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道主》 第1章 我叫陈黄皮 第1章 我叫陈黄皮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玉琼山上,净仙观内。 大殿十米高。 黄泥糊的墙上有三位道人画像。 陈黄皮背对画像,手捧药经正苦思冥想。 前段日子,师父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非说其实自己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 还把原本净仙观供着的神像都给搬走了,亲自画上了自己的三幅画像。 说什么净仙观不养闲人,更不养闲神。 反正都是吃白饭,还不如拜自己。 陈黄皮觉得很有道理,寻思等师父归天之后,就把自己的画像换上去。 突然,陈黄皮放下药经。 “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紫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大喊大叫。 “黄皮儿,黄皮儿!” “师……大师父,怎么了。” 陈黄皮本来下意识的想喊师父,可一看穿的衣服颜色,就赶紧改口。 师父脾气倔的跟驴一样。 他说有三个师父,那自己就不能叫错身份,乱了长幼尊卑。 否则就要生气。 一生气没半天功夫哄不好。 陈黄皮才不愿意惹他生气。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兴冲冲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掐指一算,今天是你的生辰,过了今天,你就九岁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你记错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才七岁,过了今天,我明明是八岁才对。” “可去年伱也是这样说的。” “前年也是。” “还有大前年。” “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咱们从头算好了,过了今天我八岁。” “好吧,要是你九岁就好了。” 紫袍老道暗自神伤,不甘心的擦了擦口水。 陈黄皮暗自摇头。 师父这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了。 得多巡山采药,不然师父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也太遭罪了。 “师父,我要去山里了,晚上回来给你做肉汤喝。” 陈黄皮抄起一盏黄铜油灯就走。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容易遇到脏东西拦路。” “知道了。” 陈黄皮的声音渐渐淡去。 紫袍老道站在原地,肚子饿的咕咕叫。 忽地,紫袍老道脸色瞬变,手脚并用的爬到陈黄皮先前坐着的蒲团上,猛地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香,真香,比之前的都香,要是黄皮儿九岁就好了。” “再等一年,再等一年。” “不,不用等了。” 若是陈黄皮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二师父你怎么白天就出来了。 因为此时,老道身上的紫袍已经变成了白袍。 …… 山路崎岖湿滑,树荫遮天蔽日。 陈黄皮背着行囊,腰上挂着黄铜油灯,步伐如风。 山中危险多有邪异。 巡山采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白日里还好,要是晚上还在外面,就容易碰到脏东西。 陈黄皮前几天巡山采药的时候,被大雨耽搁了段路,结果天就黑了。 一个没脑袋的人拦住了陈黄皮去路。 那人一上来就问陈黄皮有没有见过他的脑袋。 陈黄皮说没有,那人就问陈黄皮要脑袋。 陈黄皮只有一颗脑袋,肯定不愿意。 谁知那人提出可以钱买。 足足一吊钱! 陈黄皮犹豫半晌,告诉那人,要是卖就卖了,可晚上还得回去给师父做饭,没有脑袋可不行。 那人愣了一下,就答应陈黄皮可以明日再取他脑袋,只是要签字画押才行。 陈黄皮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同意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陈黄皮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人来取自己的脑袋。 只是大殿里多了一本签字画押的册子。 陈黄皮也白得了一吊钱。 …… 陈黄皮巡山半响。 背囊里已经装满了药材,有人参,有草果,有白蔻,有枸杞,有八角。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正要往回走。 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突然长出人的五官,叫道:“陈黄皮,陈黄皮!” “黄二,你叫我做甚?” 黄铜油灯说道:“别回观里了,我好几次都偷听到观主说要吃了你,可是你又没到九岁,他不吃你就啃我,你看我身上被他啃出了好多牙印。” 说话间,黄铜油灯长出了细长的手臂,指了指灯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却摇头道:“黄二,你别担心,师父他牙口不好,啃不坏你的。” “废话,啃的又不是你。” “陈黄皮,咱们跑吧!你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陈黄皮当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师父以外,都没有见过别的活人。 只是,师父失心疯了。 陈黄皮要治好师父,不然放心不下。 “以后的机会更多!” “哎,劝不动你。” 黄铜油灯无奈的叹了口气,见说不通,索性抓起一把黄泥往身上一抹,将那些牙印给遮住。 只是这样一来。 原本黄灿灿的油灯却变得脏兮兮的,真就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迈步往回赶。 来时的路不好走,因为要巡山采药。 回去的时候,只需要迈腿就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 远处的大山里,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轰! 轰! 响声一阵接一阵。 陈黄皮眉头一皱,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树梢,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青黑色怪异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身影约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此时正探出双手,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怪物每一步踏出都会引起大地震动,烟尘四溅,树木倒地。 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黑烟环绕。 烟雾触及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草地,全都变得一片焦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几个穿着黑衫的身影,正在半空中急速掠过,像是在被其追杀一样。 陈黄皮认得这怪物。 正是被师父搬出大殿供奉的神像之一。 有一次陈黄皮晚上尿尿的时候,就看到它在净仙观外打转,一见陈黄皮,就说外面太冷,没有观里暖和。 陈黄皮见它可怜,正要请它进观里坐一坐。 可师父却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后者吓得赶忙消失在黑夜里。 记得当初师父说:它已经被污染了,你放它进来它就要吃你,咱们净仙观绝不允许有第四个吃人的东西。 陈黄皮被吓到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其他三个要吃人的东西。 再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过这变异的神像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而且天还没黑它就跑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 那变异神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长着眼睛的掌心忽然对向陈黄皮的位置。 “咦!它还记着我。” 陈黄皮心中一惊,赶忙跃下树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净仙观赶去。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娃娃,你是这附近的人?”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再一回头,便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几个黑衫人出现在自己左右,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一只手提着自己。 陈黄皮乖乖点头。 有人惊奇道:“早就听说,这十万大山里依旧有残民苟且,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人打量了一眼陈黄皮:“钢筋铁骨,还是个炼体境修士。” 陈黄皮不知道什么叫炼体境。 反正他也不能修炼,这些人说是就是吧。 “别废话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鬼东西会变得更可怕。”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变异神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明明这鬼东西刚刚追杀自己几人的时候,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眨眼间就掠出去百丈,巨大的身影走在山林中,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可怖。 山羊胡老者赶忙问陈黄皮:“老夫且问你,你既然住在附近,又是道童打扮,附近一定有道观对不对。” “天就要黑了,能否借贵观神像庇佑我等一夜。” 这个世界一到夜晚,便像是换了个皮一样,邪异丛生。 若是没有神明庇佑,除非你修为通天,否则扛不住黑暗中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数邪异。 老者等人这次深入十万大山,本来是请了一尊神像的,可祭出去的刹那,就被这尊邪异神像给吞进了肚子里。 连带着传信回去都做不到了。 几人从未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吓的亡魂皆冒,夺路狂奔。 陈黄皮其实很想提醒他们,追杀你们的就是我家道观里的神明,可还没说出口,老者就开口打断了他。 “你放心,只此一次,明日一早我等绝不逗留,而且必有重谢!” 陈黄皮喜笑颜开:“那好,我给你们带路。” 说完,陈黄皮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警惕之色。 “可如果你们赖账怎么办?” 老者等人瞬间焦急了起来。 身后的异变神像已经步步紧逼,生死之间哪容得下那么多计较。 “老夫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一个娃娃不成。” “那可说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陈黄皮摇头,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除非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然我不信。” “签,老夫现在就签!” “你们都要签。” 待几人快速签完,陈黄皮这才开开心心的说:“我给你们指路,诺,往东边飞。” 几人有了陈黄皮指路,终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个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飞,回气的丹药更是一颗接一颗的吞,完全不管丹田经脉受不受的住。 那变异神明眼见着陈黄皮要被几人带走,更是怒不可遏的扬天嘶吼。 陈黄皮吓得缩在山羊胡老者怀里。 “孩子别怕,老夫拼的根基受损,也绝不会让这鬼东西追上你。“ “嗯嗯!” 陈黄皮乖乖点头。 不远处,幽暗大山之中。 一座道观在雾霭之中若隐若现。 当几人踏入山门的时候,正好天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被蒙上了黑布,半点星光都落不下来,只有一轮朦胧的红月若隐若现,像是有人在眨眼。 变异神像不甘的停下脚步,胸前裂开的大嘴吐出一尊人高的神像,那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眉头紧皱,周身被黑烟侵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被放出来,神像立马睁开眼,就要遁走。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变异神像一巴掌拍了个稀碎。 后者怒吼一声,将其完全吞入口中,一边咯嘣咯嘣的咀嚼,一边看着走进山门的陈黄皮等人,最终不甘的隐没入黑暗。 萌新第一次写书,求收藏支持 (本章完) 第2章 签字画押 第2章 签字画押 “好险,差一点就死在这鬼东西手里。” “是啊,好险。” 陈黄皮也松了口气。 要是没有这几个人带自己飞,那就得求黄铜油灯护住自己。 黄二的嘴很贱。 要是自己求它,它肯定要嘲讽自己。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交换了个眼神。 若不是这小子磨叽半天,他们怎会如此狼狈。 等挺过今晚,明日就将他的道观屠个遍。 至于这观中祭拜的神像,自然也要带走。 否则如何走出这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 几人心中做出决定,纷纷暗自讥讽陈黄皮到底是个长自十万大山的土包子,不知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 而就在这时,山羊胡老者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小娃娃,你这道观内祭拜的神像呢?怎么没有半点香火气。” 陈黄皮道:“就是没有神像,所以才不用供奉香火啊……” 山羊胡老者脸色大变:“没有神像庇护,你怎么活下去?你,伱小子不对劲。” 先前几人就已经暗中将陈黄皮洞察了个仔细。 除了一身钢筋铁骨以外,身上就只背了个装满香料的背囊,腰上还挂了个破烂的油灯。 怎么看,都只是个炼体境的普通修士。 可现在仔细一琢磨,就全都是问题。 他们纵空飞行的时候速度何其快,光是呼啸而过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 虽说有他们庇护,倒是伤不到这小子,可这小子直到落地都脸不红心不跳。 这根本就不合理。 陈黄皮警惕的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只答应带你们来道观,可没说道观里一定有神像,你们可都签字画押过了,要是耍赖,我就要喊我师父了!” 说着,还拿出泛黄的小册子展示给他们看。 山羊胡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陈黄皮的名字,脸色越发阴沉。 他在许州牧手下听命行事。 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敢耍他。 要不是这地方处处透露着怪异,若不是这小子好像也不对劲,他早就一巴掌将其拍死了。 “小娃娃,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白纸黑字,我等还能否认不成?” “况且,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山羊胡老者咬着牙,加重了语气:“你说是不是,陈师道。” 是的…… 陈黄皮签的不是自己名字。 而是他师父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是谁,谁在叫我?” 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诡异的出现在众人身边。 几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老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一吓,就连陈黄皮骗他们签字,自己却不签本名的事都给忽略了。 “前……前辈……” 山羊胡老者等人赶忙躬身行礼。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白袍老道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人心中瞬间毛骨悚然。 恐怖……可怕! 这究竟是什么境界的高人。 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修为的气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都会将其当做是个凡人。 好在,白袍老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而把陈黄皮拉到一边。 “黄皮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师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陈黄皮乖乖的说道。 二师父和大师父的脾气可不一样,喜欢神出鬼没。 而且不开心就会发疯,不像大师父那样好哄。 白袍老道埋怨道:“天都黑了才回来,黄皮儿,你变坏了,你要饿死师父对不对。” 陈黄皮道:“不会饿死的,我带回来很多食材。” 师父从来都不吃药。 陈黄皮就哄他说药材是食材,这样师父才乖乖吃下去,否则要是说是药,那是一口都不吃的。 没病,为何要吃? 白袍老道又瞥了一眼那几人,满意的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越来越懂事了,知道为师饿坏了,带回来这么多吃的,这下子可以吃好几天了。” 陈黄皮应声点头。 山羊胡老者几人听着这师徒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可陈黄皮却走过来,小声安慰他们。 “别怕,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子炼出问题了,他人很好的,就是饿坏了。” 说着,陈黄皮拍了拍背囊:“这里面才是吃的,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几人的笑容越发勉强。 …… 天更黑了。 陈黄皮把几个食材…… 不,是几个客人带到了道观的客房里。 一路上,山羊胡老者等人心惊肉跳。 “小哥,你这道观一直就这么大吗?” “晚上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乱走动,等我做好了饭就给你们送过来。” 陈黄皮认真的嘱咐几人,这才提着黄铜油灯走了出去。 净仙观其实很大,坐落在整个玉琼山前后。 能容纳下上千人,光是前殿后殿,侧殿偏殿加起来都有十来座,这还不算藏经阁以及道人们居住的地方。 只是那是天黑之后。 白天的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如今的大殿,以及顺带的丹房厨房还有一排排客房。 陈黄皮记得有一次晚上,想进夜晚多出来的区域看看,结果还没进去就被师父给发现了。 最后和黄铜油灯还挨了一顿毒打。 山羊胡老者几人不知这回事。 但身处客房内,望着四周一排排明明没有人居住,却干净的像是每天有人打扫似的房屋,总有种莫名的可怖。 好在每一间客房里,都挂着一盏黄铜油灯。 灯光明亮,倒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安心。 就是这些黄铜油灯全长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连上面的一些奇怪牙印也都是如此。 有人低声道:“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有人说:“还有那对师徒俩也是,刚刚我分明看到那个老道士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有人脸色难堪:“我也看到了,他还冲我流口水。” “还有这鬼道观,天没黑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大,那小子带我们进来,肯定没安好心。” “林老,我们之中你年最年长,你拿主意吧。” 林老,也就是山羊胡老头听着众人的话,心中却在沉吟。 他们都是衙门的人,拿着朝廷的俸禄。 此时进入十万大山是为了寻找邪异的污染源,为此不仅请了一尊神像,还带上了开过光的堪舆神盘,找倒是找到了,就在那变异神像身上,只是那玩意恐怖的过分,他们根本就扛不住,只能仓皇逃窜。 也不知是因为那变异神像太恐怖,所以身上才有着污染源。 还是因为那污染源,所以它才如此恐怖, 总之,但凡弱上一些,他们也就按照计划,将其引到许州境外,制造一场慌乱。 到时为了抵抗此物,为了保护许州境内百姓,加赋加税也就理所当然了。 修士想要的赋税可不是钱粮等物。 那是百姓本来就该上交的,他们要的乃是人气。 祭拜神像的香火,其实也是人气。 修行更是需要人气,只不过修士崇古,依旧延续灵气的叫法。 修士们和达官显贵们高高在上,自然不肯折损人气,也就只好苦一苦百姓了。 如今这次计划失败,又损失了一尊神像。 林老本想着带走净仙观的神像,回去好歹能和那位大人有个交代,但谁知道净仙观这么诡异。 没有神像庇佑,上下也就师徒俩人。 居然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半个邪门东西找上门。 如果不是待在这道观里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林老都觉得,这里貌似比供奉数千神像的许州境内都要安全的多。 想到这。 林老冲几人摇头:“最起码天亮以后才能动身,否则咱们一出道观就是个死,我怀疑那尊变异神像就藏在附近,等着我等出去。” “可这里,好像更不安全。” “最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 林老迟疑了片刻,咬牙道:“张五,这里只有你我的修为最高,你我二人出去探探那师徒两人的底,要是我们出事,余下人就想办法撑到天亮,若有机会,一定要带人替我们报仇。” 余下的人纷纷点头。 可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林老和张五修为最高的都出事了,他们这次更弱一筹的修士还能想办法撑到天亮? 真要有这种办法,何必要去探探那邪门师徒的底? 还不是被逼到没办法才这样。 林老和张五两人不再迟疑,越拖就越是不安。 出了客房,两人不约而同的收敛了气息,自阴影处急速向着某处掠去,竟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林老记得,那个黄皮小子临走前去了厨房,倒也没有说谎,因为一股子香料味迎风就吹了过来。 “还真在做饭不成?” 林老冲张五暗中传音。 张五微微摇头:“上前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凑到厨房的窗前,糊窗的纸在他们眼中如同无物。 只见厨房内悬挂着一盏体表糊着泥巴的黄铜油灯。 数个约两米高的灶台就在厨房内摆着,上有一口巨锅。 陈黄皮正卖力的添着柴火,将火烧的很旺,沸腾的热水咕咕冒泡,从锅盖里溢出来,整个厨房里都是闷热的水蒸汽。 见火候差不多。 陈黄皮就往锅里添加陈皮、八角、白蔻等香料。 然后,他忽然开口道:“二师父,你感觉火候够了吗?” 林老和张五心中一惊。 那诡异的白袍老道士也在? 可他们怎么没看到? 下一秒,白袍老道的声音便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传了出来。 白袍老道在锅里埋怨道:“火太小,为师感觉煮不烂,还是得用为师的丹炉,那个劲大,还猛。” (本章完) 第3章 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第3章 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二师父,丹炉的真火太凶,你扛不住的。” “我多加点柴火,慢慢炖就好了。” 陈黄皮很无奈,他只是谎称熬药是在做饭,谁曾想二师父饿坏了,锅一开就躺了进去。 他很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药效。 但二师父脾气太倔。 陈黄皮劝不动,只能任由他来。 反正药最终是要喝进肚子里,在体内发挥效果,把药力炖进二师父体内,或许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 躲在厨房外,收敛气息暗中打探的林老和张五内心惊恐万分。 他们已经尽量把陈黄皮师徒二人想的足够邪性了。 可现在看来,人的认知的确是有局限的。 “这小子说给咱们做饭,就是这样做的?” “他把他二师父给炖了?” “而且好像还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这是他二师父,他大师父呢?该不会……” 林老和张五暗中传音,两人只感觉细思极恐。 师父不正常。 徒弟好像更不对劲。 “怎么办?” 林老也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怕他修行快百年,遇到的邪异,见过的修士数不胜数。 可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张五也有些六神无主,一咬牙,便传音道:“逃,赶紧逃,离这对师徒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张五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 可这时,他这才发现,林老的动作比自己还快。 厨房内。 陈黄皮依旧在添柴烧火。 整个厨房的温度都高的吓人,若是有人这时候进来,恐怕会被滚烫的水汽给烫的皮肤都脱落下来。 不过陈黄皮却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 陈黄皮估摸着时辰,就对锅里的白袍老道喊道:“二师父,你熟了吗?” 大锅里,却没有声音传来。 “二师父?” “师父?” 陈黄皮赶紧跳上灶台,将锅盖掀开。 然而,这一掀开锅不要紧,可迎面就是一股子黑烟从锅里冒了出来。 那黑烟,和变异神像喷出的黑烟隐隐有些相似。 仿佛都有着某种魔力。 “不好,我把二师父烧糊了!!!” 下一秒,那黑烟仿佛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对着他就罩了上去。 陈黄皮被黑烟一熏。 整个人如遭雷击,两眼翻白,一头扎进了滚烫的大锅里。 滚烫的热水,四溅而出,又落回了锅内。 陈黄皮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我也要糊了。”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锅盖无风自动,自己盖上了锅, 柴也是一样,整个厨房像是都活了过来,又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 朦胧的红月已经爬上了夜空半梢。 林老和张五趁着月光,迎着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铜油灯,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的向着客房赶去。 他们两人刚刚商量了许久。 虽说要逃,可事到如今又能逃到哪里去? 倒不如先和其他人碰面,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也总比两个人有反抗的底气吧? 然而。 就在这时。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忽然响起。 “你们吃长寿面不?” “今天是黄皮儿的生辰。” “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 林老和张五背后一冷,寒暑不侵的法身都竖起了汗毛。 是那个白袍老道! 逃! 想也没想。 林老和张五不约而同的向着两个方向逃命。 两人都是金丹期的高手。 更有一手拿的出来的逃遁之术。 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逃,一定要逃。 逃的越远越好。 林老已经顾不上张五,更顾不上待在客房里的那些同道。 “若是能活下去,一定要叫人过来,夷平这鬼道观!” 林老心中又惊又恐。 但奇怪的是,逃遁出去好半天,眼见着都快出了这道观的山门,那白袍老道都没有追过来。 莫非是去追张五去了? 管他的,前方就是山门。 先逃出去再说,至于黑暗中的邪异。 也顾不得其他了。 林老一咬牙,原本被那变异神像追杀时灵气枯竭的金丹,更是在他发疯一般的催动下裂开了一道裂缝。 这却也让他几乎化作了一道无色遁光,快如闪电。 眨眼间,就冲出了山门。 但…… 迎面而来的,不是山外的景象。 而是道观的山门。 门头上的净仙观,也变成了镇仙观三个大字。 往前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道观,以及一个个黄点,那是黄铜油灯的灯光。 一个个如神似魔的巨大身影,便站在那道观之后,贪婪的看着他。 林老绝望惨笑:“黄皮小子,俺干恁娘……” 另一边。 张五此时的脸色异常惊恐。 在他身前,一道白色身影伛偻着、双手拎着渗血,热乎的肠子,像是刚掏出来似得,正问他:“伱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一边问,一边向他走来。 每走一步,四周的黄铜油灯也一盏一盏的熄灭。 “前辈,还请饶命。” 张五哀求道:“晚辈真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前辈饶我一命,无论做牛做马,晚辈都心甘情愿。” 白袍老道却步步紧逼。 “你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晚辈……” 张五转身要逃,可一转身,那白袍老道也随着他的转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诡异的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某种术法。 更像是邪异。 “饶命,饶命……” 张五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只是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我……我吃……” “前辈,我吃,我愿意吃长寿面,我吃还不行吗?” 这一声像是叫醒了白袍老道。 “吃?你还真吃啊!!!!” 所有的黄铜油灯,一瞬间全都熄灭。 