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开局李代桃僵杀贾琏》 第1章:李代桃僵,金陵查帐 大乾朝,两淮水域。 时值五月,阳光温柔,淮水两岸,鲜似锦。 一艘高竖贾府旗帜的大船,顺水而下,朝著金陵方向,缓缓行驶。 木船甲板,数名身著简易纸甲,手持水火棍的家丁来回巡视,目光警惕的看著淮水上零星散落的小渔船。 倏而,一恍若浪里白条的汉子,鳧水扒船,凑到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以遮蔽身上劲弓利器的周玄身侧小声开口: “大当家的,拦船索搞定了。” “既然搞定,那就告诉大家,该干活了!” 胎穿红楼世界至今,已然一十八载,歷经风霜,落草为寇,聚拢下二十来名,敢打敢杀的好汉的周玄,眯著丹凤眼,盯著荣国公府贾家大船低喝开口: “驱船靠近贾家大船,都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咱们今天就看看这荣国公府,到底有多富贵!” 此刻,贾家大船舱內,两名丫鬟,一个端茶摆果,一个拿著苏锦手帕,朝著舱內男女主人递去。 身著锦绣的男主人,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生的一副风流浪荡的好皮相,正是荣国公府嫡长贾璉,此刻正满脸无奈地看著接过苏锦手帕,轻轻擦拭眉角的女主人。 头上戴著金丝八宝攒珠髻,綰著朝阳五凤掛珠釵;身上彩绣辉煌,肤若凝脂,恍若神妃仙子的王熙凤, 瞪著一双丹凤三角眼,啪的一声將苏锦摔在桌上,泼辣无比的冲贾璉开口: “咯咯咯,我王熙凤是坏了你好事还是怎地,怎么见到我就是一阵阵的哀声嘆气!” 见王熙凤一双丹凤三角眼,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的撒泼, 此行前往金陵,乃是因为居住金陵老宅的十二房支脉,去岁年末运抵进京之財货,相较前岁相差甚多, 从而前去查阅金陵贾家支脉去岁帐目收支明细的贾璉,放下茶盏,瞥了王熙凤一眼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未曾请示老太君、父亲、母亲,便偷偷跟上船已经是大错,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发起了泼......” 话音未落,便见王熙凤,贝齿轻咬水润娇嫩的红唇,一脸悽苦的掩面啼哭道: “我发泼?新婚丈夫,丟下新妇,独身外出。我担心你的安危,悄悄跟上,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新婚燕尔的王熙凤,凹凸有致的胸膛快速起伏,白嫩如新剥白葱的十指抓起苏锦手帕,胡乱的擦拭珠帘一般散落而下的晶莹。 虽说王熙凤不过二八年华,但被明媒正娶,抬进贾家正门的她。已然褪去了些许青涩,有了成熟水蜜桃的三分韵味儿。配合上二八芳龄,诸般风情,不足外人道尔。 不得不说,富贵百多载的王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风姿绰约,远不是庸脂俗粉可以比擬。 新婚燕尔,对王熙凤,仍处於眷恋时期的贾璉, 见新婚数月的妻子娇俏的模样,心头火气顿消。 连忙上前,柔声安慰。 听著贾璉的柔声蜜语,本就是假哭的王熙凤,眼珠一转,趁机开口: “夫君,你我成婚,已有月余;妾身在闺阁之中便听闻,新婚大妇,当执掌內府;为何府內却只让妾身,鸡鸣起严妆,上堂拜阿母,晨醒昏定,日夜不停;却不曾让妾身,执掌府库?” 听到这话,正准备一亲芳泽的贾璉,满脸不耐烦的冲王熙凤道: “执掌府库?那你得找老太君,去找我的二婶,你的嫡亲姑母才是。毕竟自我亲母故去,內库钥匙,便被老太君交给了二婶。” 王熙凤虽然年仅二八,但出身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王府的她,自幼男儿性子,虽不善文字,却爱极了权利。 原本以为,被荣国公府大房长子嫡孙,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抬入荣国公府。 必定会获得,比之嫁入荣国公府二房的姑妈,更大的荣光,更大的权势。 谁曾想,自己这个从荣国公府正门抬入府的长孙嫡子正妻,竟然未曾住进嫡长一脉才能住的荣禧堂不说,还要给从角门抬进荣国公府的姑妈晨醒昏定。 晨醒昏定乃女诫所书之女儿家应尽之事,王夫人又是自己嫡亲姑妈,这事儿王熙凤还能忍。 但是,荣国公府的管家权,被王夫人僭越,成婚月余,仍不见归还,就令王熙凤很是气愤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知道的明白是老太君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王熙凤犯了七出大过,被剥夺了掌家权似的。 听贾璉半点没有担当,反而话里话外,都是让自己跟姑妈撕破脸的意思,王熙凤气急开口: “你可是贾府大房长孙嫡子,你就不能替我......” 然,不等王熙凤话音落地,贾璉便感觉脚下一震,几欲立足不稳的贾璉,还未曾被王熙凤扶稳。 耳畔便猛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利刃切割之音。 “刺啦!!” 紧跟著,一道猩红血跡,喷薄而出,將船舱窗户,糊了个密不透风。 看著那猩红的血跡,扶住贾璉的王熙凤,俏脸惨白的缩在贾璉怀中,瑟瑟发抖;贾璉也没了荣国公府大房长子嫡孙的风流浪荡,满脸惊惧。 若非王熙凤见势不妙,將柔荑塞入贾璉口中,怕不是贾璉已然惊叫出声。 “啊啊啊!!!” 王熙凤与贾璉倒是没有惊呼, 但是侍奉二人的丫鬟,此刻却是被骇到, 双腿发软,跌坐在地,瞳孔地震的自喉管之內,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有贼人,保护二爷跟夫人!!” “混蛋,这可是荣国公府的船,敢袭击我们,不怕九族尽诛......” 荣国公府乃武勛起家,此次前往金陵,更是为了查阅帐目。 所以此次贾璉外出,所带护卫乃先荣国公征战沙场的亲卫。 久经沙场的亲卫,虽说老迈,甲冑不全,但其反应仍旧异常敏锐。 哪怕被偷袭,仍旧在瞬息之间,便回过了神来,结成阵势,冲袭击水匪,呼喊威胁。 “噗呲!!” 然贾府亲卫首领呼喊声还未曾道尽,便直接被一道锋锐的箭矢正中眉心,钉死在了船舱之上。 “跟我冲,杀光,抢光,烧了这船,谁都不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扯下斗笠蓑衣,搭弓射箭,一击钉死护卫头领的匪首周玄,满脸凶戾的甩出鉤锁,三两下便攀上了木船。 看到匪首的相貌,接替护卫首领,大声呼喊维繫阵势的贾府护卫,满脸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张口惊呼: “璉二......” 然而不等其呼喊声落地,匪首掌中刀身粗糲,刃口却是一片霜寒的利刃, 便狠狠的劈砍而下,將其掌中水火棍一刀斩断的同时,將那满眸惊诧的护卫,悍然击杀。 被护卫热血,浇了满头满脸的匪首,毫不犹豫的二刀劈下,將另一名满脸惊愕的朝自己挥棒砸来的护卫悍然劈杀,举刀高吼: “隨我杀啊!!!” “大当家神威!!!” 在匪首有如神助的疯狂劈杀之下,明显瘦弱数倍的水匪,瞬间气势暴涨,高声呼喊的同时,双眸赤红的挥舞兵刃,隨著匪首狂暴衝杀。 冷兵器年代,士气高於一切。 在水匪气势如虹的衝杀之下,哪怕贾府护卫尽皆身经百战, 但是在绝对的人数与士气差距之下,还是被这群水匪杀得节节败退,迅速殞命。 船舱內,听著船舱外陌生的欢呼声,再无浪荡风流模样的贾璉,惊魂失措的推了推王熙凤: “去,去外面看看,兴儿他们打退贼人没有。” “贾璉,你让我出去!”王熙凤丹凤三角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盯著贾璉。 水匪凶悍,杀人不眨眼,事关生死,认为老婆没了还可以再娶,自己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的贾璉,怒目圆瞪的给了王熙凤一记窝心脚厉声开口: “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去啊!!” 生死关头,未曾得到夫君庇佑,反而被其逼迫外出直面贼匪的王熙凤,只感觉天旋地转,心寒不已,贝齿紧咬粉唇,眼眶蓄满晶莹,心灰意冷的道: “好,我去,我这就去......” “嘭!!” 然而,还没等王熙凤话音落地,船舱便被人重脚踹开。 满脸泪流,心凉咬牙,准备外出的王熙凤,本能躲避,栽倒地面。 “好漂亮的小娘子啊!” 看著美目含泪,枝凌乱的王熙凤,活了二十多载,根本没有见过这般细糠的水匪,眼珠子一转,满脸討好的冲匪首周玄道: “大当家的,这小娘子娇俏可人,要不咱们带回去,给您做个压寨夫人。” 眼眸沁满泪水的王熙凤闻言,內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朝著水匪头子望去,泪水模糊下,王熙凤只看到了一个模糊,却有些熟悉的人影。 “闭嘴,收起你的色心,咱们这次截的是国公府,一个不留,全都给我杀了。” 在大乾朝活了一十八载的周玄,自然知晓这是红楼世界,更清楚荣国公府出美人, 他周玄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確实对这神妃仙子一般的人儿,很是心动。 但是,周玄不是傻子,劫杀国公府財货,还敢留活口,那才是活的不耐烦了! 原本还担心水匪劫色的王熙凤,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 完了,这群水匪竟然只害命不劫色! “大当家,大当家,快看,快看!” 不等心头绝望的王熙凤念头落地,其耳畔便响起了一道掺杂著惊诧与错愕的声音。 抬手擦泪,顺声望去,便见方才衝进房內的水匪,正押著贾璉,跑了出来。 看到贾璉的瞬间,原本抽出利刃,满眸凶戾,凑近王熙凤的水匪, 顿时眼瞳瞪大,好似见了鬼一般,望向匪首又看向贾璉。 “大......大当家,这傢伙的脸?” “怎么会这么像?!” “大当家您快看看啊!!” “......” 周玄自己也是瞪大了双眼,这荣国公府身著锦绣的贾家子,竟然跟自己长得这么像?! 不说十成相似,但是光看脸的话,绝对有个九成八的相像。 看到周玄的面容,王熙凤亦是美眸圆瞪。 惊魂失措的贾璉,更是双眸圆瞪的开口:“你,你这傢伙,怎么会......” 听著贾璉那跟自己声线一致的声音,周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凑上前来,一边打量著贾璉的身形,一边询问开口: “你有没有从小走丟的同胞兄弟。” 长相相似超九成八,加上这辈子自己记事之后,就不见父母;所以这辈子,自己难不成还是贾府遗失在外的贵二代不成?! “不可能啊!我虽然行二,但是大哥幼年早夭,怎么可能......”被骇到三魂没了七魄的贾璉下意识的回答。 “这位兄弟,年幼之事,我夫君自然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兄弟既然同我夫君生的这般相似,想必定是贾家子孙无疑。” 不等贾璉话音倒进,原本感觉活命无望的王熙凤,立刻上前踹了贾璉一脚道: “咱们是一家人,这都是误会,等兄弟跟隨我等夫妇,前往金陵查阅收支明细,回返京城,面见我家公公,必定真相大白。” “我贾家累世功勋,一姓两国公,我夫君更是荣国公府承爵嫡长,兄弟武艺高强,身手不凡。” 王熙凤心思灵捷,歷数认祖归宗的好处之后,满眸忐忑的望著周玄说道: “若能认祖归宗,在贾家相助之下,封官拜將,统帅大军,岂不比这风餐露宿,打家劫舍的水匪来的痛快。” “对对对,我爹风流倜儻,说不得你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缓和一段时间的贾璉也回过神来,连忙符合王熙凤的冲周玄道: “我贾璉从小最期颐的便是能有一个爱护我的兄长,若是兄长能够认祖归宗,我必定全力协助兄长,助力兄长封官拜將......” 封官拜將,统帅大军,看著那同周玄一般长相的贾璉,连珠炮一般许出的承诺, 周玄这边还没表態,跟隨周玄的水匪,倒是听得双眼发红,满脸意动。 看著一眾水匪眼中的意动,出生至今都未曾有过如此屈辱的贾璉,心头髮狠。 赶紧答应吧,你这畜生若是答应隨我入京,哪怕仅仅只是隨我前往金陵,我贾璉都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们这群贼寇...... “封官拜將,统帅大军,掌权敛財,你这话说的我,的確很是心动。” 从小顛沛流离,对於他人的恶意,极其敏感的周玄,撇了贾璉一眼,满脸玩味的道: “毕竟,当水贼哪里比得上,去做荣国公府长房嫡子。” 周玄这话出口,贾璉顿时心头一跳,满脸乾笑的冲周玄道: “兄弟你说错了,长房嫡子是我......” “鏘!!” “噗呲!!” 不等贾璉话音落地,周玄便抽刀出鞘,狠狠的將霜寒利刃,捅入贾璉的腹腔。 看著眼瞳瞪大,满脸疼痛的贾璉,周玄冷笑开口: “说错什么? “我贾璉难道不是荣国公府长房嫡子吗?!” “夫人勿怕,这匪首已然被我贾璉所擒,现在你我夫妻,便合力將其劈杀。” 语落,周玄扭身满脸微笑的上前,將手中长刀塞进瞳孔地震的王熙凤手中。 一边捉紧王熙凤的手掌狞笑下劈,一边朝著一眾目瞪口呆的手下高吼开口: “兄弟们,隨本公子金陵查帐!!”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荣国公府嫡长,承爵人贾璉!! “哈哈哈哈!”“就知道跟著老大能吃香的喝辣的!”“荣国公府承爵人嫡长子,老大有这身份在,还不带我们封妻荫子啊!”“弟兄们,出发咯!!” 跟隨周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劫掠至今,所有的水匪,都是周玄......不对贾璉的死忠。 见大当家下了决定,当即欢呼雀跃的搬出酒浆,开怀畅饮。 只余下,持握染血长刀,再也不復泼辣模样的王熙凤,呆呆的看著那被自己砍到血肉模糊的贾璉,脸色发白,俯身大呕...... 第2章:查帐反腐?不,我这是反恐拉名单! 周玄成了贾璉,阻拦荣国公府船只的拦船索自然要解开。 不仅仅只是拦船索,船上的基本设施,自然也需要恢復, 火拼丧命的尸首,不论是水匪兄弟的,还是贾府亲卫的,都要好好保存。 毕竟,这可是荣国公府嫡长,惨遭金陵支脉袭击,最直观的证据。 至於同贾府亲卫拼杀之后,剩下的八名好汉,那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击退水匪的良家子。 不多时,歷经磨难的贾府船只,再次航行在淮水之上,不过船只的男主人换了人。 王熙凤被捆了起来,倒不是担心这浑身软绵的女人杀人,而是担心她想不开自杀。 毕竟,贾璉可是捉著这女人的手杀人了之后,才觉醒的系统。 是的,在捉著王熙凤的手,助其完成杀夫壮举之后,贾璉的耳畔便响起了僵硬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检测到宿主改命成功,每日情报系统绑定中......1%......5%......20%......99%......100%绑定成功。】 【金钱情报:刘二喝醉在甲班小解之刻,怀中十两银子跌落甲板与栏杆的缝隙之內。跟隨此指引,可找寻银子。】 【情绪情报:张三今日非常激动,他终於能够摆脱水匪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情绪情报:赵强要与贾府侍女小翠同房,被张三阻止,非常不爽,想要告张三黑状。】 【情绪情报:王熙凤心情非常的恐慌,她害怕匪首杀了自己,更怕贾王两家联姻事宜出紕漏,为了家族,更为了性命,她愿意付出代价,同匪首达成协议。】 【註:每日情报系统,每日午间,根据宿主所接触人群,来更新情报,每日情报分为:机遇情报、危机情报、金钱情报、情绪情报四类,每天將根据重要性,及所遇人群,更新3至10条。】 【......】 “嘖,船上女眷不是尽皆死了吗?死人都要动,这荤素不忌的玩意儿,看来是不能留了。 “不过今天就更新了四条情报,其中半数都无甚大用,看来,这情报系统有些鸡肋啊!” 来到甲板,將刘二丟失的十两银子扔给刘二之后,贾璉便返回了船舱,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每日情报系统。 看到贾璉进入船舱,被粗糲起毛的麻绳,绑的浑身难受;原本略显宽鬆的锦衣,都被束缚的凹凸有致的王熙凤。 歷经一段时间的平静后,这位王府贵女,终於平復了心情。 被贾璉以龟甲缚,束缚身躯,绑的血气不通,霞飞双颊的王熙凤,原本想要等贾璉开口,同自己谈条件。 毕竟,在王熙凤看来,对方不杀自己,就是想要让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贾家长房正妻,证明对方的身份。 但是,见出仓进仓,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般的贾璉,被粗糲麻绳绑的浑身刺挠的王熙凤终於忍不住,冲其开口道: “还请夫君给妾身鬆绑。” 已然从每日情报系统之內,看到王熙凤心中所虑的贾璉,玩味的看著对方道: “小娘子,怎倒唤我这个帮你完成杀夫壮举的贼人为夫君了呢?” “夫君说笑了,既然夫君不曾杀我,那便是要我来辅助夫君,完美顶替他的身份。” 王熙凤虽然生性泼辣,却也知道厉害,虽然被贾璉调侃,却也未曾动怒,反而有条有理的同贾璉分析开口: “毕竟,你虽然同他的相貌很是相似,但是你终究不是他,日久天长,必有紕漏, “可若有我相助,夫君必能完美的顶替他的身份,成为真正的荣国公府大房嫡长!” 螻蚁尚且偷生,况且人乎。 王熙凤表示:若是遭遇水匪之刻,贾璉尽到了丈夫的职责,死死护持, 甚至於,哪怕仅仅只是未曾向自己踹出那记窝心脚的话,自己还有同其成为一对亡命鸳鸯的念头。 但是,贾璉身为大男人,却让妻子冒险外出,见自己不从,直接窝心脚,將自己踹翻在地的瞬间。 疼痛倒地,娇躯痛楚,不及內心万一的王熙凤心中,贾璉同自己的夫妻情分已经淡了,乃至断了。 “你不用担心我是在麻痹与你,毕竟我同他本就是盲婚哑嫁,姻亲联姻。而我王家联姻的目的,便是换取贾家对王家的支持。” 见贾璉仍旧满脸玩味的看著自己,哪怕被粗糲麻绳捆缚,仍旧不掩其绝美身姿的王熙凤继续道: “我同其成婚月余,贾家承诺的支持还未曾彻底兑现, “加上贾璉本身就是死在我手,若是此事宣扬出去,贾家纵使不对我王家发难,也不会兑现承诺。 “而我也会被冠以杀夫恶名, “因此在你捉著我的手杀死他的瞬间,我们的命运便完成了绑定, “所以哪怕不是为了家族,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会出卖於你!” “娘子此言很有说服力,不过,我更加相信的是,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贾璉哈哈一笑,身上华贵衣衫抖动之际,掌中配有贾字玉坠的檀木骨扇忽的打开,满眸认真的看向王熙凤道: “世间万物,都有代价,那么娘子全力支持我的代价是什么呢?” 王熙凤丹凤三角眼微微挑起一抹嫵媚的弧度,脊背挺直,端正身姿, 身形却被粗糲麻绳,綑扎的愈发高耸,不含情丝自然魅的看向贾璉道: “我王熙凤乃王家贵女,身子矜贵,你若答应,不毁我的清誉,我便全力支持与你。” 王熙凤主动出击的目的有三:一自然是为了活命;二则是完成王家交付的联姻任务;三则是为了自身清誉。 被封建礼法约束至今的王熙凤认为,女子家的清誉贵於一切, 虽说这匪首战力强悍,杀人不眨眼,更添卑鄙无耻,厚顏心黑,若是真能替代贾璉,成为武勛起家的荣国公府长房嫡长。 绝对比那个流连丛,连个掌家权都不愿意为自己爭取,遇事把自己往外推,还卑鄙无耻的拿窝心脚踹自己的废物,更加有前途。 但,我王熙凤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嫡脉后人。 为了保命,完成家族联姻任务,屈服从贼,已然是丟脸。 若是真箇委身贼人,百年之后,都无顏去面见列祖列宗! “嘖,娘子还真是看低我了啊!” 贾璉闻言,合上扇子,一脸傲然的开口: “我贾璉堂堂荣国公长房嫡长承爵人,身份贵重,前途无量。 “纵然,娘子你生的月貌容,堪比那神妃仙子, “贾璉我又岂会因贪图一夕之欢,从而放弃那通天权势? “有了权,我还怕没有女人?!” 此乃谎言,贾璉不杀王熙凤是因为,此女同系统开启有所牵连。 既然不能杀,那就要榨乾此女的所有剩余价值。 毕竟,哪怕贾璉对於红楼没有多少的印象,也知晓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净的贾家,已然开始走下坡路。 反倒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中,原本排名第三的王家,因为出了个有能为的王子腾,家族地位稳步攀升。 此刻,合四家之力,向京营节度使发起衝锋的王家王子腾,已然隱隱成为了王贾史薛四大家族的主事者、话事人。 “崩!!!” 思索中,贾璉微笑上前,在王熙凤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扯断了粗糲麻绳。 这般捆缚大牲口的粗糲麻绳,竟然被这贼子徒手扯断,这贼子怕不是那举鼎的霸王再世吧! “你既拥有这般巨力,为何不投身行伍,报效国家?” 贾史王三家,皆是武勛起家, 虽说今朝四海承平,武勛被文臣压制, 但出身王家,哪怕不识书文,王熙凤也清楚的明白, 能徒手扯断这粗糲麻绳的贾璉,是天生的名將种子, 念及如此,身躯束缚被解除的王熙凤,大口喘息,波涛起伏之际,仍忍不住冲贾璉询问开口: “反而做了这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贼匪......” 在王熙凤看来,贾璉身负这般巨力,若是投身行伍,哪怕无有家世靠山,也能凭藉强健体魄,打出一片天来。 王熙凤话音未落,便见贾璉眼神有异, 顺著视线低头,正好窥见,自己因为捆绑解除,大口呼吸之刻,快速起伏的高耸。 俏脸瞬间緋红一片的王熙凤,银牙贝齿紧咬粉唇,泼辣抬头,瞪著贾璉厉声道: “贼子,非礼勿视,你偷窥於我,非君子之举!!” 不愧是官宦大小姐,骂人都没劲儿,这杀伤力,比之村口泼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娘子哪里话?我贾璉天生富贵,又岂会做那卑劣的偷窥小人?” 贾璉打开扇子,满脸自然的看著俏脸緋红的王熙凤笑声开口: “你我夫妇,我自然是光明正大的看。” 不等面色羞红的王熙凤说话,贾璉一屁股坐在了船舱软榻之上,挑眉看著王熙凤道: “娘子,天色晚了,杀了这么多的人,我也累了,咱们该就寢了......” “你不讲信用!” 不等贾璉话语道尽,王熙凤脸色猛地一变, 丹凤三角眼满布惊惧的看著贾璉,厉声开口道: “贼子,你若坏我清誉,让我无顏面对列祖列宗,我......我......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看著挣扎起身,欲要朝船舱稜角撞去的王熙凤,贾璉出声截断其动作道: “我贾璉乃先荣国公嫡脉长房长子,血统贵重,前途广大,岂会因美色,食言而肥!” 王熙凤不信,指著贾璉屁股下的床榻,尖锐开口: “贼子,你都坐上床榻了,还说不是图谋不轨?!” “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你帮我完善身份,我不动你。”贾璉闻言,满脸疑惑的看著王熙凤道:“但,你我夫妻,此行前往金陵,必定要同居一室,此刻不过提前適应,避免到时候露出马脚,惹人怀疑。” 王熙凤虽说心思灵慧,却不过二八芳华,放上辈子不过是高中生不到的岁数,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贾璉话语漏洞,只能双颊緋红,结结巴巴的冲贾璉说道: “可......可......可你答应过我,不毁我清誉的......” 贾璉闻言一愣,指著船舱甲板空地开口: “谁要毁你清誉了?地上打个地铺,难道就不能睡觉了?!” 见贾璉面色自然,自知理亏王熙凤,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歉意之色: “是奴家误会相公了,那就辛苦相公睡地铺......” “啪!”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你让我打地铺?” 王熙凤话音还未曾落地,便被一道摺扇敲打手掌之音截断, 顺声望去,王熙凤便见贾璉便满脸怪异的朝著自己上下打量, 待王熙凤俏脸羞红,双手环抱胸前,贾璉方才一脸玩味的道:“你这女人可真是敢想啊!!” 好言好语两句,就敢蹬鼻子上脸,让我打地铺?! 真以为我贾璉是好人了不成?! “当然,你如果不想打地铺也不是不行。” 看王熙凤瞪大双眼,美眸之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好似不想打地铺一般,贾璉拍了拍床榻开口: “毕竟娘子你生的貌美,我完全不介意你爬上我的床。” “呸!谁要爬上你的床了!” 王熙凤闻言淬了贾璉一口,气咻咻的抓起被褥,铺在甲板,咬牙开口: “打地铺就打地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境地之下,哪怕是泼辣如王熙凤,也只得暂时低头。 整理地铺的王熙凤,气咻咻的心道: 让你让我睡地铺,原本还想告诉你,金陵贾家十二房,各房老亲人员构成,以及各方之间复杂联繫,现在没了, 我倒要看看,不知晓金陵贾家十二房各房关係的你,要怎么去查这帐本! 若是让贾璉知晓王熙凤內心所想,绝对会嗤笑出声。 查帐本?! 真以为我留下满船的尸身,是善心大发,不忍看其沦落鱼腹?! 抱歉,这些尸身,都是我这个荣国公府长房嫡子惨遭金陵支脉袭击的直接证据。 反腐查帐,需要縝密的证据链条,来確定罪责。 但是截杀荣国公府长房嫡子的大帽子盖上去,那就不是反腐查帐了, 而是只需拉出名单,便能杀得人头滚滚的反恐! 第3章:石头城外,十里相迎 沿京杭大运河,顺流而下,跨扬州,至镇江, 將船只停靠镇江港口,贾璉几人,便换乘马车,朝贾家老宅金陵六朝古蹟石头城进发。 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大乾太上皇,白龙鱼服,数次南巡,均以扬州为中心, 为太上安全顾,外加盐政之所需,户部拨下款项,浚通运河,翻修港埠, 为接太上圣驾,两淮勛贵,士族,亦是慷慨解囊,肃整驰道,洁净市容。 因此,镇江港距金陵,虽有百余里, 在翻整加固的驰道上,换乘车马的贾璉一行人,不过三两个时辰,便隱约望见了金陵城。 车架內,彩绣辉煌,身量苗条,虽二八弱龄,体格业已初具风骚的王熙凤, 一边遥望金陵城,一边冲贾璉开口: “先寧国公演与先荣国公源,为一母同胞嫡亲兄弟,二人追隨太祖,征战沙场,收拾河山,创下偌大基业后,带嫡脉八房居寧荣街,国公府, “剩下一十二房,则回返金陵城六朝古蹟石头城兴建老宅,金陵支脉现存最长者,为先寧荣二公堂弟,贾清,贾泽 “主持金陵寧国府事务者,为清老太公之子贾代明;荣国府事务者,为泽老太公之孙贾敎。 “你应当称清老太公幼子贾代明为叔公,泽老太公长孙贾敎为叔父......” 二八年华,放上辈子,不过初三高一年龄的王熙凤, 虽在父亲嫡母,言传身教下,才能不俗,心思灵巧, 为人性格,八面玲瓏,自身行事更是决绝果断,然其毕竟年幼,外加自身性命,捏在贾璉手中。 在贾璉玩味的眼神注视之下, 哪怕昨夜心头有气,今朝金陵將至,为防止这贼人身份暴露,对自己痛下杀手。 王熙凤最终还是选择,將金陵贾家十二房关係告知贾璉。 被贾璉抓著手,劈死亲夫的王熙凤,深知贾璉心冷手黑。 而对方不杀自己的原因,便在於自己脑海中贾府情报,以及自己这个贾璉正妻身份。 自己的利用价值,无法达到眼前这贼人的心理预期,便有可能是自己香消玉殞之日。 当然,这贼人好色贪,以自己之姿容,若是愿意同其共枕同眠,胎珠暗结,诞育子嗣,自是性命无忧...... 念及如此,口述金陵贾家十二房讯息的王熙凤, 贝齿咬唇,吊烧三角丹凤眼,浮现自恼之色,似在为自身想法,暗自恼怒的王熙凤, 美眸含愤的自首饰盒內,掏出簪,发冠, 看向姿容风流,截杀荣国公嫡长,此刻临近金陵贾府支脉大本营,仍旧毫无畏惧的贾璉开口道: “除却金陵贾府各房关係之外,你的仪態,妆容,服饰,也需注意, “我大乾虽承明制,京都男儿,却颇具魏晋遗风,头上簪,腰配香囊,行走坐臥,倜儻风流......” 说著,不愿捨身饲虎的王熙凤,为增加自己利用价值,满眸羞怯的捏起簪,为贾璉戴起了发冠,插起了簪。 看著仰起头,配合自己佩戴发冠的贾璉,再看看帘子外,乌压压匯聚,六朝古蹟,石头城外的眾人,王熙凤道: “金陵乃贾家祖地,你就不怕......” “夫人何出此言?我贾璉此次奉族命,前来金陵查阅帐目。” 同样透过帘子,看到石头城外,乌压压人群的贾璉,嘴角微勾,若有所指的道: “怕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不过,夫人路上说过,我等此行隱秘,从未曾向外人告知。 “可现在还没到金陵老宅,旁支眾人就已经等候在石头城外。” 抬手撩开门帘一角,看著那拱卫著,两个鬚髮皆白老者,乌压压一片,朝自己缓缓逼近的金陵贾家眾人,贾璉目露警惕之色的道: “明知我等此行踪隱秘,还搞这么大排场,这旁脉庶支,有问题啊!”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以一门两国公的贾家为首, 而国朝以孝治天下,今朝贾家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贾清贾泽,坐镇之下的金陵老宅, 按理说,哪怕是京城老太君贾史氏亲临,有长辈坐镇的老宅眾人,也不应当將姿態放低至十里相迎。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不成,自己反恐拉名单,打击金陵十二房原有势力的同时,扶持不受宠的旁系子弟,把控金陵老宅权利的目的被看穿了? 想到这里,撩开帘子的贾璉,看向那被眾人拱卫其中,同打下贾家偌大基业的先寧荣二公同辈, 此刻鬚髮皆白,满脸皱纹,颤颤巍巍的朝自己方向蹣跚前进的贾清贾泽。 同贾璉眼神交触的瞬间,两个加起来快要两百岁,土已经埋到天灵盖的老不死,那浑浊的眼眸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清明之色。 嘖,还真是这两个老货, 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看著贾璉上下打量贾家老太公的模样,被封建礼教管束至今的王熙凤,忍不住用吊梢三角丹凤眼瞥了贾璉一眼道: “自己是假的,就怀疑贾府亲族相迎有疑,依我看,某人已经是那惊弓之鸟......” 贾璉没有理会王熙凤,衝车把式喊了一声停车,便眼眸含煞,满眼火气的下了车。 看到簪凌乱,发冠不整,仍不失倜儻风流的贾璉,满眸怒火,跃下车架的瞬间, 得到情报,前来金陵老宅,查阅去岁收支明细的贾璉,遭人袭击, 心有不安,担心贾璉藉机发难,带领眾人十里相迎的贾清、贾泽, 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催促儿孙,搀扶自己上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 然而,贾清贾泽还未曾上前,贾璉便已然大步抵临,搀住两人,怒气腾腾的扭身,先声夺人的朝著剩余眾人怒喝开口: “两位老太爷都多大岁数了,还让二位拋头露面,歷经风霜, “生意不会做,铺子田庄收益,连年递减,入不敷出,需要嫡脉填补倒也罢了, “怎么,现在连伺候长辈都不会做了......” 面对贾璉的先声夺人,金陵老宅的眾人,登时一愣。 看著那被邀请而来的金陵勛贵之族,在贾璉的先声夺人下,看向自己等人的怪异眼神, 金陵主持寧国公府事务者,按辈分乃是贾璉叔公的贾代明心头一急,连忙上前开口道: “贤侄孙你误会了,我等得到消息,在两淮水域遇袭的贤侄孙抵达金陵, “老太公担忧贤侄孙安危,方才不顾年迈......” “老太公舔犊情深,璉诚惶诚恐, “然,身为子孙,却眼睁睁的看著老太公拖著年迈之躯,在城口苦等,你等心中,还有孝悌二字吗?!” 不等贾代明话音落地,贾璉便冷声打断对方, 先是朝太公辈的贾清贾泽行礼,而后满眸冰冷的朝著想要开口解释的贾代明冷声开口: “提及两淮水域遇袭,我倒是想要问问诸位了, “金陵老宅这些年到底亏空了多少,竟然使得诸位, “不顾及同宗同族的血缘之亲,冒著杀头的风险,僱佣贼匪, “向荣国府嫡长孙,將承爵人,户部登记在册的同知痛下杀手?!” 第4章:情报更新,贪墨百万! 胎穿红楼世界,十岁弱龄,便在大灾之年,反杀两名,欲將其下锅烹煮之饥民的贾璉。 似乎是前世身躯同灵魂一併,融入此世胎中。 不仅仅身体素质,远胜前生,心思脑筋,更是超凡脱俗。 加上,其乾的乃是杀头的买卖, 在水匪背叛、官府围剿、乡民举报等等磨难之下,贾璉早已锻炼出了一双慧眼。 因此,哪怕未有每日情报系统辅助,一个眼神交触,贾璉仍看出了金陵支脉十里相迎的热情之下,所暗藏的玄机。 对方无非是想藉助,支脉太公级长辈,十里相迎的热情,来向受其邀请前来观礼的勛贵族亲证明: 他们金陵亲族,对於贾家嫡繫到底有多么的看重。 若是贾璉,糊里糊涂的被迎进石头城內寧荣府中。 那么在外人的眼中,便相当於贾璉默认了,两淮水域截杀,同金陵贾府支脉无关。 甚至於,以己度人的情况下,贾璉怀疑,若是进入老宅的自己,同对方谈不拢,对方摔杯为號,將自己剁成肉泥,都大有可能。 毕竟,以贾璉的认知来看,对方在未曾派人袭击敕造荣国府船只的情况下, 不惜冒著暴露,监视荣国公府之事实,还要率领亲族,彰显自身对京城嫡脉看重与亲近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便是,对方真的在手指帐目上动手脚了, 且,其所动手脚之大,监守自盗財货之巨, 已然到了,让他们自己都认为,寧荣二府嫡脉,会不顾亲族血脉,向他们痛下杀手的地步! 怀疑一旦產生,罪名自然成立。 钱是英雄胆。 贾璉深知不论在哪个时代; 不论做什么都要费金钱。 贾璉需要金钱,来贿赂上锋,获得提升, 更加需要金钱,来笼络下属,稳固地位。 什么, 贾璉此刻,只有个捐来的掛名同知。 那就更加需要金钱去打通关係,踏足官场,步步高升了。 本身目的,便是藉助,满船尸身,给金陵支脉扣上一个,袭杀荣国公府嫡长孙的罪名, 从而便於自身將金陵贾家一十二房支脉重新洗牌,以获取大笔財货的贾璉,哪里还会忍耐? 当即发作,不给金陵十二房支脉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將大帽子,扣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封建时期,不论哪个朝代,勾连贼匪,袭杀官员,都是大罪。 乾承明制,此等罪行,更是直接同『谋叛』『造反』相关, 而按大乾律例,凡『谋叛』『造反』者属十恶不赦之罪。 若真的让贾璉,扣实了帽子,金陵贾家一十二房,皆要连坐,哪怕未曾直接参与袭杀,都要被视为从犯,处以极刑。 “贤侄孙这话过了!你我血脉相连,乃同姓同宗,我等怎会如此行事?!” 金陵支脉哪里愿意背负如此罪名,贾璉话音刚落,贾代明便连忙开口, 说著,贾代明指向金陵甄家,四品官员金陵知府,史王等勛族老亲道: “在场诸位都能证明,我金陵支脉子弟,生性纯良,从不曾同贼匪勾结......” “谁能证明,谁愿证明?” 不等贾代明话音落地,发冠不稳,簪零落的贾璉,便环顾一周,朝著周边围观者发问道: “诸位,可愿为其言辞作保?” 贾代明亲眼看到,所有同贾璉视线交触者, 哪怕是金陵知府,都是不发一言尽皆退后。 看著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巴结,此刻却连站出来为自己作证,都不愿的眾人。 原本便因为被贾璉扣上『勾连贼匪袭杀朝廷官员』的『谋逆』帽子,从而大惊失色,失去分寸的贾代明,手指颤抖的道: “你,你们......” 看著贾代明的模样,眾人尽皆摇头。 帮了你贾代明,会同荣国公府嫡长孙贾璉,乃至京城贾家直接为敌, 事后,甚至就连你贾代明,都要在寧荣二府的命令之下,向我发难。 不帮你贾代明,则平安无事。 毕竟, 法不责眾, 这么多人都没站出来, 最多,等荣国公府嫡长走后,向你认错赔罪。 当然,赔罪的前提是, 你能在两淮水域惨遭袭杀,此刻火气冲天的荣国公嫡长手下存活。 不过,真好奇,你们这十二房到底贪墨了多少。 竟然杯弓蛇影到了,胆敢冒著杀头的风险,联络贼匪,袭杀前来金陵查帐的荣国公嫡长孙的地步。 怪不得,都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你们这十二房,可真真是胆大包天啊!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金陵甄家观贾璉行事酷烈,其担心自小便同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正妻贾敏关係亲近的贾璉,会通过审讯贾敏丫鬟,得知贾敏所中之毒,同甄家有所关联,所以便想提前下手,干掉钱买通的丫鬟珍珠。】 【危机情报:贾代明接掌荣国府掌家权后,觉察京城嫡脉日益衰弱,便心生贪慾,十三年来做假帐贪墨百万浮財的贾代明,不愿贾璉被扣上『谋逆』帽子,想要干掉贾璉。】 【危机情报:赵强告黑状却被贾璉狠狠训斥之后,心生二意,想要藉助出卖贾璉,获得进身之阶。】 【金钱情报:金陵贾家真实帐本,在贾代明床下暗格之內。跟隨此指引,可找寻真实帐本。】 【情绪情报:王熙凤见贾璉威风八面,內心不由的在想,若贾璉真的成为了自己丈夫,自己会如何,但很快王熙凤便为自己內心的想法感到羞耻。】 【情绪情报:贾琨见贾代明被贾璉训斥的面色发青,浑身颤抖,內心兴奋不已,该,让你这老货抢夺我的田產。】 【情绪情报:薛子孝感慨於贾家支脉的胆大妄为,竟然贪墨到了,胆敢冒著杀头风险,袭杀嫡系嫡长孙的地步,看来自己先前还是太过胆小了,嗯,从今天开始,分给薛蟠母子三人的份额,下降三成!】 『一个想杀我,一个想要出卖我......』 看著刷新出七条情报的系统界面,贾璉眼眸低垂,掩盖眸子之中的煞气,心头自语: 『是我错了,单凭提前预知危险这一项,这情报系统就不是鸡肋!』 第5章:你要证据?那就给你证据! 『昨日经我训斥生出二心,欲要出卖我真实身份的情报排列第三; 『能够助我对金陵贾家支脉重新洗牌的真实帐本情报,排列第四, 『而担任巡盐御史的林如海之妻,惨遭甄家毒害却排列第一,並且还是机遇情报......』 盯著眼前,唯有自己能够看到的每日情报系统界面, 为验证情报更新规律,昨日午间至今,同王熙凤交互最多,余者则是剩余水匪的贾璉內心思索道: 『我想要获得实权,情报系统便更新出: “备受当今皇帝信任,以探之身,得进內阁储臣的兰台寺大夫不过三载,便外放为巡盐御史的林如海,那为我现今身份嫡亲姑母的正妻贾敏,被甄家下黑手的情报, 『我想要活著,便更新了贾代明想要干掉我; 『我不愿暴露李代桃僵窃取的荣国公府嫡长孙身份,便更新了赵强生有二心......』 『看来,每日更新的情报,除却同我发生交互这一必须条件外,权重更大的应当是我自身的需求。』 心中虽千思百转,贾璉步步紧逼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歇。 见眾人纷纷退避,贾璉立刻乘胜追击的朝眾人拱手开口道: “诸位,在下乃先荣国公嫡脉长房长孙贾璉, “今朝回返金陵祖地,乃是因为金陵祖地一十二房,去岁年末运抵京城之財货,远逊前岁, “財货锐减,可能是田庄遭受天灾致使减產,亦或店铺经营不善,导致亏损...... “然,不论如何,对我寧荣二府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去岁年末得知,今朝五月我才乘船前来, “然,金陵一十二房支脉,却似乎並不这么认为, “他们竟胆大妄为到了,勾结贼人,袭杀我这个在职同知, “若非跟隨先荣国公征战沙场之老卒,拼死护持;又有赵强等良家子,施以援手,打退了贼匪,怕不是要葬身两淮流域,为那鱼虾饵食!” 说到这里,制止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贾清贾泽, 踏前一步,环视金陵勛族及在任官员后开口道: “由此可见,他们贪墨之巨,已然到了,纵使冒著杀头的可能,也要鋌而走险,截杀於我的地步......” “贾璉,你口口声声说我等勾结贼匪截杀於你!” 贾璉话音还未曾落地,贾泽幼孙,同贾璉之父贾赦乃是同辈的贾敎, 便踏前一步,越过了主持金陵荣国府的贾代明,站在贾璉身前说道: “你可有证据,佐证证你的言辞!” 主持金陵寧国府诸事,清楚的知晓金陵十二房,虽然监守自盗,大肆贪墨下了,原本应当属於京都八房的財货, 但,得知贾璉遇袭消息之后,便同二祖、叔父敲定下了,以二祖之辈分作伐,高举孝悌大棒,令贾璉投鼠忌器, 哪怕贾璉遭受袭击,心有怒火,也无可奈何的贾敎,更加清楚的是,自己等人未曾勾结贼匪,更未曾截杀贾璉。 原本在贾敎看来,在京城寧荣二府站队失败,寧荣二府长房嫡系,出家的出家,高乐的高乐, 掌家权移交,荣国公遗孀史老太君,被其以孝悌治家至今,应当最重孝悌的贾璉, 在看到同先寧荣二公同辈的两位祖父,颤颤巍巍的十里相迎之后,必定心有顾忌。 谁曾想,这刚刚娶妻,毛都没长齐全的贾璉,竟如此铁石心肠, 不仅仅丝毫未曾顾忌两位年迈的祖父;甚至直接將『勾连贼匪截杀官员』这等几乎同造反画上等號的黑锅,硬生生扣在了自己亲族的头上。 念及如此,左右思虑,確认自己等人监守自盗,做的天衣无缝, 为自己做假帐的帐房先生,为自己儿女亲家,同自己休戚与共, 若是暴露,自己还能凭藉,贾家亲族之身,通过『八议』之『议亲』来减轻罪责,对方却要全家陪葬。 因此,决不可能出卖自己。 而勾连贼匪,袭杀贾璉之事,自己没有做过,贾璉绝对不可能有证据的贾敎,当即翻脸,要贾璉拿出证据: “做人做事都要讲究证据,哪怕你贾璉乃是我贾家两嫡脉之荣国公府嫡长孙,你也不能红口白牙,胡搅蛮缠的污衊亲族......” “啪!!” 然而贾敎的话音还未曾落地,便被贾璉抬起摺扇,击打掌心的脆响声截断。 “哈哈哈,要我拿出证据? “这般嘴硬,你们该不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真的做到天衣无缝,瞒过所有人的地步了吧?” 抬起摺扇敲击掌心的贾璉,双眸如电,满布戾气的朝著方才开口的贾敎直勾勾的瞪去, 被担任匪首至今,为了活命,十岁就沾染人命的贾璉虎视眈眈的瞬间,富贵至今,別说杀人,鸡都没有亲手杀过一只的贾敎,心生怯懦,本能退缩, 而就在其下意识退步的瞬间,贾璉毫不犹豫的开口: “错,先荣国公遗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京城八房的能量,远超尔等想像! “原本我还顾忌亲族身份,哪怕遭遇伏杀,几乎携妻葬身鱼腹,仍旧准备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交代,对你们宽大处理, “但是,你们却给脸不要脸,自己做出的恶事,自己不忍倒也罢了, “还胆敢义正严词以胡搅蛮缠,教训我这个惨遭尔等伏杀的受害者?” “既然你们不要麵皮,那就咱们就公事公办!” 脸色阴沉,似乎因为对方所言,而愤怒的贾璉,猛甩长袖,冷声开口: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那我就给你们证据!” 原本的贾璉想法乃是藉助『勾连贼匪袭杀自己』的罪名,先声夺人,一步步的对金陵十二房施压,自其身上榨取財货。 谁曾想,贾璉昨日不甚给力的每日情报系统,今日却出人意料的將贾家十二房的真实帐本位置爆了出来,直接为贾璉开启了简单模式。 因此,当听到贾敎要自己拿出证据的剎那,贾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话,真实帐本的位置,都已经被我知道了,现在要我拿出证据,这不是撞自己枪口上了吗?! 说到这里,贾璉朝著周边,受金陵贾家十二房邀请前来的金陵勛族拱手开口道: “虽说家丑外扬不可取,然,为彻底粉碎这些蠹虫的幻想,璉请诸位来做个见证, “好好的让他们来看看,看看到底是我贾璉信口雌黄,还是这些蠹虫在胡搅蛮缠!” 第6章:叔公,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著,不等眾人回话,贾璉便猛地扭头,朝著金陵贾家十二房眾人大声开口: “贾琨出来,给爷带路,去荣国府贾代明府邸......” 贾璉话音刚落,贾代明几人便猛地扭身看向贾琨, 贾琨乃寧国府支脉,因其生母为秦淮名妓,所以相貌甚伟。 也因为其生母为娼妓,哪怕为清倌人赎身,生父多疾的贾琨,也不受金陵支脉重视。 前岁,贾琨生父遗腹子降诞之日生母暴毙, 去岁,贾琨生父积攒传家的田產,亦是被贾代明藉故收走。 贾琨向贾敎哭诉,却被无视。 事后,贾琨更是在原本属於自己的田產之上,看到了贾敎一脉的庄丁耕种田亩。 哪怕有封建礼法约束,贾琨內心仍旧对执掌金陵二府的贾代明与贾敎心有憎恨。 虽不知京城荣国公府嫡长孙贾璉,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看著贾代明与贾敎那大惊失色的眼神,感觉这是个机会的贾琨, 还是连忙上前,低眉顺耳,满脸堆笑的冲贾璉行礼开口: “贾琨见过二爷,二爷、诸位跟我来。” 看著贾琨那低眉顺耳的模样,贾代明与贾敎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轻鬆之意。 在二人眼中,贾琨虽为金陵十二房族人。 但,彼此血缘已远,加上贾琨生父多疾,贾琨又无亲兄弟,堂叔侄依靠, 早有谋夺其田亩之念的二人,自然不会让贾琨触及金陵帐目造假等事宜。 因此,当看到贾璉所唤之人,乃是远支贾琨的剎那,二人尽皆面露讥讽。 『看来,方才这贾璉小儿,是在诈我等。』 『哼,跟我等玩儿空城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真以为在祖地深耕至今的我等,是你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儿能够撼动的?!』 『......』 一番对视,相互低语之后, 贾代明与贾敎,便搀扶二祖,跟在眾人身后,朝著石头城,寧荣二府的方向行进。 金陵乃是先寧荣二国公祖地,隨著寧荣二公战场杀敌,屡获封赏,二公祖地也是越建越大。 到了大乾建成,二国公追隨开国太祖,扫清余孽之后,金陵祖地的寧荣二府,已然將石头城大半条街,尽皆占了。 因金陵十二房,名登宗祠之族人,在二府主事贾代明、贾敎的吩咐之下,对贾璉十里相迎。 因而,两府大门前,冷落无人。 但是,隔著冷清的大门往里望,仍能隱约望见,崢嶸轩峻的厅殿楼阁,蓊蔚洇润之气,扑面而来。 眾人抵临,门扉打开,原本隱约望见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蓊蔚洇润的府邸內,一名名俊秀可人的丫鬟,一个个精神焕发的小廝,亦是来回穿梭,打扫忙碌。 端的一副,鲜锦簇,烈火烹油的兴盛之景。 看著威风凛凛,大步前进,好似眼前一切,全都司空见惯一般的贾璉, 同贾璉一併行进的王熙凤心头暗道: 『如此兴盛之境都骇不住这贼人,果然干杀头买卖起家的贼人,胆子就是大。 『不过看贾琨这殷勤討好的模样,便知晓其不受重视,大概率是不晓得金陵支脉诸事, 『看来,贼人这次,怕不是要栽跟头了。』 “夫人在想什么?” 还没等王熙凤心念落地,其耳畔便传来一阵热息,热息喷吐,触及耳垂,一股麻痒之感,一分为二,一至头皮,一落腰椎。 耳垂霎时通红一片的王熙凤,甚至就连脖颈都是粉红一片之际, 贾璉的声音,亦是跟在麻痒之后,传入耳蜗: “是不是在想,我找了个不顶事的,这次要栽跟头了?” 就在贾璉同王熙凤耳语,使得王熙凤脖颈羞红,展露神妃仙子万种风情之际。 跟在后方的贾代明与贾敎几人,则是满脸玩味的议论道: “嘖,这时候还在玩女人,这小儿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他就不怕,找不到证据,栽个大跟头吗?” “怕?人家可是荣国公府长房正脉,虽说这些年,因为京城两府站队错误,甚至连国公爵都被削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就算没找到证据,你又能拿人家如何?” “心头有底,行事自然大胆......” 突然,搀扶贾清同贾敎议论的贾代明话头一顿, 他突然感觉,周边的环境有些不对,越看越熟悉的贾代明,眼瞳瞪大的惊呼道: “这怎么朝我的居所去了?!” 看著周边熟悉的环境,再看看前方坚定不移的朝自己居住之別院行进的眾人, 將真实帐本藏在自己居所的贾代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慌乱, 鬆开搀扶贾清的手臂,快走几步,来到贾璉跟前,指著库房道: “贤侄孙,贤侄孙,这个方向是叔公我居住的別院,库房在另一边,咱们行进的方向错了......” “叔公,方向没错。” 不等贾代明话音落地,顺著情报系统的指引,没走两步,便带著王熙凤越过贾琨,行走在眾人最前方,为眾人带路的贾璉,顿住脚步, 目光深邃的看了丛丛赶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之上,都沁满汗珠的贾代明一眼之后, 將视线投向贾代明居住的別院,一字一顿的开口: “若是不去叔公你居住的別院的话,我怎么去看这些年,叔公你们究竟贪墨了多少呢? “叔公,你说对不对?!” “噗通!!” 贾璉那近乎从齿缝崩出来的话音出口, 便已然知晓,金陵支脉十数载监守自盗,已然彻底暴露, 甚至怀疑贾璉方才同王熙凤低声耳语,都是在掩盖其真实目的的贾代明, 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恐惧,脚下一软一麻之际,站立不稳,跌迦倒地,一身价值不菲的苏绣,沾满了尘埃、枝叶。 “原本璉还对情报有所怀疑,毕竟我怎么也不相信,同我血脉相连的家人,会因为区区钱財,谋害血亲, “不过,看叔公现在这幅模样......” 看著站立不稳跌迦倒地的贾代明,面上露出痛心疾首之色的贾璉,嘆息一声之后,立刻冷声开口: “赵强带上傢伙,让咱们好好瞧瞧,金陵十二房这些年,到底监守自盗,贪墨了多少!” 第7章:移交公堂,我才好贪墨资財 自小顛沛,命运多舛,同恶狗抢食,与贼匪搏杀,直至如今的贾璉生性警惕。 因此,当每日情报刷新出,贾代明欲要谋害自己性命之讯息后,便心生警惕。 而贾璉以京都荣国公府长房嫡孙身份,邀金陵官员、勛族一併入府见证证据。 便是贾璉防微杜渐,预防其狗急跳墙的第一手准备。 封建时期,官员便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贾璉相信,金陵官员若是隨自己进府,富贵至今的贾代明哪怕图谋暴起,也会心有忌惮。 甚至於,纵使贾代明心知真实帐本暴露之后自身必死,不再顾忌金陵父母官的死活, 他那些自认未曾犯下杀头罪过的合作者,也绝对不会冒著祸及全家的风险隨其作乱。 当然,贾璉也清楚,贾代明贪墨至今,极有可能豢养有死士。 因此金陵官员入府,仅仅只是贾璉,为最大限度削减贾代明可动用力量的准备。 贾璉心知,豢养死士,费巨大。 而歷经五代繁衍,金陵十二房每日开销之巨,便是一笔天文数字;还要分润半数以上財货,运抵京都寧荣国公府;再加上其自身,以及合作者还要贪墨部分。 他贾代明,又怎能豢养大批死士?! 而只要其所豢养之死士,不超过十人,贾璉便有把握,將其尽皆诛杀。 是的,贾璉之所以胆敢给金陵支脉扣上『狗链贼匪袭杀官员』的黑锅后深入虎穴,就是因为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其为匪至今,所磨礪而出的杀人术! 所谓富贵险中求! 贾璉自信,哪怕贾代明等人所豢养之死士,人数过二十,自己也能逃出生天。 加上先前在石头城外的话语,已经被贾璉命张三尽皆宣扬了出去, 因此只要逃出生天,贾璉便能凭藉同知之官身,荣国公嫡孙身份, 自金陵卫,调集兵卒,將其杀得人头滚滚。 金陵支脉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金陵十二房剩余財货,岂不是自己说多少就是多少。 加上,自己几次三番命令赵强行动,在贾代明等人看来赵强必然是自己心腹,若其动手,赵强必定首当其衝。 届时, 自己想要的財货到手,那想要曝光自己身份,换取进身之阶的赵强也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然而, 令贾璉感到无语的是,自己这边都明刀明枪的將真实帐本的位置给道了出来, 事到临头,这在情报之中,想要干掉自己的贾代明,却未曾暴起;非但未曾出手,反而双脚一软,跌迦倒地? 看著跌迦倒地,浑身颤抖,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的破釜沉舟之意,反而满满都是万念俱灰的恐惧。 难不成,这货想干掉我, 还真就是,想想而已吗? “找到了!” 就在贾璉,满脸失望的看著万念俱灰的贾代明之刻。 带上傢伙,同贾琨一併衝进贾代明所居住之別院的赵强几人的声音,自贾代明別院传来。 顺声望去,眾人便见,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赵强等人,抬著箱子满脸亢奋的跑来。 『竟然还真的被这贼人找到了帐本?』 望著那一箱箱被抬出贾代明別院的帐本,方才因贾璉之耳语,耳蜗麻痒,脖颈通红的王熙凤, 那双嫵媚的丹凤眼中,满满都是错愕的看向贾璉: 『等等,不对啊,这贼人昨夜至今,都未曾同我分开,他是怎么知道贾家支脉的真实帐本確切所在的?』 然而,王熙凤那错愕的视线,触及贾璉那张倜儻风流的面容之刻, 竟望见贾璉面上竟无有丝毫喜色,好似帐本被抬出,並不如其所愿一般。 『帐本都被挖出来了,也不见你动手,贾代明,你怎么这么的怂啊!』 原本一箭双鵰的好事,却因贾代明的软弱,从而彻底落空的贾璉,自然不甚满意。 “啪!!!” 心头不满,贾璉声音自然不悦, 当即,贾璉便合上摺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赵强等人抬出来的箱子上, 一边敲,贾璉一边看向万念俱灰的贾代明,以及满脸惊惧的贾敎开口: “叔公,叔父, “你们要的证据,我给你们抬出来了, “现在,你们还胆敢说我是胡搅蛮缠吗?!” “府公!” 说到这里,心头失望的贾璉扭身, 面向满脸惊愕的金陵府知府赵有德,以及金陵诸多勛贵亲族拱手开口道: “府公,诸位老亲,家丑已扬,璉实无心思,再招待诸位, “等璉將府中事务处理完善,贾璉必定投递拜帖,亲自登门,拜访府公,以及诸位老亲。” 面对,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孙,身份贵重的同时,还拥有普一出手,便乾脆利落的將金陵支脉,监守自盗,贪腐公资之证据锁定之能为的贾璉, 眾人自然不敢轻慢,哪怕是四品官员,金陵府府公,都是连连拱手回礼,欲要离去。 “等等!” 就在回礼眾人,即將离去之刻, 贾璉却抬手制止,看向金陵府府公开口: “府公,虽说璉有同知官身, “然,此地乃是金陵,他们在金陵触犯律法,璉自然不能逾越代庖, “璉请府公,派遣公人,將其先行羈押, “而后,责令金陵户房吏员,前来府中,清查帐目,確定他们究竟贪墨多少,再定其罪责......” “不可!” 贾璉话音还未曾落地,同先寧荣二公同辈,乃其嫡亲堂弟, 鬚髮皆白的贾清、贾泽,闻听贾璉竟然要將自己亲子、嫡孙移交官府羈押、过堂,当时便面色剧变的开口制止, 而后,颤颤巍巍的来到贾璉面前,顿著拐杖,满脸痛心疾首的开口说道: “璉儿,他们可是你的叔公,叔父, “就算他们用了些许资財,那也是我贾家之事,我等自行处理即可,又怎能令其背上官司?” 大乾朝以孝悌治国,亲亲相隱自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在贾清、贾泽看来, 贾代明、贾敎偽造帐本,贪墨商铺,田庄收穫,乃是贾家家务事, 大不了,將贪墨的资財,归还公中便可; 撑死在他们將贪墨资財归还之后,狠狠教训一顿也就是了。 这种家务事,怎能容许令其诉之公堂,並將自己的亲子、嫡孙羈押府衙、过堂审讯?! 若贾璉真的是,从小接受封建礼教, 並且在史太君,孝悌思想教育之下,成长起来的荣国公府璉二爷,自然对此深以为然。 然而,很可惜的是, 此刻的贾璉,並非璉二,而是李代桃僵的水匪头子, 他根本没有接受过封建礼教,对贾家更是没有半点亲缘情分, 此刻的目的,更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榨取资財的贾璉, 又怎么可能会容许,执掌金陵支脉至今,不知在金陵支脉,安插了多少人手的贾代明、贾敎留下。 因此,贾璉並没有感觉此二人所言有理, 反而觉得这鬚髮皆白的老不死太过聒噪。 “清太爷,泽太爷,多思伤神,璉知道,您二老,也对他们监守自盗的行为痛心疾首, “想要將他们留在府中,以国公府族规狠狠教训, “可是,族规虽严,却大不过国法,咱们还是饶了他们性命,让府公將其羈押吧!” 不过,在金陵勛贵亲族,以及金麟府府公的注视之下, 贾璉並未曾將心意表露分毫,反而一脸关切的看向二人偷换概念的道, 说著贾璉,看向贾琨,以及赵强几人开口说道: “赵强,跟贾琨一併,將两位太爷,请回別院,好好休息,万万不可再让两位太爷,再行操劳了!” “府公,诸位,我寧荣二府,跟隨先太祖征战沙场的先寧荣二公,百死还生,嫉恶如仇,脾性爆裂。” 说著,贾璉扭头,看向金麟府府公,以及金陵勛贵亲族拱手开口说道: “因而,族规森严,叔公叔父这等贪墨公眾资財不说,还勾结贼匪,截杀官员的行为,必然是仗杀无疑。” 贾璉此言出口,王熙凤顿时瞪大的美眸心道: 『这贼人可真会杜撰,我在荣国公府至今,都未曾闻听,贾府族內,有如此森严之规矩。』 不仅仅只是王熙凤,贾代明与贾敎更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贾璉开口: “谎话连篇,我贾家何事有过这等族规......” “哼!!!” 然而,贾代明雨贾敎话音还未落地,便被贾璉冷哼截断。 “叔公,叔父,你们可真是太让璉失望了,监守自盗,贪墨公中財货倒也罢了, “甚至亏空过剧,勾结贼匪,截杀於我,璉也能理解。” 接著,在金陵府府公,金陵勛贵亲族的注视下,满脸不可置信,一脸痛心疾首的贾璉,手指颤抖的指著二人道: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时至如今,你们二人,已经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到了, “连先寧荣二公所定下之族规,都胆敢肆意污衊,乃至否决的地步, “时至如今,璉倒是想要问问你们二人,是不是连自己身上的贾家血脉,都要弃恶了!!” “嘭!嘭!!嘭!!!” 似乎越说越气的贾璉,直接当著眾人的面,疾衝上前,面色狠厉的抬起脚掌,狠狠的朝著二人的头、脸、胸、腹狠踹而出! 直至將这养尊处优,富贵至今的二人, 踹的哎呀呼痛,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到了最后,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一整句, 贾璉方才住手,整理衣衫,调整呼吸后,一脸歉疚的冲金陵府府公,以及金陵勛贵亲族拱手开口: “叔公,叔父方才,甚至连祖训族规都要否决的行为,让璉太过气愤,以至於失去了理智。” “璉失態了,府公,我贾家世受皇恩,最为看重的,便是我大乾律法。” 说到这里,贾璉拱手高举,而后义正严词的看向金陵府府公赵有德开口说道: “倘若璉方才行为,触犯了大乾律法,还请府公从严从重处理!” 寧荣二府一脉相传,贾史王薛守望相助,四王八公同气连枝。 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孙的贾璉说的严肃,赵有德却不敢照办。 反而绞尽脑汁的引经据典,解释律法的为贾璉开脱。 不仅仅只是金陵府府公,金陵勛贵亲族,亦是纷纷开口,言称贾璉行为无错, 看到嫡小姐王熙凤的王家勛亲,更是直言不讳的道: “璉姑爷过虑了,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孙的你施行家法,处置庶支罪人,何罪有之?!” “虽说他们有罪,但,国法就是国法。” 听著眾人的赞同,贾璉抱拳回礼之后,满脸肃然之中,有带著一抹心软之色的,朝眾人开口说道: “更何况,族规森严,若是以族规惩治,他们必死无疑, “国朝以孝治天下,他们又与我血脉相连,璉实不忍看其命丧黄泉。 “且看这一线生机,他们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听著贾璉情真意切的话语,再看看贾璉面色悲天悯人的表情,金陵勛贵亲族,纷纷开口道: “贾璉公子仁善啊!” “可不嘛!依我看,石头城外,贾璉公子未曾直接发难,就是在给金陵贾家支脉机会。” “谁曾想,贾璉公子的善意,却被他们视为软弱可欺。” “若是他们当时能抓住机会,果断认错的话,他们何至於此啊!” “所以说嘛,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贾代明、贾敎他们,都是自作自受啊!!” “就是可怜贾璉公子的一番苦心啦!” “......” 听著眾人的议论,年方二八的王熙凤,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 『这贼人都胡作非为到了,连亲族都给拿下的地步了, 『怎滴,在这些人的口中,却是金陵贾家支脉自作自受,辜负了这贼人的一番苦心?』 王熙凤小小的脑袋里面,浮现出了大大的问號。 “麻烦府公,派遣公人,將其羈押;而后再劳烦户房吏员,前来稽查帐目。” 一番话语,获得金陵勛贵亲族讚嘆认可的贾璉这边,则是扭过身来,朝著金陵府府公赵有德开口说道, 语落,贾璉看向面如死灰的金陵支脉眾人,继续巩固自己形象的说道: “希望你等监守自盗的数额不大,不然的话,纵使逃过了族规,国法也会要了你们的命。” 第8章:新情报,子时死士,袭杀贾璉! 铁打的金陵勛族,流水的官。 任期几年便要轮换一次的金陵府府公,若是想要在金陵干出政绩, 免不了同,自国朝初建,便盘踞在金陵城的各大勛族血亲打交道。 因此,按规矩,政绩中上,只差半载,便调职他方的金陵府府公, 哪怕仅仅是为了,在这个关键时期不被人下绊子,也不可能拒绝贾璉的合理要求。 