方打著“源”字白旗,另一方则是“平”字黑旗。 旗帜倒是有些模样,可旗下的人战斗的样子,却让徐澜感觉有些滑稽。 所谓的“源氏军”,人数稍多,约莫两百出头。 他们穿著五八门的甲胃胃,从几片简陋的竹板缀成的丸,到祖传锈跡斑斑的旧大鎧都有。 武器更是五八门,太刀、刀、长卷,甚至还有拿削尖竹枪的。 阵型?几乎不存在。 十几个穿著稍好甲胃胃、骑著矮小弩马的武士,大概是“大將”和他们的“旗本”,也就是亲隨武士。 他们被簇拥在后方一个小土坡上,正挥舞著手中的刀,声嘶力竭地叫喊著什么。 而前方,一百多名足轻则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这些足轻有的畏畏缩缩地举著粗製滥造的长枪,有的则悍勇,或者说鲁莽地挥舞著太刀往前冲,毫无配合可言。 至於另一方的“平氏军”,人数更少,只有一百多人。 他们的装备同样杂乱,但似乎更悍勇一些,平氏军几名骑马武士正试图带头衝锋,可刚衝出去几步,就被源氏这边几根胡乱戳过来的竹枪逼退。 哗! 忽的,一个冲得太靠前的平氏武士,战马被源氏这边两个足轻用削尖的竹枪合力刺中马腹,那匹矮小的弩马惨嘶一声,便轰然倒地,不停抽搐著。 马上的武土也狼狐地滚落泥泞中。 可还没等他爬起,立刻被三四个源氏的足轻扑上去,用短刀和石头疯狂招呼,发出悽厉的惨豪。 战斗的核心区域,大概有十几对武士正在捉对廝杀。 他们倒是遵循著某种“古礼”。 彼此大声通报著各自的家族和姓名。 “我乃源氏一门,新田义重!” “平家走狗,山本五郎左卫门在此!受死!” 吼完,便如同斗鸡般冲向对方。 刀光闪动,呼喝连连。 动作看著颇为“勇猛”,大开大合。 然而在徐澜眼中,这交战简直破绽百出,要技巧没技巧,要速度和力量更是没有,用屏弱不堪来形容都过誉了。 哪怕让狗儿过来,怕是都能和他们过过手。 这些武士与其说是战场搏杀,不如说更像是村头混混在持械斗殴。 没有统一的號令。 没有像样的阵型转换。 还缺乏有效的远程武器。 对此,徐澜只看到零星的几张劣质和弓,射出了几支软绵绵的箭矢。 而且还大多射空了,或者钉在盾牌之上。 当然,如果那几块破木板算盾牌的话。 除此之外,大型攻城器械的踪影更是没有。 整场战斗,充斥著混乱与无序,以及近乎可笑的原始感。 徐澜站在坡顶,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他目睹著这一切,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欠奉。 虽然早就对扶桑的“战爭”有心理准备,可真当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有一种绷不住的感觉。 受限於国土面积和粮食產量,倭人的兵力规模极小。 在目前的平安京时代,单次战役通常仅数百人,而各国军队更是仅数千人。 可以说,这个时期扶桑最大规模的战役,也就是千人级別的了。 这放在大宋和金国,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金国的十余万大军就不提了,其战力之恐怖,乃是这个时代的巔峰。 哪怕是在大宋,仅太原府一地,就能有四五千守军驻守。 “战爭?” 徐澜望著下方三百多名武士的战斗,微微摇头。 他脑海中,不由闪过曾经宋金战场上,金军铁浮屠如山崩海啸般的衝锋,神臂弩遮天蔽日的赞射,霹雳炮撼动城垣的轰鸣.. 西夏铁鷂鷂子沉默如林的推进,那沉重的马蹄踏碎大地的威势—.— 更闪过他只手擎鼎,踏碎金国皇宫,於万军之中取金帝首级的画面—” 与眼前这幅景象相比。 那是什么? 那才是真正的战爭! 是钢铁与血肉的熔炉,是百万生灵的命运绞索! 是足以决定一个庞大帝国兴衰存亡的洪流! 而眼前这片河滩徐澜的目光扫过那些在泥泞中翻滚廝打的武士。 扫过那些畏缩不前、眼神惊恐的足轻。 扫过那几个在土坡上徒劳叫喊、如同猴戏班班主般的“大將”— 他嘴角那绷不住的感觉愈发明显。 “这分明就是村斗啊!” “不.....” 徐澜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嘆道: “连村斗都不如。” 7 第188章 倭人武士:「怎么大白天还撞鬼了??」 第188章 倭人武士:“怎么大白天还撞鬼了??” 华夏的村斗,自古有之,也算歷史悠久了。 其参与人数动輒上百,甚至上千,各种武器、战术、利用地形的计策层出不穷。 在很久以后的清朝,在19世纪中叶,广东土客大械斗波及五省。 其参与人数更是达百万级,造成数十万伤亡,这种恐怖的战斗规模,都比很多国战的人数还要多。 “超大规模级別的村斗暂且不提。” “哪怕仅有百人级別的村斗,尚且知道操起锄头扁担一拥而上,知道抢占有利地形,知道擒贼先擒王。” “而这些倭人武—” “啊—.” 就在这时,徐澜看著一个源氏的武士好不容易砍倒了对手,正高举著滴血的太刀,发出胜利的豪叫。 却忽的被旁边一个平氏的足轻用粪叉从背后捅进了腰眼,惨叫著倒地抽搐,没一会儿就咽了气,死不目。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徐澜也不由陷入沉默,如此让人绷不住的死法,著实令人无语。 若是放到宋金战场上。 无论是宋军还是金军,只要將敌人打翻在地,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补刀,或者將对方人头割下。 根本不可能砍倒对方就得意忘形起来,甚至向周围还在战斗的同伴炫耀武力。 “至於这里的战术,简直原始得可笑。” 徐澜想起种师道指挥西军时,那精妙的穿插分割,步骑和弩兵的协同,如同精密机器般的运转完全就不是同一级別的。 他又將目光投向前方,场中那几对还在互相劈砍的武士。 “对付这种连阵型都没有的『敌人”,一个训练有素的宋军弩手队,一轮齐射就能让他们倒下一片。 若是一队重骑衝锋徐澜想像了一下那场景。 大概就像滚烫的铁蹄碾过麦田。 不,是碾过蚂蚁窝。 “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大型攻城器械?这种东西,更是天方夜谭。” “而他们·—”徐澜看著那些武士身上五八门、锈跡斑斑的甲胃,以及足轻手中简陋的竹枪木盾。 “连像样的制式装备都凑不齐。” “这便是所谓的『武士”?” “这便是滋扰华夏海疆许久的『倭寇”所依仗的“国”?” 徐澜眼中的戏謔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深沉的冰冷。 “难怪—” “难怪那些倭寇只敢如同老鼠般,在海上劫掠落单的商船、渔船,也只敢袭扰防守薄弱的沿海村落。” “他们连像样的、成建制的军队都组织不起来,更湟论进行一场真正的、有战略目標的战爭。” “这些倭人所谓的『战斗”,不过是在各自小领主带领下,为了爭夺几亩田地、几座山林的归属权,而进行的原始、野蛮且低效的暴力宣泄。” “与宋金那种动輒数十万人、关乎国运的中央集权帝国全面对抗,根本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別,泥鰍与蛟龙之差!” 摇了摇头,徐澜不再看下方那场如同儿戏般的廝杀。 他目光抬起投向远方,身影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白色流光,径直朝著扶桑腹地方向掠去。 哗一徐澜足尖在起伏的丘陵顶端轻点。 每一次落下,都仿佛蜻蜓点水,轻盈至极。 但每一次发力跃起,脚下的岩石或泥土便轰然炸裂,留下以蛛网般形状延展的深坑! 轰!轰!轰! 沉闷如同小型霹雳炮炸裂的炸响,间隔极短地在他身后爆开! 仿佛有看不见的巨兽,正踏著大地奔行! 徐澜正行进著,却被前方一道不过数十丈,约一百来米的矮小山丘挡住了去路。 这山丘虽不高,却也林木葱笼,怪石鳞。 寻常人攀爬,也需费些功夫。 但徐澜身形恍若雷霆,没有丝毫减速。 他双膝只是极其自然地微曲,足尖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猛地一点! 轰一一!!! 那块磨盘大的岩石瞬间化为粉! 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动著徐澜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弓射出! 咻一一! 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厉啸骤然响起! 他的身体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拋物线,无视地心引力,瞬间越过山丘之巔! 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白痕! 与此同时。 山丘脚下,正有一片稀疏的梯田。 几个面黄肌瘦、穿著槛楼短褐的农民,正佝僂著腰,赤脚踩在浑浊的泥水里插秧。 不过就在这时,阵阵爆响和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惊雷般在他们头顶炸开! “什、什么声音?!” 一个老农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惊恐地望向山丘方向。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如同传说中驾驭天狗之风的大妖,又好似降世的神明! 气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们头顶那座小山的顶端“飞”了过去! 那身影掠过之处,只留下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因高速而扭曲的空气波纹! “神—神—.—!” 老农手中的秧苗“啪嗒”一声掉进泥水。 他浑身剧震,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稻田里! 浑浊的泥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他却浑然不觉。 老农只是死死盯著那道身影消失的天空,嘴唇哆嗦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布满的皱纹因恐惧而扭曲,旁边几个年轻的农民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啊!!” “妖怪!是妖怪啊!” 有人发出悽厉的尖叫,连滚带爬想要逃走,却腿软得直接栽倒在泥泞里。 有人则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手中简陋的农具“眶当”掉地,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所有人都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对那从天上飞过去的“神明”,亦或者大妖的恐惧! 不远处,一片稀疏的果林里。 几个正在採摘野果的倭人女子,也被那惊雷般的声响和飞掠的身影嚇得容失色。 “呀!!” “吉田你快看!那是什么?!” “飞、飞过去了?!从山上飞过去了?!” 她们手中的竹篮“哗啦”一声翻倒,果子滚落一地。 女人们下意识地捂住嘴,发出压抑的惊呼。 年老些的女子则扑通跪地,对著天空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 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洒在她们惊恐万状的脸上,映照著那深入骨髓的震撼。 然而。 在山丘另一侧的河滩上。 那里,正有两支武家的足轻在搏斗。 喊杀声、金铁交鸣声、受伤者的惨豪声混杂在一起。 其中一名年轻武士,刚刚用尽全力格开对面敌人的劈砍。 他正欲乘胜追击,口中发出兴奋的嘶吼。 但就在这时一轰隆!!! 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从侧面山丘方向压来! 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所有正在奋力搏杀的武士和足轻,动作全都猛地一滯! 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山丘方向。 下一刻。 所有人的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就那么轻描淡写地— 从他们旁边那座山丘的山顶..飞了过去?! 那身影快如鬼魅,转瞬即逝。 只留下山巔几片被劲风绞碎的树叶,在阳光下缓缓飘落。 以及· 河滩上,陷入一片死寂、如同数百尊泥塑木雕般的倭人武士!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一个足轻,手中的竹枪“眶当”一声掉在鹅卵石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这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却没有人去看他,那个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年轻武土,嘴巴无意识地大张著,足够塞进一个拳头。 他脸上的狞和战意如同被冷水浇过,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只剩下一种混合著茫然,呆滯,以及惊骇的滑稽表情。 他身前那个地方武士,同样僵在原地。 其手中的太刀还保持著下劈的姿势,可眼神却完全涣散。 直勾勾地望著空无一人的山巔,仿佛魂魄都被那道掠过的白影勾走了。 “神—·神跡——” 一个年纪稍大的武土,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握著刀柄的手在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惨白。 噗通! 他终於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竟对著那空荡荡的天空重重跪了下去! 对於这些一辈子不会离开家乡的武士而言,虽然素来听闻扶桑有八百万神明和诸多大妖的故事。 可故事终究是故事。 年幼时,他们或许还会深信不疑。 但长大后,却是不会那般坚信了。 可如今他们却亲眼目睹了一道明显是人形的身影掠过山丘,从天穹飞过看到这一幕,不由让这些武士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態。 哗啦一一!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战场上,无论是趾高气扬的骑马武土,还是畏畏缩缩的底层足轻。 在这一刻,所有的身份、敌我、战斗的意志全都在那超越认知,仿佛亲眼见到鬼神的景象面前,被碾得粉碎! 噗通!噗通!噗通! 沉闷的跪地声此起彼伏。 甲胃的叶片碰撞声、武器落地的叮噹声,交织成一片。 三百多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朝著徐澜消失的方向跪倒! 他们脸上再无半分武士的尊严和杀气。 只剩下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茫然。 而他们刚刚那场拼死的廝杀,在这般诡异的经歷面前,简直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战场彻底安静了。 唯有河水流淌的哗哗声,以及风吹过林梢的鸣咽,格外清晰。 武士们低垂著头颅,不敢再看那空无一物的山巔。 仿佛那里,刚刚有真正的神明降临,然后又飘然离去。 第189章 源为义:「我家怎么炸了???你还是人吗?!」 第189章 源为义:“我家怎么炸了???你还是人吗?!” 河內源氏。 一座占地极广、门庭森严的宅邸,在晨光下如同舒展身形的巨兽。 高耸的唐风门楼,覆盖著青黑厚重的瓦片,在阳光下泛著冷硬光泽。 朱漆大门厚重威严,门媚上悬掛著象徵源氏家纹的“电胆”木牌。 其煊赫辉煌的程度,放眼整个扶桑都是大贵族的层次。 宅邸深处,一片宽阔校场豁然呈现。 校场地面夯实得坚硬如铁,边缘立著几排兵器架,寒光凛凛。 此刻,源氏家主源为义正立於校场中央。 他相比寻常倭人,身量颇为高大,肩宽背厚,著一身深青色劲装,外罩黑革丸。 虽未披掛沉重大鎧,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沙场磨礪出的煞气,已令人不敢逼视。 他面容方正,眉骨突出,眼神锐利如刀,正专注地盯著前方一名持盾武土。 他的胸膛起伏之间,每次呼吸都带著力量感。 “哈!” 源为义一声断喝,声震庭院。 他身形猛地前冲,快如奔豹! 只见其手中未刀撕裂空气,带起令人心悸的鸣咽! 砰! 木刀狠狠劈在对面武士高举的蒙皮竹盾上! 巨大的力道令那持盾武士闷哼一声,脚下“蹬踏蹬”连退数步。 竹盾表面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 “力道尚可,下盘虚浮!”源为义收刀,声音冷硬。 他目光扫过场中数十名亲隨武士。 这些都是他源氏一门最核心的力量,心腹中的心腹。 “再来!”他喝道。 隨著他话音落下,武士们立刻分成数队捉对廝杀,或练习劈砍草靶。 武器交鸣声、呼喝声、脚步踏地声,瞬间充斥整个校场。 校场边缘,靠近廊下阴影处。 铺著一方洁净的软垫一个穿著华贵小直衣的圆润身影,正努力模仿著场中的动作。 这小小的身影,正是源为义年仅三岁的幼子一一源义朝。 小傢伙生得虎头虎脑,脸颊肉乎乎,眼睛又大又亮。 虽年幼,骨架却比同龄孩子大了一圈,显得格外敦实。 此刻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父源为义,都不知道。 他在未来乃是整个扶桑都赫赫有名的源氏之將,统领关东群豪,在保元之乱中为天皇立下大功只不过后来因发起平治之乱而以叛臣身份留名史册。 而现在,他正隨父亲一併练刀。 源义朝胖乎乎的小手,紧握著一柄为他特製的袖珍木刀有模有样地对著空气劈砍。 不时发出“呀!呀!”声。 小短腿还不时笨拙地移动,试图跟上父亲的步伐,源为义眼角余光警见儿子稚拙却认真的模样。 素来冷硬的嘴角,难得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这丝温情,在他威严的脸上,显得格外珍稀。 他暂时收刀,大步走向廊下。 其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將小小的义朝完全笼罩。 “义朝!”源为义声音刻意放低,可语气依旧冷硬。 他在儿子面前蹲下,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握住儿子那肉嘟嘟的小手,耐心地调整著他的手指位置。 “握刀,要稳。”源为义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心,更要稳。” “你要明白,心是不能慌乱的,一旦你的心乱了,刀也会乱。” “这样,你的刀就杀不了人。” 他拉著源义朝的小手,做了一个劈砍动作。 感受著父亲手掌传来的温热和力量。 源义朝努力绷著小脸,学得更加认真。 只是,当源为义正欲再教导其一个基础步法的时候,变故毫无徵兆的降临了。 那正努力模仿父亲劈砍动作的源义朝,圆溜溜的大眼睛无意间向上警了一眼。 接著,他的目光便瞬间凝固了! 源义朝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整个人的身子也僵在原地。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瞳孔缩成了针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骤然被源自本能的恐惧填满! “哇啊一一!!!!” 一道撕心裂肺、穿透力极强的豪哭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刺破了校场上所有的兵器交鸣声! 眾人纷纷望去,就见源义朝小身子筛糠般剧烈颤抖,手中的小木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源为义猛地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方才调整动作时,不小心用力过大,弄疼了儿子的手腕。 “莫哭!义朝!”他皱起了眉头,虽然心中关切,却硬声道:“你乃是男子,怎能哭泣?!” 话是如此说的,可他仍打算看看儿子的手腕是否受伤。 只是,就在这时。 轰隆隆一一!!!! 就在源为义低头检视的剎那! 一道宛若雷霆的巨响毫无徵兆地在头顶的苍穹炸开! 仿佛高天原上的眾神抢起巨锤,狠狠砸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这声响,非是寻常雷鸣! 它更像是天穹本身被某种无法想像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伤口时发出的绝望哀鸣。 音波凝成实质,如同万钧重锤! 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心臟、乃至灵魂深处,校场上所有人的动作当即定格,数十名亲隨武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当场! 刀盾脱手坠地之声“眶当”不绝! 源为义霍然抬头,只是他的瞳孔却在抬头的瞬间,便因目睹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只见那苍穹之上。 正有一道刺目欲盲的白光,进发出极为恐怖的速度,从远方那座巍峨耸立、轮廓被晨曦镀上金边的山岳之巔横贯而来! “鸟、那是鸟吗?”有武士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源为义闻言,嘴角狠狠一抽,“不,那绝对不是鸟!” 他声音同样震撼,“那不是任何已知的飞禽,分明是一个人形的残影轮廓!” 又有一名武士惊呼道:“他怎的没有羽翼?!” “没有羽翼,他是如何飞上天空的??” 没等他的问题被回答。 把白色残影便以陨星坠地般的狂暴姿態,在天空中犁出一道肉眼可见,剧烈扭曲的气浪! 空气被它蛮横地撕裂、压缩、排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厉啸。 太快了! 快到双眼根本无法捕捉,就连残影也看得极为模糊! 明明前一瞬还在山巔,仿佛远在天边! 可在下一剎,那灼目的白影已携著碾碎一切的威压,撕裂长空,甚至悍然闯入校场上方的视野一它无视了距离,无视了空间,更无视了下方校场中,那渺小如蚁的人群! 源为义望著那掠过校场的残影,只觉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持刀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惨白一片。 木刀几乎脱手! 他一生征战无数,经歷不知多少廝杀。 可在这一刻,他无比確信,那天穹之上的残影绝非人力能及! 更非鸟类能及! 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 是传说中能驾驭神风、撕碎山河的天狗,还是——神明? “天、天照大神在上—” “神跡?!不————·那绝对是大妖!!”” 源为义身边的心腹武士们发出语无伦次的惊呼。 他们仰著头,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 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著那快到模糊的白影。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揉眼,怀疑是晨光线造成的幻觉。 可在確定那白影並非幻觉后,他们的心中便也被恐惧充满! 哗哗一一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校场! “大—大人!!”一名站在稍外围、恰好正对白影坠落方向的亲隨武士声音陡然拔高喊道! “怎么了?!”源为义被他这一声大喊嚇了一跳,身子剧烈哆嗦了下,当即对他怒目而视。 武士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那白影最终落下的方位一校场前方! 那片由层层叠叠、飞檐斗拱构成的奢华屋宇,正是源氏家族核心成员居住的內宅主院! 虽然这所谓的家庭核心成员,无非寥寥几人,而且出於安全考虑,避免杀手的刺杀,一般也並不会居住在那里。 所以实际上,那地方其实是源为义发號施令、象徵著源氏在权柄与荣耀的核心所在! 象徵意义,要远大於居住价值,而此刻,源为义顺著那颤抖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臟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住! 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自他心头升起。 “不要啊!!” “我的宅邸啊一—” “那是我源家的祖地所在啊!!” 源为义先是一愣,隨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豪。 轰!! 比之前更加刺耳爆烈的响声,在源为义目光所及之处轰然爆发! 这一次,声音的源头不再是天空。 而是坚实的大地! 如同地龙翻身,发出毁灭的咆哮! 轰隆隆! 整个校场,乃至宅邸的地面,都晃动起来! 源为义高大强壮的身躯,竟被这突入其来的地震直接掀得一个超! 他本能地用木刀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周围武士更是如同狂风中的麦秆,东倒西歪,摔倒一片! 惊呼声、惨叫声、甲胃碰撞声响成一片! 而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处一一道粗大无比的烟柱从那宅邸的核心区域冲天而起! 第190章 毁我祠堂,就算你是神明也得死…开玩笑的…哈…哈哈…… 第190章 毁我祠堂,就算你是神明也得死…开玩笑的…哈…哈哈…… 源为义神情僵硬的看著前方的场景。 只见宅邸前院那片原本颇为开阔,铺著平整石板的地面上。 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天外陨石狠狠砸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的坑洞! 蛛网般狞的裂痕,从坑洞边缘疯狂蔓延开来,將周围精美的石板和草木吞噬。 泥土碎石如同喷泉般,被狂暴的力量掀上半空! 滚滚烟尘化作蘑菇云升腾而起,瞬间遮蔽了天穹! 而在那翻腾的烟尘中心,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降世的神,正缓缓从深坑中站起。 他身姿挺拔,白袍在瀰漫的烟尘中显得格外刺目。 阳光穿过烟尘,落在他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朦朧的金辉。 而对方那非人的从容与平静,顿时与周遭的毁灭景象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天—天—” 一个距离源为义最近的亲隨武土,嘴巴大张著,喉咙里发出抽气声。 他手中的竹刀“当螂”一声掉在地上,眼晴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著烟尘中的白色身影。 “神—神明—? 另一个武士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却下意识往后退去,將源为义护至身前。 “、他竟是飞过来的??” “是!刚才飞过山的就是他!” 很快,更多的武士反应过来,將眼前这从天而降的身影,与之前那道惊鸿一警掠过山巔的白影联繫起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將他们淹没。 有人失声尖叫,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则如同看到了神跡般喃喃自语。 终於,烟尘彻底散去,源为义看著眼前的场景,瞳孔皱缩,身子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看到了什么? 那供奉著歷代先祖灵位的庄严祠堂,存放著家族秘藏、珍宝与无数重要文书的库房此刻全都不见了,视线所及,只有一片在烟尘中若隱若现的断壁残垣。 巨大的樑柱如同被天神巨锤砸断的枯骨,挣狞地指向天空。 这象徵著家族权力的地方,仿佛一个被踩碎的鸟巢,遍地狼藉。 “我、我的—.” 源为义的嘴唇剧烈哆嗦著,声音都像是被砂纸磨过,乾涩至极。 他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唯有那双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废墟上。 被那位从天而降的存在毁灭的,可是源家数代人积累的財富与荣光! 更是他源为义权威的象徵! 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啊啊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化为野兽般悽厉的咆哮,猛地从他胸腔深处炸开! 只见源为义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手臂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好似要將那坚韧的木刀生生捏碎! 一股狂暴的杀意和毁灭欲,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灭祠堂,毁权威———哪怕是“神明”,也绝对无法饶恕! 