整个净仙观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张五发出一道惨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好似连声音都被吞没了下去。 唯有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咀嚼声响起,紧接着是吞咽的满足。 “人气……” “人气!!!!!!” “哈哈哈哈哈!!!是人气!!!!!” 那声音半是疯癫半是清醒,可无论怎么听,都透露着极端的残忍与恐怖的寒意。 …… 陈黄皮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好像掉进了铁锅里。 锅很大,水很烫,火很旺。 自己拼命的往外爬,可是铁锅太大太滑,自己只有八岁,伸出手都够不到锅沿,无论试了多少次都爬不出去。 可恶,要是能长高一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声,陈黄皮就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长高了一些。 可就在即将从大锅里爬出去的时候。 周围的场景又是一变。 自己居然来到了净仙观的大殿里。 穿着紫袍的道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弯着腰,双手好像在捧着什么东西啃。 “大师父,你怎么跑到了我的梦里。”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弯着的腰慢慢挺直,然后越来越紧绷,咔嚓一声,整个人直接对折了过来。 “徒儿!好吃!” “你吃不吃!” 陈黄皮这才看清,原来大师父手里捧着的是一大串血肉模糊的肠子,还有着几颗黯淡的圆圆的金色石头。 “大师父,石头不能吃!” 陈黄皮想上前将大师父手里的石头拿走,可下一秒,整个人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 自己坐在大殿的蒲团上,一身紫袍的大师父背对着自己,正盯着那三幅道人画像看的出神。 “大师父?” 陈黄皮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和梦不一样的是。 大师父手里没有拎着那些大肠和石头。 陈黄皮松了口气。 石头可不能吃,会吃坏肚子。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一岁,终于九岁了。” “大师父,你又记错了,我明明八……”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衣服好像变小了一号。 好像自己真的长大了一岁。 紫袍老道伸手抚摸陈黄皮的脑袋。 那眼神,似是疯癫,似是清醒。 “吾有三宝。” “曰精,曰气,曰神。” “吾有三得。” “得法,得术,得道。”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大师父是在给自己传授修行的法门,看来自己熬的药真有效果了。 “大师父,我不能修炼。” 陈黄皮失落的摇头。 “不,你可以。” “看好了,仙是这样修的!” 紫袍老道目露精光,陈黄皮期待万分。 然而…… 就在这时,紫袍老道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吸溜……” “黄皮儿,为师又饿了!” 陈黄皮更失落了:“大师父,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修炼了。” “修炼?你要修炼了吗?” “修炼好,修炼好,修炼就会长大,长大就能修炼。”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兴冲冲的凑到陈黄皮面前,浑浊的眼睛冒着渗人的光彩。 “黄皮儿,为师这就教你怎么修炼!” 紫袍老道不由分说的拉起陈黄皮的手就走。 出了大殿。 陈黄皮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都亮了。 “大师父,昨天那几个修士呢?” “为师不知道,可能跑了吧。” 紫袍老道才不在意什么修士,天大的事也没有黄皮儿修炼重要。 陈黄皮苦着脸。 那几个修士也太坏了,白纸黑字约定好的,自己带他们来净仙观,他们会给自己很多钱当报酬。 可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睡着了,忘记给他们送饭吃,照顾不周,他们被气跑了吧。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赖账啊。 大师父也真是的,不帮看住他们。 “算了,大师父失心疯了,估计玩不过他们。” 陈黄皮心里想着,忽然感觉衣服里有一股凉意。 是那个泛黄的小册子。 但还没来得及检查,陈黄皮就被紫袍道人带到了丹房里。 丹房内,有着一座巨大的丹炉。 丹炉上缠绕着九条鎏金蟠龙。 也不见紫袍老道有任何动作,那九条蟠龙就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环绕着丹炉缓缓游动,九条龙首分别对应九个方位,龙嘴张开,将赤红的真火吐进了丹炉。 “黄皮儿,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紫袍老道将陈黄皮往前一推,急切的催促道。 (本章完) 第4章 五脏庙 第4章 五脏庙 陈黄皮很失落。 他不能修炼,这是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事。 今天,他好似长大了一岁。 师父的失心疯好像也有所好转,要教自己修仙之法。 只是,事与愿违。 到头来,终究是落了一场空。 “大师父,我进去了。” 陈黄皮语气低沉,蔫蔫的跳进了丹炉之中。 “黄皮儿,你感受到了吗?” “嗯,感受到了。” “很闷,很热,但是我皮厚,扛得住。” “什么?” 紫袍老道错愕万分,挠了挠头说:“你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吗?” 不应该啊……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黄皮儿,你等着,为师这就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说话间,紫袍老道单手掐了一个法印。 “火来!” 虚空之中,凭空冒出一簇蓝色火焰,没入丹炉之中。 若是有修士在此,恐怕会惊呼出声。 修士到了金丹期,便要点燃真火,炼就金丹。 真火的温度越高,颜色变化也就越明显。 火有七色。 蓝色真火怕不是连空间都能烧出一个大窟窿。 丹炉内外,蓝色火焰凭空炸开。 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汹涌。 “黄皮儿,伱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师父,我感觉我要熟了!!!” 丹炉里,陈黄皮浑身通红。 身上不停的冒着黑烟。 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却没有丝毫被火焰灼烧的痕迹,只是很红,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脑袋还有点晕。 因为太闷了。 陈黄皮没炼过丹。 但是被炼的经验很丰富。 他知道,这是因为丹炉里没有新鲜空气,所以才开始头晕,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今天别想出门巡山。 “大师父,我想出去。” “不行,你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感受到为师的修炼之道。” “好吧。” 陈黄皮不忍大师父失望,盘算着时间,打算在丹炉里多待一会儿。 可渐渐地,他身上出来的滚滚黑烟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晕。 甚至还看到自己胳膊上冒出了一个个扭曲的像是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完了,我被烧出幻觉了。”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文字,就感觉脑海中炸开了锅。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唱经声响起,像是大师父在叫。 “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 “五脏者,命之精也,有心肝脾肺肾,合称五庙。” “肾,乃五脏之基,乃先天之本,从水属,水利万物自生,故五脏炼神法当以肾为先,肾气生生不息,日夜往复铸就庙场,而后五行循环,炼神登仙。” 陈黄皮听的迷迷糊糊。 可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照着炼了起来,一团若有如无的气,自后腰两肾之间逐渐酝酿了起来。 …… 十万大山和许州接壤。 此时,正是当午。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炙热的烈阳将大地晒的一片蒸腾。 放眼望去,偌大的许州城根本看不到边。 城内人来人往,好一片热闹不凡。 若是有修士在此,又不怕死的话,只需开了阴眼,就能看到每一个凡人的身上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在往上飘。 那些灰蒙蒙的气便是人气。 整个许州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阴影之中,有着数千尊模糊的轮廓。 有的长着千只手臂,恍若神魔。 有的却是书生模样,好似凡人。 每时每刻,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被祂们吸入口鼻之中。 “它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许州牧宋天罡将探寻的目光收回,若有所指的道:“今年朝廷给许州定下的赋税,凑够了几成?” 一旁的下人道:“回大人,已有六成之多了。” “才六成……” 宋天罡摇摇头,不悦的说:“如今距离年关,不过三月之期,如何凑的齐剩下四成?” “这赋税,一年比一年高。” “我看这朝廷怕不是要完。” “大人何出此言?” 下人不解。 宋天罡却饶有兴致的道:“这朝廷内外两张口,还得喂饱天上的那些东西,可近十年来,邪异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赋税却收的一年比一年高,便如烈火烹油,一碰既燃。” 下人道:“大人莫非有意?” 宋天罡哈哈大笑:“有意无意又如何,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我宋家十世九公,便是谁上去,又能少的了我宋家那一份?” 下人道:“大人高见。” 宋天罡有些意兴阑珊,便挥了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且说赋税的事,林业几人那边今日可曾传来消息?” “正要告诉大人,从昨日黄昏时起,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嗯?还没消息?” 宋天罡眉头一皱。 先前,他派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为的就是人为的在许州边境处制造异动,好有借口增加赋税。 为此,不仅给了个堪舆神盘,还请了一尊神像护住他们,也能借此传递信息。 黑夜里十万大山会将任何信息拦截。 可如今是白日,莫非是出了事? 念及此。 宋天罡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处十米高的庙宇外。 而后,恭敬的迈步而入。 庙宇内有着如柱般的巨香,要两三人才能合抱的蜡烛。 一尊身穿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巨大神像便立于大殿内。 庙祝见此,正要向前拱手。 “出去!” 宋天罡面无表情,哪还有心思多说一句。 庙祝不敢多言,赶忙走了出去。 待庙祝走后,那神像忽然睁开眼,嗡声嗡气的道:“天罡,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派去的那几人已经死了。” “七叔公!可有当时景象?” 这神像,乃是宋天罡的一位叔公,他来许州上任后,便为其建庙,将其从上京请了过来。 那神像不言,双目中却冒出两道精光。 两道精光没入宋天罡眼中。 宋天罡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从林老等人离开许州进入十万大山开始,再然后用堪舆神盘,寻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峰,山峰内有着空洞,直通地下,几人沿着空洞往下走,却看到了让宋天罡都感觉匪夷所思的东西。 那地下空洞内,居然有着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尊巨大的残破神像,其中一尊脑袋长满瘤子,胸前有一张大口,双手掌心长着竖眼的神像,正在啃食着其余的神像。 正是变异神像。 忽然,那神像一回头,发觉到了林老等人。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老祭出神像,却被后者一口吞下。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宋天罡神色恍然。 “还有。” 七叔公的神像张口,再次催动一道精光。 宋天罡便看到了夜色降临,而后那尊变异神像将吞入腹中的神像吐出,接着一拳打爆,咀嚼啃食的一幕。 “以神明为食的邪异!” “这变异神像,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宋天罡眉头紧锁,疯狂在脑海中寻找相关的信息。 直觉告诉他,这次他派林老等人去十万大山,似乎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下一秒。 宋天罡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那是庆历四年春,他进京述职的时候,皇宫内便供奉着一尊与这尊神像有些相似。 不……是一模一样的神像。 据说,那神像好像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其中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而且,也是自那一年开始,赋税每年都在加。 天地异变。 灵气消失,修士想要修行就只能借助人气。 神明亦是如此。 可如此修行之道,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而且寿元也只有八百年。 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塑神像,一辈子端坐庙内,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坐如针毡。 能成仙,谁想当神? 皇宫内的那尊神像,别说是宋天罡了,就连宋家都不敢打主意,否则当今这位陛下可是真敢要你命的。 但这一尊…… 宋天罡忽然低笑:“吾道成矣。” …… 陈黄皮正在巡山。 原本合身的道袍已经变得小了一号。 “回头得让二师父给我改改。” 陈黄皮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也到了该注意形象的年纪。 这时,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忽然裂开嘴。 “陈黄皮,你还不跑吗?” “你已经长大了一岁,观主他老人家一定会吃了你。” “黄二,你又离间我和师父的关系。” 陈黄皮很不开心。 黄二是自己的好朋友,可师父是自己的亲师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左右为难,又不肯偏心。 黄铜油灯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本家,我不骗你。” 陈黄皮道:“师父不会吃我的。” “他还教我修炼的法门。” “那你修成了吗?” “当然修成了!” “我不信!” “那你试试!” 陈黄皮说着,一拳打向黄铜油灯。 “噗……” 黄铜油灯喷出一口灯油。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法门?你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你是不是已经筑基,不,结丹了?” “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五脏炼神法没有什么境界的划分。 只需要将五脏炼成庙。 再请五尊神明进去。 这法门就算是成了。 他如今只是刚入门,连肾庙都没有铸成,应该不是什么筑基。 不过力气确实大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某个环节没练好,随着体内肾气不停的铸造肾庙,总感觉下面有点刺挠。 或许是要长灵根了吧! 黄铜油灯看着眼前的陈黄皮,惊呼道:“没有筑基都这么强?等你筑基了,岂不是能一拳打死我?” 陈黄皮说:“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打死你的。”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陈黄皮,本家人不骗本家人,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绝不骗你!” 陈黄皮其实搞不懂黄铜油灯的想法。 好像从记事起,它就在净仙观里了,所有的黄铜油灯都是它的分身。 按理说,它和师父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偏偏,它总是很畏惧师父,天天想着逃跑,可让它自己跑,它又不敢,只敢撺掇自己。 不过,陈黄皮却不知道。 此时黄铜油灯心里却在嘀咕:“观主在陈黄皮心里的地位太高了,看来想让它带我跑路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眼下他已经能修行了,倒不如……” 心里这么想。 黄皮油灯嘴上却说:“陈黄皮,你对我真好,作为本家,我得帮帮你,这样,你把你衣服里的那个小册子拿出来,我教你点好东西。” 追读,收藏。 (本章完) 第5章 地龙翻身 第5章 地龙翻身 陈黄皮被黄铜油灯提醒,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泛黄的小册子。 先前,这东西就有过异动。 不过当时陈黄皮一心修炼就忽略了。 现在一打开,顿时发现了这小册子的不同。 原本和林老张五等人白纸黑字,画押约定的那一页内容,此刻居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模糊的人型图案。 对应的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黄二得意的卖弄道:“那几个傻狗修士不识货,跟你签字画押,又不如期履约,结果现在好了,连魂魄都要被拘禁在里面,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陈黄皮撇嘴道:“我上次就签了师父的名字,师父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观主不一样,这东西干不过他。” “观主他老人家一心想吃了你,这东西想拔你头筹可不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嘛,这不,连里面那只索命鬼都被啃成了骷髅架。” “伱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废话,我当时就在旁边偷看,我能不知道吗?” “那岂不是废了。” 陈黄皮不禁有些失望。 黄铜油灯立马道:“索命鬼没死,只要你用很多魂魄去喂养它,它就能恢复原来的实力。” “这样不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身为未来净仙观的观主,怎么能到处杀人拘禁魂魄,养一个一听就是邪物的索命鬼呢?况且……” 说到这,他有些扭捏的道。 “我也没杀过人,万一留了活口,传出去岂不是很丢脸?” “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便指着那小册子道:“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妙用,这几人的魂魄被拘禁其中,他们的宝贝,以及修炼的经验记忆都会化作债务,欠你多少,你就能拿多少。” “你将心神沉入其中,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陈黄皮闻言,立马照做。 顿时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变得昏黄,朦胧看不清事物。 陈黄皮好似被吸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冥冥之中有些信息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勾魂册。” “这里是,黄泉域……” 陈黄皮心头明悟,心神一动,眼前便出现了林老等人的魂魄。 魂魄呈现出生前的死状。 一个个被掏心挖肺,连肠子都没了。 还有的脑袋被啃下来一半。 保存最完好的,反而是林老,除了表情惊恐之外,好似和活人一般。 陈黄皮将手伸进一名修士魂魄体内。 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便出现了一团光点,那魂魄则立马被四周的昏黄雾气拖进了更深处。 伴随着一阵满足的吞咽声。 陈黄皮知道,这魂魄是被黄二口中的索命鬼给吃了。 将光团往脑袋里一拍。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名修士的记忆。 从炼体,到练气,再到筑基金丹的修行经验…… 只是,这记忆缺失的厉害。 似乎是因为欠陈黄皮的账不够多,又或者是因为魂魄过于残缺的缘故。 陈黄皮又将手伸进其他修士魂魄体内。 再次将光点拍入脑袋里,记忆才勉勉强强拼凑到能看的程度。 “原来他们这么坏,我好心带他们到观里,他们居然想杀我,还说我坏话。” “真是太坏了!” “还好有二师父帮我做主!不过这些修士修行的方式怎么和我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功法,我能修炼吗?” 陈黄皮皱眉,又将目光看向林老和张五,分别伸手进去,再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出现了两个光团,其中一团是记忆,另一团却多了一个罗盘样的东西,并非是单纯的记忆。 将记忆拍入脑袋。 那昏黄雾气立马围了上来,将两人魂魄拖入深处。 恍然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一个狰狞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有净仙观大殿那么高,只是身躯单薄,只剩了一副爬满了牙印的骷髅骨架,看起来惊悚中又带着一丝滑稽。 “师父的牙口真好,要是换我来,我肯定啃不出这么深的牙印。” 陈黄皮回到现实,感慨着自家师父的厉害。 他心神一动,罗盘样的东西瞬间出现在他手里。 “堪舆神盘!貌似很值钱的样子。” 陈黄皮从林老等人的记忆里翻出几个片段,知道这东西很珍贵,是用来寻找所谓的污染源头的,便将其收入了小册子,也就是勾魂册内。 “黄二,帮我看着点。” 陈黄皮说完,便原地盘膝而坐。 按照那几人的修炼记忆,炼起了一篇名为玄黄渡气经的功法。 这功法只有练气到金丹境界。 再往上,就不是这些金丹修士能接触到的了。 只有朝廷,世家那边才有。 至于宗门,貌似在几人的记忆里,好像只是山野小修的代名词,算不上什么能称道的东西。 “按照他们的记忆,每个人体内都有先天灵气残存,只要资质不差,都能感悟到,随后便可以通过这股灵气炼体,再然后就是寻一灵气充足的大城,踏入练气期。” 然而。 陈黄皮感悟了半响,都没感悟到所谓的灵气。 这让他很苦恼。 难道自己资质如此愚笨? 可五脏炼神术,自己一下子就入门了。 真是奇了怪了。 陈黄皮有些不甘心,又尝试着使用这几人的法术。 他体内是有类似灵气的东西的。 肾庙虽然还没铸就,但两肾无时无刻都在催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滋养他的身体。 只是,这气好像并非灵气。 陈黄皮试遍所有法术,却发现只有两门自己能用。 一门叫什么豢狗经,是个养狗,驭狗的法门,看着奇奇怪怪的。 况且这十万大山上哪找狗去?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眼神?” “唔,没什么。” 陈黄皮摇头,并起了剑指挥了几下。 另一门法术,貌似是什么剑法的残招,只有一式,叫太岁斩魔。 偏偏这两门法术在记忆里,都是被当今修士淘汰的东西,根本就没人炼,也炼不成的古法。 结果反倒自己一炼就入门。 “那一定是你资质太差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道:“陈黄皮,年八岁,功法喂嘴上,结果学不会。” 陈黄皮恼羞成怒道:“我已经九岁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学不会。” “我们可是本家,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黄铜油灯好不容易有了找回面子的机会,那肯放过陈黄皮。 肯定是抓住痛点,狠打不放! “破灯,吃我一剑!” 陈黄皮大叫可恶,剑指一并,两肾处那若有若无的精气瞬间钻进经脉之中,沿着一个奇怪的路线运行。 一道剑气,顿时从指尖激发了出去。 剑气快如闪电。 瞬间和黄铜油灯擦身而过。 “哈哈哈,打偏了!” 黄铜油灯正要嘲讽,可下一秒,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轰!!!!!!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极远的地方,一座大山崩塌,尘土飞扬。 地动山摇。 陈黄皮目瞪口呆,又有些得意:“哼,黄二,这下子知道我的剑气有多厉害了吧,刚刚是我不想伤你,所以才打偏……” “打偏个屁!地龙翻身了!!” 陈黄皮擦了擦眼睛,这才意识到大地都在摇晃,一道道裂缝出现,从里面喷出泛黄的泥浆,树木被吞噬。 “跑!!” 陈黄皮抄起黄铜油灯就跑。 他自从能修炼以后,身体素质便和以前完全是天差地别。 两腿一迈,就感觉肾气在体内运转,真就是和飞一样,甚至不比那几个金丹修士的遁光慢多少。 五脏炼神法,不愧是师父传自己的好法门! 一想到师父,陈黄皮心里莫名有些低落,今天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会不会想自己。 “奇怪了,之前我在外面过夜,也不会这样想念师父,难道是我长大了一岁的原因?” 陈黄皮摇了摇头,觉得估计是自己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吧。 …… 地龙翻身并不可怕。 陈黄皮记忆里十万大山就经常发生这种事。 但就像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地龙翻身也是要看情况的,连黄泉都从地底下喷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次地龙翻身的影响肯定小不了。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夺路而逃。 可突然,脚下的大地瞬间开裂,像是巨大城墙一般的黄色泥浆冲天而已,向着陈黄皮拍了下来。 “快躲开!这东西不能碰!” 地龙翻身,黄泉之下的泥浆被喷涌而出,只要碰到一点,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祛除不掉,最终化作黄泥组成的邪异怪物。 然而,陈黄皮却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黄泥淹没在其中,一只只黄泥组成的大手从中伸出,仿佛是被黄泥吞噬的无数生灵,想要将他拽入泥潭之中。 陈黄皮高呼道:“黄二救我!!!” 一道金光罩在陈黄皮身上,黄铜油灯立马燃烧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陈黄皮就往后退。 陈黄皮惊喜道:“谢谢你黄二。”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别废话了,赶紧跑,回去的路是走了不了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今天夜里我护着你。” 陈黄皮有些担忧道观里的师父。 晚上不回去,万一师父饿坏了可怎么办。 “别管观主了,你的狗命要紧!” 陈黄皮无奈,只得抓起黄铜油灯,疯狂的向着和净仙观相反的地方跑去。 此刻,陈黄皮却不知道。 十万大山深处,有一群同样被地龙翻身摧毁了家园的人,正抬着一具狐狸模样的神像,正在狼狈逃窜。 一群人面露绝望。 他们这些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本就与世隔绝,平日里生存都是难事。 结果又遭遇了几百年都不见一次的地龙翻身。 眼下又死了那么多人。 就连庇护他们的神像,也只带出来一尊,另一尊在地龙翻身的瞬间就被黄泥吞没。 就算能躲过地龙翻身,等黑夜降临以后,也依旧是个死。 一尊神像,庇佑不了那么多人。 突然,为首的一名伛偻着腰,瞎了一只眼睛,手持节杖神婆打扮的老婆婆,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看向陈黄皮的位置,神色大骇道:“邪异,好可怕的邪异,它在往我们这边来!” “快跑,快跑!!!” 话音刚落,神婆表情突然错愕万分:“等等,山神又说,让我们迎上去!” (本章完) 第6章 十二夫人 第6章 十二夫人 地动山摇,百兽逃遁。 放眼望去一片末日景象,参天的大树说倒就倒,到处都是开裂的地缝,大片大片的黄泥浆从中喷涌而出。 陈黄皮头顶黄铜油灯,脚下升风,踩在倒塌的树木上,一个纵身就跃出去几十丈开外。 即便如此,也多次险些被那些泥浆沾染到。 逃遁间。 陈黄皮看到许多走兽也在逃窜,只是方向却和他截然相反。 “黄二,前面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有。” “那为什么这些走兽都往我们后面跑?” “因为前面有人,很多人。” 听到这话。 陈黄皮愣了下神。 他这辈子除了师父以外,就只见过林老那几个修士。 眼下真要见到其他活人了,反倒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自己还没杀过人,万一留下活口怎么办? 呸…… 为什么要杀人? 都怪黄二,它把自己带坏了! 黄铜油灯不知道陈黄皮在心里抹黑自己,它瞪大了眼睛,像是两道金光一样看向远方。 “坏了!陈黄皮!!!” “怎么了?” “这些人有神明庇佑,我看到那尊神像了,是个狐狸,一股骚味。” “有问题吗?” 陈黄皮很不解。 以前观里供奉的神明非常多,而且个个都很和蔼可亲,他有时候偷吃几个贡品,神明们也都不会说他,还关心他吃饱没。 哪怕是那尊变异神像很凶,很邪,也是被污染了的原因。 “神明都是好人!” “好个屁!神明见了我,就跟狗见了屎,观主见了你一样,反正我装死了,你自己悠着点。” 说罢,黄铜油灯手脚并用,从陈黄皮的头顶爬到腰上找好位置挂了上去。 末了,还伸出一只手从地上捞了点泥巴往灯身上一抹。 陈黄皮捂着鼻子,在心里嫌弃道。 “黄二,你抹的是狗屎。” “我知道,小心,那些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 陈黄皮果然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身穿麻布衣衫,有的身上带伤,有的手持兵器,年轻力壮的男人将老弱妇孺们护在中间,抬着一尊人高狐狸摸样的神像。 队伍的最前方,则站着一名身材伛偻,手持节杖的神婆。 陈黄皮看到这群人的时候。 对方也看到了他。 “汤婆婆,那里有个娃娃。” 一名赤着膀子,胸前还有血痕的男子道:“难道是附近村落的残民?和其他人失散了?” “是个修士。” 汤婆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陈黄皮。 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修士。 但好似身上有什么宝贝,居然看不透具体的境界。 莫非是外面的修士又进来了? 想到这,汤婆婆却没放松警惕。 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太多了,长得和寻常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没见过。 “山神,此人是那邪异吗?” 汤婆婆心中一动,看向众人抬着的山神神像。 然而,让她错愕的是。 先前还好好的神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闭上了双眼。 “山神闭眼了!” “汤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山神抛弃我们了?” 一群残民见此,立马慌做了一团。 汤婆婆眉头紧皱,在心中不停和神像沟通,然而神明一向神秘莫测,并不是她想就会给与回应的。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响起:“估计是饿坏了。” “我饿坏了就闭上眼睡觉硬抗,神明也是一样,伱们有贡品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那赤着膀子的汉子此刻听到陈黄皮说话如此荒诞,顿时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说的屁话,神明服气而生,你当是阿猫阿狗不成,不吃贡品就会饿肚子?” 陈黄皮讶然道:“神明不吃贡品的吗?” “废话!自然不吃!” 那汉子挥手就要赶走陈黄皮。 “赶紧走,你对山神不敬,我们不欢迎你。” 汤婆婆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或许是山外的修士。 现在却有点动摇了。 外面的修士怎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 “等等。” 汤婆婆忽然看向陈黄皮身后。 “娃娃,这些人是跟你一起的?” “啊?” 陈黄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余名骑着快马的修士已经漫步了过来。 这些修士身下的马满嘴尖牙,长着鳞片。 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前。 “残民?” 其中一人架马上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众人一眼,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汤婆婆身上。 “正是。” 汤婆婆警惕的看着几人,上前道:“地龙翻身,列位这时候入山有何贵干?”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天就要黑了,尔等却只有一尊神像庇佑,恐怕有些不够吧。” 修士之中切忌寻根问底。 汤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出十万大山,和外面的修士打过交道。 她知道这些修士的危险。 便说道:“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蝼蚁尚有偷生之道,我等残民自然也有苟活之法,天色不早,就不挡着诸位的路了。” “所有人,让开道路。” 汤婆婆一声令下,偌大的队伍立马让开,分出了一条道。 那修士见此,不由的看向身后的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 “十二夫人?” 被称作十二夫人的女人不耐道:“地龙翻身,百年都不见一次,每一次邪异都会变得更加恐怖,本夫人有三尊神像,外加你们的这一尊,足以安全度过今夜。” “这……” “汤婆婆……” 残民们闻言,顿时有些意动。 汤婆婆也是如此,他们从原本的镇子逃难的时候,只带出来一尊神像,另一尊被地裂冒出的黄泥吞没。 如果加上这群人的三尊神像,确实足够安全度过今夜。 等到天亮,地龙翻身或许就会结束。 而且先前山神除了示警前方有邪异以外,也传达了前方有生路,让其往前走的旨意。 难道,生路就在这些人身上? 而就在这时。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响起。 “快,快答应他们。”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心里松了口气,立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就有劳各位了。” 十二夫人没有开口,自顾自的骑马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停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房屋模样的小物件,只是往地上一抛,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屋便突然拔地而起。 至于其他的修士,则纷纷下马,盘坐在房屋四周。 陈黄皮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他哪见过这种手段。 又觉得那十二夫人好大的排场。 昨天还是八岁的陈黄皮,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时,汤婆婆注意到了陈黄皮,顿时皱眉道:“娃娃,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的。” 陈黄皮说:“婆婆,我能在你们这里待一晚吗?我人小,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汤婆婆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透你的底细,我不想留着你,但是我问了山神,山神不肯回应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着你。” 山神两次预警,一次是生路,一次是邪异。 生路目前已经应在了这群人身上,因为他们有三尊神像。 但还有一个邪异…… “他不是。” 一个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忽然响起。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一阵错愕,这小子既然不是邪异,那先前山神示警的恐怖邪异究竟在哪里? 而且山神闭眼,又是何故。 “罢了,你就待着吧,天一亮你就走。” “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装作没看到,也不要到处乱跑。” 汤婆婆说完转身就走,末了却又顿了顿,突然道:“还有,你看着跟我孙女一样年纪,却一点都不懂事,说话不着边,这样很不好,会得罪人的。” “那我尽量不说话!” 陈黄皮乖乖的点头。 此时,正好夜色降临。 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从陈黄皮头顶消失。 莫名的,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顿时笼罩在众人心头。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声音在窃窃私语。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住进的那个木质房屋内,突然响起三道莫名的声音。 声音宏达,却又像是某种音节。 三道光晕从其中冒了出来。 汤婆婆等残民供奉的那尊狐狸神像,同样射出一道光晕。 四道光晕冲天而起,将众人全都覆盖在内。 那黑暗中的声音以及惊悚的异样,顿时被隔绝在外。 陈黄皮见此,顿时有些释怀。 原来神明和神明的区别比人和狗还大。 外面的神明真的会庇护人。 而道观里的神明只会吃干饭,怪不得师父把它们都赶了出去。 突然,有人抬头看天,声音惊恐。 “快看,红月,红月没有了……” “红月怎么会消失?” “以前可从未这样啊……” “镇定!” 那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以节杖杵地,眼神锐利的看向残民们。 “有四尊神明庇佑,今夜权当无事发生。” 说到这,汤婆婆的那只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真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黄皮。 “这小子倒是心大,是个愣的。” 陈黄皮不知汤婆婆把他当成了愣的,只是小声嘟囔道:“地龙翻身的时候红月就是会消失啊,这些人怎么好像第一次遇到似得。” 十万大山里经常地龙翻身。 陈黄皮遇到好多次了。 他的确很有经验,索性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在外面过夜,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想我。” “希望师父不要太想我,天这么黑,他要是出来找我不小心摔到可怎么办。” 陈黄皮嘟囔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起来。 夜色如水。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黄皮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陈黄皮,快醒醒。” “黄二?” “别说话,别睁眼,有东西在盯着你。” 然而,陈黄皮已经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泥泞的身影,比自己矮一点,就站在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之外冲自己招手。 “哥哥,你好呀。” (本章完) 第7章 谁更可怜 第7章 谁更可怜 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 陈黄皮觉得很好听。 就走上前挥了挥手。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响起:“陈黄皮,你失心疯了是吧,这是个邪异,它想弄死你,你还跟它打招呼?” “没关系,我不怕它。” 他站在庇护范围内,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同龄的邪异。 那身影比他矮一个头,身子纤细,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浑身被黄泥浆包裹,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哥哥,伱见到我阿婆了吗?还有村里的其他人,我和他们走散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阿婆是谁啊,汤婆婆吗?”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汤婆婆等人聚集在那尊狐狸神像下,好似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是的,她就是我阿婆。”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我和我阿婆长得很像。” 那身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黄泥浆,露出一张泛黄的稚嫩女娃面孔,看起来分外可怜。 陈黄皮摇头道:“汤婆婆瞎了一只眼睛,你眼睛好好的,我不能相信你。” 刚说完,那女娃眼角突然流出两行黄泥浆,两只圆滚滚的眼球立马掉在了地上。 “哥哥,你看,我没有眼睛了,你现在信了吧。” “那好吧,我信你了。” “我好想阿婆,好想的。” 女娃低声啜泣。 陈黄皮也有些伤感。 “我也好想我师父。” “我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也想和我师父在一起。” “我还想念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我真的很可怜。” “我不信,你肯定没有我师父可怜,他练功练的失心疯了,没有我照顾他,他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陈黄皮触景生情,难过的道:“我从小就和师父在一起,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给我做饭,现在他疯了,我给他做饭,但是今天我出来巡山遇到地龙翻身,我回不去,我师父就只能饿着肚子,好吧,我也饿了。” “你看,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吧?” “你……” 那女娃被噎住了,身上的黄泥浆都在倒流。 “你是很可怜,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个方向,告诉我阿婆和其他人在哪里,你为什么那么多话。” “你师父失心疯了,那是他倒霉。” “你自己饿肚子,是你活该。” 陈黄皮不解,自己明明是在讲道理,这个邪异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那女童从地上捡起眼睛,也不按回去,就拿在手里对着陈黄皮说:“地龙翻身,黄泉里的泥浆都冒出来了,阿婆带着村里的人跑了,任由我被黄泥吞噬,我现在只想找到他们,你都不愿意给我指个方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陈黄皮摸着心口说道:“过不去。” “那你给我指个方向。” “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尽管说,山神在上,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那你现在就承认,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 “……” 女娃沉默了片刻,浑身的泥浆都在倒流,突然间裂开嘴笑了一声。 “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那女娃顿时张开嘴,对着陈黄皮就喷出了一道黄泥浆。 陈黄皮下意识的掐了个剑指。 两肾之中,不停铸造肾庙的精气顿时沿着一个古怪的路线运转。 太岁斩魔! 一道道锐利无比,带着破魔、斩魔的念头剑气直接狠狠劈在了那女娃身上。 哗啦一声。 像是瓷碗破碎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一,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眼前的黑暗中,一双充斥着泥浆,绿瞳黄底的兽眼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瞬间隐没入黑暗之中。 那东西消失的速度极快。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黄二,发生什么事了?” 适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刚刚你和那东西对上了眼,心神被拉入了幻境之中,我本来想着等你吃点苦头我再救你,没想到你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叫着可怜就斩了它十几道剑气。” “观主教你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你才炼了一天,就这么强悍?你练的该不会是魔功吧?” 陈黄皮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生气:“胡说,净仙观是正道,我练的自然是正道修仙之法。” 说着,陈黄皮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刚刚那个邪异身上都是黄泥,可它还能说话,它好像很不寻常。” 以前地龙翻身的时候,陈黄皮也遇到过被黄泥浆污染吞噬的邪异,但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只会像野兽一样杀戮。 “它之前是这些人供奉的山神,现在是被黄泥浆污染的怪物,自然非同一般。”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忌惮:“陈黄皮,你还记得上一次地龙翻身吗?” “当然,上一次咱们躲在山洞里,你放出光亮,护着我到天亮,然后师父找过来,把我们带回了观里。” “陈黄皮,你记忆真好,上次地龙翻身持续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上一次地龙翻身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哦不对,昨天自己八岁,那就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吧。 好像是持续了…… “一天一夜!!!!” “那行,天一亮我就给观主传信,让他赶紧过来救咱们,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观主就得吃我了。” 黄铜油灯一想到那个后果,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黄皮不解:“天亮了,不就安全了。” “天亮了,它就更疯了,地龙翻身一结束,黄泉和人间的裂缝就会合拢,这些被黄泥污染的怪物全都会被拉进去,原本这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这是一尊被黄泥浆污染的神明。” “它还有自我意识,它尝过人间香火的味道。” “它想活着,它不肯被拉进黄泉,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 “留给它的时间却只有一天一夜,你说它疯不疯。” 黄铜油灯说的很明白了。 陈黄皮抬头看天,眼下离天亮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如果今夜它没法得偿所愿,白天就是它最疯狂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衣服内泛起一阵凉意。 一个阴冷狰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忽然响起。 “豢狗经。” 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心头一惊,试图呼唤那个索命鬼,可是却入石牛入海般根本没有回应。 它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豢狗经,那不是个御兽的法门吗? 难道说,那法门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陈黄皮眉头一皱,仔细回想起那豢狗经的法门。 豢狗经是御兽之法,能将御兽化作走狗,使其发挥出超出原本的实力,自己已经入了门,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找一头御兽配合自己修炼豢狗经去? “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黄铜油灯以为陈黄皮怕了,便出声安慰。 陈黄皮突然愣了一下,低下头盯着黄铜油灯。 “黄二,我有办法让咱们都安然无恙了。” “什么办法?” “你当我的狗就行。” “???” 黄铜油灯震惊了,在陈黄皮脑袋里嚷嚷:“让我当你的狗就能保命?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的狗?”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陈黄皮正要继续劝导,可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十二夫人住的木质房屋前,一声似是人声,似是兽吼的凄厉叫声从马兽口中响起。 “汤婆婆,许大牛,赵铁柱,黄胡村的信众,你们在哪,你们都在哪?” 声音尖锐,带着某种癫狂的魔性。 “是那个疯了的山神,陈黄皮,快警告他们。” 黄铜油灯急切的催促。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大声喊道:“都闭上眼,千万别理它,它找不到方向,就进不来。” 汤婆婆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快,都闭上眼。” 离那匹发狂的马兽最近的修士,更是直接一道剑气斩了上去,直接将马兽的脑袋砍了下来。 尸首顿时分离。 然而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反倒是一些黄褐色像是血液和泥浆混合的东西。 陈黄皮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变化。 心底,黄铜油灯的声音也在提醒他。 “一旦被它迷惑了心神,就成了它的傀儡,千万要小心。” 那马兽被砍下的脑袋依旧在发疯似的喊叫。 像是点名一样的喊。 “赵铁柱,你向我求过我财,我许了你。” “大牛哥,我是二妞啊,我好痛,我好怕,你在哪里啊……” 砰的一声。 那马兽脑袋被一名修士直接轰成了碎片。 然而,其余的马兽,却像是被传染了似得,疯狂尖叫了起来。 “杀!快动手!” 那几名修士,陈黄皮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但眨眼间,所有的马兽全都被轰烂了脑袋。 空气中满是血液混合着泥浆的臭味。 “山神,是山神……我们把山神抛下,害它掉进了泥潭,它来惩罚我们了。” 一名村民惊恐的尖叫,浑身抖如筛糠。 那名赤着膀子的男人一掌将其拍晕:“山神不会惩罚我们,那是邪神。” “娃娃,你知道它的底细?” 汤婆婆出现在陈黄皮面前,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和它接触过?” 陈黄皮点头:“它是你们的山神。” “不,它是邪神。” “那好吧,是邪神,它被黄泥浆污染了,地龙翻身结束以后,它就会被拉回黄泉,但是它不想回去,所以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所有人都可能是目标。” “神明怎会看上凡人皮囊。” 一个冷漠却又透露着风情万种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他抬头一看,那个戴着面纱的十二夫人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十二夫人道:“就像当今这位大康皇帝,生前主宰权势,威风惯了,还想着死后也要当个鬼帝,神明自然如此。” 说话间,十二夫人身前突然浮现出一物,那东西方方正正,青铜铸就,上有密密麻麻的符号,并有一阴阳鱼的指针在中心。 陈黄皮有些讶然。 他认出了这东西,是堪舆神盘。 自己也有一个。 这时,堪舆神盘指针转动,突然指向了黄胡村的一名残民。 十二夫人袖手一挥,那人的脑袋便砰的一声爆开。 “住手!!!!” 汤婆婆脸色大变,身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强横的气息。 “怎么,区区一金丹修士,想借着你那山神的力量跟本夫人耍威风?” 十二夫人耻笑一声。 笑声未落,指针再次指向一人,那人同样脑袋爆开。 “本夫人杀的,可都是被那邪神迷惑住的凡人。” “没了他们,我们更安全。” “可是夫人,你再杀下去,地上的那些泥浆就够那个邪神进来的了。” 陈黄皮指了指那些尸体死的地上,混合着泥浆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离了开来,一些泥浆正在彼此之间聚拢,像是要形成一个人型。 感谢章鱼哥的盟主!!!!!!!老板大气,今天是我生日,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8章 请山神入庙(求追读) 第8章 请山神入庙(求追读)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陈黄皮话音未落,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同时向那地上试图汇聚在一起的血肉泥浆出手。 两人一个修为高深,一个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同时出手,只是刹那间,那还没有形成人样的血肉泥浆,便被无形的力量摄到了半空之中。 陈黄皮抬头看去。 那血肉泥浆中冒出一张毛茸茸的脸,碧绿的兽瞳,看不出本相,因为眨眼间就化作了那名女娃的面孔。 “阿婆,你为什么抛下我。” 汤婆婆神色一僵。 十二夫人却完全不给机会,一道丈长的赤红匹练直接轰了上去。 砰的一声。 那血肉泥浆直接炸开。 “不好……” 十二夫人惊呼一声。 “收!!” 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一手持节杖,一手掐出一个奇怪的法印。 恍惚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了汤婆婆的身后冒出了一个人型狐狸的轮廓,两只兽爪并拢。 那炸开的血肉泥浆,便瞬间被收拢了回去。 然后,直接被扔出了神明庇护的范围之外。 “它被黄泥污染了,已经非同寻常,那怕是化身也无法杀死。” 汤婆婆向十二夫人解释。 后者冷着脸,对几名修士道:“凡是这东西触碰过的地方,往下挖三尺丢出去。” “是。” 那几名修士立马动手。 “等等。” 几名修士不解。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手中堪舆神盘的指针指向了其中一名修士。 那修士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夫人,我……” “闭嘴。” 十二夫人根本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只是一挥手,一道恐怖的劲气便轰在其身上,后者瞬间倒飞出去,被直接轰入了黑暗之中。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可也只是这么一瞬而已。 “继续清理四周。” 十二夫人对其他修士毫不客气的呵斥。 那几人立马点头称是。 十二夫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汤婆婆身上,冷冷道:“既然杀之无用,那便赶出去,死在外面,总好过死在眼前,省的看着晦气。” 她这般说。 又这般做。 反倒让汤婆婆没了二话。 “夫人公允。”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瞬间咋舌。 他在心中呼唤黄铜油灯。 “黄二,这夫人行事作风好硬派。” “元婴真君是这样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防不住那邪神的。” 陈黄皮道:“那我要提醒她们吗?” 黄铜油灯道:“用不着,我听到那个骚狐狸给老太婆传信了。” 陈黄皮看向过去。 他果然注意到,汤婆婆神色突然一顿,然后对十二夫人一拱手。 “怎么,还有何事?” 汤婆婆道:“夫人,山神告知我,四尊神明挡不住那邪神的影响,即便是将所有人都杀了,赶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它变得更加邪异,它被黄泥浆污染,地龙翻身结束前它便不会死。” “它生前也是神明,尝过人间香火,信徒若是还在,就会被其影响。” 十二夫人不作答,只是皱眉思索。 汤婆婆见此,知道对方是听进去了,便说道:“而且,先前我家山神曾对我示警,暗处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邪异,我猜测,应当和这邪神不是同一个。” “另一个邪异?” 十二夫人紧皱的眉头还没舒展,便又觉得举步维艰。 一个被黄泥浆污染的邪神,就已经足够可怕。 还有个更恐怖的邪异。 而且一直没有冒头过,这十万大山怎会如此恐怖。 一时间。 十二夫人也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汤婆婆走上前,指了指那座木屋。 “若是我这只眼睛没瞎,那应该是一座神庙吧?” “容本夫人考虑一二。” 话无需说的那么明白,十二夫人一听,就知道汤婆婆的意思。 到了她这个修为境界,对神明自然是了解。 毕竟元婴之后的路走不通,只能转而谋求立地成神。 神明只在庙中藏。 庙宇既是容身之所,也是食用香火的场地。 汤婆婆想将那狐狸山神请进庙宇中,再加上另外三尊神明,或许能够隔绝所有残民和那尊邪神的关联。 但…… 神明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再说了,那山神乃是狐狸成神,而那三尊神明都是修士成神。 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的道理对神明来说也是一样。 此时此刻。 陈黄皮正看着那座木屋,也就是汤婆婆口中的庙宇出神。 “大,真的好大。”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得意道:“本家,开了天眼感觉爽吧?” “好用,太好用了。” 刚刚在汤婆婆道出那木屋玄机的时候,黄铜油灯就偷摸的告诉陈黄皮,它的灯油可以开天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甚至比元婴真君的法眼都要厉害。 陈黄皮偷偷往眼上擦了点灯油。 便感觉眼前的景象完全变的不一样了。 倒不是看的更清晰,而是看的更多了。 他看到其他人,包括十二夫人,还有汤婆婆的头顶,都有着一缕缕的白气在往虚空中飘荡。 他看到,那木屋内里藏着一座巨大的庙宇。 有三尊威武的神明站在其中。 他还看到,汤婆婆等残民抬着的那具狐狸神像双目紧闭,像是野兽一样四处嗅着气味,仿佛在寻找什么。 “黄二,它不会闻到灯油的味道,发现你了吧?” “我抹了狗屎,它闻不到的,可能是在找另一个一直没露面的邪异吧?” 黄铜油灯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它虽然被陈黄皮师父分成了上千份,早就没有了曾经的伟力。 但好歹底子还在。 即便是神明都不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藏着。 邪异虽然更麻烦,可仔细寻找,总能闻到味,或是察觉到。 但那个汤婆婆口中的邪异,黄铜油灯却不曾有半点察觉。 “我在那个骚狐狸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它都没有发现,它能比我的招子更亮?比我的鼻子更灵?” 黄铜油灯不屑道:“本家,它肯定是在吹牛!” 陈黄皮认同道:“没错,我也没看到什么邪异……咦……黄二,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些坑怎么变浅了?” 先前,那几个修士将血肉泥浆存在的区域,向下挖了几丈深,连土带草全都丢进了黑暗之中,只留下几个深坑。 “真的变浅了……” “什么变浅?” 十二夫人等人立马看向陈黄皮。 陈黄皮指着那些深坑说道:“你们看,坑变浅了,里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瞬间出现在一个深坑的边缘。 还没往下看。 噗的一声。 一道泥浆便喷涌而出。 “完了!” 陈黄皮大叫不好,那十二夫人根本就没来得及躲开,全身都被黄泥浆喷了个遍。 