因此,贾璉语落,金陵府府公赵有德,便宣称將亲自找寻公人,前来羈押贾家诸人; 同时,更要亲自前往户房,挑选最有经验的户房老吏,前来辅助贾璉彻底清查帐目。 金陵府府公亲自出面,金陵府差役哪里还敢怠慢。 不多时,金陵快班、户房,捕头、书吏,便带领精壮差役,积年老书吏,齐聚贾府。 快班钱捕头称:自己將羈押诸人,返回府衙。 至於羈押何人,钱捕头不言,只是看著贾璉。 显然,金陵府府公,將羈押什么人,羈押多少人的权利,交给了贾璉来决定。 书吏这边亦称:自己將带领户房老吏,全力襄助贾璉清查帐本。 至於,清查什么帐本,书吏这边亦是闭口不言。 显然,同羈押一般,那本帐本是偽造的,那本帐本是真实的权利,也落在了贾璉的手中。 见此情景,贾璉吩咐贾琨, 將贾代明、贾敎两脉,年龄低於七旬,超过十二岁的男丁姓名尽皆告知快班捕头。 说来,这封建王朝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对於年迈、年幼者过於优待, 以至於,贾璉想要將贾代明、贾敎两支男丁,一网打尽,尽皆羈押都做不到。 贾璉感觉遗憾,钱捕头这边却只感觉可怖。 这就是京城的贵人吗? 贵不贵的暂且不说,这狠可是真够狠的。 连自己亲族那七十古来稀的老者,十二岁左右的总角少年都不放过的尽皆羈押, 对待自己亲族,都果决至堪称狠辣,真不知道,其对待敌人,该是何等的凶戾。 畏威不畏德,乃是人之常情。 见贾璉狠辣至斯,钱捕头原本便不甚挺拔的腰肢,弯的更加厉害了, 那张被金陵府三教九流,视为洪水猛兽的脸上,亦是諂媚浮现的道: “爷您就瞧好吧,此事,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记住了,你是公门正吏,代表的是府衙,是国朝的威严。” 然而,不等钱捕头弯腰作揖,贾璉便上前一步,扶住了钱捕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所以,你不是为我贾璉办事,而是执行国家律法,执法者又怎能弯腰弓肌,挺起腰来。” 所谓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 贾代明与贾敎两脉的落幕,已成定局, 而图谋將金陵支脉收入囊中,成为自己助力的贾璉,就必须在金陵祖地扶持起属於自己的力量, 贾璉若在,自然不惧明刀暗箭。 可李代桃僵顶替荣国公长房嫡长孙身份的贾璉,必定要回返京城荣国公府。 届时,贾璉所扶持的势力,必定要同贾代明与贾敎残存势力,乃至同为金陵勛贵亲族的其他家族相互磋磨。 金陵京都相隔两千余里,鞭长莫及之下,钱捕头这等盘踞金陵,几代为吏的存在,就有些用处了。 当然,钱捕头这等身份,贾璉自然不会紆尊降贵同其结交,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之后,贾璉便看了贾琨一眼。 兵对兵將对將,贾璉表示,自己在处理完贪墨事宜之后, 便会投递拜帖,登门拜访史王薛等贾家老亲,金陵府尊,以及甄家牛家等等勛贵亲族,金陵官面势力。 而钱捕头这等存在,自然是自己想要扶持之力量,同其交互。 若是同贾代明有间隙的贾琨,能够同钱捕头完成交互,证明其有所能为的话, 金陵祖地部分田產庄园、乃至商户铺面,贾璉自然会分出一部分交由其掌管, 若是贾琨无有什么能耐的话,贾璉就得另择人选,来把控金陵祖地的產业了。 事实证明,贾家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贾琨这么一个,去岁还苦苦哀求贾敎,希望其能够保下自己传家田亩的落魄子,竟真的扯著虎皮做大旗的同钱捕头完成了交互。 不仅仅如此,还將金陵祖地,田亩、庄园、商铺等產业內,原本份属贾代明与贾敎一脉的人员名单交给了自己。 虽然,贾琨自己也说,这份名单並未曾將贾代明与贾敎所安插之人员尽皆书尽,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內,便做到这一步, 再加上,贾琨是第一个向自己投诚的存在。 所以,贾璉便想要將,原本由贾代明代为执掌的部分田亩、庄园、商铺交给贾琨代为掌管, 当然,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想要掌管金陵祖地的產业,自然需要通过自己的考验。 想到这里,贾璉看向贾琨开口说道: “贾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金陵户房积年老吏,仅仅只是半日光阴,便计算出贾代明叔公以及贾敎叔父,贪墨之数超十万两白银, “如此监守自盗,要是说没有庄园田头、商铺掌柜等人帮衬,我是必然不信的, “因此他们二人安插的人手,我自会递书府尊,想必府尊必会依法办事,將其羈押, “不过这么一来的话,我贾家祖地的產业,就缺少人手来打理了,你也知道,我久居京城,对金陵祖地並不熟悉, “所以,我希望你找些不是贾代明与贾敎一系的人手,把这空缺给顶上去。” 闻听此言,前来投效的贾琨,瞬间双眸圆瞪,满脸激动的站起身来, 小跑到贾璉跟前,双膝跪地,以头抢地,磕的脑门红肿,鲜血渗出, 方才抬手,满脸狂热的赌咒发誓: “多谢二爷信任,贾琨一定不负二爷所託,贾琨发誓:我贾琨此生必定以二爷马首是瞻,以性命守好二爷的產业,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哪怕胎穿此界,贾璉仍旧不信什么赌咒发誓,他只相信利益同盟,他更相信权利。 因此看著额头红肿渗血,满脸狂热的看著自己的贾琨,贾璉仍旧是一脸平淡的道: “赌咒发誓就不必了,至於金陵祖地的產业,乃是公中所有,属於全体贾氏族人的, “你只要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就算对得起我了。” 嘴上虽如是开口,但贾璉心中却是暗道: 『且看你明日所选之人,是否依照我的要求:尽皆选择,同贾代明与贾敎有仇怨之士, 『若你听话,按照我的要求选人,这產业自然交给你来管理。 『若是刚刚得势,就胆敢背著我,挑选同你关係密切,且份属贾代明、贾敎一系之人的话......』 一夜无话,忙碌著自金陵祖地榨取財货的贾璉,没有理会王熙凤。 不过,令贾璉感到遗憾的是,昨夜自己明明故意露出了破绽,昨日情报之中,想要干掉自己的贾代明所属势力,仍旧未曾动手。 不仅仅只是自己,故意被自己派出去的赵强,也没有遭到袭击。 临近午间,昨日磕的脑门渗血的贾琨,带著一眾或是精明,或是憨厚的汉子,前来拜会贾璉。 “二爷,时间有限,我仅仅只找到了这么多,能够暂时顶上缺口的能为之士。” 得到贾璉允准之后,贾琨便带人在金陵荣国府別院內,见到了贾璉。 见面第一件事,便是双膝跪地,狠狠的朝著贾璉,磕了三个响头的贾琨,当时便承认了自己能力不足。 待得到贾璉允准之后,贾琨便一一的向贾璉介绍开口: “这位是王爭武,王掌柜:王掌柜极善珍宝鑑定,店铺经营,因为不愿意为贾代明做假帐,便被罢了掌柜司职,送其至田庄。 “这位是曹华强,曹庄头:曹庄头是方圆百里,数得著的好庄稼把式,经他手伺候的田亩,哪怕是下田,也能种出中上田的收穫,除却伺候田亩之外,草植被,鸡犬鸟虫,他更是无一不精......” 在贾琨的介绍中,他所带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同贾代明以及贾敎有所间隙。 並且,看著贾琨脸上的神情,其並未曾说谎。 不过,欺骗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若是两日前,贾璉可能选择暂时相信贾琨所言,以待后效。 不过此刻,贾璉明显有更好的选择。 看了看天色,贾璉眯著眼心道:“看天色,差不多到时间了,系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危机情报:羈押府牢的贾代明得知自己一脉,除却十二岁以下幼童,以及七十岁以上老者之外,尽皆被快班捕快羈押之后,彻底愤怒,他决心启动豢养之死士,在今夜子时,趁著贾璉熟睡,干掉贾璉。】 【危机情报:曹华强得到贾代明传信,令其趁著子夜午时干掉贾璉,老母重病被贾代明出钱出力救治,又被贾代明安排在田庄养老,一家老小尽皆承受贾代明恩德的曹华强,打听到贾璉的狗腿子贾琨要招人,当即毛遂自荐,准备里应外合,在午夜子时,接引同伙,干掉贾璉!】 【金钱情报:金陵贾家贾敎所贪墨之六成財货,尽皆被其换成了金银,藏在金陵寧国府池塘之內。】 【情绪情报:贾琨得贾璉看重,尽心竭力的找寻,同贾代明、贾敎有间隙,且有能为之士,然时间过短,他並未曾找齐,足以顶替所有空缺之士,心中忐忑,担心贾璉会因此认为他自己能力不足。】 【情绪情报:王熙凤新婚燕尔,昨夜卵泡期忍不住用了角相公,王熙凤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担心被贾璉发现,却又很是刺激。】 『昨夜还说你没有胆子,没曾想你这老货的胆子,还真真是不小啊!』 看著过午时之后,刷新出来的前两条情报, 贾璉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眼眸凶戾的用眼角余光,瞥了曹华强一眼。 在贾琨的口中,乃是个老庄稼把式的曹华强,面相憨厚,甚至有些怯懦。 若不是,每日情报更新出了,这傢伙是贾代明豢养的死士的话, 贾璉怎么都不可能猜到,这么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的傢伙,竟然敢杀人?! 就在眸光之內凶相毕露的贾璉,查阅情报之刻,贾琨那忐忑之中略带期许的声音,自贾璉耳畔响起: “二爷,二爷,您看,这些人您满意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了你,自然相信你。” 闻听此言,贾璉收敛眸中凶意,面色如常的抬头,扫视一周,最终將视线落在贾琨身上道: “你寻来之人,尽皆留下,顶上贾代明、贾敎安插之人的空缺。 “儘快將不足的人手补齐,使得祖地產业,恢復运转。” “为我做事, “自然不能让你短了银钱, “找寻人手之前,带我手令,去帐房取几封银钱。” 说到这里,贾璉上前,抬手拍了拍贾琨的肩膀道: “去吧,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接过手令的贾琨,满脸激动的冲贾璉行礼开口:“二爷您瞧好吧,贾琨一定不负二爷所託,为二爷效死!” 虽说不知贾琨此言,真假几分, 但当著眾人,拋却羞耻之心,向自己大表忠心这一点,就证明贾琨此人,暂时可用。 忠心表过,贾琨便当著贾璉的面,量才而用的安排起了粮铺,油铺,当铺,农田,庄园等產业的管理者。 唯一令贾璉眸中凶意再现的,自然是那在情报之中,想要里应外合,接引同伴,在今夜子时干掉自己的曹华强。 当贾琨为其安排为荣国府专职管理草植被,犬鸟鸡虫的管家之刻,贾璉的眼皮猛地一跳。 呵,本事不小,还真让你给混进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心头那想要將此人当场击杀念头的贾璉。 转而谋划起了,该如何藉助:今夜子时,贾代明所豢养之死士,欲要里应外合,干掉自己的情报,为自己榨取最大的利益。 首先,这些想要干掉自己的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不仅仅只是这些死士,那被府衙羈押,仍旧神通广大到,將讯息投递出来的贾代明也得死。 还有那想要將自己当做踏脚石,出卖自己,更进一步的赵强,也要藉助这个机会彻底干掉。 话说,都干掉一个赵强了,剩下那知晓我李代桃僵的七人,索性也一併干掉,这样一来,我的身份就彻底天衣无缝了...... 第9章:饵食已下,静待上鉤!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 赵强出卖贾璉,虽说还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但,看著系统情报记录上,明晃晃的文字。 如锋芒在背的刺挠感,便自贾璉心头滋生而出。老话说得好,怀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然成立。 『哪怕仅仅只是为了消除隱患,你也必须死!』 念及如此,贾璉收回视野,似彰显自己与贾琨亲近一般,开口说道: “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直接来贾代明別院找我, “在彻底清查出族中硕鼠贪墨数额之前,我会同两淮水域救援我的好汉在贾代明別院留宿,亲自盯著帐目稽查事宜。” 此乃谎言,为的便是向贾代明所豢养的死士曹华强透露自己今夜所在方位。 当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贾璉虽自詡不是什么君子。 但,明知有死士深夜袭杀,还老老实实的以身为饵钓死士上鉤之事,贾璉表示自己还是做不出来的。 若曹华强信了自己所言,里应外合的在今夜子时,拼死夜袭贾代明別院的话,他只会看到赵强八人。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彰显自己同贾琨亲近,將自己今夜之所在,乃至防守力量,尽皆告知曹华强之后,贾璉便挥手示意贾琨去干活。 贾琨带人补缺,贾璉这边则是找来钱捕头, 言辞凌厉,凶相毕露道出了府衙役吏,办事不利,竟然让被府衙缉拿的贾代明传出了讯息。 不等惊魂落魄的钱捕头开口,贾璉便满脸凶戾的冷声道: “你不用开口,我的人告诉我, “贾代明豢养的死士,已经得到贾代明投递出的消息,將在今夜子时三刻袭杀於我。” 昨日得贾璉勉励,並且同贾琨的交互中获得不少好处的钱捕头,一开始还以为此行是好事, 但满脸凶戾的贾璉,此言出口瞬间, 原本面露喜色的钱捕头,哪里不知是祸事来了,顿时惊魂大冒,连连开口: “同知大人,您是知道小人的,小人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府衙有人收黑钱,这事儿钱捕头是知道的。 但是, 钱捕头怎么都没有想到,府公都亲自出面了, 这些胆大包天的蠢蠹们,还敢帮羈押府衙的贾代明等人投递纸条, 真就以为这凶残到,將两房亲族,八成男丁,尽数羈押的凶人是吃素的不成?! “事情已出,辩解无用,谁帮忙投递的条子,我不在乎。” 不等连声辩解的钱捕头话音落地,贾璉便抬手制止对方,凶戾异常的开口: “我只在乎一点,现如今知道了如此讯息后,金陵府衙应当如何弥补。 “你们是准备在贾代明等人所豢养的死士,深夜袭杀於我之时,作壁上观呢? “还是......” 话音未曾道尽的贾璉,目光深邃的看著满脸汗水的钱捕头。 “同知大人,可千万別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作壁上观。” 被贾璉看得豆大汗珠沁满额头,双腿发软,就差跪倒在地的钱捕头,叫屈连天的开口: “小的自然是纠集弟兄,跟这些胆敢袭杀於您的混蛋,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们的確混蛋,明知本同知乃朝廷命官,还胆敢深夜袭杀。” 钱捕头的回答让贾璉很是满意,目光之中的凶戾,稍稍收敛的开口说道: “这等凶徒已然不是普通的罪犯了,而是图谋杀官造反的反贼,必须出重拳!!” “咕咚!” 杀官造反,听到这四个字,钱捕头眼瞳圆瞪,口乾舌燥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好傢伙,您老这大帽子扣上去,今夜那些死士若有胆袭击,哪怕侥倖不死, 也要落上个,抄家杀头的罪名,甚至若有那么一两个死士熬刑不住开了口, 怕不是此刻被羈押的贾家二房族人,都要被连坐...... 等等,既然,贾代明等人给所圈养之死士下达的命令內容,这位贾璉贾同知大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话。 那么,贾同知为什么不直接按图索驥,將贾代明等人的死士尽皆缉拿, 而是选择让府衙插手,捉他们一个现行?! 难不成,这位荣国公府长房嫡长的目的,並不仅仅只是死士, 而是再给那被羈押的贾家二房族人头上,扣上一个连坐之罪...... 嘶嘶,果然,若是论起心黑手狠, 谁都比不上你们这些勛贵世家啊! “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越想越感觉惊悚的钱捕头乾咽唾沫,缓解心悸之刻,贾璉那阴惻惻的声音,自其耳畔突兀响起: “记住了,这次可千千万万不能再泄露讯息了,不然的话......” “同知大人还请放心,小人这就回返府衙,將此事告知府公赵大人。” 看著贾璉那凶相毕露的眼神,方才浮想联翩,內心满满都是惊惧的钱捕头,立刻冲贾璉承诺开口: “並建议府公大人下令,勒令府衙从此刻至子时三刻,不允准任何人外出, “小人得府公命令之后,必定第一时间,赶来府邸,护卫同知大人。” “钱捕头不愧是金陵名捕,安排有条不紊。” 贾璉闻言,原本阴沉满布的脸色,倏的转晴;充盈著凶戾之色的眼瞳,亦是恢復清灵的抬手拍了拍钱捕头的肩膀道: “不过,钱捕头来的时候,记得乔装打扮,不要惊动任何人,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他们出了手,那就要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小人晓得了。” 被贾璉先声夺人,又因为心中杂思,对贾璉心有畏惧的钱捕头,连连应是的点头回应: “一定按照同知大人之命,不惊动任何人,匯聚至府邸。” 看著钱捕头顺从的反应,贾璉很满意,当然,贾璉深知恩威並重,方能服人, 大棒打了,现在该轮到甜枣了,钱捕头话语刚落,贾璉便冲钱捕头开口说道: “钱捕头,替本同知,给冷子兴冷管家唤来。” 冷管家姓冷,名为子兴,根据王熙凤的介绍,对方乃是京都荣国公府管家周瑞的女婿。 不善书文,却知人事,更添懂得鑑赏古董,便在京城看顾贾家古董生意。 去岁,京城荣国公府派至金陵荣国府管家急疾去世,周瑞便荐自己女婿前来顶上。 时至如今,已然数月光阴了。 贾璉此刻身份乃是荣国公府长房嫡孙, 身为京城荣国公府管家女婿的冷子兴,自然前来拜访, 並在贾琨的基础之上,补充了很多贾代明与贾敎安插在金陵行当內的人手。 因此,贾璉便扶持冷子兴,为第二股安插在金陵祖地的力量,以平衡贾琨,不使得其在金陵祖地独大称雄,壮大其原不应当有之野望。 见冷子兴抵临,贾璉便冲其开口道: “子兴,取十封银子来。” 冷子兴点头退去之后,贾璉看向钱捕头道: “钱捕头,这十封银子你拿去分给今夜前来的弟兄们, “虽说敌寡我眾,但对方毕竟是死士,深夜爭斗,难免磕磕碰碰, “你替本同知告知他们,今夜围斗贼匪若有损伤,医疗將养,我贾璉包了, “若是有所死伤,其后事家人,皆由我贾家供养,其子嗣亦可进我贾家族学。” 钱捕头感激拜谢,隱秘出府,赶往府衙。 夜色降临之前,一名名或是夜香郎,或是送菜郎打扮的人士, 自寧国府角门而入,沿著隱秘通道,翻墙进入荣国府,在贾代明別院周边院落,隱匿自身。 兵员齐备,贾璉被钱捕头请来, 见了见钱捕头通稟金陵府府公后,乔装打扮,隱匿贾代明別院之外的三班捕快,兵房役兵, 並旧话重提的以京城荣国公府长房嫡孙之身,再次向其承诺: 今夜行事者,赏金翻倍,但有死伤,贾家不仅仅將包揽医资,其后事家人,也將由贾家供养,甚至子嗣可进贾家族学。 此言一出,贾璉清晰的看到,原本目露怀疑之色的捕快,役兵,某种怀疑之色,直接被狂热的亢奋所替代。 看著眾人的神情、状態, 存活至今,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贾璉, 毫不怀疑,若是此刻的自己让他们造反,他们可能会考虑一二。 可若是让他们宰杀贼匪的话,他们必然会豁出性命来。 约定关门打狗,等子时三刻,死士入笼之后,將其一网打尽之计策后。 贾璉便唤来赵强等人,言: 金陵这边的事情,马上处理完毕, 明日要去京都寧荣街了,眾兄弟这些天辛苦了, 自己准备了好酒好菜,好好的放鬆一下,等明日隨自己前往京都云云。 本身就是水匪出身,受不得规矩的赵强几人闻言,当时便眉开眼笑的言称: 这些天嘴巴里淡出个鸟了,今天可是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那赵强更是挤眉弄眼的向贾璉索要金钱,言称: 老大我这都快憋三天了,您给我弄点钱,我去找个妞,好好的舒服舒服...... “啪!!!” “舒服? “你他娘的在船上就想睡死人, “这会儿事儿还没办完呢,又特么被小头控制大脑了?!” 看著赵强语落,尽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眼瞳之內,尽皆是虎狼之色的水匪, 贾璉眸中凶光爆闪,不等赵强的话语落地,贾璉便大嘴巴子狠狠的抽向赵强, 一巴掌把赵强抽翻在地的贾璉,抬脚踩在板凳上,凶意四溢的环视眾人开口: “我特么怎么跟你们说的? “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九十九拜都拜过了, “就差最后这一哆嗦,就能登船去京都,过上贵族大老爷的好日子了, “光明前途,近在咫尺,千万不要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担任水匪头子积年,贾璉自然明白,水匪听不懂道理,他们只认识拳头。 “別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不等眾人回话,一巴掌抽翻赵强的贾璉,抓起桌上的酒碗,直接甩在赵强的身上,以冰冷若三九寒冬一般的声音,冷冷开口: “你个混蛋,要是敢在这当头,坏了大傢伙的前程,我特娘让你生不如死。” “兄弟们,好日子就在眼前。” 语落,贾璉扭身,满脸豪迈的看向面露戚戚的七名水匪开口安抚道: “忍过这遭,老大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片刻后,一名名荣国府僕从,自金陵最大酒楼,取来最好的酒,买来最好的菜食,齐齐送抵贾代明別院。 同一眾水匪共饮几杯之后,贾府下人呼唤贾璉,称帐目出了问题,贾璉放下酒碗,遗憾告別八人离去。 看贾璉离去,脸颊肿的像是发麵馒头的赵强,立刻骂骂咧咧的道: “哥几个在这儿吹著冷风,他自己却找藉口,娇妻美妾,顛龙倒凤去了, “哥几个把脑袋別裤带上跟著他干杀头的买卖,到了最后,什么都被他享受了......” 七八两马尿下肚,原本便无法无天的水匪,亦是酒意上涌,被赵强连番吐槽,搞得心头不满。 “谁让人家长得好呢?你要是长人家那样,现在你才是荣国公府嫡长。” “哼,什么荣国公府嫡长,谁不知道谁啊!” “要是真的惹怒了我,我直接给他周玄的皮给扒了......” 院外,耳聪目明,远胜常人的贾璉,听著那隨风而来的抱怨之语,眼中的凶意愈发凌厉。 日暮西垂,夕阳余暉,自西边的天际线尽头彻底消失。 “呀~!!” 离开贾代明別院的贾璉,来到自己居所,跟著荣国府丫鬟,刚刚推门而入。 耳畔便响起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娇鸣之音,顺声望去,便见被青纱屏风遮挡的床榻之上,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急忙钻进了被窝。 贾璉还未曾开口,引路丫鬟明珠,便躬身行礼开口: “夫人,二爷回来了。” “二爷......”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凹凸有致的身影,著衣穿裳,绕过屏风,显露出了那张仿若神妃仙子的靚丽面容。 “夫人,帐目清查的差不多了,我回房休歇。” 看了王熙凤一眼之后,贾璉便吩咐丫鬟明珠道: “累了一天了,烧个水,爷要沐浴......” 不等贾璉话语落地,王熙凤便冲丫鬟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来伺候二爷沐浴。” “是。” 丫鬟明珠点头回应,接著便同跟隨而来的一眾下人,躡手躡脚退出房间,並细心的带上了房门,自门口道: “夫人,二爷,明珠就在门口,有事吩咐明珠便是。” “嘖,伺候我沐浴?” 明珠声音刚落,贾璉便满脸玩味的看著,好似春光几度一般,霞飞双颊的王熙凤道: “难不成夫人想通,要自荐枕席了不成?!” 第10章:神妃沐浴,反贼动手! “呸,美得你!” 三角丹凤眼,不弄风骚自然魅的冲贾璉翻了个白眼后, 啐声出口的王熙凤,抬起柔荑,纤白指缝內苏锦手帕,轻轻甩动的道: “我不过是担心某个贼人连夜鏖战,心神鬆懈之下,贼性流露, “被荣府无辜下人、丫鬟瞧去,从而兽性大发,害其性命罢了。” “夫人果然心思灵巧。”站起身来,贾璉摘下发冠、簪,一边褪下外衣,一边询问说道:“这房间,璉还是第一次来,浴桶在哪儿?” “浴桶便在这……等等,我先洗。” 王熙凤开口起身,想为贾璉指引方位,然刚刚行走两步,王熙凤便晕红浮腮的补充说道: “你別误会了,天气炎热,我今日还未曾沐浴……” “懂,懂,懂,夫人乃王家大小姐,身子矜贵,自然不能用我这泥腿子的洗澡水。” 不等王熙凤补充完毕,贾璉便朝著姿势彆扭,霞飞双颊的王熙凤,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止住动作摆手说道: “那就你先吧,璉並不介意用夫人的浴汤。” “唯有一点。” 看著在自己言辞下,双颊飞霞蔓延而下,直至修长脖颈的王熙凤,贾璉眉头轻挑的伸出食指说道: “璉也是爱乾净的,夫人可千万不能为了报復璉,在浴汤內小解……” “你、你、你无耻!!!” 哪怕是从小被当成男儿教养的王熙凤,都不由得瞪大双眼, 人怎么可以在浴桶小解,如此一来,岂不是泡在尿水里吗? 被噁心到了的王熙凤,俏脸抽搐,心生呕意的冲贾璉开口: “如此噁心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来,你这贼人,可真真是下流……” 未经內宅过多磋磨的王熙凤,言辞杀伤力,还是这般的软弱无力。 见王熙凤如此反应, 抵临王熙凤临时居住房间的目的: 本就是谨慎起见,排除今夜瓮中捉鱉计划,一切影响因素的贾璉眼眸微眯。 贾璉表示: 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孙正妻的同时,还是王家正脉嫡女的王熙凤, 在金陵所能迸发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覷,再加上对方受自己胁迫, 虽说白日午间,未曾刷新出王熙凤有威胁自己的情报, 但关键时刻,任何可能出现紕漏之处,都需谨慎以待。 『仅是口头协议,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 『在不干掉王熙凤的前提之下,若想彻底摒除王熙凤对自己的威胁,还是得想法子,让她怀上自己的种啊!』 已然通过王熙凤的反应,暂时確定二八年华的王熙凤,並未曾有异动的贾璉,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俏脸緋红,气咻咻淬声开口的王熙凤笑声说道: “夫人如此恼怒,难不成还真的想在浴桶內小解不成?” 贾璉並未曾对曹公所书之:极善察言观色、机变逢迎的王熙凤放下警惕, 哪怕其已然满脸羞怒,贾璉仍旧做出了一副扶额嘆息的模样,继续刺激: “罢了罢了,我在水域泅渡,也总是忍不住便意,既然夫人有此怪癖,那就隨夫人去吧,大不了换一桶浴汤也就是了。” 女人都是情绪动物,別说王熙凤本就泼辣,哪怕其性格温婉,在超出自己认知范畴之事的衝击之下,情绪还是会大幅度起伏。 贾璉不信,在情绪大幅波动下,年方二八,放在上一世,不过初高中年纪的王熙凤能在自己眼前完美隱藏。 “谁、谁、谁有怪癖啊!” 见贾璉如是开口,虽心思灵巧,却因年幼, 又被超乎其认知之事,接连衝击心智,情绪大幅度波动的王熙凤, 挺拔胸膛快速起伏,气急败坏的冲满脸玩味表情的贾璉怒声说道: “你这贼人无耻至极,你再羞辱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 “我懂,我懂,夫人没有怪癖,不会在浴桶之內小解......” 看著情绪剧烈变化之下,脸上除了羞怒,再无其他情绪的王熙凤, 本就是藉助言语,挑拨王熙凤情绪变化的贾璉,不等王熙凤怒声落地, 便一脸慵懒的端起茶杯,一边为自己倾倒茶汤,一边隨口敷衍开口道: “行了,行了,夜色深了,夫人快快沐浴,夫人沐浴完毕,还有为夫呢?!” “你!你!你……哼!!!” 看著贾璉的表情,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上的王熙凤, 胸头鬱结,几近失语,你了半天,只能冷哼扭身,绕过屏风,气冲冲的捶打浴桶, 半晌之后,方才稍稍缓和,开始褪衣解衫,上衫刚去,王熙凤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动作一顿,满是警惕的朝贾璉道: “贾璉,你我有协议,虽是口头之约,但你也不能偷窥於我!” “夫人放心,璉乃荣国公长房嫡孙,身份贵重,又岂会做那偷窥之举?”贾璉拍胸脯说道。 贾璉可没说谎,那璉二爷这会儿,估计还在两淮水域,被鱼虾啃食呢?又怎能做那偷窥之事。 王熙凤虽然感觉贾璉这话有些怪异,但,被推门而入的贾璉几人嚇到, 方才心急未曾注意,此刻起身方才觉察自身急需清洁的王熙凤,很快便拋开思绪,褪衣解衫。 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荣国府,房屋摆设,尽皆价值连城。 不说別的,单单就是这屏风,就是以紫檀为框架,內衬苏绣大师,熬灯点蜡,精心数月,方才成型之苏锦面料。 屏风价格昂贵,但其隔光效果,却並不优越。 此刻,贾璉便看到,王熙凤那解开衣带,褪下衣衫的影子,清晰无比的映在屏风之上。 王熙凤不愧是曹公所书之神妃仙子一般的人儿,纵然仅是影子映射, 那凹凸有致,圆润饱满的身形,仍旧动人心魄。 唯一可惜的便是,光阴易逝,片刻而已,那惊心动魄之景,便消失在了浴桶之中。 『看个影子,都看得我口舌泛干, 『看来消弭隱患之事,要儘快提上日程了。』 至於怎么消弭隱患,那当然是让王熙凤怀上自己的种了。 贾璉表示,別看这王熙凤现在要死要活, 可接受封建礼教积年的她,若真的怀上子嗣, 那么,纵然是为了孩子, 她王熙凤都绝对不可能,將自己李代桃僵顶替荣国公府长房嫡孙之事说漏嘴。 听著神妃沐浴之刻的哗哗水声,白日清理贾代明、贾敎安插人手; 安排贾琨,敲打钱捕头……诸事繁杂,稍感疲累的贾璉起身,来到床榻,將丝被堆在床头躺在其上。 想要稍作休整,以应对深夜子时,贾代明豢养之死士袭击的贾璉,刚刚躺下,便感觉腰背微微一硌。 腰背被硌到的贾璉,眉头微微一挑心道: 『这王熙凤,还藏了兵刃?』 想著,贾璉起身翻开了被褥,枕头。 却並未曾看见短匕利刃,反而看到了一个长约四寸的异物, 不知是否错觉,贾璉总感觉空气之中,似乎多出了一缕异味儿? 嗅到怪味儿的贾璉,面露异色的心道: 『难不成,这王熙凤,还真的有在浴桶之內小解的怪癖不成?!』 …… …… 金陵六朝古蹟石头城,荣国府內, 白日里,得贾璉允准,被贾琨安排为专职管理草植被,犬鸟鸡虫之管家的曹华强, 行跡诡异,躡手躡脚的扒开灌木,露出一个足以容纳成年人通过的狗洞。 钻过狗洞,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左拐右拐,抵达一座距离荣国府不过一公里的院落外。 “嘭!嘭嘭!!” 左右探视,確认无人之后,曹华强曲指抬手,以一短两长的节奏,敲击门扉。 “吱嚀!” 敲击三遍,曹华强便听到了门閂碰撞之音, 接著门扉开启,显露出了十数名,面色坚毅的汉子。 开门的汉子,探头朝著门外左右探看的冲曹华强道: “曹大哥,没人跟著吧?!” “我绕了两炷香的功夫,还藏在暗处仔细观察,確定没人跟著我之后,才过来的。” 曹华强进门,回应汉子之后,环顾一周后道: “人到了多少?!” 开门的汉子闻言,左手举二,右手捏七的道: “截至目前,总共到了二十七人!” “怎么才二十七人? “我不是都告诉了你们,贾璉那混蛋有八名力拒贼匪的力士保护。” 闻听只有二十七人,曹华强眼皮一挑,脸色不满的开口说道: “而我们武艺荒废多年,最起码需要五倍人手,才能万无一失的完成贾公所託?!” “曹大哥,您可冤死我了,自从接到贾公书信,我便依照贾公嘱咐,在金陵城约定地点,標好了记號,让接受贾公恩惠的兄弟齐聚。” 听著曹华强声音中的不满,开门汉子满脸冤枉的开口: “总共一百零八处约定地点,每一处我都认认真真的標好了记號,但截止如今,加上你我也就合计二十七人啊!” 看著齐强脸上的表情,曹华强暗嘆: 『一百零八个记號,才堪堪来了十之二三, 『树倒猢猻散,食尽鸟投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同时曹华强暗自庆幸,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让齐强標记记號之刻,只提聚拢,不提所为何事。 待聚拢之后,方才以贾公恩情,以其妻儿老小为胁,暂聚人心,合谋宰杀贾璉。 不然的话,这些背弃恩主之人,甚至可能將自己等人,纳做进身之阶的投名状! 看著曹华强脸色变换,齐强试探的道: “曹大哥,我们还等吗?!” “等什么等?贾公给我等的指示是子时干掉贾璉,看看现在的天色,我们哪里还有时间?!” 齐强雨落,曹华强面色一肃,满脸坚决的开口: “不等了,二十七人就二十七人! “既然人数不足护卫贾璉小儿之力士的五倍, “可若是加上贾公给的秘密武器,却也足够了!” 说著,曹华强眸中凶芒一闪,抄起锄头钻进臥室,翻箱倒柜,开挖地面, 片刻后,曹华强便自臥室地底掘出了一个长约十寸,用油纸密封的匣子。 拆开密封油纸,打开匣子之后,便见一柄使用痕跡不重的三眼火銃,一小壶火药,二十来发弹丸。 取出三眼火銃,將其表面养护火銃的油脂擦净,生疏的清理枪管,装填火药,夯实弹丸之后。 手持火器,自信心暴涨的曹华强,持枪出门,目光坚毅的看著二十六名同伴开口道: “出发荣国府,目標干掉贾璉,以偿贾公恩德!!” ...... ...... 得贾代明传讯,从而聚拢起来的死士, 跟隨曹华强,持握兵刃,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朝荣国府逼近之刻。 “哗啦啦啦!” 荣国府內,王熙凤暂居別院之中。 伴隨著哗哗的水声,王熙凤也是沐浴完毕。 似是与贾璉同处一屋的缘故,沐浴完毕的王熙凤,擦拭、更衣的速度极快。 贾璉仅仅只是惊鸿一瞥,浴洗完毕,俏脸粉润,像是已然成熟的水蜜桃, 身上还散著,如兰似麝的沁人芬芳的王熙凤,便已然绕过了屏风,撞入贾璉眼帘。 “啊~!!!” 这美人出浴之景,还没被贾璉欣赏片刻, 沐浴完毕,浑身洁净,心情也颇为舒畅的王熙凤,便凤眸圆瞪的望见, 双眸似闔似闭的贾璉,慵懒的斜靠在昨夜自己安歇的床榻上, 自己方才压在郭先生之上的枕头,此刻正被贾璉,垫在身下。 “啊!!!” 望著那摆在贾璉一侧的郭先生, 羞涩、悲愤、颤抖、恼怒种种情绪, 像是被打翻的染缸一般,自王熙凤心头泼洒开来。 王熙凤近乎是按耐不住的檀口扩张,紧跟著,满满都是羞怯的尖叫之音,便迸发而出。 被王熙凤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吵到思绪不寧的贾璉。 “夫人,您怎么了?!” 同时,房门口侍候的明珠亦是出声询问。 “无事!(x2)” 贾璉与王熙凤那不约而同的声音齐齐响彻过后, 抬手掏了掏被尖叫震的发痒的耳朵,贾璉眉头紧皱的看向王熙凤道: “刚刚沐浴完毕,便如此尖叫,夫人有失体统啊!” “贼人,到底是谁有失体统!” 看著贾璉那满是责怪的视线,此刻胸头百感交集,羞恼到几乎发疯的王熙凤,脸色血红,浑身颤慄的冲贾璉开口道: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呸,你这贼人可真是不知羞耻!!” 听著王熙凤的话语,看著其脸上羞愤欲绝的表情,贾璉眉头微皱的开口: “不过拿个枕头而已,夫人何必如此......” 看著伴隨自己的话音响起,脸色越发羞愤的王熙凤,贾璉话头一顿, 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浮现出了,午间更新而出的有关王熙凤的情报: “难不成,这玩意……” “踏踏踏踏踏!!!” 就在贾璉意识到王熙凤因何羞愤,从而满脸怪异之际, 突然 贾璉的耳畔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借势起身,推门望去,便见钱捕头满脸汗珠的极跑而来,看到贾璉的瞬间便急声道: “同知大人,那群反贼提前到了,他们怕不是要提前动手!” 第11章:亲自动手,消除隱患! 看著满脸焦灼的钱捕头,再看看业已子时的天色,贾璉心道: 『贼匪动手的时间可不是提前了,而是如约进行啊!』 故意报错时间,只为了助力死士,干掉知晓自己身份之水匪的贾璉, 闻听对方话语,面上却无丝毫慌乱,反而一脸镇定的冲钱捕头开口: “所谓天衍四九,其遁为一,天道尚且有缺,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钱捕头勿慌,贾代明院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我等准备如此充分,纵然他们提前动手,也是徒劳。” “夫人暂且休歇,为夫今夜有要事处理,可能无法回返了。” 说到这里,贾璉扭头,衝著羞愤之中,夹杂著好奇之色的王熙凤开口, 而后扭头,以髮带將长发,束成便於行动的马尾,大步流星的朝著贾代明別院快速行进, 前来报讯的钱捕头还未曾跟上,贾璉那镇定异常的声音,便隨风而至,灌入钱捕头耳蜗: “钱捕头告诉我,对方一共来了多少人,是否著甲,携带违禁之兵......” 看著计划被打乱,仍旧镇定如常,有条不紊的询问自己诸般讯息的贾璉, 家族在金陵府几代为吏的钱捕头,不由得內心感嘆: 计划横生变故,竟还镇定自若,如同早有预案一般,这贾璉果然不愧是武勛起家的荣国公府长房嫡正。 虽心头感嘆,但钱捕头嘴上,却没有丝毫停歇的向贾璉匯报讯息道: “对方总共来了二十七人,虽未携带强弓劲弩,却也身著锁子甲;斧鉞刀叉,亦是齐备。” 贾璉闻言点头,而后向对方询问,自己最为关心的,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器物: “火器呢?” 乾承明制,大乾开国太祖,驱逐韃虏,恢復汉统前后,便极为重视前明火器。 哪怕当今太上不喜火器,大乾仍保留著神机营编制,以及诸般火器铸造工艺。 贾璉曾试过火器威力,虽说那疑似穿越者的太祖,所提出的雷汞,硝化纤维等物, 尽皆因太上不喜,迟迟未有进展,此时火器,还是火绳前膛结构, 不过,在太祖搞出的黑火药工艺之下,火器威力,还是大有提升。 暴力堆料的三眼銃,足以在三十步內,要了未曾著甲之人的性命。 正是见识过大乾火器的威力,身为穿越者,且身体素质,心智思维,尽皆远超常人的贾璉, 才会在看到荣国公府长房嫡正,同自己长相一般后, 果断捨弃水匪这个前途远大的职业,痛下杀手,李代桃僵的顶替其身份。 “三眼銃,鸟銃等神机营专属火器,弹丸火药原材料,尽皆由卫所、东厂番子直接监管。” 闻听火器二字,钱捕头微微一愣,而后面露迟疑的说道: “对方不敢,也绝不可能执掌有火......” 钱捕头表示,自大乾朝建立以来,同火器相关之铁矿、焦炭、硫磺等物,便被朝廷尽皆接管, 太祖甚至颁布:若无允准,私自持有火器,视同谋反,当赦不赦之法令。 因此,哪怕贾璉给曹华强等贾代明所豢养之死士,所冠以的罪名乃造反, 钱捕头都本能的认为,对方不敢,也不可能持有火器。 “轰!轰!轰!” 然而,钱捕头的话语还未曾道尽,便被三道近乎是同时迸发的轰鸣之音所截断。 违禁火器!三眼銃!! 轰鸣炸响瞬间,曾经亲自试验过三眼銃威力的贾璉脑海,便浮现出了如是字眼。 钱捕头亦是眼眸圆瞪的惊呼开口:“私自持有火器,可是当赦不赦的谋反死罪,这些傢伙怎么敢,又是从哪里搞来的火器!!” “这也是本同知想要问你的。” 钱捕头话音未落,贾璉那阴惻惻的声音,便自其耳蜗响起: “若这是在战场上,单凭情报不明这一条,我都可以直接宰了你, “愣著干什么,还不速速跟上,搞定这些反贼!” “大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反贼持有火器,贸然前往,危险异常, “我死不要紧,可同知大人不能有丝毫损伤。” 见贼匪持有大威力火器,贾璉这个荣国公府长房嫡正,仍旧无畏无惧,赶往贾代明別院, 钱捕头心中感嘆,就该贾璉得享富贵的同时,钱捕头三步並作两步跑的追上贾璉急声道: “我认为,我等还是通稟府公,拿府公手令,前去卫所调遣精兵强將,再行將其缉拿,方为上上之选啊!” 封建王朝,尊卑有別, 在这金陵六朝古蹟石头城,荣国府贾家祖地之內, 谁都能死,唯有贾璉不能死。 贾璉若死,得府公命令,缉拿反贼的钱捕头等人, 哪怕是將曹华强等人,尽皆捉拿,都免不了处刑台上走上一遭。 反而言之,贾璉若是毫髮无损, 按律来说,持有违禁火器曹华强等人,已然份属需要调动卫所精兵,方能消灭之悍匪反贼, 自己等人,拿之不下,也全在情理之中。 孰重孰轻,为吏积年的钱捕头自然分明。 “钱捕头,贾代明等人所豢养之死士,大部分都被其施恩,荣养多年, “这种人,虽然能为了报恩,捨生忘死, “但是,他们毕竟未竟训练,行动杂乱无章,若其持有复数火器,必定全部使用。 “而现在我们只听到三眼銃响,便证明对方只有这一柄火器。” 心智思维,远胜常人的贾璉,一眼便看出了钱捕头內心所想, 当时,今夜目的便是全歼知晓自己身份的八名水匪的贾璉,便借坡下驴的停住脚步, 而后故作血气上涌的紧皱眉头,看向一脸坚定的钱捕头,尝试说服对方道: “三眼銃更换弹丸,哪怕是熟手,都需要盏茶功夫,生手更换弹丸的时间,更是数倍於熟手, “我们此刻前往,命令捕快、役兵围上,定能无伤歼敌,將其尽数拿下......” 如同贾璉所预料的那般,不论自己如何说服,哪怕以同知身份命令, 钱捕头都不同意,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自己亲自涉险入场, 不过在听到贾璉那条理清晰的讲述之后, 钱捕头那畏惧火器,想要退却,找寻府公, 拿上府公手令前去卫所,调遣卫所精兵,处理此事的心思,也发生了改变: “同知大人,您说的很在理, “但是冲阵拼杀,乃是我等职责,保护您的安全,更是府公交给我等的司职, “所以,您还是穿上重甲,在院外观战,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吧!” “兄弟们!院子里的贼匪凶悍, “但是贼人就只有一件火器,其更换一次弹丸的时间,都需要小半炷香的时间, “而我们身著皮甲,那玩意儿根本打不透我们, “同知大人更是分发银钱,包了我等医疗诸事, “哪怕死了,家人都会被贾家供养, “子嗣更会进入贾家族学,有机会成为秀才、举人、进士老爷, “哪怕是为了孩子,我们都得拼上一拼!” 抵临贾代明別院之外,辅助贾璉穿上重甲之后, 钱捕头便看著持握腰刀、长矛,站在別院之外的捕快、役兵,抽刀开口: “兄弟们,我们不拼,儿子、孙子就得拼, “什么都不说了,三眼銃再响,我们就直接衝进去,弄死那些贼人!” “轰!轰!轰!!” 恰在此刻,三眼銃再次鸣响, 下意识的,眾人齐齐扭头,看向方才呼喊著『三眼銃响,直接衝锋』的钱捕头。 在眾人的视线之下,原本仅仅只是想要鼓动眾人衝锋的钱捕头,此刻被彻底架了起来, 看著眾人视线,钱捕头心头暗骂:『怎么会这么巧』之际。 “冲啊!” 耳聪目明,五感远胜常人,且被钱捕头以防御流矢为由,披上兵房铁甲的贾璉, 眼中戾气一闪而过的越眾而出,毫不犹豫的朝著贾代明別院方向疾冲而出的道: “斩杀一人,赏银十两, “我贾璉以先寧荣二公起誓,先前一应承诺,尽皆有效!!” 说话间, 身著沉重铁甲的贾璉,便已然一马当先的衝进了贾代明別院。 “愣著干什么,都特么跟我冲啊!” 看著一眨眼功夫,便直接衝进贾代明別院的贾璉, 认为贾璉身著重甲,哪怕再次衝动,都跑不快的钱捕头,惊魂大冒的冲眾人怒吼开口: “同知大人要是死了,我们都得陪葬!! “冲啊!!” 语落, 方才还在犹豫的钱捕头, 双眸圆瞪,好似要吃人一般,越眾而出,朝著贾代明別院疾冲而去。 钱捕头等人衝锋之刻,贾璉已然衝进了贾代明別院。 “別杀我,別杀我,我有秘密,足以让贾璉万劫不復的秘密,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一定会后悔……” 刚刚靠近,赵强那原本模糊的哀求之音,便越发的清晰。 计划跟不上变化, 原本不想亲自涉险的贾璉,在听到赵强那隨风而来的求饶声后, 目的乃是清除隱患,而非增加隱患的贾璉, 直接推翻了原本以逸待劳的计划,选择冒险而出,亲自送赵强上路! “轰!!!” 不等赵强话音落地,身著铁甲的贾璉,便合身撞击在门扉之上。 实木门扉爆碎之音,打断了赵强的求饶。 撞碎门扉的贾璉,透过碎屑探查房间环境之际, 看到合身撞碎门扉的贾璉瞬间, 浑身酒气,被曹华强几人,將利刃架在脖颈上的赵强,便眼前大亮喜不自胜的道: “老大救……” 没等赵强话音落地,循声望去, 便望见了,向三眼銃內填装火药的曹华强,以及逼自己亲身涉险的罪魁祸首赵强。 不等赵强话语落地,眸中戾气浮现的贾璉,便毫不犹豫的挺枪而出。 下一瞬! 贾璉掌中长枪,便红缨翻飞的没入赵强喉颈。 捅杀赵强的贾璉,嗅著空气內刺鼻的血腥味儿,毫不犹豫的鬆开贯穿赵强的长枪, 撩刀而上,朝著若是装填完成,便有能力威胁自己的曹华强斩去。 就如贾璉所言,被贾代明荣养至今, 少说十数载,都未曾经过血腥拼杀的曹华强等人, 根本不是,自小刀头舔血的贾璉对手。 別说是身体素质,远胜常人,为求活命,自小拼杀的贾璉了, 甚至於,若非赵强等人未曾过量饮酒,致使神经麻痹的话, 八名水匪都能趁著曹华强装填火药,更换弹丸的时间,將来袭死士尽皆诛杀。 比八名水匪,强的不止一头的贾璉,更是一记撩刀劈出, 便將正在错愕,贾璉竟然捅杀自己人的曹华强劈杀当场。 贾璉刚刚將曹华强劈杀,其耳畔便炸响起了钱捕头等人的嘶吼之音: “保护同知大人!” “不要放跑任何一个反贼!!” “为了银子,杀啊!!” “......” 原本便被醉酒的赵强八人,杀得只剩九人, 方才最大的依仗,违禁品三眼銃,更是被贾璉一刀劈碎的死士, 又怎么可能是人多势眾的捕快与役兵的对手? 片刻而已,贾代明豢养死士,便被尽数缉拿。 眾死士大呼小叫:贾璉干掉赵强等诸般言论,还未曾道尽,就直接被钱捕头一刀鞘抽断。 钱捕头表示:別说你们这群,持有违禁火器,还直接开枪的傢伙,已然在律法上成了欲图谋反的反贼了。 纵使你们还保有黎民身份,我也绝对不信贾大人会干掉自己人! “统统带走,把这些反贼,尽皆打入死牢!” 將诬告贾璉的反贼抽翻在地之后,钱捕头便將掌中腰刀,归刀入鞘的朝著麾下捕快命令道: “给我用大刑好好伺候这些反贼,一定把这些反贼的同谋给审出来!” 金陵府差役刚准备押解犯人。 亲手捅杀赵强,劈杀曹华强, 环视一周,確认八名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水匪,尽皆死绝的贾璉,便抬手开口: “且慢。” 见贾璉开口,原本仅仅只是因为贾璉身份,不敢对贾璉不恭, 此刻却是为贾璉的身手、体能、胆量,而感到心悦诚服的钱捕头立刻躬身侍立,做听令状道: “同知大人,您吩咐。” “都是一块拼杀过的兄弟,什么吩咐不吩咐?!” 看著钱捕头心悦诚服的表情, 贾璉抬手拍了拍钱捕头的肩膀,用兄弟二字,拉进自己与现场一眾捕快与役兵的距离。 而后,正色起身, 看向疾冲之下,略显气喘,身上还沾有血跡的眾人,收买人心的道: “兄弟们为了我荣国府乔装打扮、辛苦隱匿, “如此辛劳,贾璉又怎能让兄弟们空手而归? “都且等著,待冷管家取来银钱,把钱拿上,再去做事!!” 第12章:剑指甄家!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只为碎银几两, 《资治通鑑》言:惟贤惟德,可以服人;周玄却认为,只有赏罚分明,恩威並施,才能服人。 也正是因为,不贪財货,赏罚分明,再加上自己强大的武力,贾璉才能够以不及弱冠之年岁, 被一眾年岁尽皆大过自身,手上都有不少人命的水匪奉为首领。 “咕咚!” 水匪差役虽司职不同,心思却很是类似,如同贾璉所想的那般, 当冷子兴听命,带领金陵荣国府下人,將封封雪银取来后。 现场眾人,包括钱捕头在內,尽皆双眼发亮, 直勾勾的盯著,贾府下人手中托盘上,圆圆胖胖,可可爱爱的在月光下,散发出迷人晕彩的雪银, 隱约之间,自身五感,远胜常人的贾璉,甚至听到了吞咽唾液的声音。 天上不会掉馅饼,所有的恩情,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標好了价格。 而金陵荣国府,提供了反贼袭击的准確情报, 却因为钱捕头等人,未曾发现贾代明豢养之死士携带火器, 致使,围捕力量不足,应对火器的手段缺失,使的八名『良家子』惨死, 原本可以,藉此事发难获取诸般好处的贾璉;未曾因此发难,反而加倍给与银钱, 其目的,便是留下死士所携带的火器残骸。 乾承明制,匠户所制器皿,都会留有名姓,製造年月,所属印记,以避免匠户粗製滥造。 而火器这种,所有製造零件,都被下令军管, 甚至被太祖下明旨,不经允准,贸然持有者,便以谋逆论处之物, 几乎每个零部件之上,都会留有製造工匠的姓名,以及铸造日期等诸般印记 虽说,非法持有火器者,大概率会清除印记,免得暴露火器来源。 但豢养死士的贾代明,乃至持有火器的曹华强,却没有这个意识。 耳聪目明的贾璉,清晰的望见了,火器残骸之上的铸造工匠印记。 而密封枪管之上的印记,贾璉听同自己达成约定,助力自己顶替身份的王熙凤讲解过, 正是,曾四次接驾太上皇白龙鱼服的金陵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金陵甄家印记。 王熙凤曾言,数次接驾的甄家,虽未有从龙建国之功,却因甄太妃之故,备受太上青眼。 专门为甄家接驾方便,所设立之体仁院,更是分润了织造、铁器等关键行当。 而自春秋以来,盐铁都为官营,由此可见甄家圣眷之隆。 当然,织造、铁器行当,是太上之恩宠,同时也是责任。 若是甄家所为神机营,製造的火器部件,流落反贼之手, 那纵有备受太上恩宠的甄太妃吹枕头风,甄家也要遭罪。 毕竟,太上已然退位,如今九五宝座之上坐著的是当今。 而根据曹公所书:甄太妃普一仙逝,甄家便走向没落来看。当今对於甄家,可远不如太上那般信赖。 『要是,我还是风吹日晒的在两淮水域,劫他人之富,济自己之贫的水匪头子, 『这玩意儿落我手上,確实没什么用处。』 看著欢天喜地的眾人,贾璉眼眸微眯的心道: 『可现在本公子的身份乃是京城寧荣街,荣国公府长房敌正, 『本公子若是拿到了,这被反贼用来袭杀官员的火器部件,能操作的空间就大的多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收了贾璉的钱,贾璉一个小小的要求,眾人自然不敢拒绝。 唯有歷代金陵为吏的钱捕头,听到贾璉索要火器部件,心头微微一跳。 连忙凑到贾璉跟前,小声劝解开口道: “同知大人,火器这玩意儿,哪怕仅是零部件,都非同小可, “您身份贵重,何必……” 收了钱还敢质疑自己? 果然,恩威需要並施! 钱捕头那话里话外,都是奉劝贾璉,不要动这火器零部件的话语还未曾道尽, 眸中闪过一抹冷意的贾璉,便开口打断其话语道: “我荣国公府世受皇恩,璉所作所为,皆为公心,钱捕头此言,可是在质疑我贾璉?!” 被贾璉那冰冷的视线一扫,钱捕头登时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霎时间,钱捕头那颗被雪银温暖的心灵,瞬间冰封冻结。 钱捕头这才想起来,人家不是自己平时结交的市井草莽,更非任由自己宰割的商户店家。 而是高高在上,心黑手狠到,將亲族两房八成以上族人,尽皆羈押, 硬生生將勾结贼匪,袭杀官员的罪名,扣在其头上还不罢休, 又將持有火器的反贼同谋罪名,往其头上扣的荣国公府嫡正。 这种狠人,又怎会平白无故的索要火器零部件。 难道,这狠辣的同知大人,又盯上了某人不成? 念及如此,背心被汗水尽皆浸透的钱捕头,哪敢再问,连忙拱手行礼道: “卑下多言了!” “也不算多言,钱捕头的顾虑,还是非常到位的。” 看著,额头汗水大冒,重新恢復低眉顺耳模样的钱捕头,贾璉继续敲打道: “我先前想的,也的確过於轻鬆了,这火器零部件,毕竟干係到了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 “金陵府衙门,也確实有……” “哎呦,我的耳朵怎么突然听不到了?” 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几个字,从贾璉口中道出的瞬间, 原本便惊魂大冒的钱捕头,瞳孔瞬间收缩,而后抬手捂耳,满脸求饶的冲贾璉开口说道: “同知大人,我方才好似伤到了耳朵,卑下得回去找郎中医治, “方才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在金陵城,四次接驾的甄家,虽未曾名登护官符。但是其实力、势力,却半点都不容小覷。 这种级別的存在,除却眼前这位,出身一姓两国公,同时还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爷外。 其他者,哪怕是金陵府府公,都不愿意在即將自金陵府离任的关头,同其交恶。 “没听到?” 看著钱捕头的表情,贾璉嘴角一勾冷笑开口: “钱捕头捫心自问,我信你,甄家会信你吗?” 贾璉此言出口,钱捕头脑海之中,便浮现出甄家司职: 『分润部分铁器营造的甄家,所製造的火器部件流落在外……甚至是贩卖出去,被反贼拿到袭杀官员, 『要是甄家得知,此事是因为我,而被拋在官面上,我还不被甄家搞得,妻离子散,全家尽死绝啊!』 “看来,钱捕头想明白了。 “的確,我拿走这玩意儿是一件祸事, “但是,钱捕头你可知,我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一件祸事, “还要將其拿走?” 看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浑身发抖的钱捕头,贾璉开口说道: “我贾家出身行伍,军中有的是部旧,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贾璉若是想要玩儿火器的话,有的是渠道, “何至於,因这垃圾玩意儿,而深陷泥沼? “我之所以要將其扣下,就是不忍心看到, “为我贾家劳碌拼杀的你等陷入泥潭之中, “不过,我的好心,你却並未领情,既然如此……” 听到贾璉那层层推进的话语,以为自己方才提醒,是出於好意的钱捕头,心理防线,彻底溃崩, 钱捕头清楚的明白,贾璉所说言都是实话,身为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贾璉,確实没有必要拿走火器部件。 『我这张该死的嘴,怎么就那么的快啊!』 『若是我不开口的话……』 “扑通!!” 心头懊恼自己方才言语,更担心甄家会让自己家破人亡的钱捕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满脸哀求的看向贾璉道: “二爷,您能不能就当卑下方才耳聋了,卑下绝对不会说漏嘴……” 然而面对钱捕头的哀求,认为火候还未到的贾璉,却满脸冰冷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道: “正如你不相信,甄家会相信你没听到一般;我也不会相信你不会说漏嘴,除非……” 『是啊! 『这种事情,別人怎么可能,仅听我红口白牙就信了我呢?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啊!』 彻底陷入贾璉言辞陷阱之中的钱捕头, 跪倒地面的身形一软,瘫软无力的软倒在地之刻, 突然,其眼前一亮的心道: 『对了! 『我可以死,我若是死了的话。 『我的家人,就不用死了。』 “鏘!” 念及如此,心理防线彻底溃崩的钱捕头, 右手探出,抓住腰刀刀柄,满脸决绝的將锋刃抽出,就要抹脖子。 然而,就在此刻,一条手臂猛然探出,抓住了钱捕头的手臂,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看著抓住自己手臂的贾璉,钱捕头满脸死志的道: “同知大人,您就让卑下死了吧,卑下死了......” 不等钱捕头话语落地,方才刻意將钱捕头往自杀方向引的贾璉,却做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死了?” “您不是担心我会说漏嘴的吗?” 看著贾璉得表情,心生死志的钱捕头,喃喃开口: “而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我的意思是,让你成为我的人,而不是让你成为死人。” 不等钱捕头话语落地,贾璉便抬手打断其言辞的道: “毕竟,你要是成了我的人的话,我前去甄家之刻,才好带上你。 “甄家看到我带上了你,自然不会冒著得罪我的风险去动你......” 方才在贾璉的言辞陷阱之下,以为自己需要去死才能保住家小, 谁曾想,峰迴路转天地阔,原本需要用自杀来保全家人的自己,竟然要被荣国公府长房嫡正收为自己人, 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从大悲一路狂飆,冲向爆喜的钱捕头, 甚至没等贾璉话语落地,便五体投地的冲贾璉大礼叩拜开口: “小人钱少龙,拜见老爷!!” 对於几代金陵为吏的钱少龙来说,能够依附金陵贾家都属幸事,更何况要收下自己的,可是贾璉! 钱少龙表示:这种机会要是抓不住,哪怕死了,自家先人,都会骂自己不识时务! 看著钱少龙毫不犹豫的五体投地,向自己大礼参拜, 就好似,哪怕自己不搞精神压迫,语言陷阱,將其逼至自杀; 只需自己开口收下对方,他就会毫不犹豫投效自己的钱少龙。 胎穿此世,在这个世界存活至弱冠之年的贾璉,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这荣国公府长房嫡正身份的含金量了。 “嗯,起来吧!” 確定,自己的身份所具有的含金量,远远超出自己先前想像极限的贾璉,看向钱少龙道: “少龙,现在你可以带上我的拜帖,前去金陵甄府投递了, “待对方回帖,我便带你前往金陵甄府。” 普一拜服,钱少龙便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对贾璉命令,无条件遵从的回应道: “遵命老爷!” 封建王朝,为彰显自身同黎民百姓的不同, 世家大族,相互拜访之间,都有严苛规矩。 需先投递拜帖,接受拜帖的主家,书写回帖,拜访者方能持贴前往。 若无回帖,便贸然登门,就会被冠以粗俗、无礼之名。 不过,若是拜访者,身份不足, 並且,无有正当理由的话,其拜帖就有可能被门房拒接。 当然,贾璉乃荣国公府长房嫡正,身份贵重, 而甄贾两家,更是世代老亲。 那怕此刻已至深夜,其拜帖都未曾被睡眼惺忪的门房拒接。 自钱少龙手中接过贾璉得拜帖之后, 门房便脚下不停地朝府內小跑而去。 四次接驾太上白龙鱼服的甄家家宅,甚至比荣国府都要富丽堂皇。 门房足足小跑了小半炷香的功夫,方才抵达甄家家主: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所居住之正堂。 闻听贾璉深夜投递拜帖,甄应嘉眉头微皱的心道: 『深夜投拜帖,这贾璉如此没有规矩,难不成,他处理贾代明二房之刻,发现了什么?』 念及如此,甄应嘉自温香暖玉之中起身, 一番肉浪翻滚,甄应嘉在侍妾的服侍下,著衣穿裳,自门房手中接过拜帖。 翻开拜帖,望见其上,由贾璉所书写:【贾代明死士夜袭,所携带三眼銃火器零部件之上,刻有甄家印记字样】的瞬间, 甄应嘉的眼眸瞬间收缩,『啪』的一声,合上拜帖之后,便吩咐门房开口道: “门外侍候,阿莲为我研磨,老爷要书写回帖。” 第13章:攒劲儿的小曲儿 甄贾两家,相隔不近, 纵然钱少龙马不停蹄, 但是经门房通稟,侍妾磨墨,甄应嘉提笔酝酿,斟字酌句书写回帖诸事后。 钱少龙接到回帖,回返石头城荣国府之刻,朝阳已从东方天际线处显露。 身披朝阳,步入金陵荣府,將甄家回帖,递交贾璉后, 望见甄府下人外出,遣人跟隨的钱少龙便毫不犹豫的冲贾璉匯报开口: “老爷,除却您之外,甄家还书写请帖,送抵金陵府府衙,织造处,铸铁处,以及金陵各大家族府邸。” 为吏积年的钱少龙,深知身为下属最重要的品质便是忠诚。 哪怕其没有:忠诚的不绝对,便是绝对的不忠诚,之类念头。 但刚刚被贾璉收为自己人的钱少龙,还是本能的想要进步。 贾璉闻言,阅览回帖的动作,微微一顿道: “你做的很好,现在帮我把三眼火銃枪管拿来。” 被贾璉口头夸讚的钱少龙,眼中喜色显现的道: “是的老爷。” 钱少龙远去,翻开回帖,看著这满篇之乎者也, 充盈著说教意味,好似被拿捏把柄的不是他甄家,而是自己一般的回帖, 將那以瘦金体书写的回帖扔在桌案,眉头微柠的贾璉心道: 『一点代价都不愿付出,单是轻飘飘一书回帖, 『便红口白牙的想让我將甄家把柄,拱手送上? 『这甄应嘉的算盘珠子打的,都崩我脸上了啊!』 原本贾璉的目的,是凭藉掌中把柄,自甄家获得好处的同时, 与甄家眾人进行交互,从而获取贾敏所中毒素之確切品类。 不过,在看到甄应嘉,这满篇都是说教意味的回帖之后, 贾璉便清楚,自己藉助火器部件,自甄家获得好处的想法,可能要落空。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哪怕不能在甄家获得好处,我也得进甄家,试著搞清楚贾敏所中毒素,从而获得备受今上信赖的林姑父助力。』 就在贾璉眉头微拧,暗自沉思之刻, 贾璉耳畔响起了脚步声,紧跟著钱少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老爷!东西取来了!” 自钱少龙处拿过烙有甄家印记之枪管,贾璉看向钱少龙道: “出发,甄家!” 大乾制度森严,哪怕是人员出行,都有著规范约束。 黎民百姓出行暂且不提,单以官员论,京城內四品以下不得乘轿, 乘车出行,亦需遵循《王度记》之: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之规范。 而以乾朝九品十八阶官职横向对比,为便利料理荣国公府诸事务, 捐了个从五品同知的贾璉,正好能掛上大夫。 因而,贾璉持回帖,前往甄府所乘坐的车架, 便被贾府下人栓了三头高头大马,並排拉行。 片刻后,招摇过市的贾璉,抵达甄府, 同快班捕头钱少龙不同,身份贵重,持有甄应嘉亲手所书回帖的贾璉, 刚刚抵临甄府,甄府下人,便在甄府管家的招呼下,引领车把手,进入甄府,刷毛餵食,清理车架。 贾璉则是在甄管家的殷勤带领下,满脸自然的步入甄家宅院。 贾璉原以为,金陵石头城,两府相连,將大半条街都占了的寧荣二国府,就已然足够奢靡华贵,蓊蔚洇润了。 谁曾想,这甄家宅院,竟然比之寧荣二国府,还要庞大奢华,崢嶸轩峻。 甚至有部分建筑,都达到了违制的地步。 