他要將对方碎户方段! 哗一源为义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如同恶鬼般扫视著前方!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於废墟当中的挺拔身影却仿佛察觉到什么。 另一边,只见徐澜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校场,又掠过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脸上满是恐惧的武士。 最后,他深邃的眸子落在了校场边缘,那个正死死盯著废墟、浑身散发著狂怒与绝望气息的源氏家主身上。 二人目光对视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但就在下一瞬,源为义所有的怒火,想要將对方毁灭的衝动,都在与徐澜眼眸对视的剎那仿佛被冷水浇到头顶,迅速消散。 “该死!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那傢伙,眼神怎能如此漠然,仿佛高高在上的俯瞰著世人—— 顿时,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 源为义刚刚还因暴怒而挺直的脊背,此刻好似被抽掉了筋骨,不受控制地僂僂下去。 握刀的手臂,原本暴起的青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鬆弛下来。 “算了,也、也不算什么大事——祠堂什么的,被毁就毁了吧。 反正又没人真的死了,而且我的权威和財富还可以再积累,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源为义额头直冒冷汗,不断咽著唾沫,汗流瀆背的想道。 而当他散去心气的一剎,木刀“眶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在死寂的校场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著,愤怒不甘的红潮迅速褪去,被一种灰败的死气取代。 隨后,源为义竟嘴角艰难,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扯动,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將紧张和惊惧压下心头,缓步朝著校场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刀山之上。 他刻意避开那些从废墟方向吹来的烟尘,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散落的兵器和惊呆的武士。 终於,他挪到了距离徐澜数步远的地方,却再也不敢靠近。 哗一源为义猛地停下脚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却又强迫自己弯下腰,双手侷促地交叠在身前。 他脸上僵硬笑容维持得极其辛苦,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 “尊贵的神—.不,大人——” 他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存在。 “您、您降临源氏寒舍,是源氏无上的荣光。” “不知您要去往何方?若、若有差遣,源氏上下愿为您提供协助。” 说到这里,源为义停顿了一下,脸上卑的笑容愈发卑微,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才颤抖著继续开口: “若大人不嫌弃,寒舍虽陋然.然尚有几间清净雅室,可供大人歇息片刻—— “除此之外,源氏当以最高规格款待您!” 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顛三倒四,与他平日里的威严果决判若两人。 可见莫大的恐惧,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语言能力。 不过理智尚存的他却是知道,自己必须討好眼前这个存在! 哪怕对方刚刚毁了他身为大贵族权威所在的地方,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尊严和仇恨! 然而,徐澜只是平静地看著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出哑剧。 看著一只蚂蚁在努力表达著什么。 源为义那充满了諂媚、恐惧与卑微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徐澜甚至没有改变站姿,仿佛根本没听懂。 不过事实上也的確如此,对於这源家家主的一番话,他只感觉听到了一阵嘰里咕嚕的声音。 没有得到回应的源为义,心情沉入了谷底。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汗水浸湿了他衣襟后背。 完了— 这位“神明”或“大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源为义內心被绝望和恐惧彻底淹没,几乎要瘫软在地时。 一道灵光却如电光火石般劈入他的脑海! 白袍! 那身纤尘不染、质地非凡的白袍! 那裁剪的样式,衣襟的纹路,还有流畅的线条他曾在某些极其珍贵、由宋国商人带来的画卷上见过! 那分明是大宋,这一天朝上国当中的贵人才有的穿著风范! “宋—宋国?!” 源为义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的念头顿时清晰起来,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存在,大概率便是来自大海彼岸的宋国。 他听不懂扶桑语,並非对自己等人有恶意! 源为义心中猛然强烈的希望,他迅速直起身,扭头对身后的亲隨武士高声道: “快!!去请市川先生!!” “立刻!马上!!!” 他的吼声在死寂的校场上迴荡,充满了急迫。 1i 宅邸深处,远离喧器校场的一隅。 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和室內,纸障子半开,窗外几丛褐色竹林掩映,投下婆娑疏影。 室內竟然还点著薰香,青烟,盘旋上升,散发出沉静悠远的木质气息。 一个穿著青色和服,约莫四十余岁的男子,正跪坐在矮几前。 男子名唤市川太郎,是源氏一族以极高规格供养的“文胆”。 而在几案上,摊开著一卷珍贵的宋国书卷。 纸页泛黄,墨跡道劲,赫然是大儒註解的《春秋》。 案角,一方端砚,墨色浓黑如漆,显然是刚研磨不久。 市川太郎神情专注。 他微微僂著背,手指小心翼翼地在书卷上滑过,逐字逐句地研读,口中还低声默诵著那些晦涩深奥的古文。 他的眼中闪烁著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 那是他精神世界的全部寄託。 旁边茶碗里的清茶已然微凉,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出神的读著书卷。 在这个充斥著粗鄙武土、崇尚蛮力的扶桑,唯有这来自天朝上国的文字和典籍,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灵魂的慰籍。 以及优越。 他曾经跨海求学,在繁华如梦、文风鼎盛的汴梁城生活过数年。 那里的一切一一巍峨的宫闕,繁华的街市,雅致的园林,谈吐风流的士人都如同烙印般,深深鐫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第191章 《宋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第191章 《宋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市川太郎年轻时,是个典型的“宋漂”。 他年少便一心向学,有著很大的志向,故而年纪轻轻便不顾艰难险阻前往了大宋。 在那里度过了足有十余年的时间后,当他再回到这偏狭的岛国。 看此地所谓的“风雅”,只觉得粗陋不堪。 看那些所谓的“武士”,只觉得野蛮愚昧,就连空气中仿佛都瀰漫著一种化不开的土腥味,让人厌恶。 市川太郎原本並不想回来,相比起回到扶桑,他更想留在汴梁。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大宋,他並无过人才华,也无显赫家世,却在结识一些所谓的“文人墨客”后,也有了不小的架子。 他自认为也成了士大夫的一员,但事实上无权无財,也不愿给人作画或者代写书信赚钱。 於是他便只能时常依靠朋友的接济生活。 起初还好,大家都对他这个自扶桑不远万里前来汴梁学习的“归化蛮夷”照有加。 只是,隨著时间流逝,市川太郎的“文人”朋友们便纷纷对他没了兴趣,最终他也只能黯然返回扶桑。 好在,源氏家主源为义,虽为武家领袖,却也仰慕天朝文化,为了装点门面彰显格调,便以极高的待遇將他奉为座上宾。 在这雅室里,他便研读宋国经典,同时教授源氏子弟些许粗浅汉文。 如此,便是他在这“蛮荒之地”,维持自己精神士大夫身份的堡垒。 “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俊,从自及也。” 市川太郎低声吟哦,摇头晃脑,试图復刻出汴梁土人的几分风雅。 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矜持的、带著优越感的笑意。 仿佛这室內的薰香,与手中的书卷,便能將他与外面那个粗鄙的世界隔绝开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一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紧接著是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颤! 哗啦一一!! 矮几上的茶碗被震得跳起,清茶泼洒,瞬间浸湿了珍贵的书卷! 墨砚也“眶当”一声翻倒,浓黑的墨汁如同污秽的血液,泼溅在他乾净的青色和服上,污了大片! “啊!!”市川太郎惊叫一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 脸上的矜持和优越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抢救书卷,却只是徒劳。 墨汁迅速在泛黄的纸页上晕染开,毁掉了大片文字。 “我的书!我的宋书!!”他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声音带著哭腔。 这可是他耗费重金,托人从宋国带来的书卷! “市川大人!市川大人!!” 门外忽的传来阵阵嘶喊。 只见一名源为义的亲隨武士神情焦急的跑了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家主—家主有令!让您立刻去校场!!” 市川太郎冷眼看著他,气的浑身哆嗦。 他看著自己衣襟上污秽的墨跡,以及那被毁掉的书卷,一股怒火直衝脑门。 “八嘎!!” 他厉声呵斥著,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果真是蛮夷!难道你连『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讲究礼!” 面对市川太郎怒火中烧的神情,亲隨武士却是急声说道: “市川大人!此为家主急召!” 他的声音带著未散的惊惶与喘息,“校场!应当是有—有大宋来的贵客降临!家主请您速去通译!” 市川太郎正心疼地用衣袖徒劳擦拭著书卷上的墨渍。 闻言,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著书卷被毁的怒与突然听闻消息的茫然。 “大宋的贵人?” 他狭小的眼睛瞬间瞪圆,满是难以置信。 “那等天朝上国的大人,怎会屈尊来我们这等穷乡僻壤之地?!” 市川太郎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禁发出质问的尖锐,他本能地怀疑这是武士粗鄙的误传,或是源为义又在搞什么名堂。 那武士被他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描述方才那翻越山丘、从天而降的景象。 市川太郎却已不再看他。 “贵人宋国的贵人—— 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亮。 方才那点书卷被毁的懊恼瞬间被拋到九霄云外。 哗! 没有犹豫,他猛地站起身,连衣襟上大片的墨污也顾不得了。 “快!快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市川太郎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他像个陀螺般在雅室里转起来,手忙脚乱地翻找著,动作间带著一种近乎癲狂的迫切。 他翻出一套压箱底的、料子明显比身上青色和服好上许多的深蓝色宋式直。 虽已有些陈旧,边缘甚至微微泛白,却被他视若珍宝。 接著,他又从一个雕木匣的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圆瓷盒。 揭开盒盖,一股极其淡雅,带著清冷梅气息的薰香幽幽散出。 这是他当年从汴梁带回来的珍品,平日绝不捨得动用分毫。 此刻,市川太郎却决定使用它了,並將其视作覲见“上国大人”不可或缺的礼数。 他虔诚地捻起一小块香饼,放入小铜炉中点燃。 青烟裊升起,缠绕著他匆忙沐浴后换上直的身影。 他对著模糊的铜镜,努力挺直僂的脊背,试图找回一丝当年在汴梁时模仿士大夫的姿態。 然而眉宇间那份刻意与紧张,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多时。 “快!带路!” 市川太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对候在门外的武土急促道。 他捧著那生烟的小铜炉,如同捧著无上至宝,脚步匆匆地穿过狼藉的迴廊。 空气中瀰漫的尘土味与他手中那清冷的梅香格格不入。 越靠近校场,那瀰漫的烟尘和死寂的氛围便越浓重。 当他转过最后一道迴廊,踏入校场边缘时一他看到了那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以及废墟边缘,那道宛若俯瞰眾人的白色身影。 市川太郎的脚步,当即顿住。 他手中那尊贵的小铜炉,也“眶当”一声脱手砸落在冰冷的地上。 香灰泼洒,铜炉滚了几滚,最后一点火星,在尘土中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 市川太郎却浑然未觉,他所有的动作和思绪,都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他双眼发愣的望著前方。 徐澜的身形和容貌,实在太过出眾,那是宛若天神亲手雕琢培养的宠儿,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他一种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感觉。 对方那双深邃眼眸中,无悲无喜,唯有如同俯瞰尘埃的漠然。 剎那间,市川太郎浑身剧烈地一颤,如遭雷击。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立即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將他方才所有的激动冲刷得乾乾净净! 他曾以为,汴梁城里的那些士大夫,便是人间龙凤,气度风华已达到极致。 他曾以为模仿他们的衣冠谈吐,自己便也身於“风雅”之列。 可此刻,与眼前这位真正的“上国大人”相比—-那些记忆中的身影,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甚至粗鄙不堪! 眼前之人的存在本身,便是对“超凡脱俗”最完美的詮释。 剎那间,强烈的自惭形秽仿若汹涌的潮水將他淹没室息! 他精心换上的宋式直,此刻只觉粗陋不堪,如同乞巧的破布。 引引以为傲的“宋国薰香”,也在那人周身无形的气韵面前,显得如此廉价而可笑。 面对徐澜,他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一种褻瀆。 市川太郎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嘴唇哆嗦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僂的背脊弯得更低了,几乎要折断。 但想起源为义的命令,他也只得畏畏缩缩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挪向徐澜。 短短几步路,却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终於,市川太郎那来到徐澜近前,距离比源为义还要近些,可他却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目光只敢落在对方一尘不染的袍角下摆。 “贵贵人—” 市川太郎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终於挤出这乾涩的二字。 声音细弱蚊,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努力想挤出一点諂媚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如同冻土。 最终只扭曲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嘴唇著,想要说些恭维的官话。 可平日里自翊流利的宋语,此刻却卡在喉咙深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深深的卑微与恐惧。 一旁的源为义,將市川太郎这前前后后、判若两人的姿態尽收眼底。 他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惊,有恍然,更有一丝荒谬的滑稽感。 眼前这个在徐澜面前畏缩如鼠、卑微到泥土里的人还是那个在他源氏府邸中,眼高於顶、言必称“宋国风雅”的市川太郎吗? 源为义清晰地记得,当初为了请动这位“文胆”,自己是如何放下身段。 第一次去请,对方隔著门,慢悠悠吟著不知所谓的汉诗,推说身体不適。 第二次去请,对方又在雅室里焚香抚琴,弹得不成调子,却硬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第三次去请,这市川太郎才终於端著架子,引用了什么“三顾茅庐”的典故。 那时源为义虽恼,却也觉得对方颇有“名士风范”,明白自己是被比作那求贤若渴的刘皇叔。 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可此刻·—. 看著市川太郎在真正的“天朝贵人”面前,那副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 源为义只觉得一股鬱气堵在胸口。 那所谓的“三顾之礼”,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像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第192章 踏碎平安京?我只要白河法皇的项上人头! 第192章 踏碎平安京?我只要白河法皇的项上人头! 源为义的目光,再次落回徐澜身上。 少年的面容依旧平静。 再看看市川太郎满脸紧张激动的样子,源为义心中掠过一声沉重的嘆息。 “这便是——差距啊” 就在这时,市川太郎终於开口了。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贵—贵人—” 市川太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 “您定是自大宋上国而来” 他用尽全力,终於將一句完整的话挤出喉咙,用的是他自认最纯正、最恭敬的宋语官话。 每一个字都带著小心翼翼的感觉。 “只、只是不知,您为何会降临这这穷乡僻壤般的扶桑———”” 他微微抬起眼皮,又迅速垂下,目光始终不敢越过徐澜的袍角,“又又將去往何方?” 问完这句话,市川太郎感觉自己已然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对方的“裁决”。 徐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个浑身抖如筛糠的倭人,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蕴含著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去哪里?”徐澜的声音穿透稀薄的烟尘,“当然是平安京。” 少年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去邻家串个门。 说著,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峦叠嶂,落在了那座扶桑的权力中心。 “平.—平安京!!” 市川太郎猛地抬头,他布满汗水的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燃起近乎癲狂的光芒! 贵人竟然回应他了! 贵人竟然愿意和他这个卑贱的扶桑人说话了! 而且是如此清晰明確的回答! 巨大的荣幸感和兴奋感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恐惧和拘谨! “啊!贵人!贵人吶!!”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陡然拔高。 市川太郎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更忘记了旁边还有源氏家主。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僂的脊背,虽然依旧弯曲得厉害。 隨后,用尽平生最恭敬、最標准的姿態,双手交叠於身前,如同在汴梁覲见大宋的官员那般,对著徐澜深深作揖! 一个,两个,三个.——· 口中还念念有词:“幸甚!幸甚!能得贵人一言,实为鄙人三生有幸!” 一旁的源为义,看著市川太郎那副激动得差点要手舞足蹈,不停摆出宋国礼仪的模样,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他虽听不懂宋语,却能从那市川太郎骤然拔高的声调,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脸上的狂喜中,判断出他得到了某种重要的答案。 “八嘎!” 源为义心中暗骂一声,他焦急地搓了搓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该死的市川,只顾著自己兴奋,怎么忘了旁边还有他这个焦急等待徐澜回应的家主! 源为义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被这磨人的等待耗尽了。 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 “咳!市川!” 市川太郎被这声咳嗽惊醒,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態了,连忙收敛脸上的狂喜,但眼底的兴奋光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接著,他赶紧转向源为义,用语调急促的扶桑语几乎是连比带划地转述。 “家主大人!这位贵人这位来自大宋天朝的贵人!”市川太郎的声音因为激动依旧带著颤音: “他说,他要去平安京!平安京啊!” “平安京?!” 源为义闻言,先是一愣,隨后眼眸也划过一道精光。 他原本因宅邸被毁而灰败的脸色,此刻也因激动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去平安京?! 那可是被藤原氏那些公卿盘踞的地方,是法皇陛下掌控天下的核心! 源氏作为武家,若能攀附上这位明显来歷非凡、甚至能“飞天”的大宋贵人— 哪怕对方刚刚毁了他家的祠堂和重要建筑,但那点损失算什么? 若能得到对方一丝垂青,源氏的未来將不可限量! 这份机缘,足以弥补一切! 源为义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猛地挺直了腰杆。 他努力摆出源氏家主应有的威严与诚恳,对著市川太郎,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 “市川!你立刻告诉贵人!”他声音洪亮,带著强烈的决心: “他若要去平安京,我源为义愿亲自为他带路!” 源为义顿了顿,脸上掛满和煦笑容,“能结识贵人,是我源氏一门无上的荣幸!” 说到这里,源为义脑中灵光一闪,他脸上笑容迅速收敛,转为郑重。 只见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带著一丝试探问道: “对了,你再问问贵人。”源为义的眼神变得异常热切,“他去平安京,可是要去覲见法皇陛下?” 他特意用了“覲见”这个敬语。 在源为义看来,如此强大的存在,不远万里来到扶桑,目標直指平安京。 除了覲见那位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还能为了什么? 想来大概率便是替大宋天子传递旨意? 至於这旨意具体是什么,他就不清楚了,但这也与他无关了。 市川太郎听到源为义的话,连忙转向徐澜,脸上再次堆起混合著諂媚与敬畏的笑容。 他仔细將源为义的问题用宋语翻译过去,语气无比恭敬。 “贵人容稟,我家主人源氏家主,斗胆请问——”他斟酌著措辞询问道: “您此行平安京,可是为了覲见吾皇陛下?” 市川太郎说完,还习惯性地微微躬了躬身,仿佛在等待一个理所当然的肯定答覆。 他甚至已经在脑中勾勒出,这位贵人或许会矜持地点点头,然后讲述一番宋国皇帝对扶桑天皇的问候云云那將是多么风雅庄重的场面! 然而徐澜闻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甚至没有看市川太郎那充满期待的脸,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平安京的方向,似是在確认方位。 隨后,徐澜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覲见?” 徐澜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当然不可能。” 他的声音清晰地迴荡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我只是想干掉他。” 哗! 徐澜话音响起的瞬间,每个字都化作锋利的箭矢,刺破了市川太郎所有的幻想。 市川太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諂媚的弧度仍僵在嘴角,肌肉凝固的如同石雕。 他眼中所有的热切与激动,都在这一刻被莫大的惊骇取代! 只见市川太郎瞳孔骤然一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滑稽的“0”形。 十他喉咙里发出乾涩的鸣咽,身体如遭重击,猛地晃了一下! “干掉—·法皇陛下?!” 市川太郎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衝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他的面色更是由通红刷地转为惨白! 他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干掉他”如同魔咒般在脑內疯狂迴荡! 干掉谁? 法皇陛下?! 这、这.· 简直是大逆不道、悖逆人伦!十恶不赦!! 任何一个词汇,都无法形容他此刻感受到的衝击! 市川太郎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看向徐澜的眼神惊恐无比,如同看到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另一边的源为义,虽然听不懂宋语,但他却死死盯著市川太郎的反应! 当看到市川太郎那瞬间僵硬如石头般的表情。 看到他脸上血色尽褪的惊骇,以及其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源为义的心也骤然沉到了谷底! “市川!他说什么?!贵人到底说了什么?!” 源为义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猛地抓住市川太郎的胳膊,厉声喝问! 市川太郎被源为义抓得一个翅翅超起。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般,艰难地转动著僵硬的脖颈,看向源为义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只见他嘴唇哆著,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將徐澜的话断断续续、用扶桑语翻译出来: “家主贵人说,要去平安京是是为了—” 市川太郎的声音宛若濒死的哀鸣,“干掉法皇陛下!!” 