这一幕,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夫人!” 那几个修士面露惊恐。 十二夫人可是许州牧的妾室,平日里最受信任。 这次来十万大山,是为了继续林业等人的任务,找到污染源,引一个邪异到许州边境制造混乱。 虽然不知道这种随便排几个下人做的事,为什么许州牧会舍得十二夫人出面,但是要是十二夫人出了事,他们这些家奴,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事。” 下一秒,十二夫人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那木屋中响起。 而原本被黄泥浆沾染的那个十二夫人,突然化作了个桃偶。 黄铜油灯的声音,适时在陈黄皮心头响起:“这女人来头不小啊,居然有这种救命的替身,啧啧,本家,伱做好逃命的准备,说不定下一秒,我就要带你跑路了。” 陈黄皮:“这里挺安全,为什么要跑?” 黄铜油灯没有解释。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下一秒,那几个深坑突然轰的作响。 黄泥浆喷涌而出。 不,不只是这般,就连大地都在摇晃,震颤。 地龙翻身了! 一道裂缝瞬间从众人脚下分开。 几个没来得及躲避的残民,瞬间掉了下去,眨眼间就被其中的黄泥浆吞没,与此同时,四尊神明仿佛被触怒了一般,四道晦涩,宏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对着地上的裂缝便镇压了上去。 大地瞬间合拢。 刹那间,陈黄皮看到一张狰狞模糊的兽脸一闪而过。 正是那个邪神。 也不知是它引动了地龙翻身。 还是说,它借着地龙翻身的机会,趁机闯入了神明的庇护范围内。 因此,才惹的四尊神明暴怒发难。 不过。 陈黄皮觉得,无论是巧合也好,还是那邪神真的能引动地龙翻身,四尊神明就算有天大的伟力,也不可能镇压的住。 他见过很多次地龙翻身。 也见过比神明更可怕的邪异。 可那些东西,在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面前,都只能望风而逃。 果然,下一秒。 刚刚合拢上的大地,忽然又轰的一声裂开,一道道裂缝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这次的裂缝比之前的更大。 “准备好,陈黄皮,咱们要跑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不安。 陈黄皮没说话,跑出神明的庇佑范围,真的就没事了吗? 他不知道。 只是在脑海中默默琢磨起了那名为豢狗经的法门。 他记得,那豢狗经上有云:狗也罢,兽也罢,无外乎野性难驯,或以大毅力降服,或以拳脚相加。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山神助我!” 汤婆婆心急如焚,冲那狐狸神像大喊。 一股莫名的波动,瞬间从所有人心头浮现。 陈黄皮忽然感觉脚下一晃, 整个人连同那些残民,全都被挪移到了那座木屋庙宇的门口。 几名修士见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同样冲了上去。 汤婆婆冲木屋庙宇内的十二夫人喊道:“夫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家山神若是被那邪神拉了垫背尚且不说,若是被黄泥浆沾染,两尊邪神,你就算有再多替身,又能撑过几时?” “夫人,快放我等进去!” 几个修士眼看着地龙翻身,裂缝裹杂着黄泥浆往脚下蔓延过来,更加心急如焚。 裂缝之中,泥浆翻滚。 一个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那些人穿着粗布麻衣,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都在往外冒着黄泥。 领头的却是一个女娃。 女娃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间的百灵鸟一样。 “请山神入庙!” 满身黄泥的那些“人”听到这话,纷纷弯下腰,将手埋进了泥浆之中,用力一拉,一个有着底座的轿子便被抬了起来,底座上立着一尊满是黄泥的神像。 黄泥洒落,露出一尊站着的黄鼠狼雕像。 “请山神入庙!” 那些泥人齐声大喊:“请山神入庙!!!” 今天生日,大家能给点月票或者推荐嘛,今天两章七千字更新了都,很少有新书期这么猛的作者啦 (本章完) 第9章 做我的狗 第9章 做我的狗 “错了错了!!!!”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里大叫:“我小看了这邪神,我以为它是要找垫背的,最多把主意打到那几个神明身上,没想到它居然看上了这座庙宇,想要鸠占鹊巢,要是真让它成了,麻烦就大了。” “成了会怎样?” “成了它就能留在人间,不入黄泉,而且杀不死,到时候恐怕会成为这十万大山里最可怕的黄祸。” 怪异者以邪见长。 邪异虽然可怕,但只在晚上出没。 可若是被称上祸,那也就不分白天黑夜了。 那些泥人们,已经抬着邪神的神像从裂缝中渐渐升了上来。 只是,它们却并不着急。 反而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它们不急,却有人急。 陈黄皮看到,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已经缩小到了这木屋神庙之外,不复先前那般广阔。 不是它们对抗不了这黄鼠狼邪神。 而是,地龙翻身加上地底冒出来的黄泥浆,任何神明都得避让。 “夫人,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汤婆婆焦急的催促。 十二夫人却很清醒:“若是我现在放开庙门,便是给了它进来的机会。” “你们现在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走不了!” 汤婆婆斩钉截铁道:“它不会让我们走的。” 那邪神的目的太直接了,要是不打开庙门,那这帮子人连带着山神都别想走,而且随着黄泥浆蔓延过去,山神一定会被污染。 两尊邪神自然可以破庙门而入。 若是打开庙门。 那它肯定有占据木屋庙宇的能力,而且里面的神明肯定奈何不了它。 否则,它不可能亮出底牌。 汤婆婆看出来了,十二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所以,看似两人已经势如水火。 可实际上,两个女人却反而都很冷静,都很克制。 汤婆婆这时又道:“若是我家山神进去,四尊神明坐镇庙宇,或许还能抵挡一二,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那是唯一的机会。” 十二夫人不做声。 在场的残民以及修士,也全都闭上了嘴。 残民们以汤婆婆为主,因为她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修士们则是许州牧的家奴,自然不可能替主人做决定。 唯有陈黄皮在琢磨着豢狗经。 木质庙宇内一片沉寂。 只是,那三尊神明却放出只有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能看到的光晕,替那狐狸山神卸下了些许负担。 “那个娃娃不对劲,他似乎能看到我的本相。” 山神的声音,忽然在汤婆婆心头响起,她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陈黄皮,心中惊骇莫名。 这娃娃能看到山神本相?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汤婆婆脑海中炸响。 先前自己怀疑这娃娃就是那个邪异,便请山神查看其底细,而山神却闭上眼。 任自己如何呼唤,山神都不给回应。 那时,汤婆婆就觉得陈黄皮不对劲,想要赶他走,只是后来山神突然作证,说他不是那个邪异,又念他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年纪,触景生情就让他留下。 可现在看来。 汤婆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心里天人交感。 他正在给黄铜油灯做思想工作。 “黄二,当我的狗不好吗?” “好个屁,你那个什么豢狗经,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功法,那个索命鬼吃过的人,还没有我黄二吃过的灯油多呢,伱听它的都不信我,你坏透了你!” “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 “那好,你把豢狗经传给我,你来当我的狗,我就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练不成的。” “你不传给我怎么知道我练不成?我有手有脚,我还能长出经脉,你就是想骑在我头上对不对?” “我没有这种想法!” “那你把豢狗经传给我!” 陈黄皮没办法,实在是拗不过黄铜油灯,只好将豢狗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咦,这功法,倒真有些门道。” 黄铜油灯有些诧异,它是知道这功法是怎么来的。 林业那几个傻狗修士,和陈黄皮在勾魂册上签了字,立了约,结果没履行,死后魂魄落入勾魂册里,豢狗经便是从这几人的记忆里翻找出来的。 同样,也是陈黄皮唯二能修炼的两门法术。 另一门是名为太岁斩魔的残招剑法。 不过,这两门法术,其实黄铜油灯都看不上眼,它的来历太久远了,因此才带着半是胡闹,半是打发陈黄皮的心思,问他要来了这豢狗经。 然而这一看。 黄铜油灯就觉得这门法术,好像没有它想的那么粗劣。 “邪门,太邪门了!” 黄铜油灯大喊大叫:“陈黄皮,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这功法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某个疯子研究出来的邪道御兽之术,万兽皆可化为胯下走狗,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兽属,我是法宝,你想让我当你的狗是不可能了!” “那……那怎么办?” 陈黄皮有些慌了,他自得到豢狗经以后,就觉得这法门很厉害,再加上黄铜油灯本来就有在黑夜中护住他的能力,两两相加,肯定能安然无恙。 眼下希望落空。 他是真没办法了。 “怎么办?” 黄铜油灯得意道:“简单,我练成豢狗经就是了,你本来就不同寻常,观主丹炉的真火都烧不烂你,如果你做我的狗,由我来驾驭你,区区邪神能奈何咱们?” “不行不行。” 陈黄皮立马拒绝:“我是人,怎么能当你的狗。” “人也是兽属,两脚兽,当然可以当狗。” 其实,黄铜油灯撒谎了。 它虽然是法宝,可却有灵智,而且有手有脚,是另类的生灵。 只是,它怎么可能当陈黄皮的狗。 要是以后真从这十万大山逃出去了,遇到了以前的那些老朋友,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是……” “别可是了,我黄二可以对天发誓,即便你当了我的狗,以后你我也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我……” 陈黄皮很苦恼,他是要继承净仙观的。 黄二按理说也是属于净仙观的。 要是当了黄二的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仿佛是知道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安慰道:“我看这豢狗经上有破解之法,只需你我都同意,便能立刻做切割,你是知道我的,我肯定会同意,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你当过我的狗。” 陈黄皮犹豫了片刻,无奈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黄铜油灯兴奋道:“天亮前一刹,那个邪神肯定会动手,趁着这点时间,你赶紧配合我修炼豢狗经,不要犹豫,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黄二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你。” 陈黄皮做了决定,便盘坐在木屋庙宇之前,炼起了豢狗经。 黄铜油灯悬挂在他腰上,虽然看不出奇异,可实际上内部已经长出了经脉和丹田。 一人一灯。 就这样练起了豢狗经。 渐渐地,黄铜油灯感觉自己和陈黄皮有些心意相通。 而且,它好似发现陈黄皮身上的异样。 “本家,你的两颗腰子怎么回事?怎么好似铁打的一样!” “还有那些肾气,怎么循环往复,不用你催动就能自己滋生,而且无穷无尽,好似活物一样。” “大师父说,五脏炼神法就是这样的。” 陈黄皮在心里随口说了一句,此时,他也感觉到了黄铜油灯的不凡。 而且,感受的更多。 “原来黄二真的很厉害,只是被分成了几千份,所以才这样虚弱。” 陈黄皮记事起,黄铜油灯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曾问过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黄二,但是师父却说是它自找的,而且不允许它收回分身。 这一条规定,好像是铁律一样。 哪怕是眼下如此危机的时刻,黄二也不曾动过那种念头。 陈黄皮盘腿打坐修炼。 汤婆婆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她已经没心思去管陈黄皮了。 因为眼下距离天亮,已经很近很近。 近到放眼望去,已经能隐约看到天边的一丝银线。 天要亮了。 汤婆婆心知肚明,十二夫人心知肚明。 在场的修士和残民们也心知肚明。 那邪神和侍奉它的泥人们更是心知肚明。 “阿婆,天就要亮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误了时辰,山神入不了庙,它会发怒的。” “阿婆,你们抛下山神的时候,是我在陪着它,黄泥浆把我淹没,我喘不过气,我感觉浑身都烂掉了,但是我不怪你们,山神也不怪你们,现在山神让我问你们。” “这庙门,你们开还是不开?” 泥人女娃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 汤婆婆叹了口气,冷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不,那就是个邪异,根本不是自己孙女。 “夫人,该动手了。” 话音刚落,那木屋庙宇的门瞬间打开。 十二夫人依旧穿着那身衣服,被黑纱遮住半张脸。 而在她身后,则站着三尊十丈高,法身魁梧,怒目二视的神明。 “区区山野毛神,竟敢肖想神明庙宇,该杀!!!” 十二夫人手持一柄长剑,双眸中满是杀意! 汤婆婆同样如此,手中节杖就地一杵,大吼道。 “请山神上身!!!” 下一秒,一道虚影从那狐狸神像上走了下来,直接上了汤婆婆的身。 泥人女娃叹了口气:“凡人就是心思多,非要拼一把,何必呢。” 话音未落,抬着黄鼠狼神像的那些泥人,纷纷向前一步。 顿时,一大滩一大滩黄泥,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向着众人,向着那庙宇铺天盖地的冲了过去。 陈黄皮睁开眼,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黄二,准备好了吗?” “陈黄皮?你叫谁黄二呢?给我变!!!!” 于是,黄铜油灯便从陈黄皮腰间飞了出来,灯身被拉长,长出了四只爪子和尾巴,狗头上,两只如同灯芯燃烧的狗眼眼神变幻,错愕且迷茫。 (本章完) 第10章 黄祸散 第10章 黄祸散 “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黄铜油灯甩了甩狗头,惊恐的发现,它居然发出的是犬吠。 “这不重要!!”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炼成了豢狗经,彼此之间心意相通。 豢狗经有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 黄铜油灯练的是下卷,是走狗。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没心思去解释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变化实在是过于突然。 无论是那邪神,还是其余四尊神明,又或者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等修士,全都惊住了。 不过,这变化只在一瞬。 十二夫人和那三尊神明虽然不知情,但却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 “动手!!!” 十二夫人周身冒出飞剑,有钉锤,有堪舆神盘环绕。 木质神庙拔地而起,悬浮在其头顶。 一缕缕,一道道香火气纷纷从神庙里钻了出来,分成三份,没入三尊神明体内。 一神明手持竹简,向下一指。 大地突然高高隆起。 汹涌扑来的黄泥浆被挡住。 一神明张开血盆大口,用力一吹,顿时平地起狂风。 下一秒,黄泥浆如同悬河一般倒卷回去。 最后一尊神明冷哼一声。 一道惊雷炸响。 那些被邪神操控的泥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惨叫,连同那邪神一并爆炸开来。 然而,这邪神已经被黄泥浆污染,根本不可能杀死。 爆开之后,大片的黄泥浆铺天盖地的四散飞舞。 “山神助我!” 汤婆婆请神上身,手中的节杖在山神力量的加持下脱手飞出,眨眼间迎风便长,化作一颗参天大树,挡住了大部分黄泥浆。 然而,那黄泥浆泼在节杖化做的树上,就像是岩浆一样,眨眼间整颗大树就轰然倒塌,被腐蚀一空。 “哇……” 汤婆婆脸色惨白,一口泛黄的鲜血立马从后者口中喷了出去。 同时,上了她身的那狐狸山神,同样喷出一口神血,神血还未落地,便化作了黄泥浆。 泥浆仿佛有生命一样。 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 裹满了黄泥的山神,再次泥浆中冒了出来。 它根本就杀不死! 而且,四周已经到处都是黄泥浆,那些泥浆所过之处,便是深渊地狱,碰一下都会被污染。 “它已成气候,夺了神庙就会化作黄祸!” 几尊神明纷纷向修士们示警。 “逃,尽可能的逃!” 陈黄皮也听到神明们的声音。 不过,他早就知道,这尊邪神杀不死,也不觉得四尊神明就能护住他们。 “黄二听令!” 陈黄皮一个纵身,骑在了黄铜油灯化作的黄狗背上,后者也顾不上大骂,在豢狗经的催动下,裂嘴咆哮。 那声音,不似犬吠。 却夹杂着某种魔性。 “火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合一,他催发出原本就属于后者的力量,两肾之间不停循环铸就肾庙的精气,全都被其抽了出去,汇入后者体内。 黄铜油灯的狗躯不停膨胀。 喉咙鼓胀,一道黄澄澄的烈火轰的一声喷了出去。 那邪神盯着黄铜油灯,神色变幻,瞬间卷起一道黄泥浆扑了上去。 然而,那烈火不是修士的真火。 而是黄铜油灯的灯火,再加上陈黄皮两肾之间的精气不停催动豢狗经,灯火变得更加奇异。 黄泥浆只是和灯火一碰,便瞬间凝结,像是化作了普通的泥巴一样掉在地上。 “黄二!给它来一下猛的!” 陈黄皮大叫一声,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放水一样消散。 化作大狗的黄铜油灯,双目燃起金火,张口就对着那邪神吐出一道巨焰! 后者身上的泥浆瞬间凝结。 众人心中一喜。 只是下一秒,那邪神身上凝固的泥塑,便裂开了道道缝隙,数不清的黄泥浆从其中冒了出来。 “不好,快溜!” 陈黄皮焦急催促。 黄二直接喷出一人宽,百余丈长的火焰,所过之处却连一根草树木都没有损伤,反倒是从无穷无尽,如海如渊的黄泥浆中烧出了一条土路。 眨眼间,一人一狗就没入黑暗中。 “快,快跟上他!” 汤婆婆冲所剩不多的残民们大喊。 那些残民如梦初醒,慌忙的沿着那条被灯火烧干的黄泥路逃窜。 至于十二夫人带来的那些修士们,同样也是如此。 眼下是神明和邪神之间的大战。 他们没有参与的资格。 十二夫人并未阻拦,因为她根本就过不去,那邪神的目标就是她头顶的那座供奉神明的庙宇,怎么可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三尊神明神色同样难堪。 它们曾经都是元婴境界进无可进,只能化作神明的修士。 这庙宇,是他们的道场,也是根基。 说来重要,却也不是不能舍弃。 只是从头再来而已。 不过,眼下它们敢舍弃庙宇,那邪神就会立马将其占据,到时候化作黄祸,它们就再也没有了抵挡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在后者入住庙宇的瞬间,来不及切断联系的神明都会被其污染。 “汤婆婆!”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大喊道:“请你家山神进庙宇,是生是死,各凭手段!” 元婴之上的那座庙宇大门瞬间打开。 汤婆婆没有半点迟疑。 或者说,她的心意就是那山神的心意。 黄狐狸神像化作流光,径直扎进了庙宇之中。 庙宇内别有洞天,祭祀神明的大殿中,三尊神像震动,让开了一小片区域,供山神入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十二夫人一模一样的修士盘坐在地上。 汤婆婆有些错愕。 她认出了那是十二夫人的真身,也就是说,外面的这个十二夫人,其实是元婴。 和真身大小无二的元婴。 这位十二夫人,很显然同样修行到了元婴境的尽头。 庙宇震动! 神像入住的刹那,一缕缕香火气冲出庙宇。 汤婆婆身后的那尊山神虚影张开大嘴用力一吸,一道香火气便没入口中。 山神恢复了一口元气。 天已经半亮,露出了鱼肚白。 某种晦涩莫名的伟力,已经在逐渐苏醒。 所有邪异都会被那种伟力压制。 包括这还未化作黄祸的邪神。 这是唯一的机会! “噫吁嚱!” “一二三四,已然入瓮矣!” 那邪神却忽然咧嘴狞笑,像是书生一般摇头晃脑。 “什么?” 十二夫人愣了一下。 汤婆婆同样心惊肉跳。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但侍奉神明多年,和十二夫人这种纯粹的修士不同,时常通神灵觉敏锐。 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邪神第一次借着地龙翻身踏入神明庇佑的范围内,十二夫人被黄泥浆沾身,借着桃偶替死的机会这才留得一命。 那时,任谁都只当邪神手段便是这样。 可先前,汤婆婆借着山神上身,只是出手抵抗了一下邪神调动的黄泥浆,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差点被其污染。 而十二夫人却是真的碰到了黄泥浆。 桃偶能替死,但是能替十二夫人沾染那黄泥浆吗? 汤婆婆只是念头流转,上了身的山神,却控制着她的身体惊恐尖叫。 “快,快开庙门,放我出去!!!” 那三尊神明,同样惊恐大吼。 “广青子,快开庙门!!!” 悬浮于十二夫人头顶的那尊木质庙宇,突然猛地一缩,像是人的肚子在吸气一样,紧接着就急速膨胀了起来,庙宇的大门,窗户,全都泛起了点点黄渍。 砰砰砰! 庙门被砸的咚咚作响。 四尊神明的真神,竟像是疯了一般,想要从里面逃出来。 裹着黄泥的邪神依旧此刻放肆狞笑。 四尊神明,外加庙宇。 它都要! “吾入主庙宇,化为黄祸,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偏以神明为食。” “妙,妙,妙!” 十二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汤婆婆急切大吼:“夫人,快打开庙门。” 十二夫人道:“我……我……” 她不停的催动庙宇开门。 可根本就没有反应,那庙宇,已经失去了控制,或者说,此时正被变成邪神傀儡的真身所控制。 四尊神明已经入瓮。 根本逃不出去。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心中却一片冰凉和不安。 邪神大笑,根本不管这二人,一招手。 那庙宇就飞到它面前,重重落在地上。 邪神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四道香火像是滚烟一样没入它的口鼻之中。 “香,真香!” “吸溜……” 那是吸口水的声音。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盯着邪神,它要吃了那四尊神明吗? 邪神却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 那吸口水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偏偏这时一轮大日从天边升起,光明急速掠过黑暗驱散。 邪神泛着泥浆的双瞳中,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穿白色道袍,嘴巴张的很大,口水流到了衣襟上,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一样。 “香,真香!” 汤婆婆脑海中突然响起山神的惊恐尖叫。 “是它,那个邪异就是它!!!” …… 另一边。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在黎明和夜色交织的山林里急速穿行。 身后是争先恐后跟着他求生的残民们。 再后方,则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倒山似得。 不,不是倒山。 是黄龙翻身了。 大地震荡,一道道黄泥浆从地裂处喷涌而出。 陈黄皮运起豢狗经,大声喝道:“火来!” 呼!!! 一道黄橙橙的灯火,在那黄泥浆还没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覆盖了上去。 黄铜油灯的灯火极为奇异。 那些黄泥浆直接被烧至凝固。 紧接着,陈黄皮又催动黄二,往后方的喷出一道火舌,将来时的那条黄泥路再次加固。 灯火克制不了黄泥浆,只能将其暂时固化,很快就会恢复原貌。 “陈黄皮,别管他们了!” 黄铜油灯发出一声声犬吠。 “我肚子里的灯油不多,你要是再这样浪费,到时候那邪神成了黄祸杀来,咱们俩都要完蛋!” “我知道!!!” 陈黄皮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民。 汤婆婆是个好婆婆。 神明庇护之地,她接纳陈黄皮,给了他一点容身之地。 所以,他才不介意帮一下这些残民。 “我不能再帮伱们了,你们一定要跑快些,不要掉队。” 说着,陈黄皮又掐了个法决,催动黄二。 后者不情不愿的瞪大一双眼睛,两只眼睛里有灯火汹涌,金色的灯光便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灯光照射的范围极大。 那些本就因为逃窜疲惫不堪的残民们,被金色灯光照在身上的刹那,浑身的疲惫全都消散一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安抚。 他们又充满了力量和感激。 “小郎君,谢谢你的恩情。” “救命之恩,俺记下了!” 陈黄皮没有回应残民,直接驾驭黄二加快了速度。 因为再多帮一次这些残民,他的良心就要变质了。 那样不好,很不好。 升米恩斗米仇,他会忍不住把米抢回来的。 陈黄皮抬头看天,天此时已经亮了,昨天夜里没回去做饭,师父肯定饿坏了吧。 基本结束,明天的更新回道观了,喜欢就多多追读呀 (本章完) 第11章 土腥味太重 第11章 土腥味太重 “陈黄皮,你感觉到了吗?好像安全了!” 黄铜油灯化作的大狗狂吠不止。 “好像还真是。” 陈黄皮有些惊讶,豢狗经让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灵觉自然也得到了后者加持。 原本只感觉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那种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而且。 他甚至感觉到,那个都要化作黄祸的邪神,气息忽然变得无比微弱。 好像即将消散似得。 陈黄皮皱眉:“地龙翻身还没结束,那些黄泥浆也没有倒流回黄泉之中,它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晃狗头,不解道:“或许是那四个毛神打伤了它?” 只是,这话它自己都不信。 四尊神明或许能打烂,打爆那个邪神,却杀不死它。 只要地龙翻身不结束,黄泉里冒出来的泥浆没有倒流回去,被其污染的邪神就绝对不可能被杀死。 而且,神明的法身在那黄泥浆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碰到就会被污染。 它们再强,也对付不了邪神。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将那个邪神伤成那样? 黄铜油灯甚至有种错觉,那个邪神的气息虚弱的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黄二,十万大山里,有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没有!绝对没有!” 黄铜油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没有观主允许,十万大山催生不出这般强大的存在。 不过也不一定,观主已经疯了,现在又是陈黄皮巡山,说不定还真就有什么邪异,邪神趁着这点喘息的机会蜕变了也有可能。 “算了,别想了,赶紧回观里吧,我想观主了!” 黄铜油灯催促起了陈黄皮。 陈黄皮知道,黄二不是想自己师父了,而是它怕了。 “我也想师父了。” 陈黄皮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已经变得极为微弱,而黄铜油灯的灯油也基本枯竭,好在现在是白天,不像黑夜那么危险,山路虽然改道,河流虽然逆转,但净仙观的方向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上方,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正在急速飞遁,似乎在寻找什么。 晚上的时候,任何修为的修士都不能飞遁。 否则便会惊扰到邪异。 白天却没有这个限制。 “人,人,哪里有人?” 那是十二夫人的声音。 只是,此刻的她失去了真身,丢失了根基,元婴已经隐隐有消散之势。 修士到了元婴期,就已经彻底和凡人是两个物种了。 八百年寿元虽然是天定命数。 可身躯却是皮囊,想换就换。 不过,这里是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没有神像加持,她根本无法和外面传信,甚至也无法和那几个家奴修士取得联系。 更要命的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太过可怕。 简直吓破了她的胆,逃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想到皮囊的事。 眼下十二夫人连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想沿着陈黄皮离去的路找到残民或是家奴修士夺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那神婆分开。”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 先前逃命的时候,汤婆婆和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逃。 要是没有分开,眼下也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也只是有回转余地而已。 因为汤婆婆供奉的山神并没有死。 十二夫人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颤抖。 诡异白袍老道出现的时候,要生吃四尊神明,化作黄祸的那个邪神就像是待宰的猪羊一样,惊恐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猪羊都会反抗。 那邪神却像是一道想吃就吃的菜肴。 没错,就是菜肴。 因为十二夫人眼睁睁的看着,白袍老道掀开了邪神的天灵盖,吃掉了里面的脑髓,细细品味,那陶醉的神态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样,随后才一口下去,将它的躯干啃掉了大半。 咀嚼声,吞咽声。 每一声都带着极致的残忍。 