世家大族的管家,都是机灵敏锐之人,贾璉视线稍稍停驻,甄府管家便骄傲的称: 那乃是甄家当年,为迎白龙鱼服之太上,专门建造之院子。 每接到迎接太上的旨意,甄家就需要新建造一座,同太上龙躯相匹配的院子云云。 听著甄府管家那满满都是骄傲的声音,贾璉心道: 『刚进门,就借太上皇的名號来警告於我, 『果然,甄应嘉这个傢伙,根本没想过,支付代价,从本少爷手中换取把柄。 『不过,本公子可不是嚇大的, 『你越是警告,就越证明你心有忌惮, 『本公子倒要看看,咱们谁沉得住气!』 心头冷笑的贾璉,不等甄府管家话语道尽,直接打断施法: “贾甄两家,乃是积年老亲, “甄府荣耀,我比你更清楚,快快引路吧!” 甄管家闻言一愣,而后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连连致歉, 接著,脚下加速,朝著甄家家主甄应嘉,设宴之地行进。 甄应嘉在那四座,太上白龙鱼服游江南之刻,曾龙居过的別院中央, 那风景奇丽,怪石珍木,鲜珍禽满布的院子內,主次分明的摆放了几桌席面。 除却身著常服的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外。 金陵府府公赵有德;保龄侯史家金陵祖地掌家人;都太尉统制县王家金陵祖地掌家人等七人亦是齐聚此间, 可以说,除却厂卫之外,金陵一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齐聚。 管家还未曾通报,已然看到贾璉的七人,顿住动作,同贾家同气连枝的史王二家,以及金陵府府公等人,已然起身相迎。 作为主家的甄应嘉,却是不急不忙的饮下一口佳酿,方才起身,满脸微笑的看向贾璉道: “世侄,久未曾见,恩侯兄可还康健?” 贾璉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心道: 『张口问的不是拿著你把柄的我,而是荣国公府承爵人贾赦。 『看来,你是非得拿捏这长辈的架子了? 『好好好,既然你拿捏长辈架子,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紈絝!』 “托福,能吃、能喝、能玩。” 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一句之后,贾璉便龙行虎步的穿过眾人, 一屁股坐在了座次分明的主座之上,拿起玉箸,一副主家人的模样, 冲面色微变的甄应嘉,以及金陵府府公等人招呼开口道: “都坐都坐,璉昨夜鏖战至天光大亮,腹中飢饿难耐,就不客气了。” 见贾璉如此不分尊卑,自己这个老亲长辈,还未曾入席,便直接捉玉箸就餐,坐的还是自己的主位。 四次接驾,族中还有备受太上宠幸的太妃在京的甄应嘉,脸颊微微一抽。 甄应嘉表示,若非有把柄在这小贼的手中,自己非得让这不懂尊卑的小混蛋,尝一尝厉害不可。 深吸一口气,方才在赵府公等人的注视下,压下心头火气的甄应嘉,招呼眾人落座后,看向贾璉道: “贤侄,叔父闻听,昨夜有恶贼袭击,不知府中可有损伤?” “不是恶贼,而是反贼!” 贾璉停住玉箸,瞥了明知故问的甄应嘉一眼之后, 抬手朝著金陵府府公赵有德的方向拱手开口说道: “得府公相助,派遣得力人手,埋伏反贼。” “虽然那反贼,不知从何地搞来了三眼銃, “但府衙眾人用命,英勇无畏,已然將反贼尽皆擒下。” 见贾璉提及自己,金陵府府公赵有德心头一跳, 能够成为执掌金陵府衙的府公,赵有德也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开口,其便嗅出了,贾璉与甄应嘉之间的火药味儿, 离任在即,不愿掺和二者之间浑水的赵有德当即惜字如金的道: “是的,昨夜钱捕头,便已然將那反贼,羈押府衙。” 见赵有德惜字如金, 宴请眾人的目的,便是为了消弭火器流落反贼之手的隱患, 贾璉未曾抵达之前,便已然同赵有德达成口头协议的甄应嘉,眉头一皱心道: 『这赵有德是怎么回事儿? 『方才不都说好了,要帮本总裁,压下火器外流之事吗? 『怎么现如今贾璉这个小子来了,你却惜字如金起来了?』 若赵有德得知甄应嘉的心声,绝对会大叫委屈: 『我是答应帮你压下火器外流之事。 『可是,我以为的火器外流,是你搞定了手尾,没有多少后顾之忧的举手之劳, 『谁曾想,你想要让我搞定的,竟是昨夜被荣国公府长房嫡正贾璉,捏住证据的三眼火銃? 『这么大的风险,不说让你承诺帮我在离任之后,更进一步了,你最起码要跟我说实话吧? 『红口白牙,连代价都不愿支付一点,就想让我跟捏实证据的荣国公府嫡正硬钢? 『你以为你甄应嘉是皇帝啊!』 “守土安民,擒拿反贼,府公高德啊!” 见赵有德躲避自己视线,眉头紧皱的甄应嘉,直接开口冲赵有德道: “不知那火器......” “咳咳,宴席之间,不谈公事!” 看著二人的交互,確信甄应嘉同赵有德之间,出现了问题的贾璉,当即乾咳两声,举杯开口道: “诸位老亲,赵府公,还请同贾璉举杯,我等共同饮宴!” “贾公子说的对,若在宴席之间谈论公事,怎能痛快?!” 离任在即,不愿冒风险的赵有德闻言,立刻嘴角一勾,附和开口: “诸位,且满饮此杯!!” 同贾家同气连枝的史王二家,亦是附和举杯。 史家一姓两侯爵,加上王家、赵府公,以及最先举杯的贾璉,现场八人,已超半数举杯。 如此情况之下,哪怕剩下二者,同甄家情分更厚,亦是摇头举杯,满饮酒浆。 “世叔,有酒有景,岂能无曲无舞啊?” 一杯下肚的贾璉,看甄应嘉还要说话,当即看向甄应嘉,指著现场酒菜、美景,风流放浪的开口: “说实话,璉打从出生起,就没有参加过这种无趣的宴席!” “世侄过虑了,此事世叔早有安排。” 同京城有著紧密联繫的甄应嘉,清楚的知晓,自从站队失败后, 荣国公府长房承爵人,贾赦贾恩侯,便留恋丛,浪荡放纵,过上了日日高乐的生活。 正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他贾赦贾恩侯都已然如此了; 甄应嘉相信,哪怕耳熏目染,贾璉也应是贪好色之徒。 甄应嘉原以为,自己略施小计,便能让这贾璉小儿屈服; 谁曾想,这小贼,不仅仅心狠手黑,完全不似史老太君,那以孝悌思想教育出来的废物。 甚至还反客为主的打乱了自己诸般布置。 看来,需要使用备用计划了啊! “啪啪啪!!!” 念及如此,甄应嘉抬手轻拍。 掌声响起,片刻而已, 清脆悦耳,悠扬婉转的丝竹之音,便自四面八方响起。 紧跟著,一列列或嫵媚、或清纯、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 几乎集齐了,当世所有类型的美人,便轻舞翩翩的步入场中。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 伴隨著眾女的舞动,清风袭来,吹动美人裙摆,惊鸿一瞥之下,惊人之白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著美人群舞,甄应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甄应嘉表示:在这纵然是阅览丛,娇妻美妾不下百余人的老夫,都为之心神摇曳的歌舞之下, 別说你贾璉本就是贪好色之徒,就算你贾璉是铁石心肠,都要化作绕指柔来, 届时三杯浊酒下肚,还不是老夫说什么就是什...... “嘖!为什么到了现在,金陵人跳舞,还是穿著衣服呢?!” 就在甄应嘉认为大局已定,贾璉必定沦陷在美人歌舞的温柔乡,从而任由自己摆布之际。 贾璉那疑惑的声音响起,直接打断了甄应嘉心中所想。 听著贾璉那满是不悦的声音。 智珠在握,做抚须状的甄应嘉,眼瞳猛然圆瞪。 『是我听错了吗?』 『什么叫做跳舞还穿著衣服?』 『好傢伙,老夫才几年未曾进京,京都的歌舞,便已然蜕变到了这般地步?』 『我原本还以为,太上这些年,不再白龙鱼服下江南,是因为忌惮今上,合著是因为京都的风景,已然超过江南了啊!』 心中浮想联翩的甄应嘉,鬍鬚颤抖, 最终心头痒痒,也想看到最新式歌舞的甄应嘉,轻轻挥了挥手。 在甄应嘉的示意之下,甄府管家立刻上前,与眾女进行了沟通, 片刻后,这些在十里秦淮河上,被世家公子重金追捧,只为一亲芳泽的眾女, 便俏脸含羞,顾盼多情的重返场中,翩翩起舞。 不过同方才不同的是,此刻的场中,没了方才衣炔飘飘的典雅端庄, 甚至於,原本熟稔的舞蹈,都屡屡失误。 不过,屡次失误的舞者,在眾人眼中,却更加的真实了起来。 “哈哈哈!就是这样,这样才叫攒劲的小曲儿啊!” 看著这无比真实,无比攒劲儿的歌舞,贾璉击掌应和,朝著霞飞双颊的眾女大声开口: “姑娘们不要害羞,舞起来,跳起来!!” 第14章:翻脸不认人 “好悦耳的曲~!好妖嬈的舞~!好嫵媚的人儿~!” 看著那在自己呼喊之下,虽娇俏含羞,却越发波浪汹涌的舞曲, 贾璉一脸迷醉的击掌讚嘆,连叫了三声好的道: “当赏,当重赏~!” 语落, 贾璉毫不犹豫的摘下腰间钱袋子,以巧劲儿,朝著一眾, 或波涛汹涌,或嫵媚娇俏,或羞涩难当的人儿拋洒而去。 “哗啦啦啦!!!” 美人儿爱英雄,窑姐儿爱黄金。 这些因甄府管家三言两语,便慷慨解囊的女菩萨,自然不是良家女。 虽说甄府管家增加了报酬,但是有额外收入谁不喜欢?! 金豆子散落地面,当即便有舞女浪涛翻涌,俯身捡取。 十里秦淮河上,乾的就是皮肉生意的眾女, 俯身捡取之刻,也不曾忘却发散自身魅力。 一时间,爭相捡取金豆子的眾女,竟然形成了比之方才歌舞,更为靚丽了风景。 看著眾女,你爭我抢之下,浪涛翻滚,娇俏嫵媚的模样, 被封为体仁院总裁后,便自詡仁义君子的甄应嘉连连道: “有辱斯文!” 但甄应嘉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著场中不曾挪移半分。 “內务府铸造的金豆子,一枚便可换取三两雪银。” 直至金豆子捡取完毕,枝凌乱的眾女,整理容妆。 口叫『有辱斯文』的甄应嘉,方才挪眼,义正言辞的道: “这一包撒下去,便是近千两雪银,贤侄如此豪气,恩侯兄可曾知晓?!” “嘖,世叔这话,璉不敢苟同,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眾美人娇俏嫣然,使璉赏心悦目,大饱眼福, “些许酬劳,自然是理所应当。” 最喜欢看的就是女人打架的贾璉闻言, 眸中嘲讽之色稍闪即逝的扭头,看向甄应嘉指桑骂槐的道: “毕竟,璉最为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明明心里想要,却连报酬都吝嗇的傢伙!” 此言一出,哪怕是以甄应嘉的修养,都不由得脸色一沉。 见金陵甄家家主脸色阴沉,原本爭相捡取金豆子的眾女, 顿时若惊弓之鸟一般,呆立当场,不敢有丝毫大动作,生怕引得甄应嘉生气,让她们落个红顏早逝的下场! “五陵年少爭缠头,一曲红綃不知数,璉尚且年少! “眾美人歌舞赏心悦目,区区千两雪银,小事耳!” 看著甄应嘉阴沉的脸色,再看看不敢动弹的眾女, 贾璉一脸疑惑,好似方才指桑骂槐的不是他一般, 满脸奇怪的看著甄应嘉说道: “世叔脸色如此阴沉,难不成,世叔认为,璉看的开心,因此打赏缠头之举,错了不成?!” 伴隨著贾璉的声音响起,现场眾人,尽皆侧目,看向甄应嘉。 看著眾人的视线,被贾璉指桑骂槐,从而脸色阴沉的甄应嘉, 虽说心头火起,但贾璉方才字字句句都未曾提他, 他总不能说,贾璉自反贼手中拿到印有甄家印记的火器部件,第一时间给自己投递拜帖, 而自己却拿乔托大,不想付出代价,便想要让贾璉將这堪称甄家把柄的火器部件交出吧? 心头火气浓重,却不得发泄的甄应嘉,嘴角抽动半晌,方才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的开口: “世侄所言有理......” “都听到了吗?僱佣你们的世叔都道,本公子言之有理。” 哪怕此刻距离午间,还有些许时光,今日情报还未更新, 但是,仅仅只是看甄应嘉的表情,贾璉便知晓对方,哪怕到了现在,都丝毫没有要付出代价,来换取自己手中火器部件的打算。 因此,不等甄应嘉话音落地,贾璉便毫不犹豫的出声打断其言论道: “你们还在这愣著干什么?本公子还未曾看过癮呢!咱们接著奏乐,接著舞!!” 贾璉语落,眾女眾乐师,便齐齐扭头,看向甄应嘉。 凭藉四次迎接太上圣驾的功劳,以及京城甄老太妃做靠山, 哪怕是同封疆大吏,勛贵承爵人相交,都备受尊敬, 养尊处优至今,除却向太上屈膝跪拜,曲意逢迎之外, 根本未曾受过如此屈辱,却自知此事若公之於眾,自己的確不占理, 因而內心火气,不得发泄的甄应嘉,牙关紧咬,冷声冷气的开口道: “没听到世侄的话吗?奏乐,起舞!!!” 甄家家主开口,眾人自然不敢怠慢, 甄应嘉话音刚落,丝竹之音,便靡靡而起,原本僵直不敢动弹的眾女,亦是迈开步伐,重新起舞。 然,望著甄应嘉那张阴沉的老脸,眾女虽说勉强舞动,动作却不如方才流畅,风情更是远远不如。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甄应嘉正在为私自贩售的火器,流落袭击贾璉的贼人之手,而感到苦恼。甄应嘉心道,若谁能替我解决此事,本总裁必定收其做乾儿子,若其能討得本总裁欢心,本总裁甚至可以將其引荐给甄太妃。】 【机遇情报:被贾璉气的浑身发抖的甄应嘉,越发的担心贾璉这个心黑手狠,未曾受自己摆布,完全不似史老太君以孝悌思想教育出来的废物的傢伙,通过审讯珍珠,从而得知甄家为了盐务,下了铅毒,来暗害林如海之妻贾敏。】 【危机情报:甄应嘉对贾璉异常厌烦,贾璉这小儿竟然不顾甄贾两家世代老亲,在自己这个世叔长辈的命令之下。非但不曾將火器零部件拱手送上,反而对自己明嘲热讽?甄应嘉非常生气,纵使贾璉交出火器部件,都要在贾璉离去途中,遣豢养的假倭袭击贾璉,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懂尊卑的混帐。】 【金钱情报:金陵贾家贾代明所贪墨之四成財货,尽皆被其换成了金银,藏在金陵荣国府贾代明床榻下方五米。】 【情绪情报:金陵世代为吏的钱少龙得贾璉看中,收为自己人,钱少龙暗暗赌咒,一定要跟著贾璉闯下一番功绩。】 【情绪情报:马忠见老国公长房嫡孙贾璉,完全不似其他贾家人那般,懈怠享乐,荒唐放浪不说。还有勇有谋,將贾代明豢养死士,尽皆拿下。从贾璉身上看到先寧荣二公风范的亲卫首领马忠,准备联络当年回返金陵祖地的亲卫老卒,投效贾璉,为子孙谋个前程。】 【情绪情报:王熙凤昨夜透过屏风看到了贾璉的影子,虽说因为贾璉发现自己使用的角相公而羞愤难当,但新婚燕尔的王熙凤,深夜难耐之刻,还是再次用了角相公,过程中王熙凤脑海竟復现除了屏风上的影子。】 『收做乾儿子?引荐给甄太妃? 『全部都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合著你这甄应嘉,是铁公鸡转世啊!』 看著刷新出来的第一条情报,贾璉看向甄应嘉的眼神就变得异常诡异。 『贾敏所中之毒乃是铅毒,这年头还没有完善的铅提纯工艺,而我隱约记得曹公所书,贾敏乃是在贾雨村进入林府左右逝世。』 等第二条情报,自贾璉眼帘復现而出,贾璉眼中方才浮现出一抹喜色。 回忆著脑海之中的记忆,贾璉心道: 『而通过钱少龙所阐述的甄家情报之中,甄家教习书文的先生,並不是贾雨村,所以现在距离离贾敏死亡还有一段时间。』 贾璉一边思索铅中毒该如何化解,一边迎合著丝竹之音,翻阅著情报。 待机遇情报翻阅完毕,贾璉的视线,落在第三条危机情报上片刻不到。 贾璉的眼眸之中,便復现出了一抹凶厉,抬起酒杯,遮掩自己眸中煞气的贾璉,心头狞笑道: 『哪怕给了火器部件,你甄应嘉仍要在本少爷离开金陵的途中,动用豢养的假倭寇,袭击本少爷。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少爷不顾虑甄贾两家世代老亲了!』 念及如此, 抵达甄府的目的,一是凭藉手中篆刻有甄家印记的火器部件,同甄家利益置换。 二则是同甄家人进行交互,以图谋情报系统能够更新出贾敏所中毒素品类的贾璉, 在確认毒素品类的同时,確定甄家哪怕答应同自己进行利益置换,自己也会吃大亏, 並且不论自己是否交出火器部件,对方都会令假倭寇袭击自己的瞬间。 “啪!!!” 贾璉毫不犹豫的摔杯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满脸阴沉的甄应嘉道: “世叔,如果你不欢迎我贾璉的话,直言开口就是, “何必摆著一张臭脸!” 原本便在贾璉的明嘲暗讽之下,心有火气的甄应嘉,看著贾璉摔杯起身,破坏宴席, 当时甄应嘉便满脸阴沉的看向贾璉,连世侄都不喊了,指著贾璉呵斥开口道: “贾璉,你太过放肆了!!!” “哈哈哈,我放肆!” 甄应嘉话音刚落,贾璉便哈哈大笑,指著甄应嘉高声说道: “既然世叔说我放肆,那璉就放肆一回!” 贾璉抱拳,朝著金陵府府公,史王两家,三位掌家人拱了拱手说道: “府公,诸位老亲,贾璉我昨夜自反贼手中,拿到了篆刻有甄家印记的三眼火銃枪管。” “眾所周知,火器乃是太祖亲自下令,未经允许,但凡持有、使用,便能被判定为谋逆反贼的当赦不赦之罪。” 提及太祖,双手抱拳的贾璉,朝著京城的方向遥遥一举, 接著贾璉便放下双手,指著甄应嘉,冲现场眾人开口道: “確定火器部件乃同我贾家世代交好的老亲,甄家体仁院下铁器衙门铸就之后, “璉第一时间,便向甄家递交拜帖,道明厉害…… “別的不说,单单就是此事,我贾璉,我贾家就没有丝毫对不起甄家吧?!” 贾璉此言落地,除却金陵府府公赵有德,双眼发昏,做醉酒装之外。 史王两家在金陵祖地的三名掌家人,立刻看向贾璉开口: “这般要害之事,第一时间便投递拜帖告知,贤侄所为堪称高德!” 不仅仅只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的史王两家掌家人, 甚至同甄家更为情厚的牛家,刘家人,亦是开口称贾璉德厚。 得到除金陵府府公赵有德,以及甄家家主甄应嘉之外,所有人称讚的贾璉,朝著眾人抱拳回礼开口: “诸为老亲尽皆称我德厚,但是甄家却好似並不这么认为!” 说到这里,贾璉探手从怀中掏出甄应嘉给自己所书之回帖。 看到贾璉掏出回帖的瞬间,脸上便青紫一片的甄应嘉,猛地起身,打断了贾璉的动作道: “世侄,今天是世叔的不是,世叔自罚三杯,给世侄你赔......” 不等甄应嘉话音落地,贾璉便开口打断其所言,丝毫不顾忌甄应嘉的面子道: “呵呵,璉可受不起您的赔罪,要知道,璉这还没有放肆完呢!” 笑话, 我都知道, 哪怕我把火器部件交给你, 你都要令受你掌控的假倭寇袭击我了。 我是有多贱, 才会在这个时候, 还顾忌你甄应嘉的面子? 语落,贾璉根本不看甄应嘉脸上的表情, 直接將甄应嘉所书写的回帖,交给距离自己最近的王家金陵祖地掌家人开口道: “诸位老亲,你们且看看,获封金陵城內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我的好世叔,甄家家主,甄应嘉大人是怎么给我回帖的!” “我这个好世叔,半点代价都不愿支付,便想让我冒著私藏违禁火器部件的风险, “將那篆刻有甄家印记,明显是甄家流落在外,乃至是贩卖的违禁火器部件,双手奉上。” “贾璉深知,贾甄两家,世代老亲,彼此之间,无比亲厚, “哪怕我的好世叔,如此给璉回帖,璉仍旧是来了这甄府。” 说到这里,贾璉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抹感慨之色, 但是贾璉脸上的感慨之色刚刚復现,便被悲愤所替代的道: “可是,我贾璉怀揣著诚意而来,甄家管家,却在我进门的瞬间,指著这四座別院,以太上来压我。 “璉尚年幼,尚在弱冠之年。 “如此种种,心有不满之下,坐在主位看个歌舞而已, “我这好世叔,竟一直黑著张脸,让我不自在, “璉备受委屈,羞愤离去,我这好世叔,竟然说我放肆?” “甄世叔,你说璉今日放肆了?! “呵呵,那璉今日,还就真的放肆一个给世叔瞧瞧!!” 满脸委屈之色的贾璉,双手抬起,併拢躬身的朝著现场眾人拱手起身,而后扭身看向甄应嘉低吼开口: “火器部件你就別想了,贾璉这就將其送抵金陵卫所衙门!” 第15章:出发,扬州!! 贾璉语落,甄应嘉脸色猛的一变。 没有人比接驾当今太上四次白龙鱼服,並因此获封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甄应嘉更清楚: 篆刻有甄家印记的火器,竟流落反贼之手, 且真凭实据,被投递金陵卫所代表著什么。 “贾璉世侄,你可知晓,你此刻所作所为,代表著什么吗? “甄贾两家,彼此之间,守望相助,已然是近百年的老亲, “你真的要为了泄一己之愤,便將这近百载情分付之一炬?” 本能的甄应嘉起身,面沉如水,满眸冰冷的看著贾璉开口。 威胁之言落地,甄应嘉面上冰寒融化,目露和煦之色的道: “若世侄收回此言,世叔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若世侄执迷不悟,哼哼!!” “若是世叔早些如此,不曾將璉当做孩提糊弄,此事何至如此?!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所谓破镜难再圆,覆水不可收。 “若收回此言,世人当如何看待我贾家?” 听著甄应嘉,口中言辞;看著甄应嘉,脸色变化。 贾璉嗤笑一声,双手合拢,朝著除甄应嘉之外眾人拱手开口: “诸位见证,我贾家隨太祖出征,血战沙场,乃世受皇恩之一姓两国公, “既受皇恩浩荡,自当忠君体国,昨夜这等谋逆大案,其证据自当交由,天子亲军保管, “璉事务繁忙,还要前往卫所衙门,诸位老亲,再会了!” 说到这里,扭身离去的贾璉,就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顿住脚步, 扭头看向面沉如水,脸色阴沉的像是霜寒冻结一般的甄应嘉刺激开口: “还请世叔指教,璉之所为,可有不妥之处?!” “我甄家四次迎驾,对陛下忠心耿耿。” 哪怕甄应嘉此刻早已恨得牙痒痒,但是闻听贾璉如此开口, 甄应嘉还是双手抱拳,面色恭敬的朝京城方向躬身行礼道: “忠君体国之事,自是无有不妥之处。 “不过,世侄如此不敬长辈,就算史老太君慈仁,不去责怪。” 语落,甄应嘉面上恭敬之色,復还原本冰冷的看向贾璉冷冷警告道: “想必,老天也会降下灾劫!” 甄应嘉此言凶险,若贾璉不曾知晓,对方要命豢养之假倭寇,袭击自己的话。 必然听不出此言深意,只会认为甄应嘉此言乃是气急败坏之下,放狠话罢了。 但联繫今日午间对方遣人袭击自己的情报,甄应嘉此刻所言,若是传扬出去, 乘船下金陵便遭遇一次袭击,返回京都再次遭受袭击的贾璉,哪怕击退贼匪, 怕不是,也要在甄应嘉的宣扬之下,被冠上不敬长辈,被上天降灾惩处的恶名! “多谢世叔提醒,然璉上敬君父,下尊祖母,孝顺之名,遍传京都。” 记忆力,理解力,远超常人的贾璉闻言,眸中厉色稍闪即逝的道: “君父更是贵为天子, “老天哪怕是看在我贾家忠君体国的份儿上,也只会考校於璉,而非降下灾劫。” “璉闻,古之圣君以仁孝治理天下,而世叔张口闭口,都是老天將会降灾於璉。” 贾璉语落,甄应嘉还未曾来的及反应,贾璉便再次还击道: “难不成,世叔眼中的老天,竟是连不及弱冠,忠君体国的璉,都容忍不下的存在?” 富贵至今,除却迎驾太上之外,从未曾有过,被他人抢话之经歷的甄应嘉, 今朝被贾璉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接连抢话,並眼睁睁的看著贾璉上纲上线, 將此事直接跟老天,以及天子掛鉤不说, 更是在自己头上扣了个污衊老天的罪名。 方才便被贾璉气到胸头憋闷的甄应嘉, 抬起颤抖的手指指著贾璉戾声开口道: “区区小辈,竟敢如此污衊老夫,你这孽障,不配我甄应嘉,叫你一句世侄!” “是否污衊,你自己心知肚明, “敢说不敢认,甄应嘉你更配不上璉的这句世叔!” 甄应嘉话音刚起,被甄应嘉凶狠视线盯著的贾璉, 以更加凶戾,更加冰冷的视线盯著甄应嘉开口道: “告辞!!” 看著说完就走的贾璉,被气到浑身颤抖的甄应嘉,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而就在甄应嘉鼻息浓重,大口喘息片刻,方才恢復平稳,强行挤出笑容, 准备同剩下诸人,继续饮宴之际。 方才一脸不胜酒力模样,趴在桌案的金陵府府公赵有德, 这会儿竟面色如常的起身,朝甄应嘉拱手开口: “甄公,府衙之中,还有要事处理,在下需告辞了。” 赵有德刚刚起身,史王三家在金陵祖地的掌家人, 亦是站起身来,託词藉口的道: “甄公,我突然想起,贱妾有孕,得回去看看了。” “甄公……” 片刻不到,甄家那骄奢淫逸,富丽堂皇的院落之內,便仅剩下了甄家家主甄应嘉,以及一眾瑟瑟发抖的女菩萨。 “嘭!!!” 看著杯盘狼藉的席面,甄应嘉脸上,原本便是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彻底消散, 忿怒尽现的抓起桌案之上,足以抵得上寻常农户辛劳三五载玉石酒杯,狠狠的摔在地面,怒声道: “混帐,混帐,如此目无长辈,这贾璉小儿,简直无法无天了! “兄长何必动怒? “那贾璉小儿也说了,要把火器部件送往卫所衙门。” 循声而出的甄应嘉堂弟,看著满脸怒火的甄应嘉劝慰开口道: “而小弟素来与卫所衙门情厚,若那贾璉小儿,真箇將火器部件送往卫所衙门, “弟亲自上门宴请,必定將那火器部件取回……” 在甄应旭看来,自家兄长完全不用因贾璉而愤怒。 要知道,虽说甄家没有一姓两国公,但四次迎驾太上皇白龙鱼服,加上京城之內老太妃尚在, 此刻的甄家,哪怕未曾名登金陵护官符,家族势力,却也远远胜过了站队失败的贾家两府。 拥有这等势力的甄家,前去卫所衙门索要个小小火器部件,岂不是手到擒来? “啪!” “闭嘴蠢货! 然而自认为,自己给堂兄甄应嘉分忧的甄应旭, 却没有发现,他此言开口之后,甄应嘉的脸色变得多么难看。 甚至,不等甄应旭话音道尽,甄应嘉便脸色一变, 一巴掌抽出,將甄应旭扇翻在地,怒目圆瞪的低喝开口: “去卫所衙门索要涉嫌谋反之罪的火器部件? “你这蠢货,是生怕咱们甄家死的不够快吗?!” “兄、兄、兄长!” 看著甄应嘉那怒目圆瞪的表情,以为自己乃是为家族分忧的甄应旭,满脸委屈,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怎么可能如此……” “哎!我甄家怎么净是出些蠢货啊!!” 老奸巨猾,仅仅只是看到甄应旭的表情, 便知晓自己这个堂弟,根本没有意识到错在何处的甄应嘉,长嘆一声道: “你知道金陵在前明叫什么吗?叫应天,乃是前明京师、留都的应天府! “乾承明制,大乾给与金陵相应地位的同时,也在金陵设下了锦衣卫所。” 看著自己都说道这份儿上了,甄应旭仍旧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甄应嘉真想狠狠地抽他两个大嘴巴子,而后將其踹出府去。 但是,一想起甄家不论主脉,还是支脉,也就这奇蠢无比的甄应旭,能稍稍顶事之际, 甄应嘉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火气,掰开了揉碎了的对甄应旭继续说道: “锦衣卫所,乃是天子亲军, “若我甄家真的从天子亲军的手里,拿到了贾璉递交卫所的证据, “那么我甄家就坐实了收买天子亲军之名,而这正是为君者最为忌惮之事, “你应当清楚,我甄家之所以能够兴盛,全赖太上恩德。 “若我甄家被坐实了,收买天子亲军这等君上最为忌惮之事,我甄家必定家破人亡!” 在甄应嘉掰开了揉碎了的解说之下,甄应旭顿时明白过来, 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危险。 “咕咚!” “可是兄长,若不搞定火器部件的话。” 被甄应嘉之言,骇的连吞唾沫的甄应旭, 忍不住冲自家堂兄,甄家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甄应嘉开口问道: “届时,反贼移交京城三法司, “我们贩卖火器的事情,岂不是也要被捅上去了? “到时候,我甄家又该如何自处?” “这也是为兄,如此愤怒的原因, “那贾璉小儿,当著金陵府府公赵有德;以及金陵诸位勛贵亲族的面, “直接將此事宣扬了出来,如此一来便使得为兄,没有了任何的转圜余地。” 听到甄应旭这话,甄应嘉满脸难看的道: “只剩下,向太上皇上表认错,向太上皇证明我甄家仍旧忠诚这一条路了, “但,哪怕如此,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太上皇体谅,更添老太妃转圜, “我甄家耗费家財,四次接驾,恭迎太上皇的情分,也要被削减大半!” 甄应旭虽说资质不高,但在甄应嘉的耳熏目染之下, 他也清楚的明白,甄家兴盛的根基,便是与太上皇的情分。 “甄贾两家,百年老亲,那贾璉小儿,竟丝毫不顾及两家情分,坏我甄家大半根基!” 甄应嘉话音刚落,彻底反应过来的甄应旭,双眸圆瞪,怒不可遏的低吼开口: “贾璉小儿,简直畜生不如!” “兄长,自我记事起,我甄家就从未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完全遗忘了,此事起因乃是甄应嘉,既想要把柄,还不愿付出代价所致, 反而越说越感觉甄家委屈,越说越是心头火起的甄应旭,满眸凶戾的看向甄应嘉道: “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们一定要让那畜生不如的贾璉小儿付出代价!” 深知威名就是纸老虎一捅就破之理的甄应嘉表示: 哪怕只是为了警告,虎视眈眈,盯著甄家的金陵其他家族,贾璉之事,都不能平淡揭过。 不然得话,甄家威风丧尽,太上皇的信赖与情分,再惨遭削减的情况之下。 甄家哪怕不倒,也將损失海量资產、財富! 吝嗇到,哪怕明知贾璉收捏要害证据,都要耍手段, 想不支付丝毫代价,將火器部件索要到手的甄应嘉, 又怎会甘心看到,原本属於甄家的资產、財富,被他人占据?! “此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因此,甄应旭话音刚落,甄应嘉便满脸冰冷的看向甄应旭开口: “应旭,去联络日川次郎, “让他带领麾下倭寇,在贾璉小儿返京的必经水域,袭击贾璉小儿, “我要让世人看到,哪怕是一姓两国公的荣国公府长房正脉, “惹了我甄家,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 …… 就在甄迎旭得甄应嘉的吩咐,联络倭寇,图谋袭击贾璉之刻, 贾璉这边,则是忙著將贾代明、贾敎所贪墨九成资財,存入大乾太祖开办的大乾银行,换成了可以在大乾各地隨时支取的银票。 剩下一成,仍旧足以判处贾代明与贾敎死罪的资財, 则是令冷子兴录入公帐,记录为贾代明、贾敎贪墨所得。 而后, 便吩咐贾琨备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金陵,前往扬州。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既然已经知晓,甄应嘉要在水域袭击自己。 贾璉自然不会傻乎乎让其得偿所愿。 这一趟贾璉对外宣传乃是走水路,押送贾代明与贾敎,所贪墨的资財回返京城。 实际上,则是走陆路,前往扬州,拜访姑父林如海。 虽说贾璉清楚,倘若目的乃是为贾敏解毒的自己, 遭遇给贾敏下毒的甄家截杀,自己肯定会自林如海处,获得更多的助力。 但,此一时彼一时, 得到荣国公府长房嫡正身份的贾璉,金陵城六朝古蹟一行,直接获得了一百五十万两的巨財, 如此身份、財富,自己又何须以身犯险? 因此,离开金陵之前,贾璉便以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身份,召集寧荣二府,曾经追隨先寧荣二公,征战沙场的亲卫悍卒。 虽说先寧荣二公早已仙逝,甚至於京都寧荣街两国公府, 在贾敬、贾赦二大承爵人人修仙的修仙,高乐的高乐, 府务被史老太君接管,开始韜光养晦的情况之下。 京城寧荣二府之內,除却曾经將寧国公贾演从敌人堆里背出来的焦大之外,已然没有多少老卒亲卫留在京城。 甚至就连府內风气,都从原本的文武兼修,弊绝风清; 逐渐演变为了现如今的懈怠享乐,糜烂异常。 但是,世家大族,尽皆深諳狡兔三窟之理,贾家虽说在京都无有老卒亲卫。 但是金陵祖地,却还有精锐老卒、亲卫,繁衍生息,日日演练,以待后效。 而响应贾璉召集,携带兵甲,前来投效的,正是情报中: 从贾璉身上看到了先寧荣二公的风范,从而联络亲卫老卒,欲要为子孙谋个前程的先荣国公亲卫首领马忠等人。 贾璉试过马忠等人的手段, 虽说单打独斗之下,投效眾人,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在鬚髮皆白的亲卫首领马忠,居中指挥下。 仅五名先寧荣二公亲卫后代,所结成之军阵,竟同力量、速度、反应力,尽皆远超常人的贾璉,斗了个不落下风? 而这样的亲卫,马忠足足带来了四十九个。 望著那一个个雄壮有力,不论是精神面貌,还是个人武力,都远超水匪的青年护卫。 试过眾人武力,大为满意的贾璉,哈哈大笑的扭头,看向鬚髮皆白的亲卫首领马忠开口: “从今以后,璉之安危,就有劳马公,以及诸位兄弟了!!” 马忠闻言,连连自谦称,贾璉叫他老马就行,自己区区老卒,可不敢应承荣国公长房嫡正这马公二字。 “臭小子们,都来跟老夫,拜见贾璉,贾老爷!” 说著,马忠扭头,朝著眾人大声开口: “从今往后,我等的职责,便是用生命,护持老爷安危!” 语落,双手合拢的马忠,第一个单膝跪地, 朝著贾璉的方向,躬身下拜开口: “马忠拜见老爷!” “刷!!” 马忠身后,四十八名护卫,亦是齐齐单膝跪地,学著马忠的样子,冲贾璉躬身下拜开口: “拜见老爷!” 第16章 玄兵铁甲! 亲卫,又称之亲兵、近卫、亲隨,通常是封建王朝,统帅大军的將领身边,最为核心的护卫力量。 亲卫不仅仅只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主將挡刀、挡箭的人肉盾牌,更加是主將权力的延伸, 因此除却『忠诚』这个最基本要素之外,亲卫还需兼具强大的武力、灵敏的应变能力,携带主將意志,將军队牢牢的把控在主將的手中。 可以说,优秀的亲卫,便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肃军,还甘愿为你挡刀、挡枪的存在。 在京城寧荣二府站队错误,致使国公爵遭削, 自代字辈之后,贾家嫡系不在进入军队司职, 直至如今,贾璉仍能凭荣国公府嫡正之名, 在短短半日之內,便召集来四十九名亲卫。 先不说那四十八名,身强体健,威武雄壮的亲卫子嗣。 单单就是马忠这个曾担任过先荣国公亲卫首领的投效,更是让贾璉喜不自胜。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要知道亲卫首领,可是有资格与能力,在主將阵亡或重伤时,代行指挥权,稳定军心的存在。 金陵荣国府水字辈老人告知贾璉,马忠乃大乾建立四十载,先荣国公贾源,领兵出击漠北所救下的幼儿。 经先荣国公培养,担任过先荣国公亲卫,后又跟隨先荣国公嫡子贾代善,升任为亲卫首领。 若不是追隨两代荣国公的马忠,为全先荣国公活命之恩,拒绝了太宗、当今太上皇的拔擢。 怕不是马忠此刻,也是一位勋爵將军。 能得马忠如此效忠,便足以见得一姓两国公的贾家,哪怕衰落,仍旧拥有强大底蕴。 接受马忠,以及四十八名亲卫子嗣效忠之后。 贾璉便示意眾亲卫上马出发, 而年过六旬的马忠则是被贾璉请上车架,同自己共乘一车。 受到贾璉邀请的马忠,却摇头道: “老爷,这些小子们初出茅庐,没有经过战阵, “虽然有一腔血勇,却缺乏经验。 “所以我得看著他们,以防万一。” “马公经验丰富,璉属实钦佩。” 贾璉闻言,先是赞同了马忠所言,而后摇头开口道: “不过马公毕竟年事已高,此行百十余里,璉又怎忍心让马公经受顛簸之苦?” 在贾璉的接连邀请之下,已然向贾璉效忠的马忠退了一步道: “老爷厚德,然当家主母,端坐车架,我怎能入內? “老爷我就同车把式共同坐在前方,这样还能看著这群小的。” “啪!!!” 贾璉再三相邀,却仍旧被马忠拒绝的情况之下, 贾璉只得让马忠同车把手同乘。 待贾璉进入车架,马忠也登上车架同车把手同乘之后。 贾家车把式,便熟稔挥鞭轻甩,驱动马车。 马鞭声响,三匹高头大马,拖拽著车架,稳稳前行。 马车上,不善书文,却爱极了权力的王熙凤,虽说因马忠一句『当家主母』从而暗自欣喜。 然望著贾璉那张脸,王熙凤便想起了郭先生被发现之事, 顿时欣喜尽去,满脸尷尬,左顾右盼,不敢同贾璉对视。 只能掀开帘子,装作欣赏景色。 “不是说要押送贾代明、贾敎贪墨所得回返京城吗?” 不过,当王熙凤发现,车架行至渡口,却径直越过之后。 她终於忍不住,眉头紧皱的冲贾璉询问开口: “为何渡口都到了,咱们却不停车乘船?”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更改路线,前往扬州之事,贾璉並未曾告知王熙凤。 闻言,车间內闭目养神的贾璉,睁开眼眸,回应开口: “嗯,先不回京城了,我们去扬州,拜访姑父、姑母。” “嗯?既然要拜访姑父、姑母,你为何不跟我说?” 闻听路线更改,要前往扬州拜访姑母贾敏,姑父林如海, 王熙凤美眸微翻,口吻埋怨的开口: “你不跟我说,径直前往,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到了姑父、姑母那边,姑父、姑母纵是口上不说,心里也得怪我们不懂规矩?!” “都到这里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得到消息,有人给姑妈下了毒。” 看著因为马忠一句当家主母,直接將自己代入主母身份的王熙凤, 面露玩味之色的贾璉,也不提醒对方,而是坦言开口道: “事出紧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繁文俗礼?” “什么?姑母被人下了毒?!” 生活在高门大院,此生遭遇过的最大危机,便是被水匪截杀的王熙凤, 闻听身为代善公嫡女,嫁给当朝探郎的姑母贾敏,竟被人下毒谋害,顿时眼眸圆瞪的惊呼开口: “何方贼人,竟然敢对姑妈下毒?” 王熙凤认为,自己在行路途中遭遇贼匪,纯属运道不昌, 然,被人下毒,可不同其他,这是明晃晃的谋害啊! 胆敢在距金陵祖地不过百十余里的扬州府,谋害一姓两国公的荣国公嫡女,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打荣国公府,打自己这个荣国公府正脉正妻的脸面! “我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先前去金陵甄家之刻,听到的消息。” 见王熙凤如此愤怒,贾璉眼眸微眯,倒果为因的开口: “通过金陵祖地豢养之信鸽,给姑父传讯之后,確认姑母此刻症状,就是中毒无疑, “虽说不知是何人下毒,但必定同金陵甄家脱不开干係。” “金陵甄家?怎么可能,要知道贾甄两家,相交数代,乃近百年的老亲。” 听到嫌疑人同金陵甄家脱不了干係,王熙凤面露疑色的道: “他甄家为何要下毒谋害我贾家正脉嫡女?!” 贾璉闻言,並未曾直言开口,而是衝车架上的马忠询问道: “马公,您老可知,甄家为何要谋害我姑母?” “老爷这是在考校我啊,不过我在金陵耕耘至今,此事我还恰恰知道些许。” 马忠闻言,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说道: “甄家四次接驾太上白龙鱼服,族中更是出了个备受太上宠幸的甄老太妃,乃太上嫡系, “但是,林探却是当今即位之后,所钦点的第一批一甲进士,当朝探郎, “所谓出嫁从夫,敏小姐嫁给林探之后,便成了今上一脉。 “以才貌双绝,被今上点为探郎的林探,备受今上信任, “在被钦点为兰台寺大夫不久,便出任巡盐御史,为今上巡盐。 “而甄家则因四次接驾太上的缘故,同金陵各大盐商互通有无, “甚至於,號称四大盐商的一家,便分属甄家……” 听著马忠滔滔不绝的讲述,贾璉內心讚嘆道: 马忠不愧是,担任过荣国公亲卫首领的存在, 哪怕在金陵祖地荣养,都不忘探查周边情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我想,老爷之所以要同甄家决裂,除却甄家欺人太甚之外。” 说到这里,马忠的声音微微一顿,而后冲贾璉开口询问道: “更加重要的便是,得知了甄家毒害敏小姐的消息吧?!” 身为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正脉嫡女, 自小接受的便是,家族利益高於一切之教育的王熙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贼人竟胆敢在顶替了荣国公府正脉身份之后,不请示父、叔、祖母, 只凭一己喜恶,便直接与同贾家百年老亲的甄家交恶、决裂? 这贼人怎么敢的? 你就不怕因此被父、叔、祖母问责,从而暴露水匪身份吗? “什么?你同甄家决裂了?!” 不等贾璉回应,感觉自己世界观都被衝击了的王熙凤, 便眼眸瞪大看向贾璉,忍不住的冲贾璉开口: “贾甄两家百年老亲,你怎么……” “百年老亲又如何?!” 然,不等王熙凤话语落地, 嘴角勾起了一抹狰狞弧度的贾璉,便满眸凶戾的道: “虽说出嫁从夫,嫁给姑父之后,敏姑母已经可以被认定是林家人了。 “但哪怕如此,敏姑妈也姓贾, “他甄家敢对我贾家人下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王熙凤接受的教育告诉她: 贾璉这种仅为了一个嫡女,便同百年老亲决裂的行为,非常不符合家族利益。 王熙凤的理性告诉她,自己应该排斥、乃至开口劝诫贾璉。 但是女性的感性却使得王熙凤,怎么都无法劝诫出口。 张张嘴,王熙凤却只是道: “你衝动了,金陵甄家,四次接驾,在金陵拥有偌大势力, “你同其决裂,岂不是让自己,乃至我等,尽皆落入危险境地?” 身为王家嫡女,却自小被当做男儿教养的王熙凤,可是清楚的知晓,世家大族对待敌人,有多么的狠辣。 若这贼人,真的同甄家决裂的话,哪怕贾璉身份乃是荣国公长房正脉, 甄家也会动用手段,以不致贾璉死地为前提的狠狠教训贾璉。 “你道我为什么要对外宣扬,乘船押送贾代明、贾敎贪墨资財返回京城, “实际上,却是乘车走陆路,前往扬州,拜访姑父姑妈?!” 王熙凤语落,贾璉便抬眼看向对方道: “可不就是为了预防甄家的报復手段吗?!” “主母勿忧,老爷等宣扬要走水路,押送资財返京, “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走了这条途径渡口路途之举, “除却我与引路的小傢伙之外,並未曾告诉任何人。” 贾璉话音刚落,同车把式坐在一块的马忠,便开口说道: “情报如此保密,甄家哪怕留有人手在渡口监视,並通过飞鸽传书,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此刻我们距离扬州,不过只剩六十里, “哪怕甄家反应了过来,我们未曾走水路, “其所能够组织的报復力量,也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说到这里,马忠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傲然之色,满眸自信的道: “而不超过百人的贼匪,哪怕是骑兵,对於我等来说,也不过土鸡瓦狗!” “马公,若是甄家真的反应过来,我等未走水路, “並且,其组织的报復力量,追上了我等的话,记得通知我一下。” 马忠语落,端坐车架之內的贾璉,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弧度的道: “毕竟,璉也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一身的皮肉,都有些酸痒了!” 这些天,除却夜晚搏杀赵强,劈杀曹华强之外, 再没有杀过一个人的贾璉发现,自己开始怀念起那热血沸腾的战斗,你死我活的廝杀了。 可能,自己就是一个过不惯养尊处优日子的杀才吧?! “老爷神勇,纵是未曾经过系统训练,也能同五名自小通吃同住,一同训练的亲卫战至平手。 “甚至於若是给老爷时间,哪怕有我指挥,老爷也能拖死五人, “既然老爷想要磨合自身同亲卫之间的默契,亲卫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贾璉话音落地,马忠沉默半晌,方才开口说道: “不过,你死我活的战斗廝杀,毕竟同不置人於死地的较量不同。 “若老爷执意要同贼寇交手的话,老爷需著全甲,直至贼寇抵达。” 乾军全甲,指的乃是,大乾最为精锐的玄甲骑兵,才能列装的玄兵铁甲。 要知道,钱少龙让贾璉穿的铁甲,都已然重达三十余斤,而这能够完美防御三眼火銃的玄兵铁甲,哪怕不算內衬,重量都是普通铁甲的两倍。 显然,清楚甄家分管司职中,有铁器铸造的马忠,此举乃是为了预防,甄家组织的报復力量,带有火器。 马忠语落瞬间,便分析出对方目的的贾璉,直接回话起身道: “好啊!” 见贾璉车把式,马忠也不再犹豫,直接朝著车架一侧,名为周坚的亲卫道: “周家小子,带几个人,去后面车队,將老头子的箱子给扛过来!” “好嘞,马爷爷!” 片刻后,一口硕大的箱子,被周坚几人抬了过来。 打开箱子,便显露出了其中那套,通体精钢打造,厚约三毫米的玄黑甲冑。 “嘭嘭嘭!!” 重达六十多斤的甲冑上身之后,贾璉令周坚朝自己劈砍,实验甲冑防御。 鸡蛋大小的破甲锤,砸在甲冑之上,除却被金铁交鸣之音,震的耳蜗嗡鸣之外,被击打之处,根本毫无痛觉。 有这玄兵铁甲护持,纵是甄家组织的报復力量,真的携有火器,也无法伤自己分毫。 第17章:料敌於先,射杀倭寇! 【午时已过,情报更新】 【机遇情报:港口监视人员,发现贾璉未曾上船,而是走陆路朝著扬州方向行进,向甄应嘉飞鸽传书。甄应嘉得到传书瞬间,便飞鸽传书於扬州死士,令其传讯贾敏侍女珍珠,让其毒杀贾敏后,吞药自裁。跟隨之音,可抵达甄家扬州死士所在方位。】 【危机情报:甄应嘉確定贾璉未曾登船,而是前往扬州,甄应嘉立刻向甄应旭飞鸽传书,令其通告日川次郎,沿河道上岸,於金陵渡口通向扬州的道路上,截击贾璉。点此【→】可查阅日川次郎方位。】 【......】 测试过玄兵铁甲防御力,踩上周坚搬来的马凳翻身上马的贾璉,抬眸看向过午更新的诸般情报。 今日午间,更新了五条情报,但是除却前两条情报之外, 其余不论是三十两白银隱匿之地的金钱情报; 亦或是马忠感慨贾璉武力强悍,还体恤下属, 若持之以恆,必能成就一番事业的情绪情报,都被贾璉暂时忽略。 翻身上马的贾璉,將机遇情报阅读完毕之后, 便將注意力尽皆放在了,第二条危机情报之上的【→】之上心道: 『这个箭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根据情报所言, 『点击这个箭头的话,我就能够查阅日川次郎的方位......』 思索间,身著玄兵铁甲的贾璉,抬手而上轻轻的点击在【→】之上。 套著钢铁手套的手指,触及→的瞬间,贾璉双眸便浮现出浓郁喜色。 只因,就在那个剎那,那副唯有贾璉能够看到的系统界面微微一晃, 待水波涟漪的波动平稳,系统界面之上,便浮现出了一副,同qq地图,极其相似的界面。 其上色泽湛蓝,上面还有自己头像的位置旗一侧,標註著65。 另一道猩红色,上面標註骷髏头的位置旗一侧,则標註著89。 记忆绝佳的贾璉,清楚的记得,自己车队算上车把式、小廝、丫鬟以及亲卫,合计为65人。 基於此推算的话,那代表著假倭日川次郎的骷髏位置旗一侧的数字,便是对方所携带的人马。 並且,点击【→】之后,浮现而出的地图,不仅仅標註了假倭人数, 甚至还能看到两个位置旗之间的距离,以及周边的河道、林木等景。 而且,伴隨著时间的挪移,贾璉与假倭两方的位置还在缓缓的靠近。 也就是说,从这个【→】点开之后,贾璉便开启了位置天眼!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子兵法·计篇言: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而此刻,通过情报系统,开启位置天眼的贾璉,无疑在庙算情报方面,彻底碾压了对方。 看著界面之上,不断接近的位置旗,做了积年水匪头子,也算身经百战的贾璉表示: 位置天眼开启之后,別说带著从小便营养充沛,打熬身体,苦练武艺的亲兵后代了, 就算是带著那群武艺荒废,营养不足的水匪,自己都能將这89名假倭寇,尽数截杀。 就如同孩提有了新玩具,会忍不住把玩一般, 看著面板地图的贾璉,指著前方驰道两侧林木、丘陵,朝著马忠开口道: “马公,我等车马齐备,若甄家真的准备报復,必定能猜到我等所走道路, “我看前方地势险峻,若甄家报復力量出动, “必定沿此驰道两端袭来,若在其抵临之前,我等能此地隱匿,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马公依你之见识,璉之所思,可有道理?” “老爷,亲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待贾璉话音落地,做侧耳倾听状的马忠,方才拱手回应贾璉道: “您只要感觉有必要,便不需同任何人解释, “只需下令,亲卫军便会执行您的一切命令。” 语落,马忠扭身,依照贾璉方才所言,看向四十八名面相稚嫩的亲卫,朗声开口道: “老爷有令! “藏匿车架妇孺、我等亲卫,步入驰道两侧山林、丘陵埋伏, “周坚你带一伍人马,清扫马粪,车马痕跡; “石林你带一伍人马,藏匿车架,保护妇孺; “剩下所有人,听从命令,约束马匹,入林埋伏……” 看著同自己確认过,是否真的要入林埋伏后,便在埋伏假倭贼寇的大前提之下, 细化诸如:清理痕跡,保护妇孺等等命令细节的马忠。 贾璉脑海之中,不由地回忆起,自己担任水匪头子之刻, 需要掰开了揉碎了,將自己的战略目標,尽皆告知不说, 还要威逼利诱,手段尽出,才能將其拧作一股绳,合力攻敌的一眾水匪。 想著那群劫掠为生,嘴上喊著义气,心里全是生意的水匪; 再看看四十八名,日日接受高標准训练,且在父兄长辈的言传身教下, 早已將,『自己所效忠之人的命令,高於一切』铭记於心的亲兵后裔, 在自己命令下达之后,哪怕部分亲卫眼中浮现出了疑惑之色, 仍旧毫不犹豫的听令而出,清扫痕跡的清扫痕跡,隱匿车架的隱匿车架的动作。 贾璉不由的感慨心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这些自小接受正统训练的良家子相比,我聚拢的那些水匪,简直就是不入流杂牌盲流啊!』 待车架妇孺尽皆藏匿,马粪、车马痕跡清理完毕, 全体四十九名亲卫,约束马匹,尽皆隱匿於贾璉所规定方位之后。 看著假倭寇动向的贾璉,便冲身侧暂时担任法令官的马忠开口道: “马公,让弟兄们备好弓箭。” 承接前明的大乾,虽说在太祖的推动之下,大力钻研火器,但常人训练十天半月,便能造成巨大杀伤力的机弩,仍旧被大乾明令禁止,不允许民间持有。 虽说禁止机弩,却並未曾禁止,狩猎所用,常人锻炼几年,方能形成杀伤力的传统弓箭。 而身为寧荣二府亲卫后裔,同马忠一併为贾璉效力的四十八人,尽皆弓马嫻熟。 据马忠所言,从小接受严苛训练的他们,虽说受限天赋,未曾达到百步穿杨的地步,却也强过普通老兵。 贾璉的命令出口,马忠虽说心头好奇,贾璉为何如此下令,但贾璉语落剎那,马忠便朝著眾人打起手势。 看到马忠手势的四十八名亲卫,毫不犹豫的掏出劲弓,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就在四十八名亲卫,尽皆弯弓搭箭之际, 驰道另一头,不久之前,得到甄家飞鸽传书,沿秘密河道登岸,换上马匹,偽装成马匪的日川次郎等人, 则是在探寻过了驰道车马痕跡,確认甄家情报中,车马眾多的贾璉一行人,还未曾通过当前驰道之后。 立刻逆著驰道,挥鞭策马,马不停蹄的飞奔而出。 自小被甄家收养,备受甄家恩德不说,还在甄家支援的火器、粮草之下, 在两淮水域偽装成倭寇,肆意劫掠財货,收拾同甄家不对付之人的日川次郎, 哪怕清楚贾璉出行之刻,聚拢了近五十名亲卫,內心也未曾生出丝毫的畏惧。 在日川次郎看来,拥有甄家提供,扳机扣动,哪怕是自小锻炼的强兵,都能瞬间轰杀的诸般火器, 再加上自己有心算无心,悍然突袭之下。 別说贾璉仅仅只是聚拢了四十九人了,哪怕其人数再多一倍,也绝对不是自己等人的对手。 贾璉所拥有的力量,不被日川次郎看在眼里, 但让日川次郎感到皱眉的便是,甄家要活的。 『都让我直接拿火器袭击了,还要留活口? 『真以为真刀真枪的廝杀,是小儿游戏吗?』 脑海之中,满满都是对甄应嘉命令不满的日川次郎,眼眸之內,异色復现的道: 『连这都搞不清楚,看来甄公也是老了啊! 『要不,趁这次机会,绑了甄公,逼甄家把黑火药的配比给交出来? 『若是能得到大乾密不外传的黑火药配比,我日川次郎就不用受任何人的桎梏,大肆劫掠,风流瀟洒了啊!!』 突然,策马扬鞭之际,仍不忘浮想联翩的日川次郎,心头一跳,一股毛骨悚然的心悸感自其心底浮现。 感知著心头强烈心悸,在甄家支援下,纵横两淮水域,廝杀过不知多少次的日川次郎,顿时感觉不妙。 凭藉自身歷经廝杀,方才磨礪而出的强烈第六感,躲过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的日川次郎,瞬间勒停马匹, 抬手向一眾手下示意警戒。 就在日川次郎疾驰而来之际, 五感敏锐,哪怕不看位置天眼,听到马匹嘶鸣之音的贾璉,看向身侧发令官马忠道: “马公,告诉弟兄们全神戒备,敌人来了!” 『敌人来了?』 『敌人在哪里?』 『我怎么没有看到?』 『……』 虽说心头满满都是疑惑, 曾经担任过袭爵荣国公的贾代善亲卫首领,隨其征战沙场, 深知身为亲卫,哪怕对主將命令有所质疑,也要第一时间,將主將命令传达下去的马忠, 还是毫不犹豫的朝著一眾亲卫打出了指令。 “踏踏踏!!” 在接收到马忠指令的四十八名亲卫,全神戒备之际。 密密匝匝的马蹄踏地之音,便由远至近的轰然响彻。 “马公,璉自小气力、五感远胜常人,方才便闻听密集马蹄声响,看到了黑压压的骑兵队伍, “不过,方才璉並不確定,对方是否甄家报復力量,因此只是令眾兄弟皆备。” 看著细密的马蹄之音响彻之刻,年过六旬,鬚髮皆白的马忠眼眸之中復现而出的惊异之色。 已然望见89名骑兵,疾驰而来的贾璉,冲马忠开口道: “然而,此刻璉却已然看到对方相貌,正是被金陵通缉的倭寇日川次郎, “对方乃倭寇,纵然不是甄家的报復力量,也需將其拿下, “马公告诉兄弟们,待这群倭寇抵达射程,便直接放箭,射杀他们!!” 看到骑兵群越来越近,已然从方才之事,確定了贾璉耳力远胜常人的马忠毫不犹豫的拱手行礼开口: “尊令!” 语落瞬间,马忠便朝著眾人打出了命令。 “嘎吱吱吱!!” 看到马忠命令的瞬间,一眾自小接受正统亲卫教育,从小便打熬武艺,锻炼体魄的亲卫后裔, 毫不犹豫的捏紧箭矢,公开满月的朝著驰道之上疾驰而来的倭寇指了过去, 只等眾倭寇抵达射程,便劲弓齐射,將其当场射杀! “弓开满月,便有所预感?这倭寇的危机预感很强啊!” 也就在此刻,同贾璉隱匿一处的马忠,看到了日向次郎勒马止步,命令手下停顿脚步的举动, 感慨一句之后,再次朝眾人打出手势的马忠,看向贾璉道: “老爷,这倭寇久歷战阵,已然培养出了敏锐的危机预感, “因此,我下令暂时收拢弓箭,待其抵达射程范围,再让小傢伙们,將其射杀。” “踏踏踏!!!” 马忠语落,贾璉便再次听到了马蹄声。 显然,追隨两代荣国公,身经百战,见过无数敌人的马忠,方才应对,恰如其分。 望著重新启动的日川次郎等人,贾璉满眸讚嘆的看向马忠道: “马公厉害,这群倭寇,果然上当了!” “老爷谬讚了,我这不过是,日积月累的经验积累,只要经歷的战阵足够多,是个人都能做到我方才的判断。” 贾璉语落,马忠便连连摆手的说道, 说著马忠看著下方的群倭,再看看自己隱匿的方位,满脸讚嘆的看向贾璉道: “但是,老爷就不同了, “能够在敌人还未曾有踪跡之前,便福至心灵的选择最佳位置埋伏, “这得天独厚的判断力,加上老爷远超常人的五感,老爷才是天生的名將种子。” 看著满眸认真的盯著驰道之上,越发接近的倭寇, 並在倭寇进入射程的瞬间,再次下令,亲卫齐射的贾璉, 向四十八名亲卫打手势,令其齐射而出,射杀步入射程倭寇的马忠,不由的內心感慨: 『在寧荣二府,日益衰落的现在,有老爷横空出世,真真堪称是老天赐福啊!』 第18章:刑讯,万蚁噬身 “刷刷刷!!” 弓弦炸响,箭矢如雨, 一轮齐射五十九支羽箭,自密林之中,丘陵之处,最出人意料之地,攒射而出。 在划过一道拋物线之后,锋锐的金属箭头, 便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撞入倭寇眼帘。 “不好,有埋伏!” 弓弦炸响之音入耳的瞬间,方才亲卫在贾璉命令之下,搭箭举弓的瞬间,便心感不妙, 却在经验丰富的马忠紧急调整之下,认为自己感知失误的日川次郎,眼瞳瞬间收缩至极限的道: “防御,以马为盾,立刻防御!” 说话间,已然翻身下马,將自己的身躯,隱匿在马匹一侧的日川次郎, 便清晰的感知到,刺激神经的剧烈疼痛,从自己手掌为源头,蔓延而上,直入脑髓。 顺著痛感望去,便望见到一枚羽箭,竟贯穿了马匹脖颈的將自己的手掌贯穿! 『区区羽箭,又不是床弩,怎么可能將马匹贯穿......』 “啊!!!” 然而,日川次郎脑海本能浮现而出的疑问,还未曾找到答案, 其脑海思维,便直接被道道悽厉惨绝的痛苦惨叫之音所截断。 顺声望去,手掌被贯穿的日川次郎,便望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身中羽箭,痛呼出声 显然,听到日川次郎示警的一眾倭寇,还未曾將避闪动作做完, 便已然被角度刁钻的羽箭,贯穿了身躯! 虽说那些羽箭,不像是贯穿自己座下马匹脖颈这发羽箭那般强劲, 却仍旧將其一箭放翻,跌落马背,被后续马匹,践踏的不成人样。 “哼哧哧哧~!!” 还没等此行目的,乃是截杀贾璉的日川次郎, 还未曾彻底適应,自己已然从袭击者,变成被袭击者的身份变换, 其耳畔便响起了沉闷的喘息之音,仿若喉咙卡痰的马匹喘息之音刚刚响起。 手掌被羽箭同座下马匹脖颈连结在一块,身形彻底隱匿在马匹身侧的日川次郎,便感觉身形一晃, 接著,那脖颈被贯穿,呼吸不畅,气力不济的马匹,便推金山倒玉柱的顺著自己的方向轰然倒塌。 “刷刷刷!!!” 就在此刻,第二轮弓弦炸响之音响彻。 第二轮四十九枚羽箭,便在手持粗壮劲弓的贾璉,所爆射而出的羽箭引领之下。 板上钉钉一般,將得到甄应嘉命令,认为自己等人的袭击行为,极为隱秘。 因而捨弃防御措施,换船上马,带上火器,便急匆匆赶来的一眾倭寇射翻两成, 加上第一轮齐射,所射翻的四成倭寇, 以及倭寇被射翻之后,所引发的混乱, 原本气势汹汹的八十九名倭寇,已然溃不成军了。 “老爷神射!” 待看到连珠三箭射出,第一发羽箭將带头的倭寇座下马匹射翻, 第二、第三发羽箭,尽皆夺走一条人命的场景,哪怕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马忠,都不由得出声讚嘆开口: “如此精准,如此力道,老爷射艺,哪怕比之武状元,都不差分毫了啊!” 在马忠讚嘆声中,气息稳定的再次搭弓射箭, 第四发箭矢射出,再次夺走一条性命的贾璉,摆手道: “马公谬讚了,璉还差得远呢! “最起码,周坚他们之射艺,便不比璉差上分毫。” “老爷自谦了,周坚他们远远不能同老爷相比。” 说到这里,马忠看向贾璉道: “老爷,我等该下令进攻了。” “嗯?!” 正杀的兴起,准备射出第五发羽箭的贾璉闻言,眉头一皱开口道: “倭寇还未曾死绝,我等仍旧有远程杀伤的余地,为何要此刻出击?!” “老爷,没有亲身参与血战拼杀,永远不知道,战爭有多么的残酷, “而这群小的们,便是没有经歷过血战拼杀的新兵蛋子,而此刻倭寇被杀伤六成,余者也被嚇破了胆子, “正好用剩下这剩下的倭寇,让这群小的们见见血。” 贾璉问话开口,鬚髮皆白的马忠,眼眸之中,便復现出了一抹认真之色的道: “我观察过,这群倭寇,武艺不凡,此刻困兽犹斗之下, “必能让这群小的们知晓,老爷您方才埋伏命令有多么的高明。” 在其位,谋其职。 已然效忠贾璉的马忠,已经彻底进入身份, 不遗余力的以自身经验,为贾璉出谋划策。 而此刻马忠建议全军出击,一方面是为了让这四十八名,自小接受系统训练,却未曾真箇经歷生死拼杀的亲卫歷经血与火的淬炼。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提升贾璉的威望。 从小看著四十八名亲卫长大的马忠清楚的知晓, 若不让他们亲身见识到倭寇恐怖的话,这场顺风仗打下来之后,他们必定心生骄纵。 更无法体会,提前半个时辰,让他们在最佳的伏击方位埋伏,截杀倭寇的贾璉,究竟有多么的高超。 反而言之,若他们亲身体验到了,下方被他们射的人仰马翻的倭寇,有著多么强悍的战力的话。 他们自然会明白,能够追隨指挥他们,將这等强悍的倭寇,打的溃不成军的贾璉,是何等幸事。 神思敏捷,马忠言语出口,便意识到对方此举何为的贾璉,沉默片刻之后,幽幽的道: “马公有没有想过,若这群倭寇乃是甄家派遣的报復力量,且携带了火器的话,又该如何? “要知道,火器扣动扳机就能造成杀伤力, “若他们真的携带火器,此刻衝锋,会死人的!” “老爷厚德,这群小的们,能跟著老爷,真乃他们的福气。” 贾璉话音刚落,马忠先是讚嘆贾璉的仁德, 而后满眸舔犊情深的朝著四十八名,满眸亢奋的亲兵望了一眼, 紧跟著,其眼眸之中的情深,瞬间转化为冰冷铁血的坚定说道: “不过,老爷需知,慈不掌兵! “虽说战场之上,危机四伏,刀剑无眼。 “可是,若这群小的们,连这种尽占上风,伏击之下,將敌兵打的军心溃崩, “已然到了剿灭战最后的扫尾工作,都能死伤减员的话。 “死就死吧!” 成为水匪头子至今,第一次被人教导慈不掌兵的贾璉, 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哑然之色,沉默片刻,贾璉微微摇头道: “既然马公有成算,便依马公所言。” “老爷,马忠越俎代庖了。” 听著贾璉的声音,看著贾璉微微摇头的动作,马忠双手抬起,冲贾璉行礼之后, 扭过身朝著射杀倭寇,杀得双眸亢奋的眾亲兵打起了手势。 “马爷爷要我们全军出击?!” 看到马忠手势的眾亲卫,口中重复命令的同时,便已然撤下马兜嘴,翻身上马,抽出了腰刀。 “鏘!!” 精钢腰刀,同刀鞘对撞之音响起瞬间, 周坚等人便惊愕的望见,身著玄兵铁甲的贾璉,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之下,直接翻身上马,抽刀低吼: “兄弟们,跟我冲!!!” “驾!!” 语落,腰刀抽击骏马臀部的贾璉,便一马当先的衝出密林,猛虎下山一般,朝著驰道两侧, 被羽箭齐射,射的人仰马翻的一眾倭寇,疾驰而去。 见贾璉策马狂奔,激射而出, 自小接受亲兵教育,保护效忠之人的念头,早已篆刻在脑髓深处的一眾亲兵, 脑海杂念,瞬间消失,毫不犹豫的抽打马臀,群虎出笼一般,朝著贾璉追去。 “演公曾言:料敌之先,可谓庙算深远;身先士卒,可谓英勇豪迈。” 望著英勇豪迈,疾冲而出的贾璉, 以及那在贾璉衝锋之下,毫不犹豫疾冲而出的一眾亲卫, 年过六旬,鬚髮皆白的马忠,眼眸之內浮现出了一抹追忆之色的呢喃开口: “庙算深远者,可为谋臣;英勇豪迈者,可为勇將。 “二者齐备,则有资格担任,三军统帅。 “演公,出此佳子,贾家復兴有望啊!” “刺啦!!!” 就在马忠满眸追忆的轻声感慨之刻,身著玄兵铁甲,防御无双的贾璉,人借马势的挥舞利刃, 刃口劈斩,轻装上阵的倭寇,便顺滑的被长刃斩杀。 接连劈杀之下,贾璉仿若热刀切黄油一般,顺滑无比的將战斗意志涣散的倭寇群,撕开了一道口子, 追隨贾璉而来的一眾亲兵,则是在这道口子弥合之前,扑咬而上,紧追贾璉的脚步,將原本便溃不成军的倭寇群,砍杀的四处溃散。 