说出这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有千钧重! “什么?!” 源为义闻言如遭五雷轰顶,难以置信! 他抓著市川太郎胳膊的手猛地鬆开,如同被烙铁烫到! 整个人更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跟跑著倒退一步! 他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死人般惨白的顏色! 干掉天皇陛下?! 这、这—. 源为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衝脑门,在头皮瞬间炸开! 对於徐澜这位“贵人”会前来这里,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勤见,交涉,示威,邦交最后自是定格在了为宋国帝王传达旨意而来的“邦交”上。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徐澜此行的目的,竟是如此粗暴的,赤裸裸的毁灭!、 这已经不是挑战皇权了。 这是要將整个扶桑的天都捅个窟窿! 第193章 源为义:「这 这贵人……还挺有礼貌??」 第193章 源为义:“这 这贵人……还挺有礼貌??” 源为义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嘴唇哆著,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此刻,他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徐澜平静地看著眼前两人如遭雷击,面无人色的模样。 对於这意料之中的反应,他没有任何惊讶。 “平安京的方向就是那边吗?”他开口,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打断了两人那濒临崩溃的思绪。 市川太郎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颤抖起来,隨后抬起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了平安京所在的西北方向。 “那、那边——”声音细若游丝。 徐澜顺著市川太郎所指的方向,目光如电般望去。 他微微頜首,正打算起身一跃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即將离去的前一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脚下这片被自己降临所踏碎的断壁残垣。 源为义那惨白如纸、充满绝望与恐惧的脸,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徐澜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想起,自己降落时,似乎確实踩碎了人家的房子? 虽然对这些倭寇並无好感。 但..· 徐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待我踏平平安京—” 他淡淡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市川太郎耳中。 市川太郎如同听到神諭,猛地抬头,眼中还残留著惊骇。 “你—”徐澜的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源为义,虽然是对市川太郎说的。 “便去隨便挑个宅邸,当作补偿。” “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拿个你们天皇的人头当纪念也不错——毕竟我若是没记错你们还挺喜欢下克上的。” 话音未落。 徐澜的身影已然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蓄力,只见他双膝只是极其自然地微曲,足尖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轻轻一点! 轰一一!!!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脚下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再次狠狠砸中! 本就狼藉的废墟中心猛地向下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扩大、加深! 无数碎石尘土被一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起,如同喷泉般向四周激射! 而徐澜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闪电! 一一!!!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他的身影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直衝云霄! 眨眼间便已跃升至高空,化作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小点。 隨后,那白点便向著西北天际,流星般疾射而去! 只留下校场上那再度扩大、深不见底的巨坑。 以及坑边,呆若木鸡、仿佛化作两尊泥塑的源为义和市川太郎。 还有那漫天扬起的、缓缓飘落的烟尘与碎石—.—·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源为义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仰著头,望著徐澜消失的西北天际,嘴巴无意识地张著。 耳边还迴荡著那撕裂空气的尖啸。 过了好半响。 他才像是找回了些许知觉,极其缓慢僵硬地转下头,目光落在身边同样魂飞天外的市川太郎身上。 接著,只见他声音乾涩嘶哑,带著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极其复杂的情绪。 “市川。” 源为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他最后,还说了什么?” 他隱隱记得,在那道身影消失前,似乎还留下了一句话? 市川太郎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他缓缓转过头,看著源为义那惨白茫然的脸。 隨后,又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这片彻底沦为废墟、几乎找不到完整地基的家主宅邸核心区。 那些象徵著源氏荣耀的建筑,供奉著先祖的庄严之地· 此刻都化作了满目疮。 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和遍地狠籍。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將徐澜最后那句话,翻译成扶桑语: “贵人说,待他踏平平安京—让家主您去平安京隨便挑个宅邸当作——.补偿。” “还、还有,若是您愿意,用法——法皇陛下的人头当补充也可以。” 源为义:“???” “补、偿·——?”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表情极其古怪。 仿佛是想哭,又想笑。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瞬间衝垮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这片承载了源氏数代荣光、此刻却如同被巨兽躁过的废墟。 又想起那徐澜最后那句轻描淡写,却极为惊悚的“承诺”。 踏平平安京? 然后让他去平安京隨便挑个宅邸? 或是取了法皇陛下的人头?? 这算是什么?! 打碎一个瓦罐,赔你一个金碗? 虽然这“瓦罐”实际上是他源氏倾尽全力打造的珍宝片刻过后,源为义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想笑。 很绷不住的感觉,非常想笑。 可废墟的烟尘扑入口鼻,呛得他只能咳嗽。 最终,他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扭曲的表情。 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 “呵—呵啊— 源为义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仿佛要將那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抹去。 他望著徐澜消失的天际,声音乾涩,带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奇异感慨。 “这贵人—” 源为义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適的词。 最终。 那个词带著一种极其怪异的意味,从他那因扭曲的嘴角艰难地挤了出来: “还挺有——礼貌?”” 话音落下。 一阵凛冽寒风卷过废墟,吹动残破的布幡和未散的烟尘。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眾站在深坑边缘,久久无言的源家人。 平安京。 这座被群山环抱、河流穿行的都城,在初春微寒的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謐。 层叠的仿唐式飞檐斗拱在薄雾中若隱若现,將皇居深处与外界隔绝。 皇居深处,法皇御所的后苑。 出於白石法皇的养生考虑,的这里被精心布置成一片微缩的“自然之地”。 豌的碎石小径穿过精心修剪的林子,引向一方清澈见底的池塘。 池边,一座精巧的唐风亭阁翼然临水,檐角悬掛著青铜风铃,偶尔发出几声清越的脆响。 白河法皇正斜倚在亭中的软榻上。 他身披深紫色法衣,华贵依旧,可內里的躯壳却恍如骷髏,露在外面的肌肤极为鬆弛,皮肤鬆弛,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 此刻,他手中拿著一份奏疏,浑浊的老眼费力地辨认著上面的字跡。 白的眉毛因专注而微微起,乾的嘴唇无声翁动。 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纵使这亭阁修建的极是生机勃勃,可也难掩白河法皇身上衰老的气息。 几名侍女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低眉垂首,侍立亭外,生怕惊扰了这位掌控著整个扶桑命运的衰老帝王。 空气中,只有风拂过林叶的沙沙声,以及法皇偶尔发出的微弱喘息,时间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粘稠而缓慢。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一—!!! 一道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徵兆地在头顶炸开! 整片庭院的寧静气氛被打破! 咔嘧!咔嘧!咔! 大地在疯狂震颤! 白河法皇和侍女们脚下的地面仿若脆弱的薄冰,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就连亭阁的樑柱,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掛的风铃疯狂摇曳,发出刺耳混乱的叮噹乱响! 一旁,池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掀起浑浊的浪涛! 精心布置的碎石小径被无形的巨力撕裂!! “啊——!!” “地动!是地动啊!!” “快来人啊!!” 侍女们发出悽厉的尖叫,如同受惊的鸟雀,猛地被掀翻在地! 她们惊恐地抱头蜷缩,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翻滚,衣袍沾满泥污,姣好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亭內。 白河法皇被嚇了一跳,脸色巨变,本就发白的面容顿时如死人般惨白! 他手中的奏疏“啪”地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下意识从软榻上弹起,可又被重重摔回! 感受著大地传来的阵阵颤动,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抓住榻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白河法皇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颗衰老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衝破肋骨! “护—..—护驾!!” 他嘶哑地想要呼喊,声音却被巨大的轰鸣和侍女的尖叫彻底淹没!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可衰老的筋骨发出痛苦的呻吟,根本无法支撑他沉重的身躯! 只能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在软榻上抽搐! 这一刻,什么权柄,什么威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碾得粉碎! 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 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恐怖震动,却诡异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数息之后。 那毁天灭地的轰鸣便骤然停歇。 大地的震颤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只剩下漫天瀰漫、尚未散尽的烟尘,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后苑。 呛人的尘土味混合著被碾碎草木汁液的苦涩气息,瀰漫在空气中。 碎石和断枝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如同雨点般密集。 还有侍女们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这、这到底怎么了?!” 第194章 蠢蠢欲动的法皇,寿將尽,人不似人 第194章 蠢蠢欲动的法皇,寿將尽,人不似人 当巨大的震响声消失,整个皇居的气氛便陷入了死寂当中。 白河法皇瘫在软榻上,胸膛剧烈起,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惊魂未定,双眼瞪大地望著亭外那片烟尘笼罩、如同被巨兽躁过的狼藉景象。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天罚?还是地龙翻身?亦或——..有妖魔作崇? 就在他满心疑虑的时候。 哗一一阵凛冽劲风猛地掠过。 只见后苑中心那片最浓郁的烟尘,在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 瀰漫的尘埃渐渐沉降,阳光艰难地穿透烟幕。 一个犬牙交错的深坑,赫然出现! 坑底,泥土翻卷,碎石裸露,而在那深坑的中心,一道身影,正静静地嚞立著。 “这、这.” 白河法皇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著那道身影,嘴巴微张。 刚刚的震响,莫非就是此人造成的? “从天而降却毫髮无损,加上那一袭白袍.”他的脑海中掠过大宋的传闻,便想起了那有人间兵主、再世霸王之称的存在! 踏浪而行,飞天遁地。 只手擎鼎,一人成军! 那不正是他日思夜想,渴求其血脉与力量的神明吗?! “神.·神明——” 白河法皇乾的嘴唇无声地翁翁动,喉咙里发出如同梦吃般声音。 最初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抑制的狂喜! 这狂喜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只见他枯稿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他!是他!!” “神明!是神明降临了!!” “是朕的祈祷!朕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神———主动来到朕身边了!!!” 白河法皇猛地挣扎著,试图从软榻上撑起身体,枯瘦的手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快!快扶朕起来!!” 他对著亭外那些依旧瘫软在地,惊魂未定的侍女和闻声赶来的侍卫嘶声咆哮! 他的声音因极度亢奋而变得尖利刺耳! “立刻封锁此地!” “今日所见,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句!违令者——诛灭全族!!” 白河法皇目光森冷扫过瑟瑟发抖的眾人,眼神凶狠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 深入骨髓的控制欲,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哪怕面对的是“神明”降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依旧是掌控消息,將这“神跡”据为己有! 侍卫们被法皇狞的表情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执行命令,驱赶著那些惊魂未定的侍女。 而白河法皇自己,则在两名迅速前来的亲隨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僂的脊背,试图恢復一丝帝王的威仪,可枯稿的身体依旧抖如筛糠,脸上病態的潮红怎么也掩盖不住。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法衣,推开亲隨的扶,跟跪著,一步一步,朝著深坑中心那道白色的身影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石板和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著徐澜,眼中燃烧的火焰愈发癲狂! 这一刻,白河法皇眼中看到的,已不仅仅是那挺拔的身影。 还包括其背后的—长生! 对天下权力的掌控! 永恆不朽的希望就在眼前!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便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顿住。 “朕就这么过去,向其寻求长生之法,是否会招致神明的厌恶?” 白河法皇冷静下来了一点,理智便也恢復不少,当即命人重新修皇居。 同时,做好了以最高规格招待徐澜的准备。 后苑的狼藉被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 不多时,破损的亭阁被临时用华贵的屏风围拢,地面上铺上了崭新的和风毯子。 薰香被重新点燃,浓郁的伽罗木气息试图掩盖空气中的尘土和草木腥气。 白河法皇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铺著锦垫的宽大椅子上。 他努力维持著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数十名精心挑选、身著华丽服饰的僧侣和神官,手持法器,低眉垂首,环绕在周围,口中念念有词。 整个皇居的气氛,都变得神秘起来。 以他法皇之尊,亲自去接见对方,这便是白河法皇能想到的、覲见“神明”的最高礼仪! 这般规格,甚至超越了天皇登基的规格! 哗一就在这时,徐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场中眾人,最后望向白河法皇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老脸上。 “真是丑陋。” 白河法皇的面容上,那渴望之色,毫不掩饰。 徐澜见他如此作態,便知道其心中所想为何。 这般年老的皇帝,如此狂热地迎接一位“神明”,所求为何? 无非是那两个字一一长生。 徐澜神情漠然,俯视著眼前的倭人法皇步步靠近这里。 很快,白河法皇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恭敬。 他对著徐澜,深深躬下身去,额头几乎要触到膝盖,用扶桑语,以一种近乎咏嘆的语调,开始了他的“祷告”: “至高无上的神明啊——” “您踏破虚空,降临这卑微之地,是扶桑无上的荣光——” “您的光辉,如同旭日,驱散了笼罩八百万神明之国的阴霾———”” “您的伟力,如同——” 他滔滔不绝,极尽諂媚之能事,將自己幻想中所有对神明的讚美之词,都堆砌了出来。 仿佛要將一生的奉承话,都在这一刻说完。 徐澜面无表情地听著。 只感觉在听一阵毫无意义的噪音。 毕竟他的確听不懂。 直到白河法皇的“祷告”告一段落,因激动和喘息而不得不停下时。 徐澜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著白河法皇。 没有回应,没有表情。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仿佛眼前这位掌控扶桑数十载的法皇,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漠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白河法皇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凛,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神—神明—”他喉咙发乾,试探性地再次开口。 徐澜依旧沉默。 只是那目光中的漠然,愈发森冷。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让白河法皇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焦急万分。 神明为何不回应? 是朕的礼仪不够?还是..神明不屑於与凡人言语? 不过就在这时,他才眼睛一瞪,猛地想起神明来自彼岸大国,语言自然不通。 至於为何对方都是什么了,还不通他们扶桑的语言那也只能怪他们没资格让神明大人通晓。 “快!快传安倍泰亲!还有那个曾经在宋国待过的藤原家的谁?!” 思绪如电光火石,白河法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扭头对身边的侍从嘶声低吼! “立刻!马上把他们给朕找来!!” 侍从连滚带爬地退下。 没一会儿,一个穿著狩衣、面容阴驁的阴阳师,和一个穿著宋式儒衫、神情傲却难掩紧张的老者被匆忙带到了后苑。 这二人分別是阴阳寮寮头安倍泰亲,以及曾在大宋游学多年的藤原氏旁支一一藤原清衡。 两人刚一进来,便看到后苑的狠籍景象和深坑,又看到端坐於御座上的法皇,以及那位白袍如雪、气质超凡的身影,脸上也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尤其是安倍泰亲,他乃是有名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代子孙虽然扶桑的阴阳师和式神这种东西並不存在,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是极强,自小便隨长辈接触各色各样的人。 因此,他的阅人经验极其丰富。 而在踏入此地,望见徐澜的瞬间,他心中便升起极为诡异的感觉一一眼前这少年,眼神漠然,好似俯瞰著他们。 竟是让他有种对方並非人类的感觉。 安倍泰亲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以及深深的忌惮! 一旁的藤原清衡则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藤原氏公卿的体面。 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內心的情绪。 “快!藤原清衡!”白河法皇如同看到了救星,急切地催促道: “你精通唐语,替朕向神明传达敬意!” “隨后询问神明——降临凡尘,有何旨意?” 藤原清衡闻言,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几步,对著徐澜深深一揖。 接著用的是他自认最標准、最恭敬的宋语官话: “尊贵的神明,下国小民藤原清衡,斗胆代法皇陛下,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白河法皇陛下,诚惶诚恐,请问神明尊驾降临此凡俗之地,有何无上法旨需要吾等卑微凡人聆听与遵从?” 他的措辞极其谦卑,姿態放得极低,將白河法皇的意思,用更文雅的方式转述出来。 徐澜的目光淡淡扫过藤原清衡,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藤原清衡耳中。 然而,他所说的內容,却让藤原清衡瞬间僵在原地! 第195章 整个平安京的震动!全体献女?? 第195章 整个平安京的震动!全体献女?? 徐澜的声音冷漠: “此地污秽之气瀰漫,我踏足於此,已是恩赐。”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骨疏离。 既没有回答白河法皇的问题,也没有透露任何意图。 只是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態,让藤原清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该如何翻译?! 难道直接告诉法皇,神明说扶桑是污秽之地,他来这里就已是恩赐? 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他额头上冷汗渗渗而下,身体微微颤抖。 “神明说。”藤原清衡艰难地转向白河法皇,声音乾涩嘶哑:“此地气息——.嗯— 神明驾临,已是无上恩典。” 他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试图矇混过关,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而令他意外是,白河法皇闻言非但没有恼怒,眼中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 “恩典!果然是恩典!!” 他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剎那间,衰老的身体好似充满了活力,原本昏沉的脑袋也精神起来。 神明说驾临是恩典,这不正是对他这个扶桑帝王最大的肯定吗?!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身体因兴奋而前倾。 “快!再问!再问神明!”白河法皇的声音有些变调。 “朕愿倾尽举国之力,侍奉神明!” “为表虔诚—” “白河愿献上扶桑最纯净、最高贵的皇室处子,侍奉神明左右!” 白河法皇顿了顿,脸上挤出自认为最温顺的笑容。 “她们皆是皇族贵胃之女,血脉尊贵,容顏倾城,乃是扶桑不,整个天下都绝顶的美人!” “恳请神明垂怜收用!” 他一边说著,一边对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连忙退下。 不多时,几名穿著华丽单衣、容顏姣好却脸色苍白,眼神中带著茫然与恐惧的倭人少女,被侍卫引领著,怯生生地出现在屏风之后。 她们如同精致的玩偶,被推到了命运的台前。 这些少女,眉眼间与白河法皇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精心挑选的皇族之女,有有的甚至是他的嫡孙女。 藤原清衡硬著头皮,將法皇这番充满献祭意味的话语,用宋语翻译给徐澜。 他的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说完,他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徐澜的眼睛。 闻言,徐澜眉头轻轻一挑,目光平静地扫过屏风后那几张年轻却满是惶恐的脸。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如古並,没有丝毫波澜。 既没有流露出厌恶,也没有表现出兴趣。 仿佛眼前这些被献上,代表著扶桑最高贵血脉的少女,与路边的草木並无区別。 他没有说话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后苑中,只剩下风拂过残枝的鸣咽,以及眾人压抑的呼吸声。 白河法皇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 藤原清衡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安倍泰亲则死死盯著徐澜,试图从那平静的面容下窥探出一丝他的心理想法。 