偏偏,白袍老道还真的在品味。 “土腥气太重,不润口!” “食之无味,不如黄皮儿。” 说完那句话,那白袍老道就真的不再品尝邪神,转而把脑袋凑到了那庙宇门口。 鼻子一抽。 仿佛闻到了什么。 然后,十二夫人就看到了将她道心彻底吓碎的一幕。 “人气!!!!是人气!!!!!” “啊啊啊啊啊!!!” 白袍老道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仿佛疯癫了一样,那庙门直接爆开,其中的四尊神明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拼了命的逃窜。 只是根本逃不出去。 白袍老道只是双手一抓,四尊神明的真身神像便不停缩小,绝望的落入掌中。 “饶命!饶命!” 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不理,张嘴一吸,便吸干了四尊神明身上的所有香火气。 那三尊修士化作的神明,顿时变成了一捧泥沙。 至于那狐狸山神。 十二夫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吓的遁走。 不曾看到后面的事。 况且,她也不敢去看。 谁知道那白袍老道吃完了神明,会不会想吃人。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忽然一顿,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是那个小子!”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之中,有个骑着黄色大狗,穿着道袍的半大小子,正是陈黄皮。 而且更让十二夫人狂喜的是。 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条大狗身上的气息都十分萎靡。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只要元婴不散,皮囊随时可以更换。 “陈黄皮,好兄弟,本家!”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知道黄二的心思,可他却焉坏的当做没听懂。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心意相通,你哪来的脸问我怎么了?别废话,赶紧解除豢狗经,伱太重了,我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陈黄皮赶忙说:“黄二你别着急,我肯定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的,只是豢狗经太邪门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出差错,否则……” “否则什么?” 黄铜油灯着急的道。 陈黄皮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否则啊,可能会跟这次一样,明明说好的我做走狗,你做豢主,结果现在是我骑着你,我们感情那么深,我肯定得慎重。” “你会有那么好心?” 黄铜油灯不信,总觉得陈黄皮在说谎。 他皮糙肉厚,真火都炼不透。 根本不要脸的。 “本家,你不信我?那好,我们现在就解除豢狗经,真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 陈黄皮生气了!! 这让黄铜油灯有些动摇。 “本家,好朋友,你不要生气,我不该怀疑你,是我不对。” 黄铜油灯这般想,又想起先前是自己先骗陈黄皮,说自己是法宝做不了狗。 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所以豢狗经才颠倒了过来? 这样想着,一时间,它竟有些羞愧。 陈黄皮见此,心中得意。 可就在,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你快看,天上飞过来的不是那个什么夫人吗?” “十二夫人?”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便和向他无声遁来的十二夫人对上了眼。 “夫人,你没死?” “是……是啊……” 十二夫人本想着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黄皮身后,然后直接夺舍其皮囊。 可谁曾想,刚靠近就被其发现。 这让她顿时有些忌惮。 “小……” 十二夫人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黄皮,只能道:“你可曾见过那些残民,又或者是我那几名家奴?” 陈黄皮摇头:“没有,他们早就和我走散了。” “那你还记得走散前的大概方向吗?” “像是在东边,又好像是在西边,很散很乱,我也说不清。” 陈黄皮说的是实话。 那些人的行踪,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不可能去记。 十二夫人面露迟疑,她的元婴之体不能再拖下去,这陈黄皮和那大狗的气息确实也萎靡不振,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其实,如果换做道心没被吓破的时候。 她不会这般犹豫。 一旦下了决定,就会果断去做。 但,此一时彼一时。 “汤婆婆……” 十二夫人突然看向前方,惊喜的道:“你也没死?” 陈黄皮扭头看去,却看了个空。 “死吧!” 十二夫人阴狠尖叫一声,那声音带着震荡之意,是一种专门攻击神魂的法门。 同时,她双手中分别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文字,冒着诡异的色彩。 对着陈黄皮脑袋就狠狠拍了上去。 悍然出手,自然不给陈黄皮反应的机会。 黄铜油灯却不然,它看着面露杀机的十二夫人,两只如火如炬的狗眼里满是讥笑一片。 “傻缺!” 观主跟炼丹一样炼了陈黄皮那么久,连头发都没烧掉一根。 你一个只剩元婴之躯,即将魂飞魄散的修士两手一拍就想杀他? 做梦呢? 然而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笑不出来了。 十二夫人双手拍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刹。 砰的一声。 陈黄皮身体一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道阴冷灰败如同光膜一样的异彩,瞬间从他身上闪过。 紧接着,陈黄皮皮肤上浮现出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一缕缕黑烟从他毛孔中钻出,那些黑烟和那尊变异神像身上裹杂的黑烟极为相似,只是带着更为纯粹的邪气。 (本章完) 第12章 这是杀人的感觉 第12章 这是杀人的感觉 滚滚黑烟像是有生命般,直接向着十二夫人扑了上去。 这突然间的变化快如闪电。 十二夫人只感觉上一刻自己的双手碰到了陈黄皮,下一刻两只手就像是伸进了烈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痛苦的尖叫!! 十二夫人仅剩的意志立马斩断双手,可那黑烟却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 “断!!!!!” 十二夫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双臂自肩处断裂,整个人更是倒飞出去。 本就崩溃边缘的元婴之躯,也崩出大片灵光。 两只手掌,两只断臂,眨眼间就被那有着生命般的黑烟吞没。 “陈黄皮!陈黄皮!!!!” 黄铜油灯焦急大喊:“你快醒醒,你别吓我。” 它和陈黄皮相处多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以前不能修炼的时候百邪不侵,皮糙肉厚,现在能修炼了,怎么被这种寻常手段一击,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如果不是那些黑烟好像有意识的绕开了它。 它被陈黄皮骑着,都感觉自己要被那些黑烟给吃了。 陈黄皮只感觉脑袋里炸开了。 眼冒金星,那些金星又疯狂旋转,上下颠倒,汇聚在一起产生了无数诡异的幻象。 他意识沉入幻象,像是掉进了黄泉阴土,永不超生。 又像是被塞进了棺材里,无法呼吸。 他很害怕,很惶恐。 因为无论怎样,那些幻象里都有无数密密麻麻,肢体残缺,发白发泡的尸体向他爬来,死死的按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他的眼睛,堵住他的耳朵。 他无法挣扎,也无法动弹。 意识彻底僵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起。 “黄二,我在这里!!!“ 陈黄皮僵住的意识猛地激灵。 眼前的幻象,无数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不见。 “嘶!哈……” 陈黄皮胸口像是风向一样起伏,随着他意识清醒,身上的那些诡异文字立马隐没,而呼吸之间,那些吞噬了十二夫人双手双臂的黑烟,也像是收到了信号,全都顺着他的毛孔钻了回去。 刚刚的异变,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陈黄皮,你,伱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了摇头,他脑袋非常痛,意识也很混沌。 “她又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 “邪异,邪异,你是邪异!!!!” “我不是邪异!!” 陈黄皮一听这话,皱着眉认真的说:“我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别杀我,别过来!” 十二夫人心神崩溃,更加控制不住元婴的溃散,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无法维持,脸上的那黑纱更是渐渐淡去,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绝美面孔。 偏偏,十二夫人此时面露惊恐。 更添了几份异样的美感。 “噫!!!” 陈黄皮看傻了眼,他也就这两天才见到师父以外的活人。 至于女人,除了汤婆婆,还有那个喊他哥哥的泥人女娃,就只有十二夫人。 “你长得好好看!” 此话一出,十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恐不安的说道:“你别杀我,你说我很好看是吗?我可以侍奉你,我可以和你双修,你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对不对,别杀我,那滋味很美妙的。” 十二夫人是许州牧宋天罡的爱妾。 自然不是什么处子。 此时她一边说,一边催动仅存的元婴精华恢复了一双藕臂,扭动着身子,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咕嘟…… 陈黄皮只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体更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明白。 就在心里问黄铜油灯。 “黄二,我……我感觉好奇怪。” “我口干舌燥,心脏乱跳,脸还发烫。”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想杀人了!!!” 黄铜油灯无比愤怒,这个该死的十二夫人,差点就伤到了陈黄皮。 陈黄皮迟疑:“我想杀十二夫人?” 他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杀人了。 甚至,整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概念。 黄铜油灯大叫道:“本家,你不信我?” 好兄弟不经人事,这辈子就见过三个女人,一个是汤婆婆,一个是泥人女娃,一个就是这个十二夫人。 十二夫人卖弄风骚,陈黄皮长大了,肾气又足容易上套。 黄铜油灯决不允许! “黄二,你别生气,我自然信你。” “我记住了,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陈黄皮走到十二夫人面前。 后者不知这一人一灯狗之间心神相同,还以为自己的魅惑手段成了,不由得做出更加妩媚诱人的动作,双手抚兄,轻咬丁香小舌。 “小郎……” 十二夫人话还没说话,陈黄皮便剑指一并,一道太岁斩魔剑气瞬间斩了上去。 后者元婴之躯早就溃散到不像化,哪怕是一筑基巅峰修士都能轻易将其击杀,更何况是陈黄皮了,后者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道残破的魂光没入陈黄皮衣服内的勾魂册里。 …… 正午时分。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到了玉琼山脚下。 他的目力极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立着的山门。 “黄二,你真的看到我身上冒黑烟了?” “而且还把十二夫人的双臂吃了?” 陈黄皮记得那些幻象,却对身上的异变一无所知。 “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会有假?” 黄铜油灯很不安,便提醒道:“上次那个变异神像你还记得吗?你们身上的黑烟很像,但是你的更纯粹,更邪门,像是有生命一样。” 陈黄皮当然记得那个变异神像。 那神像以前是净仙观供奉的众多神像之一。 只是师父练功把脑袋练坏,失心疯以后就把那些神像统统请了出去。 当时他还很伤心,因为观里没了神像,他就没有贡品可以偷吃。 可上次再见到它的时候,它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已经被污染了。 变成了恐怖的邪异,周身环绕着黑烟。 那些黑烟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大地都污染,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难道我也被污染了?”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黄二,你觉得呢?” “你别问我,我怕……” 天知道,这句话对黄铜油灯的伤害有多大,它几乎在陈黄皮开口的时候,就差点跳脚。 要是陈黄皮被污染了。 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没被污染就那么邪门,要是被污染,起步也是个邪神。 而它又炼了豢狗经,到时岂不是就成了邪神走狗? 连意识都要被扭曲。 比死都要惨。 “黄二,你别怕,如果我被污染了,那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陈黄皮拍胸膛做保证。 “而且,我觉得我不一定被污染了。” “之前我被大师父丢进丹炉,他用火烧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不还是好好的,而且还能修炼了。” “什么?” 黄铜油灯懵了:“你之前身上就有黑烟冒出来?” 陈黄皮道:“是啊……” “……”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想离你远一点。” 黄铜油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会不会,陈黄皮不是因为能修炼所以才身上冒黑烟,而是他身体里本来就存在着如此邪异的东西,只是因为能修炼了,才逐渐展现了端倪。 而变异神像身上的黑烟不够纯粹。 陈黄皮以前每天都给神像上供。 说不定…… 它就是日积月累之下,被陈黄皮污染的…… “天呐……” 黄铜油灯哀嚎一声,狗腿都被吓软了,直接窝在了地上。 “哎呦。” 陈黄皮差点摔了个跟头,拍了拍屁股,不爽的说:“黄二,你怎么这样!” “本家,不……姓陈的。” “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咱们恩断义绝吧。” 黄铜油灯咬牙,忍痛和陈黄皮断绝关系。 陈黄皮挠了挠头,说:“黄二,你是不是因为我骗你炼豢狗经,所以才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故意传你下册走狗经,自己偷偷练上册豢狗经,是我做的不地道,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他只有黄二这么一个朋友。 自然珍惜这份友情。 “豢狗经还有上下册?你给我的是下册走狗经?” 黄铜油灯却炸了,浑身狗毛都竖了起来,狗嘴裂开,喘息间有灼热的灯火在喷涌。 “好好好!” “先前我不想当狗,所以骗你说我是法宝,让你做狗奴,我当时甚至还有些愧疚,哪怕是我变成了你的走狗,也只当是我的问题,合着到头来姓陈的你这么玩是吧?” 黄铜油灯愤怒的发狂,陈黄皮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的说:“姓黄的,你居然骗我?” “是,我是骗你,可你别忘了,你一开始传我的就是下册走狗经,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胡说!!” 陈黄皮大怒:“你根本就不想当狗,就算我把上下册都传给你,你也会说你做不了狗,骗我炼下册!” “是又怎样,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那是谁一开始就想骗我?” “是你!” “是你!” 一人一狗,互相对着对方狂吠了起来。 “姓陈的,你让我太失望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恩断义绝!” “断就断!” 陈黄皮勃然大怒,一剑斩断道袍衣角,擦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走进净仙观的山门。 “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了一声。 它看到陈黄皮哭了,相处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他还是个孩子,或许我不该跟他置气的。” 黄铜油灯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陈黄皮现在就这么坏了,要是再长大几岁还能得了? 而且割袍断义说的好听。 不还是没有解除豢狗经,让自己变回真身? “我才不后悔!” 黄铜油灯这么告诉自己。 可紧接着,它就不得不后悔了。 因为它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白袍老道的脸。 “观……观主?” “狗,狗肉好吃……” 白袍老道口水直流,双目之中充满了邪异之色。 黄铜油灯狗眼一黑,大喊道:“陈黄皮,我错了,救救我!!!!!” 整点票票 (本章完) 第13章 陈黄皮被吃 第13章 陈黄皮被吃 陈黄皮心情低落的走进净仙观。 “大师父,二师父,我回来了!” 虽说白天的时候,师父一般都穿紫袍。 但有时候也会穿白袍。 所以,陈黄皮每次都是一起喊省的出错。 “奇怪,师父不在观里吗?” 陈黄皮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大殿,却不见自家师父的身影,这让他很是担心。 昨夜他巡山遇到地龙翻身。 导致只能在外面过夜,直到正午才回到观里。 该不会师父担心自己,又或者饿坏了自己跑出去了吧? 而就在这时。 白袍老道的声音从大殿外响起。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说话间,白袍老道就一晃身进了大殿,手里还提溜着一条昏迷的黄毛大狗。 那黄毛大狗好像被毒打了一番。 嘴巴都被打歪了,浑身软摊像是死了似得。 “二师父,你把它怎么了?” “它乱喊乱叫,为师就给它来了一下狠得。” 白袍老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兴奋的说道:“黄皮儿,快,快起锅烧水,今天咱们吃狗肉!” “二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这是黄二,它不是狗,不能吃的。” “黄皮儿,你学会说谎了,它明明就是狗!!” “二师父伱看。” 陈黄皮摇摇头,从白袍老道手中接过黄二,运起了豢狗经。 黄二一心想要变回灯身,解除豢狗经。 后者需要豢主和走狗都同意。 前者陈黄皮就能做到。 因为这是豢主的权利。 陈黄皮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汇聚打入黄二体内。 眨眼间,黄二就恢复了真身。 白袍老道眼神迷茫,四处张望:“黄皮儿,狗呢?狗被你藏哪了?” “二师父,你记错了吧,哪来的狗啊?” 陈黄皮两手一摊,言之确凿的模样。 师父的失心疯很麻烦。 有时候就癫狂发疯,大喊大叫,怎么都哄不好。 有时候就很容易被糊弄过去。 “没有狗了,没有狗了!!” 白袍老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两腿还不停蹬地,呜呜呜的哭嚎了起来。 “为师要吃狗肉,狗肉香!” “二师父你别哭了,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白袍老道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哭了,拍手大笑了起来。 “黄皮儿做的饭好吃!” 可紧接着,白袍老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黄皮儿,昨天夜里你怎么不给为师做饭,是不是不想管为师了,想离开道观了?” “不是的。” 陈黄皮解释道:“昨夜地龙翻身,我和黄二被困在外面回不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师父,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师徒两人相依为命多年。 可以说,白袍老道就是陈黄皮唯一的亲人。 本来还有个唯二的黄二,只可惜恩断义绝,不提也罢。 白袍老道满意的笑了:“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最孝顺,所以才故意试探你的,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一听这颠三倒四的话。 陈黄皮就又心疼又发愁。 他在心中暗忖道:“上次熬的药好像对师父的病没有用,可这是药经上最后一个方子了。” 这些年,为了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陈黄皮把道观里的药经全都翻了个遍。 凡是写着的药方,全都用上了。 可师父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现在最后一个方子也用完了…… 上哪去找新的药方去? “要不,夜里我去一趟藏经阁……” 陈黄皮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有些迟疑,白天的净仙观是没有藏经阁的,只有主殿,丹房,厨房,客房,外加几个偏殿。 但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以后。 净仙观就会恢复成曾经那般模样。 光是客房就有几千间,更别说藏经阁这种地方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师父没疯之前不许陈黄皮踏入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区域。 否则就要被关进丹炉里被火烧,到天亮才放出来,出来还要被打屁股。 陈黄皮那时候还小。 他怕火,也怕被打屁股。 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一想到要在晚上溜进那片区域,陈黄皮就感觉心里发虚,屁股有些隐隐作痛。 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陈黄皮啊陈黄皮,你已经九岁了,怎么还跟八岁小孩一样畏手畏脚!” “嗯,你说的对,我晚上就去!” 陈黄皮在心里自言自语。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一阵湿意。 一回头,这才发现,二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站在了自己身后。 而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停的流着口水。 “为师差点忘了,你已经九岁了……” 白袍老道裂开嘴,贪婪且疯狂的狞笑了起来:“九岁,九岁了!!!!!” “黄皮儿,为师等你等的好苦啊!!!!” “八岁,九岁,你可知道为师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去年是闰年,也就是说,二师父你等了三百六十六天。” “三百六十六天?” 白袍老道突然怔了一下。 “久吗?” “不久吗?” 陈黄皮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会啊,自己记忆一直很好。 昨天是自己的生辰,昨天自己八岁,今天自己九岁。 一时间。 陈黄皮恍然大悟:“是不久,二师父你只等了一天。” “一天?” 白袍老道脑袋乱晃,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从门口走到头,又从地上走到了墙上,走到了屋顶上。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一天?” “三百六十六天?” “不久吗?久吗?” “为何只有这么久?” “为何没有那么久?” “错了,对了,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黄皮儿!!!!!” 白袍老道大吼一声,披散的白发根根竖立了起来。 “你学坏了!你学会骗为师了!!” “我没有!” 陈黄皮为自己争辩,可白袍老道却从屋顶走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喘着粗气,嘴里流着白沫,极为认真,极为坚定的说道:“你就是在骗为师!” “去年!不是闰年!” “只有三百六十五天!” “啊?” 陈黄皮真的傻眼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直记性很好,结果连平年闰年都记错了。 合着只是自己以为的以为。 “也就是说,今天才是我的生辰,到明天我才九岁?” “为师还要再等一天?” 白袍老道也傻眼了。 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道:“不对,我肯定九岁了,我身上的衣服都小了一号,二师父你看,我昨天才到你肚子这里,今天就到你胸口了,我长大了!” “可是去年不是闰年!” 白袍老道苦恼的揪着头发。 他不饿,只是馋。 馋这一口,已经馋了三百六十五天。 虽然不久,但好像过去了三百六十五年一样。 不…… 好像比那还久。 “为师等不下去了!!!黄皮儿,快让为师啃一口!解解馋!!!” 白袍老道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 陈黄皮道:“二师父,你想啃哪?是胳膊,是大腿,是手是脚?我屁股肉还挺紧的,要不啃这里吧?” 话音刚落。 陈黄皮就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黄皮儿,你感觉怎样?” “我感觉好像到胃了。” …… 大殿内,供桌上。 黄铜油灯是被啃脖子的卡蹦卡蹦声惊醒的。 起初还以为观主在啃自己。 可一睁眼,就看到白袍老道仰着身子,嘴巴像是蛇一样张开,脸上的褶皱都被撑开到极限,满是利齿的牙齿正不停的对着两条腿猛咬,自脖子到腹部则高高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吞了个人进去。 黄铜油灯闭上了眼,它很伤心,很难过。 它想哭,却又害怕打扰到观主进食,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陈黄皮,你死的好惨,我会记住你的!” 而就在这时。 一声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大殿。 “痛!痛啊……” 白袍老道面露痛苦,一缕缕黑烟从鼻孔,耳朵,眼睛的泪腺,甚至是牙缝中冒了出来。 黄铜油灯张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你死的这么惨?怨气这么重?你要化作邪神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白袍老道就张开大嘴,身体摇晃,哇的一声将陈黄皮吐了出去。 陈黄皮一落地。 身上的黑烟瞬间又缩了回去。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呕……” “黄皮儿,你身上好大的烟味,为师反胃了!” 白袍老道干哕不止。 可吐了半天,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好,双目中的疯癫和邪异也逐渐被清明所取代。 反观陈黄皮。 身上除了衣服被咬的都是牙印以外,皮肤上连个红点都没有。 一旁的黄铜油灯心中惊呼:“这都不死?陈黄皮怎么比观主还要邪门?” 这时,陈黄皮说道:“二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师父上次把我放进丹炉,给我传法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是不是被污染了,我要变成邪神了?” “你大师父给你传法了?” 白袍老道双目中晦涩莫名,皱眉道:“传的是什么法?” “五脏炼神法……” “在铸肾庙了?” “是的。” 白袍老道闻言,面容变幻挣扎,最后一声长叹。 “傻徒儿,这是邪法,你大师父不像为师心善,他是在害你啊!” 陈黄皮震惊了:“什么?二师父你……不是,大师父他要害我?” 白袍老道重重点头,叹息不止:“那功法是活的,一旦开始铸就肾庙,就不会停下,等五脏庙场一成,请神入瓮以后,你就被彻底炼成了。” (本章完) 第14章 二师父传法(求票) 第14章 二师父传法(求票) 陈黄皮慌了神,五脏炼神法极为特殊。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的门,好似说成就成了。 而且,入门以后,这功法确实不像他从那些修士记忆里看到的一样,那些修士需要修炼打坐,他却完全不需要。 两肾之间,精气自生。 循环往复,铸就肾庙。 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我身上出现黑烟,也是因为五脏炼神法的原因吗?” “不是。” “可是没修炼以前,我身上从未没冒过黑烟。” 陈黄皮翻遍了记忆,以前的确没有这种情况。 “黄皮儿莫慌,这很正常。” 白袍老道轻抚陈黄皮脑袋,安慰道:“你现在长大了,身上冒点黑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还会长毛,还会长别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大师父坏,二师父好,记住了么?” “记住了!” “真记住了吗?” 白袍老道说罢,就盯着陈黄皮的眼睛看。 陈黄皮扭过头,不肯去看他。 师父炼功把脑袋炼坏了,失心疯了。 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有三个师父。 紫袍大师父,白袍二师父,青袍三师父。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和师父感情很深。 他觉得师父就算疯了,也不会害自己的。 “黄皮儿,你学坏了!” 白袍老道痛心疾首,扬天长叹:“他究竟给伱灌了什么迷魂汤,等你炼成五脏炼神法,他就要吃了你啊!!!!” “可是二师父,你刚刚已经吃了我一次了。” “什么?” 白袍老道大惊失色。 他一脸惊慌,错愕。 