看著那跟在贾璉的身后,装若疯虎一般,疯狂劈杀的四十八名亲卫, 也已年迈的马忠,微微摇头的心道: “老爷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看不得兵丁损伤, “这对於周坚这群小子们来说,確实是好事, “但是若想成为三军统帅,这仁德之心,却是不小的漏洞, “若是被敌人抓住这个漏洞,予以针对,老爷就危险了啊!” 马忠原以为,能够痛下杀手的將金陵祖地,贾代明、贾敎两房八成以上男丁尽皆羈押的贾璉, 哪怕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也绝对拥有著铁石心肠, 现在看来,传言有虚, 贾璉的確拥有著再次復兴贾府的天资,但是这心肠,却半点没有传闻之中的狠辣。 “不过,老爷出身富贵, “再加上史夫人执掌贾府之后,以孝悌教育,替代了演公与代善公的武勛教育, “使得老爷自小的生活环境优越,没有见过多少黑暗,有此仁善,也分属应当。” 念及如此,马忠眼眸深邃的心道: “但,世人畏威不畏德,若是要復兴贾家的话,除却仁善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能狠得下心! “看来,日后的重点,需让老爷那颗在史夫人那以收敛锋芒、软化人心为基调的孝悌教育下软化的仁善之心,变得狠辣起来......” 就在马忠內心思索之际,贾璉这边也已衝杀三轮, 將所有能够站起来的倭寇,尽皆诛杀。 而那群被贾璉率队绞杀的倭寇,见同伴无论如何求饶,贾璉等人都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 也是彻底疯狂,无所不用其极的进行反扑。 虽说最终,倭寇的反扑力量,还是被贾璉率人平灭。 但,还是有数名亲卫,因此受创。 幸好受创不深,未曾触及要害,不然得话,这几个亲卫,就要彻底留在这里了。 战爭结束,將所有反抗力量尽皆诛杀, 剩下的倭寇,也被打断手脚,敲碎满口牙齿,预防其自杀的同时,解除其所有还手之力后。 贾璉本能的开始清点起了此战损耗与收穫。 这一场伏击,贾璉一方损失了数百根羽箭,能够回收使用的有六成,人员损伤七名,需要將养月余,才能恢復战斗力。 而倭寇一方则是被羽箭射杀了四十三人,被砍杀三十九人。 截止目前,八十九名倭寇,直接被贾璉等人灭杀八十二人。 缴获三眼火銃四十柄,鸟銃十柄,黄金两百两,银票三万两,火药二十余斤,弹丸四百多发…… 並且,在马忠的刑讯之下,手掌被贯穿,被马匹压倒,侥倖存活的假倭寇头子日川次郎交代: 『他们乃是受到甄家支持的假倭寇,日常的生活,就是在甄家的情报之下,截杀同甄家敌对的势力, 『这次过来截杀贾璉,也是因为收到了甄家的命令……』 不过很可惜的是,甄应嘉非常的谨慎,其飞鸽传书给日川次郎的信件文字,並非甄应嘉本人所写。 不仅仅只是信件文字不足以成为甄家豢养倭寇,劫掠商贾、官员的证据。 甚至於,根据皮膜被马忠亲手剥下一半, 並在日川次郎,那鲜血淋漓的血肉之上,倾倒上蜂蜜, 而后更是让周坚等人,捉来万千蚂蚁,尽皆投放其身, 被啃噬到浑身麻痒,疯狂呼痛,只求速死的日川次郎交代: 乃是甄家支援他们的火器之上,贾璉都没有找到任何印记。 显然,老奸巨猾的甄应嘉不相信,日川次郎能够百战百胜, 因此,细致无比的將援助对方的火器印记,尽皆清理完毕。 当然,除却一眾倭寇身上携带的金银、火器、马匹之外,为求速死的日川次郎还交代,他们所劫掠的金银,就在前方十余里的秘密河道之內。 若贾璉答应让他免除万蚁噬身之苦,他可以为贾璉指路…… 第19章:巡盐御史林如海 倭寇劫掠只为財,闻听日川次郎等人,轻装上阵,仅携带火器,更换马匹,截击自己, 这数月以来,所劫掠的財富,仍旧留在船只之上后, 贾璉便命小廝,为四肢齐断,牙齿尽碎,剥下一半皮膜之后,血肉模糊的身躯之上,涂上蜂蜜,並撒上万千蚁虫,令其遭受万蚁噬身之苦的日川次郎,捉蚁上药: “你知我手段,若船只之上无有財货, “我必让你日日遭受万蚁噬身之痛苦,” 贾璉言辞平淡的警告之下,被小廝撒药捉虫的日川次郎,满眸惨澹,一脸死志的开口: “我只求速死,又怎敢欺瞒大人,延缓死期?” “如此最好,我贾璉也不是什么魔鬼,如果你实话实说,我自会让你如愿。” 说到这里,贾璉扭头,冲身侧的周坚开口道: “这倭寇方才所交代的情况你也听到了,去审问剩余倭寇,若剩余倭寇,所言同其有所出入,立刻告知於我。” 荀子论將言: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即:不要见到利益就不顾它的危害。 贾璉这辈子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上辈子十数载寒窗苦读,却使得他清楚的明白,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儿。 倭寇劫掠商贾所获得的財货,虽然很香。 可若是日川次郎等人,在船只之上留有人手,並嘱咐过,有所意外便玉石俱焚的话。 自己贸然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 所以,哪怕遭受万蚁啃噬的日川次郎,交代的异常详实; 贾璉也未曾听信其孤证所言,而是准备以囚徒困境,审讯所有倭寇,確定日川次郎无有谎言,更无隱瞒后再行前往。 贾璉表示: 但凡自己所俘虏的倭寇之中,有一人的证言,同日川次郎所言大幅度偏离,证明其所言有所隱瞒,自己便不会前往。 毕竟, 倭寇劫掠的財富虽香, 却哪里比得上自己性命安危? 两炷香后,日川次郎身上的蚁虫,被小廝捉去大半之际, 周坚归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剩余倭寇,刑讯之下的证言。 六者证言中,除却小部分含糊不清之外,余者皆与日川次郎所言高度一致。 但是,哪怕如此,贾璉仍旧顛倒询问顺序,再次询问了日川次郎六遍问题。 直至日川次郎血肉之上的蚂蚁,尽皆被小廝捉下之后,贾璉方才缓缓开口: “开始指路,周坚带人看著这傢伙,其若是有任何传递消息的异动,不必问询,直接击杀。” 『性情如此谨慎,却在渡口之处,暴露了自身行踪。』 自己半边身子的皮膜,被马忠尽皆剥下,清风一吹,便浑身疼痛的情况之下, 仍旧被贾璉顛倒顺序询问了六遍,如此谨慎,仍旧未曾被其信任的日川次郎,面若死灰的心道: 『看来,这贾家小儿之所以在渡口显露了行踪,怕不是早就猜到了,甄应嘉会袭击於他,从而故意暴露的破绽吧? 『让我对付这种谨慎到近乎病態的存在,却告诉我,对方仅仅只是一个紈絝二代?! 『甄应嘉啊,甄应嘉,你是生怕我不死啊!!』 浑身疼痛,只求速死的日川次郎,在看到贾璉的谨慎程度之后, 认定就是因为甄应嘉未曾告诉自己实话,才使得自己落了个如此下场的日川次郎,內心本能的滋生出了怨恨情绪。 日川次郎想要报復甄应嘉,想要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甄家家主,也落一个同自己一般无二的下场。 虽说老奸巨猾的甄应嘉,打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將日川次郎,当做剷除绊脚石的工具, 未曾將其当做自己人的情况下,甄应嘉不论是联络对方,还是为其提供火器、兵刃的途径都异常隱秘。 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 伴隨著財富的累积、人手的增多,野心日益增长的日川次郎,越发的认知到, 再这么没有脑子的给甄应嘉办事,自己一定会被对方弄死的日川次郎,最终还是拿到了甄家的把柄。 並为了速死,不再受折磨,將此把柄交给了贾璉。 几个时辰之后,抵达倭寇藏匿船只地点的贾璉,在同周坚確认了日川次郎,除却指路之外,再无异动之后。 遣人检查十艘船只,就如同日川次郎等人所言, 除却两名手脚残疾的倭寇之外,並无他人留守。 將留守倭寇,完好的手脚打断,牙齿敲碎之后。 贾璉等人便登上了木船,检查起了此刻已然属於自己的战利品。 赤金三箱,白银九箱,珠宝玉石,丝绸盐引等物更是满仓满堵。 显然,日川次郎是在劫掠过往船只之刻,接到了甄应嘉的命令。 『往日弟兄们都劝我,既然成了倭寇,就要及时行乐,免得哪天突遭横祸,却连钱都没有完。 『我以为有甄家相助,我会成为那个意外;我以为我能够一直在两淮水域横行......』 看著一箱箱的金银珠玉,被贾璉亲卫扛出船只,奄奄一息,却仍旧被贾璉以参须吊住性命的日川次郎,心头苦笑道: 『谁曾想,我並非那个意外, 『最后还是落了个,日日夜夜压金线,却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要是早知晓有此一遭,老子一定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妞,挥金如土,肆意妄为……』 就在濒死的日川次郎,望著金银珠玉易主他人,从而內心懊恼之际。 贾璉这边,也是在一眾亲卫確定没有危险之后, 进入了日川次郎的船舱,来取出那被日川次郎认为,一定能將甄应嘉拖下水的『证据』。 同贾璉一併进入船舱的周坚等人,检查了日川次郎的床榻板,確认无有陷阱后,翻开床板,自中取出了个小匣子。 “吧嗒!” 伴隨著一声轻响,匣子开启, 显露出了其中標有甄家印记的体仁院令牌,以及几页帐本。 翻开帐本扫了一眼,贾璉便將这本记载有,日川次郎劫掠商贾之后,以所劫掠的財货,换取金银的商铺名单扔回了匣子之中摇头道: “日川次郎的见识还是太过浅薄了,单凭这一枚令牌,一本帐簿,怎么可能將甄家拉下水?” “老爷有见地,太宗严令,官员不可经商, “但,太宗故去,太上临朝,不过十数载,官员家属、小廝、奴僕经商之风,便大为兴盛, “而日川次郎这几本帐簿若是拿出,甄家只需將几名小廝推出去,便能顶罪。 “而这体仁院的令牌,甄家更是能以被盗、遗失为由,尽皆推脱。” 待得到贾璉允准之后,上手翻看帐簿的马忠赞同开口: “时不时的漏出点,不伤及皮毛的『把柄』,便將日川次郎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甚至让日川次郎认为,抓住了甄家的要害把柄。从而不再冒险,找寻其他甄家把柄。 “孙武言: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几十载不见,甄家小子,竟学起了兵法?” 贾甄两家乃百年老亲,曾经跟隨代善公担任亲兵首领的马忠,自然是见过甄家家主甄应嘉。 不过,在马忠的记忆中, 当初的甄应嘉,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的嫩雏儿, 然而人不可貌相,几十载过去,当年的嫩雏,也成长为老狐狸了啊! “马公所言有理, “不过,单此帐本、令牌可能不算什么,甚至於,若甄家恩隆正浓的话, “哪怕,我等自倭寇手中所缴获的火器之上,篆刻有甄家印记,也不算什么。” 马忠话音落地,屈起指节,轻轻敲击床板, 暗自思索该如何做,才能让下令倭寇,截击自己的甄家,付出最惨痛代价的贾璉, 脑海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的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体仁院火器,被反贼所得证据,我已然交给了金陵卫所, “若甄应嘉聪明,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通过体仁院的渠道向太上匯报此事了。 “马公你说,若是太上刚刚得到甄应嘉担任总裁的钦差金陵省体仁院下属衙门,將火器泄露给了反贼的这个档口, “又得到,甄家供给倭寇火器、兵刃、情报,令其劫掠商贾的证据,太上皇会作何感想? “今上又该作何应对?!” 皇帝都是政治生物,而这种存在,最是多疑。 贾璉相信,哪怕自己在日川次郎处,所得到的证据,並不足以证明,日川次郎同甄家有所勾结。 但,只要这两条讯息传递到上头的时间,足够紧密, 那么不论是曾经担任皇帝,却因病魔退位,退位之后身上病症却不药而愈,此刻越活越年轻的太上; 亦或是原本为边缘皇子,却因先太子造反,被太上诛杀於宣武门,所有跟隨先太子的勛贵,尽皆遭惩, 却在这中间,因缘际会,登临大宝,至今已然五载有余的当今皇帝, 都会怀疑甄家居心何为? 太上皇可能会因为,甄家四次接驾自己白龙鱼服下江南的情分,以及甄太妃的枕边风,而对甄家,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但是,登临大宝五载有余,却因龙居大明宫的太上,无上权柄被限制的当今皇帝, 会错过这个,名正言顺的打压甄家的机会吗?! 不可能的! 若这些证据,连同贾璉在金陵所为, 尽皆被当今皇帝所知的话,皇帝必然会彻查到底。 哪怕不拔掉备受太上恩隆的甄家,也会收拢其权, 以在京杭大运河开闢至今,已然成为盐商集散地,盐税占据天下七成的两淮水域,安插下属於自己的力量,分润仍旧被太上把握在掌心的盐税財权。 思索中,贾璉走出了船舱。 刚刚走出船只,贾璉的耳边,便响起了日川次郎那急切的声音: “大人,见到了我的证据了吧?我没有说谎吧?!” 听到这话,贾璉脚步一顿,看向对方开口: “日川次郎,你的证据很有用。” 贾璉话音刚落,日川次郎的眼中,便復现出了一抹解脱之色的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遵守诺言,给我一个痛快吧!!” 日川次郎此言出口,方才听闻贾璉所言的马忠,便眉头一皱上前开口道: “物证、人证齐备,方能取信於人,老爷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日川次郎你也听到了,你给的这些证据,需要你这个人证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听著马忠所言,被马忠劝解不能妇人之仁的贾璉,眼中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的同时, 扭过头,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看向日川次郎道: “所以,很不好意思,贾璉要食言而肥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担心你的性命之危了, “在这些证据,彻底发挥效用之前,我们会好好的保护你的生命。” 僵硬, 贾璉此言出口, 道出所有,只求速死的日川次郎, 双瞳圆瞪,满眸绝望的朝著贾璉怒吼咆哮道: “混蛋,不讲信用,你个畜生! “杀了我,杀了我,你快杀了我啊!!!” 败犬怒吠,不过哀鸣, 贾璉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怒吼、辱骂,便將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能够削减甄家恩隆的人证给干掉。 看都没有看向对方一眼,贾璉便朝著眾人开口道: “带上金银,看好俘虏,我等启程,前往扬州城!” 接著,贾璉眾人,便在日川次郎悽厉惨绝的怒骂、哀嚎声中, 扬鞭策马,沿著驰道,朝扬州进发。 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自西晋开始,扬州渡口,便是南来北往之商贾集散的重要渡口, 至隋唐帝开凿大运河,而后大运河改道京都至今, 扬州除瓜州渡口外,开闢出了十三个大渡口,无数小渡口, 並藉助吞吐量庞大的渡口,以及京杭大运河便利的水运渠道, 成为了南北漕运、货运、商运的最重要通道。 也正因为背靠京杭大运河的扬州,渡口眾多,水运通达,商贾云集。 自前明至今,扬州都是全国最大的食盐集散地。 因为盐商云集,食盐吞吐量庞大,管理盐务税收的三品大员,都转运盐使衙门便设立在扬州。 职责为监察盐政,监督盐场生產、运输、销售全流程,確保盐税足额上缴; 纠劾贪腐,查处盐官、盐商勾结走私、贪污盐税; 调控盐价,平衡盐价,防止民变, 並且拥有直接向皇帝匯报盐务问题,提出改革建议的巡盐御史衙门,也在扬州。 而这仅为七品,所拥有权力,却极为庞大,甚至能够直达天听的现任巡盐御史, 正是贾璉嫡亲姑父,前科探,兰台寺大夫林如海。 第20章 初见黛玉,丫鬟招了! 驶出驰道,沿城间石板路,通过关隘,验明身份,步入仪征城。 仪征分属扬州,又因仪征五坝承担了运河入江口的主要工作量, 所以,两淮巡盐监察御史衙署,以及淮南批验盐引所,就建立在仪征城一坝二坝之间。 因盐除主管擎验盐务,核查盐斤与盐引標註数量是否相符,並徵收超出盐引標註数量之罚银外, 还需要跟踪盐船进垣、解捆、打包、驳运、江掣等环节。 所以仪征城五坝之间,人员繁杂,繁华异常。 並且,因为淮南批验盐引所的工作,需要接受巡盐监察御史的直接监督, 职责所限,哪怕夫人病重,到任十数日的钦此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还是在夫人的要求之下,每日抵达两淮巡盐监察御史衙署。 监管著盐船驳船入江的数量,以及其上运载食盐的重量。 且在前日,这位被今上钦点为两淮巡盐监察御史的林大人为了理政方便,甚至將妻女一併接到了衙署。 这种以衙署为家的行为,哪怕是积年胥吏,都是钦佩不已。 这日上午,仪征城迎来了一列被近五十名护卫护持的车队, 车架之上,標註著京城荣国公府徽记的车队,方才进城,便向两淮盐漕察院投递了拜帖。 原是新任御史林大人正妻侄儿。 哪怕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捐官同知,且是京城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拜帖,衙署胥吏也不敢为难,小跑入门,连忙通稟。 不多时,身著巡盐御史七品官袍的林如海,便紧追胥吏脚步,走出衙署。 世代列候,今朝金榜题名,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郎的林如海,相貌不俗,一脸正气。 哪怕小跑而来,面露疲態,仍旧脸色清癯,风姿卓越,不负探郎俊逸之名。 虽未曾见过林如海,但是望见对方的瞬间,贾璉仍旧確定对方便是林如海,当即拱手行礼开口: “见过姑父。” “贤侄多礼了!” 不等贾璉行礼完毕,小跑出门的林如海,便搀住了贾璉的动作,拍著贾璉的肩膀道: “前日还在金陵,今日便到了仪征,贤侄一路奔波,辛苦了啊!!” 被林如海扶起来的贾璉,微笑开口: “拜见姑父,怎能提苦?” “告诉衙署,本官侄儿前来拜会,本官要携妻女,回返家中, “在此期间,衙署事务,尔等需慎之又慎。” 交代两句之后,林如海便带著贾璉,前去后衙。 路上,见左右无人,贾璉询问林如海道: “对了姑父,姑母现在如何?!” “在將珍珠羈押之后,敏儿在大夫的对症下药之下,所中之毒有所缓解。” 林如海闻言,嘆息一声开口: “大夫言,敏儿虽中毒不深,但仍需精心调养,缓慢排毒,三年五载方能痊癒。” “姑母无性命之忧就好。” 闻听贾敏无有性命之忧,贾璉满脸庆幸的开口, 语落,贾璉面色冰冷的冲林如海道: “姑父,在我前来扬州的路上,遭受倭寇截击。” 贾璉此言出口,面色疲累的林如海顿时眼瞳收缩,看向贾璉道: “贤侄你刚刚飞鸽传信不久,便直接出发,竟又遭到了袭击? “难不成,袭击於你的是甄家?!” 得今上看中升任兰台寺大夫,又被钦点为占据国朝六成盐税的两淮巡盐御史, 林如海不仅仅做的一手好文章,自身才思,政治素养,自然也是不凡。 贾璉方才开口,同甄家也算老亲的林如海,便摒除两家老亲的干扰,直接锁定了截击贾璉的罪魁祸首。 “没错,就是甄家。” 贾璉闻言点头开口: “幸而得祖父亲卫首领马公,以及荣国府亲卫后代护持, “甄家派来袭击於我的倭寇,不仅仅未曾得逞, “反而被贾璉打杀九成,俘虏九人,並缴获了数十件火器,几十斤火药、弹丸。” 贾璉说道轻描淡写,但世代列候,幼儿时期,得父祖长辈耳提面命的林如海, 自然知晓,仅仅只是捐了个同知,未曾入职,无法合法持有火器的贾璉, 既然敢说出此言,便证明对方在同倭寇交战之刻,未曾动用火器。 未曾动用火器的情况之下,便將持有数十件火器的倭寇击杀九成,並俘虏九人。 若此战绩,尽皆出自未曾弱冠的贾璉之手, 纵然贾璉动用的人手乃是倭寇的数倍,贾璉足以称得上是良將之才! “贤侄好本事啊!” 虽说怀疑此战乃是,老泰山的亲卫首领指挥, 不过林如海面上,仍是一脸夸讚的冲贾璉道: “若你姑母得知贤侄如今成就,必定开怀。” “璉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还是伤了数名亲卫,这战果並不算什么。” 贾璉闻言微微摇头自谦开口,自谦完毕, 贾璉便从怀中掏出,那从日川次郎床板下方翻出来的帐本,以及那枚体仁院甄字令牌,递给林如海道: “相比较绞杀倭寇,璉自倭寇头领床板下方,找出的这份帐本,更加有用, “这份帐本乃是倭寇日川次郎,贩售劫掠財货的甄家店铺, “而这枚体仁院甄字令牌,则是倭寇日川次郎为甄家打手的证据。” “自从贤侄飞鸽传信,甄家毒害敏儿之后, “我便开始盘查起了甄家在扬州涉及盐务的店铺, “我的记性不错,这两日盘查的店铺之中,有几个同这份帐本之上所记载的一致。” 自贾璉手中接过帐本,仔细翻阅之后, 林如海轻轻摇头的得出了,同贾璉翻阅帐本之刻,所得出的结论: “但是,店铺掌柜、东家,都仅仅只是甄家的奴僕、以及五服之外的亲属, “因此,哪怕这份帐本之上,记载了倭寇向其贩卖財货的证据, “甚至有倭寇本人指正,也不能將甄家拉下马。” 被今上钦点为探郎的林如海,虽然被曹公描写为细腻温和,知恩图报之士。 但出身世代列侯之家的林如海,自然不是明知甄家毒害自己正妻,还畏缩不前之人。 甚至於,得到飞鸽传书,同大夫確认了夫人的確中毒之后,林如海便动用权柄,盘查起了甄家店铺…… “姑父所言,我自然知晓。” 闻听林如海所言,贾璉眼瞳之內浮现出了一抹戾芒的道: “不过,他甄家不顾贾甄两家百年老亲,毒害我贾家嫡女不说, “还胆敢遣派倭寇袭击我这个荣国府长房嫡正,如此胆大妄为, “璉不信,他甄家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 “甄家的確胆大妄为,我得今上隆恩,被钦点为两淮巡盐御史, “到任当日,金陵甄家便遣人来请,赴宴之后,扬州四大盐商,尽皆在座。” 贾璉语落,林如海沉默片刻,启唇开口: “我甩袖离去,次日甄家联合几家老亲,明里暗里的劝诫,警示於我,让我同他们合作, “我未曾答应,几日之后,敏儿便开始发病, “联繫贤侄你的飞鸽传书,敏儿应当就是在我拒绝同其合作之后,被下的毒。 “不答应同其合作,便下毒谋害我之正妻,想来他们如此行事,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甚至於,我昨夜探望前任落马的赵御史之刻。” 说到这里,林如海抬手轻轻揉动眉心道: “这个在京,为人清廉,克己奉公,却因贪腐落马的赵御史也言: “是在甄家联合其他家族的拉拢、腐化之下,逐渐变质。” “但我追问他是否有证据,对方却三缄其口,闭口不言, “由此可见,甄家等人,虽然胆大妄为,但其行事,却是滴水不漏啊!” 受太上隆恩的甄家,盘踞金陵积年,十数载经营之下,不说將利益网经营的水泼不透,也算是严密异常。 加上太上仍存,坐镇大明宫。 这般情况之下,哪怕是官卑权重,有著直达天听之能的林如海,都有些无从下手。 “甄家有太上庇佑, “哪怕有证据,攀附甄家的世家、盐商,甚至被其腐化的官员,也是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林如海看向贾璉,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讚嘆之色道: “不过,贤侄在金陵的行为,却使得甄家上书太上请罪。 “虽说如今还无结果,但哪怕有甄太妃求情,想必甄家恩隆,也会遭削, “届时,贤侄所拿下的倭寇,以及自倭寇手中缴获的火器、证据,就有用了。” “爹爹,玉儿好想你呀!” 林如海说话间,一道稚嫩之中,略显气弱的童音响起。 闻听此音,林如海话音一顿,面容之上,更是復现出了一抹浓烈的宠溺之色。 顺声望去,贾璉便望见一,年不过五六岁的女童。 扎著丸子头的垂髫幼女,生者两弯似蹙非蹙的罥烟眉,一双眸子更是黑白分明灵动异常。 虽说话语之间,略带气喘,身形更是好似弱柳扶风, 但望见林如海之刻,其还是本能的舒展笑顏,加快步伐的朝林如海而来。 看著幼女快走,方才心思縝密的分析甄家景况的林如海,连忙加快脚步,迎向幼女,口中还关切连连的道: “玉儿,你的身子弱,不要快跑,慢些慢些。” “贤侄,这便是我的独女,林黛玉。” 抱起幼小的林黛玉,林如海望向贾璉说道, 说完,林如海冲鼻翼微微沁汗的林黛玉道: “玉儿,这是你妈妈的嫡亲侄儿,你的表兄贾璉。” 被林如海抱起来的林黛玉,似害羞了一般,小脸微微泛红, 闻听林如海介绍,轻轻凑到父亲耳边轻语两声,接著便被林如海宠溺的放了下来。 站在地上的林黛玉,小小的身子有板有眼的冲贾璉行礼开口: “林黛玉见过表兄。” 看著年幼却有礼有节的林黛玉,贾璉面带微笑的冲其还礼道: “贾璉见过表妹。” 世家贵女不见外男,虽说贾璉乃贾敏侄儿,二者互为表兄妹。 仍旧不便多言,彼此见过之后,贾璉便言思念姑母,欲前去拜会。 林如海亦是让奶妈將林黛玉带走,自己带贾璉拜会贾敏。 贾敏虽得大夫诊治,然中毒至今,仍有诸般症状,同贾璉交谈两句,贾璉便拜別了姑母。 拜会过姑母之后,贾璉便看向林如海道: “姑父,马公甚至能让那劫掠为生的倭寇张嘴,我想拿下那背主的丫鬟,理应不在话下,能否让其审讯那背主的丫鬟。” 身为贾敏丈夫,家族世代列候的林如海,自然知晓,曾经担任过岳丈亲卫首领的马忠手段。 闻听此言,林如海点头开口: “若是马公愿意出手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说著,林如海同贾璉,找到了马忠。 见到马忠的瞬间,受今上隆恩,出任两淮巡盐御史的林如海,立刻冲马忠行礼道: “林如海见过马公,积年不见,马公风采依旧啊!” “敏姑爷多礼了,忠已然鬚髮皆白,垂垂老矣,何谈什么风采?” 將林如海搀扶起来之后,马忠满脸认真的冲林如海承诺开口: “敏姑爷放心,事关敏小姐,加上老爷吩咐,忠定然全力以赴!” 闻听马忠竟然称呼贾璉为老爷,当时林如海看向贾璉的眼神就变了。 原本在林如海的认知之中,捐官同知的贾璉,並不是一个能够顶起荣国府门楣的能为之人。 因此林如海认为,贾璉所言之剿灭倭寇,应当是曾经担任岳丈代善公亲兵首领的马忠所为。 但马忠这一句老爷,却让林如海摸不准了。 毕竟,能被马忠称呼为老爷,便证明马忠已然效忠於贾璉。 而能够得到跟隨代善公征战沙场,屡立战功, 甚至被代善公称之为吾之臂膀的马忠所效忠的贾璉,又怎么可能是草包?! 难不成,真的是贾璉將那群携带火器的倭寇给剿灭了?! 若真的如此,逐渐走向衰败的贾家,可能真的要復兴了啊! “啊!!!” 就在林如海暗自思索之刻,羈押丫鬟珍珠的房间之內,猛然炸响起了一道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 “吱嚀!” 哀嚎声响起不久,方才被马忠亲手关闭的门扉之处,便响起了一道乾涩的门扉摩擦之音。 而后,鬚髮皆白的马忠,便跨过门槛,冲贾璉与林如海道: “老爷,敏姑爷,不负所望,那丫鬟招了。” 第21章:皇帝震怒 就如同每日情报之上所显示一般,熬刑不过的珍珠交代: 她的父母亲人,被甄家所囚禁,若珍珠不依照命令下毒, 那么她的家人,便会惨遭歹人毒手云云。 贾璉对於珍珠是如何被拖下水的並不在意,他只在意,珍珠是否拥有同她联繫之人的讯息。 害怕再次受刑的珍珠,倒豆子一般,交代出了,她所知晓的情报。 除却每日情报之中,已然显示过的,联繫珍珠毒杀贾敏的死士外, 珍珠再次给出了两名给她传递情报的人员姓名,以及相貌特徵。 其中一人名为邱明,额头有痣,弯腰驼背,乃是为林府送菜的送菜郎。 另一人名为王志坚,身长六尺,略微坡脚,身份乃是每周前来林府清理夜香的夜香郎。 而那带来了珍珠亲弟手指,威胁珍珠若不依照其命令行事,便杀光珍珠家人的歹人则名为甄强。 不过珍珠仅仅知道甄强乃是为甄家立下大功,从而被赐姓的甄府管家,甄强的住址、营生珍珠却是一无所知。 “甄家小儿行事,还真是小心谨慎。” 听完珍珠所言,鬚髮皆白的马忠,扭过头看向贾璉与林如海道: “不过那送菜郎与夜香郎二人,虽说无甚大用,也算是两条线头, “抓到此二人,老朽不敢说能將甄家彻底拉下马, “却也有信心按图索驥,將甄家安插在仪征,乃至扬州的钉子拔出些许。” 曾担任贾代善亲卫首领的马忠,虽说年过六旬將养积年。 但沙场征战,百死还生的他,却並未曾將性子打磨圆滑。 闻听珍珠道出之线索,第一时间所想的便是將此二人缉拿掌握,严刑逼问, 而后坚清壁野的將甄家安插在扬州境內的钉子尽皆拔出。 “不可,马公已然不是岳丈亲卫首领,仪征城更非战场,缉盗抓捕非马公职责。” 然而马忠所言刚刚落地,儒雅俊逸的林如海便摇头反驳道: “若马公擅自行动,甄家损失的不过是隨手安插在扬州的钉子,而我方损失的却是马公您。” 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则。 而官场的规则便是,在其位谋其职,各尽其职,涇渭分明。 別说马忠已然卸任荣国公亲卫首领司职,哪怕马忠未曾卸任, 在这仪征城內,他也没有权责,缉拿百姓。 更遑论是只凭口供,无有真凭实据的將甄家通过正规手续,安插在扬州境內,安居乐业的『百姓』,尽皆拔除。 “姑父,对方乃是毒害钦赐两淮巡盐御史正妻的涉案人员。” 贾璉闻言,看向林如海询问道: “按国朝律法,毒害官员家属,罪同毒害官员,如此也不能將其缉拿审讯吗?” “贤侄有所不知,国朝的確有此律法, “但你姑母並未毒发身亡,因此毒害你姑母的主犯罪责便应降等,何况那送菜郎与夜香郎並非主犯。” 林如海闻言,摇头开口: “因而,姑父不能联络漕运总督,河道总管,借用漕標,河標, “扬州卫仪征卫所千户、百户、试百户大批官员贪腐落马,下属总旗、小旗,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不会冒著得罪甄家的风险出手相助。 “此刻的正途之法,便只有我递书仪征县令,令其派遣三班捕快,缉拿、审讯此二人……” “不行,姑父既然选择將姑母、表妹带至仪征,而非选择留在扬州,令扬州府衙护持,便证明姑父心中已然怀疑扬州府衙、乃至扬州卫。” 不等林如海话音落地,思维敏锐的贾璉便皱眉开口: “事关姑父、姑母以及表妹的安危,怎能將这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平白送给,姑父已然心生怀疑的府衙?!” “姑父,乾承明制,因而在前明留都金陵设下锦衣卫所。” 说到这里,贾璉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林如海道: “仪征距金陵不过数十里,且承担著京杭大运河,运河入江口的主要工作量, “仪征城內是否有锦衣卫驻扎?!”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在金陵藉助锦衣卫所之力,让甄家吃了一个大亏的贾璉, 在无法信任仪征,乃至扬州府衙,扬州卫的情况之下,本能的想起了锦衣卫。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因此不用担心被人收买。 而此刻端坐九五的正是,钦点林如海为前科探,钦赐其为两淮巡盐御史的当今圣上。 贾璉相信,若是被当今圣上信任的林如海求援,锦衣卫必定谨慎以待,乃至全力相助。 “有。” 林如海闻言,点头开口: “仪征城乃两淮盐船驳船入江之地,的確有锦衣卫驻守, “不过,可惜的是,驻扎仪征的锦衣卫,未曾设下卫所。” 被当今信任的林如海,清楚的知晓仪征有锦衣卫。 但驻扎仪征的锦衣卫,都是隱藏在暗处,监察百官,以及盐务贪腐的暗卫。 因其职责所限,除非对方主动现身, 不然的话,哪怕是倍受今上信任的林如海有心求助,也无法找寻。 “仪征城的锦衣卫是暗卫? “如此一来的话,仪征锦衣卫的確无法成为助力。” 听完林如海的阐述,贾璉眉头微微皱起的道: “难不成,要前往金陵,找寻金陵锦衣卫帮助?” “不可!” 贾璉话音刚落,林如海与马忠便齐齐开口制止道: “金陵乃甄家老巢,老爷前往太过危险了!” “贤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刚刚以火器部件,削减了甄家的立足根基。” 马忠话音未落,林如海亦是开口说道: “且在金陵城公开宣称,押运家贼贪墨所得返回京都, “在所有人的眼中,你此刻应当在前往京都的船只之上,” “此刻若前往金陵,甄家就没了顾忌,你的安全便缺乏保障。” 为了预防甄家暴起伤人,贾璉必然不能前往。 可若是贾璉不去金陵,换上一个亲卫前往金陵的话,哪怕亲卫携带有身份凭证,身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又怎能信任区区亲卫? 因此前往金陵求助锦衣卫的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並且因为甄家恩隆被削已成板上钉钉之事,因此甄家此刻的注意力,绝对会集中在扬州府。 若是平时,缉拿一两个威逼利诱两淮巡盐御史府內丫鬟,毒害御史正妻的歹人, 不论是扬州府各大衙门,还是扬州卫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予以助力。 但是在金陵甄家的注意力聚焦之下,贾璉等人胆敢缉拿邱明、王志坚,甄家便会动用所有力量,將贾璉等人侵权行为无限放大。 这也是林如海反驳马忠带人捉拿邱明、王志坚,审讯与其相关人员的根本原因。 左思右想,皆不可行的贾璉,眉头紧皱思索对策之刻, 年过六旬,却仍一副军士性情的马忠却已然忍不住道: “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我们找到的线索,就这样被甄家斩断不成?!”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到马忠声音的贾璉,刚刚抬头,便看到身为事主的姑父林如海,面容之上竟无有一丝忧虑, 当即,贾璉眉头舒展的扭头,看向马忠道: “马公勿急,没看到姑父已然智珠在握了吗?!” “倒不是智珠在握,而是经贤侄你提醒,我方才想到,我这两淮巡盐御史,还拥有著能够直达天听的职权。” 接触到贾璉的视线,林如海温润一笑的道: “陛下对我还算信赖,若我尽述两淮困境,急需锦衣卫助力破局,陛下应当应允。” “果真是山穷水復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啊!” 林如海话音落地,眉头紧皱思索对策的贾璉,微笑摇头开口: “璉倒是忘了,我等背后还有当今依靠,並非孤军奋战啊!” 皇帝都是权力怪物, 而此刻,日月同在,二圣临朝, 哪怕端坐九五宝座的当今,孝义无双, 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削弱自己那个,业已年迈,却端坐大明宫,紧紧抓住权力不放的父皇权柄。 这是皇帝的本能,不为孝顺二字所偏移的本性。 因此,若是当今陛下得知,其安插在两淮巡盐的林如海,要同身为太上死忠,为其搜刮钱財的甄家对上的话。 別说身为当今陛下,首届天子门生,被其点为探郎的林如海,极得其信任了, 哪怕是一个閒散棋子同甄家对上,为削减太上的权柄,当今陛下也会给予助力。 满脸温润,和煦君子一般的林如海见贾璉语落,方才接言开口道: “通稟圣上的信鸽鸽笼,便在府衙,我现在立刻书写本奏,奏请陛下相助。” 说著,林如海便带领贾璉与马忠,进入后衙书房,取来笔墨纸砚,抬起毛笔,吸饱墨水, 在宣纸之上笔走龙蛇的书写了起来,虽说受纸张所限,林如海所书写的乃是蝇头小楷。 但,身为才貌双绝的探郎,哪怕是蝇头小楷,都被林如海写的犹如艺术品。 片刻而已,一篇声色並茂的奏请文章,便被林如海书写完毕。 將裁剪成小块的纸张,放在书案上晾乾墨汁之际, 林如海取来信鸽鸽笼,將写满蝇头小楷,此刻业已晾乾的宣纸塞进竹製信筒之內。 “呼啦啦啦!” 而后林如海双手一松,洁白无瑕,羽翼有力, 在锦衣卫驯象所培育下,足可日行千里的信鸽, 便双翅振动,翱翔天际。 依照规矩,足足放飞了六只信鸽,林如海方才扭过头看向贾璉与马忠道: “仪征同京城约有两千余里,信鸽日行千里,两日可达, “若是顺利的话,四日之后,我等便能得到陛下的回覆。” …… …… 时光荏苒,转瞬两日便悄然流逝。 两日间,被林如海放飞六只信鸽,损失四只, 最终只有两只信鸽,循著巢穴的方向,飞入了京城锦衣卫,驯象所信鸽巢內。 “兰台寺大夫,两淮巡盐御史之信鸽归巢!” “速速稟报陛下!” 三班倒,二十四小时,监察鸽巢的驯象所力士,立刻向上稟报, 因事关拥有直接通稟陛下之权柄的两淮巡盐御史,这两只信鸽的归巢,甚至惊动了驯象所千户。 身著飞鱼服的驯象所千户牛大人,立刻蜡封密信,放入托盘,亲自带人,入宫面圣。 三炷香后, 驯象所千户,带著林如海的密信,抵达皇宫理政殿, 將密信交给门外侍候的小黄门,告知此乃两淮巡盐御史密信之后,驯象所千户,便笔直站立静静等候。 接过密信的小黄门,脚步轻盈的步入大殿,恭敬的將密信交给了当今陛下,潜邸大太监,此刻的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批阅奏章的当今陛下,恰好休歇,见此情景,看向夏守忠询问开口: “守忠何事?” 满脸柔和的夏守忠,微笑走近,將两分以蜡密封,证明无人动过的密信呈献当今道: “陛下,驯象所牛千户送来了探郎的密信。” “是如海啊!” 听到探郎三字,当今陛下便想起了自己继任大宝,开恩科,所钦点的探郎, 嘴角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的当今陛下,示意夏守忠打开蜡封的道: “朕记得如海前往两淮巡盐,已然半月了。 “半月时间,才给朕送来信笺,想必是遇到难处了吧?!” “两淮巡盐,困难重重,四年间已有七名巡盐御史落马。” 內宫太监,最善察言观色, 从小伺候当今皇帝的夏守忠,更是將其脾性摸了个九成,见陛下面色温和,嘴角含笑,当即便恭声的称讚起了林如海: “探郎半月方才来信,已然是能为之士了。” “你这老狗也会夸人了?” “奴婢愚鲁不会夸人,奴婢只会说实话。” “你啊你啊!” 笑骂了两声之后,当今皇帝自夏守忠的手中,接过了去除蜡封的信笺。 看著信笺之上赏心悦目的蝇头小楷,皇帝的面上顿时復现出了享受之色。 但是,很快的皇帝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 接著,夏守忠便看到,面色冰冷的陛下冷声道: “拒绝同尔等同流合污,便胆敢痛下辣手,毒害朕钦赐的两淮巡盐御史正妻,甄家太过放肆了!” 第22章:天子亲军试百户 为君者,喜怒不形於色。 纵使最为拥戴太上,於金陵一地,为太上供应钱財的甄家出了紕漏, 自己可藉此,打击太上势力,收拢两淮財权。 当今皇帝面上仍旧未曾展露一丝笑意,反而面色冰冷的训斥甄家胆大妄为。 训斥完毕,皇帝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曲起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开口道: “朕记得,锦衣卫前些时日,便传来了有关甄家的讯息。” “陛下所记不差, “前日,金陵锦衣卫传来密报,金陵甄家所总裁之体仁院下属铁器铸造衙门,所铸造的火器流落反贼之手。 “因为此事,大明宫荣养之太上,也是博然大怒,斥责甄家办事不力。” 为当今潜邸大太监的夏守忠,自然不是愚笨之辈, 当今语落,闻弦知雅意的夏守忠便开口道出相关讯息, 说著,夏守忠顺著当今陛下方才之言论,总结开口道: “前日刚刚闹出风波,今日竟又涉嫌毒害探郎正妻,这甄家果真是,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朕记得,將甄家流落在外之火器部件,送交锦衣卫所的乃是贾家贾璉。” 听著夏守忠的总结,登临九五宝座已然数载光阴的皇帝,指节轻轻敲动的道: “如海密信中道,这贾璉乃是其正妻亲侄,也是这个贾璉飞鸽传书如海,其正妻中毒之事, “没想到,贾家竟出了这么一个重情之人。” 四王八公,十二家武勛,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除却史家早早投效,余者大半,皆是两头下注。 而在居住大明宫的太上,病躯痊癒,日益强健的情况下,心有忌惮的皇帝,很想拉拢武勛。 毕竟,所谓的皇帝,自古以来都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虽说一门两国公的贾家,国公爵遭削,但贾家两名国公追隨太祖开闢国朝, 经其手,得受提拔之將领为数眾多,后来的贾代善,更是集两大国公人脉、势力,以及史王薛三姓助力,一跃而上成为军中魁首。 纵使贾家此刻正在助推王子腾成为京营节度使,其仍旧有偌大余力。 若是能得贾家子弟投效的话,不论是平衡王子腾;亦或是收拢武勛之心,都是大大的助力。 恰逢此刻,荣国公长房嫡正贾璉同甄家决裂。 皇帝表示: 朕不管他贾璉是真的同甄家决裂,还是贾家再次行那两头下注之事, 既然贾家对朕有用,那么这贾璉朕便收下了。 “夏守忠,將如海密信给父皇送一份, “让父皇也看看,这四次接驾父皇白龙鱼服的甄家,已然恃宠而骄到了何等地步。” “奴婢遵命!” 夏守忠闻言立刻双膝跪地,行叩首礼的自皇帝手中接过密信,往大明宫去了。 夏守忠刚走,皇帝便令小黄门,同殿外侍候的驯象所千户,前往锦衣卫指挥所宣读口諭。 承接前明锦衣卫之名的大乾锦衣卫,拥有著同前明锦衣卫相同的管理架构。 锦衣卫最高长官为正三品指挥使,指挥使下则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正四品的指挥僉事。 除此三者之外,还有负责锦衣卫內部监察、军纪纠察、军匠管理的南镇抚司;以及专掌詔狱,独立於三法司,可逮捕、审讯、处决官员的北镇抚司。 设立目的,便是监察百官,巩固皇权的锦衣卫,被行差踏错的官员视之为洪水猛兽。 但是对於端坐金鑾殿的皇帝来说,却是最锋锐的利器。 待代表皇权的小黄门,跟隨驯象所千户,抵达锦衣卫指挥使府衙之后。 锦衣卫最高长官,母亲为当今陛下奶妈,曾经拼死救下过当今的指挥使陆建,立刻迎接口諭。 “陛下口諭:荣国公府长房贾璉,为人忠厚,机敏好学......” 听著小黄门那文縐縐的口諭, 自身无有学识,只凭一腔借忠勇,以及救驾之功上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陆建,满脸懵逼的道: “公公,陛下这是啥子意思啊?!” 能被夏守忠放在理政殿侍候的小黄门,自然清楚陆建是个什么性子, 因而小黄门並未因为陆建言语粗俗而面露不满,反而一脸耐心的道: “指挥使大人,陛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您给仪征锦衣卫暗卫下令,让他们归属贾璉指挥,听从其行动,助力巡盐御史。” “这事儿啊!那俺知道了!” 陆建闻言憨厚一笑的冲小黄门开口: “你告诉陛下,这事儿陆建一定办妥。” 小黄门刚走,陆建便令文书书写命令,以锦衣卫专用信鸽,將皇帝口諭,通知仪征城锦衣卫暗卫。 陆建也知晓自己鲁钝,所以其行事异常谨慎, 既然陛下的命令是將仪征锦衣卫暗卫归属贾璉指挥,助力林如海,那么陆建便给了贾璉一个锦衣卫试百户的司职。 毕竟,仪征城虽说重要。但仪征城毕竟不是扬州,金陵这等重要城市。城內仅仅只有三名总旗率领的六十来人的力士、校尉。 陆建怎么想,都给不了贾璉超过试百户的司职。 …… …… 又二日,扬州仪征城,屹立在一坝二坝之间的两淮巡盐御史衙门后衙之內。 “踏踏踏!” 贾璉正在同林如海探討时事之刻。 原本静謐的后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顺著脚步声望去,贾璉同林如海便看到了满脸汗水的胥吏,一脸紧张的冲了进来。 刚刚进门,那满脸汗水的胥吏,便冲林如海惊呼开口: “大,大,大人,锦衣卫来了!” 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以刑讯手段酷烈著称。 在民间,锦衣卫的名声,几乎可止小儿夜啼。 而经常同富贵盐商打交道的两淮巡盐御史衙门胥吏,多多少少都收过盐商好处, 因而,见到锦衣卫上门的瞬间, 他们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收受好处的事情,被盐商出卖,从而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给盯上了。 哪怕抵达府衙的锦衣卫表示,他们此行前来乃是找寻贾璉, 御史衙门的胥吏,还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骇出了满头汗浆。 “终於来了!” 同胥吏不同,世代列候,持身以正,並且受当今圣上信赖的林如海,可不怕锦衣卫。 非但不怕锦衣卫,甚至其苦等四日,等的就是这锦衣卫。 不仅仅只是林如海,久等至今的贾璉亦是满脸感慨的道: “锦衣卫抵达,这下子我们总算可以行动了!” 说话间,贾璉同林如海抵达府衙正堂。 刚刚抵达,互道名姓之后,那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 自称乃是北镇抚司总旗官的沈炼,便单膝跪地,冲贾璉道: “北镇抚司,金陵府,仪征城锦衣卫暗卫,总旗官沈炼,拜见试百户大人!” “额?” 被沈炼冷不丁嚇了一跳的贾璉,眼眸微微眯起的避开沈炼的拜见,疑惑的开口: “沈大人是否认错人了? “璉乃寧荣街荣国公府长房嫡正,所捐官职也为同知,可不是什么锦衣卫试百户?” “贾大人,锦衣卫陆指挥使传来密令言:” 贾璉声音还未曾落地,单膝跪地拜见贾璉的沈炼便从怀中掏出密信,朝著贾璉的方向呈了过去道: “陛下口諭,令试百户贾璉大人,总管仪征城锦衣卫,辅助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行事。” “贤侄,这的確是锦衣卫的密令。” 自沈炼手中接过密令,时任兰台寺大夫,为內阁储臣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便点头开口: “看来贤侄这是入了陛下的眼啊!” 闻听林如海所言,贾璉眉头微微舒展的朝著京城的方向拱手开口: “陛下隆恩,臣贾璉接旨。” “沈总旗,陛下隆恩,令贾璉执掌这仪征城锦衣卫,贾璉自然不能推辞。 “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我执掌了仪征城锦衣卫,那么我就不能辜负陛下信任。” 说到这里,哪怕心中好奇,为何当今圣上下令,却仅仅只给了自己区区锦衣卫试百户司职的贾璉, 面色如常,毫无抱怨,反而满脸受宠若惊的再次面向京城方向行礼之后,方才看向自称乃是锦衣卫总旗的沈炼询问道: “我且问你,这仪征城內,我锦衣卫总共有几人。” “百户大人,我仪征城暗卫,此刻合计六十三人。” 见贾璉竟然这么快便进入了角色,沈炼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 不过很快的沈炼便低下头的冲贾璉匯报开口道: “其中总旗官三人,小旗官六人,力士、校尉合计五十四人。 “配备有绣春刀六十三柄,抬枪五柄,三眼火銃十柄,短銃三柄……” 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装备之精良,令人咋舌。 別的不说,单就是这十叔柄枪械,便价值不菲。 “六十三人,且配备火器,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听著仪征城锦衣卫暗卫的武力构成,贾璉微微点头开口, 说到这里,贾璉眼眸之內微光闪烁的道: “不过,锦衣卫重在情报收集, “圣上口諭,要我仪征锦衣卫,权力配合林大人行事, “不知晓,你们可知,毒害巡盐御史正妻想干人员此刻方位?!” “在前来之前,靳川靳总旗,卢健卢总旗, “已然率领力士、校尉,前去抓捕邱明、王志坚。” 早有准备的沈炼闻言,双手抱拳的冲贾璉开口: “想必,此刻那邱明、王志坚已然拿下!” 锦衣卫的本职工作便是探查情报、缉拿凶犯, 得到指挥所密令,知晓他们即將归贾璉管辖, 在仪征城潜伏数载,却上进无路的沈炼三人, 立刻找出了同贾璉、林如海相关的诸般情报, 急於进步的三名总旗,当即便决定:让能说会道的沈炼前来两淮巡盐御史衙门,拜见能够带领他们进步的顶头上司贾璉, 以及密令之中,要仪征锦衣卫全力协助的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 剩余两名总旗,则是带著六十多名,在仪征待得都快要长毛了的兄弟, 虎狼一般,极具主观能动性的对情报之中,为林府丫鬟传令,毒害林如海正妻的邱明、王志坚下手。 听到仪征锦衣卫,已经开始抓捕邱明、王志坚,贾璉面无表情的看向沈炼道: “你们这行动速度,还真是快啊!” “噗通!!” 贾璉话音刚落,沈炼便单膝跪地,双手拱起的冲贾璉开口: “试百户大人见谅,是属下僭越了,不过事出从急,我等得到消息,那邱明与王志坚要跑, “为避免毒害御史大人正妻的线索中断,我等……” “你跪下作甚? “我说你们速度快,是在夸你们呢?!” 看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沈炼,贾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的上前一步,扶起沈炼道: “我贾璉出身武勛之家,最不讲究这些俗礼, “快快起来,咱们往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生死弟兄, “以后行动之前,记得告知本百户就是了, “现在带我们去看看那邱明、王志坚!” “属下遵命!” 从贾璉话语之中听出敲打之意的沈炼,额头冒汗的低头开口, 而后沈炼起身,为贾璉与林如海引路的道: “贾大人,林大人,这边请!” 在沈炼的引路下,带上十数名亲卫的贾璉,同林如海在行进两炷香功夫之后,抵达了一座民宅。 “嘭~!嘭嘭嘭~!!” “吱嚀!” 站在门前,一短三长,接连敲击四遍之后,被沈炼敲击的门扉开启。 门扉开启的瞬间,贾璉便望见了十数名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 还没等贾璉开口,敲开门扉的沈炼,便冲眾人开口说道: “诸位同僚,陛下口諭亲封之仪征锦衣卫主管,试百户贾璉贾大人到了!” 语落,沈炼扭身,带头朝著贾璉的方向单膝跪地,躬身下拜开口: “我等拜见百户大人!” “拜见百户大人!” “都起来吧!” 看著一眾单膝跪地的锦衣卫,贾璉满脸平淡的点头开口: “本官得陛下隆恩,得以主管仪征锦衣卫, “本官担任这试百户,没有私心只有公心, “若尔等能隨本百户完成陛下助力林大人成事之口諭, “尔等功劳,本百户必定如实上稟,助尔等加官进爵!” 第23章:倒果为因式审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从眾人眼中,没有看到躺平度日的懒散,只有对权势之渴望的贾璉, 对症下药,承诺如实上稟功劳,助力在场眾锦衣卫加官进爵的瞬间, 贾璉在眾锦衣卫的眼中看到了光,那好似於乾涸的沙漠之中,看到绿洲一般的亢奋之光, 明晃晃的告诉贾璉,此刻的锦衣卫军心可用。 言辞道尽,贾璉大袖一挥,命令开口: “带本官与林大人,去见那邱明、王志坚。” “喏!” 尊令起身,贾璉几人,便在靳川,陆建两名总旗官的带领之下,入正院、开地库、进密道。 盏茶功夫,贾璉便在两名总旗官的引领之下, 见到了四日前,自己便想將其拿下的送菜郎邱明,夜香郎王志坚。 如珍珠所言之体貌特徵一致: 被吊起来的邱明,弯腰驼背,额头有一颗大黑痣。 端坐老虎椅的王志坚,身长六尺,右脚畸形,以至坡足。 在仪征锦衣卫暗卫的刑处之下,此二人,叫苦连天,哀嚎求饶。 在那叫苦连天的求饶声中,贾璉还看到,仪征锦衣卫力士, 此刻,正拿著烧红的烙铁,面色凶戾的逼问道: “我锦衣卫既然出手,將你们两个拿下、用刑,便证明我锦衣卫,已经掌握了你们確切罪证。” “你们若是老实交代,可免皮肉之苦。” “若是不交代,哼哼,老子就让你们尝尝我锦衣卫真正的大刑!” “……” 然而,面对锦衣卫力士的威胁, 落入锦衣卫之手的两人,却仅仅只是叫苦、求饶,丝毫没有要交代他人之意。 那感觉就好似,锦衣卫真的拿错了人一般。 看到这般表现的贾璉,面无表情的扭过头, 看向仪征锦衣卫总旗靳川与陆建。 “贾大人,林大人。” 看著贾璉无有表情的冷淡眼神,同样看到在锦衣卫力士威胁之下,仍不交代的二人, 引领贾璉前来途中,还信誓旦旦的言称: 施刑力士,家学渊源,就没有其撬不开嘴巴的靳川与陆建,面色难看的冲贾璉二人行礼开口: “再给属下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內,属下必定撬开此二人的嘴巴!” “不用了。” 算了算时间,距离午间已然不差多少光阴的贾璉闻言, 面无表情的拒绝了靳川与陆建之言,开口说道: “还是我来问询吧!” 语落,贾璉上前,摆摆手示意拿著通红烙铁的力士离开,自己则是拿起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 而后,满眼平静的看著被吊在半空的邱明,以及脚下被垫了四块青砖的王志坚。 “挨了这么多鞭子,脚下垫了四块青砖,却仍旧坚持不开口, “看来,你等心中,还是对甄家抱有幻想啊! “不过,本官可以告诉尔等的是,我等乃天子亲军锦衣卫, “我等已然出手,便证明当今圣上,已然注意此事, “圣上下令,你等难不成还认为,甄家还有那个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韙,来救你们?” 此言落地,贾璉戾气满布的视线,朝著邱明与王志坚的方向扫了过去。 见二人仍旧叫苦求饶,无有交代之意, 贾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笑声开口: “本官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二人还是没有丝毫要交代的意思, “很好,很不错! “如此一来便证明,你们真的掌握有,篤定甄家必定援救你等的证据……”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情报机遇:邱明心神动摇,他害怕在当今圣上的注意之下,甄家会放弃自己;但被锦衣卫缉拿、用刑,家人在甄强手中的邱明,也不敢出卖甄家,只求藏在別院枣树下的证据没有被发现。跟隨此指引,可找寻邱明藏匿证据。】 【金钱情报:甄强自裁之前,將这些年为甄家做事得到的一万九千两白银,交给了仪征城三坝的小寡妇,小寡妇生了甄强的私生子。】 【情绪情报:不过是收邱明二两银子,给林家丫鬟递张纸的王志坚无比委屈,坡脚的他在老虎凳折磨之下,早已熬刑不住,道出了他不知道此事的事实,但锦衣卫死活不认。】 听著耳畔的提示音,贾璉话头一顿,朝著泪流满面,一口一个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邱明瞥了一眼。 “放开这个傢伙,他说的是实话,他只是收了邱明银子的蠢货。” “青天啊大人!” 贾璉话音刚落,靳川跟陆建还未曾反应过来,老虎凳坐的浑身痉挛,哭嚎连天,感觉自己这遭绝对要死在这里的王志坚, 眼瞳圆瞪,一脸亢奋的呜咽道: “我就是收了这个畜生二两银子,给林府的珍珠送了一张纸,我根本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我都不识字啊!” 看都没有看涕泗横流的王志坚一眼,贾璉扭头,看向被吊著的邱明说道: “至於你,你可知晓,甄强已经死了?” 贾璉话音出口瞬间,邱明的眼瞳猛地一缩。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知此事。” 看著邱明收缩的眼神,贾璉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么你应该也不知道,甄强是自杀的吧? “仵作验尸,鴆毒入骨,死相悽惨……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害怕,而是想要告诉你,甄家对待有可能泄露其秘密的存在,有多狠心。” “对了,甄强死前给他私生子留的金银,也被我等清缴……你应当知晓,本官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贾璉看著麵皮不断抽搐的王志坚道: “没错,本官是在给你机会,减轻你的罪过, “不然的话,你还真以为,就你这种臭鱼烂虾,我锦衣卫还找不出你的秘密? “怎么?不信!?那本官就让你彻底死心!” “你有证据这一点,本官是確定的,不然的话,你不会篤定,甄家一定会救你。” 说著贾璉眼眸深邃的盯著王志坚的眼睛,缓缓的开口说道: “而根据你的性子推算,你不会让那份保你,乃至你全家性命的证据,离你太远, “那么证据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你的老家?你的朋友家里?你的家里? “哦,你的家里啊! “那么你家里什么地方呢?床下?井中?镜子夹层?房梁夹层?墙壁缝隙?粪坑?树中? “哦,是树中啊! “那是什么树呢?杨树?柳树?槐树?榕树?桃树?枣树?” “东西就藏在你家里的枣树內,早这么交代不就完了吗! “浪费时间!” 听著贾璉的话语,原本脸上满是不屑的王志坚,眼瞳越瞪越大, 不仅仅只是被吊起来的王志坚,贾璉身后的靳川、陆建、沈炼三名总旗官,都是满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贾璉。 甚至就连温文儒雅的林如海,都不由得惊愕於贾璉是如何確定对方证据藏匿地点的。 旁观者都如此惊异,作为当事人的王志坚, 更是额头冒汗,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 单凭自言自语,便锁定了证据藏匿地点的贾璉惊声开口: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听著王志坚满是不可置信的问询,原本就一脸惊讶,甚至认为贾璉是在诈其开口的眾人瞳孔一震心道: 『这傢伙还真的把证据藏在了枣树中! 『贾大人(贾璉)是如何猜中的?』 “本官早就说了,让你自己交代,是给你机会。” 眾人心头惊愕,自情报系统得知此事, 倒果为因的从结果逆推过程的贾璉,却是满脸平淡的开口: “而不是我锦衣卫真的对你这种臭鱼烂虾,没有办法了。” “现如今,你藏匿证据的地点,已经被我挖出来了。” 说到这里,贾璉缓缓抬头,以满是冷漠的双眸,盯著王志坚慌乱满布的双眼缓缓开口道: “你確定,还要负隅顽抗吗?!” 第24章:风浪越大鱼越贵 负隅顽抗的依仗,被贾璉挖了出来的瞬间, 王志坚的心理防线,自然崩塌,溃不成堤。 这种情况下,王志坚哪里还敢再负隅顽抗,倒豆子一般交代称: 自己受甄强指派,藉助每隔三日,为林府送菜的契机,监督珍珠,毒害贾敏的全过程。 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便需要给予下属发挥自身光亮的余地, 因此,在王志坚供认不讳的交代了自己罪行后,贾璉並未带队取证据, 而是吩咐沈炼等人带队,押解王志坚,前去其租住的別院將证据取来。 锦衣卫总旗前往王志坚租住別院取证据,贾璉则是勉励了剩余锦衣卫, 而后,同林如海返回了两淮巡盐御史衙署。 “我原以为,陛下会自金陵城调来锦衣卫,协助於我。” 刚刚坐定,司职兰台寺大夫,为內阁储臣的林如海,便眉头微皱的看向贾璉道: “没曾想到,陛下出人意料的让贤侄你领了锦衣卫司职。” 被称之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虽说权力极大。 但是,对於科举出身,登临天子之堂,拜官內阁储臣的林如海来说,却並不是什么好差事。 尤其还仅仅只是一个试百户,要知道贾璉可是荣国公府长房嫡正…… “锦衣卫陆指挥使的密令,並且还有陛下的口諭,璉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听著林如海的话语,贾璉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壶,为林如海添水道: “至於试百户司职,陛下口諭只是让我总管仪征锦衣卫暗卫,协助姑父, “估计仪征事了,我等將甄家安插在仪征,乃至扬州之势力连根拔起, “我这试百户的司职,就要被免了。” “贤侄你还是不了解陛下, “当今陛下,可不是太上那种想一出,便是一出的性子。” 被当今陛下钦点为才貌双绝探郎的林如海闻言,摇了摇头的冲贾璉开口: “当今既然钦点贤侄为锦衣卫,那么在未曾达到陛下钦点之目標前, “贤侄你这锦衣卫的司职,怕不是推脱不得。” 闻听备受当今信任的林如海如此开口,打从一开始的想法: 便是藉助寧荣二府之力,入军中司职,封候拜將,做那大军在握之掌军大將, 未曾考虑过,入锦衣卫司职的贾璉,看向林如海询问开口: “姑父可能推算,当今点我为锦衣卫,是要达到何种目的?” “贤侄尚未弱冠,才能不显,能够被当今看入眼的也就仅仅只有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身份。” 林如海抿了一口茶水,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因而我推断,陛下想要的,就是荣国公府长房嫡正成为锦衣卫一事, “毕竟,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得今上钦点的贤侄,在外人眼中,天然便是陛下一系, “而眾所周知,四王八公等一眾武勛,皆承太上隆恩, “而於四王八公之中占据二席的荣府长房入职锦衣卫,无疑是在靠拢陛下。” “也就是说,陛下钦点你为锦衣卫的目的,便是向武勛释放信息: “陛下开始收拢兵权了。” 皇帝,兵强马壮者为之。 而跟隨太祖开创大乾的四王八公为武勛之首,国朝大部分將领,都同四王八公有著提拔之恩,追隨之谊。 倘若天只一日,这份情谊自然比不过,皇恩浩荡。 但此刻的大乾,日月同天。 新皇登基不过数载,端坐大明宫的太上,则监国十载,御极更是近三十载。 再加上太上病癒之后,身体愈加强健。 因而纵使新皇已然登基,文武百官也不敢无视大明宫太上皇。 这种情况下,皇帝自然是想要,儘早拿到兵权、財权,彻彻底底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因此,据我推算在未曾拿到兵权之前,陛下是不会放过你这个,由陛下亲手竖起来標杆,离职锦衣卫的。” 