而屏风后的少女们,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终於。 在令人室息的沉默之后,徐澜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这隱晦模糊的態度,让在场眾人都深感不解。 但他没有明確的拒绝,便犹如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白河法皇那充满贪婪与妄想的心湖中,悄然激起了一圈圈名为“希望”的涟漪。 “藤原。”白河法皇声音嘶哑的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跟神明大人说,请他在皇居当中暂住几日。” “既然他尊驾已至扶桑,我等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他呢?” 言罢,白河法皇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大殿內。 白河法皇的手指,神经质般地敲击著扶手。 他面色冷淡,看不出丝毫表情,望著前方屏风后的一眾少女,眼神里混杂著浓烈的失望之色。 皇室少女们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跪伏在地,她们精心描绘的妆容下是掩饰不住的苍白与恐惧。 方才,那位神明般的宋国贵人只是隨意的了她们一眼,而藤原清衡那乾涩的嗓音犹在耳边迴荡: “神明.未·曾垂青·—” “未曾垂青?!” 白河法皇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嘶鸣。 他布满老年斑的脸颊因羞怒而微微抽搐,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朕的皇女!朕的血脉!竟入不了神明的眼?!” 虽然先前在后苑当中时,他表现的尤为淡然。 可此刻回到殿內,他还是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浇灭了因“神恩”而升腾起的狂热。 难道神明对凡俗女子毫无兴趣? 但若是这样,他的长生之机,他窃取神力的宏图,岂不是要化作泡影? 不,这绝不可能! 也绝不能这样! “定是朕献上的祭品还不够分量,也还不够完美。” 剎那间,一个疯狂的念头袭上心头。 只见白河法皇猛地抬起头: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迴荡在死寂的大殿当中: “宣平安京所有公卿、大贵族即刻覲见。 凡家中有適龄、容姿端丽、血统高贵之未婚女子者他顿了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皆须送入宫中! 供神明—遂选!”” 当白河法皇的旨意发布下去后,平安京的公卿贵族圈层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甚至不只是公卿贵族,就连整个平安京都震撼起来。 “有神明降世!””真神降世於法皇御苑!”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平安京的大街小巷、朱门高户间飞速蔓延。 徐澜出现在皇居之事,最初只是语焉不详的震动和巨响的传闻。 但很快便被添油加醋地描绘成“天穹撕裂,神光耀世”的奇景。 而更令人心旌摇曳的,则是关於他“神明”身份的传言。 “家主大人,你可知那位白袍神明,便是镇压了宋金数十万雄兵,曾只手擎鼎、踏碎汴梁城闕的『翊圣真君』徐澜啊!” 藤原氏別院的密室里,一位家老激动得鬍鬚颤抖,唾沫横飞地向家主藤原忠实描述著“一人成军,万夫莫敌!金国的铁浮屠在他面前如同纸糊!” “听说他在水中如龙,在空中如鹰,神力无边!整个宋国——这等天朝上国,都已被他征服!” 藤原忠实闻言,一拍桌案,眼神却同样闪烁著精光。 对於徐澜力量的恐惧?他自然是有的! 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仿佛在烧心一般的渴望: “此等伟力,哪怕是华夏大地曾经那位西楚霸王,还有三国的无双猛將吕布,怕是也远远不及! 而我藤原家若能得其垂青,哪怕只沾染一丝神力—” 藤原忠实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缓缓勾起。 有如此反应,敬畏但却垂涎徐澜这份“神力”的,可不只藤原一家。 整个平安京的贵族阶层都被点燃了。 恐惧,在绝对的力量,以及可能的“神眷”诱惑面前,迅速转变成了狂热的攀附欲。 长生! 登神! 掌握那足以改天换地、称霸天下的伟力! 这念头如同骨之姐,钻进了每一个贵族贪婪的心臟,烧灼著他们的理智。 而白河法皇“献女侍神”的旨意,便成了攀上这通天捷径的门票!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一时间,各大家族府邸內鸡飞狗跳。 “快!把薰子叫来!用最好的香汤沐浴,换上那套宋国来的云锦!” “阿雪!你可还会那从宋国运来的琵琶?你现在立刻练习那曲《霓裳》,神明说不定喜欢雅乐。” “父亲!那套祖传的南红玛瑙头面,快给琉璃戴上!” “不!戴那套翡翠!翡翠更显高贵纯净!” 各大公卿贵族世家的女儿们,被如同最珍贵的货物般精心妆扮。 家主们则绞尽脑汁,试图在女儿身上堆砌一切能想到的“高贵”与“纯净”之物。 一时间,攀比之风达到顶峰。 但凡是相对珍稀些的宝物,价格都翻了数倍。 “哼,藤原家竟想用那支前朝的古簪?当真是庸俗! 神明岂会看上这等俗物?我家的女儿可是自幼在佛前清修,沾染了佛性!” “佛性?平家那女儿听说连《万叶集》都背不全,也敢称才女?我家女儿师从遣唐使后人,精通汉唐诗词歌赋!” “可笑!神明会在乎这些?容顏!唯有倾国倾城的容顏才是根本!我平家的女儿07 在各大公卿彼此毁的同时,阴谋也在暗处滋生。 “想办法让藤原家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意外”损坏!” “平送女入宫的路线—要不安排几个浪人“惊扰”一下?让她们仪態尽失最好!” “不行,我得给法皇身边的近侍塞重金!务必让我家女儿排在显眼的位置!” 这段时间,平安京可谓是暗流涌动,人心鬼。 一眾公卿贵族们,在徐澜这位“神明”面前,彻底撕下矜持与优雅的假面,露出最赤裸贪婪的原始欲望。 以白河法皇带头,整个扶桑都城都笼罩在一种病態的狂热氛围中。 > 第196章 巫女神选之会,借刀杀人! 第196章 巫女神选之会,借刀杀人! 数日后。 皇居一处极为宽阔,临时布置得宛如神坛的殿阁內。 薰香浓烈得令人室息,无数灯盏將殿內照得亮如白昼,映照著其內金漆的屏风织锦。 以及—黑压压一片匍匐在地的人影。 此刻,平安京所有叫得上名號的公卿贵族家主,都带著他们家族中最“璀璨”的明珠,屏息凝神地跪伏著。 空气凝固,沉重得仿佛能听到彼此擂鼓般的心跳。 少女们浓妆艷抹,脸上涂著厚重的白粉,穿著最华美的十单衣,如同被精心包装的贡品。 她们小心翼翼地低著头,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而一名身形何楼的乾瘦老者,正高踞於御座之上。 这老者正是白河法皇。 他深邃眼眸宛若鹰隼,扫视下方,满是皱纹的脸上带著掛著淡淡的笑容。 但这笑容中,却蕴含著近乎残忍的期待和审视。 “这一次,集全平安京甚至扶桑之力,总该有能让神明动心的“圣品”了吧?” 另一边。 徐澜依旧一身素白长袍,纤尘不染。 他斜倚在一张宽大坐榻上,姿態慵懒淡漠,俯视著下方这场由公卿贵族的贪婪和恐惧共同导演的盛大闹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打扮得团锦簇的少女。 从徐澜的视角看去,能清晰感受到她们眼中或恐惧或茫然,亦或隱晦野心的色彩。 她们被派来供徐澜挑选,最终侍奉於他之前,便被各自家主叮嘱了前因后果和许多事情。 或许这些少女当中,很多一开始心中並不情愿,但又无法违抗家主的命令,不得不前来。 但她们在亲眼见到徐澜的样子后,目光中便不由露出了惊色,甚至是炽热。 如此俊美高挑的男子,简直就是天上神明般的存在,若是美丽至极的辉夜姬拥有男身,怕是也就这种样貌了。 不仅如此,若是能得到对方的青,便还意味著她们將一步登天,自身地位会在族中得到极大提升。 荣华富贵,將一辈子享用不尽! 对於这些少女的想法,徐澜心中自然有所预料。 他目光掠过少女们,最终落在了那些身著华服,竭力维持镇定却难掩眼底狂热的贵族家主身上。 藤原忠实微微抬著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虔诚而谦卑,但眼角眉梢那长期身居高位的傲却难以完全抹去。 平忠盛虽跪著,但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透著一股武家特有的剽悍和势在必得的野心还有几位依附於藤原氏、平日趾高气扬的中等贵族,此刻却也忍不住激动得发抖。 眾人的反应落於徐澜眼中。 只见他隨意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了几下,似是在指著什么。 察觉徐澜的动作,白河法皇发现,他所指去的方向,赫然是场中那几个眼神最为贪婪,或者对“神眷”表现出最露骨野心的贵族家主。 藤原忠实、平忠盛,以及另外两三个依附藤原、此刻却眼露精光的家族族长! 藤原清衡一直紧张地侍立在一旁,看到徐澜的动作,心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连滚带爬地凑到徐澜座榻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尊、尊神—您—有何諭旨降下?” 徐澜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藤原清衡身上,依旧淡漠地扫过那几个被指到的贵族,平静的缓缓开口: “此数人根骨尚可,气机暗合,倒是一丝可能,能传承我的神力余泽,將我的血脉传下去。” 藤原清衡闻言,双眼猛然瞪大,顿时如遭雷击! 他抬头看向徐澜,又惊恐地看向那几位被点到的家主,最后目光转向御座上的法皇,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藤原卿,为朕翻译!”白河法皇的声音带著一种可怕的嘶哑,他浑浊的眼眸死死盯著藤原清衡。 直觉告诉他,藤原清衡的反应很不正常! 藤原清衡闻言,浑身剧颤,膝盖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神明大人说,刚刚被他指到的人根骨尚可,气机暗合,或许有一丝机会承继——神力余泽传其血脉—” 轰! 此言一出,造成的效果宛若晴天霹雳在殿中炸响! 那几位被徐澜点到的家主,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藤原忠实努力想维持仪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平忠盛眼中精光大盛,仿佛已经看到了平家登临神坛的景象! 另外几个小贵族更是喜形於色,几乎要当场叩谢神恩! 然而,御座之上,白河法皇原本因期待而微微前倾的身体,骤然僵直! 他脸上的血色在剎那间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惊骇。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浊气,白河法皇尽力將脸上的神情平復下去。 可他的双眼依旧死死锁定在藤原忠实等人身上! “承继神力—传其血脉?!” 轻声呢喃著这几个字,他只感觉有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臟,勒得他几乎室息! “朕!朕才是天照大神后裔! 只有朕,才是这扶桑唯一有资格接受神眷、成为神裔的『现人神”!!” 白河法皇不停於心中咆哮著。 与此同时,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脑中疯长: “他们这些藤原氏、平氏,还有那些公卿都算不上的小贵族—-他们算什么东西?! 竟然也敢凯神血?也想成为新的『神裔”,与朕平起平坐?! 呵呵!若是让他们获得了神力,那是否还会依旧愿意臣服朕?!” 剎那间,所有关於长生的幻想,对神力的渴望,都被更原始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白河法皇作为一个政治生物,意识到了自身权力根基將遭受赤裸裸的威胁! 他先前被长生迷了神,只顾著获得徐澜的“神眷”,將挑选侍奉徐澜“巫女”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平安京。 却忘了若是让皇室以外的家族获得神力,便是祸起萧墙,造成能动摇国本、顛覆他白河院政的滔天大祸! 白河法皇微微眯起眼,枯稿的手指深深抠进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面无表情,森冷目光扫过那几个兀自沉浸在狂喜中、还未来得及叩谢神恩的贵族家主。 一山不容二虎。 这扶桑的天,有他白河法皇一个“现人神”就够了! 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一点的存在,都必须彻底抹除。 殿內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一边是藤原忠实等人狂喜的茫然,一边是法皇那如同实质般瀰漫开来的冰冷杀意。 唯有徐澜,依旧慵懒地斜倚在坐榻上,仿佛这一切的暗流汹涌,都不过拂面的微风。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入夜后,平安京的灯火稀疏,唯有皇居深处,依旧透出几点幽光。 大殿內,白河法皇枯坐在昏暗的烛火下。 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恶鬼。 哗他將案前的一份名单摊开,里面正写著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正是白日里被徐澜“钦点”的那几位贵族家主。 藤原忠实、平忠盛— “根骨尚可,气机暗合传承神力。” 法皇乾的嘴唇无声翁动,发出如同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著刻骨的寒意。 “呵呵,好一个『根骨尚可”!” 他面容狞狠戾,猛地抓起一支毛笔,动作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墨汁如同粘稠的血液,狼狠划在那几个名字之上! 力度之大,几乎要戳穿纸背。 “传朕密旨!”他宛若鬼怪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內响起,又似夜梟的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几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內阴影中。 他们单膝跪地,头深深垂下。 白河法皇布满血丝的老眼扫过他们,声音冰冷: “藤原忠实,勾结外藩,密谋不轨,赐酒,其家鸡犬不留!” “平忠盛———-桀驁不驯,藐视皇权,令其『暴病而亡』,给朕流放苦寒之地!” “还有那藤原家的两条狗也让他们永远闭嘴!” 寂静的夜里。 一道道残酷的密令伴看血腥,將会被执行。 白河法皇已经顾不上这些密令发布后,平安京会动盪成什么样了。 只要能消除那“神选”带来的潜在威胁。 只要能捍卫他作为法皇,天照大神“唯一神裔”的绝对地位。 他必然要掀起这一场针对自己核心统治阶层大清洗! “记住。”法皇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动作要乾净利落,別留下痕跡。” “是!”几个黑影纷纷应道,隨后悄然退去。 当夜。 藤原忠实府邸。 这位白日还在狂喜中畅想家族登临神坛的家主,此刻正志得意满地整理衣冠,想像著明日该如何向其他贵族炫耀神眷。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被忽的推开。 藤原忠实然回头,就见几名身著深黑短衣、面覆恶鬼面具的武士已如幽灵般站在身后。 “藤原大人,法皇陛下赐酒。”为首的一名武士漠然直视著他,声音毫无波澜。 而他的手中,正托著一个精致的漆盘,上面放著一个酒杯。 第197章 白河法皇:「唯有取得徐澜之血方能长生!!」 第197章 白河法皇:“唯有取得徐澜之血方能长生!!” 藤原忠实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你、你们是法皇陛下身边的武士!” “这酒——.不可能!我不可能喝的!你—我可是被神明—” 他话尚未说完,便已有两名武士如闪电般欺身而上,死死扣住他的双臂! 巨大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隨后,冰冷的杯沿粗暴地撬开他的牙关,一股辛辣苦涩的液体被强行灌入! “听—..”藤原忠实双目圆睁,眼球暴突,脸上迅速泛起青黑之色。 他软趴趴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著,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 没一会儿,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口鼻流出黑血。 几乎同时,府邸各处传来悽厉的惨叫,以及兵刃砍入血肉的闷响! 火光隱约映红了窗纸。 藤原氏,这个显赫了数百年的大贵族,此刻却在血与火的清洗中走向了末路。 平忠盛府邸。 这位正值壮年、野心勃勃的武家悍將,虽已入夜,可却依然在演武场挥汗如雨地练刀,浑身散发著彪悍的气息。 “哈哈哈!!” “未曾想,如我这般的粗人武家血脉,竟然还能得到神明眷顾!” 咔! 隨著平忠盛猛然將刀插在地面,顿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他仰天而笑,望著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只感觉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身为武家,他们是整个扶桑都最渴求力量的一批人。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今能有机会获得神明那一人破军的伟力,光是想想,都让他忍不住激动的战慄起来! 而获得了那伟力后,別说扶桑了,就连包括彼岸大国在內的整个天下,都未尝不可拿下! 届时,小小的天皇之位,都不可能满足他的野望! 唯有整个天下的帝王,才能对得起他的野心! 只是,就在平忠盛心中畅想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哗! 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他下意识向身后一侧,便发现地面多出来一支淬著毒光的箭矢! “该死?!有人暗害我!”平忠盛看到这一幕,当即热血上涌,气的浑身颤抖。 他面露狠戾之色,浑身肌肉鼓动,拿起了自己的长刀。 只是。 他刚要向某个方向衝去,却忽的动作一顿。 不知何时起,一根根淬著剧毒的细针刺进了他的身体。 刚刚在那箭矢射来的时候,他还没察觉。 可没过一会儿,便有剧痛袭来,“噗!”一大口乌黑的鲜血狂喷而出! 平忠盛强壮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筋骨,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闻声赶来的亲隨惊恐欲绝。 平忠盛双目赤红,死死抓住心口,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整个人的生机都开始消散。 “毒——好狠—.”他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便瞪著眼晴气绝身亡。 死状极其挣狞可怖。 府內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可紧接著,便有大批武士涌入府中。 他们强行驱赶著哭豪的平氏族人,如同驱赶牲畜般,將之关押起来。 除了藤原和平家,另外几个依附藤原氏的小贵族府邸,更是如同被抹去一般。 几声短促的惨叫后,便彻底沉寂下去。 只留下门廊下,几盏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灯笼,宛若夜中的有幽鬼,映照著门前石阶上尚未乾涸的血跡。 夜色深沉。 血腥的气息,在平安京的上空瀰漫。 徐澜站在皇居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台上,负手而立,银白的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黑暗,平静注视著那几处刚刚发生血腥清洗的府邸方向。 那里隱约的骚动和火光,如同黑暗中的几点萤火,微弱却刺眼。 远方传来被夜风稀释得几乎听不见的哭喊,以及兵刃撞击声,同样被他感知到。 淒冷的月光洒落,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如同深渊般的影子,无声地笼罩著下方深陷恐慌与猜忌的平安京。 皇居深处。 白河法皇枯坐在御座之上。 一整夜了,他都无法入睡,就保持著这般动作到了天明。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布满血丝。 藤原忠实府邸的血流成河,平忠盛暴毙,还有那些小贵族无声无息的消失—— 发布这些旨意后,他本该安心了。 可白河法皇內心深处,依旧有著强烈的危机感。 他记得很清楚,昨日徐澜在挑选侍奉他的女子时,可根本没有他皇室女子的份! 这便意味著,长生和一人破军的神力,都將与他无缘—· “该死!!” 白河法皇低声咆哮著,眼中满是对神血病態的渴望。 这种渴望与贪婪就如同飢饿的蛆虫,疯狂啃噬著他最后一丝理智。 侍立殿內的侍女们,头颅低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著。 她们亲眼目睹了法皇喜怒无常的神情,恍间竟嗅到了瀰漫在宫殿深处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殿外守卫的武士,甲胃在昏暗光线下泛著冷硬的幽光,眼神警惕地扫视著每一个角落,空气中瀰漫著让她们室息的压抑与恐惧。 “不够还不够——” 白河法皇乾的嘴唇无声翁动,双眼望向某个方向。 那正是徐澜暂居的大殿的方向。 哗哗一他乾瘦如髏的手指,神经质地摩看冰冷的案角,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唯有长生,唯有神力,才是朕真正想要的东西! 哪怕献上再多女人,也不过是敲门砖,真正的“神物”,定然是那流淌在神明躯体內,蕴含著不朽之秘的血液!” 白河法皇眼神闪烁,孤注一掷的疯狂之感猛地住了他。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同时將心情儘量平復下去。 隨后,他脸上挤出笑容,对著侍女们轻声道:“为朕沐浴更衣,朕要亲自去拜謁神明!” 徐澜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隨意把玩著一枚不知从何处拈来的玉质棋子。 窗外,一株古樱正在晨光中伸展著结的枝干。 白河法皇在两名近侍的扶下,虽然竭力保持著神態的平静,可眼神中却是遮掩不住的志芯以及更深的贪婪。 此刻,他换上了最为庄重的深紫色法皇御袍,金线绣著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著光泽。 可穿上这般宽大奢华的御袍,却衬得他枯朽的身躯更加僂,如同披著华美锦缎的髏。 负责翻译的人也被他叫了过来。 “神明冕下。”白河法皇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以土下座的姿势,双手交叠按在地上,额头死死抵著手背,声音乾涩嘶哑,带著轻颤: “您降下无边恩泽,令下国惶恐,白河斗胆,愿倾举国之力,日夜供奉祭祀,祈求神明永佑扶桑。” 说著,他猛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当咳嗽结束,白河法皇將遮住嘴的方巾取下,便见这方巾已然染上鲜血。 接著,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神情悲伤可怜,望著徐澜的目光仿佛濒死的溺水者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枯瘦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徐澜,却又在半空中僵住,如同乞食的野狗般颤抖: “为使祭祀更显虔诚,恳请神明垂怜。 冕下仅需赐下一滴——一滴神血,以便朕及国民供奉於神坛之上,让万民瞻仰神威———” 翻译將这番话说给了徐澜。 可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偏殿! 徐澜把玩棋子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头,甚至没有改变倚靠的姿態,只是深邃冷厉的目光扫向了匍匐在地的白河法皇。 那眼神里,没有如白河法皇曾设想的暴怒、嘲讽,亦或者往好了想的怜爱只有一种仿佛在看地上蠕虫般的冷漠。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明明是清晨,阳光逐渐升了起来。 可法皇却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寒。 “会、会死!!”他呆呆愣愣的望著徐澜,背后直冒冷汗。 纵使徐澜什么都没说,可他却能確信,倘若这位神明大人愿意杀掉自己,那么顷刻间他便会人头落地,命丧当场! 哪怕他身边有再多的武士保卫,也无济於事。 哗! 白河法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恐惧而痉挛。 “神、神明恕罪,白河失失言了!” 他猛地將额头再次狠狠撞向地面,“砰砰”作响,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朕污秽之.,怎敢奢求神物——.求神明宽恕—宽恕—” 徐澜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神情却变得戏謔起来,继续把玩著手中的棋子。 殿內,只剩下白河法皇压抑不住的喘息,和额头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方才那点因为贪婪而生出的可怜的勇气。 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深深刻进他衰老的躯壳。 待到离开这里的时候,白河法皇神情恍惚,一一拐的走著,仿佛失了魂魄。 直到回到自己的大殿,躺回御座,他才回过神来,半哭半笑,神情疯癲。 许久,这般癲狂的作態才停了下来。 因为他终於接受了现实。 知道自己关於取徐澜“神血”的计划,成了痴心妄想,彻底化作泡影。 第198章 月晦之夜,当有作为!诛灭白河请君侧! 第198章 月晦之夜,当有作为!诛灭白河请君侧! 平安京的动盪並未因法皇的清洗而平息。 相反,这血腥味就犹如投入滚油的水滴,在暗处激起了更汹涌的浊流。 “藤原大人惨死府中满门被屠!” “平忠盛大人『暴毙”!家眷流放苦寒之地!” “昨夜—有几位大人消失了” “能有实力將他们全部除掉的,並不难猜,唯有御座上那位才能办到。” “只是,不知法皇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平安京的贵族们不是傻子,对於能干出这么大手笔的人,自然清楚是谁。 而白河法皇其实也知道他们能猜到是自己下的旨。 但他並不认为这会动摇他的统治。 执政几十载,哪怕退位多年,他也是扶桑实际上的掌控者。 如此威信,只要不將整个平安京的贵族全部清洗,想来是不会有人敢造反的。 然而,隨著贵族的彼此通气。 消息在平安京的阴影里疯狂传递著。 恐惧仿佛化作实质般的藤蔓,缠绕在每一个尚未被波及的贵族心头,勒得他们喘不过气。 兔死狐悲的寒意,混杂著对法皇疯狂清洗的愤怒,以及对那降临神明莫测態度的恐惧,在暗处迅速发酵、膨胀。 他们或许不敢第一时间举起反旗。 可暗地里的情绪却愈发复杂。 几日过去。 平安京陷入了死寂般的平静。 但在远离皇都的坂东平原,正在重新修建庭院的源家內。 烛火昏暗,却映照著几张布满阴霾的脸。 源为义静静听著对面一人的哭诉,面色微变,隨后迅速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刀柄,眼神深沉。 而他对面坐著的,是平忠盛倖存的族弟平忠正,以及几位同样家族遭逢巨变,或深感唇亡齿寒的地方豪强家主。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酒气和戾气。 “白河老贼疯了!” 平忠正猛地一拳砸在矮几上,杯盏震得跳起,酒液泼洒。 他双目赤红,宛若野兽,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这傢伙已经彻底疯了,暗下旨意行屠戮之事! 我兄长血脉生前被神明点中,何罪之有?!却被剿杀—-他这分明是在剷除异己!是要將我等武家连根拔起!” 平忠正嘴唇哆嗦著,整个人气愤至极。 灭族之仇、破家之恨,这是比天还要大的仇怨! 他又是武家,向来將情义放的极重,因此怎能忍下这般仇怨?! 