好像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 一时间,白袍老道神色变幻,阴晴不定的在大殿内又开始了踱步。 “老大是坏得,我是好的,明明是他想吃黄皮儿,为何成了我?” “难道我才是坏的?” 白袍老道的步伐很快。 快到都生出了幻影。 “二师父,你别走了,我看的头晕,没有谁坏,都是好的!” “不对!” 白袍老道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陈黄皮说道:“为师一定是好的,要是为师吃了你,那为师就是坏的,可黄皮儿你活的好好的,为师肯定没有吃你,所以为师是好的!” 这话絮絮叨叨。 陈黄皮听的更晕乎了。 便说道:“二师父我不会骗你的,你还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到胃了,是你忘记了。” “可你还活着。” “那是因为我被你吐出来了。” “没吃成,那就是半好。” 白袍老道松了一大口气,释怀的笑出了声。 “桀桀桀……” 听着这半好的笑声,陈黄皮也跟着笑了出来。 药经上说过。 无论人有得了什么病,除去医药之数以外,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心情愉快。 笑口常开,才能有助于病情好转。 而这时。 “为师虽然是好的,可你大师父还是坏的!” 白袍老道突然不笑了,而是皱眉道:“那五脏炼神法更坏,等五脏铸就庙场,神明入瓮的时候,你大师父就会吃了你,为师心善,决不能让他拔了头筹。” “可是……”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他觉得这功法挺好的。 而且他还没铸就肾庙,就已经很厉害了。 以后砍柴烧火,替师父巡山也更轻松。 “莫要被蝇头小利迷了眼!” 白袍老道痛心道:“你自从修炼那邪法,莫非就没感觉到身上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五脏是人之性命,肾是性命之本。” “肾属水,似刚本柔。” “你莫非没觉得时长心情低落,抑郁寡欢?” 此话一出,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是有,我的确比平常更容易伤心,还容易哭鼻子。” “这还只是肾,脾胃,心肝都会引动你的情绪,此为五毒。” “五毒会怎样?” 陈黄皮被吓坏了,小脸顿时惨白一片。 白袍老道冷笑道:“轻则变傻,重则变疯,说不得还会分裂出五个人格,每个都要与你争夺身体,到时你就彻底完了。” “二师父,救救我!!” “我不想变疯,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 陈黄皮扑到了白袍老道怀里。 后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有孝心,不会让你大师父的诡计得逞,他想要拔得头筹,为师绝不答应。” “正好,为师这里也有一门功法!” “名为阴阳合和化神术,一旦入门,同样无需打坐修炼,极为适合你!” “二师父,你对我真好。” 陈黄皮感动的擦了擦眼泪。 不用打坐修炼,就不会耽误自己巡山采药。 的确非常适合自己,二师父真贴心。 “那要怎么入门呢?” “你只管闭上眼去用心感受,剩下的交给为师。” 陈黄皮听话的闭上了眼。 一旁的黄铜油灯也闭上了眼。 “完了,陈黄皮太单纯,太信任观主了,看不出来观主是装的。” 是的,白袍老道是装的。 看着闭上眼的陈黄皮,白袍老道突然面容扭曲,龇牙咧嘴,像是先前被黑烟入体腐蚀的痛苦,此刻才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痛,太痛了。 但痛苦过后,白袍老道又裂嘴狞笑。 “桀桀桀!” “二师父,你笑什么呢?” 陈黄皮眉头一皱。 “你听错了,为师没有笑。” 白袍老道赶忙捂住嘴,闷声道:“你站好,为师马上就要给你传法。” 边说,边伸手一招。 供台上放着的两个烛台便飞到了手中。 烛台上还插着蜡烛,蜡烛像是被融化般迅速脱落,露出里面青黑色连着底座的尖锐铁签。 “为师要来了!” 白袍老道大喝一声,双手各持一个烛台,对着陈黄皮两侧的太阳穴就狠狠插了上去。 轰的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脑海中剧痛无比,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无比大。 又变得无比小。 然后,双肾之间的精气瞬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冲进了脑袋里。 紧接着。 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文字,在脑袋里浮现了出来。 从未见过。 可却一看过去,就知道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所有的文字呈流星一样,在他脑海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呕……” 陈黄皮干哕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 此时此刻。 在玉琼山附近的山林之中。 一众残民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现在是白天,可到了晚上十万大山就会变得极为恐怖,那些邪异都会冒出来。 而他们都是凡人,没有山神庇护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 一个咳嗽声响起。 “其他人呢?只有你们活下来了吗?” 汤婆婆拄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满是褶子的脸上一片惨白,连说话都没了气力。 “汤婆婆。” 残民们惊喜不已。 “您没事,那邪神是不是死了!” “山神一定赢了!” “山神威武!” 对于这些残民来说,山神不止是庇护他们的神明,更是从小祭拜的信仰。 他们相信山神的力量。 汤婆婆见此,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又何尝不想是这样呢? 只是,如今她身心疲惫,又见到那诡异白袍老道生吞生灵的一幕,能逃得一命已经是大幸,此刻自然不愿解释当时的经过。 汤婆婆也怕了。 这时,残民们忽然注意到汤婆婆孤身一人,山神的神像却不在。 “汤婆婆,山神呢?” “难道……” 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山神还在,只是……” “只是什么?” 汤婆婆抬头看向玉琼山的方向,苦涩的说道:“只是,只是山神让我救它……” 其实,她没有说清楚。 山神发出求救的时候,是两个时辰前。 那声音微弱无比,时断时续。 若不是汤婆婆侍奉山神多年,根本就无法领会它的意思。 至于现在,她只能感觉到山神所处的方向。 却得不到山神的回应了。 必须将山神找回来。 否则,没有神明庇护,今夜熬不过去。 只是汤婆婆心里清楚,山神被那白袍老道吞进了肚子里。 她只有金丹修为。 而那个诡异的存在,连神明都能生吃…… “你们找个安全……” 汤婆婆张了张嘴,苦笑道:“哪有安全的地方,就在这等着吧,我且去见山神。” 没有说回来,因为回不来。 也没有再多的嘱咐给这些残民。 因为没意义。 之所以她还坚持要去,不过是唯一的外孙女都死了已经没有牵挂了。 去陪山神也挺好。 …… 陈黄皮感觉很热。 很干…… 呼吸之间,空气都是灼热的。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 脑袋里昏昏沉沉,好似多了点什么东西,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我练成阴阳合和化神术了吗?” 陈黄皮没有任何感觉。 但冥冥中有种直觉,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一样了。 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阴阳合和化神术总篇有提及,六阴阴不死,六阳阳长生,先有阴神,再有阳神,合和为一才算是成了。 只要潜心修炼下去,阴神自然就会出现。 这样想着。 陈黄皮也就放下心来。 突然…… 哗啦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头顶做响,漆黑的锅盖被挪开一道缝隙,光亮也照射了进来。 “呜呜呜,黄皮儿,原来你躲这了,为师找的你好苦啊!!”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看到自家师父那张须发皆白,两颊消瘦的脸探了进来。 师父穿的是紫袍。 所以这是大师父。 章末,简介,群号 (本章完) 第15章 本相毕露 第15章 本相毕露 “我不是在大殿里吗?怎么到锅里了?” “黄二,你在吗?”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观主,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把你打晕了,然后扛起你就往锅里扔,结果还没起柴烧火,就又犯病了,到处找伱,找了半天又找到了锅里。” “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离开这十万大山吧!” “治好师父之前,我不会走的。” 陈黄皮说罢,掀开锅盖爬到了灶台上。 灶台很高,有两米高。 而且很大,师徒两人站在灶台上都不显得拥挤。 这样的锅和灶台,厨房里有很多个。 “黄皮儿?你的脸……” 紫袍老道盯着陈黄皮,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脸?脏了吗?”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摸到啊…… 紫袍老道说:“不是脏,是不一样了,你真是黄皮儿吗?” 说着,就苦恼的抓起了白发。 “是黄皮儿的声音。” “味道也没错,还是那么香。” “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了。” “明明以前都是那样的……” 听到这话,陈黄皮也觉得很意外。 自己的脸还能变得不一样吗? 他跳下灶台,走到水缸前面,便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八九岁的模样。 一头青黑的头发高高挽起,被一根木头削成的阴阳发簪穿过。 长得倒是很秀气。 只是陈黄皮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他的皮肤确实有点黄。 可眼下,正如紫袍老道说的那样。 他的脸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 变得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泛黄,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了。 “好奇怪……” 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大师父给自己传了五脏炼神法,入门以后自己就长大了一岁。 二师父又给自己传了阴阳合和化神术。 入门以后,自己的皮肤就变白了许多。 人也更有气色了。 不由得…… 陈黄皮有点疑神疑鬼的嘀咕了一声:“两个法门里都没有说会有这种变化,我修的应该是对的吧?” 是不是对的,他不清楚。 因为两个师父传的法门,都不需要他主动修炼。 功法跟活的一样。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紫袍老道。 大师父这会儿好像清醒了一点。 不如问问好了。 “大师父!修炼以后,身体会产生很多变化吗?” “变化?”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皱眉琢磨道:“人生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功法改变的只是表象。” “咦!你怎么本相都变了?” 紫袍老道瞪大眼睛,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那双目中,仿佛有某种诡异的色彩在旋转。 目光更是仿佛能洞察一切。 不…… 不是仿佛,陈黄皮真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连灵魂都被看透了。 “为何会这样?” 紫袍老道震惊、苦恼、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黄皮赶忙说:“大师父,想不明白就别勉强自己。” 师徒俩相处的时间太久了。 他一看大师父这样,就像是要钻牛角尖了。 本来就失心疯,再钻牛角尖说不定马上就会开始发疯,大喊大叫,撒泼打滚。 “让为师想想,让为师想想!” 紫袍老道一只手摆了摆,另一只手则插进了脑袋里,不停的拨弄起来。 陈黄皮小脸发苦:“大师父,你轻一点,别把脑子带出来了,我上次给你弄了好久才弄回去。” 这时,紫袍老道突然大喜。 “为师知道了!肯定是你长大了!” “学会臭美了,偷偷擦粉了是不是?” “那样不好,会串味的!” “我没有!” 陈黄皮有些恼怒,解释道:“我只是炼了二师父传我的阴阳合和化神术,所以我就变白了。” “你撒谎!” 紫袍老道不屑的大叫道:“你二师父的功法怎么可能那么神奇!你就是偷偷擦粉了,连魂魄都擦了。” 陈黄皮着急的说:“我没有撒谎,我就是炼了功法才这样的。” 紫袍老道信了。 他觉得陈黄皮解释了两次。 肯定就是真的。 于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老二变厉害了,连传你的功法都比我传你的更奇异,他比为师厉害,他肯定要骑在为师头上当老大,到时候乱了辈分,为师就伏低做小了!” “不会的大师父,还有三师父呢。” 陈黄皮一手轻拍紫袍老道的背安抚着,一手将那只插进脑袋里的手拔出来。 还好没带出来脑浆,不然没几天功夫整不好。 “呜呜呜,黄皮儿!!” 紫袍老道嚎啕大哭:“为师要是成了老二,你三师父肯定就想当老二了,他和我不对付,到时候肯定会欺负为师。” “三师父那么坏吗?” 陈黄皮很不解,师父是前段时间疯的,那时候他才八岁,而现在九岁了。 在他八岁的这几年里,他从未见过穿青袍的三师父出现过。 问大师父和二师父。 他们都说:“老三和为师不对付,一出来,就要坏为师的好事。”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 “老三是最坏的,只有为师最好!” 两个师父彼此之间互相攻击,唯独在从未出现的三师父身上达成了共识。 紫袍老道大哭大叫。 陈黄皮实在是没办法,就说道:“大师父,你不要哭了,你不比二师父差,你传我的五脏炼神法也很奇异,我一炼就长大了,而且身上还冒黑烟,二师父的功法就不行。” “那你不早说!” 紫袍老道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得的说道:“看来,是为师又压了这邪道一头,这很好,黄皮儿,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五脏炼神法,最好变得又黑又黄,可不能变白了!” “我尽量……” 陈黄皮迟疑了,他觉得变白挺好的。 九岁的陈黄皮确实已经有了点臭美的意思了。 “放心,为师会帮你的!” 紫袍老道冲他挤眉弄眼,说话间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了一样事物。 “乖徒儿,好徒儿,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雕像。 约莫一个半巴掌大小。 是个穿着衣衫,像人一样站着的狐狸神像。 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 一身毛发都丝毫毕现。 更诡异的是,陈黄皮和狐狸神像的双眸对视的时候,后者忽然冲他拼命的眨眼。 同时,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小郎君,救救我……” “是你,狐狸山神!” 陈黄皮惊呆了,狐狸山神不是和汤婆婆在一起,它怎么会在大师父手里? “大师父,它是哪来的?” “在厨房里捡的,这玩意补肾壮阳,适合炖汤喝!” 听到这话。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厨房挂着的那些黄铜油灯。 “黄二,为什么山神会在厨房里?” 黄二和分身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黑夜里也会被影响,但只要是白天,哪怕是相隔万里都能传递消息。 刚刚陈黄皮不解为何自己会在锅里的时候,就是这样问黄二的。 只是,这一次。 黄二的声音却很迟疑:“陈黄皮,如果我说,这山神是观主从肚子里掏出来的你信吗?只是我不知道他想用这山神对你做什么,刚掏出来观主就突然变成了紫袍样子。” “观主更疯了,吃修士也就算了,连神明都开始吃了。” “还有上次那个变异神像,它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怀疑它也糟了观主的毒手!” 陈黄皮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看着紫袍老道。 目光中满是复杂! 紫袍老道却没注意到这一幕。 只是拎着那狐狸山神,流着口水说:“黄皮儿,快起锅烧水,为师今天亲自下厨,用这玩意给你好好补一补!” 下一秒。 “师父!!!” 陈黄皮一把夺走那狐狸山神的神像。 整个人怒气冲冲! 甚至直接喊师父,连叫错了辈分师父会发疯的事都管不上了。 “我生气了!” 紫袍老道慌了神,不明所以的说:“为何生气?黄皮儿,你是嫌弃为师的厨艺不好吗?” “师……大师父……”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饿了就睡觉,不要乱吃东西,那些修士好歹有血有肉,我看药经说人肉也是药,药吃多了对身体好,可你呢?” “连泥巴捏的神明都吃!” “泥巴涨肚,不能消化还脏,那是能吃的东西吗?” 说实话,陈黄皮是真的难过。 他为了治好师父的病已经很努力了,不能修炼的时候,就每天带着黄二出去巡山采药。 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使劲,师父却在拖后腿。 “你告诉我,我以前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为师没有!” 紫袍老道很委屈,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为师只想吃你,那些东西为师才不吃,只有你二师父才吃。” “你相信为师。” 陈黄皮见紫袍老道流泪,顿时心头的火气全都散去。 师父老了,失心疯了。 现在是经常做一些让人很生气的事。 可以前自己才是最喜欢哭闹,最喜欢惹他生气的那个。 那时,师父可没有冲自己发火过。 “大师父不哭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不该伤你的心。” 陈黄皮满是愧疚,伸手擦去紫袍老道的眼泪。 后者见此痴笑道:“黄皮儿,好徒儿。” 陈黄皮也笑笑:“咱们不吃这个,咱们吃面。” “好好好,吃面好,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好吃!”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 适时,狐狸神像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郎君,多谢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反手将其塞进了灶台里。 “小郎君,你要做什么?” 可陈黄皮不理它。 这让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它看到陈黄皮将一根根木柴塞到自己身边,直到挤满放不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 它听到灶台外、陈黄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师父,咱们煮清汤面吃吧,你帮我摘点葱回来,我要起锅烧水了。” “好嘞,吃面,吃面。” 然后,狐狸山神就惊恐的发现。 灶台里的木柴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那火不是凡火。 而是一种诡异的真火! 竟然将它的神像都点燃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被烧化了!我要被烧化了!” “小郎君,留我一命,我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东西,我和黄祸都见过它,那时候我们就来过这个道观。” “那又怎样?”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见过师父咋了? 自己还天天见呢。 说的好像很厉害一样。 可是,下一秒,狐狸山神的话就让陈黄皮愣住了。 狐狸山神大叫:“你不是它唯一的徒弟。” 而这句话,精准的戳中了陈黄皮的痛点,让他跳脚了起来。 提前更新一章,冲一下仙侠新书榜,明天上午再更一章,求一下月票,追读,日更六七千字,省却追书痛苦。 (本章完) 16.第16章 山神的记忆 第16章 山神的记忆 “你胡说!师父才没有别的徒弟!” 陈黄皮跳脚大叫,白嫩许多的小脸都气的涨红。 他怒了,也慌了。 师父怎么可能有别的徒弟! 自己和师父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师父从来不骗自己,他要是有别的徒弟能瞒着自己吗? “我没有骗你,我亲眼所见,你师父有很多徒弟,你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第一个。” “啊!气死我了!” 陈黄皮气的大叫,怒骂道:“坏狐狸,你休想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就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 要是真如这狐狸山神所说。 师父还有别的徒弟,那也就是说,自己上面有大师兄,二师兄等等等等…… 不知道多少个师兄辈分比自己高。 法理上也比自己名正言顺。 等师父百年以后,他们岂不是能和自己抢夺净仙观这份家业了? 凭什么? 他们又没有自己孝顺! “你信我。” “若我有半句谎话,便教我神魂永堕业火,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狐狸山神的声音很急,也不得不急,因为它已经燃起来了。 灶台里的真火太诡异了。 连它的神像都能点燃。 只有陈黄皮能救它。 “你把我从这灶台里放出去,我可以把我看到的记忆分给你,你一看就知道真假。” 听到这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 陈黄皮咬紧了牙,神色变幻,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他坐在灶台前,低着头思索。 灼热的火焰将他的额头映的通红。 “你快些,这火焰太邪异,我要扛不住了。” 狐狸山神哀嚎不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盏黄铜油灯飘进了厨房内。 正是黄二。 “黄二,我应该相信它吗?” “师父真的有别的徒弟吗?” “师兄们会和我抢净仙观吗?” 陈黄皮抬起头连问三声,小脸上不止何时流下两行清泪。 “本家,你怕了?” 黄铜油灯怜悯的看着陈黄皮,长出两只细长的手掌,将他脸上泪珠擦掉。 “嗯……” “我怕师父没有我想的那样疼我。” 陈黄皮声音沮丧,他既怕自己不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又怕师兄们抢自己的家业。 还怕师父向自己隐瞒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离开净仙观、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 黄铜油灯向陈黄皮做保证。 它既心疼,又激动。 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要是那狐狸山神说的都是真的,陈黄皮肯定会很伤心。 只要自己煽风点火,离间一下他们师徒关系。 再往里面灌输点阴谋论。 陈黄皮没经过事,很容易被忽悠。 到时候去了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什么破十万大山净仙观,每待一天都是受罪。 “谢谢你黄二。” 陈黄皮感动了,便对那灶台里燃起来的狐狸山神道:“我放你出来,你可不要耍样,我告诉你,这里是净仙观,你要是骗我,你会死的很惨!”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狐狸山神立马道:“我绝不骗你。” 它虽贵为山神,可这里是十万大山。 再加上攒了多年的香火全都被那白袍老道一口吸光,又被灶台里的诡异真火烧的七荤八素。 即便想耍招也没那个能力。 陈黄皮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 拿起火钳就伸进去夹住了狐狸山神的神像,将其拽了出来。 一出来,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真火,便瞬间消失。 好似那火焰被限制在了灶台里。 “多谢小郎君。” 狐狸山神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别废话。” 陈黄皮催促道:“我现在就要看,不然我师父等会儿就回来了!” 狐狸山神有些发苦,它本想喘息片刻。 恢复一些手段。 可陈黄皮催的紧,它也不敢拖延。 “你盯着我的眼睛!看好了!” 狐狸山神的双眼灵动,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陈黄皮对视上去,双眼顺便变得茫然一片。 一个个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从他眼睛里浮现了出来。 “啊啊啊……” 狐狸山神惨叫一声,泥塑的双目瞬间流出两道淡淡的神血。 “黄兄,小郎君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它惊恐万分。 就在那一瞬,它的神魂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孱弱无比,像是尚在孕育的婴儿。 甚至都没和那东西接触到,只是触碰了一下,那东西就像是饿了几万年的饿死鬼一样,狠狠的给对着它的神魂来了一口。 黄铜油灯瞥了它一眼,不屑道:“黄兄也是你能叫的?叫黄爷我都嫌弃,一个破山神,还隔着跟我攀关系。” 这话毫不客气。 根本不给狐狸山神半点面子。 要是狐狸山神是全盛时期,要是在净仙观外面,它肯定要装死。 可这里是净仙观。 什么神来了都不好使。 狐狸山神却没空和黄铜油灯生气了,因为它的神像裂开了一道缝隙。 神魂被陈黄皮脑袋里的东西生吞下一口。 这给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好好一个山神,眼下香火被吸干,神魂还被吃,神像也裂开。 简直凄惨无比。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 狐狸山神凄厉的说了一声,便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黄铜油灯没理它,只是安安心心的守着陈黄皮。 此时此刻。 陈黄皮的意识陷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世界好似变成了白色的。 而他的视角也变的很奇怪,一直保持着抬头看天的样子。 轰隆隆…… 一道道雷霆在天空上炸响,延绵不绝。 陈黄皮心中明悟:“这是狐狸山神的记忆,我代入了它的视角,可为什么它一动不动的,它脖子不酸吗?” 第一天。 雷霆都在作响,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陈黄皮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他能看到的,只有弥漫在整个天空上如蜘蛛网一般的雷霆闪电。 第二天。 依旧是轰隆隆。 陈黄皮感觉耳朵都要聋了,眼睛都要了。 “我要受不了了!” 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本就是爱玩爱动的年纪。 哪受得了这种罪。 第三天,直到第六天。 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年轻男人走到了自己头顶。 那男人穿着的道袍和陈黄皮穿着的款式一模一样。 男人腰上还挂着个玉牌。 陈黄皮看到上面写着许青山。 这让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都是师父的徒弟,怎么我就没有玉牌,师父偏心。” 他难过了。 而这时,许青山低下头打量了一番陈黄皮。 “终于找到了。” “他看的不是我,是狐狸山神。” 陈黄皮虽然知道,可却依旧很不开心,就冲对方大叫道:“我才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照顾师父这么多年,家业就应该交给我来继承,你不要跟我抢!” 许青山突然一招手,陈黄皮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视角也随之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尽入眼中。 他这才发现,他变成了一块石头,先前只是露出地面一点点,所以才只能抬头看天。 “原来狐狸山神是石头做的!?” 陈黄皮惊呆了,他还以为狐狸山神这时候就已经是山神了,只是喜欢抬头看天而已。 因为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也喜欢抬头看天。 “狐狸山神现在只是石头,还不是山神,那为什么会有记忆画面?” 陈黄皮陷入思索中,他很不解,又隐隐感觉好像和打雷有关。 或许,这其中蕴含了某些特殊的道理和变化。 只是,他还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那许青山就拿出刻刀。 石屑飞舞。 石头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了婴儿拳头大小的石髓。 “可惜了,有裂纹,色也没沁进去。” 许青山有些失望,叹息道:“成色好的石头都被师兄们挖空了,我也只能凑合用了。” 说罢,手中刻刀对着石髓就是一劈。 石髓被分成了两半。 然后,许青山又拿出了一块黄泥,略有心疼的将其分成两份,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份收了回去,剩下一份再次被一分为二。 “黄泉已经进不去了,得省着点用。” “你怎么连黄泉都不知道怎么进?” 陈黄皮觉得很奇怪。 地龙翻身的时候黄泉会吐水,混着泥浆冒出来 结束的时候,那些黄泥浆又会回流回去,顺流而下就能直入黄泉。 这可是师父告诉自己的。 而许青山却不知道…… 这时,许青山将那两小份黄泥按在了两块石髓上用力的搓了起来,一边搓,一边开口道:“观主那边催的急,也不知道师兄们怎样了,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奇石做神像吗?”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 “你喊观主,我喊师父,你不知道黄泉怎么进,师父亲口告诉我。” “看来徒弟之间亦有亲疏。” “果然,我才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 这下子陈黄皮开心了起来。 许青山不停的用黄泥搓着两块石髓,黄泥越搓越多,石髓也产生了变化,变得软烂了起来,很快就和那黄泥混成了一团。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再也看不到了任何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突然一亮。 