说到这里,林如海断言开口: “当然,若是贤侄无心官场的话,四王八公,甚至太上,都会支持贤侄离开锦衣卫。” 无心官场? 怎么可能,我若真的无心官场, 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冒充这贾璉? 听到林如海这话,贾璉摇摇头道: “如此看来,璉这锦衣卫司职,还真是无法推辞了。” “养兵需要钱,而根据姑父所言,国朝近六成盐税,都產自两淮。” 说到这里,贾璉端起茶杯,看向林如海道: “如此一来的话,姑父被钦赐为两淮巡盐御史,目的也是收拢两淮盐税吧?” “我前来扬州的確有为当今收拢两淮盐税之念, “但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些盐商贪墨太重了。 “太祖开国,全国盐税为两千万两;太宗初年,全国盐税更是为三千四百万两。” 林如海闻言,面色肃然的看向贾璉道: “而至太上临朝,各地盐场,每年递增,然盐税入库,却是每年递减, “哪怕盐场出產,消耗增长,理论盐税也应当超出太宗初年的三千四百万两, “但时至当今临朝,全国盐税仅为一千三百万两; “去岁更是仅仅只有,一千一百万两,余者五成为太上所得,剩余则为盐商贪墨。 “包括太上在內,超三千万两原本应当进入国库,治理天下的財富被贪墨、浪费, “我若不知倒还罢了,既然知晓,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盐税之財权,勛贵之军权。 两者若是尽皆为当今皇帝所得,太上怕不是真的就只能在皇宫生孩子了。 不过,权力是毒药,一旦沾染,便无法割捨。 皇帝想要收权,太上皇怕不是不愿意放权啊! 二龙相爭之局已成。 看来, 这大乾朝, 怕不是要风起云涌了啊! 而自己在金陵得罪了,掌握两淮四大盐商之一的甄家。 又因荣国公府长房嫡正的身份,被当今钦赐为锦衣卫。 现如今的自己,怕不是已然处於这场旋涡的正中央了。 听完林如海的讲述,思维运转速度极快的贾璉, 很快便理清了大乾朝的风浪,以及自己的处境。 不过,没有什么好怕的! 毕竟,风浪越大鱼越贵! 第25章:如海欲改革,证据到手 拥有每日情报系统这张底牌的贾璉,心有依仗, 明知身处旋涡仍旧无所畏惧, 反而自內心生出了无穷斗志。 不过,上辈子生长在红旗下,自小接触教员思想薰陶,清楚的知晓: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重要性。 因而,哪怕有情报系统作为底牌,贾璉都丝毫未曾轻视, 曾四次接驾太上白龙鱼服,盘踞金陵一地至今的金陵甄家。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纵然,我在金陵的行为,削弱了甄家立足之根基, “可若是当今陛下,藉此发难,收拢盐税財权,武勛军权的话, “太上对甄家的態度,怕不是就要两说了。” 自林如海言辞得知,端坐九五的帝皇, 在派遣林如海等天子门生,收拢国朝財权的同时, 还以自己为伐,向武勛之族传递收拢兵权之讯息的贾璉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林如海道: “您得当今钦赐巡盐御史司职,可有確切的执政目標?” “贤侄是担心,陛下收拢財、军二权的动作过於激烈,引发太上警惕, “从而降恩甄家,使得我等之所为,前功尽弃。” 以探郎之身,躋身兰台寺大夫,为內阁储臣的林如海,自然听出了贾璉此言何意, 贾璉话音刚落,林如海便满眸温润的开口: “贤侄之担心很有道理,以我观之,陛下不论是收拢盐税財权、亦或是归拢武勛军权,太上都不会坐视不理, “因而,我被陛下钦点为巡盐御史之刻, “就向陛下承诺以两个任期,合计六载光阴,来將两淮盐税,收拢国库。” “太上体魄虽强,但毕竟年事已高,六载光阴的时间长度,足以缓和太上之警惕。 “毕竟,当今已然登基,太上哪怕仍旧恋栈,也不忍坐视国朝混乱。” 说到这里,林如海满眸感慨的道: “原本在我的设想之中,这六载光阴之內, “我不会去动属於太上的份额, “只追究原本应当被国朝用之於民,却被盐商纳为己有的盐税, “然而,谁曾想,刚刚到任半月不到,甄家同这扬州盐商,就给我狠狠地上了一课!” “我想拉长时间,清风化雨,潜移默化的收拢盐税財权, “盐商却不甘心,丟失哪怕一分钱的利润, “为此,甚至不惜,向我的敏儿痛下辣手。” 放下茶杯,林如海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庞之上,浮现出了一抹凌厉之色的道: “我林家世代列侯,相交亲厚者虽眾,甄家也位列前茅, “因此事,我清楚的明白,若想收拢这已然被盐商吞入囊中的盐税財权,必须抱著誓死决心, “幸而敏儿得活,玉儿无失亲母,也因此我决心,不再怀柔, “欲大刀阔斧,斩断盐商伸向盐税口袋的脏手, “除非太上冒天下之大不韙,復闢为帝,不然,两淮盐事,我必一视同仁!” “不过,贤侄勿虑,我虽有此之念,然两淮盐事错综复杂,若想一一釐清,必定旷日持久。 “因而贤侄只需助我,將仪征城內,甄家与盐商所安插之钉子拔除,便可归京述职。” 说到这里,恢復儒雅表情的林如海,看向贾璉说道: “我计算过,若仪征无虞,两淮盐税便能从去岁的六百七十万两,增长至一千万两, “以我对当今的了解,有这近四百万两的额外盐税,当今必定遣派人手,为我助力。 “届时,方为我大刀阔斧,整顿两淮盐事之良机。” 林如海並未曾给出,太上心意改变,施恩甄家之解决方案。 不过却明確的给出了,贾璉脱离扬州这个盐税旋涡的条件。 即:將这仪征城內,甄家与盐商所安插之钉子,尽皆拔除, 给林如海创造一个,哪怕仅仅只是暂时河海清宴的大后方。 “姑父放心,我等已然自千丝万绪的仪征城內,抓到了足以破局的线头。” 而林如海给出的条件,本身便是贾璉先前之言语, 因此,听完林如海讲述之后,贾璉满脸微笑的抬头,看向林如海道: “待沈炼等人带线索归来,我等便可按图索驥,將甄家、盐商安插在仪征的钉子,一一拔除。” “贤侄之能,我是亲眼所见,自然相信贤侄能为。” 自贾璉口中得到准確答覆的林如海,满脸温润的开口说道: “待贤侄归京之日,我这个做姑父的,必当送贤侄一份大礼。” 决心大刀阔斧,整肃两淮盐事的林如海表示, 若將仪征暗桩尽皆拔除,必定拔起萝卜带出泥的牵扯不少盐商, 届时,这些將脏手伸入盐税袋子里的恶商財富,自当归为国库。 而根据林如海的计算,哪怕清扫仪征暗桩的行动,仅仅只是牵扯两成盐商,也足以收缴超两百万两的资財。 十数日之前,还是兰台寺大夫,为內阁储臣的林如海,清楚的知晓, 此刻的国库,已然空虚到了,当今帝后缩衣节食,以做表率之境地。 若在此刻,以荣国公府长房嫡正之身,却被钦赐仪征锦衣卫试百户的贾璉, 能够將这超两百万两的贪墨资財运抵入京,归於国库,必定能得陛下青眼。 虽不知林如海口中的大礼为何, 但数次机遇情报,都尽皆指向对方的贾璉却清楚, 这份大礼,必定能助力自己掌握更大的权势。 因而,林如海话音刚落,贾璉便看向林如海道: “那我这个做侄儿的,就期待姑父的大礼了啊!” “踏踏踏!!” 贾璉话音刚落,林如海还未曾回应, 五感敏锐的贾璉耳畔,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顺声望去,便见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沈炼,小跑而来。 抵达瞬间,沈炼便满脸激动的將一个长约三尺的木匣奉上道: “两位大人,不辱使命,王志坚所藏匿之证据,已然到手,请两位大人查阅!” “起来吧,差事办的不错,若这证据有用,本官必定如实上报!” 看著满眼都是对权势之渴望的沈炼,贾璉起身,勉励对方之后,自其手中接过木匣道: “且让本官看看,这王志坚到底藏了些什么, “竟然让他在被锦衣卫拿下之后,还自信,甄家必定会救他!!” 第26章:抓捕迁淮王氏盐商! “吧嗒!” 脆声响起,那漆皮脱落的木匣被打开, 木匣之內,有著一面同贾璉自日川次郎床板下方搜得,標有甄家印记的体仁院令牌別无二致的令牌, 由此可见,体仁院令牌乃是甄应嘉收拢人心的常规手段。 除令牌,以及数页帐本外, 王志坚所藏匿的木匣之中,还有著一柄三眼火銃。 拿起火銃仔细端详,贾璉竟看到了熟悉的甄家印记。 豁然,王志坚篤定,哪怕自己被锦衣卫缉拿,甄家仍旧会援救於他的依仗,便是这柄標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 看著掌中崭新的三眼火銃,贾璉看向沈炼道: “这证据有些意思,將王志坚带来,本官有几句话,要询问於他。” 沈炼闻言,立刻拱手回应道: “喏!” 语落,沈炼便扭身离去。 沈炼离去,贾璉將三眼火銃放归木匣,拿起木匣內的帐本递给林如海道: “姑父,有这標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以及这面体仁院令牌在, “我便能將日川次郎之事,同甄家彻底联繫起来了。” “甄应嘉老奸巨猾,滴水不漏, “这老狐狸,怎么会眼睁睁的看著,未曾剔除徽记的三眼火銃,落入王志坚之手?” 翻看著帐本的林如海,微微摇头的冲贾璉道: “此事有些蹊蹺啊!” “此事確实蹊蹺,不过,日川次郎袭击於我之刻, “这王志坚已然在扬州,为林府送菜数日。 “我认为,这柄三眼火銃,应当不是陷阱。” 贾璉闻言,微微点头,认同了林如海此事有蹊蹺的说法, 却不愿放弃,这能將甄家拉入勾连倭寇袭击官员之泥沼的证据: “姑父,这帐本之中,可有甄家安插仪征的暗桩?” “这帐本涉及暗桩的讯息,只有三条。”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登临天子堂的林如海,阅读速度极快, 只是说话间,林如海便已然提取帐本主要讯息,冲贾璉说道: “不过,却记载了几桩,迁淮盐商王氏,给甄家送银子的日期、大略数额。 “由此可见,这王志坚,曾经数次见过迁淮王氏,给甄家送银子。” 自前明以来,徽商便凭藉雄厚的宗族资本,以及官府关係,替代山陕商人,垄断了两淮盐业。 而这迁淮王家,便是徽商之中,有名的宗族资本。 虽说太祖开闢国朝时期,便大力整顿了国朝盐业, 太宗也是延续太祖之政,大力整治盐业, 从而使得前明垄断两淮盐业的徽商,谨小慎微,不敢贪墨。 但是太上登临九五之后,这种局面便发生了改变。 当今太上母族,便出身徽商,甚至於太上登临九五,都有一部原因乃是徽商的巨额捐输。 因此,太上对於徽商的態度自然无比和善。 太上执政的近三十年间,原本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徽商, 也是固態萌发,或以政商一体,或投效两淮高门大户的重新占据了两淮盐业的主导权。 听著林如海的讲述,贾璉眉头微挑的开口: “姑父,难不成,这甄家所掌控的四大盐商之一,便是这迁淮王氏?” “迁淮王氏,虽说在两淮盐商之中,位列前茅。 “但並未曾躋身四大盐商之列。” 贾璉语落,担任两淮巡盐御史的林如海便摇头开口: “我也很好奇,这位列两淮四大盐商的程、宋、二江四姓之中,究竟是哪一家,被甄家所掌控。” “既然不是被甄家所掌控的四大盐商,却多次向甄家送银子。” 確定迁淮王氏,不是被甄家所掌控的四大盐商之后, 贾璉便眼眸微眯的看向林如海开口: “那么这迁淮王氏,不是被甄家所掌控的狗腿子,就是遭到甄家迫害,从而献银求饶。” “而不论这迁淮王氏,是狗腿子,还是献银求饶,我等都可以藉此帐本,先將其拿下。” 说到这里,贾璉看向林如海建议道: “若迁淮王氏是甄家的狗腿子,那么便將其打掉,削弱甄家之力; “若迁淮王氏氏献银求饶,我等也能將其拉拢过来,成为受我等掌控的力量。”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而不论是此刻被钦赐为仪征试百户的贾璉,亦或是以內阁储臣,司职两淮巡盐御史的林如海, 所拥有的权势,都超过了一府知府。 贾璉表示,寧杀错不放过! 既然这迁淮王氏,出现在了毒害姑母的王志坚帐簿之中, 並且,数次向甄家输送银两,那么,拿下他就顺理成章! “我巡视盐务之刻,见过迁淮王氏盐船,每船食盐,都超出盐引三成有余。 “而得太上隆恩的甄家,盘踞两淮至今,同盐政方方面面都有联繫, “若迁淮王氏,为甄家狗腿子的话,依照盐商铁公鸡一般的性子,必定不会明面超额,缴纳罚金, “因此,这迁淮王氏,应当是在某些方面,得罪了甄家,以至於献银求饶。” 听到贾璉的声音,將手中帐本放在桌案之上,眼眸微闭,轻抚长须的林如海缓缓开口道: “我等虽不知,四大盐商之中的哪一家被甄家所掌控, “但这分属徽商的迁淮王氏一族,应当知晓, “虽说拿下迁淮王氏之后,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但是凭藉贤侄你的审讯手段,拿下迁淮王氏,便相当於知晓了甄家所掌控的盐商, “利大於弊,此事可为!” 就在贾璉与林如海三言两语之间,便確定了拿下迁淮王氏,这在寻常百姓眼中,堪称庞然巨物的家族之刻。 方才远去的沈炼,亦是押著王志坚,大步前来。 “沈炼你来的正好,王志坚的证据之中显示,迁淮王氏有问题。” 看到沈炼前来,贾璉拿起被林如海放在桌案之上的帐本,看向沈炼命令道: “辛苦你带领弟兄,去一趟迁淮王氏一族,將迁淮王氏,给本官带过来。” 直属皇帝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乃是累功晋升。 而锦衣卫的功劳分为,蝇功、微功、小功、功、大功五等。 而在锦衣卫功劳之中,缉拿知名盐商一事,最起码也是第二等的微功。 “喏!” 在仪征担任暗卫多年,多次向上密报,盐商贪墨, 却连最低等的蚊蝇之功,都未曾获得的沈炼闻言, 眼眸大亮的双手拱起,朝著贾璉连连下拜开口道: “属下一定將那迁淮王氏,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满眼都是对功劳的渴望的沈炼,亢奋离去。 “枪管坚固,枪身整洁,甚至连甄家的徽记都在, “这柄三眼火銃,的確是不错的证据, “不过本官很好奇的是,如此证据,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贾璉则是抓起了木匣子之內三眼火銃,看向留在原地的王志坚开口问道。 贾璉话音刚落,便看到王志坚,张口欲言, 不等,王志坚开口,贾璉眼皮轻抬的冲其提醒道: “王志坚,你知道本官的手段, “所以,在开口之前,你可想好了,你的言辞能不能瞒得过本官。” 第27章:锦衣卫破门,盐商动盪 王志坚闻言,连道不敢,急忙交代称: 他原本乃是钦差金陵体仁院,下属铁器铸造衙门匠户。 因亲妹生的一副好皮相,被甄府管家甄强看上,养为外室。 王志坚也因此,被甄强调出了铁器铸造司,做其手下小廝。 因为甄强得甄应嘉看重,跟著甄强也接触了不少甄家隱秘。 半月之前,同甄强抵达扬州,顶替送菜郎司职,为林家送菜。 “五日前,甄强找到我,將体仁院令牌,还有那几页帐本交给了我,让我带回金陵。” 王志坚满脸诚恳的看向贾璉,倒豆子一般说道: “而那三眼火銃,则是我自己的手艺, “我跟著甄强,看著甄强处理了很多,院落得到甄家看重的下人、小廝, “我胆子小,上有双亲,下有子嗣,担心我也落了个这般下场, “便偷偷开炉,用在体仁院积攒的铁料,造了这把三眼火銃, “以防有那一天,我没用了,被甄家处理之刻,以此做伐,求甄家放过我的双亲、子嗣……” 王志坚说的情真意切,不过戒备心极高的贾璉,並未曾听信其一面之词。 甚至於同其交互,就是为了明日午时,每日情报系统刷新之刻,能够窥其言辞真偽。 因此,王志坚语落,贾璉便令锦衣卫力士,押其下去。 见王志坚被锦衣卫押走,林如海望向皱眉落座的贾璉道: “贤侄,其所言是否属实?” “八真二假,大体真实,唯有些许关窍,还需推敲。” 贾璉微微摇头,而后看向林如海道: “姑父,王志坚不过小事,冷他一日,再行问询,便可彻底敲定, “此刻最为关键的则是,姑母、表妹之安危, “毕竟我等已然向迁淮王氏下手,徽商团结,见此情景,必定求援,而甄家则掌控两淮四大盐商之一, “而甄家有过向姑母下手之前科,其若应援,璉虽遣马公带领亲卫於林府护持,仍觉得不甚安稳。” “贤侄勿忧,我已然给漕运总督,河道总督发函。” 贾璉语落,被曹公书写为远虑周全的林如海,眼眸之內,厉色復现的开口: “我为钦赐两淮巡盐御史,並扯著锦衣卫的虎皮, “纵使两位总督,同甄家甚为亲厚,也不会给甄家报信, “因此,若是甄家真的胆敢再次对敏儿出手,定叫他有来无回!” …… …… 仪征城位於江、淮、运交匯之地,因其方位,成为漕运、盐运的主要中转港口。 人员繁密,商贾云集。 人多嘴杂,如此情况之下,想要秘密缉拿徽商之中名列前茅的迁淮王氏,自然无有可能。 甚至於,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沈炼等人,步入王氏门户的瞬间。 迁淮王氏,被天子亲军缉拿之事,便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並匯报主家。 收售食盐,虽本就是暴利產业。 然商人逐利,小盐商都会以『大桶中盐』『抬高售价』来榨取更高的利润。 大盐商更是通过宗族资本、勾连官员,达成了对两淮盐业的垄断,谋取更高利润。 旷日之久的情况下,绝大多数有名商贾,都或多或少的侵犯了律法, 此间诸事,没上称不过四两重,若是揭开锅盖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 因而,得知徽商之中,主业盐事的迁淮王氏,被天子亲军锦衣卫缉拿, 粮草、珠宝、木材等商贾还能坐得住,但同样主营盐业的盐商,却已然惴惴不安,生怕锦衣卫登门缉拿。 底下小盐商都已然如此,掌控两淮近八成食盐的程、宋、二江四大盐商, 接到飞鸽传书之后,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迁淮王氏,被沈炼带走不久。 四大盐商之一的程氏,传讯其他三家盐商,匯聚一堂,共商应对之策。 扬州城,程氏大院角门, 三驾表面平平无奇,无有逾越, 內里却別有洞天,奢靡华贵的马车,依次停靠。 前明迁居淮安河畔,在太祖平定天下初期,便倾资相助,因而的太祖看重,插手盐业,自称乃是程咬金后人的盐商程家家主程兴隆,亲自迎接。 引领宋氏、两江氏族掌舵人,步入园林。 程家费重金打造之园林,气派而考究,园、假山、草布局,风格各异,构思精巧, 园內盔顶六角亭、石船、水池、舞女交相辉映,琴瑟雅致,舞姿风骚,令人流连忘返。 然,不论是园林景致、典雅风情,亦或是扬州瘦马,靚丽舞女,都被应邀前来的三人无视。 太上登基的三十年间,哪怕连年捐输,敬献財货, 仍旧通过盐业,积攒下超千万两资產, 財富累积,开始附庸风雅,平日里最好歌舞的宋氏家族族长宋文轩, 此刻更是半点兴致都欠缺的挥手示意,曲停、舞歇, 待曲者、舞者刚刚退避,性子急躁的宋文轩便满脸急切的看向程兴隆道: “火都要烧到眉梢了,还有心思听曲看舞,程兄这心態可真是够稳当的啊!”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三万余日,再减去老幼之日,睡眠之时,好日子可算寥寥无几。” 年过五旬的程兴隆闻言,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的道: “人生苦难至斯,若不及时行乐,岂不辜负了这大好光阴?!” “程兄见解不凡,然我等眼皮子浅,家底子薄,靠山也矮, “闻听锦衣卫三字,已然惴惴不安; “又那能如程兄一般,稳坐钓鱼台。” 程兴隆话音刚落,一脸儒雅的芳坑江氏家主江兴德微微抬眼,瞥向程兴隆道: “不过,程兄也知,我江氏乃贩茶起家,经营盐业,不过短短三十余载, “虽说因此,我芳坑江氏,位列盐商末席,但船小好调头,大不了撤回人手,专营茶业。” “兴德兄过激了,我等四大盐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已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兴德兄想急流勇退,也得看看身后是不是万丈悬崖。” 江兴德话音还未落地,同样姓江淮北江氏一族的掌舵人江清,便抬手制止了江兴德所言,而后扭头,满眸认真的看向程兴隆道: “程兄飞鸽传书,召我等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让我等听曲、看舞, “程兄有什么对策,就不要再藏著掖著了, “再藏下去,別说是兴德兄了,怕不是老弟我,也要急流勇退了。” “江清兄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我程兴隆召你等前来。” 江清话音刚落,程兴隆便放下酒杯,环顾一周之后,笑声开口: “我是受甄应嘉甄公所託,召集诸位前来,听甄公训诫。” 程兴隆语落,宋文轩,江兴德,江清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抹肃然之意。 虽说, 宋氏家族,两江氏族,非常清楚, 四次接驾太上白龙鱼服,得太上隆恩为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 潘恆两淮至今,凭藉太上隆恩,究竟积攒下了,多么庞大的人脉与力量。 若甄家全力襄助,仪征城那带头者不过总旗官的锦衣卫,自然不是问题。 但行商多年的他们,更加清楚的是,天上不会掉馅饼, 若仅仅只是他们两淮盐区四大盐商,平等的商议对策。 那么不论是集资合力求援,亦或是捐输献银求饶,四大盐商之间都是平等的付出。 可若是掌控程家的甄家出手了的话,那么宋氏家族与两江氏族,同程家之间的关係,就不再平等了。 平等与否,倒属其次,商人重利,若能解决锦衣卫之祸,让自己財富不流失,仍可操持盐业,大肆捞钱。 低头做小,自然不算什么。 可甄家不一样,这个家族,可是有过藉助种种手段,將同为四大盐商的程家,收入麾下之前科的。 因此,自程兴隆口中得知,今日乃是甄家召集, 被蒙在鼓里的三家盐商,甚至感觉仪征城,缉拿迁淮王氏盐商的锦衣卫,有可能是甄家的手笔…… 第28章:玩儿崩了! “提及大兄之名,诸位便沉默以待, “怎么,难不成诸位对我大兄有意见不成?!” 程兴隆语落,剩余三人面上默不作声, 內心却在揣测,缉拿迁淮王氏之锦衣卫,是不是出自甄家手笔之刻。 一道盛气凌人之音,自眾人身侧响起, 顺声望去,宋氏家主,两江氏族掌舵人,便望见了衣带不正,满脸胭脂,怀里还揽著两个扬州瘦马,一副风流浪荡模样的甄应旭。 见甄应旭现身,端坐席位的程兴隆立刻起身,朝其拱手问好: “甄二爷,您歇息好了?” “小程啊,你这两匹瘦马养的不错,二爷我很是受用。” 无视问好的程兴隆,代表甄应嘉前来扬州的甄应旭,揽著两匹扬州瘦马,大大咧咧的端坐主位, 旁若无人的朝扬州瘦马上下其手,弄得瘦马娇笑不止,连连求饶之刻,方才哈哈大笑的满意道, 话音未落,一脸风流浪荡模样的甄应旭,便抬起满布阴桀的眸子,朝著宋、江三人望去开口: “我怎么感觉,三位总商大人,看到我不是很满意呢?!”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面对满眸阴桀,称与自己同列两淮四大盐商的程兴隆为小程的甄应旭, 宋、江三人,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连连赔笑,言称『不敢』。 待甄应旭眸中阴桀暂敛,江兴德方才开口道: “同甄二爷久別重逢,我等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程家主方才言称,此次乃是甄公相召……” “昨日大兄的確是想来扬州的,不过车马刚刚驾好,金陵锦衣卫,便传来太上勉励书信。” 江兴德话音未落,轻拢慢捻抹復挑的被扬州瘦马投餵了一枚妃子笑的甄应旭, 便满脸倨傲的打断了江兴德的话语,口吻嘲讽,眼瞳之內,却喜色浮现的道: “太上隆恩,大兄自然不敢轻慢,所以便將扬州诸事,尽皆交给了我来处理。 “我听江家主口吻有些埋怨,难不成江家主认为,你等比之太上书信还要重要?” 甄应旭的兴奋几乎按捺不住, 原本甄应旭认为: 在贾家小儿將火器部件,通过金陵锦衣卫向上投递,甄家暗地里售卖火器的事情曝光, 纵使大兄主动上书,向太上表述忠心,太上隆恩也必定遭削。 谁曾想,山穷水復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太上非但未曾追究甄家的罪过,反而亲写书信,嘉勉大兄,以增隆恩。 这般喜事之下,因日川次郎截击失败,从而被甄应嘉责罚的甄应旭, 亦是得甄应嘉宽恕,受其委派,先行抵达扬州,聚拢盐商,索要捐输。 毕竟,甄家犯了大错;虽说太上不计较,反而隆恩愈重。 但,甄家却不能恃宠而骄,该回报太上隆恩的捐输,自然不能少上半两。 不过,甄应嘉吝嗇,不愿自己出钱捐输。 便將主意放在了从事盐业三十余载,上上下下皆吃的脑满肠肥的盐商身上。 原本甄应旭自甄应嘉口中得到的命令,仅仅只是令除程家之外的三大盐商,合力捐输个两百来万两。 谁曾想,甄应旭这边刚刚抵达扬州, 仪征城那边,便传出了迁淮王氏被锦衣卫缉拿的消息。 普一得到消息,甄应旭便感觉这是个好机会, 若藉助锦衣卫缉拿迁淮王氏之事,怕不是甄家回报太上恩隆之余, 还能从这群富得流油的盐商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大肥肉。 此念生出,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甄应旭,並未曾私自行事, 而是飞鸽传书甄应嘉,三个时辰后,得到藉助彰显太上隆恩之书信,邀请金陵勛贵亲族赴宴,巩固甄家威势的甄应嘉『应允』回復后。 甄应旭立刻命令程兴隆,向同为两淮四大盐商的其他三家发函邀请,同商应对之策。 “甄二爷您哪里话, “我等小民怎能同太上相比?!” 闻听甄家,非但未曾因失职隆恩遭削,反而再得太上勉励书信, 宋、江三人,瞳孔猛地一缩,而后连连赔笑开口,而后转移话题道: “二爷,锦衣卫在仪征缉拿盐商,我等虽说连年捐输,疏通河道,捐资修学, “虽说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但是我等忧心,天子亲军会受某些用心险恶者的蛊惑……” “有什么好忧心的! “你们也说了,锦衣卫乃天子亲军, “无有真凭实据,他们不会妄自出手,除非……” 不等江兴德这暗示意味满满的话音落地,揽著扬州瘦马的甄应旭,便满脸不耐的打断其话茬, 而后,从见面开始,便是一副脂粉满面浪荡公子哥模样的甄应旭,话头一顿, 面上流露出玩味表情,眼眸之中更是讥讽之色復现的道: “三位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三位总商大人,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亏心事,我劝三位,还是儘早投案自首为妙, “免得锦衣卫登门,家產尽消不说,还得受那皮肉之苦。” 听著甄应旭冷嘲热讽之语,自詡儒商的江兴德,面上儒雅之色消弭殆尽,忍不住看向甄应旭开口: “你……” “江兄勿急, “甄二爷,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们跑不了,程兄又岂能脱逃? “程兄落入锦衣卫之手,甄家岂不也受牵连?” 儒雅尽消的江兴德话音还未曾出口,宋氏家族掌舵人宋文轩,抬手制止了江兴德的话语, 满脸平静的看向甄应旭,而后將视线挪移至,甄应旭身侧的程兴隆身上威胁说道, 语落,不等程兴隆开口,宋文轩便扭转视线,看向甄应旭道: “我想甄公以商討应对措施为由,召我等前来,也不是为了让我等投案自首的吧?!” 宋文轩话音刚落,甄家隆恩未削,且得到大兄甄应嘉允准,因而底气十足的甄应旭, 缓缓抬头,冷冷的看向宋文轩道: “你个小小的总商,也敢出言威胁於我甄家?!” “威胁甄家?甄二爷说笑了,宋某不过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身价数千万两白银,每年费无数资財,捐输官员,以充当保护伞的宋文轩, 拿出了把控两淮盐业四大总商之首的风范,满脸淡然的看著满眸冷厉的甄应旭提醒道: “別忘了,能够代表甄家的,唯有钦差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甄公。” “呼啦啦啦!” 就在宋文轩同甄应旭针锋相对之刻,程家园林上空,突然响起了羽翼扇动之音。 顺声望去,便见数只白鸽,在城府上空显现。 白鸽刚现,便乳燕归巢一般,分別落在在场眾人之手。 “甄二爷,你不用再冷嘲热讽了。” 自信鸽足下竹管之中,取出密信的江兴德稍一打量。 眸中便復现出了玩味之色的抬头,显露出两淮盐业总商本色,看向甄应旭开口说道: “我等经营盐业三十余载,也不是吃乾饭的。 “我等在仪征的人手,已然探查清楚,仪征城缉拿迁淮王氏的锦衣卫皆是荣国公府贾璉麾下, “而贾璉同你甄家之恩怨,我想在场诸位尽皆心知肚明。” “甄二爷,王某的人也传来密信,仪征城锦衣卫之所以缉拿迁淮王氏, “就是因为,毒害钦赐锦衣卫试百户贾璉大人嫡亲姑母的犯人,供出了对方。” 江兴德话音刚落,江清亦是满眸平淡的看向甄应旭说道: “而那毒害钦赐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正妻的犯人,乃是出身甄府……” “二爷,我们在仪征的人,也传来了密报。” 江清话音刚落,同样自白鸽脚下取出密信的程家家主,程兴隆看向甄应旭低头说道: “如两位江兄所言,仪征城锦衣卫试百户为荣国公府长房嫡正贾璉……” 听到贾璉的名字,原本在江兴德、江清的讥讽之下,面沉如水的甄应旭, 脸上就像是开了染坊一般,脸色巨变。 “也就是说,这仪征锦衣卫是你们甄家惹出的祸事。” 程兴隆还未曾落地,身为两淮四大盐商之首,同样收到密信的宋文轩, 便好似根本未曾看到甄应旭脸上的表情一般,满眸讥讽的冲甄应旭开口: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还张口闭口让我等投案自首? “甄二爷,可真是有你的啊!” 第29章:目標锁定,引蛇出洞! 仪征城,两淮巡盐御史衙署, 贾璉满脸平静的听著,迁淮王氏家主,王有为的讲述。 沈炼带队锦衣卫所缉拿的迁淮王氏,很是识相,还未曾用刑,便倒豆子一般,言称甄家掌控了四大盐商之中的程家。 除此之外,贾璉还知道了,剩余的三大盐商,不论是两江氏族,亦或是宋氏家族, 每年都会被甄家,以为太上捐输为名,掠夺不小財富…… “不仅仅只是三大盐商。” 说著迁淮王氏掌舵人王有为,叫苦连天的道: “我等这些小盐商,每年也都会被甄家,找寻各种理由,来挑我们的刺儿,让我等捐输银钱。” 贾璉端坐不语,询问记录的校尉,便好奇询问道: “那你们就甘心吗?” “不甘心又怎样?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被记录校尉询问的王有为,满脸无奈的摇头说道: “若是不答应捐输的话,我王氏盐船,哪怕证件齐全,都要受到诸般盘查, “纵使盘查通过,驳船入江,也会惨遭倭寇袭……” 接下来,王有为便说起了,王氏盐船所遭受的不正规盘查,以及数次被倭寇袭击的经歷。 见王有为已经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后, 贾璉便挥手示意锦衣卫校尉將王有为带走。 王有为刚刚离开,自王有为口中得知诸般讯息的贾璉, 內心便生出了,离间三大盐商同甄家之间联繫的念头。 贾璉认为:商人逐利,若三大盐商得知,锦衣卫缉拿迁淮王氏的原因, 以及自己同甄家矛盾,甄家遣派人手向姑母下毒等等诸事。 那么,追逐利益的三大盐商,绝对不会为了,每年都要剥削他们几次的甄家私仇, 从而选择同背靠寧荣二府的自己,以及被钦赐为两淮巡盐御史的林如海为敌。 毕竟,一姓两国公的贾家,哪怕放眼整个大乾朝,都是最顶级的豪门大族, 更为重要的是,金陵乃贾家祖地,再加上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互通有无, 纵然贾、史、王三家主要力量都在京城, 但是贾家金陵支脉,联合史王薛三家在金陵的支脉,所能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弱於甄家。 再加上林如海这个,堪称所有盐商顶头上司的巡盐御史存在, 只要这三大盐商不是傻子,他们就不会站队甄家。 念及如此,贾璉便同姑父林如海商议: 將自己同甄家的矛盾,甄家毒害姑母的行为,尽皆散播出去…… “贤侄所言有理,若仪征乃至扬州的盐商都知晓, “我们的目標只有一个,那便是毒害你姑母的甄家,旁人便无有理由插手此事了。” 闻听贾璉理由之后,林如海赞同了贾璉的想法: “並且,將此事定性为私人恩怨,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不会引发太上皇的警惕。” “毕竟,金陵勛贵亲族,乃至金陵锦衣卫卫所都知晓,贤侄你同甄家的恩怨,乃是甄家理亏, “而我也將,我不答应与其同流合污,贪墨税银,甄家便遣派人手,毒害我之正妻一事,上书陛下。 “因而,当甄家再次犯事,我等打击甄家的行为,落在包括太上的眾人眼中,都是事出有因,非常合理。” 说到这里,林如海温文尔雅的看向贾璉道: “贤侄,既然得知了程家已然被甄家掌控, “我们这边也应当搞出些动作,引蛇出洞了, “贤侄,受甄家遣派,袭击於你的倭寇,还活著的对吧?” 林如海不愧是被当今委以收拢六成盐税財权之重任的內阁储臣, 远虑周全的他,听闻贾璉分化盐商与甄家关係言辞之后,稍一思索,便决定主动出击,引甄家上鉤。 “养了倭寇这么些时日,也是时候让这些傢伙发挥作用了。” 思维敏捷的贾璉,很快便理解了林如海的意思,微笑点头道: “若大肆劫掠两淮水域,甚至名登通缉令的倭寇,乃是甄家所豢养, “並且这倭寇手中,还携带著標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的话, “哪怕甄应嘉再怎么精明,已经因为火器部件,向太上表过一次忠心的他, “只要確定这般讯息属实,知有陷阱,甄应嘉也会冒险遣人,前来销毁火器。” 甄家得到太上书信嘉勉之事,贾璉已然从贾琨飞鸽传书之上得知。 由此贾璉確定,太上已然知晓,当今要收拢財、军二权,彻彻底底的拥有皇帝无上权柄。 贾璉推测,已然从甄应嘉大表忠心的密信之中,得知甄家犯错的太上之所以还以书信嘉勉。 就是想让盘踞两淮积年的甄家,守住两淮盐税財权。 太上嘉勉在甄家看来可能是隆恩,但是在贾璉看来却是能將甄家拉下水的炸弹。 而引爆这颗炸弹的引线,便是王志军私铸的三眼火銃。 毕竟, 第一次火器外泄之事曝光,甄家还能推辞管理疏忽, 可若间隔旬日不到,便又有火器外泄之事发生的话, 哪怕太上再怎么信任甄应嘉,他也会怀疑是不是甄应嘉能力不行。 而在当今收拢財、军二权,欲要掌握无上权柄的这个时间节点。 能力不足的人,又怎能助力太上,守住这两淮盐区的盐税財权?! …… …… 贾璉动作很快,刚同林如海分別, 便令靳川,带锦衣卫,偽装身份,散播讯息。 因为锦衣卫缉拿迁淮王氏一事,已然处於风口浪尖之上的仪征,被无数双眼睛盯著。 因此,自靳川眾人之口,散播之讯息的扩散速度 几乎是呈几何倍数,指数增长。 一只只羽翼健硕,筋肉结实得信鸽,更是鳞次櫛比的被放飞而出。 首先接到讯息的便是位列两淮水域,四大盐商之三的宋氏家族,两江氏族。 不出贾璉所料,確定锦衣卫试百户贾璉,以及两淮巡盐御史的目標只有甄家之后。 三大盐商连停留的心思都欠奉,直接告辞离去。 看著无视自己,大步离开的三大盐商,面沉如水的甄应旭还未曾表態。 “呼啦啦啦!” 信鸽振翅之音,便再次响起, 飘落而下,自竹管之中抽出密信一看, 程兴隆顿时瞪大了眼睛,冲面沉如水的甄应旭急声道: “二爷不好了,日川次郎被贾璉所捉, “现在仪征城都在传,日川次郎是甄家豢养的倭寇, “並且,更糟的是,仪征城传言,贾璉在缴获日川次郎的武器中,发现了一柄,標有甄家完整徽记的三眼火銃……” 第30章:这波优势在我!! “你说什么?!” “日川次郎,竟被贾璉这小儿给活捉了?!” 甄应旭虽说自认不如大兄甄应嘉, 然,被甄应嘉评价为: 甄家除其甄应嘉自己之外,唯一能稍稍顶事的男丁, 在甄应嘉的日夜薰陶之下,自然不是见识浅薄之辈。 程兴隆话音响起瞬间,便意识到,若仪征城传闻属实,会对甄家造成多大影响的甄应旭, 立刻拋下扬州瘦马,站起身来,抢过程兴隆手中密信,一目十行,尽皆阅览。 “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蠹, “坐拥贾璉小儿两倍人手,手捏数十柄火器,竟惨败贾璉小儿之手不说。 “甚至就连你这蠢蠹,都被那贾璉小儿给生擒活捉!” 密信阅览完毕的瞬间,方才欲要施压三大盐商,逼其捐输太上皇, 却因为仪征城讯息传来,功亏一簣,反被三大盐商讥讽,从而满脸阴沉的甄应旭, 此刻更是面目狰狞的拍案低吼开口: “这些甚至都不算什么, “可你这蛆心的孽障,竟然胆敢藏匿徽记未除的火器? “天杀的畜生,我甄应旭怎么瞎了眼,寻了你做门下!” “仪征城的日川次郎不能留, “那標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更是必须要摧毁!” 说到这里,满脸狰狞的甄应旭扭过头, 目光咄咄的看向,被甄家彻底掌控,每年九成以上盐业利润,都会被甄家抽走的程家家主程兴隆道: “程家主,不论扬州,抑或仪征都是你的地主,你速召程家死士, “即刻启程,前往仪征,宰了日川次郎那畜牲,毁了那三眼火銃!” 程兴隆內心虽不忿甄应旭这幅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態度。 然而,程兴隆被甄家种种阴损手段之下,早被整治的没了心气。 所以,哪怕心头不忿,程兴隆面上却没有丝毫流露,伏低做小的道: “二爷勿急,我……” “你给爷废个什么话,我说让你办,你就立马去办!” 心头本就有气的甄应旭,看程兴隆並未曾第一时间依遵自己的命令行事, 反而张口劝自己不要急,当时甄应旭便好似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爆发, 双眸冰冷,板著张脸的盯著程兴隆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冷声开口: “真以为叫你一声程家主,你就有资格教训你二爷了!” “二爷,我怎么又那个胆子教训您呢?” 想要安抚对方,却被这狗脸一般,瞬间翻脸不认人的甄应旭冷言训斥, 哪怕是心气儿已消的程兴隆,都有些掛不住脸,沉默片刻,方才开口: “我只是想说,程家的死士都死光了。” 谁都不愿屈居人下, 程兴隆表示,哪怕还存有三五成的机会,自己都不会让甄家將自己程氏一族彻底掌控。 但,很可惜的是,甄家势力太过庞大。 在被对方抓住把柄之后,哪怕是自己几十年如一日捐输的官员,都不然插手分毫。 程兴隆也曾想过鱼死网破, 但程家数百载如一日的挑选资助品行端良的穷苦人家,知恩图报的乞儿, 从而豢养出的两百多名死士,在真正的兵卒面前,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只一日,程家豢养之死士便死伤殆尽, 甚至就连程氏族人,都被羈押、下狱。 事无可为之下,程家只好投子认输,成为甄家附庸, 將每年九成以上利润,全部上缴给甄家,直至今朝。 程兴隆此言开口,甄应旭却是满眸阴桀的看著对方的眼睛道: “死士都死光了?姓程的,你唬我呢?甄三,老九他们不活的好好的吗?” “二爷你误会了,你方才所说的是程家死士。” 面对著甄应旭那阴桀的眼神,程兴隆眼眸微眯,一抹诚惶诚恐的口吻连忙道: “而现如今,这一草一木,一饭一粥,都是甄家產业, “因而,我才言,所谓的程家死士,已彻底死乾净了。” “而甄三,老九他们,那可是家主亲信, “我没有家主手令,岂敢劳烦家主亲信?!” “呵呵,你还真是油嘴滑舌。” 听著程兴隆的话语,甄应旭面容之上的阴桀之色稍稍消融的道: “姓程的,別同二爷说笑,此事干係重大,速速將死士召来, “若是误了爷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二爷,您这就为难我了, “我知道此事紧急,更知道兵贵神速之理。” 甄应旭话音落地,心中有气的程兴隆,並未曾尊令照办, 反而叫苦连天,一脸为难的摊开双手,满脸无能为力的冲甄应旭说道: “但,奈何家主有令,在没有家主手令的情况之下,谁都不能调集死士。 “若二爷真的想召集死士,前往仪征, “灭口日川次郎,毁灭三眼火銃的话, “还请二爷取来家主手令,家主手令抵达,兴隆方能召集死士。” “拿大兄来压我是吧? “好,好,好,程兴隆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不是要大兄手令吗? “爷这就飞鸽传书金陵,索要大兄手令!” 看著一脸公事公办表情的程兴隆,面沉如水的甄应旭,牙关咬死,气声开口: “不仅如此,你今日所为,二爷我也会一併书写, “我倒要看看,若是因为你的死板,从而误了大事,大兄会不会惩处於你!” …… ……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贾璉令锦衣卫乔装打扮,將诸般讯息散播出去不过几个时辰。 两淮巡盐御史衙署,便迎来了一批批的『客人』。 两淮盐区,四大盐商中的宋氏家族、两江氏族, 以及分润剩余盐业份额的小盐商,纷纷派人,接踵而至。 三个时辰不到,除却被甄家掌控的程家,以及寥寥数家盐商之外, 两淮盐区八成以上的盐商,尽皆前来,拜访请安, 代表两淮盐商前来拜访者,尽皆言称: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他们得国朝庇佑,安居乐业,赚了点小钱,自然需要回馈国家, 今朝国朝天灾降临,正是他们捐输资財,回馈国家的大好时机。 两淮盐区,四大盐商之三,各自捐输十万两白银; 其余小盐商,也是依照所占份额大小,慷慨解囊。 捐输的过程之中,他们明里暗里的向林如海表示: 他们同甄家无有联繫,更是无有伐害林如海正妻之举…… “三个时辰不到,六十万两雪银。” 望著那堆积一侧的现银,摆放桌案的银票,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摇头不止的嘆息开口: “由此可见,两淮盐商,贪墨之重,令人髮指啊!” “不过,既已捐输,便暂时不用担心这些盐商聚拢为祸。” 说到这里,林如海提起毛笔,吸饱墨水, 书写下一个个从事两淮盐事,却未曾前来捐输站队的盐商家族,交给贾璉,开口说道: “而我等放出讯息,还未曾捐输站边的盐商, “便可认定其做贼心虚,纵使其未曾依附甄家,也是敌非友。” “姑父,我有一事不明。” 看著宣纸之上,龙飞凤舞,自成一家的俊秀文字, 贾璉指著宣纸之上的名姓,疑惑的看向林如海道: “我等都已然当面鼓对面锣的放出讯息,要同甄家打擂台了, “这些盐商,却不愿同其他盐商一般,前来捐输,站队我等?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若是其他盐商都捐输站队我的,独独缺了他们,我们会针对他们吗?” “非不愿,实不能尔。 “贤侄你不曾经歷盐事,所以不知道此中关窍。” 林如海闻言,温润儒雅的抬起手指, 指著宣纸之上的淮北刘氏四字开口: “被甄家彻底掌控的两淮四大盐商程氏一族自不必提,剩余盐商也是各有掣肘, “以这淮北刘氏为例,据我了解,其之所以能够成为盐商, “便是同程家结了姻亲,从而自程家掌控的盐场之中,分润了些许份额。 “能够成为盐商,全赖程家之力的淮北刘氏,若是胆敢前来捐输、站队, “程氏一族会放过他们,掌控程氏一族的甄家,却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其余各家情况,也大抵如此, “因而,他们不曾前来,也在情理之中。” 贾璉不通盐事,原以为大小盐商,皆是拿盐引,贩食盐。 谁曾想到,这四大盐商程家,竟然还把控了食盐產地盐场? “谋生事业,身家性命,都被他人掌握, “如此情况,他们缺席,倒也情有可原。” 沉思片刻,贾璉摇头说道: “不过,璉虽然理解他们的行为, “但,若是他们隨甄家咬鉤的话,璉却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贾璉话音刚落,其耳畔便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午时已过,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程兴隆得甄应嘉全力配合甄应旭的手令,调集两百二十名甄家死士,一百名附庸程家的盐商死士,合计三百二十名死士,齐齐聚拢,等待甄应旭命令。点此【→】可查阅日川次郎方位。】 【危机情报:甄应旭向甄应嘉匯报了,贾璉活捉了倭寇日川次郎,並且自日川次郎处获得了,保留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甄应嘉回信甄应旭,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將日川次郎,还有三眼火銃摧毁;接到回信的甄应旭,向程兴隆下令,调集扬州所有死士,確定日川次郎、三眼火銃以及贾璉方位,今日凌晨將三者尽皆摧毁!】 【……】 “贤侄,你將羈押日川次郎的方位,以及那三眼火銃的讯息泄露, “以此为饵,钓甄家上鉤之策的確大有可为。” 就在闻听系统提示音,猛然意识到午时已过的贾璉,仔细阅读情报之刻。 听贾璉提及钓甄家上鉤之事,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登临天子堂的林如海,抬头看向贾璉道: “然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以赴。你现在的人手,真的够吗?” “不瞒姑父,璉的確感觉人手不够, “毕竟,在金陵之刻,甄家已然被我用火器部件为由,绊了一次, “此番故技重施,璉料定甄家必定全力以赴。” 看了情报,確定对方所匯聚兵力,为己方近五倍的贾璉闻言,面色肃然的看向林如海道: “因而璉想藉助姑父两淮巡盐御史的虎皮,调些漕標、河標,以做助力。” “哈哈哈, “知道求援就好, “马公原本还同我讲述: “贤侄你尚未弱冠,心气儿高,抹不开麵皮,让我发函,请些援兵。” 贾璉话音未落,林如海便摇头轻笑开口道: “现在看来,马公是过於忧虑了啊!” “圣上钦赐我为两淮巡盐御史, “临行前,给了我道手令,可在关键时刻,调用漕標、河標,再加上我扯了锦衣卫的虎皮。” 说著,林如海从袖口中,掏出了一面標有漕字的令牌,递给贾璉开口: “漕运总督,河道总督,未有丝毫怠慢,见令发兵,各自调出五百標兵。 “我担心你姑母的安危,便將调用五百河標的令牌,交给了马公,用来护持你姑母等人安危, “而这能够调用五百漕標的令牌与你,如此一来,贤侄以为,兵力可够?” 漕標乃是受漕运总督所节制的部队, 国朝都城设立在燕京,因而漕运安全,关乎京师粮食、食盐供应与国家稳定。 因此,漕运总督所辖的漕標部队,战力不弱, 甚至为了防范倭寇侵扰,漕標中的精锐者部队,还配备了精良火器。 而被林如海,扯著锦衣卫虎皮,以陛下手令,所调遣而来的標兵,必然是漕標中的精锐。 五百精锐漕標兵卒与仪征六十三名锦衣卫合力,再加上囚禁日川次郎的地方,地势复杂, 除非数千大军压境,以绝对的兵卒数量,动用重火力,摧枯拉朽的將地理优势彻底填平。 不然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仪征地势,分割兵力。 而甄家调用的兵力,仅仅只有三百二十名死士,完全不足以填平地理优势。 “够了!” 五百六十三名標兵精锐对三百二十名被地理分兵的死士, 再加上自己这边还能开位置天眼,这波完全优势在我啊! 念及如此,接过漕標令牌的贾璉,满眸自信的同林如海道: “有这五百標兵在手,甄家胆敢咬鉤,璉必让其有来无回!” 第31章:关门打狗!!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为避免精锐漕標入城,引发甄家警惕。 拿到漕標令牌的贾璉,並未直接调兵, 而是令沈炼,秘密接引漕標入仪征城。 待沈炼带著漕標令牌离去,贾璉便探手点向【→】。 如上次一般,贾璉手指同【→】交触的瞬间, 类似qq地图的界面,便自每日系统面板浮现。 『甄家死士距离仪征城,竟然仅仅只剩下一百来里的距离了。』 看著地图界面之上,化整为零的朝仪征城进发, 此刻距离仪征城不过一百余里的三百二十颗骷髏图標, 眉头竖起,眼眸之中,戾芒浮现的贾璉心道: 『看来,日川次郎与三眼火銃之事,还真是打到你的七寸了啊!』 瞥了一眼,正在朝仪征城进发的死士骷髏图標, 贾璉便將视线放在了自己一方的五百六十三个图標之上。 五百漕標同仪征城,约莫有二十余里, 而除却沈炼乔装打扮带走的数名锦衣卫之外, 剩下的五十来名锦衣卫,则在自己周边布防。 『虽说在安排锦衣卫布防之刻,我参考了仪征城的建设规划。』 『但,建设规划虽然详尽,可是同系统这位置天眼一般的地图相比,还是远远不如。』 『锦衣卫与漕標的布防位置,还需要进行调整啊!』 看著五十来名锦衣卫所占据的方位, 贾璉微微摇头之后,朝著身侧的小廝吩咐开口: “小贵,叫靳川、陆建两位总旗带些人过来。” 身为林家奴僕家生子,被贾璉从林如海处索要过来, 替自己办些琐事的林贵闻言,彬彬有礼的回应开口: “遵命。” 片刻后,靳川、陆建两位仪征锦衣卫总旗,便带著七八个力士、校尉小跑了过来。 抵达之后,锦衣卫力士、校尉便在靳川与陆建的带领之下,朝贾璉行礼开口: “大人。” “不必多礼,此刻唤你等前来,目的有三。” 眾人行礼完毕,贾璉便满脸平淡的冲眾人命令开口道: “一,本官得到密报,甄家已然调集了三百二十名死士,欲前来仪征击杀日川次郎,摧毁三眼火銃。 “二,锦衣卫势单力孤,本官便调来了五百漕標精锐,不出一个时辰,五百漕標精锐,便会化整为零的进驻仪征,协同我等防卫死士袭杀。 “三,五百漕標人数眾多,因此我等需要为协同防卫的漕標,留下布防位置,因而原本决定好的布防方位,便需修正。” “靳川、陆建你们记一下,我作如下部署调整: “漕標与锦衣卫合计五百六十三人,以锦衣卫三名总旗,六名小旗,以及我合计十人为受,分为十队,每队五十六人,我名下小队五十九人。” 看著位置天眼地图之上的各个关节要点,贾璉如数家珍的部署说道: “以沈、赵、王三小队,强化街道防线…… “靳、刘、赵明三小队,占据制高点,提供火力压制…… “陆、刘健、王强三小队,待其入瓮,便封锁街道入口,关门打狗。 “我的小队做预备队,策应各方,你们两个给我复述一遍!” “咕咚!” 听著贾璉那滔滔不绝,详细到哪一栋建筑的房顶,隱匿的弓箭手位置,哪一个街道夹角,所布设捕兽夹方位的命令部署。 原本以为贾璉所做的调整,仅仅只是变动一下布防位置,让五百漕標部队,能够参与进来的靳川与陆建,心头便是一紧。 当贾璉命令部署道尽,让自己复述一遍之语出口的瞬间, 听得脑子都有点大了的两人,吞咽了一口唾沫,麵皮发烫的拱手行礼道: “大人,您的部署过於详尽,属下未曾记忆完全……” 两人开口之刻,正在仔细翻阅位置天眼地图,查阅自己所做部署,是否有紕漏的贾璉,下意识皱眉反问: “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噗通!” 闻听贾璉反问,职责定位便是情报搜集之卫所军士的靳川等人, 面露羞惭,单膝下跪,向贾璉齐齐拱手请罪开口, “属下无能,还请大人惩处!” “大战在即,惩处暂且搁置, “若尔等立功,惩处两消,本官还为你等请功;若尔等懈怠,惩处加倍! “起来吧, “既然记不住,那本官便將部署调整,一一书写,尔等照做就是, 看著眾人的表情,贾璉沉默片刻,朝著眾人摆摆手说道: “原本,本官还想將战场隨机应变之权能,交託尔等, “现在看来,此事还得本官亲力亲为。” “小贵,告知林大人,让其飞鸽传书,將扬州城內,本官的亲隨调几个过来。” 吩咐林贵取来笔墨,一边书写各队的部署命令,一边冲林贵吩咐开口: “本官需要他们,替本官传递命令。” 听著贾璉的声音,潜伏仪征城搜集情报至今,却无法將贾璉部署开口的命令,尽皆记忆的靳川等人,面上羞惭之色更为浓重。 看到眾人脸上愈发浓重的羞惭之色,向林贵命令完毕的贾璉,將书写好的部署命令交给靳川、陆建, 吩咐他们,將命令分发给锦衣卫六名小旗以及执行命令的沈炼之后,看著眾人开口说道: “尔等不用羞惭,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速记本就不是你等职责……” 宽慰两声之后,贾璉便挥手示意眾人退下。 自己则是,专心致志看著位置天眼,根据锦衣卫的布防调整,推敲布防位置,是否需要再次修整。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待夕阳自西边的天际线彻底沉落,皎月腾升,黑夜降临。 五百漕標精锐,六十三名锦衣卫,也是在贾璉的命令下, 在囚禁日川次郎,封存三眼火銃之地周边,布下天罗地网。 那看似一如往常,静謐无害, 甚至於部分甄家死士,摸入其间,都无忧异常的数条街道, 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站满了军士。 若甄家那三百多名死士敢来,原本紧密无害的街道, 便会收紧口袋,密不透风的將日川次郎囚禁之地,彻底围死。 当然,为了引甄家死士,主动来袭。 囚禁日川次郎之地,贾璉还装模作样的搞了二十来名锦衣卫巡逻。 不过看著那巡逻的锦衣卫,得林如海飞鸽传书,自扬州城匆匆赶来,为贾璉传令的周坚等人,好奇的询问: “老爷,这地方明面上就有几十名锦衣卫,来回巡逻, “咱们搞这么大的阵仗,若是那甄家胆怯,不敢前来怎么办?” “不来的话更好,我已经通过锦衣卫信鸽,向金陵锦衣卫传了讯, “金陵锦衣卫卫所对此事非常重视,明日便会抵达仪征,检查证据。” 贾璉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开口说道: “若甄家不来的话,那我们直接將日川次郎与火器,移交金陵卫所。” 贾璉表示: 若仅是间隔几日,甄家便再次被爆出,体仁院所铸造的火器,流落倭寇之手的话。 那么前些时日,才亲写书信以示对甄家恩隆的太上,就该坐蜡了。 毕竟,第一次火器流落在外被曝光,还能说是贾璉不讲武德。 可是这第二次,贾璉这边不仅仅未曾將证据移交,甚至將证人证据所在位置都公之於眾。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盘踞金陵数十载,且刚刚得到太上降恩的甄家, 仍旧无法將证据销毁,將其自身摘乾净的话,甄家就纯粹是无能了。 如此一来的话,太上皇不出手,会让人认为太上已经无力庇佑自己人。 可若是太上接二连三的因甄家这种无能之辈出手的话, 也会向当今皇帝,传递出一个不妙的讯息即:太上皇在金陵的人才储备,已经耗尽了, 一旦得到这般讯息,当今皇帝只要不是傻子, 就必然会趁热打铁,將甄家这个太上在两淮盐区,硕果仅存的人才拿下,將两淮盐税彻底收入囊中。 贾璉表示: 自己都能想到这一层, 甄应嘉这个,哪怕得太上隆恩十数载,在金陵一地威势滔天, 仍旧行事縝密,所作所为,不曾露出哪怕一丝漏洞的老狐狸,也绝对意识的到。 但是,恰恰因为甄应嘉明白, 刚刚得到太上隆恩没有几日,甄家便再次被爆出,火器流落倭寇手中之丑事, 甄家哪怕不被太上弃如敝履的拋弃,也会被当今皇帝集中力量摧毁的甄应嘉, 必然会调集,其能够调用的所有力量, 来將日川次郎肉体毁灭的同时,將那柄三眼火銃彻底销毁。 这一点,上午將日川次郎以及三眼火銃位置讯息曝光出去的贾璉, 已然通过午间每日系统更新的情报之中,得到了验证。 “踏踏踏!!” 就在贾璉冷笑思索之刻,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自贾璉耳蜗响起。 顺声望去,贾璉便看到荣国公府亲卫后代顾强小跑而来。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为了確保自己在晚间,能够拥有充足的精力,將甄家死士一网打尽。 贾璉特地命令,自扬州城调来的亲隨,注意甄家死士的动向。 顾强抵达之后,便朝著贾璉开口说道: “老爷,您让我注意的贼人,动身了!” “知道了。”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已然用过餐食的贾璉,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位置天眼之上。 就如同顾强所言,位置天眼之上,这些进入仪征城后, 除却打探日川次郎与三眼火銃信息的死士之外,余者尽皆偽装成商贾、隨从,住店等待命令的甄家死士, 此刻就如同得到了蚁后召集的蚂蚁一般,百川匯流的朝著日川次郎所在的方位,迅速集结。 “时间到了啊!” 看著那沿著各个街道,行进缓慢,显然很是谨慎的甄家死士骷髏头,贾璉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道: “周坚传令陆、刘健、王强三小队,保持静默,待甄家入笼,便封锁街道……” “喏!” “顾强传令靳、刘、赵明三小队,检查弓弩、火器,待我讯號传出,便直接开火……” “喏!” “袁博传令沈、赵、王三小队,再次检查街道陷阱,务必保证,甄家死士不能跑出去哪怕一个……” “喏!” “林贵,传令我麾下预备队,预备队再最外层防守,不遇到紧急情况,隱匿不动……” “喏!” “……” 伴隨著甄家死士的涌入,贾璉下达命令的速度越发加快的同时,所下达的命令亦是越发详尽。 沈炼甚至从贾璉亲隨袁博的口中听到了,要让一个漕標,向左挪动两米的命令。 详尽至斯的命令之下,身为贾璉下属的锦衣卫还未曾表態, 追隨漕运总督,打过不少大战、恶战的精锐漕標,纷纷抱怨道: “调整布防我理解,但是让老王向左挪动两米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挪动两米有什么意义啊!” “嘖嘖嘖,我跟著总督也打过不少仗了,头一次碰到这种命令。” “……” 在漕標部队的抱怨之下,哪怕是身为贾璉下属的锦衣卫,都隱隱有些军心浮动。 不过,当斥候望见甄家死士,鬼鬼祟祟前来,瞬间警惕、熄声的眾军士。 看到抱著火銃的甄家死士,从得到贾璉命令,向左平移三米的漕標军士,原本所在位置经过的瞬间, 原本低声抱怨的漕標,眼眸之中顿时浮现出了惊骇之色,锦衣卫浮动的军心,更是瞬间稳固。 不仅仅只是强化街道防线,预防甄家死士逃脱的沈、赵、王三小队。 占据制高点的靳、刘、赵明三小队成员,更是被贾璉命令调整位置之后, 惊愕的看到,被甄应旭率领冲入包围圈的死士,尽皆在自己射程范围之內, 而自己等人则在甄家死士的视觉盲区…… 显然, 在甄家死士进入包围圈,陆、刘健、王强三小队,封锁街道,关门打狗之势成型不久, 所有针对贾璉的质疑,都化作了浓浓的惊嘆与钦佩。 “咻~!!!” 就在甄家死士,在甄应旭的率领之下, 百川匯流的抵达囚禁日川次郎之地的瞬间,街口之处,九道猩红烟,瞬间升空,炸裂开来。 望见在夜空之上,炸成漫天星的瑰丽烟,正准备下令衝杀的甄应旭,眼瞳瞬间收缩惊呼开口道: “不好,我们落入陷阱了!!” 第32章:死士溃崩,俘虏甄应旭 “崩~!!” 就在九朵烟齐齐腾空,甄应旭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仓皇开口的瞬间。 早已装好箭矢的强弓劲弩,也被听从贾璉命令,占据制高点的靳、刘、赵明等人,在望见烟腾空的瞬间,扣动扳机, 那一剎,牛筋鞣製的弩弦,推动锋锐无铸的箭矢,雨点一般,朝著甄家死士,倾洒而去。 “呲呲~!嘭!” 弩箭齐发,雨点一般倾洒而下的同时, 道道黑火药被点燃之刻的呲呲声响起, 而后,声声沉闷的火銃炸响之音,亦是连绵不绝的自夜空响彻。 战爭,不,屠杀开始了! 甄应嘉所率领的死士,虽说身强体壮,不畏生死,甚至还携带了最新式的火器, 並且,在甄应嘉看来,他的谋划非常隱秘,甚至,所有的死士都是直接从扬州城出发,长途跋涉,绕道匯聚仪征城。 这种情况之下,纵使贾璉小儿有所防备,也会被三百二十名强悍死士,杀得溃不成军, 甚至那贾璉小二击杀当场,也不无可能。 正因为自詡必胜,甄应嘉才屈尊降贵,扛起火器,率领死士主动出击。 然而, 这三百二十名,被甄应旭寄以厚望的死士, 在贾璉洞若观火的部署之下,甚至连敌人都未曾看到,便直接被漫天的箭雨射杀近五十人, 后续三眼火銃声炸响,有又百人殞命。 顷刻而已,甄应旭所率领的三百二十名死士,便死伤殆半。 並且,那完全身处甄家死士射击盲点,视觉盲区的漕標、锦衣卫, 似不將他们斩杀殆尽,誓不罢休一般,仍在持续不断的急速进攻。 “啊!!” 在占据制高点的一百六十八人急速进攻之下,暴露在射程范围之內的甄家死士, 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便如同稻草一般接连惨叫,痛苦死去。 “二爷,四面八方都是弩箭,目之所及都是弹丸!” 看著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惨死,身高一米九二,壮硕如蛮熊的甄三,扛著死尸当做盾牌,衝到眼瞳瞪大,不知所措的甄应旭跟前,高吼开口: “我们的人快死光了,二爷我们扛不住了,你快走啊!!” “走!对,这里不能留了,我得走…… “啊~!我的腿!!” 富贵至今,从未曾有过像今日一般,死亡近在咫尺之经歷的甄应旭闻听甄三所言的瞬间, 便满脸呆滯的连连开口,但是当甄应旭扭头欲走之刻, 却被一枚破空而至的箭矢,贯穿大腿钉死在原地, 痛彻心扉,直入脑髓的疼痛感刺激之下, 原本浑浑噩噩,只欲逃跑的甄应旭,那呆滯的眼眸之中,因为疼痛浮现出了一抹灵动之色。 “不对,不能走! “日川次郎还没死,火器还没有销毁, “我现在要是逃跑了,甄家就完了!” 这一剎,方才还只欲逃离这血腥修罗场的甄应旭,满脸狰狞的低吼道, 意识到,自己此行抵达仪征目的的甄应旭,猛地抬头, 满脸狰狞的看向甄三与老九这两名,受甄家大恩,父母妻儿都被甄家荣养的死士嘶吼开口: “甄三、老九,帮我、帮甄家搞死日川次郎,摧毁火器!” 甄应旭话音刚落,甄三与老九看著甄应旭那被弩箭贯穿,冒著泡沫的血浆,泉涌一般,顺著箭杆,流淌一地的大腿道: “二爷你的大腿被射穿……” “不用管我,我死了不碍事,可若是日川次郎还活著,倘若留有甄家徽记的火器未毁。” 二者话语还未曾落地,便被满脸狰狞的甄应旭低吼打断道: “我、甄家、以及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得死!” “如此,二爷保重!” 闻听此言,雄壮若蛮熊的甄三,同手长臂长的老九相互对视一眼, 而后,二人齐齐扭头,看向甄应旭低吼开口: “我等去了!” “兄弟们,我们承恩主大恩至今,父母妻儿都被恩主荣养, “这富贵日子过了数十载,现在是我们匯报恩主大恩的时候了!” 二人语落,便扛著同伴死士,朝著剩下的甄家死士咆哮怒吼道: “兄弟们,带上火药包,跟我冲啊!!!” “踏踏踏!!” 声音响起的瞬间,扛著死尸做盾牌的甄三,便一马当先,仿若一头蛮熊一般,朝著早已打探清楚的日川次郎囚禁之地,疾冲而去。 