可仇家毕竟是白河法皇,哪怕不提对方积赞几十年的威信,光是皇室都是扶桑最强大的大贵族。 自己这被破灭的平氏,又岂是白河法皇的对手? 正当平忠正对於復仇一筹莫展之际,他却忽的想到了向来与平家为敌的源家。 整个扶桑,最强的武家除了平家便是源家,曾经在白河法皇的有意操纵下,二者针锋相对,差点到了生死血仇的地步。 只是如今隨著平家覆灭,他们也威胁不到对方了。 故而平忠正便决定放下尊严,主动来寻求源家的帮助。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而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源家並非对白河法皇死忠之臣。 “清洗藤原、打压平氏,下一个,怕就是我源氏了!”源为义的声音冰冷,极为漠然忽的,他话语一顿,却是想起了徐澜离开之前的话语。 踏平平安京、取法皇的项上人头“莫非神明大人的意思是,这天皇之位,可以让我一坐不成?” 源为义想到了这种可能,心臟不由快速跳动起来。 瞬间,他心中有了种仿佛神明庇佑的自信感和底气。 原本面对白河法皇,他自然不会当出头鸟造反。 毕竟就算平家被灭了,他也不会主动为其出兵,可若是这战斗的性质发生改变,让他有机会成为新的天皇· 那他自然要赌上家族命运,狠狠拼一把! 就在这时,一道压抑著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等定然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满脸髯的豪强低吼道,眼中闪烁著亡命徒般的凶光: “白河老贼清洗藤原、平氏,这平安京內人心惶惶,正是我等起事之时! 我等当集结兵马,趁乱攻入平安京,清君侧、诛国贼!只要控制住法皇和那位神明—..” 闻言,源为义却是神情一愣,隨后沉了下去,冷漠道:“控制神明?” 他想起了徐澜踏碎大地、飞天遁地的恐怖景象,心底便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想与之为敌的想法。 “就凭我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的足轻??” “你怕是不知道,神明大人在彼岸那边时可是能镇压宋金两国的存在!” “我可提前告诉你,你若对他有想法,那最后我却是连收尸都不会为你做!” “正如源家族所言,我等不会与神明大人为敌!”平忠正忽的开口。 他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我们不需要对抗神明!只要在混乱中,让那老贼『意外”消失即可! 神明大人曾钦点能传承他神力的公卿,可却未曾阻止白河法皇清洗这些人·既如此,想来也未必会在意他的死活! 只要法皇一死,平安京群龙无首,便正是我等入主中枢,向神明宣誓效忠,重定天下之时!” 话音落下,气氛沉默了片刻。 不过在场几人的眼中都有精光闪过。 很快,源氏、平氏残余势力以及部分地方豪强。 这些昔日或敌对或疏离的力量,在死亡的威胁和权力诱惑下,迅速达成了脆弱的同盟。 “好!那便以为天皇殿下重新夺权为名清君之侧,诛灭法皇老贼!” 哗!! 源为义猛地拔出腰间太刀,寒光映著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召集所有能战的武士、足轻!暗中联络平安京內不满老贼的公卿!里应外合,一併將白河法皇拿下! 月晦之夜,当有作为!” 密谋之事在黑夜中紧锣密鼓地进行著。 一名名信使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坂东的密林与平安京的暗巷之间。 刀枪被重新打磨,锈跡被擦亮,矮小的战马餵上了仅存的好料。 一股压抑混杂著野心的力量,仿佛地底奔涌的岩浆,正迅速匯聚起来。 目標直指那座笼罩在血腥气味下的扶桑都城。 几日过去后。 入夜,乌云蔽月。 平安京的城墙在浓重的夜色当中,如同蛰伏的黑暗巨兽。 但此刻,巨兽的四周却燃起了混乱的火星。 “杀!诛杀白河!清君侧!” “为藤原大人报仇!为平忠盛大人雪恨!” “冲啊!板载!!” 震天的喊杀声伴隨著混乱的火光,毫无徵兆地在平安京外爆发! 只见源为义和平忠正率领著联军化作决堤的洪水,疯狂衝击著城门! 虽然这些所谓的“联军”,阵型依旧散乱,足轻的长枪参差不齐。 但那股被死亡和野心逼出来的疯狂,却赋予了他们远超平常的凶悍! 城墙上,忠於法皇的武士惊惶失措。 他们已许久没有经歷过战爭,毕竟平安京作为天皇和法皇治下之地、一国都城,哪碰到过这种趁夜色突袭的状况? 虽然这些武士也很快反应过来,可却有不少人当即被嚇得跑路,剩下没有走的武土即便放箭,那稀稀拉拉的箭矢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相反,平安京的城门却在巨木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城內,早已串联好的部分贵族私兵和內应,趁乱点燃了多处府邸粮仓。 囊时间,火光冲天而起! 浓烟裹挟看许多人高呼起来“法皇无道,天罚將至”的呼號,在平安京上空瀰漫,响彻街巷。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叛军?!” 皇居深处,白河法皇被震天的喊杀和火光惊醒,他枯稿的身体猛地从御榻上弹起,隨即又因虚弱而重重跌回。 他脸色惨白如纸,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是源氏、平氏吗?还有其他那些小贵族—甚至还有贱民?! 他、他们怎么敢的?! 快调武士前来护驾!护驾!!” 白河法皇声嘶力竭的咆哮。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殿外更加混乱的奔跑声、喊杀声和兵刃碰撞声。 平安京那些在清洗中侥倖存活、却早已对法皇恨之入骨的贵族们,也趁势而起。 他们或打开府门接应叛军,或率领家兵衝击皇居外围的守卫! 可以说,此刻的白河法皇腹背受敌。 整座平安京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火光映照著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刀光带起飞溅的血沫,洒向空中,將那明月染成血红之色。 昔日庄严的宫闕迴廊,已然成了炼狱之地。 法皇的咆哮淹没在震天的喊杀里。 他那引|以为傲、以为能统治扶桑万万年的院政体系,在这內外交攻的狂潮下,脆弱得如同纸老虎,一戳就破。 “朕、朕要活下去!” “朕—要长生不老” 白河法皇强行撑著颤巍巍的干身子,缓缓踏出殿外,一只手探了出去,高高抬起,伸向天穹的明月。 望著那皎洁的月亮,耳边却传来愈发逼近的廝杀声和咆哮声,他的眼神恍惚了起来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惨澹的鱼肚白时,喊杀声才渐渐稀落。 第199章 法皇之死,扶桑跪服!徐澜——真正的无冕之王! 第199章 法皇之死,扶桑跪服!徐澜——真正的无冕之王! 哗哗! 源为义和平忠正浑身浴血,立於遍地尸骸之上。 他们没有休息片刻,便率领著疲惫不堪却眼神兴奋的联军武土,踏著破碎的宫门和满地狼藉,冲入了皇居最核心的御所。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布满烟尘的窗,照亮那象徵著扶桑至高权力的御殿时。 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衝进来的眾人愣在原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华贵的锦缎被褥凌乱地掀翻在地。 御榻上,空空如也。 唯有那张宽大的御案之上,正摆放著一个鬚髮白,双目圆睁,脸上神情绝望痛苦的头颅! 切口处皮肉翻卷,血已凝固发黑。 空洞的眼眶死不目,直勾勾地盯著衝进来的每一个人! 这人头,自然便是白河法皇的。 而他的无头尸体,则歪倒在殿门一侧冰冷的地面上。 深紫色的法皇御袍被大片暗褐色的血污浸透,一只枯稿的乾瘦手掌无力垂落地面。 殿內死寂一片,唯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的寂静在蔓延。 “白河老贼这便死了?” 平忠正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和茫然。 他看著那死相挣狞的头颅,神情复杂。 源为义微微眯起眼,握刀的手紧了紧,眼神复杂地扫过御案。 究竟是谁杀了白河法皇? 是绝望的內侍、还是趁乱前来復仇的其他武家,亦或者—. 有动机杀死他的人太多了。 可却无人知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许唯有神明才知道了。 不过相比起谁杀死了白河法皇。 更让人感慨的是,这位操控扶桑数十载,一直以“现人神”身份自居的帝王。 终究以一种最血腥屈辱的方式,结束了他充满权欲与长生妄念的一生。 而在白河法皇死后,一股颇为诡异的气氛却在殿內蔓延。 原本因反抗法皇而形成的脆弱同盟,在他死后便开始崩解。 在场眾人望向那属於法皇的御座,心中皆是有野心升起。 要知道,权力一旦出现真空,可是会引来的。 而如今出现真空的,可不是一般的权力,而是法皇,或者说天皇之位,那是象徵著对整个进行扶桑统治的至高权力! 直到眾人走出皇居,都没一人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几日过后。 “法皇已死!此乃天赐良机!” “鸟羽天皇年幼,崇德天皇更是傀儡!谁能掌控平安京,谁便是新的『现人神”!” “藤原氏虽遭重创,但分支根基尚在!” “我源—” “平氏—” 几股残余的藤原氏旁支、侥倖躲过清洗的平氏亲族,甚至一些原本依附法皇的中等贵族。 他们在短暂的惊骇后,便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在废墟和恐慌中积蓄力量,展开廝杀,试图瓜分法皇留下的权力遗產,甚至凯那至高无上的天皇之位。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更忘记—或者说,不敢设想的是事情发生了一一徐澜从皇居中走了出来。 皇居深处。 少年凭栏远眺。 银白袍服在渐起的夜风中被拂起一角。 他深邃的眼眸掠过死寂的都城,仿佛穿透重重屋宇,洞悉那些阴暗角落里滋生野心之人。 “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 轰—!!! 他足尖在冰冷的地面上轻轻一点。 便要阵阵恐怖涟漪掀起,一圈圈猛烈扩散的气浪波纹將廊下的灯笼吹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不多时。 平安京东,藤原氏某分支豪族府邸。 朱漆大门紧闭著,內里却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藤原家主正与几名心腹密谈,脸上带著亢奋的潮红。 “只要控制住—— 然而,话音戛然而止! 轰隆一一!!! 隨著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出现! 府邸上空,如同陨星坠地,坚固的屋宇如同纸糊般轰然塌! 瓦砾与木樑碎片混合著烟尘冲天而起! 一道白色身影电光火石间出现在这里,自烟尘中心悍然降临,狂暴的气流瞬间掀翻了厅內所有人! “谁?!” 藤原家主被气浪狠狠损在墙上,口鼻喷血,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置。 他惊恐抬头,却只在烟尘瀰漫中看到一双深邃如渊、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眸。 “神—·神明冕下?!” 他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嘶鸣,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徐澜只是隨意警了他一眼,袍袖隨意一挥。 呼一! 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如同山崩海啸般平推而出。 挡在徐澜身前的几名武士亲隨,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身躯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瞬间扭曲变形,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们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穿墙壁,顿时鲜血四溅,生死不知! 厅內名贵的瓷器、漆器、屏风,在这狂暴的气流中化作粉! “不一一!!” 藤原家主目耻欲裂,脸上血色褪尽,他挣扎著想爬起求饶,然而却无力站起。 “噗!” 他猛然喷出一口血,血沫混合著內臟碎片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华贵的榻榻米。 烟尘缓缓沉降。 偌大的府邸主厅,已成废墟。 徐澜立於狼藉中心,白袍胜雪,纤尘不染。 他目光扫过废墟外瑟瑟发抖、跪倒一片的藤原族人,却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语言不通,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不过,徐澜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哪些事能做,哪些则不能做。 这一夜。 平安京如同被投入滚油,掀起巨大的震动。 徐澜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白色惊雷,在一处处藏有野心,於平安京內明爭暗斗,想要统治扶桑的贵族府邸间连续闪现。 每一次降临,都伴隨著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冲天的烟尘! 每一次出手,都意味著一个家族的核心连同其野心被彻底抹平! 期间,根本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唯有摧枯拉朽般的毁灭! 反抗者的哀豪与建筑塌的巨响交织。 浓郁的血腥味再次瀰漫开来,比白河法皇清洗时更加浓烈,更加令人室息! 当第一缕惨澹的晨曦艰难刺破厚重的阴云。 平安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残存的贵族,无论大小,此刻都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府邸深处,他们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昨夜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轰鸣,那无可匹敌的神威,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们灵魂深处。 他们意识到了,就算法皇已死,可却有个更恐怖的存在立不倒。 想要当天皇,唯有討好那位神明大人,通过他的许可后,才有机会。 皇居。 这几日过去,各处的血跡都已被清理出来。 晨风凛冽。 徐澜倚在长榻上,他身披一件玄色大擎,內衬依旧素白,深邃的眼眸平静地俯瞰下方。 其所望的方向,黑压压跪伏著一片人影。 这些人中,包括以源为义、平忠正为首的地方武家豪强,以及平安京內所有倖存、未被清洗的贵族家主。 他们匍匐在地,额头死死抵著冰冷坚硬的地面,无人敢抬头直视玉座上的身影。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陷入凝固。 沉重得只能听到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 源为义穿著最庄重的家纹礼服,身体却抖如筛糠。 先前徐澜清洗贵族的恐怖景象,可比踏碎他源家宅邸更甚百倍! 那不是战斗,是神明对蚁的碾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声音有些嘶哑: “坂东源氏一门,源为义,率闔族上下,叩拜神驾!” “自今日起,源氏血脉、土地、刀兵、魂灵,皆为真君所有!” “但有驱使,万死不辞!若有违逆,天地共诛!” 他身后的源氏武士,齐刷刷以额触地,甲胃碰撞发出整齐的鏗鏘之声。 平忠正紧隨其后,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与狂热: “北陆平氏,平忠正,率残部效忠神明!” “平氏愿为尊驾爪牙,扫平一切不从!刀锋所指,即平氏死战之地!” 他身后倖存的平家武土,个个眼神冷厉,但却格外恭顺。 源、平两家领头,当即点燃了叩拜的导火索。 “近江藤原分支,誓死效忠神明!” “摄津国—” “丹波守护代·—” 此起彼伏的宣誓声浪在广场上响起,每一个名字报出,都代表著一方势力彻底匍匐在徐澜脚下。 无人敢迟疑或者观望,毕竟最有野心的一批人已经死在了前两次的清洗之下。 剩下之人,仕便仍有野心,在徐澜的镇压下也不敢显丞分毫。 徐澜神亜淡漠,对下方山呼海啸般的效忠誓言,他未置一词,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那目光仿佛化作实质般的利刃,好绝要刺穿他们的身躯。 所有人都静静忍受著。 效忠,便是唯一的生路。 与此同时,人群边缘。 几名穿著繁杂服饰的神官和披著袈裟的僧人,跪伏的姿態最为虔诚。 他们正是前些时间徐澜踏碎大地、降临平安京时,在法皇后苑亲眼目睹神跡的倖存者此刻,他们脸上的震撼与敬畏,远超常人。 “天、天照大神—是您吗?” 第200章 永镇扶桑!回归汴梁! 第200章 永镇扶桑!回归汴梁! 看著高踞上方、沐浴在初晨微光中的徐澜,再回想那日天崩地裂的降临景象。 自然而然的,一个念头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扎根、生长,最终吞噬了过往所有的信仰。 为首的老神官,白髮苍苍,身体轻轻颤抖著。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不顾仪態,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喊,声音苍老却格外坚定: “天照隱辉!神明临世!” “此乃八百万神明指引!扶桑真神显圣!” “凡日月所照,扶桑之地,皆为真君神域!” 他身旁的僧侣亦双手合十,诵念佛號的声音都变了调: “阿弥陀佛!佛亦有言,神明乃大威德明王降世,护佑扶桑!” “当奉神明大人为无上主尊!” 他们的呼喊,一圈圈的掀起波澜。 “拜见吾神!” 无数声音匯聚成狂热的洪流。 贵族、武士,乃至一些被允许远远观望的平民,都朝著徐澜所在的方向叩拜。 倭人向来欺软怕硬,而徐澜的强大,也在他们心中彻底化作方碑,值得深深仰望。 相比起那只存在於口口相传的扶桑传统神话,徐澜踏碎大地、抹杀叛逆的真实神威面前,显然更为真实。 从此,扶桑的“现世人神”,有了唯一的名讳一一徐澜。 徐澜缓缓收回目光。 如今,扶桑的混乱已被碾平,旧的信仰核心崩塌,取而代之的,则是新的神权体系。 从此,他的威名,將化作铁律,鐫刻於这片土地的魂灵深处。 其威如狱,其名如渊,统御八百万神明之土。 目標,已然达成。 徐澜轻轻起身。 玄色大擎在动作间垂落下去,露出內里一尘不染的银白袍服。 少年动作极为隨意,却牵动著下方每一道目光。 所有叩拜的头颅瞬间压得更低,呼吸都为之一室。 源为义脊椎僵硬,只觉一股无形的寒意锁住了全身。 徐澜並未再看任何人。 他深邃的眼眸越过匍匐的人群,掠过整座平安京,投向远方天际。 那里,铅灰色的云层被初升的日轮撕开一道缝隙。 一缕散发著柔和辉芒的淡淡金光刺破云霄,落在他平静的侧脸。 扶桑,已在他囊中。 过多停留,並无意义。 下一瞬! 徐澜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可隨之而来的,却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 轰一一!!! 狂暴的气浪顿时以他足尖为中心轰然炸开! 石座周围冻结的泥土与残雪被狼狼掀起! 遮天蔽日的烟尘化作怒龙,裹挟著碎石木屑冲天而起! 原地,只留下一圈圈剧烈扩散的、蛛网般的裂痕! 而徐澜的踪影则已彻底消失,甚至连残影都看不到! “啊!!” 下方跪伏的平忠正被气浪余波掀得一个翘超,狼狐地以手撑地才稳住身形。 他下意识惊骇抬头。 却见一道白色身影,如同撕裂晨雾的闪电,以超越目力极限的速度,直刺苍穹! 一一! 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厉啸骤然炸响! 空气被蛮横撕裂、压缩、排开,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那身影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灼目的白痕! 眨眼间,已化作天际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山呼海啸的吶喊、虔诚的叩拜,都好似被按下了快捷键,在这一刻僵住。 无数道目光凝固在空中,追隨著那迅速缩小的白点而去。 眾人脸上的狂热尚未褪去,便被一种更深的茫然与震撼取代。 源为义保持著以头抢地的姿势,脖颈渐渐僵硬地仰著。 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著那空无一物的天空。 烟尘缓缓沉降,落在他沾满泥污的脸上。 哗! 忽的,一个年轻的贵族武士,手中的长刀“眶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长刀坠地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接著,好似推倒了第一块骨牌,“眶当”、“噗通”之声此起彼伏。 武器脱手,身体瘫软。 眾人愣在原地,呆呆地望著徐澜消失的天空。 天穹之上,只余下几片被劲风绞碎的残云,在晨光中缓缓飘散。 人群边缘。 老神官双眼死死盯著天空,他枯瘦的手剧烈颤抖著,猛地伸向腰间。 味啦! 他竟用颤抖的手指,撕下自己净衣的一角! 隨后,他咬破指尖,鲜血涌出,在惨白的布片上豌。 老神官用尽全身力气,以血为墨,在布片上写下扭曲的扶桑文字: “神明临世,踏天归於神土!” 写罢,他如同完成最后的献祭,將那血布高高举起,朝看天空消失的方向,喉咙滚动,唱起了悠然的神曲。 鲜血顺著他的手腕流淌,滴落在身下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红。 远方由平民组成的人群当中,抱著婴孩的妇人终於鬆开了捂住孩子的手。 孩子得以喘息,小脸恋得通红,却並未大哭。 只是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母亲,又望向天空。 妇人瘫坐在地,嘴巴微张,仿佛魂魄也隨著那道白影,一同飞向了不可知的高天。 源为义缓缓直起僵硬的脊背。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沾著尘土与冷汗。 “非人哉!”他在心里暗暗长嘆。 平忠正也挣扎著爬起,紧隨其后,以额头重重叩地: “北陆平氏,永世感念神明!神明之威,永镇扶桑!” 他们的声音,隨著老神官低沉暗哑的神曲声將眾人惊醒。 “恭送神明!” “神明尊驾不朽!” 此起彼伏的送別声浪响起。 而这时,徐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踏空而行,脚下是起伏如兽脊的扶桑岛。 葱鬱山林,破败村落,豌蜓海岸皆在身下飞速掠过。 如同展开一幅山水自然画卷。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气被轻易洞穿。 他速度极快,没有丝毫留恋。 属於这片土地的气息,或是潮湿,或是腐朽、血腥,都迅速被高空凛冽的气流衝散。 扶桑,已被远远拋在身后。 化作视野尽头一抹模糊的暗影。 与此同时,平安京的人潮久久未散。 徐澜的身影即便早已看不见,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放鬆。 终於。 年岁不小的源为义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坐在地。 他望著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又低头看向地面上那圈狞的裂痕和深坑。 “天神啊—” 老神官依旧高举著那染血的布片,他张开嘴,带著奇异的韵律,开始低声吟诵。 声音起初微弱,渐渐清晰: “白影裂空,神威如狱” 周围的神官僧侣仿佛被唤醒,纷纷跟著吟诵起来。 这不成调的颂词,却仿佛来自远古的咒言,在晨风中飘荡。 一个新的神话,於此诞生。 消息如同野火,在死寂的平安京內外蔓延。 “天神踏碎皇宫,降临又归去!” “源氏、平氏皆跪伏,唯神明独尊!” “八百万神明俯首,翊圣永镇扶桑!” 每一个字眼都带著敬畏。 隨著时间流逝,平安京发生的事情传遍整个扶桑。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人们都不时谈论著有关徐澜的事情。 一个孩童咿咿呀呀地模仿著老神官曾吟出的神曲: “白影裂空,神威如狱—”” 另一边。 源为义回到重新修的府邸。 他屏退左右,独自走入供奉先祖的残破大殿。 殿內,源氏歷代家督的牌位散落一地。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 最终,他弯腰,拾起一块最大的空白木牌。 取刀,蘸墨。 手腕沉稳,落笔如铁。 木牌上,赫然出现四个凌厉的大字: “翊圣之神”。 他將这木牌,郑重地置於最高处。 隨后,他退后三步,整理衣冠,以最庄重的姿態,对著那方新立的木牌,深深跪拜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石上。 一座原本应当供奉天照大神的神社里。 老迈的神主颤巍巍地取下天照大神绘像。 他凝视片刻,胃然一嘆。 隨后,他取出一块新削的木牌。 用颤抖却坚定的手,刻下“翊圣”二字,將其置於神台中央。 晨光穿过窗,落在崭新的神牌上,也落在他沟壑纵横,满是敬畏的脸上。 可以说,隨著徐澜征服镇压扶桑,他的身影,便已融入此地,如高天流云般不朽。 徐澜踏空而行,打算返回汴梁。 此刻他的脚下是无垠沧海,前方,是浩渺的归途。 少年速度不减,银白的身影在碧海蓝天之间,化作一道转瞬即逝的流光。 仿佛从未降临,又仿佛无所不在。 而在那片被他踏碎又重塑的土地上。 关於“天神徐澜”的传说,已然深深扎根。 其威名,其神影,其踏空归去的景象—在代代相传的颂词与敬畏中,凝固成永恆。 对此,徐澜自然有所预料。 初春的寒意,如同薄纱般笼罩著官道。 道旁残雪未消,泥泞中已冒出点点倔强的嫩绿,车辙碾过地面,发出“咯咕”轻响。 徐澜抵达陆地后,却並未直接飞过去,而是寻了匹马缓行,一袭白袍在料峭春风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掠过沿途村落,低矮的土墙茅屋间,炊烟裊。 几个脸蛋红扑扑的孩童正追逐著一只老黄狗,嬉笑声清脆,刺破清晨的寂静。 第201章 王上王 神上神,霸王与兵主,盪魔翊圣真君! 第201章 王上王 神上神,霸王与兵主,盪魔翊圣真君! 汴梁城郭的轮廓,在稀薄晨雾中渐渐清晰。 曾经被战火燻黑的城墙,如今覆盖著新砌的墙砖。 破损的箭楼也被修的七七八八。 工匠们如同蚂蚁,在巨大的城体上攀爬劳作,叮叮噹噹的敲击声,从高处断续传来。 城门口,人流如织。 挑担货郎、推车农夫、骑驴士子、押运货物的商队车马粼粼,人声嘈杂。 守城的翊圣军士卒,甲冑亮,腰杆挺直。 他们遵守著翊圣三誓,不会如往日禁军般偏傲盘剥,只是按律查验,动作利落。 偶尔遇到不识字的乡民,还会亲切温和的帮忙指引。 那一张张黑或风尘僕僕的脸上,虽仍有疲惫,眼底却少了惊惶,多了几分踏实的期盼。 徐澜勒马,混在入城的人流边缘。 他深邃的眼眸平静扫过四周。 城垣上新旧砖石的接缝,如同癒合的伤疤。 空气中飘来一阵刚出炉胡饼的焦香,混杂著牲口的臊气。 一个裹著头巾的妇人,正小心翼翼地將几枚铜钱递给卖炭翁。 两人低声交谈,脸上竟都带著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般笑容,在数月前风声鹤喉的汴梁,根本是奢侈的妄想。 此刻,却正如这到来的初春一般,成为料峭寒意当中的温暖,脆弱却真实。 汴河畔,清风楼。 二层临窗的雅座。 熏炉吐出青烟,驱散著早春的寒意。 李光斜倚在铺著软垫的胡床上。 他卸下了官袍,只著一身素雅的深青色直缀。 面前桌案上,一只青瓷茶盏釉色温润如玉,盏中茶汤碧绿,雪白的沫饶饶尚未散尽。 他指尖捏著盏托,却未急於啜饮。 李光的目光投向窗外。 楼下,汴河解冻不久,水流尚显迟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几艘满载货物的漕船,正被縴夫喊著低沉的號子,缓缓拖向上游。 河岸两侧,店铺林立。 幡旗招展,伙计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行人摩肩接踵,虽无鼎盛时的摩肩接踵,却也透著一股復甦的活气。 他缓缓收回目光。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接著,他端起茶盏,凑近唇边,温热的水汽氮氬起来,舒缓了他眼角的细纹。 深深抿了一口茶香。 清冽中带著微苦,回味却甘醇绵长。 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从南乐县那个风雨飘摇的小县令。 到如今新朝中枢,执掌一部机要的重臣。 短短数月,却恍若隔世。 这一切,皆因一人。 他放下茶盏,指腹无意识地摩著光滑的盏壁,神情悠然。 与此同时,茶楼也有茶客议论纷纷。 “乖乖—.指头?” “是啊!你是不知,咱们真君大人在踏碎金国十余万大军的时候,仅用一根手指,就將他们统统镇压了!” “这、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哎哎!你说的还是太谦虚了,真君大人当时分明仅是怒目一瞪,就把敌军给嚇死了,怎还用抬起手指这般麻烦?!” “原来如此,真君大人竟有这般伟力—?果真是天神降世啊。” “可不是嘛!要我说,真君就是咱新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有真君在,咱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议论声喻喻作响,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憧憬。 李光静静听著,脸上並无波澜,似乎非常平静的样子。 可他的眼底却是掠过一抹笑意。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暖意直达肺腑。 楼下河岸旁。 一名身著灰色布袍、臂缠白布的中年男子,正温和地拦住一个背著包袱,风尘僕僕的外乡青年。 男子面容平和,眼神清澈。 他手中托著一块小巧的木牌,上面刻著北斗七星与一桿盘龙枪的简易图案。 “这位兄弟,远道辛苦。” 灰袍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悦耳,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和亲和感。 他微微俯身,姿態谦和: “阁下你初临汴梁,可愿稍驻片刻?” 青年一愣,警惕地抱紧了包袱,狐疑地看著他。 灰袍男子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在下乃翊圣教行走,见阁下面有风霜,想问问——”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却带著深深的虔诚之心: “可愿知晓我等信奉的神明?” 青年眼中的警惕稍减,被一丝好奇取代——翊圣教,这个名號自他还未进汴梁时,便被时常提起。 灰袍男子见状,眼中光芒微亮。 他举起手中木牌,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刻痕。 声音虽轻,却仿清晰地传入青年耳中: “乃当世唯一真主,王上之王,神上之神。” “只手擎鼎,踏碎金庭,是为霸王!” “万军辟易,服西夏,是为兵主!” “涤盪宋国偽帝,护佑苍生,是为翊圣盪魔真君!” 每一个尊號吐出,都带著发自肺腑的崇敬。 青年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灰袍男子注视著他,眼神温和而坚定: “在,则乱世终焉,盛世可期。” “小哥,可愿隨我,去前方翊圣庙中一观?” 他伸出手,指向不远处一座香火繚绕、虽不宏伟却肃穆整洁的小庙。 这庙虽小,可来往百姓进进出出,却几乎化为两条溪流,足可见其香火之鼎盛。 青年顺著他的手指望去。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的鞋履和破旧的包袱。 眼中的茫然,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取代。 他犹豫片刻,终於缓缓点了点头。 灰袍男子脸上绽开真挚的笑容,侧身引路: “请隨我来。” 两人匯入人流,朝著那香菸裊的庙宇走去,背影融入这初春的汴梁街市。 清风楼二层。 李光將盏中残茶饮尽。 他望著楼下那匯入庙宇人流的一灰一青两道背影,又抬眼,望向窗外。 远处,皇城的飞檐在晨曦中勾勒出威严的剪影。 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嘴角那抹笑意,终於彻底舒展。 他抬手,招来伙计,“再添一壶茶水。” 等待著添茶的时候,李光望著窗外景色不由陷入回忆。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徐澜曾经在南乐县的样子。 当时,不过在那一县之地,少年便夜闯县衙,可把他给嚇了一大跳,惊得他好似见了鬼,老命都差点嚇没。 毕竟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谁能不害怕? 而他平復心情后,便见徐澜虽然面容稚嫩,整个人却好似龙盘虎踞,自有气度。 於是,他一眼便认定此人必然大有作为。 而当时的徐澜,便有一人將十余人轻鬆干掉的事跡。 拥有这般武力,以后绝不可能默默无闻。 於是他根本没有犹豫便决定与之交好,甚至为其造势,准备將他引荐给王家。 结果却未曾想,徐澜自南乐县起便一路乘风破浪-当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李光端看茶盏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当时怎敢想? 那个趁著夜色闯入县衙的少年。 竟会在短短数月间便搅动天下风云,將整个乾坤都踩在脚下! 眼前氮盒的茶雾渐渐扭曲、变幻。 太原城外,金兵铁浮屠如山崩海啸般衝锋。 少年立於阵前,玄甲白袍,竟以一人之力擎起千斤闸! 闸门下,是无数被碾为肉泥的金兵铁骑! 再后来· 宋金前线,十余万大军对垒的血腥修罗场。 少年率八百骑,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尸骸枕藉! 金国大蠢也在他马前折断! 完顏宗望的头颅被他挑於枪尖! 李光缓缓闭上眼。 指尖的茶盏微微颤抖,盏中碧波荡漾。 从南乐县衙的血雨腥风。 到一人镇国、服八荒的“盪魔翊圣真君”。 走完这条染血的路,徐澜只用了不到半年。 快得令人室息。 也强得超越了凡俗想像的极限! “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低声呢喃,声音感慨。 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牵起一个复杂的弧度。 是敬畏?庆幸?还是亲眼见证並参与这场神话诞生的与有荣焉—或许都有。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薰香,窗外市井的喧囂隔著雕木窗,变得模糊而遥远。 李光沉浸在翻涌的回忆里,心神激盪。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持刀而立的侧影,与后来踏碎山河、脾睨天下的白色身影渐渐重叠。 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在胸中翻腾。 这时,小二已经將茶水新添了些。 他下意识地端起茶盏,想借那一口温热的茶水平復心绪。 杯沿凑近唇边。 但就在这心神最为鬆懈的剎那! 呼一一! 一股毫无徵兆的凛冽劲风,猛地自窗外涌来! 李光瞳孔骤缩,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嚇了一大跳。 他神情呆愣的向前方看去,就见对面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椅子上,一道身影,已然端坐! 白袍胜雪,纤尘不染。 不是徐澜,又是谁? “主、主上是何时来的?!” “如何来的?!” 李光双目圆睁,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就这般愣愣的注视著徐澜。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嘴角不由抽搐起来,轻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李光才在心中暗暗腹誹:“这等出场作风,不愧是主上— 第202章 登基大典,敕封为帝,新朝从此立!!(上) 第202章 登基大典,敕封为帝,新朝从此立!!(上) 徐澜平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看著对面的男人。 李光望著那张年轻得过分、却让整个天下都掀起震动的面庞,带著一丝幽怨说道: “见过主上” “听闻您前些时日前往了扶桑,今日归来,想必已经將那里给拿下了。” 徐澜闻言,笑道:“正是如此。” “將扶桑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便回来了。” “返回汴梁的途中,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各有其事做,这一点,你们做的很不错。” 李光没想到主上竟然会夸讚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吃惊和感动:“主上谬讚!” “先前我等追隨您,却无法为您在战场上提供多少助力,这便是我等身为臣子的失职之处。” “如今天下已定,战事停歇,我等自然要为您在民生方面贡献力量。” 徐澜轻轻頜首,又与他简单交谈片刻,便离开了茶楼。 “恭送主上!” 望著少年消失的身影,李光深深作揖,隨后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嘴角含笑的感慨道: “『主上”之称———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口为“陛下”了啊。”” 皇宫当中。 徐澜从天而降,让宫中一眾侍女看得发愣。 不过相比起在扶桑那坠落时將地面砸出深坑的状况相比,在自家皇宫的当然不能这样干。 “见过真君!” “真君圣安!!” “·......” 侍女们见徐澜回来,纷纷叩首。 徐澜笑著应下。 不多时,王宗铭和张孝纯收到主上归来的消息,当即整理官服快步赶来,请求入宫。 “让他们进来。”徐澜吩咐道。 “是!”侍女应道。 “见过主上!” 二人见到徐澜后,便立即行礼。 “祝贺主上平定扶桑功成!从此以后,扶桑也当为主上囊中之物!” 王宗铭拱手贺喜。 张孝纯闻言,暗骂了一句这老登果真机灵,竟是先一步抢了庆贺的话。 “祝贺主上功成!”他也恭敬祝贺。 “你们二人这么急著过来见过,除了庆贺,可有其他要事?”徐澜道。 “自是有的!”王宗铭轻咳一声,望著徐澜认真道: “如今偽朝覆灭,金国、西夏、扶桑、高丽——乃至极西之地的诸国,也都臣服於您,新朝,当立!” “立新朝?”徐澜闻言,却是有些异:“这个自无不可,只是欧罗巴那边,竟也都归顺了?” 对於这个问题,张孝纯开口道: “主上有所不知,欧罗巴诸国混战不休,人民愚昧,所谓『骑士』虽然也著重甲,可战力相比金国铁浮屠相差之大,不可同日而语。 您的翊圣教大庙祝周载前些时日便已率翊圣教大军將之镇压,这才令他们归顺。” “这—我记得没错,周载也有六十余岁了吧?” “主上,周庙祝去年正好是六十九岁,今年是七十岁整。”张孝纯答道。 “七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啊。”徐澜感慨道。 “既如此,那便准备一番吧。” “谨遵主上之命!”王宗铭和张孝纯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了主上,您可要举行祭天封神的仪式?”王宗铭问道。 古往今来的帝王,或登基或继位,都需要祭天,告知苍天和神明这天下由自己来统治“祭天?”徐澜闻言,轻轻挑眉,“这个就不必了。” “是!” 一月后。 紫宸殿前。 玉阶如冰河铺展,直抵高台。 一座座青铜骏炉齿间青烟笔直如剑,刺破晨间薄雾。 前方丹陛,旌旗猎猎,甲胃森然。 王宗铭、张孝纯、李光立於百官前方。 三人身著崭新紫袍,玉带映著天光。 他们深深躬身,广袖垂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紧贴冰冷板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在这极为肃穆威严的氛围下,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感到紧张。 而他们身后,黑压压的朝臣如潮水般伏低。 眾人的呼吸都压抑成一片沉重的喻鸣。 高台之上。 徐澜端坐龙椅。 戴冕,束金冠。 一袭玄底金纹袞服,衬得他气度威严,深不可测。 徐澜目光平静扫过下方。 如同神祗俯瞰匍匐的蚁群。 哗— 就在这时,司礼监尖细的嗓音缓缓响起,以抑扬顿挫的语调拉开了大殿的序幕。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宫內迴荡,令所有人都听得极为清晰。 王宗铭深吸一口气,强压狂跳的心臟,率先出列。 他行至丹下方才顿住。 隨后,躬身作揖,恭敬道: “臣王宗铭,恭聆圣諭!” 他的声音虽然洪亮,可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授王宗铭左丞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总领百。” 每一个字落下,都似重锤砸在王宗铭心头。 他瞳孔微缩,隨即深深即首,额头重重触地: “臣谢陛下隆恩!必肝脑涂地,以报天恩!” 起身时,他眼角余光警见龙椅上那道身影。 袞袞服上的金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好似流淌著光泽,宛若游龙。 王宗铭退下,张孝纯紧隨其后。 他身形比王宗铭更显清瘦,袍服穿在身上略显空荡。 作揖时,他脊背笔直,不卑不亢。 “授张孝纯右丞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协理时事。” 徐澜的声音依旧平淡。 张孝纯闻言,喉头滚动,深深吸气,声音沉稳道: “臣张孝纯,领旨谢恩!定不负圣望!” 他起身退下,接著轮到岳飞。 岳飞神情凝重,一身玄甲未卸,行走间甲叶鏗鏘,声音清脆。 他行至阶前,单膝跪地,甚至在地面发出闷响,其动作乾脆利落,带著武將特有的悍然。 “授岳飞太尉,掌天下兵马,节制诸军。” 徐澜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嘴角含笑。 岳飞猛地抬头,虎目之中精光爆射,抱拳道: “岳飞领命!愿为主上掌此锋刃,扫平天下不臣!” 他声如洪钟,震得近处几名文官耳膜喻喻作响。 狗儿和李光排在岳飞之后。 哗一即便过去许久,狗儿身形依旧有些单薄,左袖处空空荡荡。 然而,少年仅存的右眼却亮得惊人,眼眸中神采奕奕。 行至阶前,他动作缓慢坚定,宛若朝圣,学著岳飞的样子单膝重重跪下。 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咚”声。 “授赵鉤,兵部侍郎,太尉副贰,佐岳飞掌军。” 听到“赵鉤”二字,狗儿浑身一震。 他没有抬头,可眼底却蒙上一层水汽,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出。 “澜哥—.”狗儿在心中抽嘻著,脑海中掠过一幕幕和徐澜相处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披上龙袍、宛若神明的挺拔身影上控制不住的,他眸中流出泪水,接著便见他由单膝变为双膝跪在地上。 虽然这登基大典上,百官接受救封时无需叩首,可狗儿还是额头死死抵著地面,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鸣咽: “末末將赵鉤,谢陛下隆恩!!此生当为陛下前锋,万死不辞!!” 轮到李光上前受封时,他官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尘埃。 这位自南乐县走出、曾经蹉跎一县之地二十余载的李县尊,作揖的姿势最为恭谨细致,无可挑剔。 “授李光御史大夫,兼领钦差,代朕巡狩四方,纠劾百僚,风闻奏事。” 徐澜声音淡淡,却带看深意。 李光身体剧震。 他听懂了“代朕巡狩”、“风闻奏事”八个字的分量。 受封御史大夫,为陛下巡狩四方、纠劾百僚,这不仅是权柄,更是直达天听的耳目之责! 可以说,陛下对他的信任度,绝对是朝堂百官最高的那一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沉重: “臣李光,领旨!必以身为耳,以目为剑,不负圣托!” 一个接一个。 翊圣军將领、太原旧部、神武军· 他们或激动得浑身发抖,或紧张得步履跟跑,或强作镇定却面色潮红。 最后都在高台前跪倒,聆听那决定他们命运与荣耀的救封旨意。 每一次叩拜,每一次谢恩,都让他们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这一刻,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站在歷史的节点上,名字將被鐫刻在崭新的史册扉页。 他们的命运,身前事、身后名,都与龙椅上那位註定照耀方古的帝王紧密相连。 值得一提的是,徐澜在册封翊圣教为国教之后,还给大庙祝周载封为了国师。 而周载听闻自己被敕封国师后,却是没有立即接旨。 他不是不想被封为国师,而是不敢。 毕竟国师可是代表著要在宗教体系中有著极高的地位。 周载本身作为大庙祝,带领翊圣教传教之功,无人能比,甚至他还率军把欧罗巴征服了.—. 这般功绩,封为国师自是无人质疑。 只是,一般情况下他定然愿意接受自己被敕封国师。 可问题是,现在情况根本就不一般一一翊圣教供奉的神明,盪魔翊圣真君可就在他前方坐著呢! 若是直接就將这国师给接了,那他未免也太过越!这是周载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一点。 最后还是徐澜强行命他接受,这才把国师之位封了出去。 当然,有徐澜这个翊圣真君在,周载即便当上国师也是更多的名大於权。 但这就已是周载能接受的极限了。 真要让他当了国师有名有权,成了翊圣教最大的话事人,那他怕是要羞愧的当场自裁了。 群臣册封完毕,百官垂首肃立。 呼吸声几不可闻,这一刻仿佛连他们的心跳都被刻意放缓。 而在徐澜的龙椅旁,还空了一大片区域,象徵著后妃尊位。 那里,仅设两席。 凤座空悬,一旁的侧座则稍矮,却也铺著锦缎丝绸。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位置,这偌大的后宫妃位,空置区域之大,令人咋舌! 王宗铭站在文官首位,他紫袍玉带,指尖因紧张无意识摩著板边缘。 汗渍在光滑的象牙表面留下淡淡湿痕。 他微微侧目,余光扫过那片刺眼的空旷。 喉结滚动,最终咽下无声的嘆息。 作为当朝左相,女儿王幼安又即將被册为皇后。 按常理,他本该是最有资格、也最该主动为君王充盈后宫之人。 可龙椅上那位陛下,可是神明般的人物,他是万万不敢先斩后奏给其安排后宫女子的张孝纯立在右侧。 他身形绷得笔直,官袍下摆纹丝不动。 眼观鼻,鼻观心。 对於徐澜空旷的后宫,若是寻常王朝,满朝文武定然是要爭抢的打破头来,也要往其中安插自己家中的女儿。 甚至,若是徐澜没有登基,他们也会抢著把女儿送过去服侍对方。 可徐澜现在已为帝王,那么后宫之事,他们就不能也不敢插手,只能由陛下自己来选妃。 徐澜抬眼警了木头人般的朝臣,轻笑一声,隨后抬了抬手。 司礼监掌印太监立刻上前。 他捧著明黄詔书,脚步放得极缓,生怕丝帛摩擦声惊扰了这片死寂。 展开詔书时,他的手指竟有些微颤。 隨后,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一” “王氏女幼安,温良敦厚,秉性柔嘉——” “..—.册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 詔书念毕。 王幼安缓步走出。 她身著繁复翟衣凤袍,云鬢高綰,金凤步摇纹丝不动,清丽的面容上颇为沉静。 少女行至御阶下,深深拜伏。 裙据铺开如莲。 徐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頜首。 王幼安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心中不由一暖。 她正要起身,可却忽觉前方一道和煦的柔风袭来。 还未反应过来,少女便被扶起。 王幼安抬起头,便见徐澜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拉住了那一双小巧的素手“走吧。”徐澜笑容温和,走在前方,將他的皇后引到了凤椅坐下。 见到这一幕,群臣心中皆是有些触动,虽说,按照大殿的仪式来说,帝王不可亲自下场將皇后扶起,还將之拉到凤椅” 可对徐澜,对他们的帝王来说,什么仪式,什么规矩,都不重要。 这九成九由他自已打下来的天下,没有第一天把所有人杀尽,或者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就已经是陛下的仁慈和恩典了。 掌印太监继续宣读: “赵氏巧云,毓质名门,柔明显德———” “—册为贵妃,协理六宫。” 赵巧云自另一侧走出。 她身著相比凤袍稍简的宫装,云纹素雅,行走间裙据轻摆。 行至殿中,赵巧云敛社下拜,首低垂。 阳光照下来,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 掌印太监的声音落下。 赵巧云向徐澜谢恩起身。 她走向侧座时,脚步放得极缓,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之上,落座时指尖悄悄蜷入袖中。 满殿寂静。 只有两道纤细身影端坐於空旷的凤座区域。 至此,册封完毕。 全场一片寂静。 唯有劲风掠过旌旗的猎猎声无比明显。 群臣依旧保持著躬身的姿態。 无人敢抬头直视龙椅之上的身影。 王宗铭直身而立,他被封为文官之首左丞相,女儿更是当上皇后,这般人生,已是堪称“功成圆满”。 而张孝纯则是闭了闭眼,试图平復擂鼓般的心跳。 岳飞握紧了拳,甲胃下的肌肉依旧紧绷。 狗儿的独眼盯著地面,仿佛要將那冰冷的砖石看穿,可嘴角却掛著憨笑,心心里別提多紧张兴奋了。 而李光则感觉后背的冷汗被寒风一激,带来刺骨的凉意,却又奇异地燃烧著。 龙椅上。 徐澜缓缓起身,袞服垂落。 他目光掠过下方黑压压的人头。 最终投向更远处,那被宫墙切割开来的浩瀚天穹。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 只有一种绝对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仿佛这登基大典,这百官朝拜,这煊赫权柄,於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203章 万邦来朝,真正的【百吨王】,兵戈尽於此!!(大宋卷,完) 第203章 万邦来朝,真正的【百吨王】,兵戈尽於此!!(大宋卷,完) 群臣以及后宫册封完毕,便到了不可不尝的环节一一万邦来朝。 只见司礼监太监直起身来,微微扬著下巴,向各邦使臣和国王沉声喝道: “宣金国使臣一覲见!” 踏!踏!踏! 沉重的靴子踏地声由远及近响起。 拓跋雄缓步走来,身形魁伟如移动的铁塔。 他的面颊之上,掛著一道如蜗般挣拧的伤疤。 不过,虽然他面容凶悍,可神情却极为虔诚,一步步走来,仿佛在覲见神明。 行至丹前十步,拓跋雄猛地顿足。 哗啦一下一瞬,这位白臂军统帅竟然直接双膝跪地,向徐澜所在的方向深深即首。 他膝盖砸在地面上猛烈撞击发出的闷响,在这落针可闻的肃然环境下极为清晰。 “白臂军拓跋雄,见过神明!!” 拓跋雄额头死死抵住冰冷地面,不敢抬头。 他的声音因激越而嘶哑变形,结的脖颈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身体紧张的颤慄著。 而在胸腔內,拓跋雄心臟更是狂跳如战鼓。 “此外,拓跋雄奉白臂军十万弟兄赤胆忠魂!即见陛下!” 话音落下,他身后四名副將隨之如山倾倒,哗啦作响。 “拓跋雄——.”望著下方跪拜的那道健硕身影,徐澜也想起了对方是谁。 曾被他大清洗过一遍的金国皇都会寧府,被西夏给盯上了。 而当时会寧府的抵抗军,便是拓跋雄所率领的白臂军。 这汉子当时死战不退的样子,让他记忆犹新。 让拓跋雄起来后,司礼太监声音再起: “西夏使臣一覲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影忽暗。 只见十余名西夏使者如同贴地滑行的惨白幽灵,疾速伏地窜入!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身著粗麻素衣,双膝套著乌木与青铜卵的奇怪机关,靴底镶嵌的尖锐铜钉在金砖上刮出刺耳锐响。 这靴子,有一个独特的名字一一“膝行靴” 嘴一一!!! 机簧弹动声略微尖锐,却带著他们如同离弦之箭,在地面上划过道道痕跡。 滑跪。 这些西夏使臣一进来,便表演了一出滑跪大戏。 群臣看到这诡异抽象的一幕,瞬间陷入沉默。 即便是徐澜,也是面色古怪,有种很难绷的感觉。 西夏使臣当中,为首者名唤李仁孝,他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 “西夏罪臣见过陛下!” 他额头重重磕下: “献—党项山河舆图!乞陛下—息雷霆之怒!!” 先前他们西夏发兵会寧府,想要摘徐澜桃子,隨后被狠狠犁地,皇帝和参谋战事的大臣被尽数清洗,一个不留。 如今这位陛下登基,他们自然要拿出最卑微的態度来为其庆贺。 砰砰砰! 西夏使臣猛猛磕头。 直到徐澜无语的摆摆手,他们方才停下,其中磕的最狠一人,额头更是一片血红。 司礼太监见状,又用余光望向徐澜,便心知陛下不想再看到这些西夏使臣,当即继续开口: “扶桑使臣——覲见!” 哗哗源为义头戴立乌帽,身看繁复华服走了进来。 他穿著这一身,每步踏出带起的衣料摩擦声,都作响。 他神情虔诚谦卑,缓步而来,隨后同样开始跪拜。 一拜,双手伏地,额头触砖,背脊弓如满月,脊椎骨节在衣料下清晰凸起。 二拜,起身退半步,再伏,袍摆铺展。 三拜.· 源为义动作刻板却精准,不敢有丝毫懈怠。 “下国源为义—” 他维持额触地面的卑微姿態,声音低沉: “代扶桑子民,叩拜现世真神!” 源为义退下,司礼太监便高声喊道“欧罗巴诸国一覲见!” 隨著他声音落下,阵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与铁链拖曳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名高鼻深目的欧罗巴国王如死囚赴刑般前来。 他们被拇指粗的锁链拴成一串,如同被驱赶的牲口,跟跑跟进。 锁环碰撞声在这寂静的气氛中格外刺耳。 铁链拖曳在地面上,刮出断续而令人牙酸的刺响。 法兰西卡佩王朝,路易六世神情惊怒交加,他在望向徐澜的时候嘴巴张大,怒目圆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却见周载从群臣之列走出,向徐澜恭敬道: “陛下,这些异族国王由臣抓获,故而臣深知性之冥顽不灵。” “接下来可否由臣来对他们教化一二?” 在周载出声的时候,徐澜注意到这些国王身体下意识抖了起来。 似乎,在他们眼中,周载这位看似面容和蔼的老者,实际上是恶魔般的存在。 对此徐澜自然应允。 周载见状,立即拄著藤杖走到这些国王身前。 路易六世见周载向自己等人走来,瞳孔骤然一缩,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画面,不由往后缩去。 他本能的想要后撤,却文被身上的锁链猛地一扯,一个超险些扑倒。 英格兰诺曼王朝,国王亨利一世双手著胸前锁链,一双眼睛死死瞪著周载,身子颤抖不止。 就是眼前这个老傢伙,前些时间来到他们那里传教。 若仅是传教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你传教就传教吧,怎的还带了一支十余万的大军过来?! 而且这大军显然也是类似十字军的“教廷军”,有著虔诚的信仰。 不仅如此,他们还说他们信奉的神明,乃是天上降下的真神,有著无上伟力— 这一点,无论是亨利一世还是教皇,都认为这是假的,毕竟他们就是最接近“神灵” 的一批人。 连自家神灵都不信,更何况是外边来的“邪神”呢? 於是亨利一世便和教皇联手,想要把对方所谓的“翊圣教”给赶出去英格兰,甚至是整个欧罗巴。 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对方见口头传教没用,竟然直接动手了。 十余万的大军过来,他们就算拿头也打不过啊! 而亨利一世的身旁,神圣罗马皇帝洛泰尔二世的状態看起来最差。 其他人好歹还只是恐惧。 而他则浑身是伤,左眼满是乌青以及高高肿起的脓包。 嘴角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虽然伤口已经结,可依然狞难看。 就在这时,周载藤杖尾端轻轻点地。 咚! 声音不大,可在国王们听来,却似丧钟在深渊中敲响。 他们浑身汗毛倒竖,脑海中回想起一幕幕被鞭子抽打的痛苦场景。 哗哗! 几人齐刷刷跪倒,膝盖砸地声沉闷杂乱。 “念。”周载冷冷开口,声音不高,却似冰锥凿入骨髓,带著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令国王们如坠冰窟。 路易六世第一个开口。 只见他喉结艰难滚动,乾裂的嘴唇翁动著,隨后用生硬如砾石摩擦的汉话嘶声背诵,话语中满是屈辱的颤音: “以—以圣父圣子之名—承承认翊圣真君为—为天地间唯—主·—” 言罢,他向徐澜不停叩拜起来。 “你呢。”周载警了眼亨利一世。 亨利一世脸上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 他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忘词了。 咔! 周载藤杖如毒蛇吐信,闪电般戳在他喉间软骨! 亨利一世鸣咽起来。 铁链深深勒进脖颈皮肉,室息感让他眼球暴凸,面容紫涨! 会、会死!! 亨利一世心臟砰砰狂跳,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龙椅上的徐澜,眼中带上了祈求和希望的意味。 毕竟在他看来,现在正是这位帝王的登基大典,如此隆重的仪式,怎能允许有人死在这里? 所以那位模样年轻的帝王,定然不会眼睁睁看自己被他的臣子杀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亨利一世感到的痛苦越来越剧烈。 但那位帝王却在龙椅上没有丝毫想要制止的意思。 甚至,对方还单手支著下巴,嘴角翘起,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情。 见此一幕,亨利一世只感觉心中发寒,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 “上帝啊,若是您真的存在,为何要拋弃您的羔羊?” “从此以后,温莎的玫瑰、泰唔士河的晨雾都將成为这东方恶魔脚下的泥泞! 这锁链—这脓血便是您赐予虔诚信徒的结局吗?!” 然而,上帝並未显灵。 可就在这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终於是將周载提前教给他的汉话想了起来: “呢!”亨利一世涕泪混合著涎水失控流淌,嘶声接上,声音破碎悽惨: “我、我愿永永生永世臣.—.·—活亨利一世言罢,本应轮到洛泰尔二世。 可这位受伤最重的国王却猛地昂起肿胀如猪头的脑袋,用日耳曼语发出野兽般的尖豪:“帝国—永不” 周载反手一杖,敲了上去! 噗! 洛泰尔二世目毗欲裂,“永———·永不!!” 砰!! 又是一棍下去。 这一下,直接將他打的发出非人的惨豪。 鲜血混合著脓液在额前糊成一团。 锁链在剧烈挣扎中绷紧如弓弦,锁链摩擦皮肉的“”声令人毛骨悚然。 “永永.”洛泰尔二世还想继续將自己的反抗之言说完。 可当他看到周载面无表情再次抬起的藤杖时,不知为何却是怕了。 “永—永远臣服—” 说完这句话,洛泰尔二世这个最硬的骨头也是软了。 他无力的软倒在地上,脑海中各种情绪无比混沌。 “恶魔!恶魔·我.·神圣罗马的皇帝·竟像猪般被铁链串起·还要臣服,” 只是,这心里所想的內容,他却是再不敢说出来了。 而当剩下几名欧罗巴国王以此战慄的臣服过后。 徐澜虽是平静坐於龙椅之上,可脑海中却是掠过一道信息流。 “终於,对这个时代的征服进度到了圆满。”少年在心中感慨。 这信息流的內容很很简单,但却意义重大。 那便是一一他的数值,在新朝建立、万邦来朝的这一刻,终於达到了一百吨! 以更准確的描述,徐澜拥有了【一百吨的常態力量,以及相应的身体素质】 可以说,现在的徐澜,便是名副其实的【百吨王】!! 轻轻握了下拳,徐澜只感觉浑身都有极为恐怖的气力流转。 哪怕是常態力量,他都能轻易举起数十头巨象。 除此之外,无论是他的速度还是身体坚硬程度,都只能说在“超越人类的究极生物”这条道路的上越走越远。 现在的徐澜,堪称移动天灾。 哗啦少年帝王从龙椅上起身,隨后向外走去。 群臣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態度恭谨。 走了一段距离后,眾人便见到了一处高台。 这高台其实並没什么吸引力。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高台上一座九丈方碑。 这方碑乃是徐澜將缴获的各国武器熔铸而成,通体幽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辉芒。 噠一噠一徐澜一步步向前走去。 隨后,便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踏空而去,掠向天穹。 哗哗! 他身上的龙袍猎猎作响,那金丝绣成的真龙仿佛活了一般发出咆哮。 徐澜神情淡然,在空中抬起手掌,以手作刀,在铸铁方碑上刻画出道道笔画。 !! 隨著少年动作加快,阵阵刺耳的巨响也清晰的传到眾人耳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晴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前方,生怕漏了哪怕半秒画面。 很快,他便落於地面。 而方碑上,也有一列笔锋道劲如龙的大字出现一一此世兵戈尽於此! “此时兵戈—.尽於此”群臣出神的注视著这七个大字,心绪激盪起伏,久久难以回神。 虽说这九丈方碑所熔铸之兵器,远不可能將整个天下的兵器都包进去。 可从某个角度来说,隨著万邦来朝、诸国臣服,只要徐澜还在一天,那么这天下便依旧以他为主! 世间刀兵,至少是敢向新朝、向徐澜,亦或者未经徐澜许可便向其他国家发动挥出的,都在此刻被禁止! 掌刀兵,断生死,一怒则浮尸千万、流血漂櫓—-如今的徐澜,便是这个时代,乃至往后无数个时代真正的【兵主】! “天下之兵主、万民之真君、破军之霸王”王宗铭位於百官之首,他望著那背对眾生的挺拔身影,不禁在心中感慨。 天下已定,万邦来朝,这天神下凡的存在,竟是他们的帝王·光是想想,王宗铭便不由感到由衷的欣喜与庆幸。 “陛下!!” 隨著徐澜平静转身,视线扫过眾人,不知是谁率先高声喊道,隨后群臣哗啦啦一片俯身下跪。 黑压压如潮水般的臣子发自肺腑的叩首,他们知道,自己叩拜的既是新朝的帝王,也是古往今来再无二者的神明。 而整座汴梁城的百姓自然也知晓今日是他们陛下登基的日子。 於是他们早早的做好准备,沐浴更衣,脸上洋溢著喜悦兴奋的笑容,一大早便自发向皇宫所在的方向拜去。 后来无数关於徐澜的童谣被传唱,风靡天下。 “我们的帝王站立如不周山,吹出的风便能捲起敌人的毡帐与鎧甲,贺兰山的雪混合著血,在青铜剑上凝固成晚霞。 大汗的黄金弓折断了,在折断之前,它射出的箭曾让长城颤抖一而今箭钉在他掌心,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大宋卷,完。 【如果让你拥有一千吨的力量,你会有多强呢?】 【如果让你拥有完美级別的身体掌控程度和生物力场,你会有多强呢?】 皇宫当中,徐澜看看这两个问题,没有犹豫便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相比起翻个十倍的力量,我更需要第二个选项—或者说,后者的生物力场。” “如果是大超同款的话,那么这样的选择绝对不亏。” 数值可以无限度的提升,但生物力场这么宝贵的能力可就少见了。 徐澜很清楚,从某个角度来讲,有没有生物力场,正是祖国人和超人之间的差別— 当然,后者的力量是要碾压祖国人的。 在选择了生物力场后,徐澜明显发觉自己力量的运用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如果说之前他的力量控制,还属於数值同步提升的范畴。 那么现在拥有生物力场后,他的力量控制便直接到了真正意义上超凡的程度。 哪怕他皮肤如豆腐般脆弱,但当力场覆盖全身后,也能抵消动能衝击,使子弹、爆炸无法穿透皮肤。 甚至即使衣物也会受到保护,永不破损。 而他在环境適应上面的提升更是堪称逆天,直接能在太空维持生存。 比如在体温和周身压力上做到完美平衡、还能通过过滤微观粒子免疫毒素与疾病。 “出发吧。” 轻轻吸了一口气,徐澜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而隨著他逐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贞观年间。 淮阴郡,宿豫县。 时值三月,春种正忙,眾多农民在田间俯身耕种。 直到正午,太阳高悬,农民们才暂时结束耕种,各自寻了处阴凉地休息。 然而还未等屁股坐下,他们便见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眾人心中疑惑,纷纷向天穹望去,就发现一道速度极快的残影坠下,落於山间发出震响! 一“及至日中,天光灼野,眾暂憩林荫。俄而穹窿裂响,有白芒贯空,其疾如电,曳尾若彗,修坠西山。震响遏云,地动数里。山民惊惧,慎而察之,得见仙人。”《旧唐书》 第204章 从数千米坠落的男人 第204章 从数千米坠落的男人 贞观六年,大唐的盛世画卷已然铺展开来。 这一年,群臣请封泰山以彰盛世,李世民以“虚名劳民”拒之。 这一年,李靖尚未西征,文成公主还未入藏,距离太子李承乾谋反、实行玄武门继承法还有十一年。 唐王正值壮年,平定东突厥,被诸蕃君王尊称为“天可汗”。 朝內臣子各司其职,群策群力,让大唐的威名远播四海。 徐澜怎么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从汴梁的皇宫出现在了高空中。 哗哗! 剎那间,他便感到刺骨的寒冷袭来,骤然包裹全身。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冰冷利刃,想要疯狂切割著他的皮肤与衣袍。 他猛地睁开眼,便惊地发现自己竟悬於数千米的高空之上! 望著脚下是绵延起伏的山峦轮廓,头顶是广阔无垠的天幕。 狂乱的气流撕扯著他,然而徐澜却没有多少感觉。 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感受著从天而降的刺激感。 虽然他早已能一跃百米,可从数千米的高空而坠,这种惊奇的体验感还是前所未有的。 !! 风声在耳边尖锐呼啸。 隨著徐澜將生物力场覆盖全身,那急速下坠带来的巨大风压与衝击力,刚刚接触这层力场,便被彻底化解、分散。 狂暴的动能瞬间被驯服。 千米而坠的恐怖衝击力,足以將钢铁扭曲、血肉碾碎。 可却在此刻消弹於无形。 砰!! 一道宛若陨星撞击的巨响,猛然在山谷间炸开! 阵阵气浪裹挟著灰尘扩散开来,震得周遭山林喻喻作响。 嗡嗡一隨著震动波沿著山体迅速传导,棲息於林间的鸟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飞起,扑稜稜地尖叫著冲天而起。 诸多飞鸟惊慌向天空掠去,接连不断的鸣叫匯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就连原本正在觅食的松鼠等小兽也被惊动,仓皇失措地在林间枝叶中疯狂逃窜,带起一阵阵的枝叶摩擦声。 山林深处。 几个正屏息凝神,追踪猎物踪跡的猎户,也是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他们被这声巨响嚇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弓箭下意识捏紧,同时更警惕的观察四周。 “什么动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户最先反应过来,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著天空和四周。 “你们看!天上掉东西了??”另一个年轻猎户脸色煞白的说道。 眾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向天空,接著他们便发现空中正有一道残影从天而降,坠落於山间。 那残影快如闪电,如同撕裂长空的一道白痕。 仅仅是惊鸿一警,其速度之快就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而看其形状绝非飞鸟,也绝非任何已知之物。 “那、那到底是什么—太快了!根本没看清啊!”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那速度,根本不是凡俗之物能拥有的。 很快,残影坠於山间。 於是他们纷纷朝著声音和轨跡消失的方向望去。 只是,由於距离太远,加之茂密的林木遮挡了视线,故而无人能看到那边到底有什么不过虽然看不到坠落地点的具体情况,但刚才那刺破苍穹的尖啸和震耳欲聋的震响,已在他们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莫莫不是山鬼魅出世?还是天上降下了什么妖物?”有猎户想到了什么,面色发白的颤声说道。 其他人闻言,还想反驳,可想到那怎么也不可能是凡人造成的动静,便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猎弓,不再言语。 未知带来的恐惧迅速在眾人之间蔓延。 气氛陷入了死寂。 刚才那超乎想像的速度和力量,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传说中的精怪妖魔才能解释。 “快!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相信这动静绝非只有咱们才看到了,那些在田间耕种的农人肯定也能发现!” “等回了村里,咱们便召集看到此景的人,一併入城上报官老爷!” 老猎户当机立断,强压下心中的惊慌说道。 此刻,他再顾不上抓什么猎物,只想远离这片好似逐渐邪门恐怖的山林。 闻言,其他猎户哪敢再停留,慌忙收拾工具准备离去。 “阿峰,那突兀坠下的东西尚不知是否为妖魔鬼怪,你难道还不走吗?” 就在这时,正转身欲走的老猎户却警见一人没有动作,不由皱眉问道。 林峰是眾人中最年轻的猎户,可身形却最为瘦削,一身衣袍松松垮垮,修补了不知多少处,看上去格外寒酸。 他先是看了看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却空无一物的藤筐,又看向神情凝重的老猎户,最后轻轻摇头道: “三叔,你们先走吧。” 林三叔警他一眼,只道了一声“既如此,你且注意安全”,便率眾人仓皇逃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山林和漫天惊飞的鸟雀。 林峰目送眾人离去,隨后却並未继续打猎,而是缓缓转身,向那天降之物坠於山间的方向望去。 从天上坠下后,徐澜轻轻拂了拂袖摆,动作隨意而自然,仿佛只是掸去一丁点微尘。 只是,以他为中心,尘土碎石却是呈环形猛地向四周溅射开来,形成一个大坑。 而他本人则稳稳嘉立著,身上纤毫未损,甚至就连一袭白袍都没有破损。 可周围却已经形成了烟尘瀰漫、碎石鳞的废墟。 徐澜自飞扬的尘土中缓缓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怎么一出来就是数千米高空坠落。” “这未免也太过刺激了。” 从千米高空坠落的重力加速度,足以將血肉之躯彻底碾碎,就连钢铁也要被碎裂开来而这正是环绕他周身的无形生物力场造就的奇蹟。 它完美地隔绝了衝击与污秽,让徐澜虽然雷霆万钧般地砸落,却分毫未损。 徐澜抬眼扫视四周。 入眼一片狼藉。 破碎的瓦砾、倒塌的樑柱、凌乱的砖石散落一地。 这里似乎曾是一座庙宇,不过如今却被他从天而降的坠落崩碎,变成了一堆废墟。 而徐澜如今所站的位置,正是神坛。 原本的神像已不復存在,只剩下散落满地的碎片和大块的残躯。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块最大的神像残骸上。 那是碎裂的神像头颅。 打量著这个头颅,徐澜眉头微微起,感到有些怪异。 因为那神像的头颅並非人形。 其口吻尖锐,眼窝狭长,布满毛髮,分明就是一个狐狸头。 而除了脑袋以外的泥塑身子,则是人类身体的形状。 “以狐首为神明?”徐澜不由联想到一些精怪成精的神明。 当然,也可能是此地供奉的山神。 就在徐澜对这破碎狐首神像心生疑惑的时候,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突然钻入耳中。 “鸣鸣—唧—..鸣—” 声音断断续续,带著明显的颤抖,充满恐惧。 徐澜瞬间循声望去,倒塌樑柱与破碎砖瓦构成的一个狭小角落。 那里正蜷缩著一团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 “狐狸?” “咕吱!”那狐狸感受到徐澜的目光,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显然,它被刚才巨大的坠落巨响嚇得不轻。 它蓬鬆的尾巴惊恐捲起,似乎想要將自已整个包裹进去,寻求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但让徐澜感到好笑的是。 儘管被嚇得瑟缩颤抖不止,这小东西的嘴里却还死死叼著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尚未被灰尘完全覆盖的贡果。 显然,坠毁之前,它正趁著庙中无人,偷偷摸摸溜进来享用供奉给那狐首神像的祭品。 徐澜目睹此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目光在废墟中那碎裂的狐首残骸,与角落里这个瑟瑟发抖、却不忘叼著贡果的小生物之间,来回收视。 顿时,一个虽然有些荒谬,却又有些合理的念头浮上心头。 难道,这小狐狸,便是这座庙宇供奉的神灵?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 那么自己从天而降,將庙宇和神像都砸碎的行为,就像是突然闯进人家屋子,还把屋子砸了、房主也一块打了一样.. 虽然这也不是他的主观意愿就是了。 小狐狸身体发抖的看著徐澜,大尾巴同样在颤抖。 但让人想笑的是,即便感觉到了危险,可它嘴巴还死死叼著贡果不肯鬆口。 甚至不时咀嚼两下。 徐澜见状,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缓缓起身,向前方走去。 见这比大虫还要可怕的“人”向自己走来,小狐狸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想跑?”徐澜微微挑眉,嘴角翘起。 小狐狸还没跑出去多远,便突然发觉前方涌来一道劲风。 它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哎吱!!” 口中的贡果砸落在地后,小狐狸发出一声哀鸣,隨后剧烈挣扎起来。 不仅如此,它还张嘴向徐澜的手咬去。 只是,此刻徐澜的手就仿佛一道铁钳,又或是镇压孙猴子的五指山,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就连它口中的尖牙利齿,都无法伤到徐澜,甚至破不了皮。 第205章 震撼的林峰:「仙 仙人吗??」 第205章 震撼的林峰:“仙 仙人吗??” “你就別挣扎了,挣扎也没用。”徐澜戳著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说著。 小狐狸自然听不懂徐澜在说什么,但它能隱约感觉到眼前这怪物的逗弄情绪。 “吱哎!”它鸣叫了几声。 “想要下来吗?”徐澜將它放到地面。 只是,小狐狸那小巧的爪子刚刚沾地,就飞快往外跑去。 仅仅过去了一秒钟。 它便再度被徐澜给捞到手中。 “哎吱!!”小狐狸挣扎著,大尾巴拍打著少年的手腕。 徐澜轻笑一声,將它放到地面。 这一次,它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的没影了。 当然,这个“蹄的没影”,指的是以普通人的目力去看。 只见小狐狸化作残影,疯狂地窜入密林深处,它的四爪在落叶与腐土上留下细碎爪印,小小的心臟因狂奔与恐惧而剧烈跳动。 它不敢回头,只凭著本能拼命奔逃,无数叶片掠过皮毛也浑然不觉。 徐澜带来的强烈压迫感,让它恨不得多长出来两条腿跑掉。 终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当小狐狸一头扎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才敢短暂停下喘息。 “吱吱一—”它小心翼翼地將头探出枝叶缝隙,警惕地回望来路。 林间空寂,唯有风吹叶片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將自己缩成一团等了许久,见那个恐怖的身影似乎並未追来,小狐狸紧绷的神经方才略微放鬆,紧绷的肌肉也鬆弛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心神稍懈的剎那! 哗一!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住了它! 浑身的毛髮如同触电般根根倒竖!! 来自本能的危机感疯狂发出警告。 只见它头顶的枝叶被狂暴的气流瞬间撕裂、排开! 接著便是一道模糊的白影撕裂天光,裹挟著令人室息的威压,以超越它理解的速度轰然从天坠落! 轰隆一一!!!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尺间爆发! 大地如同遭受重锤猛击般剧烈颤抖,滚滚气浪夹杂著碎石断枝,海啸般向四周疯狂席捲! 小狐狸藏身的灌木丛被连根拔起、撕成碎片,它那小小的身体被狠狠掀飞,在空中茫然的自由落体! 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视线。 无数粗壮的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无形的巨力拦腰折断或连根拔起,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轰然倒塌! “哎—!!!” 小狐狸在空中发出悽厉尖豪,绝望淹没了它小小的身躯。 它此刻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要被摔死了! 四周强烈的劲风几乎將它吹散架,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幕布將它笼罩。 它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等待著粉身碎骨的终结。 只是,预想中的剧痛並未传来,它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柔和却极为浩瀚的力量轻轻托住,下坠之势夏然而止。 那股力量无形却坚韧,隔绝了外界的混乱与衝击。 小狐狸惊恐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尺,带著玩味笑容的脸庞。 徐澜的手掌,正稳稳地托著它的身体。 少年悬停於一片狼藉的坠落中心点,足尖离地三尺。 周身激盪的气流与烟尘,在触碰到他身体前便被无形屏障轻易排开,白袍纤尘不染。 “这小傢伙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比叼著贡果时有趣得多。”徐澜轻抚著小狐狸的脑袋,看著它呆愣的神情想道。 与此同时,密林的边缘。 一名年轻的猎户正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朝著先前巨响传来的区域艰难跋涉。 砰砰一一林峰心跳如鼓,既紧张又兴奋。 “呼“富贵险中求!” 他低声念叻著给自己打气,布满薄汗的脸上带著孤注一掷的决绝: “管他是神是妖,只要能改变我这烂命” 只要能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哪怕是给妖魔当牛做马,他也认了! 林峰的父亲也是猎户,不过却在前段时间被大虫咬死了。 其他猎户找到他父亲尸体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血肉模糊、显露白骨的残尸了。 他的大兄原本最有出息,是能读书的料子,在家里所有人的供养下甚至考取了童生的功名。 可就在两年前,大兄前往求学的途中却突然没了消息,过了许久都没取到联繫。 活不见人,死不见户,大概便是遭遇不测了。 如今林峰一家,除了他自己,便只剩一对年幼的胞弟胞妹。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他打些山货养著一家子。 可显然,他並不是当猎户的料子。 他每每进山所猎得的山货,都比同伴少。 若是林峰孤身一人那还没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但问题是,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这便让他捉襟见肘起来。 而原本家中是有些底子的,可一来大部分都给了大兄求学,结果大兄遭遇不测。 另外的一部分也给父亲下葬用掉了。 林峰现在,已然陷入困境。 自身打猎能力的不足,与如何供养家人的问题令他痛苦不已。 而现在,他则已经不管是否会遇到危险,也要前往先前发生巨响的地方。 为的就是看看那里能否有改变他人生的机缘。 无论碰到什么,是神也好,是妖也罢只要能给他改变困境的机会,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这穷困潦倒的轻贱日子,他一天也不想过了!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近那坠落之地,异变突生! 轰隆隆一一!!! 原本早就停歇的巨响声,竟然再度爆发! 虽然这声音小了很多,可依旧在寂静的山林中惊起无数鸟雀蛇虫。 哗哗密密麻麻的林木叶片摩作响。 林峰见状,面色一白,身子下意识发颤。 可他却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再度向前走去,甚至速度还快了不少。 很快,他便愈发接近徐澜的所在之地。 只是,就在前方不远处。 一株需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在刚才那恐怖坠落的余波衝击下,顿时发出了最后的哀鸣! 粗壮的树干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声,无数木屑如同箭矢般进射! 庞大的树冠朝著林峰所在的方向轰然倾塌下来! 要时间,沉重的阴影將他笼罩! 巨大的风压將他死死按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断裂的枝干如同挣狞的巨爪,铺天盖地地抓下! 林峰对这情况显然没有预料。 望著轰然倾倒的巨树,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瞳孔因恐惧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寒意猛然袭来。 那倾倒的巨树,在他眼中恍如崩塌的山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完全將他淹没。 “躲躲不开!!”” 惊骇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尖叫。 “完了!要死在这里了!!” 林峰嘴唇剧烈哆嗦著。 粗壮的树干和无数断裂的枝权带著千钧之力,携著呼啸的风声,已经砸到了他的眼前! 他甚至能看清树皮上崩裂的纹路和飞舞的木屑! 死亡,近在胆尺。 这一剎那,他脑海中竟划过一幅幅过往画面。 阿爷爽朗的笑容、大兄临走前轻拍他肩膀的模样、胞弟胞妹扬著小脑袋望向他的期待.. “我、我不能死!!”林峰双眼猛然睁大,目欲裂,肾上腺素狂飆。 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死! 他爆发出此生的最强力量,將骼膊交叉抬起护在脑袋上,想要抵抗那向他倾倒的巨树。 砰!! 林峰死死闭著眼,双臂交叉护头,身体紧绷如弓弦。 他维持著这个防御姿势许久,仿佛凝固的石雕。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瞬都如同煎熬。 然而预想中那足以將他碾成肉泥的恐怖重压与剧痛,却迟迟没有降临。 四周寂静得可怕。 唯有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迴荡。 这反常的死寂让他深感困惑,甚至生出一丝荒诞的念头: “难道我已经被压死了?” “是那巨树砸下的力量太过巨大,以至於瞬间就让我失去了知觉,连痛苦都来不及感受?” 林峰脑海中猛地闪过这个令人心悸的猜测。 顿时,绝望与不甘袭上心头,令他无奈又难绷。 林峰紧闭的眼皮缓缓睁开。 剎那间,刺目的光线涌入视线,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模糊的景物在眼前晃动、重叠,渐渐变得清晰。 而当眼前的景象终於完全聚焦时,林峰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呆呆的注视著前方,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咽著唾沫,连呼吸都有些停滯了。 只见他身前不到三步之遥,一道身影正平静立著! 一名少年身著纤尘不染的白袍,衣袂在微风中无声拂动。 其面容俊逸非凡,带著一种超越凡俗的出尘气质,不过细细感受,又带著极为狂猛的霸道之感。 少年的肩膀上,正趴著一只瑟瑟发抖、將脑袋深深埋进尾巴的小狐狸。 而真正让林峰感到震撼的,是他仅用一根修长的食指,就那么隨意的向前点出。 隨后便稳稳抵在先前那棵足以將他碾碎的倾倒巨树下方! “仙、仙人吗??” 林峰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第206章 佛狸祠,和仙人无异的徐澜! 第206章 佛狸祠,和仙人无异的徐澜! 即便过去数十年,来到人生大限,林峰也会对此刻眼前的一幕记忆犹新。 只见巨树沉重无比的躯干,带著先前崩塌的万钧之势,竟被一根手指,硬生生定格在半空之中! 树干上崩裂的纹路、飞溅的木屑,甚至还在缓缓飘落。 断裂的枝权如同凝固的利爪,悬停在林峰头顶,明明好似下一秒就要砸下,却根本无法触及他。 一切狂暴的衝击与毁灭,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彻底挡住!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瞪圆眼睛,死死盯著那根抵住巨树的手指,又猛地转向那张平静无波的俊逸脸庞。 徐澜肩膀上的小狐狸感受到林峰惊骇的自光。 它身子微微动了动,露出一只同样充满恐惧的眼睛偷偷警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 山风吹过林间,捲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此处气氛宛若死寂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无比漫长,林峰才终於找回了身体的一丝控制权。 