甄三的身后,则是一名名面露狠色,扛著黑火药包的死士。 “你们冲,我来掩护!” 甄三带队衝锋之刻,老九这边则是抄起几包火药点燃, 而后朝著枪火四起,却因为方位,无法被甄家死士还击的街道拋掷而去。 “轰!!!” 老九算好了时间,引线被点燃的火药包,刚刚落地,便轰然爆破,炸裂开来。 “火药包!” “特娘的,怎么连这玩意儿都搞出来了!” “我说,我们的人数占优,还占据地理优势,贾大人还这般谨慎!” “合著,这群混蛋还有这种大杀器啊!!” “……” “都给老子废话什么呢?!” 听著一眾漕標骂骂咧咧的声音,锦衣卫总旗靳川,眉头紧皱的打断了眾人的声音道: “没见那混蛋又要扔火药包了吗? “抬枪队死哪儿去了? “这么明晃晃的目標,还不赶紧的搞掉他们, “非要等我们被炸死了,你们才想著出手不成!!” 同近似霰弹枪的三眼火銃不同,经太祖改造,长约一丈三,重四十余斤的抬枪,不仅仅装药量远超三眼火銃, 需要两人操作,一人在前充当枪架,一人瞄准发射的抬枪射程、精准度,杀伤威力都远远胜过火銃。 太祖甚至评价抬枪为远程狙杀目標的利器。 “来了来了! “靳总旗你急我还急呢! “抬枪装药量、弹丸重量远超火銃,准备的时间自然长一些!” 靳川怒吼声还未曾落地,十名漕標,立刻冲了过来,两两一组的將五柄长约四米的抬枪架了起来。 后方瞄准的漕標,看著那手长脚长,不断的朝著自己这边拋掷火药包的老九等人,低吼开口道: “混蛋倭寇,尝尝老子的大枪!” “嘭!嘭!!嘭!!!” 低吼声响起,瞄准投掷手的漕標,便牙关咬死的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炸响,浓烈刺鼻的硝烟味儿弥散开来的同时, 同老九一併拋掷火药包的几名死士,便齐齐毙命。 老九自己也是被强劲的弹丸,狠狠地轰在胸膛之上。 柔软的铅弹,破开老九胸膛肌肤,同其肋骨交触的瞬间,便骤然形变的扎入了老九柔软的肺臟与心臟。 瞬息而已,带领死士,投掷火药包的老九,便七窍流血的暴毙倒地! “哈哈哈!” 一轮射击,便將对面投掷手彻底打崩的漕標,洋洋得意的朝著靳川,炫耀开口: “都死光了,靳总旗老子就问你,老子的大枪猛不猛!” “猛你个大头鬼!” 漕標话音未落,靳川便瞪了对方一眼道: “死士都以及衝进去了,要是日川次郎死了,咱们都得吃掛落! “兄弟们跟我冲,弄死这些混蛋!!” 说著,靳川便抓住装填完毕的三眼火銃,一马当先的朝著军心溃散的甄家死士冲了过去。 “轰隆隆隆!!!” 然而,还没等靳川衝出去多远, 囚禁日川次郎之所在,便轰然炸响起了一道轰爆之音,火药炸响的同时,滔天焰光,亦是窜天而起的將木质结构悍然点燃。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著轰爆炸响,看到窜天火光的甄应旭,流血过多,从而惨白一片的面容之上,浮现出病態红晕,迷狂一般,狂笑高吼: “成了,日川次郎死了,我甄家的把柄也没了,痛快,真是痛快啊!” “踏、踏、踏!” 就在甄应旭癲狂高吼之刻,一道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 “大人!” “大人,属下无能……” 脚步声每行进一段距离,便有恭敬的问好声响起。 顺声望去,满脸惨白的甄应旭,便望见了满脸淡漠的贾璉。 “贾璉小儿,你可算是来了!” 看著贾璉那张风流俊朗,远胜自己的面庞,甄应旭挺直脊背,满脸讥讽的看向贾璉朗声说道: “你这小儿,见了世叔,还不行礼!” “世叔?在哪儿?璉怎么未曾看到?” 甄应旭话音落地,施施然的坐在靳川搬来靠背椅之上的贾璉,眸子之內,满是不屑的瞥了甄应旭一眼道: “璉只看到了一头狼狈濒死的丧家之犬而已。” 闻听此言,甄应旭那因流血过多,从而满是苍白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浓烈的怒意。 “当然,虽然我同甄应嘉家主不和, “但是,贾甄两家,毕竟百年老亲,你若想要听我唤你一声世叔的话,也无不可。” 看著甄应旭面容之上的怒意,贾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向对方说道: “只需你能够解释清楚,为何身为甄应嘉家主堂弟的你,会同这被通缉的倭寇同伙,深夜出现在此地即可。” “贾璉世侄,你纵然同我大兄不和,也不能毁谤世叔我啊!!” 贾璉此言出口,甄应旭急声说道: “什么倭寇同伙?!我不知道,我是被这群倭寇绑至此地的!” “啪啪啪!” “这才对嘛! “这才是甄应嘉家主堂弟应当具有的反应。” 看著甄应旭的表情,端坐靠椅的贾璉,抬手鼓掌称讚开口, 不过很快的贾璉,脸上的讚嘆便化作了浓郁的可惜之色道: “不过,可惜咯, “应旭世叔不像甄应嘉家主那般谨慎, “世叔方才话语,已经被锦衣卫暗卫记载了下来。 “现在否认,已经晚咯!” 说著贾璉扭头,好待以暇的冲靳川道: “靳川,告诉我的好世叔,他方才说了什么。” “回稟大人,甄应旭方才狂笑开口称:日川次郎死了,真假的把柄也没了…… “我还听到对方道:甄家掌控了程家,同倭寇沆瀣一气,自两淮水域劫掠…… “甄应旭还称:甄家贩卖火器,侵吞国朝资產,吞併土地,杀人害命……” 听著靳川滔滔不绝的讲述,失血过多的甄应旭眼瞳之內满是迷茫的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不仅仅只是甄应旭,身为靳川上官的贾璉,也是满眸狐疑的看向靳川。 “啪!” 同贾璉眼神交触的瞬间, 靳川甚至不等甄应旭话音落地,便啪的一声合上记事簿, 双手拱起的朝著贾璉行礼开口: “大人,甄二爷贵人多忘事,话语出口就已忘却, “但是我们这里一百六十八號漕標、小旗、力士、校尉都可以证明, “此番言论,尽皆出自甄二爷之口。” 不等贾璉回应,意识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的甄应旭,立刻瞪大双眼,朝著靳川低吼开口: “构陷,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构陷啊!” “贾璉小儿,你以为让这些傢伙编织罪名,构陷於我,就能將我甄家拖下水?” 打从出生以来,便是给別人编织罪名,构陷他人, 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他人构陷的甄应旭,瞪大双眼,声嘶力竭的冲贾璉咆哮道: “告诉你做梦! “日川次郎已死,三眼火銃已毁,你的证据、证人都没了, “现在,你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甄家的东西了!” “谁说,本官要拖甄家下水了?” 然而不等甄应旭话音落地,贾璉便满脸狐疑的看向甄应旭说道: “世叔,本官打从一开始的目標,就仅仅只是甄家的死忠力量而已, “谁曾想,身为甄应嘉家主堂弟的你,竟然也跟著死士冲了过来。” “仅仅只是想要钓些小鱼,谁曾想却连世叔你这头原本不应上鉤的大鱼,都咬了鉤……” 说到这里,贾璉起身,蹲在被锦衣卫死死扣押的甄应旭面前,眼眸微眯,玩味开口: “不过,世叔你落在璉的手中的现在,世侄我还真的有些希望,能够將甄家给拖下水啊! “毕竟,篆刻有甄家徽记的三眼火銃乃是王志坚私自铸造,若是被锦衣卫仔细探查,可能会被看出问题, “可是世叔你这个活生生的甄应嘉家主的堂弟,却怎么都做不了假啊!!” “兄弟们,好好的招待甄二爷。” 说到这里,贾璉朝著周边锦衣卫、漕標命令开口: “等明日金陵锦衣卫卫所之人前来, “我等便將日川次郎的下属,以及甄二爷,一併交给金陵锦衣卫卫所之人, “让金陵卫所的上官,好好的审审,甄应旭同这些倭寇,到底有何干係……” 第33章:甄应嘉抵达 “踏踏踏!!” 贾璉话音未落,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便自四面八方响彻。 负责强化街道防线,布设陷阱,以防止甄家死士脱逃的锦衣卫总旗沈炼率队,押著一名名足上鲜血淋漓,嵌著捕兽夹的死士,大步而来。 “稟报大人,九名逃窜倭寇,被我等所擒。” 沈炼双手合拢,冲贾璉恭声匯报之刻。 负责封锁街道入口的锦衣卫总旗陆建,亦是率队押著三名狼狈不堪的死士前来, 同沈炼一般,抵达贾璉近前剎那,陆建便双手合拢,冲贾璉匯报开口: “稟报大人,三名穿过街道防线的倭寇,被我等所擒。” 最后被贾璉从扬州林府召来,率领预备队在防御层最外侧,策应的周坚亦是带队押著一名死士前来,单膝跪地的冲贾璉匯报开口: “老爷,最后一名死士,被我等所擒……” “都起来吧,把这十三名倭寇押过来,让甄家世叔好好的认认人。” 待周坚遵从贾璉命令,將那一十三名,浑身狼狈,部分身上,还插著弩箭,几近濒死的死士,一一押来之后。 大腿动脉被弩箭贯穿的甄应旭,不等死士开口,便眼瞳瞬间圆瞪的衝著贾璉高吼开口: “贾璉小儿,別以为你能构陷我甄家, “我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噗呲!” 嘶吼声响起,偷偷摸上大腿箭矢的甄应旭,右手攥紧,猛然发力的將贯穿大腿的弩箭从大腿之上拔了出来。 猩红血浆,自甄应旭大腿创口,喷薄而出的同时。 甄应旭那紧握著弩箭的手掌,便將弩箭锐利的箭头,朝著自己的脖颈动脉,猛扎而去。 显然,身为甄应旭堂弟,在甄家庇佑之下,得享富贵至今的甄应旭,准备给贾璉来个死无对证。 “鏘!!” 然而,就在甄应旭掌中弩箭,被拔出的瞬间。 时刻注视著甄应旭动作的贾璉,便探手而出,抓住沈炼腰间绣春刀,劈砍而出。 “刷!!” 绣春刀同刀鞘摩擦之刻的金铁交鸣之音方才炸响,绣春刀锐利的刃口,便热刀犁黄油一般,將甄应旭抓紧弩箭的右腕齐肘斩断。 “没想到,得享富贵至今的世叔,还挺有血性的。” “不过,在璉眼前想要自尽? “世叔是不是想多了?!” 瞥了一眼甄应旭那齐肘断裂,鲜血喷涌的胳膊,贾璉扭头,朝著靳川等人冷冷开口: “近在咫尺,都未曾发现他想自杀? “弩箭都拔出来了,都没有阻止他,你等可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念尔等初犯,罚俸半载以儆效尤,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鏘!” 语落,贾璉掌中绣春刀,破空而出,狠狠地砍在一侧的靠椅之上。 “噗通!!!” 绣春刀砍入靠椅的瞬间,靳川等人齐齐跪地,连称不敢。 “换人看守,周坚打断他的四肢,敲碎他的牙齿,用爷从日川次郎船上搜来的宝参给他续命。” 语落,满眸戾气的贾璉,盯著甄应旭的眼眸,冷声开口: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 “遵命,老爷!” 胳膊断裂,却被锦衣卫捏紧双腮,押死手脚,令其不得动弹的甄应旭,喉管之中,发出含糊嘶吼,挣扎求死之刻。 朝著贾璉单膝跪地的周坚,已然起身,熟稔异常的抬脚下踹,狠狠地將甄应旭双腿单手踹折。 而后,倒转刀柄,將甄应旭满口牙齿,一一撬出。 “诸位兄弟,行百里者半九十。 “今日我等虽然引蛇出洞,將被金陵府通缉要犯,倭寇日川次郎的同伙一网打尽。 “但,现在还不是我们休息的时候!” 就在周坚熟稔的撬出甄应旭满口牙齿之刻,贾璉已然扭过头朝著现场的漕標锦衣卫大声开口道: “明日金陵锦衣卫卫所,便有千户前来,接收倭寇。 “本官乃荣国公府长房嫡正,得陛下隆恩钦赐,才担任的锦衣卫试百户, “对本官来说这麵皮,远比功劳更重要, “所以,只要尔等尽心用命,將证据、证词尽皆整理完毕,將这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本官自会为尔等请功!” “喏!” 贾璉这近乎赤裸裸的要將功劳,分润给眾人的话语出口, 眾人尽皆心头一热,当即便朝著贾璉拱手行礼高声开口: “定为大人效死力!” 眾人表示,只要给功劳,给谁效力不是效力! …… …… 次日,天光大亮, 一一检查了甄家死士所携带的火器, 並且同俘虏的甄家死士,乃至四肢折断,满口牙齿被打碎的甄应旭进行交互, 以期今日午间,系统能更新出相关讯息的贾璉,自两淮巡盐御史衙署暗房之內走出。 “爷,您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这是我家老爷吩咐厨房,用小火熬煮了一夜的鸡汤,爷喝两口补补元气。” 刚刚走出暗房,等在门口的林贵,立刻开口说道。 接过林贵自食盒之中取出的鸡汤,温度正好,不烫不凉,一碗下肚,贾璉便感觉浑身暖和,原本疲惫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吩咐林贵在给自己盛上一碗的贾璉,在林贵盛汤之际,询问开口: “姑父在何处?” “老爷昨夜同衙署胥吏,连同批验盐引所的诸多同僚,將近些年的文书,尽皆整理了一遍。” 將盛好的鸡汤,递给贾璉之后,林贵方才开口说道: “此刻应当在正堂梳理文书。” 在確定了,以拔除甄家等势力,在仪征乃至扬州安插下的暗桩,还仪征一片河海清宴,为行动目標之后。 不仅仅贾璉这边以日川次郎、王志坚私铸火器为饵,钓甄家上鉤。 林如海这边,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要趁著甄家、程家豢养之死士被打掉,两淮巡盐御史衙署的威信,攀升之最高点的现在。 將那些未曾前来两淮巡盐御史衙署捐输的盐商,这些年违规操作,违法犯罪的证据,一一梳理了出来, “应天锦衣卫就要来了,正好趁著天子亲军抵临,藉助锦衣卫之手,將这群国之蠢蠹,尽皆拿下。” 贾璉见到林如海之刻, 对方已然將那大多都依附程家,剩下部分则纯粹是蠢的盐商罪证整理完毕。 说著,林如海指著,桌案之上的一封封文书,摇头开口说道: “原本我以为,想要拿到这些盐商的证据,需要费些功夫, “谁曾想,当贤侄你將甄家死士一网打尽之后, “以宋氏家族,两江氏族,这四大盐商之三为首的两淮盐商, “便接踵而至,將包括程家在內,所有未曾前来捐输的盐商罪证,尽皆送来……” “果然,这些盐商就是畏威不畏德啊!” 说到这里,林如海满脸感慨的看向贾璉说道: “幸得贤侄助力,不然得话,姑父我怕不是要到很久之后,才会知晓, “一味地考虑维稳,拉长时间长度的收拢盐税財权,只会被这些惯会欺软怕硬的盐商,认为我软弱可欺……” 事实也是如此,曹公所书红楼之中: 林如海在正妻撒手人寰之后,便將嫡女林黛玉送往了京都荣国公府, 林家小廝管家一个都没有带去,仅仅只是带著乳母、一年幼的丫鬟, 而林黛玉进入荣国公府没有个几年,林如海便积劳成疾,身染重病, 送信唤黛玉归家,次年九月初三,便驾鹤西去。 並且,从林如海亡故,当今陛下却未曾有丝毫加恩来看,林如海这些年在两淮巡盐御史任上,並未有多大作为。 “姑父何必嘆息,时也命也,先前不论,今日我等既然掌握了程家,以及诸多依附程家的盐商罪证。 “那么姑父司职两淮巡盐御史的任务,便完成了十之二三,且两淮四大盐商,彼此之间,皆有合作与矛盾, “將身为四大盐商之一的程家捏在手中,便相当於掌握了部分宋氏家族,两江氏族的把柄。” 脑中如此思索,贾璉的面上却是一脸笑容的看著林如海道: “捏著如此把柄,只需將甄家安插在扬州府的暗桩清理而出, “凭藉姑父的本事,再加上陛下隆恩,姑父必定能完成为当今收拢两淮盐税財权的任务, “为陛下收拢了两淮盐税財权后,姑父必定步步高升,这登台入阁,不过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说著,贾璉双手合拢,朝著林如海的方向来了一个肥喏。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看著贾璉这幅模样,原本满脸感慨之色的林如海,摇头失笑,看向贾璉说道: “先不说甄家在金陵盘踞至今,势力庞大,暗桩不知安插了几何, “单单就是端坐大明宫的太上,就不会乐意看到我为陛下收拢两江盐税財权……”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金陵锦衣卫卫所,北镇抚司千户,卢剑得到太上命令,看顾甄家,以確保两淮盐商,能源源不断的为太上捐输资財;待得到甄家死士被仪征贾璉击溃,甚至俘虏了包括甄应旭在內的十数名甄家死士之后,卢剑便向大明宫太上放出了信鹰,阐述仪征事宜;大明宫太上得到讯息,痛骂甄应嘉废物,一炷香后,太上以倭寇袭击仪征锦衣卫,有损国朝威严为由,升击溃倭寇袭击的贾璉为锦衣卫百户,调金陵锦衣卫入驻扬州,遣扬州卫、漕运总督、河道总督,肃清两淮水域倭寇。】 【机遇情报:当今皇帝,得知两淮诸事,以及太上命令之后,当即传口諭,升贾璉为试千户,回京述职;同时认可了太上命令,在仪征设立锦衣卫千户所,责令扬州卫、漕运总督、河道总督,肃清两淮水域倭寇。】 【机遇情报:甄应旭被贾璉询问甄家在仪征、扬州所安插之暗桩诸事,甄应旭心中冷笑心道,他哪怕是死,都不会將藏在程家別院內的名册交出来。跟隨此指引,可找寻甄家暗桩名册。】 【……】 听著耳畔的系统提示音,贾璉眉头微微一挑心道: 『前来仪征的金陵锦衣卫卢剑,竟然是太上皇的人;並且太上皇还要升我做百户,协同金陵锦衣卫,以及扬州卫等部队,肃清倭寇?』 『嘖,太上皇这到底是因为念及荣国府先代善公功劳,想要拔擢於我;还是见我兴风作浪,快要將甄家搞崩了,从而惩处於我?』 “算了,不想这些了,毕竟当今端坐九五宝座的皇帝口諭,可是升我做试千户,回京述职。” 『因此不论太上是拔擢,还是惩处;都落不到我的头上了。』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棲, 太上仅仅只是给了个,需要留在扬州配合卫所、漕標、河標剿灭倭寇,才能担任的锦衣卫百户官, 而皇帝这边可是,只要求自己回京述职,便直接给了自己一个试千户的司职, 两者谁是良木,自然一目了然。 念及如此,已然心有所属的贾璉,直接看向第三条机遇情报。 “踏踏踏!” 就在贾璉阅览著第三条机遇情报之刻,贾璉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顺声望去,便见到周坚小跑前来。 看著额头冒汗的周坚,贾璉顿住动作,看向对方开口问道: “周坚,何事如此著急?” 贾璉问话刚落,小跑而来的周坚便朝著贾璉与林如海行了一礼道: “老爷,金陵锦衣卫卢剑卢千户,自两淮巡盐御史衙署投递了拜帖。” “总算是来了。” 闻听金陵锦衣卫卫所来人,林如海鬆了一口气,看向贾璉说道: “贤侄过来帮我將这证据梳理一番, “等卢千户前来,我等便將这些证据移交卢千户,令其按图索驥,缉拿盐商。” “姑父且慢。” 闻听此言,已然得知卢剑乃是太上之人的贾璉眉头一挑,抬手制止了林如海的动作道: “姑父,这证据暂且由我等收著……” 不仅仅只是贾璉,前来报讯的周坚更是急声说道: “林大人,您可千万別將这证据交给那卢剑。” “嗯?” 听闻此言,林如海眉头微皱的开口: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而我得天子钦赐,才任了这两淮巡盐御史……” “林大人您倒是听我说完啊!” 不等林如海话音落地,周坚便急声说道: “贾甄两家世代老亲,小的自小生活在金陵,也在年节的时候,隨父兄进过金陵荣国府,见过荣国府老亲, “所以,小的认得那跟隨卢剑一併前,举止亲切的那人,正是甄家家主甄应嘉!!” 第34章:暴揍甄应嘉! “甄应嘉同金陵锦衣卫千户相谈甚密?” 林如海闻言,沉默片刻,看向出言制止自己的贾璉开口道: “贤侄,此事你也知晓?” “姑父也知,贾璉还是有些审讯手段的, “在攻破了甄应旭的心防之后,他便道出了诸多隱秘, “除却扬州、仪征诸多甄家暗桩名单所在之外,这金陵锦衣卫卢剑卢千户,是其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存在……” “我们这边刚刚將甄家死士击溃,將甄应旭以及一等死士俘虏, “这甄应嘉便得到消息,並毫不避讳的同锦衣卫千户一併前来。” 听完贾璉的话语,林如海儒雅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的开口道: “如此有恃无恐,这甄应嘉必定有所依仗。” “姑父勿虑,金陵距离京都足有两千里之遥,哪怕是精心培育的信鸽、信鹰,都需要两日光阴才能抵达。 “而我等是昨日才剿灭的甄家死士,所以哪怕甄应嘉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夜半日的光阴之內,將此地情报告知太上。” 林如海话音刚落,已然从更新的情报中知晓: 太上皇得知卢剑匯报之后反应的贾璉,面色平静的看向林如海开口道: “因此,璉確信卢剑千户不过是被甄应嘉扯著虎皮做大旗, “想要藉助同卢剑千户的亲厚,让我等认为,其前来乃是受到太上命令而已。” “所谓,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別说他甄应嘉没有那个时间,能够得到太上的命令, “就算是太上真的有命降下。” 说到这里,贾璉朝著京城的方向望去,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在得知我等在两淮盐事之上,所取得的进展之后, “也不会让这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走, “所以,这甄应嘉若是想藉此震慑我等,我看他是想瞎了心。” “甄应嘉老谋深算,我等能料想之事,想必他也是早有算计。” 林如海沉吟片刻,启唇开口道: “因此,我倒是感觉,其彰显同金陵锦衣卫卢千户的亲厚,並非是为了震慑我等, “而是为了拉长时间,以待后效。” “我等昨夜所清缴的,虽说是甄家死士,但召来漕运总督麾下漕標,却是以清缴倭寇之名。 “若京师得知,在仪征城这种盐船、漕船、商船驳船入江的要害之地,竟聚拢起了三百余名倭寇,袭击锦衣卫的话。” 身为前科探,被封官为兰台寺大夫的內阁储臣林如海, 思索著大乾朝阁臣,以及皇帝、太上的行事作风开口道: “京师上下,必定会勠力同心,剿灭倭寇, “若朝堂剿灭倭寇的明旨下发,包括金陵、扬州、仪征在內的两淮水域各大城市,短时间之內的行政重点,便在於剿灭倭寇, “因此,若不能在朝堂明旨下达之前,將甄家暗桩,乃至掌握有犯罪证据的盐商清缴的话, “明旨下达,两淮水域施政重点转移至清缴倭寇之后,纵使我等有心,也无兵可用了。” “若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凭藉甄家在两淮水域盘踞数十载的庞大势力, “甄应嘉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必定能补完盐商违规操作的诸般手续,消除其犯罪实证。” 说到这里,林如海眸光之中闪过一抹肃然之色的道: “若甄应嘉真的是打得这个算盘的话,我等就仅剩下三日不到的时光,来清缴甄家暗桩,肃清犯罪的盐商了。” “时间紧,任务重,还有甄应嘉这头老狐狸,在侧虎视眈眈拖后腿。” 结合午间更新而出的情报,听完林如海讲述的贾璉,眉头微微皱起的道: “姑父,看来我等若是想要同时达成:清除甄家暗桩,清缴犯罪盐商之目的的话,必须借力打力了。” 见贾璉面对这般难题,仍旧无有丝毫惧色,反而提出要借力打力的瞬间,林如海便眼前一亮的看向贾璉询问开口: “贤侄如此开口,难不成已然有了对策?” “暂时已有腹稿,姑父也知,我在审讯方面有些手段, “然,在甄应嘉眼中,我贾璉应当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紈絝子弟; “加上甄应旭乃是其嫡亲堂弟,被其当做儿子,养在身边, “因此甄应嘉绝对不会想到,甄应旭已然开口交代。” 贾璉闻言微微点头之后,眸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讥讽之色的道: “像甄应嘉这种得太上诸般隆恩,盘踞金陵,说一不二几十载的存在,必定无比自负, “而我等恰恰可以利用甄应嘉的自负,以及自甄应旭口中得到的情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借力打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能够在无数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登临天子之堂, 得到当今信任,赐予两淮巡盐御史司职,委以收拢两淮盐税財权之重任的林如海,自然才思敏捷, 贾璉话未说透,结合贾璉前后语境的林如海,便一脸恍然的开口: “贤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除却五百漕標精锐之外,我等还调用了五百河標, “而卢千户之根基在金陵,此刻抵达仪征,绝对不会携带多少人马, “因此我等只需將所有的矛头,尽皆对向被甄家所掌控的两淮四大盐商之一的程氏家族,反拖住金陵锦衣卫与甄应嘉的注意力, “再遣扬州河標,拿到甄应旭交代的暗桩名单,便可按图索驥的將大部分甄家暗桩清除。” “姑父理解的不错,並且更为重要的是。” 林如海话音落地,贾璉便点头说道: “程家此刻的罪证,已然堪称铁证如山,不是他甄应嘉想保,就能保住的存在, “如此一来,我等不仅仅能將甄家暗桩清除,若是操作得当,还能当著甄应嘉的面,將程氏一族彻底拿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甄应嘉同锦衣卫千户一併抵临仪征,都没有保住其走狗的事实传播出去的话, “就算朝堂下旨之后,两淮水域各大城市暂时的行政重点,尽皆放在清缴倭寇之上,也不会有多少盐商,会依附连走狗都保不住的甄家!” 听著贾璉的讲述,林如海神色一振,不过很快的,林如海便摇头开口道: “贤侄所言不差,不过此计唯一的漏洞便是那老奸巨猾的甄应嘉……” “姑父勿忧,甄应嘉我早有对策。” 林如海话音还未曾落地,贾璉便一脸智珠在握的表情说道: “別忘了,咱们手里,可是还捏著几个,听从甄应嘉命令,截杀於我的倭寇。” “贾甄两家,世代相交,那可是百多年的老亲啊! “他甄应嘉身为世叔,竟遣倭寇袭杀我这个世侄晚辈!” 说到这里,贾璉似情难自禁一般,面色赤红,极速喘息,气咻咻的说道: “姑父你说,这种情况之下,我这个受尽委屈,且未弱冠的晚辈,见了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情难自禁,悍然暴起?!” “贤侄乃敕造荣国公府长房嫡正,家岳先荣国公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贤侄年未弱冠,且有家岳之风,血气方刚,受了委屈,行事衝动,自然理所应当。” 看著额头脖颈,尽皆泛起青筋,纵是宽鬆的衣袍,都难掩其一身横炼的筋肉。 再回忆一番旬日之前方才见过,那竹清松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甄应嘉, 林如海忍俊不禁的冲,此刻像是在预先演练一般的贾璉笑声说道: “贤侄手捏人证、物证,见了仇家,怎么打都算占理, “独独一点,不能伤了其性命, “对方毕竟是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太上未曾撤销其司职,其便掛著钦差司职, “若杀了甄应嘉,就是在打太上皇的脸了。” “姑父放心,我有分寸。” 得到林如海背书確认的贾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点头回应, 而后扭头,朝著周坚与林贵开口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也该见见金陵锦衣卫卢千户,以及我这位好久不见的世叔了!” …… …… 片刻后,两淮巡盐御史衙署,各班胥吏齐齐出动, 將林如海司职两淮巡盐御史当天,招摇过市的【探及第】【兰台寺大夫】【钦差两淮巡盐御史】等等令牌、仪仗,尽皆取出,扛了出来。 眾多依仗中央,身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官袍,手持当今陛下钦赐旨意的林如海,迈著四方步缓缓前行。 林如海身侧,身著钦赐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持锦衣卫指挥使飞鸽传书之密令的贾璉,亦是大步而出。 看著被一眾令牌、依仗围在中央,俊秀异常的林如海,风流倜儻的贾璉。 同金陵锦衣卫千户卢剑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门口,旁若无人,亲密交谈的甄应嘉,眉头一挑低声道: “呵呵,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林大人得知你我干係颇近之后,很是不安啊!” “甄总裁所言极是,毕竟任谁看到,自己请来的援兵,竟同自己想要对付之人,相谈甚欢,都会不安的…… “等等那个徽记是锦衣卫指挥使,不仅仅只是指挥使的密令,林如海竟然连圣旨都请了出来?!” 甄应嘉话音刚落,同其相谈甚欢的卢剑便附和开口, 不过卢剑的话语还未曾道尽,便戛然而止,其面上原本浮现而出的戏謔,也被肃然之色所替代, 当时卢剑便朝著甄应嘉极声开口道: “甄总裁,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见了圣旨不能不拜, “我须得先见过圣旨,因此不能久留了。” 语落不等甄应嘉开口,卢剑便同一眾金陵锦衣卫卫所的锦衣卫百户、试百户齐齐上前,冲林如海手中的圣旨躬身行礼, 而后,看向背后明晃晃的举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令牌的林如海道: “锦衣卫卫所卢剑,见过钦差大人!” “都是为陛下办事,卢千户客气了。” 卢剑语落,林如海便带领一眾依仗上前,扶起了卢剑道: “卢千户来的及时,仪征锦衣卫, “已然在陛下钦赐,锦衣卫陆指挥使,亲自书写密令的主管仪征锦衣卫诸事的贾璉试百户带领之下, “將昨夜来袭的倭寇剿灭, “並拿下了不少活口,昨夜连夜突击审问之下,已然审出了诸多口供, “卢千户既已抵达,要不就先行去看看那些倭寇,以及口供?!” 说话间,林如海周边的依仗队伍,已然同卢剑带来的锦衣卫混在了一团。 不过,依仗繁多,令牌沉重, 且林如海小跑前来,扶起了自己,依仗紧隨而来,並不算奇怪。 再加上卢剑被林如海口中所言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也並未曾意识到,仪仗队如此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甄应嘉,你这个派倭寇袭杀於我的畜生,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然而,就在林如海话语落地,身为北镇抚司千户的卢剑,想要就此事发表些许意见之刻。 突然,一道满布怒火的爆吼之音,轰然炸响,打断了卢剑口中之言。 顺声望去,便看到那身著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捧標有锦衣卫最高长官指挥使徽记之密令的贾璉, 此刻满脸痉挛,满布戾气的双眼,布满血丝,就好似被惹怒的公牛一般,直勾勾的盯著,孤零零站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之外,想要朝这边靠近的甄应嘉。 “甄应嘉,你我贾甄两家,那可是数代的世交,百年的老亲!” “你甄应嘉更是我父幼年好友,我贾璉的长辈世叔啊!” “就这样的关係,就这种情分,你甄应嘉竟然在我离开金陵之刻,遣派倭寇袭杀於我!” 越说越怒,越说越气的贾璉,怒气越发炽盛,双眼越发赤红。 甚至不等目瞪口呆的甄应嘉开口解释,同仪仗队一併上前, 此,刻距离甄应嘉不过三米距离的贾璉,三步並作两步跑, 直衝上前,一拳轰在甄应嘉的口唇之上,將其即將开口之言,封死在喉管之內的同时,怒吼开口: “你难道不知,我妻王熙凤就在车架之上,跑江湖的下九流都知道,祸不及妻儿!” “甄应嘉你这傢伙,甚至连下九流都不如啊! “你这畜生,根本不配做我贾家老亲,更不配做我贾璉的世叔……” 第35章:甄应嘉快被打死了,你说他们是互殴? 一拳落下, 自喻魏晋风流,身形清癯,竹清松瘦, 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甄应嘉,便应声倒地, 手捧明黄圣旨的林如海,甚至看到三五枚,带血牙齿,自甄应嘉口腔剥离,跌落地面。 闻听贾璉暴怒之音,瞬间扭头便望见这般景象的卢千户,立刻眉头紧皱低吼开口: “救人!” 跟隨卢千户,自金陵抵临仪征的锦衣卫,立刻行动,欲要救下甄应嘉。 然而,令卢千户眉头紧皱的是,锦衣卫下属还未曾走出两步,便被仪仗队拦下。 “踏踏踏!!” 卢千户刚想发作,其耳畔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眼角余光瞥去,眉头紧皱的卢千户倒抽一口凉气的望见, 一名名精悍的漕標锐士,自两淮巡盐御史衙署之內衝出。 卢千户望向林如海,想质问林如海:衙署此举,乃是何意, 却发现林如海双眸冰寒的望向自己,似乎正在等自己发作。 被漕標锐士先声夺人,心头气焰弱了三分的卢千户,被林如海眼神所慑不敢动作。 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的贾璉这边。 更是好似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般, 骑在甄应嘉的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巴掌,齐齐招呼, 片刻功夫,甄应嘉清瘦的面颊,便发麵馒头一般,高高肿起。 “我贾家世受皇恩,却识人不明,结交了你这么一个,连下九流都不如的畜生!” 手上不停,贾璉这嘴上更是得势不饶人的高吼开口: “列祖列宗在上,贾璉不肖,今日便破上前途不要,打死这不顾两家情分的孽障……”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著那在贾璉拳脚之下,被打的满脸桃开的甄应嘉, 通过种种渠道,得知金陵甄家家主甄应嘉,抵达仪征, 闻讯赶来,恰巧看上热闹的诸多盐商,立刻议论开口: “嘶,列祖列宗在上都喊出来了,这甄家是跟人结了死仇啊!” “可不怎么地?我听说人家贾大人,在金陵查帐,发现火器部件留有甄家徽记的第一时间,便给甄家投递了拜帖。” “而甄家眼高於顶,非但没有以礼相待,反而逼得贾大人这个做晚辈的,直接將火器部件移交给了金陵锦衣卫……” “现在听贾大人这话,这原属理亏的甄家,竟派遣了倭寇,截杀贾大人?!” “嘖嘖嘖,口不择言到连正妻名姓都道了出来,可见贾大人心中,悲愤到了何等地步……” 还未抵达仪征,便遣人將自己前来扬州府、仪征城的讯息散播出去的甄应嘉, 此举原本的目的,是彰显自己同金陵锦衣卫千户的亲厚,稳定两淮盐商之心。 在甄应嘉看来,贾璉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浪荡紈絝。仪征城的一切事宜,绝对出自內阁储臣林如海之手。 但,君子可欺之以方, 科举入仕,被点为探郎的林如海,是最传统的儒家君子。 光明正大,明刀明枪的交锋,自己可能不是林如海的对手, 可若论及蝇营狗苟,草灰蛇线,伏脉千里一途,林如海却远不及自己。 但,甄应嘉所未曾想到的是, 身为正统儒家君子的林儒家,竟允准了贾璉这个莽夫对自己出手, 更没有想到的是,贾璉这个莽夫,竟然真的敢当著眾人暴打自己。 见贾璉骤然暴起,三五秒不到, 便將甄应嘉锤翻在地,好似不將甄应嘉打死,便誓不罢休一般,拳头巴掌轮番上阵,打的甄应嘉连声惨叫。 此刻听著甄应嘉悽厉的惨叫声,面色不断变化卢千户,顶著林如海冰冷的眼眸,开口说道: “林大人……” “贾璉这是怎么了,我早就跟他说过, “甄应嘉虽然不是人,但我等不能同其一般见识…… “哎,我这侄儿还是太过年幼了,尚未弱冠,又是武勛世家,猛然见到倭寇口供之中的罪魁祸首,心头火起,难以遏制。” 然而不等卢剑话音落地, 眸中冰冷不改,声音之中,却满布惊愕之色,好似根本未曾意识到, 贾璉会突然暴起,暴揍甄应嘉一般的林如海,打断卢剑话茬开口道。 一番话语出口,林如海不等话头被封的卢剑开口,便眉头紧皱的看向卢剑指责开口: “卢千户,我林如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拦不住贾璉倒也罢了, “怎滴,连你这同甄总裁联袂抵临的武职千户,也丝毫未曾阻拦啊?!” 话还未曾出口,便直接被林如海开口指责的卢剑,眼瞳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连连道: “林大人我这……” 卢剑表示,我听到贾璉声音的瞬间,就想去帮手。 但我的人刚刚动身,就被密集的仪仗拦了个结实, 我刚想下令强冲,巡盐御史衙署之內,便衝出了上百锐士…… 明明是你的仪仗拦住了我,怎滴在你的口中,反倒是我卢剑的失职了?! “看卢千户的表情,这是在质疑本官咯!” 任职兰台寺大夫,於內阁同国朝最顶尖的政治家共事数载, 在一眾状元、榜眼之中脱颖而出,被当今委以重任的林如海,自然不是易於之辈。 不等卢剑话语落地,远虑周全的林如海,便指著那同金陵锦衣卫混杂,拦住金陵锦衣卫动作的胥吏,缓缓开口道: “本官倒是想要问问卢千户了, “若方才甄总裁遭袭,不是卢千户的过错, “难不成还是陛下钦赐的仪仗有错不成?” “林钦差言重了,卑职岂敢有此念头。”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是最忠诚於皇权的鹰犬。 权柄威势尽皆源自皇帝的他们,哪怕狗胆包天,也不敢当眾承认,天子钦赐仪仗有错。 因此,林如海话音刚落,卢剑便连道不敢。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挨了贾璉不知多少记老拳的甄应嘉,已然面目全非,气息奄奄了。 见此情景,卢千户苦笑抬头望向林如海,想要让林如海下令散开仪仗, 不过,方才已然见识到林如海这个內阁储臣扣帽子功力的卢剑, 不敢说是林如海指使仪仗队,阻拦了锦衣卫救援。 也不能承认,自己这个锦衣卫千户指挥能力不足,无法衝破这由衙署胥吏组成的仪仗队,只得道: “林大人,甄大人毕竟是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您看……” “对了,甄总裁还在挨打呢!” 金陵卢千户话音还未曾落地,虽然已年近四旬,却仍旧儒雅俊逸的林如海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一抹埋怨之色,看向卢剑道: “卢千户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呢? “你就算不早点提醒我,也应当指挥金陵锦衣卫,去救下甄总裁啊! “要知道我这侄儿可是得陛下钦赐,掌管仪征锦衣卫诸事的试百户, “若是我这还未曾弱冠的侄儿,怒火攻心之下,下手没个轻重,打死了甄总裁的话,岂不是要被移送回京,被陛下斥责?” 林如海此语出口,纵然是歷经不知多少明刀暗箭,苦熬数十载,方才坐上锦衣卫千户司职的卢剑,脸颊都忍不住微微抽搐, 『打死四次迎驾太上皇白龙鱼服,被太上皇数次加恩,得封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的甄家家主这种捅破天的大事。』 『在你口中,却如鹅毛一般,仅仅只是被斥责几句就能过去的小错?』 『甚至在你口中,同打死甄应嘉相比,贾璉被圣上训斥更为严重?』 『这等心黑嘴狠之人,在你甄应嘉的口中,竟然是个软弱可欺的儒家君子?!』 『连人都看不准,甄应嘉你合该遭此劫难啊!』 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林如海连消带打之下,自己已然心生畏惧的卢剑, 脊背微弯,静默不语,等待林如海的下一步命令。 看卢剑如此俯首帖耳,再看看已然进气多,出气儿少的甄应嘉。 心中也担心贾璉真箇將甄应嘉打死的林如海,瞥了卢剑一眼道: “愣著干什么? “还不隨我前去救下甄总裁?!” 语落,不等卢剑开口,手中托著自己被钦赐为两淮巡盐御史司职圣旨的林如海,便迈著四方步,朝著贾璉的方向大步行进。 那不论卢剑与锦衣卫如何开口,都不让分毫的仪仗队, 此刻却如热刀犁黄油一般,顺滑分割,让出了一条宽广大道。 『果然,我方才未曾猜错,这一切都是这位,甄应嘉口中的谦谦君子所为。』 看著那直通甄应嘉的宽广大道,卢剑脸颊剧烈抽搐的心头道: 『竟然把甄应嘉自己都称之为君子的林如海,逼得痛下辣手, 『看来坊间传闻无误,这甄应嘉,真的对人家正妻下毒手了。』 虽说心头抱怨甄应嘉不讲规矩,逼恼了老实人, 但是卢剑这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冲贾璉高呵开口: “贾璉住手……” “闭嘴,陛下钦赐仪仗之下,你怎敢如此聒噪不敬!” 然,卢剑话音未落,林如海便冷声截断其声音, 而后扭身,温润儒雅的冲贾璉开口道: “贤侄,咱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的谈, “虽说你年未弱冠,心性未稳,容易衝动, “见到派遣倭寇截杀於你的贼人,衝动之下,暴起出手很是合理,但,对方毕竟是体仁院总裁, “哪怕太上归宫之后,他这钦差司职也隨之去了,打他不算打钦差。 “但其司职衙门,毕竟还掛著钦差金陵体仁院的匾额, “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看在钦差二字之上,也应当饶了他性命不是?” 林如海这一番话说的,半点没有面对卢剑的冷眉冷眼不说, 还以陛下钦赐的钦差两淮巡盐御史身份, 摘下甄应嘉甄应嘉依为底牌的钦差二字, 將贾璉暴揍甄应嘉的行为,从暴打钦差的高度,滑落至了锦衣卫暴打体仁院总裁。 这种情况之下,单凭贾璉手中,有关甄应嘉指使倭寇截击於自己的人证、物证,便足以令贾璉脱罪而出, 哪怕贾璉手中人证、物证並未完善到,能够钉死甄应嘉派遣倭寇袭杀贾璉也是如此。 听著林如海的声音,內心稍一计较,便已然知晓,单凭林如海这番言辞, 便已然让自己脱罪而出的贾璉,不由得內心感慨, 『果然,能够在无数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的存在,都不简单啊。』 『曹公笔下,直至身故,都未曾將两淮盐事釐清的林如海,都已然如此。』 『那高中状元、榜眼,以及躋身內阁,执掌中枢者,又该是何等风采?』 心中杂思连连,贾璉这手上动作,也是在林如海的劝解之下,停了下来。 “呸!” 一脸倔强的站起身来,满脸唾弃的朝著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甄应嘉,啐了一口唾沫道: “算你这畜生狗运,若非姑父开口,我今日非打死你这傢伙不可!” “卢千户,快去瞧瞧甄总裁是个什么章程,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贾璉语落,林如海见卢剑似要说些什么,先其一步开口命令卢剑道: “毕竟他若是死了,不仅仅贾百户需要返回京城,接受陛下斥责,同甄总裁一併前来的卢千户也要吃掛落。” “来人,去请最好的郎中过来,为甄总裁诊治伤情。” 说著林如海吩咐小廝林贵,前去找寻郎中,而后看向贾璉开口说道: “贾百户,虽说你被甄总裁派人截杀,心有怒火, “但是,国朝律法森严,你所掌握的证据,未曾被三法司验证、探查真偽之前, “甄总裁还是国朝体仁院总裁,你暴起出手,打了甄总裁,总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林如海扭头,看向卢剑开口: “千户大人可知,官员互殴,应当除以何罪?” 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甄应嘉,再看看身强体壮,自成风流的贾璉,卢剑嘴角微抽的心道: 『互殴?!』 『开什么玩笑?』 『甄应嘉都快被贾璉打死了,』 『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这是在互殴?!』 “我等都看到了,甄总裁在被贾百户扑倒之前,打中了贾百户的胸口。” 面对卢剑的怪异表情,林如海却面不改色,满脸温和的胡说八道开口: “贾百户与甄总裁,互相打了对方,如何不能称之为互殴呢?” 第36章:投子认输,拿下程家! 林如海看向贾璉:“贾百户可认罚?” 此地乃是仪征,行刑者自是仪征胥吏,別说三十大板,就是一百大板贾璉都敢生受: “我贾家世受皇恩,最是遵纪守法,方才怒急衝动,自是甘愿受罚!” 所谓,一过不二罚, 得陛下口諭,辅助林如海行事的贾璉, 此刻顶头上司,正是姑父林如海,因此贾璉在林如海的命令之下,接受了惩处,暴打甄应嘉一事自然揭过。 锦衣卫苦熬数十载,方得拔擢升迁金陵千户的卢剑,自明其理,刚想制止。 林如海业已指派衙署胥吏:“既然贾百户认罚,我等自无拖延之理,来人將贾百户押下去,打上三十大板。” 胥吏应话上前,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声势虽大,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胥吏这板子打的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卢剑甚至敢放言:若是有半棍落在了实处,他把那两根水火棍当场吃掉。 卢剑心有不忿,林如海这边却是虚托圣旨满眸平淡的望向卢剑: “贾百户得陛下口諭,协助本官釐清扬州事务,本官下令惩处,不算越俎代庖吧?” 卢剑闻言,拱手上前:“林大人铁面无私,卑职佩服。” “卢大人言重了,为陛下效力,又岂能徇私?” 手捧圣旨的林如海,朝著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扭过头冲卢剑指著甄应嘉发难道: “得陛下钦赐的贾百户都已受刑,现在该说说这殴打贾百户的甄总裁了。” 看著那挨了三十大板,抖抖身子便站起身来的贾璉, 再看看皮开肉绽,似只差一口气,便要驾鹤西去的甄应嘉, 虽认为林如海不敢打死甄应嘉,可万一甄应嘉熬刑不过,自己也要吃掛落: “林大人,甄总裁年事已高,此刻更是气息奄奄……” 见卢剑不上套,林如海眼眸微眯,心道这个贼杀汉,还有两份眼力见。 林如海表示,若卢剑上了套,別说三十大板了,一板子下去,就要这甄应嘉魂归天际,报了甄家指派他人下毒之仇。 “既然卢大人认为甄总裁此刻不应受罚,那么便依卢大人所言, “等甄总裁伤势稍愈,再行惩处。” 瞥了卢剑一眼,林如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来人,將甄总裁带入衙署,等郎中前来诊治疗愈过后,再打板子。” “卢大人,你我司职不同,原本我是不应当出来见你的。 “奈何贾百户昨夜缉拿之倭寇,供出了其同盐商程氏一族有所勾连。” 不等卢剑开口,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乃是將老奸巨猾的甄应嘉扣留在衙署,监视其动向, 以確保这头老狐狸,在明旨下达之前,无法出阴招的林如海,便扭过头看向卢剑开口说道: “卢大人也知,本官得陛下隆恩,得授钦差两淮巡盐御史司职, “旁的事我自然不会去插手,但此事同两淮盐事相干,本官自然不能袖手。 “职责所在,还请卢大人不要见怪。” 得太上隆恩,被拔擢为金陵千户的卢剑,之所以前来仪征,便是被甄应嘉威胁: 若两淮盐税財权,被林如海所抢,太上必然暴怒,迁怒甄家, 若他甄家落马,金陵一地包括他卢剑在內的大小官员也別想善了。 此刻闻听甄家死士,竟然交代出了被甄家所掌控的程氏盐商, 跟甄应嘉同乘一条船的卢剑心头一慌,先是派遣几名锦衣卫守卫甄应嘉, 自己则是同林如海一併查阅审讯记录,以確认林如海到底掌握了何等证据。 卢剑与林如海匆匆离去,贾璉这边亦是召集人手, 依遵每日情报系统所指方位,马不停蹄的向扬州城行进。 几个时辰之后, 自扬州城,程家別院之內, 拿到甄应旭所藏匿暗桩名单的贾璉,命令马忠、沈炼率领河標,登门拿人。 一时间,扬州城內人心惶惶。 两淮四大盐商程氏家主程兴隆,得知贾璉大肆拿人,且缉拿之人皆是甄家暗桩之后, 立刻放飞信鸽,向业已抵达仪征城的甄应旭传讯。 然而,甄应嘉被贾璉左右开弓,打的奄奄一息不说,还被林如海安置在御史衙署, 得程兴隆传讯的甄家小廝,根本无法將程兴隆所书讯息递交。 甄应嘉连讯息都得不到,自然无法处置应对。 苦等两个时辰,仍未曾等到甄应嘉回信的程兴隆,面容憔悴,连饮酒浆: “事態如此紧急,甄公却久久不曾回復……” “踏踏踏!” 程兴隆话音未落,其耳畔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著跟隨程兴隆几十年的管家,面容焦灼的赶来: “老爷不好了,仪征那边传来讯息称: “甄应嘉大人被贾璉暴揍,医治无效,已然故去了……” “噹啷啷啷~!” 闻听甄应嘉身死魂灭,昨夜得知三百二十名死士,被贾璉率眾绞杀,便已然惴惴不安, 今日闻听贾璉抵达扬州大肆缉拿甄家暗桩,內心更是惶恐忐忑, 若非得知甄应嘉身在仪征,早已投子认输,自首了事的程兴隆, 此刻浑身颤慄,手指颤抖,掌中酒杯脱指而出,跌落地面,几经弹跳,最终破碎一地。 不仅仅只是羊脂白玉酒杯碎裂,程兴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是彻底死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 “管家,大厦將倾,程家將崩,我程家人怕不是难逃此劫。” 望著那碎了一地的酒杯,万念俱灰的程兴隆苦笑出声,望向跟了自己数十载的管家开口: “你跟了我数十年,没必要与我陪葬,吩咐下人,收拾金银细软,速速逃命去吧!” “老爷何必如此沮丧?” 跟隨程兴隆数十载,关係亲厚的管家,闻听程兴隆如此开口,当即劝慰说道: “岂不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之理?!” “甄应嘉都死了,我程家又如何能够倖免於难?!” 程兴隆却未曾被管家所言激发斗志,面若死灰的站起身来, 端起羊脂白玉酒壶,咕嘟嘟的灌了满口酒浆之后开口说道: “程家人是逃不了的, “不过,贾家一姓两国公,身份贵重, “只要你们所拿不多,想必不会与你等为难,去吧,去吧,且都去吧!” 看著程兴隆这幅心若死灰,引颈待戮的模样,管家忍不住道: “老爷,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们可以回祖地,留的性命在,总有东山起……” “程忠啊程忠,你跟了老爷几十载,还是这么的不开窍啊! “我这个程家家主若不留在府里, “他们又怎能善罢甘休?” 听著管家的声音,醉眼惺忪的程兴隆,合上眼眸, 似睡著了一般,迷濛挥手道: “去吧,去吧,都去吧!” “嘭嘭嘭!” 劝阻不下,程忠双膝跪地,面朝程兴隆,將头磕的砰砰作响,额头血丝渗出方才止息起身: “老爷您好好休息,程忠去了!” 待程忠远去,方才醉眼惺忪的程兴隆睁开眼眸, 朝著院落视觉盲区,开口说道: “还请族叔趁著程府下人散去的乱象之下,將我程家血脉带离这是非之地。 “百中取一,保我程氏子嗣绵延,香火不绝。” 显然,程兴隆之所以遣散下人,允准其携带资財脱离程府,並非是因为程兴隆自觉程家將崩,善心爆发。 而是要藉助下人强枪程府资財的混乱,令程氏族人秘密带上程氏血脉远走高飞,保程氏香火不绝。 程兴隆话音刚落,程兴隆视线所及之地,便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遵家主命。” “踏踏踏!” 声音刚落,程兴隆的耳畔便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听著脚步声远去,程兴隆睁开的眼眸再次闭合,面上亦是重新復现出了醉眼惺忪之色的心道: 『希望族叔能够顺利的將我程氏血脉安全带出, 『不然的话,我程兴隆就真的成了,无顏面见列祖列宗的千古罪人了啊!』 时光荏苒,昼夜交替。 仅十数个时辰的光阴流转,原本奢靡繁华,比之金陵寧荣二府都不差分毫的程氏大院, 气派考究的园、假山仍存,但园林各处,繁密的城府下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歷经十数个时辰的光阴流逝,业已冰冷的饭食、酒浆, 以及那依靠在躺椅之上,醉眼惺忪的程兴隆仍在阐述程氏大院的繁华。 “踏踏踏!!” 就在连夜饮酒,浑身上下酒气弥散的程兴隆,呆呆的望著园林风景之刻,其耳畔猛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顺著脚步声望见身著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的贾璉瞬间,眼神聚焦,面容之上愿赌服输之坦然的程兴隆,长舒一口气道:“呼!终於来了!” 听著程兴隆的声音,手扶绣春刀的贾璉,饶有兴致的道:“看来程家主对本官的抵达,並不感觉意外啊!” 程兴隆满脸坦然的同贾璉对视开口:“贾大人在扬州的动作这么大,小的在扬州经商数代,若是小的没有觉察,那才是意外吧?” “说的不错,既然程家主如此透彻,想必也知晓本官此行前来的目的。” 看著满脸坦然,好似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程兴隆,贾璉上前大马金刀的坐在程兴隆对面,看著对方的眼睛道: “程家主你是聪明人,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 “贾大人我程兴隆就在这里,你抓我,我跟你走。” 看著贾璉的眼睛,已然决心用自己以及九成九的程家血脉为牲祭,换取那被族叔送出程府的百分之一程家血脉存续的程兴隆,摇头道: “除此之外,我程兴隆什么都不知道……” “刚说你透彻、聪明,你就开始犯蠢了。” 然而不等程兴隆话音落地,贾璉便冷声开口截断其话语。 “啪啪啪!” 不等程兴隆继续开口,贾璉便抬手轻挥的道: “將人带上来,让程家主好好的看看。” 贾璉此语出口,锦衣卫总旗沈炼,便拱手听令道: “喏!” 听著沈炼远去的脚步声,程兴隆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心悸,挺起瘫坐在躺椅之上的躯体,看向贾璉:“不知道贾大人想要让我看什么?” 面色平淡的贾璉,瞥了程兴隆一眼:“程家主勿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哇啊~!” 看著贾璉的脸色,心悸感越发浓重的程兴隆,刚想开口追问,程兴隆便眼瞳收缩的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孩提啼哭之音, 『没错,这哭声是我儿,程晓金的哭声!』 『可是我儿不是已经被族叔带出程府了……』 “程家主莫非忘了,本大人所的当今钦赐的司职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 “我锦衣卫所擅长的可是缉盗、锁凶,而找寻那被你趁乱送出城府的程家子孙,可是要比缉盗、锁凶简单的太多了。” 不等程兴隆念头落地,贾璉便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程兴隆开口: “程家主你该不会以为,仅仅凭藉遣散下人所造成的混乱,就能將你程家子孙安然无恙的送出扬州府吧?!” 贾璉话音刚落,一满头斑驳髮丝,满脸皱纹的老者,便双膝跪地,老泪纵横的朝著程兴隆叩首开口: “家主,程信无能……” 不等那自称程信的老者语落,贾璉便指著那一名名被锦衣卫、漕標或抱在怀里、或牵著手臂的程家子嗣,盯著程兴隆的眼睛缓缓说道: “程家主给个话,你是选择配合,还是选择负隅顽抗。” “噗通!” 看著那一个个熟悉的程家子嗣,再看看那双膝跪地老泪纵横的族叔程信, 哪里还不明白,程家血脉已然被贾璉尽皆捏在掌心的程兴隆, 忙不迭的从躺椅之上站起身来,推金山倒玉柱的朝著贾璉拜倒在地。 “程兴隆愿全力配合,將我程家所有犯罪证据,所有犯罪所得,所有隱匿財富,所有隱藏盐场,所有被甄家抽取的財富……尽皆献出!” 跪地瞬间,程兴隆便磕头如捣蒜的冲贾璉开口说道: “程兴隆別的不求,只求大人宽宏大量,容我程家香火不绝……” 第37章 拆解程氏,回返神京! 第37章 拆解程氏,回返神京!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当贾璉通过每日情报,將程兴隆亲信族叔趁著程氏下人搜集金银细软,脱离程府之刻的混乱,百中取一带离程府的程家血脉尽皆拿下,送抵程府之后。 为確保程家香火不绝, 血冷心硬到,已然做好牺牲九成以上的程家血脉准备的程兴隆,也是瞬间服软,配合交代。 “本官早就说了,不要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决定。” 看著程兴隆俯首帖耳的模样,贾璉眼眸低垂的平淡开口: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本官得陛下隆恩钦赐试百户,不是来杀人抄家的, “而是协助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处理两准盐事, “因此,只要程家主能够全力配合,本官便允你程家香火不绝。” “嘭嘭嘭!” 程兴隆闻言,老泪纵横,磕头如捣蒜: “程兴隆叩谢贾大人恩德!” “先不忙著谢,程家主也知本官手段,本官既然能將你趁乱送出程府的程家血脉缉拿一次;便有能力將其缉拿第二次。” 不等程兴隆语落,满脸淡漠的贾璉,便冷漠如刀的说道: “所以,若是程家主偷奸耍滑,刻意隱瞒—哼哼。” 听著贾连那冰冷如刀的声音,看著贾璉那满是玩味的眼神,程兴隆心头一跳,连称不敢的同时, 內心生出的小心思,亦是彻底收敛。 在成为两准盐区四大盐商数十载的程氏一族全力配合之下, 不仅仅只是程氏一族所掌握的盐区、盐引份额,被程兴隆尽皆交出, 程氏一族自身违规操作,上下勾结的证据,在甄家的指派之下,侵吞国朝资產,贩运私盐的收入,亦是被程兴隆尽皆交出。 “贾大人见谅,自从我程家被甄家拿捏之后,甄家便將我程家財富抽走大半, “往后每年更是將盐事利润,抽走九成。 “剩下利润,还要捐输修桥、疏通河道、兴建园林,发放下人月钱— “因而只剩下两百万两余银了。” 看著面色冷寂的贾璉,將程家库房银两尽皆搬出的程兴隆,以为贾璉对程家余银数额不满,连忙说道: “不过大人还请放心,我程家在两准地域购置了诸多田亩、房產,还有商铺、车队— “贾大人给我些许时间,小的將这些尽皆发卖,定能收拢超千万两白银的资財—” 九成以上收入,都被甄家巧取豪夺, 仍有把握掏出超千万两的白银,並且,程家真正有价值的,还不是这些田亩, 而是程家捏在手中,源源不断的为其创造財富的盐区、盐引份额— 果然,在这年头,盐商就是豪奢与財富的代名词啊! 在贾璉手捏程家所交代的罪证,命令锦衣卫、河標,缉拿盐商,並清点程家资財之刻。 得到贾璉传讯的林如海这边,也没有丝毫留手, 以缉拿之甄家死士口供,暂时拖住金陵卢千户的同时,在甄家力量还未曾来得及反扑之前, 以两淮巡盐御史之名,向扬州各大衙署发函,联合执法: 將程氏一族,以及程家所交代出犯罪实证的盐商所掌握的盐区、盐引份额尽皆拿下。 当甄应嘉自卢剑口中得知这般讯息之刻,林如海已然联合各大衙署,將两准盐区近三成盐商拿下。 不仅仅大势已去, 甚至於,在得知甄应嘉能够起身之后, 林如海还邀请漕运总督,河道总督等官员,齐齐来见。 並且当著一眾官员,当眾以:贾璉与甄应嘉互殴,贾璉已然生受三十大板,甄应嘉却未曾受罚为由,向金陵锦衣卫千户卢剑施压, 令其率人动手,狠狠打了甄应嘉三十大板。 在一眾官员的注视之下,卢剑不敢像林如海那般对甄应嘉放水过巨, 三十大板打完,修养数日勉强能够起身的甄应嘉,再次被打的皮开肉绽,晕死过去。 待贾璉自扬州回返仪征,將扬州程兴隆已然投诚的讯息告知甄应嘉之后, 怒急起身的甄应嘉,那业已结痂的伤口,亦是再次崩开,鲜血流了一床。 看著甄应嘉的惨样,贾璉哈哈大笑,满意退去。 至此,贾连同林如海原本想要达成之拔除甄家暗桩任务圆满,甚至超额的將两淮三成盐区切实的捏在手中。 但,司职两淮巡盐御史的林如海,却並未曾將程家整个打掉, 而是选择將曾经被甄家掌控,每年都要收割程家九成盐务利润的程家,拆分成了十数个小盐商。 而程家原本具有的总商权柄, 亦是被林如海分润给了,最先捐输的五个盐商,以及迁准王氏之手。 “姑父,我等手中捏著迁准王氏在內的六个盐商把柄,將程家总商权柄交给他们我能理解。” 见林如海如此选择,贾连问道: “但是,咱们为何不將程家囫圇吞掉? “这样一来的话,哪怕程家资財,被甄家掌握之刻,搜刮的七七八八,咱们也能从程家搞出千万两银子。” “贤侄,伴君如伴虎。” “若此事能够將甄家彻底打掉,將两淮盐税尽皆收入囊中。” “我等自然需要將程家囫圇吞下,以揭露大盐商贪墨之重。” 面对贾连的疑问,远虑周全的林如海开口说道: “但是甄应嘉老奸巨猾,哪怕在我等谋划之下,其在仪征臥床至今,未曾有一言一谋。” “但程兴隆交代之中,所牵扯到甄应嘉的一应罪证,除却些许无关痛痒的罪责外,我等尽皆查无实证。” “因而凭我等手中所捏著的证据,並不足以將甄家整个打掉,甚至不足以將甄应嘉拉下马。” “若在甄应嘉不死,甄家不灭的情况之下,將程家囫圇吞下的话。” “剩余盐商必定人人自危,不敢同两准巡盐御史衙署合作,更不利於盐政改革。” “更为重要的是,我等此刻虽然將三成两两准盐区捏在手中, “但我等毕竟未曾將两准盐税財权尽皆收拢。因而我便需要继续司职两淮巡盐御史。” 说到这里,林如海坦诚以待的同贾连开口: “而我司职两准巡盐御史初年,便將程家积攒三十载的財货,尽皆抄没,送入国库。 9 “那么来年,陛下遣派了更多的人手助力於我,我是不是应当为陛下输送更多的財货?” “人性本贪,普通人都有贪心, “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帝皇?” 左右无人,林如海目光深邃的朝著神京的方向望去,口吻平淡的开口: “將程家財货尽皆送入国库,除却能得今上些许恩隆之外,对两准盐政改革,是百害而无一利。” “因而,程家之財,我只取现银、田亩,余者分割,不取之。” 林如海顾虑深远,贾璉深以为然。 不过,得陛下钦赐仪征锦衣卫试百户的贾璉,在这些时日同他人的交互之下发现, 仪征城內除却沈炼这一批锦衣卫暗卫之外,还有其他的锦衣卫存在, 若林如海此刻所为,被锦衣卫匯报当今的话,林如海此举岂不危险? “贤侄,人在未曾伤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之下,是理智的。” “陛下也清楚,收拢两准盐税財权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听到贾璉所言,林如海面上却无有丝毫的慌乱,满脸平淡的开口说道: “因而,在如此行事之刻,我便已然通过信鸽將我的处置方案上稟了陛下。 “若陛下深谋远虑,自会同意我的奏请;若陛下无此远虑,我自当请辞矣。” 后汉书·马援传言: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 而被甄应嘉称之为儒家谦谦君子的林如海,便是心怀此念,参加的科举。 事实证明,以兰台寺大夫內阁储臣之身,被当今委以重任的林如海对当今知之甚深。 两日后,自神京传来圣上口諭称:林如海老成谋国,思虑周全,嘉勉並认可了林如海之举。 圣上怜林如海身单力孤,將派遣干將,入职两淮,助力林如海釐清两淮盐事。 並催林如海,儘快將盐商违法所得运抵神京云云。 “朝堂明旨业已下达,不日便將抵达扬州。贤侄你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回返神京接受嘉奖了。” 得圣上口諭的林如海,找到贾璉,將圣上有拔耀贾璉为锦衣卫试千户之意尽皆告知: “我所料不错,圣上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便从锦衣卫脱职。” “事不可违,便需要將拔擢的功劳拿死,我得陛下口諭当日,便向陛下传讯:一一讲述你在两准盐事之上,所建功勋。” 林如海看向贾璉,谆淳教导开口: “虽说屡建功勋,再加上贤侄押运两百三十万两现银的功劳在手, “纵然是御史言官,都无法鸡蛋里挑刺儿的认为贤侄你的功勋,不足以拔擢为锦衣卫试千户。 “但贤侄毕竟出身武勛世家,此番拔擢升任锦衣卫试千户,风闻奏事的御史言官,必会找你紕漏, “因而贤侄在神京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姑父原是准备抄没几家罪证切实之盐商,让贤侄押运財货入京,以为贤侄晋升阶梯。 “没曾想,贤侄能为至斯,反倒助力我这个做姑父的收拢了近三成两准盐区。” 林如海乃是知恩图报的谦谦君子,连贾雨村教学林黛玉数月之功,林如海都尽心竭力的为其谋划,书写荐书,打点践行礼物。 对外人都已然如此,对於帮林如海良多的贾璉,林如海更是竭尽所能: “不过贤侄放心,两淮盐事之功,必定缺不了贤侄, “等姑父布饵撒网,釐清盐事,必定传讯陛下,將贤侄要来扬州,收网酬功!” “姑父厚爱,璉先行谢过,不过我此刻所想的却非如此。 “姑父,我还是担心金陵甄家。” 得林如海如此厚爱,贾璉自然是投桃报李的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甄应旭被我等所拿,甄家三百多死士惨死我等之手, “甚至就连受甄家掌控,每年都能为甄家输送几百万两白银的程氏一族,都被我等肢解。 “这种情况之下,我等与甄家已成死仇。”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姑父不同甄家合作,甄家便敢对姑母痛下辣手。 “此番死仇之下,甄家又岂会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贾璉眸中戾芒闪烁的朝著衙署甄应嘉接受诊治的房间望去道: “姑父,甄氏一族,有能为者,仅甄应嘉一人,而此刻甄应嘉身在仪征,我等何不趁此良机—” 说著贾璉抬手,做斩首状。 显然,自小顛沛流离,担任水匪头子积年,做惯了杀人掠货之事的贾璉,想要从肉体上直接消灭那甄应嘉。 “贤侄所思,我也有过想法。” 看著贾连的动作,林如海微微摇头道: “然,金陵锦衣卫无法调走,在其守卫之下,除非將卢剑等人一併诛杀,不然此事难成。 “可若是动了天子亲军锦衣卫千户,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锦衣卫为天子鹰犬,代表帝皇威严, 若將全国上下也就十来个锦衣卫千户击杀,日月同天的大乾朝,必定彻查到底。 但凡有一丝马脚流露,都会被国朝无情的拔除。 而此刻林如海已然將扬州府、仪征城內甄家暗桩拔除大半,並且已然掌握两准近三成盐区。 占据偌大优势之下,实不宜兵行险招。 “贤侄勿虑,我等已然通过甄应旭的帐本,將甄家暗桩拔除大半,且两准盐商已然亲眼目睹,甄应嘉连自己的走狗都无法护持, “单单是收拢这些心思散漫的盐商之心,就足以让甄应嘉疲於应对,再加上圣上助力即將抵达,以及两准盐税財权的重新分配, “届时,两准盐区必定处於陛下、太上的视线之下,纵使他甄应嘉胆大包天,也不敢杀我这个钦差御史。” 道完心中所思,林如海看向贾璉道: “不过贤侄说的也有道理,他甄家有前科在身, “因而,我为今所虑者,也是贤妻弱女,甄应嘉不敢动我,却敢动我的妻女, “所以,姑父想要拜託贤侄,护送你姑母表妹前往神京, “天子脚下,他甄应嘉自然鞭长莫及。” 之 第38章 林黛玉初抵荣国府! 第38章 林黛玉初抵荣国府! 林如海心意已决,贾敏归寧之事,自然提上日程。 同贾敏驾鹤西去之刻,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前往神京荣国府,依榜外祖母及舅氏姊妹的林黛玉不同。 得贾璉襄助,中毒不深,调养至今,行走坐臥已无大碍的贾敏,此行前往神京荣国府,乃是载誉归寧。 因而贾敏归寧,自然不会同林黛玉一般,仅携幼龄丫鬟、年迈奶妈便轻装出行。 归寧之日確定,林家闔府上下,便忙碌了起来。 登船启航之日抵达,僕从、丫鬟、奶妈、护卫自不必提,隨行用品更是两辆大车都未曾尽装。 慈母未逝,病症未发的林黛玉,也未曾洒泪拜別,反而乖巧的宽慰林如海称: “父亲大人勿忧,儿隨母亲拜见外祖母便回。” “我的玉儿真是长大了啊!” 嫡亲女儿宽慰声起,林如海抬手轻轻的抚摸林黛玉柔软若轻纱,漆黑若乌木的髮丝, 看向贾敏: “敏儿且行,替我拜会岳母、大內兄、二內兄,玉儿身子弱,夜间不要经风受凉,待两准事毕,便是你我团聚之时。” “夫君勿忧,敏儿省得。” 同林黛玉有六成相似,此刻病体未曾痊癒,倍显弱柳扶风的贾敏,满眸温柔的看向林如海道: “我会照顾好自己与玉儿的,如海你也顾好自己。 “神京乃天子脚下,上有圣上看顾,下有寧荣二府襄助,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们母女的安危。” 贾敏语落,林如海扭头看向身著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整个人神采飞扬,俊秀挺拔的贾璉: “神京路远,此行千里,船队安危,就拜託贤侄了。” “姑父放心,有仪征六十三名锦衣卫,以及金陵寧荣二府四十九名亲卫隨行。” 贾璉闻言,朝著此刻兵甲齐备,且有火器傍身,堪称鸟枪换炮的百多名兵卒看了一眼,面向林如海道: “小侄旁的本事没有,清缴倭寇却是极为拿手, “且此行璉还有押运银两充实国库之责,可凭锦衣卫手令,调集附近卫所襄助,有此权责,此行定当万无一失。” 话別如海,贾敏带著林黛玉登上船只,贾璉亦是命沈炼等人分作三班,密切探查周边水域, 同近些时日,因贾敏病躯未愈,代贾敏掌控林家诸事,此刻颇有些恋恋不捨的王熙凤登船。 “报!前方十五里,有十数艘渔船—” “报!漕运总督请大人靠岸相敘—” “报—” 刚刚航行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端坐甲板的贾璉,便接到了包括漕运总督在內的十数次邀请。 不过所有的邀请,都被贾璉藉口皇恩浩荡,不敢怠慢为由一一辞去。 待船队驳船入江,驶入京杭大运河,朝著淮安方向行进,贾璉方才稍得平静。 阳光正好,河面一览无余,沈炼等人也在贾璉的安排之下,逐渐步入正轨之刻,贾璉的耳畔响起了一道夹枪带棒的声音: “哟,连漕运总督大人的邀请都不假言辞,贾大人您这官威,可真是强盛啊!” 顺声望去,正看到了,头上戴著金丝八宝攒珠髻,项上戴著赤金盘螭瓔珞圈,身姿曼妙体格风骚的王熙凤。 操劳两准盐事,扬州数日都无暇理会对方的贾璉,见王熙凤竟主动凑前, 端起林贵侍奉的雨前龙井,轻轻抿了一口,满眸玩味的撇了对方一眼说道: “夫人这是有事?” 扬州林府,初次品尝掌家权在握滋味,此刻权柄不在仅半日不到,便已然抓肝挠腮, 却见贾璉这个水匪头子,大权在握,颐气指使到连漕运总督这种统管全国漕运事务, 自己王家最杰出的嫡亲叔叔王子腾,都要给其三分薄面的存在,都被其避而不见。 已然品尝过权力滋味儿的王熙凤,內心拈酸吃味儿,此刻听这先前还不加掩饰的要睡自己的水匪头子,竟口吻疏离。 二八年华,放在几百年后,不过高一年岁的王熙凤,抓心挠肝之下,泼辣劲)儿进发的撇了贾璉一眼道: “无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你乃我贾璉正妻,无事找我,自然可以。” 见王熙凤胸膛起伏,一脸气咻咻的模样,贾璉放下茶杯,抬手示意诸人迴避,而后站起身来,凑到王熙凤耳畔,玩味耳语道: “不过,夫人是不是忘了,你我之间有过协定, “亦或者说,夫人这是按捺不住寂寞想开了,想自荐枕席不成?” “呸,那个来自荐枕席!” 耳垂因贾璉吐息,变得通红髮烫,纤细长颈都红粉泛润的王熙凤,啐了贾璉一口道: “我是同你有所协定,今朝回返神京,而你不识得家中同族,特来讲述长辈相貌,没曾想你个没造化的竟来调戏於我!” 二八年华的王熙凤,应当极少骗人, 这话出口,五感敏锐的贾璉,便望见王熙凤丹凤眼微皱,嘴角也略微抿紧纵使今日情报还未曾更新,贾璉也能看出王熙凤前来讲述贾家族人相貌是假,有求於己才是真。 “如此说来,还是璉误会夫人了。” 心如明镜的贾璉並未戳穿王熙凤,而是重新落座,口不对心的散漫致歉后,便饶有兴致的盯著王熙凤的双眸问道: “不过,连很是好奇,此刻距离神京尚远,先前夫人对连亦是避而远之,今朝怎滴开始为璉著想了?” “我王家子孙,自当信守承诺,你未曾违背协定,我王熙凤自然遵守约定。” 此行目的,乃是因尝过权力滋味,欲借贾璉这荣国府长房嫡正身份,为自己谋取荣国府掌家权的王熙凤,丹凤眼微弯的彰显自身价值,一一讲述了贾府眾人形貌体徵。 刚刚讲完荣国府长房贾赦、邢夫人等人体貌,王熙凤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美眸微张,故作惊讶的道出了自己此行目的: “哎呀,我怎滴忘记了,我之所以来这金陵,就是因为他要依我这王氏嫡女身份为凭,借我王家之力,震慑祖地亲族,令其不敢放肆, “为此,他还向大老爷保证,待金陵查帐结束,返回神京,就拜见老太君,將原本属於长房正妻的掌家权,从二房手中要来。”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既承了他的身份,这向大老爷保证之事,还是要做的。” 说到这里,王熙凤抽出丝帕,掩面感慨道: “虽然此刻掌家的二房王夫人是我姑母,我也不识几个书文,不想丟脸露怯, “但是你我毕竟有协定,为了我王家守诺之名,哪怕我不喜操劳,这份差事我还是得担下来。” 这话说的,若不是贾连看过红楼梦,知道王熙凤恋栈权势, 怕不是还要以为,这女人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 “夫人竟不喜操劳?” 静静看完王熙凤表演之后,贾璉眼眸含笑,口吻却是略带疑惑的开口: “那为何我在林府见代掌林府的夫人之刻,夫人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呢?” “嫁鸡隨鸡嫁狗隨狗,我王熙凤乃荣国府长房正妻,出门在外,一言一行无不代表荣国府体面。” 八面玲瓏的王熙凤,在前来找寻贾璉之刻,就早已想好了应对说辞,贾璉话音刚落, 其便美眸微挑,一脸理所应当的道: “岂能因一己喜好,而给旁人留下无能、厌烦的印象—” 说话间,看到贾璉眸子里,不加掩饰的笑意。 虽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但心思縝密的王熙凤,已然確定,贾璉知晓自己目的不纯。 见王熙凤顿住不语,贾璉放下茶杯,挑眉开口: “夫人继续啊?” 已然確定自己所谋被贾璉看穿,不愿被笑话的王熙凤,气咻咻的哼声道: “继续什么?让你这贼人笑话吗?” 看著一脸生气,胸膛快速起伏的王熙凤,贾璉伸了一个懒腰,慵懒之中带著调笑的道: “劳碌数个时辰,看看美景,听听笑话,放鬆一下心情,也是极好的。” 听著贾璉的调笑,自小被王家当做男儿教养,心思縝密,颇有手段的王熙凤,面露不甘: “按理说,你这贼人应当不晓府中情况,两眼一抹黑的,你怎知我所言不实?” “璉自然不知夫人言语是否真实。” 此刻已然得林如海、贾敏承认,更添知晓当今有利用自己之心的贾璉,毫不掩饰的开口说道: “不过,夫人与璉未曾圆房,更未曾诞育子嗣;因而,夫人所言所行,璉都会审视以待。 “且,马公告知於璉,夫人在林府掌权,每日兴高采烈,实不像不喜操劳之人。” “非但不像不喜操劳,反而像是对权势爱到了骨子里。” 说到这里,贾璉起身, 比王熙凤高了一个头的贾璉,俯视面色急变的王熙凤缓缓开口: “夫人知我手段,若夫人真的想要荣国府內宅掌家之权,为夫確有把握,替夫人拿下“不过,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若夫人想驱使贾璉—” 说到这里,贾璉顿住声音,上下打量著王熙凤那凹凸有致的风骚体格。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王熙凤不是傻子,反而很是聪慧。 贾璉此言一出,王熙凤便知晓,这水匪头子,要她生儿育女,彻底將自己绑死在他的身上。 “呵,区区荣国府掌家之权,就想毁我清白。” 念及如此,王熙凤丹凤眼倒竖,啐了贾璉一口道: “呸,你个没造化的种子,倒也真是敢想!” 虽说口中拒绝,不过已经人事,且尝过权势甘美滋味的王熙凤,內心还是忍不住思索若自己从了这心黑手狠,区区半月便在扬州府闯下偌大名头的贼人,又会是何等滋味儿?! “所谓交易,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贾璉见此也不强迫,而是满脸淡漠的朝著王熙凤摆了摆手道: “你此刻若是不同意,璉自不会强迫;当然若夫人不同意,荣国府掌家之权,就需夫人自己谋划了。”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金钱情报:王熙凤十两银子,凋落在甲板夹缝。跟隨此指引,可找寻银子。】 【情绪情报:品尝过权势滋味的王熙凤,谋求荣国府掌家权无果,开始思索,若从了贾璉会是何等滋味儿?】 【情绪情报:入京谋求復职的贾雨村,见贾璉权势强盛,想藉助教书林黛玉的身份, 同贾璉搭上关係。】 【—】 嘖,嘴上叫著不要,心里却已然开始想著从了我了。果然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瞥了一眼仅有十两银子的金钱情报之后,贾璉便將视线落在了情绪情报之上,情报阅览完毕,贾连目露沉思之色的心道: “依现在的进度,若是我得拔擢试千户之后,以誥命夫人加贾家內宅掌家权为饵,能否诱这王熙凤自荐枕席,为我诞育子嗣?』 若还是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假意无出之过,逼她自荐枕席了! “贾雨村?姑母未死,这贪污徇私,被罢官免职的傢伙,竟还是当上了林黛玉的先生。 心念落地,贾璉的视线便被第二条情绪情报所吸引,看著情报之上的文字,贾璉眉头紧皱的开口: “並且这知恩不图报,反倒拿恩人做进身之阶的货色,竟然还想攀附於我。』 眉头微挑的贾璉,换来亲隨周坚,令其通知沈炼,將这贾雨村带过来让自己瞧瞧。 贾璉表示,虽说这贾雨村贪污徇私,为官不正,甚至知恩不图报。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官员,若有本事將其拿捏,也是一把干脏污之事的好刀。 更为重要的是,壮士断腕,需要替死鬼之刻,將其推出去,自己也是半点都不会心疼。 而恰好贾璉坐拥每日情报系统,只需同其交互,便能知晓其所思所想,根本不怕拿不住他。 果不其然,经过交互,贾璉道出贾雨村贪腐所得,以及享受其贪腐成果的妻儿所在之后, 贾雨村纳头便拜,连连告罪,言称必以贾璉马首是瞻。 时光流逝,一路平安, 眾人抵达都中,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家丁下人久候。 贾璉肩负押运银两送归国库之责,自当以国事为重,遣派人手,押运银两入京暂且不提。 载誉归寧的贾敏一行人,也是上了轿子,浩浩荡荡的向荣国府行进。 有亲母在侧,林黛玉自然是天真烂漫,无有他虑,哪怕出身书香门第,性子恬静,也是时不时的掀开轿帘,瞧看神京繁华街市,埠盛人烟。 慈母贾敏更是时不时的呼唤丫鬟婆子停轿,宠溺的隨嫡亲女儿看那精彩把戏,购置精巧玩物。 大半日过去,方才望见两尊大石狮子。 看著熟悉的石狮子,贾敏揉了揉林黛玉细软的髮丝,轻声道: “玉儿这就是娘出生的地方。” 指著那三间兽头大门,正门匾额之上大书【敕造寧国府】五个大字道: “这家呢,是你外祖长房,等拜见了你外祖母,娘就带你拜贾氏宗祠,求先祖保佑我的玉儿健健康康。” 看著寧国府大明,把玩著精巧玩偶的林黛玉,乖巧点头,奶声奶气的道: “嗯,玉儿也要求先祖保佑娘亲和爹爹,嗯还有璉表哥,凤嫂嫂。” 听著林黛玉奶柔的声音,贾敏揉了揉林黛玉的髮丝,笑声开口: “我的玉儿真乖!” 然,仅是片刻,贾敏面上笑容便荡然无存。 只见抬轿的轿夫走过寧国公府正门往西走,抵达荣国府正门,却不停步,反而继续向西,朝著西边角门行进。 自己堂堂荣国公嫡女,四世列候,前科探郎,內阁储臣,兰台寺大夫,两准巡盐御史林如海髮妻, 此刻载誉归寧,掌家兄长,未曾出府相迎不说,还准备让自己母女从角门入府? 透过轿帘看著空荡荡的荣国府正门,再看看那越发接近的荣国府西角门。 面上笑容消失的贾敏,眸中冷色浮现开口说道: “停轿!” “凤丫头,姑母想起,这是姑母出嫁之后,首次归寧,加上你姑父建立功勋,此番归寧,理应重视。” “而姑母现在,衣著素朴,满脸疲倦,实不宜归寧入府。” “因而姑母需回返林家侯府,穿戴誥命礼服,投递拜帖,再行归寧。” 当家主母声音响起,林家人立刻上前,王熙凤亦是隨之前来。 看到王熙凤,贾敏脸上冷色稍敛,温声开口道: “凤丫头,姑母尚未痊癒,玉儿年幼,所姑母以想请凤丫头隨我同往,暂管林府。” “待姑母穿戴完毕,得到回帖之后,隨姑母一併前来,凤丫头可愿?!” 八面玲瓏的王熙凤,虽说听出了贾敏口吻之中的不满, 但未曾稟报老太太、太太跟著贾璉偷跑出府的王熙凤,也不愿孤身入府,被老太太、 太太训斥, 因而贾敏语落,王熙凤便点头道: “姑母身子未愈,我这个做侄媳妇的自当效劳。” 自王熙凤口中得到切实答覆,再无顾忌的贾敏扭过头看向荣国府的婆子、丫鬟冷声道: “告诉我母亲、兄长、嫂子们,我一路操劳,容妆不整,不宜就此归寧。” 语落,贾敏看向林忠道: “林忠,带人抬轿,我等回府!” 第39章 降维打击,荣国府正门大开 第39章 降维打击,荣国府正门大开 神京,皇宫,理政殿。 问鼎九五已然数载的皇帝,还在阅览奏章。 所谓权责同等,登临九五宝座,掌控天下名器的皇帝,自然担负著【天下】重担。 可以说大乾朝两京一十五省,都在皇帝的肩上担著。 再加上太上皇端坐大明宫,皇帝表示自己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看著奏本之上的山东大旱,九边军餉,宫中选秀,治理黄河,运河清淤—每一桩每一件,不费个百八十万两银子都无法解决的要事。 纵然是掌控天下权柄的皇帝,都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要钱、要钱、要钱就知道要钱,国朝养士百多载,就养了这么些,只会张口要钱的蠹虫吗?!” 自小被当成閒王培养,若非太子大兄宣武门事败,跪在太祖陵前拔剑自裁,太上皇被气到吐血三升一病不起,根本无望至尊宝座的皇帝, 自登基以来,不敢说治下河清海晏,却也是克己勤勉,励精图治。 然,太上当朝三十余载,非但未曾在太宗一朝留下的亿万两財富之上添砖加瓦, 更是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数次白龙鱼服,南征北討,大兴兵事,將太宗一朝留下的財富给光了。 不仅如此,退位几年的太上甚至给他增加了二十来个皇弟、皇妹,还把控大半盐税財权、半数军权、甚至以太上之身拔擢官员,且每年费海量財富,用来寻仙问道,兴建宫宇— 纵使皇帝宵衣旰食,甚至连皇宫用度都削减六成, 至今国库仍亏空巨大,甚至需皇家內帑大肆填补。 皇帝不禁要问,若寻仙问道真能长生,史书上那么多建下丰功伟绩的帝皇,怎么就化为黄土了? “踏踏踏!” 就在皇帝看著那一封封要钱的奏章,轻柔眉心之际,殿外响起了急促、清晰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皇帝潜邸大太监夏守忠,眼眸微微一亮, 內务监司职积年,夏守忠自知,底下小太监行事风格。 若是惹陛下烦心的醃攒事,底下的小太监自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唯有能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喜讯抵达,这群惯会察言观色的小小太监才会喜不自胜,迅速抵临,以求圣眷加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因而闻听此音,夏守忠便满脸恭敬的跪拜叩首, “陛下乃真龙天子,躬亲政务,硃批沥血,勤勉至斯,古今罕有,必得苍天庇佑。” 夏守忠语落,恰逢满脸喜色的小太监进殿,双膝跪地,通稟言称: “陛下钦赐锦衣卫试百户贾璉,携银两百三十万两抵京—” 闻听两百三十万两雪银入京,正在为银两发愁的皇帝眼眸一亮。 先一步跪地的夏守忠起身,將其手中奏章拿起,步趋上前,交呈皇帝。 “守忠且將银两送入內帑,传朕旨意,贾璉协理盐政有功,朕心甚慰,拔擢其为锦衣卫副千户!” 看著奏章之上,赏心悦目的锦绣文章,纵使当朝数载,已然收敛喜恶,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亦是满意点头: “短短月余,便將两准三成盐区纳入掌控,如海辛苦了啊!” “如海功勋彪炳,今朝妻女载誉归寧,贾家蠢蠹却未曾相迎。 “如海还需整治两淮盐政,现不宜加擢,然有功不可不赏,如海乃朕自擢,自当给如海妻女一番体面。” 说到这里,以东厂、锦衣卫监察百臣的皇帝看向夏守忠道: “守忠,令內阁擬詔,加封如海正妻为三品淑人,遣宫中尚仪局女官,教养如海独女,以酬如海之功。” 夏守忠遵旨忙碌暂且不提,单说贾璉这边, 在將两百三十万两雪银,押送抵达之后, 便同沈炼等人静静等候,几个时辰之后,方有小黄门前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闻治国之道,贵在任贤;安邦之要,首重肃纲。尔贾璉,荣国公府嫡裔,世受国恩,肃行端谨。协理两淮准盐政,佐巡盐御史林如海肃清积弊,缉拿奸蠹,整飭盐课,充盈国库。兹据吏部奏议,林如海保举,朕心甚慰。 “今特耀尔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副千户,赏银五百,金两百,锦缎十匹。尔其恪尽职守,勿负朕望。钦此。” 除贾璉之外,沈炼、靳川川等人,亦是得锦衣卫南镇抚司嘉奖,各有升迁。 甚至皇帝的奶兄弟,锦衣卫指挥使陆建,亦是出面嘉奖了贾璉。並將御赐锦衣卫副千户之飞鱼服、绣春刀、令牌、印璽交付贾璉,允准贾璉休整几日,再行点卯上任。 拔擢贾璉为锦衣卫,乃是为了向武勛释放至尊欲收拢军权信號的天子。加恩贾璉,以副千户之身,组建千户所,直接向皇帝负责,受锦衣卫指挥使陆建直接调派。 並借指挥使陆建之口,嘉勉贾璉,再接再厉,若再创新功,另有恩赏。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看过红楼一书的贾璉,心知贾府在贾母掌家之下,开始以诗书簪缨之族自居,贾母等人注重礼教,实际执行起来却流於形式。 到了最后,闔府上下也就端坐正门的石狮子尚且乾净。 李代桃僵顶替贾璉身份,是为了醒掌天下权、醉臥美人膝的贾链,自然不愿受人脸色,被这群醃攒货色,以封建礼教约束。 於是:得天子恩隆的贾璉,在同锦衣卫指挥使交互之后,便换上从五品御赐飞鱼服, 跨上御赐绣春刀。 勉励各自加升试百户、百户司职的沈炼、新川川等人,命其跟隨自己,前往荣国公府。 不多时,衣著齐整的沈炼等人,便供上加盖【大乾皇帝之宝】的圣旨,抬上天子赏赐之金银、绸缎,跟隨贾璉,浩浩荡荡的朝荣国公府行进。 贾璉欲以天子赏赐,让贾府上下,尽皆看到,自己身受皇恩。 当然,贾璉也明白,一姓两国公的寧荣二府,乃大乾开国功勋,更是大乾朝八公一十二候武勛之首。 世受皇恩的贾家,哪怕承爵荣国公的代善公仙逝。寧国府贾敬、荣国府贾赦,站队失败,勋爵遭削。 时至如今,除荣国府二房贾政,因代善公临终奏本,任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外。闔府上下,无一担任实职。 但凭藉寧荣二公余威,以及武勛彼此联姻,仍引旧在神京有著偌大体面的寧荣二府,不怎么会將这几千两银子,几匹绸缎的赏赐放在眼里。 因而,除此之外,贾璉还欲以,锦衣卫千户司职权柄,拿下贪墨贾府財货的下人,以立威势。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內, 若贾府不稳,以荣国府长房嫡正之身,步入官场的自己,也会因贾府遭人攻訐。 当然,贾璉如此行为,除却要建立威严,清理贾府內患外。 更为重要的是,藉此充实贾家府库,以获得贾家支持,得到寧荣二府的政治资源,供给自身步步高升。 贾璉可没忘了,皇帝拔耀自己的目的,可是要收拢被武勛捏在手中的部分军权关係网若寧荣二府的政治资源被自己所得,已然释放出收拢军权讯號的皇帝,哪怕出於制衡各方势力的目的,也会支持自己登临高位。 当然,皇帝支持自己的前提是: 自己切实得到了寧荣二府的支持,拿下一姓两国公的贾家政治资源的同时, 身为王氏姻亲的自己,不能同王氏尿在同一个壶里,最好的是同王氏结仇, 並且自身功劳,能够达到触及王子腾那个阶层的地步。 呼~!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办,万不能操之过急。 梳理完毕,神京晋升方略,以及待处理事项后,贾璉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眼眸微眯心道: “先易后难,先处理贪墨贾府资財的下人,將其贪墨资財填充府库; 而后同贾府诸人进行交互,获取西府贾赦、贾政,东府贾珍等人切实犯罪证据后, 以此相挟,將贾家的歪风邪气,彻底打下去— “踏踏踏!” 就在贾璉內心思索,该如何打压贾府歪风邪气之刻, 前行一射之地,进入寧荣街的贾璉,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顺声望去,便见荣国公府门前,站著十数个严服华冠之人, 站在十数人身前的是身著一等將军勋爵大服的贾赦,以及身著五品工部员外郎文官白鷳正装的贾政。 而在贾赦贾政身前十数步的则是,病体未愈,仍旧著誥命大服的贾敏,及其身后林家一眾僕从下人。 『咦? 看著身著誥命大服的贾敏,原本想要藉助天家圣旨,拔高自己地位的贾璉,眉头微皱疑惑心道: 姑母怎么这时候还未曾入府,並且看姑母的面色,以心有怒气—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昨日未曾被荣国府掌家人王夫人通知嫡妹归寧,今日得林家拜帖的贾赦心有怒火;想起贾璉竟任了锦衣卫司职,怒火更甚,贾赦决定,待迎嫡妹入府,贾璉归来,必定让这不懂朝政局势的混帐吃吃苦头。说服贾赦可得荣国府部分人脉。】 【危机情报:昨日成功掩盖贾敏归寧讯息,却不曾想贾敏不顾亲缘情分,託词而去; 今日得林家正式拜帖,被贾赦怒斥蠹妇不配管家的王夫人,对贾璉带走帮手王熙凤心生怨懟。加上两准盐区为王家输送资財的盐商被贾璉缉拿,怨气更甚。欲报復贾璉夫妇。】 【金钱情报:荣国府管家吴兴,將五十两银子藏在食盒夹层之中。跟隨此指引,可找寻银子。】 【情绪情报:亲妹携女,省亲归寧,自己竟未曾得到消息,贾政很是內疚,希望弥补亲妹侄女。】 【情绪情报:亲妹病躯未愈,带女归寧,自己这个做大哥的,竟然被老二家蒙在鼓中,未曾带人迎接,令亲妹心寒,投递拜帖,贾赦很是愤怒。】 【—】 “都说贾赦日日高乐,心气儿早就被酒色所消磨。』 听著耳畔熟悉的提示音,贾璉抬眼翻阅著最新更新的情报心道: “但承爵人就是承爵人,哪怕荣禧堂被宠溺幼子的贾母交给贾政居住,甚至贾家的掌家权,都由二房掌控。 “这些年为助力同气连枝的王家,用贾家武勛人脉网助力王子腾登临高位。 “贾赦这手里,竟还捏著部分贾家人脉。 “看来我得跟我这个『父亲』好好的交互一番了啊!』 “嘖,我说姑母昨日便抵,为何今日还未曾归府,合著是荣国府掌家王夫人从中作梗覬覦贾赦手中贾家人脉的贾璉,心念刚落,便將视线挪移在了第二条危机情报之上, 危机情报刚刚翻阅完毕,贾连便眉头微挑的心道: 却不曾想,姑母乃是寧荣二府嫡脉独女,自小得父、祖宠爱,哪怕病体未愈,也不是林黛玉那內敛的性子,此番拿出荣国府嫡脉独女风范,却是让那王夫人坐蜡了。 “虽说姑嫂不和是寻常之事,不过你姓王的被姑母落了麵皮,不向姑母找回,反而在侄女王熙凤夫妇身上找补。】 “看来这王夫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不过,我得圣上拔擢,此刻身为锦衣卫副千户,官职在手,职责在身,她王夫人想找我的麻烦,却是痴心妄想。』 看著第二条危机情报,贾璉扭头看向荣国府门前,满眼羡慕的望著贾敏身上誥命夫人大服的王熙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道: 不能对付我,这王夫人便只能將矛头放在我这夫人的身上,不知道若是夫人被她嫡亲姑母屡次三番的针对,会不会向我这个手捏圣旨,地位再次拔高的夫君求助— “踏踏踏!” 就在贾璉內心生出算计王熙凤念头之刻,五感敏锐的贾璉耳畔,响起了马蹄声。 顺声望去,便见几个身著內廷服饰的小黄门,骑马抬轿,朝著荣国府方向行进。 望著轿子內手持明黄色祥龙纹圣旨的小黄门,贾璉下马,以表示对皇权的尊重。 小黄门抵达贾府门前,便双手托起圣旨,望向荣国府紧闭的大门。 不等小黄门开口,贾赦、贾政已然皇权的降维打击之下,遣小廝、下人,大开正门, 以彰显贾家对皇权的敬重。 待荣国府正门大开,小黄门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找到贾敏,和顏悦色的打开圣旨宣读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闻盐铁之政国计攸关;纲纪之臣,社稷所倚。尔兰台寺大夫、两准巡盐御史林如海,忠勤体国,才识卓犖,督理盐课以来,厘奸剔蠹,荡涤积弊,得银二百三十万两,充溢天庾,实堪嘉尚。 “夫良吏振肃於外,贤妇襄助於內。尔妻贾敏,簪缨世族之女,秉性温良,德容兼备,相夫以义,训子以方。特赐殊荣,以彰其德,兹加封尔为三品淑人,锡之誥命。赐礼教司仪,教养如海幼女。尔其祗承恩渥,益修內范,永光閫教。 “於戏!盐梅寄重,既彰辅弼之功;纶綍褒崇,用表闺闈之化。钦哉!” 第40章 缉拿贾府管家 管事婆子 第40章 缉拿贾府管家 管事婆子 依附皇权的无根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匯报之刻闻听圣上,一口一个如海叫的亲切,因匯报之功得入陛下之眼,得出宫宣旨司职的小黄门,自不敢趁机索贿,反而在旨意宣读完毕之后,便和顏悦色的將三品淑人浩命旨意双手奉上道: “咱家恭贺林夫人。” 得贾敏得体回復后,小黄门將陛下钦赐的两名尚仪宫教养嬤嬤留下,自己带人冲供奉圣旨的贾璉微笑点头示意,回宫復命不提。 同出宫宣旨的小黄门微笑点头后,看了一场热闹的贾璉,便率眾而出,前呼后拥的朝著荣国府门户大开的正门走去。 说实在的,贾璉衣著肃整,供奉圣旨,率队归府,就是心怀:以皇权降维打击,迫使贾府正门大开,拔高自身威信的目的。 谁曾想,自己这边还未曾发力; 宫中那宣旨的小黄门,就直接显现,宣读圣旨,以皇权压迫贾家中门大开,迎了贾敏入府。 如此巧合,不由得让人怀疑: 那宫中宣旨的小黄门,早就等在了贾府周边,只等贾敏显现,就直接宣旨,给贾敏一番体面。 若那小黄门,真的早就等在贾府周边的话,便足以证明:贾府之內,被皇帝安插了暗桩·——· 就在贾璉目露沉思之色,率队入门之刻,贾璉的耳畔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贾璉!见了父叔长辈,为何不行礼?” 贾璉原以为,这声音乃是出自贾璉生父贾赦之口,毕竟这封建王朝时期,讲究三纲五常,但,顺声望去之后,贾璉却发现,声音竟源自身著五品工部员外郎文官白正装的贾政? 父为子纲,贾赦出言,贾璉自不能以圣旨压之,可你一个职不过五品工部员外郎的二房叔叔,有何资格置喙我这手持圣旨的五品副千户?! “你身上的飞鱼服是何意思?我同你父,早就给你传讯,让你辞了这锦衣卫,你—· 被林如海评价为人谦恭厚道,非膏梁轻薄仕宦之流的贾政。 虽大有祖父遗风,却过於迁腐。 在贾政看来,锦衣卫名声极坏,若贾家子弟担之,必定有损贾氏清明之风。 因而,得百年老亲,时任金陵体仁院总裁的甄应嘉来信后,贾政第一时间找到了贾赦,同其一併传讯贾璉,令其辞去锦衣卫司职。 谁曾想,这原本还算乖觉的贾璉,此番去了一趟金陵心竟野了,回返神京还未曾將锦衣卫司职辞去不说,甚至穿上那身飞鱼服,要从正门步入荣国府一“二叔慎言,锦衣卫司职,乃陛下钦赐!” 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贾璉,面色平静的打断贾政所言,捧起圣旨朝著贾政的方向递去道: “陛下钦赐拔擢之旨意在此,若二叔认为,璉不应受这从五品,锦衣卫副千户司职还请二叔拒了这天子圣意!” 不等眼眸微瞪,面色发窘的贾政开口,心恼於贾政正妻王夫人,竟然对自己心生恶意的贾璉,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 “哦对了,乾承明制,四品以上官员方可上朝,二叔这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不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贾政开口,贾璉扭头看向身著一等將军勋爵大服的贾赦道: “父亲,璉有圣意在身,不便行礼,待开设香案,供奉圣旨,再行拜见。” 语落,手托圣旨的贾璉,甩袖扭身,踏入了这救造荣国府正门。 正门后,行进一射之地,仪门前方,鬚髮皆白,著荣国公亲卫首领旧装的马忠,双眸润湿的面向手托圣旨,意气风发的贾璉行礼开口: “亲卫马忠,见过老爷!” 跟在贾璉身后的贾政,闻听担任祖父亲卫,父亲亲卫首领的马忠,竟呼贾璉为老爷。 原本开了染缸一般,满是窘迫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浓郁的异之色。 贾政身侧的贾赦贾恩侯闻听此言,原本被酒色侵染,致使一片浑浊的眼眸之中,亦是浮现出一抹异芒。 “马公请起。” 扶起马忠之后,贾璉看向等在仪门的王熙凤道: “为夫圣旨在手,需摆香案供奉,速速带路,布设香案。” 方才隨贾敏踏入荣国公府之刻,竟听到贾璉毫不留情的讥讽贾政,心知自己那个嫁作贾政妇的姑母,若得知此事,必然不会放过自己的王熙凤,见马忠自仪门前停步,丹凤眼微微一转,便隨之停了下来。 知晓贾璉不知荣国府结构路径的王熙凤,原本想要借为贾璉引路事宜,得到贾璉襄助以应对王夫人的发难。 谁曾想,自己还未曾开口,贾这边便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了自己。 不过看著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手托圣旨,前呼后拥的贾璉,王熙凤心头那业已上涌的羞恼,竟诡异的消散去了不说,甚至於其粉腮俏面之上,还浮现出了两坨晕红。 点头不语的带贾璉穿过仪门,朝自己居住之別院大步行进。 行抵別院,贾璉令锦衣卫止步,自己则同王熙凤步入其中。 “二爷、奶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刚刚步入別院,院中几个丫头中,相貌最好,比之王熙凤都不落下风的平儿,精明干练的眸中,喜忧交加的上前,接过王熙凤的外袄,接著便走到贾璉身边,就要打理贾璉的衣冠。 “平儿,爷得陛下隆恩,得赐锦衣卫副千户司职,圣旨已然下达,需香案供奉。” 不等平儿走到贾璉跟前,来到熟悉环境,见到熟悉的人儿,整个人非但未曾放鬆,反而愈发肃整的王熙凤,便开口道: “你带人依规格整理香案,我同爷还有些话要说。” “爷竟得了圣上隆恩!” 自王熙凤出府,便被王夫人屡次敲打,疲於应对不说,还担心小姐安危的平儿闻得贾璉得天子隆恩,面上喜色浮现连连应道: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好,我这就带人整理香案,供奉圣旨!” 平儿刚走,將圣旨隨手摆在桌案上的贾璉,看向王熙凤道: “我原以为夫人为我解忧,是有求於我,不曾想夫人一路都未曾开口,看来是璉小了夫人啊!” “你这贼人还有言说此? “且看看你干了什么?竟言辞奚落政老爷?” 贾璉语落,王熙凤便甩脸扭头,朝贾璉声说道: “我难道未曾与你言说,政老爷最得父、祖疼爱,甚至以二房次子之身,主掌府內诸事? “你既代了他的身份,就理应尊重长辈,而非胡作非为———” “夫人这是在担心於璉?亦或是担心自己被贾政正妻,王夫人针对?” 不等王熙凤语落,贾璉便满脸玩味的看向气咻咻的王熙凤道: “不过,不论你此言出自何等目的,都不会从命。 “我李代桃僵做了这荣国府长房嫡正,可不是为了忍气吞声,而是为了步步高升!” “步步高升?” 八面玲瓏,自小被王家当成男儿教养的王熙凤心知: 若想让这杀人如麻的水匪头子助力自己,除却自己自荐枕席为其生儿育女外,唯有拿捏住贾璉最为渴望的权势,方才有望功成,因而贾璉语落,王熙凤便斜了贾璉一眼: “国朝以孝治天下,不尊叔父,我看你如何步步高升?!” “夫人所言有理,不过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政事繁复,又岂是一个孝字,便能尽述?” 说到这里,贾璉端起茶壶,为自己倾倒了一杯茶浆,一饮而尽之后,满眸平静的看向王熙凤道: “且不说这些,璉生父尚存,他贾存周不过一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二房,“便张口就来的让手持圣旨的天子亲军,请辞锦衣卫司职? “若其如此,璉还忍气吞声,那才是前途尽毁。” “你一个小小的水匪头子,竟说我王熙凤见识浅薄?” 自感好心被贾璉当做驴肝肺的王熙凤,抬起葱白纤指,指著自己挺拔的鼻尖,气咻咻的道: “夫君可是忘了,我乃统制县伯王公之后———” “膨!” 王熙凤话音还未曾落地,门外便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紧跟著平儿的声音,便隔著门扉响起: “二爷,奶奶,香案布好了!” 王熙凤闻言瞬间息声,胸膛快速起伏的瞪了一眼,满脸平静,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言辞会被平儿听到的贾璉一眼,压低声音道: “哟,看夫君这幅表情,好似半点都不担心被平儿听到夫君乃是水匪头子的秘密啊!” “我这荣国府长房嫡正身份,得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姑父背书,被当今圣上承认。 “外加姑母贾敏被我所救,有此三重背书,璉又如何会害怕?” 贾璉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直接冲王熙凤摊牌开口: “你信与不信,现如今纵使你这个贾璉明媒正娶的正妻,出门宣扬,璉非荣国公之后,而是在两淮水域肆意劫掠的水匪,也无人会相信於你。” 语落,贾璉看也不看,俏脸发白,如遭雷击的王熙凤,抓起桌案之上的圣旨,大步起身,推开房门。 “哦对了,夫人璉此次手持圣旨;身著锦衣卫副千户大服归府,“可不止是为了自荣国府正门入府,更是为了肃清荣国府积弊。” 平儿那张欣喜的面容呈现眼前之际,贾璉扭身看向王熙凤道: “所谓攘外必先安內,我贾家既自称诗书簪缨之族,那么私盗家財的豪奴、强仆,便没有必要存在了。” “爷,您的意思是说,您要肃整贾家风气?” 听著贾璉所语,虽然方才出得別院之刻,望见了別院之外,列队修整的锦衣卫眾人,清楚此刻贾璉权势大增,但身为王熙凤的隨嫁通房丫头,平儿还是忍不住的提醒贾璉道: “可是此刻掌家的乃是二老爷跟王夫人——” “所谓嫡庶有別、长幼有序,政二老爷乃荣国府二房,其司掌贾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平儿话音未落,贾璉便看向风姿样貌半点不输王熙凤的平儿道: “而我贾璉,乃是天子钦赐之锦衣卫副千户,更是荣国府长房嫡正,处理家事、豪奴,自然是名正言顺。” “夫君说的是,二老爷掌家的確名不正言不顺。” 不等贾璉欣赏片刻美景,王熙凤便將平儿拉至身后,看著贾璉说道: “可夫君別忘了,除却二老爷之外,贾府还有承了爵的大老爷,“若提及名正言顺,大老爷可比夫君更甚!” “我同大老爷乃是父子,所谓父子连心,我想大老爷会支持我的。” 看著防自己像防贼一般的王熙凤,贾璉当著平儿的面,將王熙凤揽在怀中耳语道: “夫人以为,璉所说可还有理—— “膨!” 就在孤寂数月,已是久旷之身的王熙凤因贾璉耳语,耳垂髮红,蔓延至脖颈。 平儿几个小丫头相视一笑,皆感慨二爷与太太蜜里调油,欲要脚退去之刻。 別院门扉传来敲门之音。 一时失神,浑身发潮的王熙凤,夹紧双腿,推开贾璉,冲门口道: “何事?!” 王熙凤语落,大煞风景敲响门扉的陆建便恭声回话道: “回千户夫人:来了一个小丫鬟道:『荣禧堂內王夫人,请夫人前去荣禧堂。』” “遭了,太太你偷偷离府这些时日,二夫人隔三差五的都会遣人过来敲打我们,话里话外都是对太太的不满。” 陆建回话结束,平儿便一脸担忧的冲王熙凤说道: “这会儿二夫人请太太前往荣禧堂,肯定不是好事。” 语落相貌可人的平儿,便看向持圣旨,自荣国府正门归府的贾璉。 在平儿看来,若是得封从五品的璉二爷帮手,二夫人肯定不敢针对自家太太。 看著美眸望向自己的平儿,贾璉斜了王熙凤一眼道: “平儿你看我可没用,我倒是想帮夫人,可是夫人不从啊!” “太太不从?』 平儿闻言,俏脸一红的心道: 难不成,连二爷又想让我通房了? “谁要你这个没造化的帮?!” 屡次出手,却未曾从贾璉这边討得半点好处,反而因自身久旷,被贾璉搞得浑身发潮的王熙凤,眉眼如丝的紧咬下唇,气声说道: “平儿我们走,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样!” 语落王熙凤便率著陪嫁丫鬟,朝著荣禧堂的方向大步行进。 看著那夹紧双腿逐渐消失的王熙凤,贾璉收回视线,看向陆建等人道: “传我命令,立刻缉拿贾府所有管家、管事婆子。” 命令下达,沈炼等人尊令散去之后,贾璉便扭头看向鬚髮皆白的马忠说道: “劳烦马公,隨我去见一见家父。” 第4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標通灵宝玉! 第4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標通灵宝玉! 语落,贾璉令房內丫鬟,呼来翠青纳车,贾璉坐在车上,周坚放下车帘,套上青骤马忠亲自执鞭,跟隨贾璉指引,找到那夹层中藏有五十两雪银的食盒,而后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来到一黑油大门外,让门子通稟贾璉归府。 贾璉乃长房嫡正,更添身著五品飞鱼服,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大开黑油大门,任由车架长驱直入。 抵达仪门,贾璉提著食盒下车,便见身上一等將军大服凌乱,浑身散发脂粉香气,脸上还有唇印的贾救站在仪门前,身侧则是许多盛装丽服之姬妾丫鬟。 哪怕贾赦一副膏紈模样,贾璉面上亦是无有丝毫异色,双手拢起冲贾璉行礼道: “见过父亲大人。” “来的还挺早。” 见跟著老太太住在荣禧堂,帮助老二料理府事家务的贾璉面上无有异色,贾赦浑浊的眸子微微一眯,警了贾璉一眼,便扭身看向贾璉身侧鬚髮皆白的马忠拱手开口: “见过马公,小儿无状,辛劳马公了。” 看著四十余岁,相貌却好似半百之龄的贾赦,马忠眸中追忆之色浮现的冲贾赦回礼道: “赦哥言重了,得遇老爷,才是小老儿毕生之幸!” 再次闻听马忠称贾璉为老爷,贾赦眸中异色浮现,朝著贾璉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去金陵数月功夫,身上的荤油少了,气质也从原本的浪荡风流,演变为了精干凌厉,顾盼之间杀意隱现,看来已经见过血了。 看著贾璉那同自己年少之刻,有个七八次相似的相貌,贾救眸中感慨之色稍纵即逝的低垂眼皮: “隨为父进来吧。” 语落贾赦抬手驱散了鶯鶯燕燕,带著贾璉、马忠等人,一併步入了同轩峻壮丽的荣国府不同,悉皆小巧別致的厢屋游廊。 穿过游廊,步入正室,路上整理一等將军大服的贾救,端坐主位,示意贾璉等人各自落座。 贾璉拜见贾救之后,方才落座。 贾赦见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你二叔为人忠厚,却过於迁腐,他只认读书科举为正途,不知天子钦赐司职,不可轻辞,你不要怪他。” “父亲所言,璉不敢苟同;若二叔所言,乃私下之言,璉自是一笑而过;然大庭广眾,难免隔墙有耳。” 贾赦语落,端坐贾救左下手的贾璉便抬头看向被酒色侵蚀到,双眼浑浊,皮肤褶皱,好似年过半百之岁的贾赦道: “若璉一笑而过,怕不是今日傍晚,今日之事便將呈於圣上书案之上。” “我倒是忘了,我儿此刻乃是圣上钦赐之副千户。” “你既有成算,我这个无用之人,自然不去管你。 “不过你二是个厉害的,更添王子腾步步攀升,王家地位已然隱隱有越过一门二侯爵的史家趋势。 “再加上儿媳熙凤出身王家,乃你二嫡亲侄女,那王氏若是发难,也有你夫妇受的贾赦语落,贾璉抬眸,锋芒毕露的望向贾赦一字一顿的道: “我亲父乃先荣国公府承爵嫡长,何惧叔婶?” “我道你这么急著来见我,合著打上你老子我的主意了。” 看著贾璉锋芒毕露的眼神,贾赦脊背一直,眸中也似闪过了一抹精芒,不过很快的贾赦眸中精芒,便重新被浑浊所替代,身子也是松松垮垮的散在主座,自嘲一般看向贾璉说道: “不过,別看你老子我承了一等將军爵,但老太君说了:『你二叔那里,那正房才是正经主子住的”,贾府乃老太太与你二叔那一房掌家,纵使你老子爹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若非自情报系统得知,贾赦手捏荣国公府部分人脉,贾璉只会认为这松松垮垮摊在主座,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锋芒,张口二房掌家,闭口有心无力的贾赦是真的废了。 而现在贾璉只认为,贾赦是在考校自己。 而在仪征之刻,曾自林如海口中得知,贾救贾恩侯的“恩候”二字乃是太上钦赐,且贾赦曾经伴太子读书,年少意气风发,更是同东府贾敬合称贾家文武双壁的贾推测。 若是想让这有贾家武壁之称的贾救,將荣国府人脉交给自己,就必须展现自己在军武一道的成就。 “父亲大人可知,我此行下金陵,两次遭遇匪患,尽皆都是差上些许,便丧了性命的大劫。” 因而,待贾赦语落,贾璉並未曾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满眸追忆之色的眺望金陵方向开口道: “一次在两淮水域遭遇水匪,贾府护卫尽皆丧命,若非良家壮士襄助,我已然葬身鱼腹。 “二则是因姑母被甄家下毒,我这贾府长房嫡正被甄家小,从而与甄家生隙,前往扬州拜访姑父姑母之刻,被甄家遣派倭寇截杀此二者马公皆可佐证。” “经此二役,璉深深的认识到,先寧荣二公征战沙场,歷经生死所闯下的偌大威名,已然远去到了不足以震镊他人的地步。” 见自己以贾赦亲子之身,道出自己两度歷经生死之刻,脊背微微挺直,眼眸之中亦是有戾气浮现的贾赦,贾璉便知,自己方向对了,当即趁热打铁,满脸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此般情形下,我贾家若全靠姻亲支撑,族內却无有一个力挽狂澜,再立新功之士,我一姓两国公,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偌大贾家,必將迅速衰落,而后被人敲骨髓!” “所以,纵使有姑父提醒,承接了天子钦赐之锦衣卫试百户司职,有著一经应允,便会被陛下当作靶子等等弊端,璉亦是毫无犹豫,直接应下! “夙兴夜寐,绞尽脑汁的在不损耗一兵一卒的情况之下,將甄家三百二十名携带火器、炸药的死士,尽皆绞杀、俘虏,“而后,助力姑父缉拿盐商,將两淮三成盐区牢牢的把控在我等手中——” 说到这里,满脸激动的贾璉站起身来,大步向前,站在贾救跟前,盯著贾救浑浊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道: “璉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我贾家不至於没落! “父亲大人,贾家一开始的韜光养晦,可能是正確的;但,时间在推移,端坐九五宝座的帝皇在成长,端坐大明宫的太上皇却在衰老。 “哪怕此刻已然年逾六旬的太上皇想要復辟,站队圣上仍是当今的通天正途“我自知伴隨著岁月的流逝,圣上在成长,太上在老去;但是哪怕如此,我仍旧认为贾家韜光养晦之策,时至如今仍旧是正確的。 “当年的事情你不知晓,此刻圣上恩隆降下,钦赐了你副千户司职,你也不用知晓当年诸事。” 不等贾璉慷慨激昂之语落地,贾赦眸中浑浊散去,眼眸清明的看向贾璉缓缓说道: “说吧,你此次想要如何,我这个做爹的支持你便是了。” “攘外必先安內,我以荣国府长房嫡正之身,被圣上钦赐为锦衣卫副千户,又得圣上隆恩降下,以副千户之身,执掌千户所,直属圣上,直接接受锦衣卫指挥使命令。” 闻听此言,盯看贾赦双眸的贾璉,有条不素的说道: “父亲应知,锦衣卫乃检查百官的天子亲军,我被圣上立做靶子,自然不会像是二叔那般,清閒到养了一批清谈之客来吹捧自己。 “但锦衣卫做事,纵使有真凭实据,也会被御史言官鸡蛋里挑骨头,璉有自信將圣上、指挥使交代下的案子处理完善。 “可架不住御史言官,以贾府做筏,闻风奏事参奏於我。 “因此,我要肃清贾府的歪风邪气。” 提及歪风邪气四字,贾璉朝著贾赦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被亲儿子如此目视,哪怕是娶妻纳妾,日日高乐至今,麵皮早已厚若城墙的贾赦,都是胸膛起伏,麵皮涨紫的道: “我道你个得天子隆恩,钦赐从五品的副千户,为何要找我这个连荣禧堂都住不进去的失势承爵人呢? “合著,你这臭小子的目標,竟然是你老子我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父亲大人放荡形骸,韜光养晦之事,璉自然是知晓的。” 毫无畏惧的盯著贾赦双眼的贾璉,满眸平静的开口: “不过,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自母亲去后,父亲大人这些年,委实过於狂野了。” 被嫡亲儿子当面指责过於狂野,却无力反驳的贾赦,掩面深呼吸半响,方才压下心头羞恼,理智重新占据高地的看向贾璉说道: “听你这意思,你老子爹我还不在你所说之『歪风邪气』之列?” “在是自然在的。” 面对贾赦的询问,贾璉摇头开口: “不过父亲大人此举並非本性,而是韜光养晦,“更何况娶妻纳妾日日高乐,乃闺房私事,御史言官敢以此本奏,璉就敢以孝道,打的他满脸桃开,“因此父亲大人稍作收敛,不在府外表露即可。” “不仅仅只是父亲大人,荣国府你我父子为长房嫡脉。” 说到这里,贾璉补充说道: “因此,现阶段不论是看书著棋,同一眾清客閒聊的二叔也好,贾府深居闺阁的姐儿、哥儿也罢,甚至各房的太太、姨娘都不在『歪风邪气』之列。” 贾赦闻言,目露疑惑之色的看向贾璉道: “闔府上下都不是你的目標,你这肃整贾府四字,又从何谈起?!” “父亲大人难不成忘了,这贾府除却姓贾的主子,以及太太姨娘之外,还有一眾管事下人吗?” 贾赦话音刚落,贾璉便接茬开口说道: “旁的不说,单就是那赖大,竟然敢应下我贾氏子孙一句赖爷爷。单此一事传入御史言官之耳,朝堂之上都要笑我们贾府御下不严。 “除此之外,还有那私盗家財,將姊妹闺名往外传的豪奴、恶僕— 身为荣国公嫡长的贾赦,可不是贾蓉、贾环之流。 在自小以贾家嫡长子之身,跟隨父、祖迎来送往的贾赦心中: 所谓的豪奴、恶僕,根本就是芝麻小事。 因而贾璉话音未落,贾救便摆手开口道: “我原以为,你费这么大功夫,必定要给你老子爹我招惹来天大的麻烦,谁曾想就是一应豪奴、恶僕?! “左右不过乃我贾家奴僕,你打杀、赶走了就是.” 看眸中清明,逐渐被浑浊所替代,似有固態萌发之状的贾赦,贾璉不等其语落,便满眸冰冷的朝著荣禧堂的方向望去开口: “豪奴、恶僕自然是小事,但,生而异象之子,就绝非小事了。” 闻听此言,贾赦眸中浑浊散却,满眸认真的看向贾璉道: “你此言何意?!” “贾璉所言何意,父亲大人心知肚明。” 贾璉看著贾赦的双眼,满眼平静的开口道: “自古以来,生有异象者,不论是目生双瞳的楚霸王项羽,还是赤龙盘身诞育而出的汉高祖刘邦,亦或者双龙盘绕降而生香的唐太宗李世民等等存在,皆是普一降生便有异象隨身,“好巧不巧,我们荣国府,也有一降生之刻,满屋生异香,口衔正书【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恆昌】;反书:【一除邪崇,二疗冤疾,三知祸福】之子。” “我贾家人若是不登朝堂,不入宦海,这枚通灵宝玉,自然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贾璉满眸深邃的看看贾赦说道: “可若是有御史言官,闻风奏事,以这口衔通灵宝玉的贾家子作筏的话———” 言尽於此,贾璉不再开口,但未尽之言,却尽皆言表。 “贾府的豪奴、恶僕只是筏子,你真正想要动的是宝玉?!” 目光清明的贾救闻言瞬间,便明白了贾璉的目的,连连摇头说道: “那可是你二,跟你祖母的命根子,你若是动了宝玉,荣国府才真的要闹翻天啊!” “我为荣国府长房嫡正,自然不会伤害同族性命。” 贾赦语落,贾璉便缓缓开口说道: “因而我真正想要动的是那块玉石,玉石没了,纵然御史言官风闻奏事,也是查无实证。” 说到这里,见贾赦似仍有劝解之意,贾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的看向对方说道: “父亲大人您不用劝了,“在来此之前,我已然命令隨行而来的锦衣卫,开始缉拿贾府的豪奴、恶僕了,“保不准在锦衣卫的缉拿之下,那豪奴、恶僕狼狐逃窜下,將那块玉给搞丟了——” 第42章 宝黛初见,通灵宝玉不见了?! 第42章 宝黛初见,通灵宝玉不见了?! 正说著,门子来传: “敏小姐带著小小姐拜访老爷来了。” 贾救深深的看了贾璉一眼,不提那通灵宝玉之事,反而起身道: “走隨为父迎你姑母,表妹去。” 还未出得厢屋游廊,便见衣著华丽的邢夫人同贾敏林黛玉联袂而来,后方丫鬟、婆子乌压压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望著换上三品淑人大服,被嬤嬤扶,仍旧脚下发虚,面色略微发白的嫡妹贾敏,再看看先天不足,怯弱不胜的林黛玉,贾赦快步上前责切道: “小妹病体未愈,如何这般奔波?” “大兄哪里话,敏省亲归寧首日,怎能不来见过?” 见贾赦如此关切,方才自贾母院中,同王夫人唇枪舌剑,嘻的王夫人连道『阿弥陀佛”的贾敏展顏一笑,前代寧荣二府唯一嫡女,被祖、父、兄长闔家疼惜,金尊玉贵,乃真正千金小姐的贾敏,摸了摸林黛玉柔软的髮丝道: “玉儿,去见过你大舅舅。” 父母双全,又因先天不足,被父母疼惜的林黛玉,柔弱上前,乖乖巧巧的以小奶音道: “见过大舅舅,见过璉表哥。” “好,好,好!” “如海不愧为探郎,竟將我的外甥女教的如此乖巧。” 看著柔柔弱弱,相貌却同贾敏又八成相似的林黛玉,贾赦连叫三声好,而后自怀中摸出一枚温润白玉小如意,眉目温柔的蹲下身子,柔声开口: “人如玉,玉养人;舅舅观你似有先天不足,且你名中有玉,这枚白玉如意,舅舅便赠於你,望你万事顺遂,吉祥如意。” 见贾赦掏出白玉如意,贾敏身侧的邢夫人,眼眸微瞪,不可置信之色,浮现而出。 旁人不知,身为枕边人的邢夫人可是知晓,大老爷有多么爱惜这块白玉如意,平日里纵是自己都碰不得一下的宝贝,今日竟赠给了黛玉,可见嫡妹贾敏在贾赦心中分量。 林黛玉闻言,乖巧扭头,看向慈母。 贾敏温柔温柔说道: “长者赐不能辞,既是你大舅舅所赠,玉儿收下就是了。” “璉儿在此,我给璉儿面子,昨日之事不同你计较。” 语落,贾敏先是看了贾璉一眼,而后看向贾赦道: “不然的话,说父亲予你的白玉如意,就是再添些其他,也休想就此揭过。” “昨日之事,大兄委实不知。” 听贾敏如是开口,贾赦面露苦笑,指著周边环境道: “敏儿別不相信,你也瞧见了,我此刻住的不是荣禧堂,不仅如此在你嫂嫂去后,掌家权也被母亲拿了去—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是咯?” 贾赦话音未落,贾敏便已然接话道: “既如此,那我母女走就是了——” 贾敏这话出口,贾璉內心暗嘆,果然是母女,这小性子跟曹公笔下黛玉,简直一模一样。 面对嫡妹的小性子,自小宠爱幼妹的贾赦,连连劝解討饶,方才领著幼妹、侄女回返正堂。 回返正堂路上,贾敏落后半步。 接到贾敏视线的贾璉步趋减缓,刚刚来到姑母身侧,便听贾敏说道: “方才老太太院中,王家二嫂指摘凤丫头的不是—” 如贾璉所料,得知贾政被自己出言讥讽后,王夫人这个做老婆的开始为相公出气了。 贾谢过了姑母帮腔之谊后,便隨姑母再次入了正堂。 交谈一刻,贾敏母女便起身告辞。 贾赦夫妇苦留,贾璉也帮腔留人。 “天色晚了,还有二兄需见,母亲也道,留了饭食,日子尚长,今日过后,有的是叨扰之时。” 贾赦夫妇闻言点头应是,遂起身送贾敏母女至大门外。 目送贾敏母女入了荣府,方才回返。 一时贾敏母女进了荣府,驾车行进,直至嬤嬤呼唤,方才自仪门下车。 仪门处,贾敏二兄贾政同夫人王氏联袂等候,贾政在侧,虽贾敏在贾母院中,嘻的王夫人连道“阿弥陀佛”,此刻亦是笑脸相迎。 引看贾敏母女,入了仪门,仪门大院內,同贾赦所居別院不同,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进得堂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荣禧堂】三字如斗之大。 此方是荣国公府,正经正內之室。 “母亲日常唤我侍候,便让我居了这『荣禧堂”。” 见贾敏望著【荣禧堂】匾额,贾政柔声说道: “敏儿远嫁至今,昨日兄却未曾相迎,是为兄的不是。” 望看贾政满是歉疚的神色,贾敏轻轻摇头说道: “你我乃嫡亲兄妹,万不可如此言说。” “过失终究是过失,做兄长的自然要铭记。” 苦读儒学至今,未曾从圣贤典籍之中汲取多少智慧,古板迁腐却学了个十成的贾政摇头开口后,便眉头微皱的看向贾敏道: “对了敏儿,我得老亲甄氏,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传书称:妹夫同其之间有所误会。 “为兄以为:贾甄两家乃百年老亲,有何误会是解不开的,遂向妹夫传讯,愿做个中人,调节林甄两家误会.” “!” 早知自身被甄家下毒,若非贾璉襄助,此刻早已魂归西天的贾敏,不等贾政语落,便的一声,將茶杯磕在桌案之上。 见贾敏磕放茶杯,截断自己所言,偏听偏信甄应嘉所言,自翊应对得体,无有大错的贾政,皱眉望向似有怒气的贾敏道: “敏儿此是何意” “我是何意?我倒要问问二兄此言何意!” 不等贾政语落,昨日外嫁归寧,却未曾在荣国府门前,看到嫡亲兄长,甚至连侄儿亲族都无有迎接,荣府下人便要抬自己从角门入府,心头已然有气,今遭,二兄竟然还要为毒害自己的甄家做中人,调节林甄两家间隙,再也无法忍耐的贾敏直接开口: “那甄应嘉遣人下毒於我,若非璉儿襄助,我早已魂归西天,“二兄今遭,却要做中人调节林甄两家间隙,我倒要问问兄长,“是否我贾敏被那甄家毒死了,你也要看在贾甄两家百年老亲的份儿上,居中调和不成?!”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我贾甄两家百年老亲,他甄家如何敢毒害我贾家嫡女?” 贾政闻言,面上儒雅之色荡然无存,目露惊之色的连连道: “敏儿你真的確定,是甄家下毒害得你!” “这事岂能造假?” 贾政语落贾敏抽出绣帕,拭下眼角泪,倔强抬头盯著贾政眼眸开口道: “还有,二兄你此言是在质问於我吗? “你我嫡亲兄妹,你竟然不信我这个做妹妹的!” “二兄若你这个荣国府掌家人,不欢迎我这个外嫁女,直说就是,何必拿那甄家激我缓和片刻,在林黛玉的安抚之下,回过劲儿来的贾敏,瞪了贾政一眼道,语落贾敏便牵著林黛玉纤细的手臂,起身欲走: “玉儿,你掌家舅舅不欢迎我们母女,我们这就拜过你外祖母,离了这荣府。” “敏儿,你我兄妹,我如何会不信你?!” 见此情景,贾政连忙起身劝阻道: “我只是没想到,甄家竟然会不顾百年老亲,对你痛下辣手—— 贾政说著,一个丫鬟来了荣禧堂道:“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 “敏儿妹妹,老太君来传晚饭了。” 自贾敏入堂后,便坐在那里像是块木头,只顾掐动念珠,默念经文的王夫人,终於启开金口,劝声说道: “老太君白日里见你那般开怀,若你就此带著侄女走了,老太君岂不要伤心了?” 王夫人提及母亲,贾敏方才止步。 却也道,若掌家二兄贾政,再提调节林甄两家间隙之事,她直接带著林黛玉离开荣府自知失言的贾政,连连应承,並称中断贾甄两家干係,贾敏方才带著林黛玉,熟稔的自荣禧堂后房门,由后廊往西,穿过贾璉院落,抵达贾母后院。 贾府高宅大院,人多规矩也多。 待王夫人同贾敏进来,方安设桌椅。 接著贾政大儿媳,贾珠之妻李执捧饭;贾赦儿媳,贾璉之妻王熙凤安箸。 寧荣二府此刻,辈分最高的贾母,则是独坐正榻。 安箸完毕的王熙凤见方才帮腔自己的贾敏母女来。 忙拉了椅子,请姑母在贾母左手两张椅子上坐了。 贾敏也不客气,自己坐下后,便扶著幼女坐在第二张椅子上,为林黛玉整理衣衫。 贾母笑道:“府內时候,行走坐臥,都要让人侍奉,现在也会照顾人了。” 贾敏回到:“孩儿嫁了人自然不同。还是说母亲看我照顾玉儿,也想让女儿侍奉饭菜不成?” 说著贾敏拿公箸,夹起贾母喜爱之物,放在贾母碗中。 贾母得嫡女孝敬,顿时眉开眼笑。 见贾母笑的开怀,眾人亦是连称,贾敏孝顺。 欢声笑语间,用饭完毕。 方才用完饭食,便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贾敏刚要用茶,林黛玉便拉了拉贾敏的衣角。 贾敏回头林黛玉便柔声劝道: “母亲,父亲说:『女儿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 贾敏闻言,柔声为林黛玉解释道: “外祖母这边不同,外祖父乃是武勛功臣,吃茶习惯,自有迥异。” 林黛玉点头应是,而后伸出手,探向茶盘道: “父亲说入乡隨俗、客隨主便,既如此,玉儿也改改习惯———”” “入乡隨俗说的是外客,荣府乃你母亲我的母族,说“客”就外气了。” 不等林黛玉语落,贾敏便微笑说道,说著贾敏抬头看向贾母道: “母亲以为,女儿所说可对?!” “我女儿说的自然是对的,你父、你祖都是骑马打天下的糙汉,府內这用茶习惯,確实不好。” 贾敏闻言,微笑点头,而后看向王夫人吩附道: “往后啊,咱们府內的用茶习惯,也要惜福养身,待用过饭一段时间后,再来进茶。 王夫人闻言,点头应是: “知道了。” 王夫人应声落地,贾敏便点头说: “你们去吧,我们自在说话儿—” 贾母话语未落,院外百年传来一阵脚步声,用餐之刻寂静无声的丫鬟们,顿时笑声说道:“宝玉来了!” 正准备同慈母陪外祖母说话的林黛玉闻言一顿。 她听母亲说过,二舅母生了个表兄,乃是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更添在內宅廝混,外祖母又极其疼爱,因而无人敢管。 见用餐时刻,不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嫂嫂夫人,皆寂静无声; 今遭那贾宝玉只是前来,眾人便气氛缓和,出声调笑,便知那是个得外祖母溺疼的。 不然,这些丫鬟婆子,也不敢在威严极重的外祖母说话时,调笑开口,截断外祖母话语。 也不知道这个宝玉,是个怎样的惫懒人物,憎懂顽童?』 林黛玉心中正想著,那丫鬟通传声还未落地,一个年轻男子,便闯將进来: 那是一头上戴著束髮嵌宝紫金冠,齐眉勒著二龙抢珠金抹额。面若中秋满月,色如春晓之。脖颈一挑五色丝线,丝线尽头繫著一块玉石。 黛玉见了这没有规矩到,不经回应允准便闯將进来的男子后,总觉面善,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觉察宝贝女儿面色有异,贾敏警了一眼贾宝玉,便无视扭头,肉身询问黛玉道:“玉儿怎么了?!” 慈母问询,林黛玉亦是柔声耳语的回道: “母亲,我总感觉这无礼的男子,有些面熟。” “面熟?那也难怪,毕竟他是你二舅舅的二儿子,跟你璉表哥一样,都是你的表哥。” 贾敏闻言,见怪不怪的道: “堂兄堂弟,血脉相连,相貌自然相似。 “你在扬州见多了你璉表哥,感觉他面熟也是自然—” 贾敏为女儿开释之语还未曾道尽,便被王夫人一道慌乱的惊呼之音所截断: “阿弥陀佛,宝玉,你这玉怎么有些不对劲?” 顺声望去,贾敏母女,便望见常年佩戴佛珠,自翊慈悲的王夫人,此刻满脸惊惧上前,仔细打量了贾宝玉脖颈五色丝线悬掛之美玉之后,惊呼开口: “这不是你的通灵宝玉,你的通灵宝玉去哪儿了!” 第43章 通灵宝玉入手 第43章 通灵宝玉入手 不止王夫人惊呼。 原见贾宝玉来此,悉数放鬆轻笑的丫鬟婆子、小姐夫人,亦是面露惊容。 跟著宝玉的媚人、袭人等丫鬟,更是容失色,跪將地上,瑟瑟发抖。 原本慈眉善目、满脸笑容的同久別归寧的女儿贾敏,外孙女林黛玉说话的贾母闻言,亦失了分寸,忙道: “你说什么?玉被人换了?!” 老祖宗问话,纵使王夫人慾追问贾宝玉的贴身丫鬟,宝玉今日去了何处? 为何那命根子会被换成萝卜块亦是连忙回身,捧著那块萝下,上前回话: “老祖宗,宝玉的命根子,不知被那个天杀的贼人给换成这萝卜了!” 细细端详,却见王夫人掌中萝卜,形貌俱佳,正反书文一应俱全,同那通灵宝玉竟別无二致,微微一掐,却有汁水沁出。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 “这命根子怎地让人给换了啊!” “若非宝玉那通灵宝玉在灯火下会有宝光显现,我都认不出那命根子被换了。” 见贾母搂看宝玉,王夫人泪水淌下,抽嘻讲道: “老祖宗,那通灵宝玉是我儿的命根子,可是千千万万不能丟了的!” “阿弥陀佛!宝玉平日里疼惜你们了,你们顾看起宝玉来就粗心大意,平日里我看在宝玉的面儿上不与你等计较。” 语落,两眼沁泪的王夫人,口念阿弥陀佛的扭身,眉眼含煞的盯著媚人、袭人等一眾宝玉房內的丫鬟喝问道: “今日你们竟连宝玉的命根子都丟了— “老祖宗,那劳什子本就不是好物,母亲又何必发怒?” 被贾母搂在怀中的贾宝玉,偷偷朝著林黛玉看了一眼,见林黛玉歪头看了自己,又目含担忧的看了地上的媚人,袭人等丫鬟,因王夫人发怒,从而心有畏缩的贾宝玉,似不愿在这神仙似的妹妹面前丟了份儿一般,突然开口: “要我说,这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的劳什子,我早就不想要了,被人换了去,我正好清爽—” “孽障!那可是你的命根子!” 不等贾宝玉语落,素有宽仁慈厚名头,脾气却急躁冒进,专横固执,独独宠溺贾宝玉的王夫人便喝止宝玉顽愚之言,扭头喝问媚人、袭人等一眾丫鬟道: “快说,宝玉今日去了何处?同何人有过接触?那通灵宝玉又是何时被贼人换了去的!” 那萝卜雕的形貌传神,除却不能在灯光下散发宝光之外,同那通灵宝玉別无二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技艺如此高超,必不是贾宝玉身畔那些,不是身契俱全、就是家生奴的丫鬟所为。 虽说现场除却那年龄尚幼,天真烂漫的小姐丫鬟外,尽知王夫人此刻发怒,实为迁怒他人。 却也畏惧王夫人乃是贾府掌家夫人,不敢言辞。 媚人、袭人见王夫人发怒,更是连忙將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尽皆阐述: “晨时,伺候宝二爷起了,同夫人、老妇人用过饭食后,宝二爷便逃了私垫,去后院要玩———” “啪!” 听媚人、袭人等一眾丫鬟,当眾揭露宝玉逃了族学肆意耍玩,面上掛不住的王夫人面沉如水,拍桌子喝止道: “別说这些无用的,老实交代,今日宝玉都接触了什么人!” “宝二爷今日接触了环三爷,也去了迎春小姐的院子,同三位小姐吟诗作对——” 心知自己言辞惹到了王夫人的一眾丫鬟,收敛心神,依遵王夫人的要求继续讲述,说著,袭人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顿住话语抬头道: “对了夫人,方才府內衝出了一群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其中一个同二爷撞了个满怀.” “锦衣卫?!好个丫头,竟胆敢肆意攀扯!” 不等袭人语落,出身保龄侯府,为尚书令史公嫡女的史老太君,便出声打断道: “你可知那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我贾府世受皇恩,又岂会有锦衣卫登门! “左右上前,把这张不知天高地厚,肆意攀扯的嘴给我打烂! ,嫁给贾代善之刻,恰逢太宗初登大宝,重用锦衣卫监察百官,將一大批官员打入詔狱,权势之盛几近滔天。 见识过锦衣卫恐怖,知晓其无孔不入的史老太君,自然不会容许府內丫鬟攀扯到天子亲军。 袭人闻听老太君要將打烂自己的嘴,忙將救助的眼神望向方才帮腔的宝二爷。 然,让袭人绝望的是,贾宝玉已然被王夫人一个眼神骇到將头埋在贾母怀中。 此刻同贾母近在只尺的他,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贾母所言一般,当了缩头龟。 “媳妇倒认为袭人这丫头未曾扯谎。” 就在袭人满眸惊惧的看著,那得贾母命令,越来越近的婆子之刻,向来只顾念经诵佛,寡言少语,方才还迁怒一眾丫鬟的王夫人突然道: “老祖宗容稟,长房的璉哥儿得了圣上隆恩,得赐锦衣卫副千户司职,“我听老爷说,今日手持圣旨的璉哥儿,便带了一大批锦衣卫,自正门入了荣府。” “凤丫头,你是我嫡亲的侄女,自你进府以来,姑母不仅日日教诲,更是將掌家权都交给了你,待你真如那嫡亲女儿一般,“自翊没有什么地方对你不住的,为何璉哥儿手下的锦衣卫,同宝玉撞了个满怀,宝玉的命根子就被换成烂萝卜?” 说到这里,王夫人扭头,看向站在贾敏身侧,闻听自已提及贾璉,面上慌色显现的王熙凤,眸中含泪,捶胸顿足的道: “凤丫头,就算姑母关心则乱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动宝玉的命根子——” 三角丹凤眼圆瞪的王熙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从午间过来,你就因那水匪头子嘲讽了二老爷,从而对我百般苛责。 现如今,我半句话都未曾言述,又直接在我头上扣了个偷换贾宝玉通灵宝玉的名头?! 天见可怜,我王熙凤又不是傻子,纵然对你有气,又怎会去动被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贾宝玉那命根子? 至於说贾璉,王熙凤就更想笑了。 贾璉抄检金陵十二房,早就赞下百万巨富,更添专心仕途,又怎会去行偷鸡摸狗之事? 別说那水匪头子不会做此事,就算他真的想做此事,初次登临荣府,连路都认不全的贾璉,又如何能在短短时间之內,雕出一块,几可以假乱真的萝卜宝玉来? 左右不过是王夫人藉机发作,想要整治嘲讽了贾政的贾璉罢了。 內心確定王夫人是在向自已扣屎盆子的王熙凤,贝齿轻咬粉唇,眸中不甘之色流露。 可纵是如此,面对身为自己二的同时,还是自己嫡亲姑母的王夫人。 哪怕是心思灵巧、八面玲瓏,更添牙尖嘴利被称之为凤辣子的王熙凤,一时间都有些不知从何辩起。 “二嫂此言过了。” 就在王熙凤將粉唇咬出血痕,准备出言反击之刻。 看到王熙凤状態的贾敏突然侧了一步,挡在王熙凤身前,看向王夫人道: “凤丫头虽然是你的嫡亲侄女,司职锦衣卫副千户的璉儿也是你的侄儿,“可哪怕如此,二嫂也不能红口白牙,无有真凭实据的道:『锦衣卫换了宝玉的玉』。” “母亲方才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 说著,贾敏朝著贾母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扭身看向张口欲要说些什么的王夫人道: “若是其得知,二嫂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因而发怒,向上告去,“纵然璉儿是他们的上司,二嫂怕不是也要经一遭锦衣卫詔狱。” “更何况,方才二嫂也说了,这替换通灵宝玉的萝下,形貌俱佳,正反书文一应俱全,同那通灵宝玉別无二致。” 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媳妇,更是她的嫡亲侄女,双重压制之下,王熙凤不论如何辩驳都是错。 但,贾敏可不是王夫人的嫡亲侄女,身为贾府千金小姐,林如海正妻,被圣上加封三品淑人的贾敏直接道: “能雕程这般模样,便证明那换玉之人,对我侄儿这自娘胎里带出来的通灵宝玉异常熟悉。” “可那通灵宝玉自小就在我这侄儿颈子上戴著,除却嫡亲家人外,谁能触碰?” 说到这里,贾敏踏前一步,略显玩味的看著王夫人的眼晴: “依我看,倒不是外人更换,而是某些人想要藉此生事吧!” “阿弥陀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脾气虽然急躁,却並非蠢货,贾敏此言出口,王夫人便听出对方在暗指自己换了宝玉的通灵宝玉。 原本想要藉此教训王熙凤,却被贾敏噎了一顿的王夫人,就连转动念珠的手都在颤抖的道: “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换了宝玉的玉!” “是与不是,不查又怎能知晓。” 贾敏警了王夫人一眼,而后扭身看向贾母道: “母亲,璉儿在两淮助力如海良多,被如海称之为断案如神,何不让璉儿来查查此事?” 贾母还未曾回话,被贾敏壹的连道阿弥陀佛的王夫人便下意识反驳开口: “不行” “璉儿不行,难不成二嫂还要找京城府衙?” 王夫人话音未落,贾敏便出口截断王夫人所言道: “二嫂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叫了府衙的人过来,我贾家的麵皮就丟了。” “行了,就让璉儿来试试吧!” 王夫人还想开口,轻轻拍著贾宝玉脊背的贾母,便摆了摆手下令道: “鸳鸯,去唤大老爷、二老爷以及璉儿过来。” 鸳鸯领命而去暂且不提,且说贾璉这里,在送別了贾敏母女之后,贾旁敲侧击的想要从贾赦处获得,被贾赦捏在手中的荣府人脉。 然而,每每开口,贾赦都会偏离话题,见此,贾璉便知,还未到火候,恰逢沈炼来报,言称已然將除荣府太太、小姐、子弟外的荣府男女管事,尽皆拿下。 得此讯息的贾连,同贾赦拜別,同沈炼一併外出。 刚刚出得黑油大门,沈炼便捧起一枚晶莹剔透,无有瑕疵,在车架灯火下,散发出莹莹宝光的美玉递呈贾璉道: “大人不负使命,小的將这玉弄来了。” “喷,这就是那通灵宝玉啊!” 自沈炼手中取过美玉的贾璉,抬起迎著灯光一瞧,果然看到了【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恆昌】等文: “现在瞧来,却也无甚稀奇的!” 虽说,曹公所撰之《石头记》称: 通灵宝玉,原是女媧石炼石补天之时,於大荒山无稽崖练成的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石之一。 贾璉原以为,这等足以弥补天裂的宝贝,怎滴都会有些稀奇之处。 可是入手一瞧,身负每日情报系统的自己,却丝毫没有感到这通灵宝玉有什么稀奇之处。 隨手把玩一番之后,贾璉便扭头看向沈炼道: “此事无有紕漏吧?!” “稟大人,时间紧急,雕刻玉石又需要费不菲的时光,“因而我们先用白玉萝卜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用萝卜换了这玉石。” 贾璉问话落地,沈炼便回话道: “只等用玉石再雕一个出来,將其换下,就万无一失了。” 沈炼表示,贾璉要的紧急。 得贾璉恩德,各有升迁的锦衣卫自然是全力以赴,先行將贾璉所要的玉石给拿下。 “这事儿委实做的急了些。” 贾璉警了对方一眼开口说道: “不过,念在你们一片心意之上,这次算你们一功。” “踏踏踏!!” 说话间,车架进了荣府。 刚刚进府,贾璉耳畔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著,车把式便报言称: “大人,有个叫鸳鸯的丫鬟,称:『老太太请大人过去』。” 贾璉止言,將通灵宝玉收在袖中,掀开车帘,果然看到了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髮,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的金鸳鸯。 看著金鸳鸯的贾璉,所未曾注意到的是,那被其收入袖中的通灵宝玉,竟在无有灯光映射的情况之下,微微散发出了莹莹宝光。 身著水红綾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著白约绸汗巾儿的金鸳鸯见到身著飞鱼服,要悬绣春刀,英武不凡的贾璉,眼前一亮的道: “鸳鸯见过璉二爷。” 下车上前,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之馨香的贾璉,看著鸳鸯道: “鸳鸯,老太太唤我何事?” “璉二爷,宝二爷的通灵宝玉丟了。” 鸳鸯闻言再次行礼说道: “大小姐称,璉二爷断案如神,想请二爷探查此事,老太太允准,唤我来请。” “宝玉的通灵宝玉丟了?” 贾璉一边复述,一边朝著身侧的沈炼了一眼,看的沈炼额头冒汗之际,贾璉扭头看向驾鸯道: “我刚发现有人窃我荣府財货,宝玉的玉便丟了,看来此事不简单啊!” 第44章 宝玉摔玉,玉裂了! 第44章 宝玉摔玉,玉裂了! “璉二爷所言极是有理,那些管家— 贾璉语落,得上下各色人等的好感和尊重,下面丫鬟婆子受了气,都会向其言说的金鸳鸯赞同道。 此言刚落,金鸳鸯便已然意识到自己言辞无状,连忙转移话茬道: “璉二爷,政老爷那边鸳鸯已然通稟,此刻还需稟报大老爷,就不久留了。” 语落,金鸳鸯同贾璉行礼,匆匆出门去寻大老爷贾赦。 刚出荣府,方才言语出错的金鸳鸯便心道奇也怪哉: 我怎滴在璉二爷面前放鬆至斯,甚至差点道出管家、婆子横行霸道之事?』 金鸳鸯心有疑竇暂且不提,单说贾璉这边,金鸳鸯离开之后,贾璉便重新上车,令车把式往前行进,大青骤拖拽车架,缓缓行进之刻,贾平静的看著同自己一併进入车架的沈炼。 亲眼见过贾璉审讯本领的沈炼不敢託词、藉口,甚至於贾看向自己的瞬间,沈炼便低头认错道: “属下急功近利,撮而小事,竟出如此紕漏,还请大人惩处!” “一过不二罚,方才我既言称,记你一功,便不会因此惩处於你。” 见沈炼主动认错,贾璉沉默片刻,直至沈炼额头冒汗,方才警告开口道: “不过,你须得牢记此事教训,若下次再犯,我定不轻饶於你。” “属下牢记於心,绝不再犯!” 贾璉开口沈炼顿时鬆了一口气,连忙保证开口,保证语落,沈炼紧跟著又言: “大人,我这就去敦促替换玉石雕刻事项,待替换玉石雕刻完毕,我便遣好手,將其放在显眼处.” 贾璉深知御史言官秉性,清楚若仅仅只是盗走了贾宝玉自娘胎之中带出来的通灵宝玉,只会让那些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以为贾家做贼心虚,从而攻计自身。 所以,贾宝玉这通灵宝玉必须得毁。 並且,要由生有异象的贾宝玉亲手所毁。 因而,用白玉萝卜替换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仅仅只是开始。贾璉真正要做的是,让造假高手搞出来一块,外表同通灵宝玉別无二致,內部满是皸裂的玉石。 而后,让贾宝玉亲手將这通灵宝玉摔碎! 只有生有异象的贾宝玉,亲手毁了这异象,贾府才算无懈可击。 思索间,贾璉坐下车架穿过荣国府仪门,又向前行进一段距离后,车把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璉二爷,到了!” 贾璉下车,带著周坚步入贾母別院。 刚刚进院,便有姿色靚丽的丫鬟上前引路。 抵达正堂,丫鬟便向门子通票道: “通知老太太、太太,璉二爷到了。” 等待片刻,待门子回復,贾璉方才在丫鬟的带领之下,步入贾母別院正堂之內。 刚入正堂,便见王熙凤正站在贾敏身后,轻轻的揉捏著姑母的肩膀,一边揉捏贾敏肩膀,王熙凤还一边笑盈盈的照顾林黛玉。 看得贾璉到来,望著那张熟悉的面容,方才被王夫人嘻的紧咬下唇的王熙凤眼眶微微一红。 平儿上前,一边接过贾璉手中的食盒,一边轻声道: “爷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奶奶就被人给欺负死了— 不等平儿语落,坐在贾母右手边头一位的王夫人,便冷哼一声,阴不阴阳不阳的道: “璉哥儿归府至今,都未曾言说金陵查帐事宜。 “看样子璉哥儿这是当了大官,就看不上府內叔婶了啊!” 贾璉乃是长房嫡正,原不属內宅管理,加上贾璉得圣上隆恩,得赐锦衣卫副千户,已是入了官场,身为內宅妇人的王夫人,想要找贾的不是自然困难。 不过王夫人管家积年,也不是吃素的,思索片刻便想到了指摘贾璉不是的事项。 你贾璉此刻虽然是锦衣卫副千户,但是,你前往金陵查帐却领的是府內差事,此行回返荣府,却未曾回稟就是你的不是! 见王夫人发作,拖著病躯奔波至今,已然很是劳累的贾敏,还是抬手拍了拍王熙凤揉捏自己肩膀的素手,就想为贾璉开脱。 然而,还没等贾敏开口。 贾璉便无视了王夫人,上前一步给贾母请安道: “孙儿贾璉,见过祖母。” “二婶这话说的过了,先不说我寧荣二府世受皇恩,今遭璉得圣上钦赐锦衣卫副千户,当以公事为重,“更何况,府中有规矩,入库银两需清点核校完毕,方能入库。” 待贾母回应过后,贾璉方才起身看向王夫人道: “但是,璉百死还生,方才为府中谋回的十数万两白银,摆在府库门前数个时辰,都未曾有管事前来核校。 “璉想问问管家二,是否对璉不满,方才指使管家,將璉晾在一侧?!” 上辈子看多了宫斗剧,这辈子耳聪目明,神思敏捷的贾璉表示,就王夫人这稚嫩的宅斗技巧,若是放宫斗剧里,她绝对活不过一集。 被贾璉评价宅斗技巧稚嫩的王夫人,见贾璉轻描淡写的便將话题从,自己扣给他的不尊敬叔诸事,转移到了自己这个管家太太不负责之上。 又菜又爱玩的王夫人,手中念珠急速转动为自己开脱道: “府务繁忙,可能是下面的人忙將起来给忘了——” “!!!” 然而,王夫人开脱之语还未曾道尽,便被一道重物坠地、碎裂之音所截断。 “忙什么?!” 紧跟著,自平儿手中拿过夹层食盒,狠狠摔在地上的贾璉,指著地上碎裂后,显露出其內夹层的食盒,对王夫人冷声说道: “忙著窃取我荣府的財货吗?!” “祖母、姑母、表妹抱歉,璉实在是太过愤怒了。 “祖母也知,璉今遭领了锦衣卫副千户司职,璉虽不才,却也学了些许本领,“今日瞧见这食盒不对劲儿,拿来一看,果然內有夹层,夹层之內,更有五十两雪银。” 语落,贾璉不看王夫人的脸色,朝著主位的贾母,贾母左手边的贾敏母女等人拱手致歉,而后,做出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看向端坐主位,神色嗨暗,只顾拍著贾宝玉的脊背,却不言声的贾母道: “祖母,我隨手一拿,便发现了藏有五十两雪银的夹层食盒,“天知晓,除却这夹层食盒之外,还有多少蝇营狗苟,窃取我贾府財货的手段。” “一个食盒一日便是五十两雪银,一年便是近两万两白银,“长此以往,纵然我贾家有金山银山,也要被这群硕鼠、蠢蠹给偷光、蛀空了。” 说到这里,贾璉夸大其词的看向贾母说道: “因而,我便去找大老爷,欲肃清荣府监守自盗的歪风邪气! 1 “璉哥儿说的真好,不过璉哥儿似乎忘记了,现在掌家的是二老爷。” 贾璉语落,王夫人便明嘲暗讽的道: “既是內宅家事,璉哥儿怎捨近求远找了大老爷,而非去找你掌家二叔? “难不成,璉哥儿对老夫人安排你二叔掌家,心有不满不成?!” “所谓长幼有序,嫡庶有別。” 见又菜又爱玩的王夫人將矛头指向贾母,贾璉警了对方一眼,看向贾母开口说道: “祖母,我父乃荣府承爵人,我得皇恩浩荡,得封锦衣卫副千户,自当遵循礼教、国法,“欲处理贾府之事,自然是先找荣府承爵人,后寻二房二叔,方是正理。” 王夫人还欲讥讽,得鸳鸯传讯,结束清谈,匆匆赶到,闻听贾璉所语的贾政,却是开口称: “贾璉所言有理,我贾家乃诗书簪缨之族,所作所为,自当遵循礼教、国法.” “哗啦啦啦!!” 听贾政如此开口,內心顿生:“我正欲死战,你这个当家主事的却投了降”之念的王夫人,將念珠搓的『哗哗”直响,心头连道“阿弥陀佛”,方平息心头欲同贾政大吵一架的邪火。 王夫人强压心头邪火,贾母那边也好似安抚好了贾宝玉一般,开口说道: “好了,唤你等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听你们吵嘴的!” “璉儿,你姑母说你在两淮助你姑父良多,被你姑父称之为断案如神。” 眾人连连应是。 贾母亦是看向蜂腰猿背,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英武俊朗的贾璉,不知怎滴,原本对贾璉好感平平的贾母,此刻竟好似在贾璉身上看到了亡夫的影子,心有好感,贾母说话自然温和: “今遭,你宝玉弟弟自娘胎里带出来的通灵宝玉,被贼人给换成白萝卜,“你是个有能为的,快帮你宝玉弟弟,把他那命根子给找回来。” “祖母有命,孙儿自当遵从。” 贾璉闻言,向贾母方向行了一礼,而后扭身,看向缩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道: “宝玉今遭都去了何处,又同何人有过接触——” 贾璉还未曾问话完毕,强压心头邪火的王夫人,便哼声说道: “哼,宝玉今遭唯一接触的外人,就是你手底下的锦衣卫—” “二婶这是怀疑我手下的锦衣卫手脚不乾净?” 贾璉目露戾芒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冷声开口: “二婶可知,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若非你是我二叔正妻,就你方才所言,我就能將你拿入詔狱!” 语落贾璉根本不看王夫人的脸色,扭过头看向褪下了五品工部员外郎文官白正装的贾政道: “二叔,二深居內宅,不知公事,方才口出无状,小侄喝止,还望二叔不要见怪才好。” “见怪什么?! “內宅妇人,本就不应当掺和外事。” 不等贾政语落,贾母別院外,便响起了贾赦的声音,紧跟著,一等將军勋爵大服整齐的贾赦,便自正堂门口走来,步入正堂拜过主位贾母后,贾救便扭头看向贾政道: “二弟,往后好好教导弟妹,免得祸从口出,给家族招惹祸端—” 所谓长兄如父,身为荣府承爵人的贾赦此言出口,迁腐古板的贾政自是躬身听训。 方才胸膛起伏,急搓念珠的王夫人,亦是低眉顺耳。 然,贾赦耳提面命之音未落,贾母便出声制止道: “行了,行了,我说了叫你们过来是来找宝玉的命根子的,不是让你们兄弟阅墙,互相指责的!” 身为母亲的史老太君开口,贾救自然止言扭身,看向贾母道: “母亲教训的是。” 贾母闻言道:“知道我教训的是,还不快去找宝玉的命根子。” 贾赦闻言笑道:“宝玉的通灵宝玉倒是不用寻了。” 贾母气急瞪眼:“怎滴,你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愿听了———” “母亲勿急,儿子不是不找了,而是方才儿子来时,在母亲院外,看到了这通灵宝玉。” 不等贾母话音落地,贾赦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宝玉,递呈贾母道: “玉都找到了,自然不用大费周章了!” 自贾赦手中接过宝玉,细细端详那正书反文一应俱全,甚至连宝石级玉石独有的火彩,都清晰可见的“通灵宝玉”,贾母眉开眼笑道: “莫失莫忘,仙寿恆昌,我就说了,我家宝玉的命根子是极通灵的,怎会丟失。” 见贾母眉开眼笑,堂中眾人亦是连道:『老祖宗说的是。” 在一眾附和声中,贾母將『通灵宝玉”亲与贾宝玉带上。 现场氛围,也从原本的剑拔弩张,恢復至喜笑顏开。 见气氛高涨,贾宝玉亦是固態萌发,痴痴的看著,嫻静时如姣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林黛玉,突然贾宝玉道: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贾宝玉命根子失而復得,恢復原状的贾母笑道:“又是混说,你哪里见过她。” “我看她面善,心里自然算是旧相识。”见贾母喜笑顏开,被宠上天的贾宝玉凑近林黛玉身畔坐下,痴痴打量林黛玉一番道:“妹妹可曾读书?” “只刚念了四书——”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 “快住口,快住口,妹妹神仙一般的人物,怎读些蠢蠢才读的《四书》——” “孽障住口,什么叫做蠢蠢才读的《四书》!” 然,不等贾宝玉痴狂发作,苦读圣贤书,平生所憾便是未曾走同科举正途的贾政顿时喝道: “《四书》《五经》乃科举正途,又岂是你能够评判的!” 贾璉看的清楚,在贾政的呵斥下,原做痴狂態的贾宝玉瞬间后退,躲在贾母背后。 贾母连声呵斥,王夫人溺爱帮腔之下,贾政方退。 贾政退下不久,贾宝玉便再次凑到林黛玉身边道: “妹妹可曾有玉?” 见过方才贾宝玉的痴狂之態,內心生出退避三舍之念的林黛玉,见母亲依椅小歇,不愿让贾宝玉叻扰母亲休息的林黛玉躲在贾璉身侧,躲避宝玉骚扰。 然贾宝玉却不依不饶,连连追问。 被问的烦了的林黛玉,烦不胜烦的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件稀罕物,岂能人人都有?” “什么稀罕物,连人之高地不择,还说『通灵”? “看我砸了这劳什子——” 方才痴狂之態被贾政父威所未得发作的贾宝玉,闻听此言,瞬间爆发,零帧起手。 话音未落,方才被贾母亲手戴上的『通灵宝玉”,便被贾宝玉亲手摘下,狠命摔下。 “!咔!” 眾人听得清楚,被贾宝玉摔下的“通灵宝玉”同地面交触,弹跳落地的瞬间,竟响起了一道冰层皸裂之音。 定晴望去,那方才失而復得的『通灵宝玉”,竟被贾宝玉摔裂了— 第45章 拿捏王熙凤 第45章 拿捏王熙凤 见贾宝玉零帧起手,痴狂摔玉,正厅眾人瞬间呆滯。 不说眾人未曾想到:贾宝玉会怒摔这方才闹出轩然大波的『通灵宝玉”。 就算是心有谋划,欲煽动贾宝玉摔玉的贾璉都不曾想到,『自己还未曾出手,这贾宝玉自己把玉给摔了”。 由此可见,贾宝玉摔玉,定然不是第一次了。 往常若贾宝玉痴狂病发作,怒而摔玉,一大家子必定惊慌失措,一拥而上爭去拾玉。 然,此次却非同往常,听著那清脆的皸裂之音,瞧著『通灵宝玉』玉身在灯火下肉眼可见的裂痕。 平日里早就爭先拾玉的一眾丫鬟婆子,瞬间止步,不敢上前。 贾母年事已高,各项感官尽皆退化,虽瞧见贾宝玉摔玉,却未曾听得玉裂之音,更未曾看到玉身裂痕,只是如往常那般,急的起身搂了宝玉,拍著宝玉的脊背道: “孽障啊!孽障!你生气,打骂人都且隨你,何苦摔那命根子啊!” 语落,贾母扭头望向面面相、不敢动作的一眾丫鬟婆子: “愣著作甚,还不赶快將那命根子拾起来!” 若在平日,贾府老太君开口,丫鬟婆子自不敢拒绝。 然,望著那裂痕显现的『通灵宝玉”,忆起方才,明明是贾宝玉自己不小心,被人用萝卜换了『通灵宝玉』,却被佛口蛇心的二太太平白扣了个罪名的媚人,袭人等人。 眾人哪里还敢动作,当时便跪在地上,死活不敢动弹。 “甚么命根子?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今遭来了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见此刚想发问,被老太太楼在怀中,仍旧痴狂不止的贾宝玉撒泼道: “既然不是好东西,我还要这劳什子作甚?!” “谁说你林妹妹没有?你林妹妹也有玉!” 见贾宝玉发狂不止,贾母顾不上询问丫鬟婆子,『为何不去拾玉”,忙哄宝玉道: “不过因你姑妈带你妹妹离乡,你姑父捨不得你妹妹,你姑母也想带你妹妹归寧,无法两全,遂將她的玉留下:权当尽你妹妹之孝心——” 贾母话音刚起,被祖、父、兄长疼爱的贾府千金大小姐贾敏,因贾宝玉痴狂摔玉,造出的诺大风波,从小歇之中醒来,醒来瞬间,便望见自家面露惊容宝贝女儿,在贾璉柔声安抚之下,仍有晶莹泪珠,自脸颊滚落。 “女儿不孝,惊扰到母亲休歇了。” 贾敏连忙起身,满心疼惜抱住林黛玉之刻,却听小黛玉用柔软之中满是抽嘻的声音道“是女儿不对,女儿惹表哥生气了“表妹,刚刚不是你的错。” 林黛玉抽嘻之音还未曾落地,便被一双大手轻轻揉动髮丝截断,抬手轻揉林黛玉髮丝,安抚其情绪的贾璉扭头望向贾敏开口道: “姑母事情是这样的,方才— 將各种诸事尽皆道尽之后,贾璉满脸抱歉的冲贾敏道: “姑母是璉的过错,方才只顾著同父亲、二叔,商谈如何肃清贾府风气,整治贾府管家婆子,疏忽大意未曾注意到此事。” 自贾璉口中得知,自家宝贝女儿之所以泪流满面,纯粹是被贾宝玉的狂態骇到的贾敏,深吸一口气冲贾璉说道: “璉儿,不是你的错—” 贾敏话音未落,便闻听自己母亲,竟然以自己夫妇、女儿做幌,哄那骇得自己宝贝女儿泪流满面的贾宝玉?!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方才顾忌贾家顏面,深吸一口气,暂时遏制內心火气的贾敏,心头那被压下的邪火,瞬间爆燃『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打断贾母杜撰之言: “母亲可別混说,我家玉儿虽名中有玉,可从未自娘胎中带出玉来。” 不等贾母开口,更不等贾宝玉再次发作,贾敏直接抬手,雍容华贵的以无可挑剔的礼节,向贾母史老太君,大兄贾赦、二兄贾政行礼道: “母亲、大兄、二兄,玉儿自小身子虚弱,受不得惊嚇; “敏这身上,也是余毒未清,需请太医为小女与敏诊治,以免留有病根,因而就不多留了。” 归寧省亲的贾敏表示: 昨日无有兄长、侄儿亲人迎接;今日二嫂王夫人同自己针锋相对等等诸事,自己都能忍,但,自己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欺负!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出嫁女子凭夫、子而贵。 林黛玉虽然不是男儿,未获功名;但贾敏夫婿林如海,却是正统科举出身的探郎並以內阁储臣兰台寺大夫之身,得赐两淮巡盐御史,在两淮立下大功。 贾敏更是因此,被圣上下旨封为三品淑人。 在无有大错之前,哪怕贾敏驳斥贾母之言后,起身告辞此举,略显无礼,身为贾敏母亲的史老太君,都不能管教身看三品淑人大服,手持陛下圣旨的贾敏。 语落、礼毕,贾敏起身,吩咐林家丫鬟小廝,套车出府。 “母亲,女儿母女这点撮尔小事,又怎及宝玉的命根子?” 吩咐完毕,贾敏扭头,望向连声挽留自己的贾母,说著贾敏看向似不可置信一般,呆立半响的王夫人道: “二嫂,別愣著了,赶紧將宝玉的命根子拾起来,“你要是不动,丫鬟婆子们,又怎敢去拾,那被你的宝贝儿子摔裂的“通灵宝玉』!” “什么?!宝玉的命根子裂了?!” 贾敏语落,果然看到,方才还连声挽留自己的母亲大慌起身,望向王夫人命令道: “老二家的,快去把宝玉的命根子拾来我瞧瞧!” 虽然王夫人双眼仍旧呆滯,但被贾母立了几十年规矩的她,仍在贾母语落瞬间,蹲下身子將那『通灵宝玉”捧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送呈贾母。 灯光下,『通灵宝玉』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大裂,將『通灵宝玉”四字,拦腰斩断。 大裂周边,细密若蛛网的小裂,更是贯穿玉身。 可见,方才痴狂病发作的贾宝玉,是拼了命的想把这“通灵宝玉”摔碎! “,沈炼做事,还真有一手。』 望著那裂痕贯穿,似乎稍稍用力,就会分崩离析,碎裂一地的『通灵宝玉”,始作俑者贾璉,眯起眼睛心道: 只要这被摔的通体生裂的『通灵宝玉”,被贾宝玉戴出府去,异象『通灵宝玉”被生有异象者亲手摔裂,几近分崩离析的消息,便將扩散出去。 在此之后,纵然那些御史言官闻风奏事,也不敢因此事攻许於我。』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这贾宝玉。 想到这里,贾璉抬眼望向,看到母亲王夫人面色呆滯,贾母脸色巨变,正厅之內气氛凝重,眼中痴狂之色瞬间消弹,缩头缩脑的躲在贾母身后的贾宝玉心道: 闹出轩然大波的“通灵宝玉”,刚刚被找回,这蠢囊就敢零帧起手,直接摔玉? 这长於妇人之手的蠢蠢,是真的被惯坏了,虽说其方才行为符合我的利益,但同时也证明,这傢伙不受控制,难以预料,是颗隨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 我还真担心,还没等这蠢蠹戴玉出府,那『通灵宝玉”就真的被这蠢囊给彻底摔碎了。』 就在贾璉心头思索,该以何等方法,將贾宝玉亲手摔碎了『通灵宝玉』一事,公之於眾之刻。 看著大裂贯穿,细密裂纹,充盈『通灵宝玉”玉身的贾母这边,亦是彻底忘却了起身欲走的女儿贾敏,满脸不可想像的呢喃道: “怎滴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宝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命根子,生有异象的『通灵宝玉”啊!” “这不是『通灵宝玉”,这不是我儿的命根子!” 贾母开口,因贾母之言,拾起“通灵宝玉”的王夫人,亦是双目沁泪的道: “我儿的命根子,最是『通灵”,被摔了那么多次,都无有损伤——” 说到这里,双目含泪的王夫人,眼眸猛然一亮,急扭头看向正在同自己夫君贾政送別贾敏的贾赦: “是你!一定是你! “我儿的命根子是“通灵宝玉”,根本不会碎裂,所以这玉一定被你给换———”” “!!!” “二婶,我方才刚刚警告与你,说话要注意分寸。璉警告之音还未曾落地,你便再次出言污衊我父?!” 王夫人话音还未落地,便被一道沉重的拍桌之音截断,紧跟著,满眸冷戾,拍桌起身的贾璉,便盯著王夫人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 “当子辱父,二婶,你是真的以为,璉不敢將你拿下,投入詔狱不成?!” 语落,不等双眼含泪的王夫人说话,贾璉冷脸扭身,踏至门口,冷声道: “左右来啊!” “踏踏踏!!” 贾语落,不过剎那,门口便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而后,一列十数名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最低级別都是小旗官的天子亲军锦衣卫,便涌入贾母別院。 “刷!” 锦衣卫入门剎那,便面向贾璉,单膝跪地,齐声开口: “见过千户大人!” “咕咚!” 望著那些跟隨贾璉在两淮一地,攻杀倭寇,截杀死士,抄家盐商——-满脸凶煞,令人望而生畏的锦衣卫,此刻,竟乖乖的跪在地上。 自贾府站队错误,大批亲军遣返回金陵祖地至今,已然有些年头未曾自贾府內见过肃整军容的眾人,不由得看向了正厅门口,身高八尺,蜂腰猿背,英伟异常的贾璉。 望著听令而入的锦衣卫,欲得到被贾赦捏在手中的荣府人脉关係的贾璉,毫不犹豫的看向沈炼问道: “沈炼,告知本官,五品誥命,出言侮辱本官承爵一等將军的父亲,该当何罪!” 因贾璉得以升迁试百户的沈炼,在跟隨贾璉的这段时间之內,见识到了贾璉的本事,再加上贾璉此刻乃是自己顶头上司,因而,贾璉问话声刚落,沈炼便拱手回稟开口: “大人据大乾律法条例,五品官员侮辱一品勋爵,品级之差,超四品八阶—若一等將军追究,侮辱勋爵者,当杖责一百,流放五百里” 沈炼每背诵一句,王夫人脸上的苍白之色便浓烈一分。 待沈炼话音落地,王夫人已然面色惨白瘫软在地。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侮辱?!” 见王夫人瘫软在地,身负荣国公夫人之超品浩命的贾母,便摆手打断了沈炼之语,扭过头,看向贾璉说道: “璉哥儿,这里是老身的別院,不是你锦衣卫的刑堂。” 见贾璉沉默不语,贾母直接扭头,看向贾赦道: “老大还不过来劝劝你家璉哥儿,难不成你还真想让老二媳妇,被她侄子打上一百大板,流放五百里不成?!” 国朝以孝治天下,贾母开口贾赦自然不敢反对。 当即上前,劝了贾璉几句。 看方才纵然是贾母出面,都无动於衷的贾璉,竟然在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便偃旗息鼓,心情大好的贾赦,拍了拍贾璉的肩膀耳语说道: “明天过来爹这里,爹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维护贾赦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其手中获取荣府人脉的贾璉闻言面上不露声色,心头却已然是乐开了。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虽说,自己已然爆了贾赦这老登的金幣,但整肃荣府风气之事,自己还需贯彻落实。 毕竟,荣府的男女管事,自己都已下令拿下,若不趁此良机清理荣府浊流,岂不可惜? 就在贾璉准备向贾母告別,前去同荣府男女管家交互,以便於明日情报更新之刻,获取其详细犯罪证据之刻。 贾璉的鼻腔之內猛然縈绕起了一股浓郁馨香,紧跟著王熙凤的声音,便自贾璉耳畔响起: “这次谢谢你了。” 顺声望去,贾璉便见衣著华丽的王熙凤,向自己走来。 警了一眼王熙凤粉唇之上的牙印,贾璉左右探看,一脸疑惑的道: “谢谢“你”? “夫人这是在谢谁? “夫君我怎么未曾看到这里有人叫“你』呢?!” 见贾璉如此做派,认为贾璉欲打王夫人一百大板是为了给自己出气的王熙凤,面色泛红的左右探看之后,在平儿嘻笑之下,微低皓首道: “奴家多谢夫君!” “嗯,这才对吗,你要说出来你在谢谁,被你感谢的人才知道你在谢他。” 见王熙凤如此开口,贾璉奏至王熙凤耳畔,眼眸微冷的盯著王熙凤的眼眸,拿捏说道: “不过,璉为了夫人,连嫡亲二都准备拿下了,夫人难不成就打算红口白牙的道声谢? “既然是感谢,夫人就应当拿出诚意来,“若夫人仅仅只有口头感谢的话,为夫可不保证,下次夫人再被欺负了,为夫还会出手。” 第46章 荣府人脉关係网到手! 第46章 荣府人脉关係网到手! “祖母、父亲、二叔,旁的且暂不论“单说这府內,诸如以夹层食盒,盗取国公府財货者,该当如何处理?” 贾璉语落,不等面色变化的王熙凤开口,贾璉便越过王熙凤,探手揉了揉娇俏美婢平儿的髮丝,惹得平儿眉眼如丝,羞臊发怯而后越步而出,至正堂之上,双手合拢,朝正堂主座祖母史老太君,贾母右侧一等將军贾赦,贾母左侧从五品员外郎贾政拱手问道: “璉尚未弱冠,思虑不周,还请尊长赐下方略。” 虽说出身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家,嫁入荣国公府,为荣国公贾代善之妻的贾母,在耳薰目染下,知晓对於此等盗取府內財货之辈,当施以雷霆手段,方能杜绝盗窃之风。 然而,代善死后,成了寧荣二府浩命、辈分最高的老太君的贾母,以孝悌治家,將一应杂物尽皆交由儿媳掌管,自身则以老太君之身居中调和,得了偌大仁慈之名。 因此,从贾璉口吻之中,听出对方要施以有损自身仁慈之名的雷霆手段后,贾母看了一眼大具祖风,儒雅异常的二子贾政,便扭头看向瘫坐地上的王夫人,对贾璉道: “祖母年事已高,荣府內外诸事,尽皆交由你二叔二司掌,既然是府內事务,问你二即可。” 耳聪目明,五感敏锐的贾璉,看到贾母的动作,便知贾母怜惜幼子名声,欲將这种处理不当,便会落下个不善待下人之名的事务推脱给王夫人。 且,贾璉方才孩的王夫人瘫坐在地因而,贾母此举还有让二王夫人再次於贾璉面前,建立威严的心思。 釐清其中关窍的贾璉,眉头微拧,他不愿向屡次针对自己的王夫人低头。 “母亲,弟妹因『通灵宝玉”开裂,心神受创,此等劳心费神之事,还是不要劳累弟妹了。” 就在贾璉脑海思索,该以何等说辞解决此事之际,贾璉的耳畔响起了贾赦的声音。 得代善公培养,以荣府嫡子长孙之身,闯下贾家武壁名头,得字恩候的贾赦,自不是善於之辈。 见贾母要让自己儿子给王夫人低头,贾救起身,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男女下人,不过撮尔小事。 “身为我荣府下人,却行那卑劣下作的偷盗之事。 “以儿子看,拿下实证,將其偷盗所得追回,“而后依照律法,根据偷盗多寡,將其打杀、发卖即可。” 说到这里,贾赦扭头看向贾政说道: “二弟,大哥所言,可有不妥之处?” “大兄所言自无不妥。” 正在盯著將『通灵宝玉”摔裂,搞得闔府不寧的贾宝玉的贾政闻言,眉头微皱,回应贾赦所言后,转而背诵《论语·顏渊》说道: “然《论语》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 “闔府下人偷盗府中財货固然不对,但因此將其打杀,却也显得矫枉过正,“因而,弟私以为,查实之后,偷盗数额不大者,稍作惩戒,数额巨大者发卖即可,实不宜伤了人命。” “二弟这圣贤书读的还真是鞭辟入里啊! “然,国朝律法有言:偷盗过千两者,处以绞刑———偷盗过十万者,剥皮实草——” 今日因诸多杂事,屡次自日日高乐的浑噩状態,恢復清明的贾赦闻听这优柔寡断之言,当即皱眉问道: “大兄倒是想问问二弟,如此处理,將国朝律法置於何—” “老大,你弟弟心地慈仁,不忍伤了人命,你又何必上纲上线?!” 俗语有云,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见最像父、祖,自己最为疼惜的小儿子,被大儿子说的额头冒汗,贾母直接开口打断贾救所言道,语落,贾母看看眾人,摇头摆手道: “罢了,撮尔小事自不能搞得闔府不快,此事就交予你们父子相机处置。 “唯有一点,处置偷盗財货者可以,但是不能搞得闔府不寧,满城风雨。” 贾母开了口,荣府眾人自然遵命。 不过,当未曾拿到贾赦手中荣府人脉的贾璉,为表尊重请示贾赦此事当如何处置之际。 贾赦却以,自己要高乐为由,將此事交给了贾璉全权处置。 看著贾救开口之刻的神色,贾璉便知晓这是贾救对於自己的考验: 若自己处置结果,不能够达到贾赦的满意,那么贾救交给自己的荣府人脉,怕不是会锐减不少。 与此相对应的是,倘若自己的处置结果能够让贾赦满意,那么贾救手中的荣府人脉,也会尽归自己所有。 贾赦方才开口,要我明日前去寻他。” 意识到这点的贾璉,结合贾救方才所言,沉思心道: “也就是说,贾赦认为,这一日一夜的时光之內,足以让得赐锦衣卫副千户的我,釐清贾府下人偷盗府內財货诸事。 既然如此,一日一夜之內处置贾府下人偷盗府內財货,在贾赦心中仅仅只是交给我荣府人脉的最基础条件。 因而,若是想获得贾赦手中全部人脉的话,我就需要在更短的时间之內,获得更大的成果。』 想到这里,原本已然能够从贾赦手中拿到荣府人脉,此刻却被贾赦临时加了考验条件的贾璉,面上非但未曾流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的心道: 原本我还担心,贾赦这般容易便给了我荣府人脉关係,这人脉必定有所缺漏,现如今有了这考验,我却不用担心这些了。 对於他人来说,在一日一夜时光之內,釐清荣府数以千计的下人偷盗诸事,是一项巨大的考验。 但是,对於手捏每日情报系统的贾璉来说,这般考验却不过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授清各种关窍的贾璉,並未曾直接前往羈押荣府男女管事的別院。 而是同贾赦、贾政一併,將久留不下的贾敏母女,以及林家一眾下人送出了荣府。 待送完贾敏,天光已然大亮。 望著头顶高悬的大日,贾赦深深的看了贾璉一眼,方才带人回府。 目送贾赦背影消失之后,贾璉方才找来沈炼,令其带自己去见锦衣卫缉拿的荣府內外管事。 “大人,这是我等所缉拿的荣府內外管事、婆子们的供词。” 路上,沈炼將一叠墨跡未乾的宣纸,交呈贾璉道: “不过,荣府所有管家,都坚持称:他们是冤枉的,他们没有偷盗过哪怕一分一毫的荣府財货,“甚至就连被大人您拿住夹层食盒的吴兴都称,自己是青白的,那夹层食盒是他人栽赃嫁祸於他——” 沈炼开口之刻,贾璉已然一目十行的翻阅起了审讯记要。 偌大的荣国公府分,总共有十数个男女管家。 其中主外务的,以统筹荣府全面事务的荣府大管家赖大为首,下面,则是主管財政收支、帐目管理、招募僕役的林之孝。 以及对接田庄庄头,专司田庄租税徵收的周瑞,还有负责现银收支、帐目登记的银库管事吴新登等人。 內宅事务,则是由外务男管事的妻子,协同王夫人与王熙凤管理。 而被贾璉拿住把柄的吴兴夫妇,则是一个辅助同样娶了王夫人陪房丫鬟的周瑞,负责田庄租税徵收; 一个辅助同样身为王夫人陪房丫鬟周瑞家的,负责协助王夫人管理贾府內务。 而他们的口供也如同沈炼所述一般,大口喊冤,死不承认。 看著宣纸之上,近乎千篇一律的审讯记录,贾璉眼眸低垂,静默无言。 “啪!” 不过片刻,车厢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在此刻贾璉扔下宣纸,抬眼看向沈炼道: “只有这些?!” “大人,这些毕竟是荣府管事,不宜动刑,只能以常规审讯手段,反覆提问,熬鹰审讯。” 沈炼闻言,抬头看向贾璉拱手道: “司职审讯的宋星,正在同兄弟们加急提审,哪怕不动大刑,他们也熬不过一旬光阴。” 贾赦之考验,所给与的光阴,只有一日一夜,因而闻听沈炼所言,贾璉皱眉开口: “十天太长了。” “如此一来的话,就只能动用大刑了!” 贾璉语落,沈炼立刻开口说道: “卑职这就遣人,將詔狱刑具取来,“大型伺候之下,不出一日一夜,卑职便能撬开他们的嘴———”” “此间诸事,事关我荣国公府声誉,不能过於拖沓,“且,祖母有言,不能將此事搞得满城风雨,“若是浑身刑痕的男女管事,盗取財货不多,得以脱罪,我贾家名声,自然风雨飘摇。” 闻听大刑伺候之下,也需要一日一夜的光阴,才能撬开男女管事之嘴,贾璉摆手制止沈炼所言道: “也罢,此事还是由本官来处理吧!” 深请御下之道的贾璉,虽说內心早有自己审讯荣府管家之意,但贾璉並未表明,而是否决了沈炼的诸般提议之后,一脸勉为其难的亲自顶上。 听贾璉如此开口,沈炼面上顿时露出了羞愧之色,连称属下无能。 贾璉见此,拍了拍沈炼的肩膀,勉励对方一番之后。 便步入锦衣卫暂时羈押荣府男女管事之地。 同荣府男女管事进行了交互。 算好了时间的贾璉,刚刚同荣府男女交互完毕,其耳畔便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午时已过,每日情报系统更新】 【机遇情报:贾赦对贾璉拖咨的行为表示不满。自己已然明示要考校贾璉,贾璉这边却等到天光大亮,仍无动作。也不知自己这个儿子是有自信在短时间之內解决荣府下人偷盗诸事;还是根本未曾体会到自己考校之意。若贾璉能够在短时间之內解决荣府下人偷盗诸事,荣府人脉自然不能交给外人。可若是贾璉连自己的考校之意都未曾体会,这人脉还是送给王家吧。】 【金钱情报:赖大自承爵荣国公的贾代善死后,便开始偷偷的贪墨荣府財货,荣府大老爷退居二线,日日高乐之后,赖大贪墨日益加剧,不过贪墨荣国公府財货,毕竟是大错,心中惶恐之下,赖大將贪墨自荣府的財货,藏在神京城郊庄园之內。跟隨此指引,可找寻赖大藏匿之財货。】 【金钱情报:被锦衣卫缉拿,被告知他们用夹层食盒盗取贾府財货的事情发了的吴兴夫妇,內心很是惶恐,他们害怕,锦衣卫找到他们在城郊別院藏匿的財货。跟隨此指引,可找寻吴兴夫妇藏匿之財货。】 【金钱情报:周瑞夫妇被锦衣卫缉拿,贪墨荣府庄园岁入的周瑞夫妇,內心惶恐,他们害怕锦衣卫在他们居所床榻下方找到,他们购置的田庄地契,商铺契约。】 【...】 望著系统更新出的诸般讯息,贾璉脸颊猛地抽搐了起来。 荣府被拿下的八对,一十六名男女管家,无人不偷,无人不贪! 单单只是男女管事,便已然贪墨至斯,若是算上荣国府那些哥儿、姐儿房中的嬤嬤、 丫鬟、小廝的话,怕不是三四成的荣府下人,都在吸荣府的血。 在这般数量的硕鼠、蛀虫,偷盗、吸血之下,荣国府竟然还能保持这般体面?! 应该说不愧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家吗? 有了证据,贾璉审讯自然如有神助。 片刻而已,在锦衣卫的审讯之下,高喊冤枉的男女管家,已然尽皆痛哭流涕,求饶不止。 在拿到荣府男女管家的口供,按图索驥的將部分赃物取来之后,贾璉便马不停蹄的带上赃物,驾车进入了黑油大门,马不停蹄的將一应口供、赃物,尽皆交呈贾赦。 见贾璉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內,便撬开了荣府男女管家的,甚至还拿到了赃物。 贾赦膛1结舌之际,亦是將自己捏在手中的荣府人脉,尽数交给贾璉。 並语重心长的告诫贾璉道:朝中做事,若骇浪行舟,一不小心,便是舟毁人亡,纵然你有能为,也需谨言慎行,万事小心云云。 所谓瘦死的骆驼毫马大,一姓两国公,追隨太祖征战沙场,开创大乳的贾家,虽说站队错误之后,荣国公贾代善驶养的寧荣二府继承人,贾赦、贾敬高乐的高乐,修仙的修仙。 闔府上下除贾政得贾代善临终泻本,时至如今做了个从五品员外郎外,其他包括贾璉在內,皆是为出行办事方便,捐官掛名,不担实职。 且出力支廊统制县伯王公之后王子腾步步高升,耗人脉换取钱財然而,这种状態之下,荣府贾救手中,仍旧捏著包括五军营坐营官、把总;三千营把总:神机营把总官在內的要害关係。 除却被贾源、贾代善两代荣国公牢牢捏在手中的京营外,戌守边疆的部分营官、先锋、总兵,也都曾得过两代荣国公恩惠。 就这,还仅仅是荣府支廊王子腾步步高升之后所剩余的关係网。 窥一斑而知全豹,单凭贾赦给予的这份关係名单,贾璉便可以窥见,全盛时期的寧荣二府,是多么的权势滔天。 第47章 贾府乱了! 第47章 贾府乱了! 送贾璉出得三重仪门的贾赦,方才归来,正堂之內,便响起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就这样將荣府人脉交给了璉儿?” “璉儿得圣上隆恩,赐锦衣卫副千户司职,由此可见圣上要拿我儿做筏。” 贾赦闻言,端起茶壶,倾倒两杯茶汤之后,端起茶汤,朝著声音响起之地缓步行进道“既为其父,总得为其考虑一二。” 话音方落,绕过屏风,得窥暗门的贾赦,將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放在那身著金丝道袍,头插紫檀木道簪,长相同贾赦有三分相似,却面色暗沉,印堂发黑,嘴唇乌紫,抬个手都剧烈颤抖的寧府承爵人贾敬面前,摇头嘆息道: “反倒是兄长你,出家归出家,何必吞服那毒丸,搞坏自己的身子?!” “文武有別,你声色犬马,日日高乐即可。” 自怀中掏出一枚乌黑髮亮的丹丸,吞入腹中,暗沉面色,瞬间潮红,手臂亦是不再颤抖的贾敬,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朝著皇宫方向望去道: “我若不吞这摧毁神志,溃崩身躯的毒丸,那位岂能安心?!” “勿再多言,这催发精力之丸药,不可多服。” 见贾救还要开口,面色潮红,眸中精芒四溢的贾敬抬手制止,朝贾救道: “拿璉儿审讯纪要与我,我来瞧瞧,璉儿用何手段,竟在两个时辰內,撬开了荣府管家之嘴。” 文武有別,贾敬表示,虽说自己得贾赦飞鸽传书,得知贾璉在金陵屡遭劫难后,潜力爆发,如有神助一般,以弱胜强的以未经战阵的金陵亲兵后代,拿下了久经杀场,且携带火器的倭寇。 並助力妹婿林如海,全歼甄家死土,拔除了四次接驾太上白龙鱼服,在两淮一地经营至今的甄家暗桩—单以功绩论,已然胜过了受承爵荣国公的代善公亲手教导的贾赦。 若是在寧荣二府如日中天之刻,表现出如此潜力的贾璉,早已得寧荣二府合力推举,甚至鯨吞史王薛三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盟友的诸般人脉,再建功勋,登临高位,护持贾家百载荣光。 然,此时不同往日。 此刻恰逢寧荣二府站队失败,需收敛锋芒之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外加朝堂双日同天,太上势力正在同当今势力相互倾轧。 这种境况之下,若贾璉仅有武功,却无有机变之心,其被当今拉出来做靶子一事,对於寧荣二府来说,却是无一好处。 而通过正统科举得中进士,伴读太子,见惯了蝇营狗苟的贾敬,吞服药丸激发精神后,索要贾璉审讯记录,就是为了通过审讯记录,来“瞧瞧”贾璉是否具有应对朝堂风浪的机变之心。 “哗啦啦啦!” 自幼得享富贵,仍以寧国公府承爵人之身,刻苦攻读,考上进士的贾敬,自有速读之法。 自贾赦手中接过审讯纪要不过片刻,贾敬便诵读完毕,合上审讯纪要。 贾敬方才合上审讯纪要,贾敬便凑上前询问开口: “怎样,我家璉儿手段如何?” “璉儿手段极高,单以审讯纪要来看,我甚至感觉,璉儿是已经掌握了荣府管家婆子的犯罪实证之后,对照犯罪实证,倒果为因的审讯荣府眾人。” 贾赦语落,翻完审讯纪要的贾敬,便摇头苦笑开口: “我当初將刑部二十年內的审讯纪要翻了个遍,都未曾看过这等审法。” 当年,伴太子读书,为太子潜邸储才的贾敬,曾经隨太子观政各部,其印象最深的便是刑部死囚。 不论是贪瀆的官吏,亦或是待斩的草民,都会在求生本能之下,抵死不认自身罪责。 时任工部侍郎的海清曾言,若是无有真凭实据,哪怕打死了他们,他们都不会认罪。 而贾璉这审讯纪要,却显示贾璉竟然在无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之下,只凭简单问话,便审出了足以將荣府管事、婆子处死的罪证?! 且方才贾救询问贾璉:『是如何问出这些罪证”之刻。 贾璉竟称:『是通过询问荣府管家婆子之刻,观察管家婆子的表情变化,从而得出的结论?” 有这般几近妖孽的洞察力在手,再加上贾赦问询过担任过荣国公亲卫首领的马忠,得知贾璉遭受劫难之后,拥有了近乎如有神助的军事噢觉。 此二者相加,哪怕是得贾代善淳淳教导,伴太子读书的贾敬都无法预料,贾璉能够走到何种地步。 不过,贾敬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除非天意使然,不然绝大多数的蝇营狗苟,根本无法瞒过贾璉那双洞察人心的双眼。 “怎滴到此日,方才发现璉儿的能为?!” 说到这里,面色潮红的贾敬,痛心疾首的看向贾赦道: “若是我等早些时日发现璉儿有如此能为,又何必拿寧荣二府要害人脉,支援王子腾登临高位?!” 同盟关係,也分高低主次。 原本在贾史王薛四大同样出身金陵的勛贵豪绅家族之中,一姓两国公的贾家一直占据头把交椅。 但,一次站队错误,贾家除贾政之外,中坚力量尽皆从朝堂退缩。 並且,为了防止被朝堂骇浪波及,被其他豪强鯨吞蚕食。 退居二线的贾家,开始通过血脉联姻,政治支援等手段,同史王薛等家族,建立更为密切的关係,紧密抱团抵御灾祸。 但后世布林肯有句话说得好:『你不在餐桌旁,就会出现在菜单上』。 这句话用来说退缩二线至今的贾家就很是应景。 贾敬表示,此刻的贾家若不想持续跌落,最终黯然退场,离开神都。 除贾家女自宫內登临高位,为贾家加上一个皇亲之族外。 就只有贾家嫡脉,登临官场,力挽狂澜,再创功绩一途。 然,当贾敬与贾赦发现,考上秀才的贾珠暴毙,寧府贾珍烂泥扶不上墙,贾璉无甚亮眼表现之后,两人便將贾家嫡脉挽大厦之將倾一途彻底放弃。 恰逢此刻,统制县伯主公之后王子腾异军突起。 且通过嫁给贾政做妻的王夫人联络贾家,欲借贾家之力,登临高位。 为保贾家暂时安寧,两人以寧荣二府人脉关係,换取同王家缔结更为紧密之干係。 短短数载光阴,王子腾便合贾史王薛,以及妻族之力,登临代京营节度使之司职。 闻听贾敬所言,贾赦便知贾敬在心疼一直被贾家捏在手里的京营节度使司职,当即摇头劝慰道: “京营节度使予王家,总好过予他人—” “若我贾家嫡系子弟无有能为者,京营节度使予了王家,自是一桩美事。” 贾赦话音未落,面色潮红的贾敬便截断贾救所语道: “可现如今,我贾家嫡系也有了能够登临高位璉儿,这京营节度使的口子,就开的很是不应该了。 “毕竟,若是他人拿了京营节度使司职,等璉儿功绩累计,足以登临高位之刻,我等便可动用人脉,將京营节度使重新捏在手中。 “可现如今,王子腾借我贾家之力,登上了代京营节度使司职;若是等璉儿功绩足够,我等又有何人脉,能换取王子腾退让?!” “不仅如此,藉助贾史王薛四家之力,登临京营代节度使的王子腾,“想必早已將我贾家人脉,视为己有。” 说到这里,眼眸之中满是肃然的贾敬,看向贾救道: “而在王子腾彻底坐稳京营节度使的这个时间节点,荣府人脉被你予了璉儿,王子腾又会作何应对?!” “升米恩,斗米仇。” 看著日日高乐,再不復贾家武壁模样的贾赦,贾敬嘆了一口气道: “王子腾未曾登临高位之前,可能尊你我为兄;可现在王子腾只差半步,便能坐稳京营节度使。身居如此高位,主次坐席,已然更易。 “因而在其眼中,我贾家若不继续支持,便是我等之罪。” 在贾敬逐字逐句的解说之下,日日高乐,头脑浑噩的贾赦,眸中浮现一抹惊骇之色的道: “也就是说,我將荣府人脉予了连儿,反倒害了他?!” 说到这里,贾赦面露慌色的望向贾敬道: “兄长,你既想通关窍,为何不提醒我?!” “因为我想看看璉儿,会如何应对,京营代节度使这一层次的倾轧。” 贾赦语落,面色潮红之色逐渐褪去,眸中清明,逐渐被重金属药丸药性刺激为癲狂的贾敬,朝看【敕造寧国公府】正门方向望去道: “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礪出,梅香自苦寒来“若璉儿不能抗住王子腾的迁怒,王子腾看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的份儿上,也不会过於为难王氏嫡女之夫婿。” “若璉儿能够突破司职代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迁怒倾轧,甚至於哪怕仅仅只是在王子腾之怒下站稳脚跟的话,我贾家都是復兴有望!” 贾赦与贾敬正堂交谈之际,荣府却是炸开了锅。 先是司职寧国公府大管家的赖二,得知兄长赖大被抓,辛苦积年,积赞之现银財货,尽皆被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查抄、上封,赖大夫妇更是要被荣府贾璉移交三法司,依律处死后,赖二大慌,忙找到被贾母称之为『年高服侍过父母”,因年迈在家荣养的赖嬤嬤,將此间诸事尽皆告知。 在赖家学著贾母衣著打扮,派头腔调,被赖府上下称之为赖老太君的赖嬤嬤闻言。 当即换上伺候贾家主子之刻的衣衫行头,著急忙慌的步入荣府,来到贾母別院,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磕头流泪。 赖二亦是学著赖嬤嬤的模样,双膝跪地,碎碎作响的连连磕头。 院內正因为贾敏离府,为王夫人、邢夫人立规矩的贾母,闻听砰砰作响之音,唤来鸳鸯吩咐道: “去瞧瞧外边是什么在碰碰作响?” 鸳鸯命而去,片刻回返回稟贾母: “老夫人,赖嬤嬤同寧府赖升管家,正在院外磕头。” “倒是稀奇了?这老货不在家荣养,跑来我这里磕头作甚?!” 说著,贾母作势起身,鸳鸯等女连上前扶,扶住贾母的鸳鸯回道: “我听赖升管家道,是他兄长赖大管家,拿了府中財货,要被璉二爷处置——” “该的他!” 鸳鸯话音未落,欲要起身的贾母,摆手示意丫鬟散去,重新落座看向鸳鸯道: “不起了,去告诉赖嬤嬤,此事老太太我全权交给老大父子了,“想求情去找旁处,我可不管这档子事——” “!!!” 不等贾母语落,院外原本稀疏的磕头声,愈发的密集、清脆了起来。 听著那好似加入了生力军一般,声势愈发大了的磕头声,平生最喜的就是闔家欢乐、 含怡弄孙的贾母目露疑色的自语道: “这到底是拿了多少人,竟引来这满城的风雨?!” 听著贾母的自语之言,不知为何对贾璉心生好感的鸳鸯,出门向別院磕头之人问了话后,回返开口对贾母道: “赖大管家夫妇,林之孝管家夫妇,周瑞管家夫妇-荣府上下,男女管家,尽皆因为盗窃、贪墨府中財货之罪,被璉二爷给拿了。” “全都给拿了?” 贾母闻言,老眼一瞪,看向鸳鸯问道: “闔府上下,诸多管家,一个都没有留下吗?!” 鸳鸯闻言,微微摇头说道: “荣府內管事家眷,尽皆来磕头,想必是一个都不曾留下。 贾母平生最为自傲之事,便是贾赦退居二线以来,自己以孝悌思想治家的荣府,闔府上下最重规矩,谁曾想临了,临了,这府內的男女管事,竟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闔府上下,十几个男女管事,竟然没有一个被贾璉放过的。 这些得自己信任的男女管事,竟没有一个好的? 岂不是说,老太太我识人不明?! “踏踏踏!” 就在贾母面色微变,怀疑自己治家方略是否有问题之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待鸳鸯得贾母示意出门探看后,鸳鸯来回贾母道: “老祖宗,是王府来的书信,说要交给政老爷。” 闻听鸳鸯所言,贾母脑海一亮心道: “对了,老太太我已然將管家权交给老二家的了,也就是说不是老太太我的治家方略不对,而是老二家的未曾治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