只见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是直接瘫倒在地! 他呆呆的望著徐澜单指抵树的身影,嘴唇剧烈哆嗦著,想要说些什么。 可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以一个卑微的姿势,向方才挽救他性命的少年磕头。 在他前方,那根悬停著万钧树干的手指,依旧稳定如山。 “仙—仙人”林峰声音颤抖的出声。 徐澜的目光从指尖所抵的巨树移开,落在跪伏的年轻猎户身上。 “你先起来再说。”少年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是!”林峰连忙应声,隨后挣扎著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刚刚那巨树落下的一幕实在嚇人。 他敢肯定,若是自己挨上那一下,必死无疑。 整个人都要被压成小饼。 那等场景,光是想想就令他感到恐惧。 徐澜目光转向肩头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这小东西悄悄抬起一点脑袋,湿漉漉的眼晴好奇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林峰。 徐澜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惹得它又缩了回去。 但隨后它似乎又感觉这样有点太软弱了,於是又探出脑袋对徐澜不满的叫了两声。 见小狐狸的反抗仅限於此了,徐澜忍不住轻笑起来。 接著,他那抵著巨树的手指轻微向上抬了抬。 轰隆! 庞大的巨树竟被他这根手指屈指弹得往后倒去! 喻!! 顿时,烟尘四起,落叶纷飞,巨树向后倒在了地上。 林峰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向徐澜的眼神中掠过炽热之色,如果这都不是仙人手段,那天下就没人敢称自己为仙了! 只是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倾倒的巨树,隨后又在不將之崩裂的情况下弹倒这般手段,定然是仙术,不,是神通!! 徐澜环顾四周,似是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被他砸毁的倒塌庙宇,尤其是那碎裂的狐首神像。 “此地是哪里,供奉的又是何神明?” 少年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峰耳中。 林峰闻言一个激灵,当即恭谨答道: “回仙长,这里是大林村,归属宿豫县,村中百姓多为林姓族人。” “而供奉的神明—”他话语微顿,看了眼前方的庙宇废墟,隨后继续道: “不知仙长可知西楚霸王项羽?我们这宿豫县,便是项王故地,供奉的神明就是他!” “至於前方那已成废墟的庙宇,乃是我们村中人修建的佛狸祠,或称狐仙祠。” “此乃山神庙,供奉的是山神奶奶,据、据说是狐仙得道。” 林峰结结巴巴,生怕说错一个字。 “狐仙?”徐澜警了一眼肩头的小狐狸,小傢伙似乎对这个词有反应,耳朵动了动。 他心中瞭然,看来这庙宇供奉的,正是这类精怪山神。 自己从天而降,不仅砸了人家的庙,还把人家的神像给砸了。 徐澜轻咳一声,指了指肩上狐狸,“我见这小狐时,它正在吃著庙內贡果—它莫非就是你所说的“狐仙”?” 说著,他不由面露古怪之色,这小狐狸看上去年岁颇小,但那佛狸祠却又有一定年头了,这狐仙怎么看也不应是它。 闻言,林峰答道:“仙长有所不知,佛狸祠乃是我们村中先祖所修。” “许多年前,有村中孩童跑到山中玩要,按理来说,我等对这山林无比熟悉,不会迷路。 可当时天色大变,疾风骤雨,甚至能將林木吹断,那孩童只得匆忙躲入一处山洞避难后来整整两日过去,都不见暴雨停歇,正当孩童就要死在洞中的时候,却忽见一只狐狸浑身湿漉漉叼著果子过来餵给他吃。 正是有这果子充飢,待到暴雨稍缓、村人来山中搜寻的时候,才找到了正熟睡当中的孩童。 见孩童被救走,那狐狸方才退去,但它携果救人的事跡也被人记住。 后来那孩童长大成人,成为我们那时的族长,便於山中故地修建佛狸祠,並不时携子孙带贡果以祭拜因而我们祭拜过后,也会有狐狸前来吃果子。 如此,祭拜那位『狐仙”,便成了我们大林村的习俗。 至於仙长您肩上的那狐狸想来就是“狐仙”的后代。” 徐澜听完林峰所言,轻轻頜首。 如果是会救人的狐仙,哪怕並非真正的精怪神明,也是值得被那些村人供奉起来的。 “既是山神居所,毁之不宜。”他笑著说道,隨后迈步走向废墟。 林峰连忙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中充满敬畏和好奇。 哗哗一徐澜走到废墟中央,目光扫过散落的砖石樑柱,以及那碎裂的狐首人身神像。 他在林峰和小狐狸惊的眼神注视下,微微向前方抬手。 隨后,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散落在地的石块、断裂的梁木、破损的神像,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托起,缓缓漂浮起来! 可以说,虽然不如选择一千吨的数值那般直接的提升战力。 但选择生物力场后,却令徐澜拥有的本领更加万能,横向的延展了他的数值,令其可以用於各项领域。 除了能够隔绝真空,在极端的高温或低温环境中生存,徐澜甚至还能抵挡宇宙射线及陨石衝击,乃至以肉身在星际遨游。 除此之外,他还直接打破了物理规则,让牛顿气的直敲棺材。 比如以力场包裹自身抵消引力,实现马赫级別的超音速机动。 而虽然他原来光靠数值也能做到类似飞行的效果,但毕竟並非真正的飞行,而且速度也远不如力场来得快同时,他的力场还能延伸至携带的物体或者人类身上,这也是大超曾经托举飞机救下所有乘客的原因。 更恐怖的是,徐澜甚至在微观操控方面发挥的作用也不容小。 他的力场能够渗透物质內部,重组分子结构,哪怕是破损的东西也能重新修补。 再加上他本能就有的百吨级身体素质,徐澜还能进行极为精密的操作。 比如通过他的超级视力和敏锐感知进行细胞层面的手术— 其实从某个层面来说,现在的徐澜已经和仙人没区別了。 之前的数值提升,还只是让他在战力的方面狂奔。 而有了生物力场后,他直接在万能,甚至是全能的方面有了发展。 因此,原本都已经成为废墟的佛狸祠,那些分布於各处的碎块和断木,都在一股在无形的力量牵引下,精准地飞回原本的位置。 哗哗断裂处严丝合缝地对接在一起! 无数碎裂的瓦片如同归巢的鸟儿,一片片飞回屋顶,重新铺就整齐! 那狐首人身的神像残片,也在这时匯聚在一起。 “这、这————·怎么可能??”” 林峰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这神跡般的景象。 “都已经碎裂的神像和庙宇怎会飞起来,隨后自己復原??” “莫不是仙长大人给它们点了灵智,这才让它们自已恢復原来的样子?!” 林峰真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不到盏茶的功夫。 一座虽然略显陈旧,但结构完整焕然一新的山神庙,赫然出现在眼前! 连那碎裂的狐首神像,也被无形的力量粘合重塑,重新立在神坛之上。 小狐狸虽然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家”,可却愣在徐澜的肩膀上,不敢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 它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茫然的看著那恢復原样的神像,一副“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无措神情。 “哎吱!” 过了好一会儿,小狐狸才叫了两声,颤抖的跳到地面。 它抬起小爪子,往前迈了两步。 只是,刚迈出两步,它便向后看去,试探的望向徐澜。 直到它进入庙中,绕著神像转了两圈,然后跳到供桌上,叼起一个没被砸烂的果子,方才继续啃了起来。 不过这小狐狸倒也是个机灵的,它见供桌上还剩一个果子,便直接叼起来,一路小跑著冲向徐澜。 第207章 小狐狸:「我只是太想进步了!!」 第207章 小狐狸:“我只是太想进步了!!” “吱吱!!” 它扬著脑袋,果子隨著它的动作一颤一颤。 “你的意思是,给我吃?”徐澜盯著小狐狸的眼睛,不知为何,竟从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諂媚和討好的神情。 他接过果子后,便见小狐狸摇晃著柔软蓬鬆的大尾巴,在他腿边走来走去。 “这小傢伙不会赖上我了吧?”徐澜看著对方如此亲近的模样,也是感到好笑。 说实话,这、这也太想进步了吧不过確实也是路走宽了。 徐澜在心中想道。 “佛狸祠已復,你————”他转过身,看向呆若木鸡、愣在原地的林峰,“叫什么名字?来这里是想做甚?” “回、回仙长!小子名唤林峰!是大林村的猎户,原本正在山间打猎,但忽然见到天上有白光划过,落向这边,便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却是未曾想,竟然有幸能得见仙人— 林峰说著,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徐澜闻言,轻轻挑眉,“既然见到了,那便归家去吧。』 他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林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脑海中回想著祭拜神明的动作,当即下跪磕头: “仙长请留步!” 他额头死死抵著地面,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人—小人斗胆!求仙长收留!小人愿为仙长做牛做马,赴汤蹈火!” 林峰不敢抬头看徐澜的神情,但他的那双眼晴却亮得惊人,里面好似燃烧著火焰。 “小人不求权財,只求——只求能改变这烂命,养活家中弟妹!”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家中父亲惨死、兄长失踪,一对胞弟胞妹又太过年幼,需要他来抚养—— 他不敢奢求仙缘长生,更不敢想什么修仙问道,那太遥远,太不切实际。 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猎户,所求不过是一线生机,一份能让家人活下去的依靠。 他甚至连家中困境都不敢说出来,生怕仙长嫌他麻烦,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 徐澜的目光落在林峰身上,眼神平静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 说起来,这傢伙竟是让他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年轻猎户见识了“神跡”,所求便是金银財宝、长生仙法,或是求他传自己神通之类的。 没想到,对方开口竟是如此卑微但实在的恳求一一只为求个“做牛做马”的机会,养活家人。 在之前大宋的时候,太多人因为见过他的力量,就也贪婪的想要获得,甚至还妄图长生,比如那扶桑的白河天皇。 他们在徐澜面前自以为將欲望遮掩的很好,可那贪婪中夹杂著恐惧的神情,却是再晃眼不过。 像林峰这样,在所谓“长生”的诱惑面前,还只是求个当牛做马机会来“养活弟妹”的人,反反倒少见。 “改变命运,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徐澜的声音依旧平淡,清晰地传入林峰耳中,压下了他狂乱的心跳。 “我非仙神,不过一过客。 “收留你,却是不必。”他拒绝得乾脆。 林峰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冰凉的绝望瞬间撰住了心臟,可他却只是暗恨自己不爭气,没有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下一刻,徐澜的话语又让他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 “不过.” “你既熟悉此地,便做个嚮导吧。” 这声音如同天籟,骤然劈开了林峰眼前的黑暗! 林峰猛地抬起头,眼中进射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嚮导?” 他喃喃重复,隨即立刻反应过来: “是!是!小人明白!” 巨大的惊喜衝击著他,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仙长但有所命,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这便是机会! 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能跟在仙长身边,哪怕只是当个指路的僕人,都定然是自己此生再难遇到的莫大机缘!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让声音沉稳清朗起来: “此地乃宿豫县辖下,大林村。” “村子依山而建,村人多姓林,世代以打猎、採药、耕种为生。” “村东有条小河,夏日里孩子们常去摸鱼———” 林峰搜肠刮肚,將村中景象一一道来。 他描述著村口的老槐树,村中的晒穀场,甚至后山哪片林子野果多,哪条小道野兽少,都说得清清楚楚。 或许哪里野兽最多他不知道,但哪里野兽最少,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正因如此,他才猎得的山货少得可怜。 他指著山下隱约可见的村落轮廓,又详细说著村中布局、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接著又指向更远处: “顺著前方一直走,再绕过一条河,约莫二十里,便是宿豫县城。 县城比村里繁华许多,南来北往的商旅不少。 县衙在城北,县令姓张,听人说是个颇有抱负的官老爷——” 林峰將自己所知关於大林村和宿豫县城的情况,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他口齿清晰,描述也儘量具体,生怕遗漏了什么对仙长有用的信息。 然而,当徐澜问及更广阔的地域。 比如整个淮阴郡的风土人情、郡治所在、乃至更远的地方时,林峰的脸顿时涨红,窘迫地低下头: “仙长恕罪,小、小人见识浅薄,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宿豫县。 对那淮阴郡,小人只听过名字,实在不知其详——” 林峰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羞愧。 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山村猎户。 县城对他而言已是繁华之地。 郡城、州府,那完全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他连对那些地方的想像都缺乏依据。 徐澜並未责怪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瞭然。 林峰见状,心中稍安,隨即一个念头闪过。 只见他鼓起勇气,带著几分希冀和志芯邀请道: “仙长大人!如今天色尚早,若先生不嫌弃—可否移步到小人家中稍坐?” “小人家中虽贫寒简陋,但粗茶淡饭尚能奉上! 不知仙长可否让小人儘儘地主之谊?”他紧张地看著徐澜,宛若即將被秋后问斩的死囚一般紧张。 徐澜看了看天色,又警了眼肩头啃完果子、正用小爪子梳理毛髮的小狐狸,略一思索,便道:“可。” 林峰大喜过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您这边请!” 他连忙侧身,恭敬地指向下山的方向,那正是通往大林村的路。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准备引路,却见徐澜並未动身,反而问道:“你家在村中何处?” 林峰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指向村落靠山脚的一处:“回仙长,就在那边山脚下,门前有棵老槐树那间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徐澜袖袍轻轻一拂。 雾时间。 一股柔和却无比磅礴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林峰! 他只觉得双脚一轻,整个人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离了地面! “啊一一!”林峰猝不及防,嚇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 他手舞足蹈,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轻飘飘地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 隨后,他竟还不断向上升去。 “我、我这是要变成鸟雀了吗??”林峰惊恐万分。 脚下是空荡荡的山风,身下是越来越远、迅速缩小的山林和庙宇! 强烈的失重感和对高空的恐惧將他笼罩,他的心臟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 林峰赶忙看向旁边的仙长。 只见徐澜同样离地而起,衣袂飘飘,神情淡然,仿佛脚下踩著无形的阶梯。 让他稍感慰藉的是,那只小狐狸虽然四只小爪子紧紧抓住徐澜肩头,但也是一副恐惧的模样。 毕竟对於在陆地活了一辈子的生物,突然飞上天空,这种体验还是非常惊恐的。 “这、这便飞起来了?!” 林峰大脑一片空白,此刻他双腿发软,身下还有种热热的感觉。 “这已经离地面数十丈的距离了吧?!” 他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尽力不让自己失礼,可牙齿都在打颤,“仙—仙人手段! 这————这果然是仙人手段啊!!” “无需担忧。”感受到他几乎都要化为实质溢出来的恐惧,徐澜也是轻声安慰著他。 “是!仙长!”林峰颤颤巍巍的说道。 下一瞬! 哗哗一那股托举著他的浩瀚力量骤然动了! 林峰只觉眼前的景物猛地模糊、拉长,向后飞掠! 耳边是尖锐到撕裂般的破空厉啸! “仙、这便是仙啊!!”他在心中疯狂吶喊! “未曾想,有朝一日我也能如神仙一般冯虚御风,遨游天穹! 林峰的身体被徐澜的生物力场包裹著,如同离弦之箭,瞬息间便掠过了他需要走上小半日的崎嶇山路! 下方的树冠飞速倒退,化作一片模糊的绿影! 狂风灌满了他的口鼻,林峰死死闭著眼,不敢看那令人眩晕的极速。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血液衝上头顶,那感觉,简直比坠崖还要恐怖百倍! 仅仅几个呼吸! 令人室息的速度骤然减缓,包裹著他的力量变得柔和,脚下也重新传来踏实感。 林峰试探著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当即呆滯! 第208章 仙长的缩地成存?? 第208章 仙长的缩地成存?? 林峰双脚刚一落地,踩到的便是自家院落门前那熟悉的泥土地面。 这一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喻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 “方才,我还在山上啊。”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脚下所站立的地面,又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破败的茅草屋,歪斜的篱笆笆墙,院子里几只正低头啄食的瘦削母鸡— 这里,的確是他家没错。 然而就在片刻之前,他明明还在山上那座佛狸祠里! 虽然那股托举著他冯虚御风的浩瀚力量,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还是感到了残留的眩晕感,这种感觉令他虽然站在地面,却有些发虚,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同时,当他回想那在空中翱翔的感觉,便有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衝击著他尚未平復的心神。 “真的飞回来了——”林峰咽了下唾沫,声音有些艰难的说道。 “这莫非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缩地成存”,仙家手段?!” 他现在还感觉自己处於梦中。 那般长的崎嶇山路,竟只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跨越了,这完全超出了他认知的极限。 “扑稜稜一—!” “嘎!嘎嘎!” 与此同时,几只正在泥地里悠閒刨食的母鸡和羽毛脏污的鸭子,被这从天而降的两人惊得炸了毛! 它们惊恐地扑扇著翅膀,连滚带爬地四散逃窜,尖利的叫声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寧静。 “啊!” “这、这是怎的了??” 一声稚嫩短促的惊呼从茅屋门口传来。 只见那扇虚掩著的屋门被一只小手悄悄推开,露出一条缝隙。 隨后两个小脑袋一上一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他们正是林峰的弟弟林宝和妹妹林小丫。 林宝约莫七八岁,小丫才五六岁。 兄妹俩都穿著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虽不至於面黄肌瘦,但也有些消瘦。 他们原本正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用破碗底碾碎一些草籽穀壳,餵著那几只鸡鸭。 可突如其来的刺耳呼啸风声和鸡鸭的惊叫,嚇得他们立刻缩紧了脖子。 此刻,两双圆溜溜带著紧张的眼睛,死死盯著院中从天而降的两个人影。 而当看清其中一人的容貌时,林宝嘴巴微微张开,完全忘记了害怕,只剩下困惑。 他望著自己的二哥林峰一此时,二哥脸上的脸色很奇怪。 既有惊魂未定以致的煞白,又混杂著深深的敬畏,整个人的身体都似乎石化一般,动作僵硬。 接著,林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林峰身边的那个人。 那是一位身著白色衣袍的少年郎。 那袍子乾净得不可思议,仿佛纤尘不染,在山野陋室的映衬下,散发著一种格格不入的清冷光辉。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逸非凡,带著一种林宝从未见过的气质。 既像是出尘的仙人,又隱隱透著一股让他感到畏惧的霸道之感。 “想来便是县里的富绅和官老爷,都没有这般气势!”林宝呆呆愣愣的望著徐澜,在心里暗道。 “二哥——”林宝怯生生地开口,目光转移到林峰身上。 他想起方才二哥从天而降的场景,小脸上满是茫然,“你是怎的飞上天了?” 他的目光在依旧有些腿软的林峰,和那气度非凡的白衣少年之间来迴转动,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林小丫胆子更小些。 听到哥哥说话,非但没敢出来。 反而“嗖”地一下,把整个身子都藏到了门板后面。 隨后只露出一只眼晴,紧张地偷看著那个让她感觉又好看又害怕的白衣陌生人。 她的小手紧紧揪著门框边缘,指节都有些发白。 林峰被弟弟的问询声惊醒,瞬间一个激灵,额头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 他猛地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 仙长当面,他却忘了告知弟妹应当第一时间向其行礼问好若是让仙长生了不满,那可如何是好? “快!快出来!” 林峰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手忙脚乱地朝著弟妹招手,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催促: “阿宝!阿丫!別躲著! 快过来向仙长行礼!这位是你兄长三生有幸方能得见的真正仙人!” 他一边说著,一边下意识地躬著身子,朝徐澜的方向连连作揖。 青年脸上那发自內心的敬畏和激动,与其身后家徒四壁,几乎一贫如洗的茅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见状,徐澜也是不由在心中感慨,这傢伙倒也是很想进步啊。 属实太上道了。 阿宝被二哥的急切语气嚇了一跳,身子一抖。 他虽然不太明白“仙人”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二哥口中的“仙人”,到底掌握著何种程度的力量。 但看到二哥那无比恭敬,甚至惶恐至极的態度,也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反应过来后,便没有犹豫,当即拉著门后的妹妹,迈著小步子,怯生生地挪到了门口。 阿丫依旧躲在他身后,只敢露出半张小脸,大眼晴里满是害怕。 “林宝见过仙长!”林宝拉著妹妹认真行礼道林峰见弟妹总算出来並且行礼,这才心中稍安。 但隨即又被巨大的窘迫感淹没。 他猛地想起,自己先前光想著请仙长来家中,却忘了自己家这环境是如此简陋。 似仙长这般的仙人,遨游天穹都轻而易举,想来定是去过天宫,与诸般仙神坐而论道的! 而他竟然把仙长请到了这样不堪入目的家中。 “望、望仙长恕罪!小人家里寒酸,实在实在污了仙长法眼!” 林峰的声音带著浓重的羞愧和惶恐,手足无措,虽然都已经站在了门口,可却做不出下一步动作。 他慌忙侧身,几乎是半躬著腰,伸手指向那低矮破旧的茅屋门口,“仙长快请进屋! 快请!” 徐澜见状,却是並未怪他,而是笑呵呵的道: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待你日后有机会提升自我,哪怕环境再简陋又如何呢?” 林峰闻言,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他虽然听出来了仙长是在跟他讲道理,但他却听不懂。 果然,仙长就是仙长,能文能武! “小人晓得了!!必当谨记仙长教诲!”虽然没听懂,但林峰还是极为恭敬的说道。 “那便先进屋吧。”徐澜微笑道。 小狐狸也跟著叫了一声。 林峰闻言微愣,未曾想仙长竟然毫不在意他家这般简陋环境。 喉咙滚动了下,他不敢让仙长久等,动作快得有些跟跑直衝到门前。 隨后一把將那摇摇晃晃的破木板门完全推开,发出“哎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屋內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午后斜照进来的光线中。 屋门有些破损和划痕,其內一扇糊著破麻布的小窗透进些许光亮。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淡淡的霉味和乾草的味道。 屋內的陈设简单得令人心酸,甚至可以说是贫瘠。 一张歪歪扭扭、桌面布满裂纹和污渍的矮木桌靠墙放著。 桌旁只有两条板凳,其中一条凳腿明显短了一截,用石头垫著才勉强站稳。 墙角则铺著一张厚厚的、边缘已经破烂的草蓆,上面堆著两床同样打著补丁的薄被褥这显然就是他们兄妹三人的“床铺”。 地面上散放著几个黑乎乎的瓦罐,其中一个敞著口,里面放著些杂粮。 墙边靠著几件简陋的农具和一根鱼叉,除此之外,几乎空空如也。 林峰面色滚烫髮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手忙脚乱地在屋里唯一那张破桌子前忙活,用相对袖子拼命反覆地擦拭著板凳。 “仙长您坐!您快请坐!”他声音发紧,眼神里全是惶恐不安。 生怕仙长看到这景象转身就走,或者流露出哪怕一丝嫌弃。 可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脸色更白了。 对了! 既然是有客前来,而且还是贵客,那他定然是要待客的! 总得给仙长奉上点什么! 林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县城里看到过的酒楼和茶楼。 可无论是酒还是茶,他家里都没有林峰急得额头冒汗,慌忙转身,衝到墙角一个用破布盖著的简陋木柜前。 他几乎是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打开柜门,在里面急切地翻找著。 然而,柜子里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几件破旧衣物和几个陶碗陶罐。 他翻来覆去,动作越来越急,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终於,他翻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但边缘有个小缺口的粗陶碗。 而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一件器血了。 他双手捧著这唯一的陶碗,如同捧著稀世珍宝,又像是捧著烧红的烙铁。 林峰看看碗,又看看徐澜,嘴唇懦著,脸上涨得通红,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 “仙长,小人实在实在找不到能冲泡的茶饮,家中实在太过清贫。”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强烈的窘迫和无力感几乎將他压垮。 他觉得自己简直罪该万死,主动邀请仙长屈尊降贵来到如此地方,还拿不出半点像样的东西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