陈黄皮的视角又产生了变化,先前是四方都能看见,现在却如同人一般只能看到眼睛对应的前方一大片区域。 许青山看着眼前人高的两座神像,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狐狸,一个黄皮子,师兄们一般都只做一个,而我却有两个交差,就算开光失败,观主应该也不会责怪我。” 说罢,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迈步便走,缩地成寸。 陈黄皮看到前方有着一座大山。 正是他最熟悉的玉琼山。 山上的道观却不同,很大,很多,各种偏殿,数千道人御空而行,化作遁光飞入山门。 每一个道人都带着一尊神像。 有人,有物,有兽。 还有的他看不清,只是那些神像全都没有生机,好似开光以后才能成神。 一时间,他心神恍惚。 因为晚上的净仙观就是这样,只是没有那么多道人。 (本章完) 第17章 造神?造畜! 第17章 造神?造畜! “我的净仙观原来这样壮观!这样气派!” 陈黄皮有些激动,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御空而行,让他自上而下,看到了净仙观的全貌。 这是第一次。 因为白天的净仙观只有大大小小几个殿而已,既不壮观,也不气派。 晚上的净仙观虽然会变个模样。 可那是禁区,师父不让他进去,即便是偷偷溜进去过几次,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 况且那时,他也不会飞行。 虽然现在也不会飞。 总之,俯瞰整个玉琼山、净仙观,总算是让陈黄皮知道,他这个未来观主继承的家业究竟有多大。 这时。 突然,一道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那钟声响彻天际。 许青山眉头一皱,说道:“还没到时候,九离钟怎么就响了?” “罢了,九离钟连响三声,赶紧过去吧。” 很快,许青山就带着两座神像进了山门,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大殿门口。 一个个道人带着神像进入大殿。 还有认识的道人和他打趣。 “许师弟,你这两个神像?” “莫不是想让观主对你刮目相看吧。”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要是能弄好一个,何必弄两个?” 那道人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大殿。 许青山跟了上去。 大殿内站着许多修士,但只有许青山带了两尊神像,显得格格不入。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身上都有着身份玉牌。 他心里更酸了。 “他们都有,那我也要整一个。” 许青往前走,陈黄皮就看到大殿内坐落着许多神像,有的神像他见过,有的却没有。 其中甚至还有那个头上长满了瘤子,浑身青黑,却没有五官,胸膛处却有一道缝隙,双手向下摊开,掌心处各有一只巨眼的变异神像。 不过,这时它还未曾被黑烟污染。 胸前的裂缝也没有长出来獠牙和舌头。 因此没有那么邪异。 陈黄皮以前就喜欢偷吃它的贡品。 想到这,他有些愧疚。 “不知不觉,我已经九岁了,现在想想,八岁的我实在太幼稚,老是偷吃你的贡品,我不该这样的。” “但是伱不能怪我,因为贡品确实很好吃。” 陈黄皮这般说着,又开始后悔当年没有多吃一点。 而现在,变异神像前面就放着许多贡品。 有糕点,有水果。 陈黄皮看的眼馋:“我才九岁,我还是个孩子,我今天都没吃饭,我饿了,它会原谅我的。” 下意识的,陈黄皮就想去拿那个贡品。 下一秒,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真的将手伸了出去。 而且不是狐狸山神的手,是他自己的。 “咦,我能出现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 陈黄皮惊喜万分,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真是我!” 这变化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不行,而到了净仙观就突然可以跳出神像,可陈黄皮却很开心。 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到变异神像前,可手掌却穿过了贡品。 好似他是个虚幻的影子一样。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我改变不了它的记忆,也就自然没法偷吃贡品。” 这时候。 大殿内的修士们越聚越多。 一个道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师尊有令,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这次神像开光便要提前,诸位师弟,速速随我去见师尊。” “是,大师兄!” 所有道人齐声开口。 陈黄皮闻言,顿时在道人中穿行,想要去找那个大师兄。 他对师父的第一个徒弟非常好奇。 道人们一个个往大殿最里面的墙走去。 那墙却和陈黄皮记忆里的不一样。 十米高的墙上画着一副飞仙图。 有无数曼妙的仙人飞往一片仙山道场,还有尖嘴仙鹤、避水神兽等等。 图上更有一座金表玉华,无比奢贵的门。 门上刻有无数鸟鱼虫般的文字。 “众妙之门。” 陈黄皮看着那些文字,轻声说道:“持升仙令者方入此门,否则万劫不复,永堕黄泉阴土,再不得翻身。” 众妙之门上写的便是这些文字。 陈黄皮看到道人们带着神像,沿着那众妙之门,一步踏入了飞仙图中。 好似图中藏着另一个世界,神妙无比。 只是,这幅飞仙图却是陈黄皮第一次见。 他记事起,大殿里的这面墙就是空的。 “看来师父就在里面,我要去看看以前的他。” 说罢,陈黄皮就迈步走向那飞仙图上的众妙之门。 砰的一声。 陈黄皮却撞到了墙上。 “坏了,我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 陈黄皮急坏了,他眼看着一个个道人们进了众妙之门,自己却无法进去,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都是师父的徒弟。 他们怎么就能进去? 他们还只能喊师父观主呢! 而这时,陈黄皮注意到,那些道人们进入众妙之门的时候,腰上挂着的身份玉牌都会亮那么一下。 “这就是升仙令?” 他愣住,要是只有这东西才能进去,那他岂不是再也没法进去了。 “不对,狐狸山神说它见过师父,那它肯定被许青山带进去了,我要回到神像里,这样才能进去。” 想到这。 陈黄皮就站在众妙之门前,等待着许青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 他就看到许青山走了过来。 然后找准时机,对着狐狸神像就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 许青山迈步走进众妙之门。 陈黄皮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可转瞬之间。 他就来到了众妙之门后的世界。 只是,却不像他想的那样,是神仙洞府,仙家宝地。 反倒像是把一座大山凿空了,内部生生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而在最顶部,则悬挂着一盏金灿灿的油灯。 那油灯和黄铜油灯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直觉告诉陈黄皮。 这不是黄二。 黄金油灯的光很亮,很温和,照亮了四周。 只是诡异的是,却有一大片区域是黑暗的。 黑与白,就这样界限分明。 适时,那个大师兄的声音响起。 “师尊有令,开神。” 一声令下。 那黄金油灯顿时大放光彩。 一道道金光冒了出来。 立在道人身边的神像们则全都凭空飞了起来,金光没入那些神像之中,神像们便纷纷颤抖了起来。 陈黄皮此刻在狐狸山神体内。 他能感觉到,好似有个意识在神像内酝酿了出来。 只是却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轰…… 轰…… 雷声凭空炸响。 却不见半点雷光。 神像们纷纷落下。 陈黄皮看到,有的神像已经活了起来,和神明一般无二,可有的神像,比如狐黄二神,却只是颤抖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那酝酿的意识也不在有任何变化。 “我就知道会失败。” 许青山低声说了一句,有些懊恼。 他旁边的道人说:“慌什么,又不止你一个失败了,现在十万大山能用的材料都被师兄们找遍了,往后估计会更难。” 许青山道:“师兄,哪还有往后,观主说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黑夜和白天,以后恐怕没法再这般造神了。” 师兄安慰道:“观主何许人也,一定有办法的。” “或许吧,不过我应是不行了。” 说着,许青山就将袖子向上挽起,说道:“你看,我胳膊上已经长出来了一张嘴,它在吞食我的修为,我曾将这胳膊斩掉,让它从新长出,可它还在,想来我的本相也应成了这样。” “你只是多了一张嘴,你看我脑袋后面。” 师兄一扭头,将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婴孩的脸。 那婴孩脸色铁青,一动不动,像是个死婴。 许青山怔了下,说道:“还是死物,不怕。” 师兄怅然道:“或许吧,但我每天都能听到它在同我讲话。” 陈黄皮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这般焦虑。 二师父说了,这都是正常的,人长大以后就是会长出来东西。 而且这样年纪才开始长,已经是发育不良了。 不像自己,才刚九岁就已经开始冒黑烟了。 现在都这样,以后还能了得? “我就知道我天赋异禀。” 陈黄皮暗暗得意,不由期待起自己身上以后会长出来多少奇怪的东西了。 这时,许青山右侧的一道人突然幽幽开口道:“三百年前,观主带我等从大乾来这十万大山造神,日夜不停,要造出十万尊神明,却不知用来做何事,看,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了。” 说着,那人就指了指前方。 陈黄皮顺着看去,便看到一尊尊神明踏步走进了黑暗中。 “可是十万尊神明,凑的够吗?” 那道人再次开口,怅然道:“十日前,家母说,大乾境内也有了邪异,陛下有意将整个大乾都封印起来,我有些后悔随观主来这里了。” 许青山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相顾无言。 陈黄皮理解这种心情,不由得对自己继承净仙观的竞争者们产生了同情。 “他们原来不是十万大山里的道人,是从一个叫大乾的地方过来的,那地方应该离这里很远,十天时间他们赶不回去。” 这些道人的修为应该很强。 陈黄皮虽然看不出来,可看他们能被师父带来这里造神,应该起码也是金丹元婴的修为吧? 这时,有个半龙半人的神明步伐稍慢了一些。 一个道人便挥起拂尘催促:“快进去,耽误了观主大事,便教你化作齑粉!” 那龙人神明大怒:“我已非朽木泥雕,贵为神明,你这道人竟敢这般对我!将我视若猪狗,本神……” 砰的一声。 龙人神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人一拂尘抽爆,当场化作齑粉。 “若非是观主有令,尔等死物,也配金顶天灯点化成神?” “速速进去,若有半点迟疑,这便是下场。” 此话一出,那些神明不敢迟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踏入黑暗中。 (本章完) 第18章 吾道成矣 第18章 吾道成矣 许青山摇摇头:“刘师兄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若是我造的神明这般放肆,顶多抽几鞭子给它个教训,不至于这般。”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或许把他们的修为想的太低了。 只是,他只知道金丹之上是元婴。 元婴之上的境界,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黄二告诉过自己,十二夫人就是元婴真君,而且走到了极致,再也没有路能走了,八百年寿元一过,只能去修炼神道。 因此,上面的路是断的。 一个个神明们走进黑暗区域,再也没有出来。 剩下的,全都是开光失败的神像。 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左右。 陈黄皮忽然有些不解。 狐狸山神说,它亲眼见过师父,但它这次并没有成神,因为它的底子太差了。 那究竟什么时候,它才见到了师父呢? 过了许久,道人们纷纷离去。 那许青山也没管他的两尊神像,任由这些失败的神像孤零零的留在这飞仙图内的山洞里。 眨眼间,陈黄皮就看不到任何活人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师父呢?” 陈黄皮很错愕,师父难道不在这里吗? 还有那个大师兄,一直很神秘,声音只在黑暗的区域里响起却不露面。 他刚刚一直在盯着。 想看看法理上继承净仙观最正统的大师兄究竟是谁,可却始终没有看到。 不由得…… 陈黄皮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年纪小,思维活跃,而且又灵动。 脑袋里念头转了一圈。 就想到:“他们说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指的就是那处黑暗区域,是师父让他们造神,那师父和他们的大师兄肯定在里面。” 是的…… 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不是自己的。 陈黄皮不愿意坐等。 他没有犹豫,就从狐狸山神的雕像里跳了出来。 头顶的黄金油灯,不,姓刘的道人叫它金顶天灯。 “和黄二真的很像。” 陈黄皮抬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它是金色,黄二是黄铜色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金顶天灯的灯油能将泥塑的神像点化成神。 而黄二也曾说过,神明见到它就跟狗见到了屎一样,渴望得到它的灯油。 陈黄皮猜测,或许黄二的灯油也有类似的作用。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停留多久。 他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那金顶天灯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区域前。 “师父,你在里面吗?” 陈黄皮犹豫不定,就冲里面喊了一声。 那些神明们虽然被道人们当做造物,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可毕竟是神明。 它们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里面肯定很危险。 “噫!我真傻!” 陈黄皮摇头晃脑,自己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虚幻的,不是真的。 就算这地方再危险自己还能伤害到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索性干脆利落的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区域之中。 然而下一秒。 黑暗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为师一直都在。” 那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只感觉毛骨悚然,向着声音看去,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他看不到师父在哪。 但师父的声音却一直响起。 “来,过来,来这边,为师在这里。” “师父,你不要吓我。” 陈黄皮的声音有些哆嗦,他不明白狐狸山神记忆里的师父,为什么能和自己对话。 记忆难道不是固定的吗? 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才对。 总不能狐狸山神的记忆是活的吧? “黄皮儿,过来,让为师看看你。” 师父的声音依旧在呼唤他。 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名。 “是师父,只有师父才会这样喊我。” 陈黄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师父总喜欢叫自己黄皮儿,而不是徒儿,让他感觉像是在叫黄皮子似得。 那时候,师父还没有发疯,他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却摸着他的脑袋,慈爱的说道:“黄皮儿,伱还是孩子,叫徒儿太规矩了,叫着叫着就懂了规矩,懂了规矩也就长大了。” 他说:“长大了就能砍很多柴,做很多饭,还能替师父巡山,难道不好吗?” “好也不好,不好也好,可终究还是不好。” 师父说完就拿出了葫芦。 陈黄皮喜欢吃葫芦,所以就忘了当时师父的神态了。 只隐约记得,好似有些难过。 “师父,真的是你!我来找你啦!” 陈黄皮没有半点犹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他终究是孩童心性。 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对。 黑暗区域很大。 陈黄皮一直跑,每当跑累的时候,脑袋里面就浮现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那些诡异的鸟鱼虫般的文字,总会在关键时刻散出一缕缕清冷的气息,让他恢复精力。 师父的声音,也一直在前方响起。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忽地一下。 周围的黑暗顿时消散。 不…… 并不是消散,而是那些黑暗被撑开了一部分。 陈黄皮看到了师父。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高墙前。 那墙不知道有多高。 陈黄皮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只是质地金灿灿的,像是黄金铸就的。 上面还有着许多文字。 正是陈黄皮认识,却没见过的那些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昏脑涨。 “师父,我好晕,我想吐。” “师父,我好难受。”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为师饿了。”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背对着陈黄皮,始终不愿回头。 陈黄皮道:“师父,我也饿了,你有吃的吗?分我一点。” “没有。” 师父摇摇头,低声道:“黄皮儿,你很孝顺为师对吗?” 陈黄皮道:“是的师父,我最孝顺了,就算你归天以后不把净仙观交给我,我也很孝顺,比其他的徒弟都孝顺。” “为师不信。” “为什么!!!” 陈黄皮大惊失色:“师父,我天天巡山采药,给你治病,我都把观里的药方都给你用上了,我还不够孝顺吗?” “是。” 师父背对着他说:“是很孝顺,可还不够孝顺。” 陈黄皮急了:“那怎样才算是够孝顺?” 师父说:“凡人之中,有孝顺的卧冰求鲤,那才是真孝顺,你能做到吗?” 陈黄皮说:“可这里没有冰,也没有鲤鱼。” 师父说:“亦有鹿乳奉亲。” 陈黄皮嫌弃:“师父,这里也没鹿,况且我都不吃奶,你那么大了还要吃奶,比我还幼稚!” 师父叹气:“这做不到,那做不到,你让为师怎么相信你最孝顺?” “我就是孝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说:“师父你说的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才觉得我不孝顺,可我能做到的,难道就不算孝顺了吗?” “好,那为师就说一个你能做到的。” 师父说道:“凡人之中,有一妇女饥饿难耐,便想吃肉,其子至孝,便割其肉喂其母,此为至孝。” 刚说完,师父就转过身看向陈黄皮。 叮铛一声。 一柄柴刀就丢在了陈黄皮面前。 师父说:“我是你师父,你我情同父子,眼下为师饿了,想吃肉,你要是能割下一块肉给为师吃,那为师便相信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割肉?” “怎么,你不孝顺?” “不是,我很孝顺。” “那你为何不割肉喂给为师?”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不愿,是这柴刀太钝了,我皮糙肉厚割不动。” “这柴刀不一般,你就算皮肉再硬也能割开。” “师父,真的割不开。” “哎,为师就知道,你不愿意割肉喂师!你的孝顺只是口头孝顺,实则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急了。 见师父生气了,又质疑自己的孝心。 八岁那年就决心给师父床前尽孝的陈黄皮,那受得了这种刺激。 “好,那我现在就割给你看。” 陈黄皮捡起地上的柴刀,那柴刀轻若无物,随手就拿了起来。 入手后。 一股凉意顺着刀把蔓延到手臂上。 陈黄皮打了个冷颤,在青黑色道袍师父期待的目光下,举着那柴刀就往小臂砍了下去。 “你看,我皮……” 话还未说完,陈黄皮便惨叫一声。 那柴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竟然真的砍出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血淌了下来。 “好痛,好痛!” 那柴刀砍的仿佛不是陈黄皮的胳膊。 而是他的脑袋。 他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一个个诡异的文字疯狂的旋转。 痛,太痛了! “师父,我好痛。” 陈黄皮下意识的看向师父,他想要寻找安慰。 可猛然间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柴刀砍伤自己手臂的瞬间,师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伸出双手接起了滴落的几滴鲜血。 咕咚…… 师父喉咙耸动,眼中满是诡异的恶意。 “继续砍,为师要吃肉!” 那声音毫不客气。 陈黄皮被吓到了,慌张的将柴刀丢开,手臂的伤口瞬间愈合。 师父却慌了神,一个闪身就将那柴刀接住。 一只手拿着柴刀,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滴落的鲜血。 一滴,两滴,三滴。 “怎么只有这么点?” 师父愤怒的大吼一声,伸出舌头在那柴刀上舔噬。 只是,柴刀却不沾半点鲜血。 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师父。 “师父,你为什么不哄我,我都受伤了。” “哄你?” 师父赶忙说道:“黄皮儿,你受伤了,为师很心疼你,但是为师很饿,你那么孝顺,砍点肉下来给师父吃好不好。” “不好!” 陈黄皮委屈的说道:“师父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这一定不是师父。 师父没得失心疯的时候,就最疼爱自己,舍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哪怕是发病,大哭大叫的时候,只要自己道出委屈,师父就算再疯也会安静片刻,哄自己开心。 可这个师父不会。 “你把我的鲜血还给我!” 陈黄皮非常生气。 师父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张开嘴巴,将那些鲜血吞进了肚子里。 “吾道成矣!!!” (本章完) 第19章 十万神明碾做尘土(三更万字) 第19章 十万神明碾做尘土(三更万字) 那声音无比陶醉,无比满足。 无比的渴望得到更多。 甚至,它还将手掌都塞进嘴巴里,舌头不放过任何一丝鲜血,直到连血腥味都全都消失,这才不舍的将手拿出来。 “你太过分了!!!” 陈黄皮被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你究竟是个什么坏东西,为什么要装成我师父的样子骗我!” 后者这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道:“那山神的神像在天变之时而造,虽是失败了,可却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这段记忆,它记忆里的贫道自然就是贫道。” “你胡说!” 陈黄皮说:“记忆是死的。” 对方却说:“不错,可伱是活的,你本就不一样,你已经九岁了,这本就是比死人复生,天地倒转还要罕见,还要奇异的事,是你让这段记忆活过来的。” 陈黄皮恍然大悟:“所以,你其实只是这一段记忆而已,如果狐狸山神忘记了这记忆,你就会死。” 听到这话,它不置可否的说道:“黄皮儿,为师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凡有言,必有知,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越是不要去沾染和其有关的记忆。” “否则,那些存在一定会如我这般,想方设法的伤到你,破开你的血肉,品一品重获新生的滋味。” 说罢,它长啸一声,念叨:“得了你的血液,为师便能从这记忆里出去,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陈黄皮纠正道:“我的真身并没有进来,我的血液也不是真的。” 它却说:“那你且记住,日后要是再如这般进入它人记忆,念头一定要如此这般坚定。” “岂不闻,假作真时真亦假?” 陈黄皮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的念头不够坚定。 所以才被这东西的孝顺一说给动摇了心智,最后一刀砍在了自己胳膊上。 是自己破了自己的防。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那些记忆里的存在岂不是没法用这种办法,套路到自己的血液。 这东西自己已经得逞了,却处处提醒自己别犯同样的错。 它上了岸,撑起了伞,却要把别人踹下河,把伞抢走,把路堵死。 真是坏到透顶。 “气死我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哪肯被这东西如此洗刷,脑海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没有流血。 “徒劳无用功。” 它摇摇头,看着陈黄皮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已经被为师吃进肚子里的,又怎能吐……” 话没说完,那张和陈黄皮师父一般的脸突然变得一片惨白,双手赶忙捂住嘴巴,遮住鼻子,闭上眼睛。 可很快,整张脸就变成了淡淡的黑色。 像是墨晕开了一般。 还不只是脸,所有的皮肤,乃至于白的头发也都变得一片漆黑。 眨眼的功夫,它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人。 它的皮肤下方更是像是有活物游走一般,起起伏伏。 有东西,要从它的身体钻出来。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黑烟!”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大师父的五脏炼神术我炼了以后,偶尔就会冒黑烟,那黑烟极为诡异,没想到连我的血液里都有,它吃了我的血液,肯定要闹肚子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陈黄皮知道,是自己一直在不停告诉自己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所以才产生了这种变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陈黄皮不去看它,自顾自的念叨着。 通体漆黑的道人,此刻已经看不出人样。 它的身体像是被水泡涨的死猪一样涨了起来。 皮肤变得越来越薄。 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数滴血液。 每一滴血都有滚滚黑烟环绕,散发着极其诡异的气息。 就像陈黄皮两肾之间,日夜不停铸就肾庙的精气一样,它们好似也是活的。 而如今,却要回到陈黄皮的身体里。 漆黑的道人恨极了陈黄皮。 它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 却又因为陈黄皮让它活了过来。 眼下,它已经得到了陈黄皮的血液,有了跳出去,化作一个邪异存在的机会,自然不肯将血液还回去。 只是。 它的身体越涨越大。 皮肤也变得越来越薄,那些血液已经有了钻出去的趋势。 噗…… 像是一根针扎穿了膨胀的气球。 一滴黑烟环绕的鲜血从漆黑道人涨开的皮肤钻了出去。 那血液瞬间没入陈黄皮的身体之中。 道人膨胀的身体也立马缩水。 “不!!” 它大吼,不甘的用手挡住那个破开的洞,可两滴鲜血,却趁着这个机会从它的嘴巴里跑了出去。 “回来,回来!” 它本来就没有得到多少鲜血。 连续失去三滴。 它便只有最后两滴。 那滴鲜血在它体内疯狂的扭动,可是它身体急速缩水,已经变得如同先前那般干瘦,也不再漆黑。 “你的血液为何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它知晓的信息,都来自于这段记忆画面本身。 可是,却完全不知道陈黄皮血液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黑烟。 若是陈黄皮真身在此,那黑烟恐怕在接触的瞬间,就能将它彻底污染。 哪怕它本质上是一段记忆画面也一样。 “我长大了,自然就冒黑烟了!” 陈黄皮冷笑道:“我师父告诉我的,你这个假冒的东西自然不知道。” “错了,错了,全错了!” 它依旧装腔拿调般说道:“你即便长大了,身上也不可能自然生出这种东西,这东西是活的,它并不源自于你。” 陈黄皮不屑一顾。 他才不信这鬼东西的话。 见它还有心思忽悠自己,便在心里对血液喊道:“血啊血,我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快快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外面都是坏人!” 那两滴血液仿佛真的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 便如同倦鸟知返般,发疯一样的横冲直撞,要回到家里去。 “给你,给你!” 它扛不住了,就算陈黄皮师父再诡异,再强大。 它终究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还不是陈黄皮师父的记忆,而是另一个此时还只是死物的神像侥幸记录下的有关画面。 再这样任由那些血液冲撞。 它感觉它就要彻底消散了。 不,准确的说,是这些记忆已经在消散了。 只是四周一片黑暗,所以才没有展现出来。 一滴鲜血,真就被它吐了出去。 “还有一滴!” 陈黄皮不停催促,他不想给这东西一滴鲜血,他要全都拿回来。 升米恩,斗米仇。 给的米多了,那就得抢回来才行。 更何况是对方抢了他的血在先! 然而,这最后一滴血液关乎到它的根本,它却不愿意再还给陈黄皮了。 “罢罢罢,得一滴血已经是万幸,黄皮儿,你我师徒有缘再见。” 陈黄皮不忿道:“你不是我师父,不许叫我黄皮儿!” 他加大了催动血液回来的力度。 可对方却不在意了,一滴鲜血,它勉强能扛得住。 “罢罢罢,黄皮儿,你不愿叫我一声师父,我不怪你,日后再见,你便叫我邪道人吧,届时,我要你全身血肉皆为我所有。” 邪道人说完,向着那巨大的金墙上一撞。 哗啦啦一声,那不知多厚的金墙,便瞬间如同纸糊的一样破开。 四周的画面也登时碎开。 陈黄皮坠入黑暗,一块块记忆碎片,从他身边飞过。 那些记忆碎片还在播放着画面。 陈黄皮看到了胳膊上张了嘴巴的许青山的画面,画面里他斩断手臂,却又凭空长了出来,那手臂上的一张嘴张开,露出狰狞的牙齿,地上到处都是被斩断的手臂。 那些手臂以手指撑地,向着许青山跳上去。 他也看到脑袋后面长了一张死婴脸的道人,只是那道人已经死去,那个死婴却骑在他的头上,脐带和他的后脑相连,操控着他行动自如。 “所以,狐狸山神的记忆画面里,他们都是这样死的,死后还化作了邪异!” 陈黄皮不知道那个邪道人做了什么。 可所有的记忆画面全都破碎了,不成体系,也不再按照时间顺序。 似乎有一大部分记忆,都被邪道人带走了。 陈黄皮不曾知道,师父为何要造十万尊神明。 只知道,那些神明都会被送到黑暗区域内,却不知道进去的神明为何再也没有出来。 他没有看到师父,也没有看到那些道人们的大师兄。 而这时。 一块记忆碎片飘到了他面前。 记忆碎片里的画面,是那巨大金墙的一角。 巨大金墙有着一道缝隙,像是一扇门一样。 透过缝隙,陈黄皮匆匆一瞥,却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在那缝隙的后方,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 像是一个祭坛,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层。 一道道锁链将祭坛的五个角固定住。 锁链的另一端,是五条身躯庞大的五爪金龙,不停的拖动祭坛转动,一层接一层的祭坛就这样咔嚓咔嚓的转动了起来。 一个个神明走上祭坛,顷刻间就被碾作了齑粉。 这哪是什么祭坛,分明就是一座磨盘! 陈黄皮还看到了一个先前被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 它的身上充满了沧桑的痕迹,气息也十分的强大。 好似进入那片黑暗区域后,已经过了许多的岁月,它可以称得上是一尊真神。 然而,这样的真神却不知道有多少。 “或许真的有十万尊神明,十万尊神明被碾作齑粉,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黄皮心中呢喃,看着那祭坛的最中心。 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邪道人这番变故,记忆画面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 “邪道人,你太坏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把我的血抢回来!” 陈黄皮大喊一声。 下一秒,整个人睁开了双眼。 他又回到了净仙观的厨屋内,灶台前。 “陈黄皮,你醒了!” 那是黄二的声音。 陈黄皮立马说道:“黄二,你有没有看到邪道人?就是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坏东西。” 这个剧情比较日常,但是又少不了,关键没什么太大的爽点,原计划没有3章的篇幅,结果写多了,也没舍得删改,索性今天一次性放出来,给大家看的爽点。 (本章完) 第20章 为师捡了个人 第20章 为师捡了个人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双眼瞪大,有些惊恐的说道:“又多了个邪道人,这十万大山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观主虽然疯了,但好歹陈黄皮是能制住他老人家的。 只要陈黄皮还活着。 它黄二顶多被啃出几个牙印,也伤不到根骨。 可那个邪道人。 这玩意居然是一段关于观主的记忆画面变成的。 而且,它守着陈黄皮意识进入狐狸山神记忆的这一阵,确实没有发现邪道人。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是邪道人,它不是我师父,它是邪异,它还带走了我一滴血,我必须要抢回来。” “要抢你去抢,反正我不去。” 黄铜油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况且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金丹修士虽然没话说,可它是邪异,你恐怕斗不过它。” 陈黄皮说:“它受了重创,伱我联手……” “不不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黄铜油灯捂着脑袋说:“况且,邪道人顶着观主的样貌,我一看到它就心里虚了七分,你带上我只是拖累。”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黄二,你怎么这般懦弱!这般废物,” “我黄二就是这样的,那几个神明倒是不懦弱也不废物,灰都被观主给扬了。”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况且我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不知道上哪找它报仇啊。” “可是……” 陈黄皮皱眉,那个邪道人体内有他的一滴血。 他能感应到。 邪道人还在十万大山里。 只是却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它往何处遁去了。 很显然,邪道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离开净仙观的同时,还一路都在掩藏着那滴血液,防止陈黄皮锁定它的位置。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打断道:“你现在肾庙都没铸成,六阴神也没修出来,满打满算也就才修炼了一两天,虽然你本就不同寻常,金丹与你如猪狗般,可到底手段太少,再苟且一段时间再找它报仇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你才九岁。” “可恶!”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像是要打烂邪道人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要是自己十岁就好了。 没有了九岁的幼稚,成为世俗的少年。 想杀谁就杀谁! “黄二,我会忍耐的,不过你不帮我对付邪道人,那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藏经阁总行吧?” 陈黄皮没有忘记给师父治病的事。 他要踏入净仙观晚上多出来的那些区域。 “啊……这,这不好吧……”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究竟要怎样?” 陈黄皮可没解除豢狗经。 要是黄铜油灯不同意,那自己就只好履行豢主的权利了! “哎,那我就随你去一趟吧。” 黄铜油灯苦着脸,它刚拒绝陈黄皮邪道人的事,如今确实不好再次拒绝,只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地方,可比白天要可怕的多的多。 真要进去,它也只能期望那里面的邪异有点眼力劲,不要伤害到观主的宝贝徒儿了。 这时,陈黄皮忽然注意到狐狸山神的异样。 “黄二,它又怎么了?” “不知道,兴许是死了吧。” 黄铜油灯随口敷衍了一句。 它只在意陈黄皮,只在意何时离开十万大山。 这狐狸山神是死是活关它屁事。 陈黄皮凑到狐狸山神面前,用手戳了一下。 而这一戳。 就戳出来一个洞。 咔嚓一声,狐狸山神的雕像上便满是裂纹。 要知道,神明的神像虽然是朽木泥塑。 可本质上却坚不可摧。 如今神像一碰就裂开,显然是离死不远了。 陈黄皮心中明悟:“邪道人是它的一段记忆画面异变成的,邪道人跑了,它也就失去了那段记忆,才成了这样凄惨的模样。” 而且邪道人好似最后使了什么手段。 将整个记忆画面全都炸开了。 看来狐狸山神是离死不远了。 实际上,陈黄皮猜的没错,狐狸山神的确失去了那段记忆。 但真正让它落到这步田地的却并非邪道人。 准确说,是不止邪道人。 先是白袍老道吸干了它的香火,然后是陈黄皮识海中的异变一口吞下了它小半神魂,以及邪道人跳出记忆独立自主。 当然…… 也少不了陈黄皮手指戳的这一下。 “黄二,它好像要死了。” 陈黄皮感觉不到狐狸山神的气息了,就说道:“要不你给它一滴灯油?给它续续命?” “没用。” 黄铜油灯意兴阑珊的说:“我的灯油能让神明蜕变,却救不了神明。” 陈黄皮说:“那好吧,我看你和金顶天灯长得一样,还以为你的灯油也有这般妙用呢。” “金顶天灯?你怎么知道黄一的名字?”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在记忆里见到它了?” 陈黄皮说:“原来它叫黄一,我见到它在飞仙图后面的世界挂着,它点化了十万尊神明,它好像比你厉害许多!” “放屁!” 黄铜油灯大骂道:“黄一的路已经走到头了,而我的路还很长,它拿什么和我比?” “黄一是个没脑子的,只知道被人使唤。” “它又古板,又没人性!我哪一点比它差了?” “你知道吗,观主造它的时候用的是十方无影金,那么大一块,到我的时候就只剩一些边角料,掺着首山铜敷衍了事,还说什么够用了。” “就连名字我都得排它后面!” “你说观主是不是偏心?” “是,师父一直偏心。” 陈黄皮不知道黄二怎么反应这么大。 暗想难道黄二也失心疯了? 黄铜油灯越说越激动,说到动情处,不由的呜呜落泪,抓住陈黄皮的手说:“它也就赶上了好时候,要是换做我,我一定比它强一万倍!” “陈黄皮,你向来最会说谎,你说对不对?” 陈黄皮安慰道:“黄二,你比它强,比它厉害,在我心里,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 “还是你好,骗我的时候都这么用心。” 黄铜油灯感动无比:“只要你不让我帮你对付那个邪道人,以后你哪怕是下地狱,我也陪着你去。” “好,我知道啦。” 陈黄皮敷衍的安慰着黄铜油灯。 可心里却在想,师父不是去摘葱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山门口。 陈黄皮心心念念的紫袍老道,此时已经抱着一根人高的葱,站在这里有一刻钟那么久了。 在对面。 则是一脸苍白,手脚发软的汤婆婆。 两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紫袍老道一直在盯着汤婆婆看。 汤婆婆则心中惊恐。 不敢有半点动作。 她是来陪山神的,虽然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可刚踏入山门就撞见紫袍老道,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山神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 她无论怎么呼应,都感受不到山神的存在。 一时间,也就和紫袍老道僵在了这里。 这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观主,你把我从土里薅出来,不就是要吃我,现在又跟这死老太婆杵在这里做甚,我都等的不耐烦了,快让我死吧!” 说话的是那跟人高的葱。 汤婆婆大惊失色。 她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那人高的葱上居然长了一张人脸的图案。 图案上的嘴巴一张一合。 声音也就从中响起。 “葱也能说话?” “死老太婆,你敢来这破道观算是你来对了,小心陈黄皮看你年份挺足,肉质挺老,给你剁吧剁吧煲汤给观主喝,到时候我虽死,却依旧可以杀杀你的腥气!” 那葱在叫嚣。 汤婆婆更加惊恐了,脱口道:“陈黄皮也在这里?” 这净仙观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有那邪异无比以神明为食的白袍老道,眼下又多了个长得一样的紫袍老道,就连一根葱都是邪异,都能口出人言。 那陈黄皮好像也在这道观里。 而且听这邪异的意思,陈黄皮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反而是个长杀人的妖邪。 “哈哈哈,怕了吧,死老太婆!” 那葱又要叫嚣,可下一秒,却被紫袍老道咔嚓一口将其脑袋咬了下来。 如人血般的汁液顿时流了下来。 剩下的葱身则抖了几下,然后忽地软趴趴了下来。 若非是长了个葱样。 汤婆婆都要以为这紫袍老道吃的是活人了。 咔嚓。 咔嚓。 紫袍老道一边咀嚼着脆嫩多汁的葱头,一边目光古怪的看着汤婆婆。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活人。 更像是在看一根葱。 一边看,一边嘀咕道:“黄皮儿说要煮清汤面吃,可这里分明有个人,人很好吃,可黄皮儿做的清汤面更好吃,吃还是不吃呢?” “要是吃了,黄皮儿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我。” “他长大了,已经会和我犟嘴了。” 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便瞬间出现在汤婆婆面前。 “你说,我该不该吃了你呢?” 汤婆婆吓的不停后退。 可无论她怎么后退,紫袍老道都始终站在她面前,像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固定了一样。 “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许了吧。” …… “好了黄二,不要哭了。” 陈黄皮无奈的安慰着黄铜油灯,将其抱在怀中。 后者嚎啕大哭。 像是要诉说出这些年心中的怨怼。 “观主就是个偏心的,没疯的时候是这样,疯了以后还是这样。” “明明有很多徒弟,可偏偏最疼爱你,就是疯了也觉得你最香,最好吃。” “可他怎么对我的?他怎么不把黄一也分成几千份?” “日后若是让我逮到机会,我非要把观主也……也供起来!”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立马从陈黄皮怀里跳了出来。 然后谄媚谦卑的对着门口说。 “观主,您老人家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陈黄皮看向门口,只见紫袍老道拖着汤婆婆兴奋的走了进来。 “黄皮儿,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摘根葱的功夫,为师在山门口又捡了个人,快把刀磨锋利些,把锅也烧起来,咱们开开荤。” (本章完) 第21章 你来晚了 第21章 你来晚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许州城内却依旧人声鼎沸。 这里和十万大山接壤,又有数百万人口。 人多了就容易招邪异。 也容易招神明。 一缕缕人气飘向天空,将整个许州城的上空都染成了灰色,一尊尊模糊的身影立于九天之上,吞吐之间吸纳人气。 天变之后,修炼的路就断了。 神明也是如此。 人气对于修士和神明而言就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在修士口中,哪有什么人气,都是灵气。 在神明眼中,那本就是香火。 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认知了。 唯有凡人才对其一无所知。 此时,宋府之内。 许州牧宋天罡正在处理一应事务,一旁有忠心的仆人在候着。 仆人跟了他很多年。 每一个宋家人自出生起就会挑选一名忠仆,说是忠仆,实则却如手足兄弟般亲密。 甚至就连行哪事的时候。 都让其在外面候着。 “大人,朝廷那边又来人催赋税了,还指名道姓让您去见他。” “哦?是谁?” “是王太傅,他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要求秋收之前一定要凑齐赋税,耕种之前就要送往国库。” “是王太宇啊……” “他与我倒是同年,有过同窗之情。” 宋天罡挥笔批文,淡淡的说道:“不过,却不知礼数,我宋家历经两朝,十世九公,他区区寒门子弟,靠着给陛下当狗才爬上太傅,应当是他来见我才对,告诉他,让他挑个良辰吉日,备上豪礼亲自上门,否则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至于赋税……” 提到赋税,宋天罡就有些不耐。 先前,他倒是对这事挺上心。 庆历四年春,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在皇宫里见到了一尊神明。 那神明,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据说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作为代价,便是年年都在增加的赋税。 整个大康朝上下苦不堪言。 赋税除了粮食金银等物外,最主要的是人气。 宋天罡自觉世家出身,做事需要师出有名,因此就想着派人去十万大山带着堪舆神盘寻找污染源,而后在许州城外制造一场邪异袭城的把戏。 届时城内人心惶惶。 自然就能提高赋税,多抽一些人气。 人气这东西修士不能摄取,神明也不能摄取。 只有凡人们祭拜神明,使用金钱等物,又或是日常生活才会有人气产生。 神明有将凡人信徒变得更加狂热的宗教手段。 由修士组成的朝廷自然也有贩卖护身符等手段收集人气。 只是,人气不能割的太狠。 因为割的多了,人就活不长。 人才是根本。 修士和神明都会墨守成规的对凡人们网开一面,或是击杀邪异,或是庇护凡人,种种都是。 赋税很重要。 可有比赋税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和那尊隐藏着成仙秘密的神明一模一样的存在。 变异神像。 “成仙的秘密啊……” 宋天罡在心中默默感慨:“得到你,大康皇帝又算的了什么,能成仙,谁愿意成神?” 或许是以人气为修炼资粮的代价。 修士的路走到元婴就走不通了,只能转而谋求立地成神。 古时的功法用人气修炼,是行不通的。 任何修士只要修行,都将会长出诡异的东西,那东西会将其修为连同魂魄都吞食。 一但长出,元婴真君只能支撑一天,而金丹和筑基修士连半天都扛不住,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古时候的功法和法术,早就被列为禁书。 年年查,年年禁。 不过,但凡是世家族弟,都会给手下传个一招半式。 万一遇到必死的危机,只要强炼古法,就能当场化作邪异,也算是另一种反击的手段了。 那仆人见宋天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还以为在为赋税担忧。 仆人便说道:“十二夫人已经带人去了十万大山,应当很快就能找到污染源,届时您就不必如此忧虑了。” “污染源?” 宋天罡语气古怪的说道:“我不得不忧虑啊……” 寻找变异神像一事极为重要。 他并没有告诉十二夫人,只是给了她一个堪舆神盘,那神盘能找到另一块堪舆神盘的位置。 因为他觉得,那变异神像不会放过林业等人,肯定会将其一并吞了。 堪舆神盘有神明加持开光。 几日之内都不会被其消化。 找到那块堪舆神盘,也就找到了变异神像。 届时,他会亲自下场,捉拿那变异神像。 “十二夫人是昨日进的十万大山吧?” “天刚亮就带人进去了,还带了日行千里的马兽代步,夜间也能行动自如。” “嗯,那应当是死了。” “死了?” 仆人满脸的错愕。 “为何大惊小怪?” 宋天罡淡漠的道:“元婴八百年岁月,神明看似不朽,可没了香火供奉,也不过是尘土罢了,能长生的唯有仙而已。” “可那是十二夫人啊……” “死了十二夫人,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十三夫人,二十八夫人。” 仆人顿时明悟,不再言语。 这时,宋天罡也无心再挥墨,便说道:“许州城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人,你带人去迁走一批。” “迁到什么地方?” “十万大山里。” 十万大山,邪异丛生。 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去那里。 林业等人就不说了,宋天罡本就只是让他们去找污染源的,谁曾想他们碰到了那尊变异神像,这才引得十二夫人再次带人进山。 而如今,十二夫人又步了后尘。 那再一味的派人进去,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此,就需要一座桥头堡。 “领八十,不,一百尊神明过去,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就地搭建庙宇。” 宋天罡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后道:“还有,此事遮掩不住,罢了,我先去见一见那位王太傅。” 说罢,宋天罡身影瞬间消失。 约莫一刻过后。 全城的修士,就看到宋天罡从王太傅的行在处飞了出来,脸色阴沉无比。 “宋大人,您这是去见太傅了?” “滚!贱修,要你来多嘴?” 宋天罡怒斥那人,一甩袖子便化作遁光消失。 不消片刻功夫。 许州城内的世家子弟,达官显贵们就知道了宋天罡因为赋税的事,在王太傅那里吃了一肚子气。 而此时。 宋天罡却回到了府中,对仆人道:“现在,伱可以去安心做我要你做的事了。” 仆人道:“小人这就去办。” “等等……” 宋天罡又招手:“许州城内的人太少了,通知那些神明,让凡人们多生一些。” “是,大人。” 许州城的人很多,所以要迁走一些。 许州城的人很少,所以要多催生一些。 是多是少,宋天罡一念决之。 …… 另一边。 净仙观里。 汤婆婆只感觉自己好似死了。 连脖子都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 “黄皮儿,醒了,醒了!” 紫袍老道激动的大喊大叫。 陈黄皮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大师父,你别吓到汤婆婆,让我来。” “汤婆婆,你感觉怎么样?” “啊!!!” 汤婆婆惨叫一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她意识混沌,还没分清楚眼前的情况。 陈黄皮恼怒的瞪了一眼紫袍老道:“大师父,汤婆婆是好人,你却把她吓成这般,她怕不是也要失心疯了。” 说完,不顾悻悻的师父,转而对汤婆婆说道:“不要怕,我是陈黄皮,我不会让师父吃你的,你年老体衰,医经上说你身体里都是毒素,对身体不好。” “陈黄皮……” 汤婆婆这才猛地惊醒,恐惧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道人邪异恐怖到连神明都能生吃。 黄祸被其啃了大半,却落得个土腥气太重,不润口的评价。 陈黄皮又是他徒弟。 师父如此,徒弟还能差到哪去? 此刻,看着陈黄皮那张稚嫩的白里透黄的脸,汤婆婆只感到毛骨悚然。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要又晕过去。 陈黄皮连忙解释道:“汤婆婆,我不是东西,我是陈黄皮,我大师父只是练功把脑袋炼坏了,所以才吃人,不过我们道观平常没有活人过来,所以他吃的不多,你不用害怕。” 这话是实话。 陈黄皮长这么大,总共就两次有人到了道观。 一次是前天,林业那几个修士。 一次是今天,汤婆婆被师父捡到。 汤婆婆此时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很想说,你陈黄皮是在说谎。 你师父当着我的面咬死了一根葱,那葱会说话,是葱人,也是一种邪异。 那葱人以人的尸体作为肥料生长。 平日里遇到人便吃。 十万大山里有些地方,就长着这些玩意,往往地下就有着一整个村的残民尸体。 只是,葱人不会移动,看起来就只是长得高大了些许。 它只能等待不知事的人碰到它,或者是有人投喂尸体。 净仙观长着葱人,那就意味着,时常有人投喂。 咔嚓,咔嚓。 紫袍老道适时的啃起了葱。 汤婆婆忍无可忍,说道:“陈黄皮,你这葱……” 陈黄皮说道:“这是我师父种的,种的可好了,吃起来很甜,而且去腥增香,你要吃吗?” 说着,就从紫袍老道手中掰下来一节递了上去。 汤婆婆不停摇头。 “好吧。” 陈黄皮失望的啃了一口:“那我自己吃。” “对了婆婆,你来净仙观做什么?你是来替那些残民感谢我的吗?” “我……” 汤婆婆只感觉嗓子干涩,艰难的说道:“我是来找我家山神的,它是不是还在这位……” 肚子里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黄皮恍然大悟:“你是来找狐狸山神的啊,你来晚了,它好像死透了。” 三两口将葱白吃完。 陈黄皮让开了位置。 于是。 汤婆婆就看到灶台上躺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雕像,那雕像上布满裂纹,身上还被戳出来一个洞,好似变成了死狐狸。 “山神大人你……” 明天热血开始 (本章完) 第22章 把我良心按住 第22章 把我良心按住 山神的神像如此凄惨。 汤婆婆这个侍奉神明了一辈子的神婆,却反而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她亲眼看到山神被诡异的白袍老道生吞腹中。 只听到吱吱的叫了三声。 就像是没长出胎毛的粉嫩小鼠被人生吃时的声音一样。 山神都被吃了。 还能有个全尸,已经是万幸了。 “汤婆婆,你把它带走吧,我们道观不养闲神,更不养死的。” 陈黄皮摆摆手,就让汤婆婆把狐狸山神带走。 他之前答应过狐狸山神放它一马。 就自然不会毁约。 毕竟,他年纪大了。 不是八岁时的稚嫩,也不是十岁时的油滑。 有的,只是九岁的沉稳。 嗯,他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听着陈黄皮的话,汤婆婆却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失措。 祖祖辈辈都祭拜的山神。 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报仇是不用想了。 可又该如何面对残民们呢? 而就在这时。 一个微弱无比,断断续续,却又意志无比坚定的声音在汤婆婆心底突然响起。 “快带……我……走……” 汤婆婆心中又喜又惊。 “山神,你还活着。” “走……别……废话。” 狐狸山神的求生意志实在是太过强大。 居然这都没死。 汤婆婆心中大喜,哪还想要再待在这处处透着诡异,处处都显得不正常的师徒两人身边。 “小郎君,那老身就告退了。” 说罢,汤婆婆便冲陈黄皮一拱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狐狸山神的雕像,生怕后者一不小心就支离破碎了。 “马上就要天黑了,要不在道观待一夜吧。” 陈黄皮好心的提醒道:“我们道观很安全的,邪异都不敢过来。” “不必了。” “那我送送你。” “真不必了。” …… 净仙观山门外。 汤婆婆拗不过陈黄皮的热心,还是让他送到了山门口。 “婆婆,我的道观很大,可以住下很多人,收的钱也不多。” “婆婆没钱。” “有医书药经也可以,我不挑的。” “都没有。” “哦,那算了。” 陈黄皮失望的转身就走。 这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怎么这也没有,哪也没有。 他们逃难,就带了个山神。 眼下连山神都死透了,天一黑,恐怕就不知道死在某个突然冒出来的邪异手中了。 看着陈黄皮头也不回的离开。 汤婆婆摇摇头,转身向着残民们那边赶去。 或许,陈黄皮是个好孩子。 好吧…… 也没那么好,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是个讨喜的小郎君。 只是太邪门儿了。 汤婆婆眼下只想带着山神走,走的越远越好。 待的久了,她生怕那个紫袍老道趁陈黄皮不注意,又一口将山神给吃了。 天渐渐的晚了。 白天的时候,十万大山很安全。 因此,汤婆婆一路放心飞遁,很快就找到了残民们。 而值得惊喜的是。 本来就只剩八九人的残民们,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又多了几人。 那几人先前走散。 却运气极好,又顺着脚印一路找了过来。 “婆婆,山神呢?” “山神没事,它还活着,只是受了极重的伤。” 汤婆婆小心翼翼的将狐狸山神的神像虚托在身前,残民们见此,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威风凛凛的山神伤成这样。 喜的是山神还在,依旧能庇佑他们安全度过今夜。 “快,起香拜神。” 汤婆婆一声令下,众人顿时搓土为香,全都双手合十,跪在狐狸山神的神像前虔诚的祭拜。 有私心和虔诚并不冲突。 顿时,一缕看不到的人气,从众人头顶冒了出来,然后汇聚成了一条线,没入神像之中。 “呼……” 狐狸山神猛地一吸,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三天没喝水的旅人,又像是富贵人家养的狗,平日里吃惯了干粮,一到村里就冲着旱厕两眼冒绿光似得。 “活过来了。” 狐狸山神喜不自胜:“本神居然活下来了,这太好了,噫,本神的神魂为何少了一块?” “是谁对本神痛下毒手?” “啊痛,好痛!痛死本神了!” 狐狸山神只是去思索,就感觉神魂要爆开似得。 这让它更加惊恐。 它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好像记忆被生生挖走了一部分。 只记得陈黄皮还是谁说要将它拿去炖汤,可以补肾壮阳。 然后就只记得,先前陈黄皮让汤婆婆带它走了。 “山神,伱感觉好转了吗?” 汤婆婆是神婆,作为和狐狸山神联系最紧密的人,自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狐狸山神在她心中大喊道:“你在叫本神?是,你是汤婆婆,你是本神的庙祝,那本神又是谁?” “你是山神,黄胡村的山神!” 汤婆婆有些忧虑的在心中道:“山神,那个邪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陈黄皮口口声声说紫袍老道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可汤婆婆却不敢信。 什么功法能练成这样? 那就是个邪异! 比黄祸还要可怕的邪异! “不要提它,不要提它!” 狐狸山神头痛欲裂,几乎要炸开。 它记得白袍老道,也就是陈黄皮二师父是那个邪异。 可是,它却忘了它为什么知道。 邪道人脱身而出,也就等同于狐狸山神失去了那段记忆。 它只是隐约明悟。 白袍老道恐怖到了极点。 离得越远越好,一旦沾染上就是极其可怕的事。 “走,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山神,天就要黑了。” 汤婆婆摇头,看着一众疲惫,连家都失去的残民们,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赶路。 而山神又成了这样。 这让她左右为难。 可终究,汤婆婆还是开口道:“山神大人,今夜还请您庇佑我等,明日再另寻他处重建黄胡村。” “庇护……” 狐狸山神这才意识到在它昏迷醒来过了多久。 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彻底黑下去。 “以本神如今的状态,恐怕庇护不了你们了。” 狐狸山神叹了口气。 人有人的难处,神也有神的难处。 “让本神想想办法,或许……” 狐狸山神焦急无比,它现在的状态需要凡人祭拜才能维持住。 否则的话,不消片刻就要化作尘土。 因此,黄胡村这剩下几根独苗一定不能死。 “山神大人……” “莫要催促,让本神再想想……” 狐狸山神并没有责怪汤婆婆的催促,它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汤婆婆侍奉它多年,又是它看着长大的。 因此,人和神之间都很宽容。 汤婆婆无奈摇头,看着一众残民,顿时越觉得心中苦涩。 山神应该是想不到办法了。 “你们身上带的有钱吗?” “婆婆,十万大山里要钱有何用?” “那可曾带了医书药经?” “走的太急,没带上。” …… 一刻钟后。 净仙观中。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残民大眼瞪小眼。 “小郎君,你就让我们住一夜吧。” “住?拿什么住,这也没有哪也没有,道观可不是开善堂的!”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汤婆婆你不要说了,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好人不能为难好人,你们走吧。” 汤婆婆收留了他一次。 他也帮了汤婆婆一次,给了那些残民活下去的机会。 一来一回,两不相欠。 陈黄皮已经长大了。 没有了八岁的幼稚,却没到十岁的市侩。 九岁的他,成熟又稳重! 汤婆婆苦着脸,却又无比为难,拿不出钱和物,人家不愿意收留合情合理。 可马上就要天黑真的会死人的。 “不行就给他跪下磕个头吧!” 狐狸山神给汤婆婆出主意:“他年纪小,不经事,你们磕头下跪肯定能拿捏住他。” 说实话,狐狸山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它这个状态别说庇护残民了,不求残民庇护它就算不错了。 那些邪异,可不管你是残民、是修士、是神明。 该杀就杀。 汤婆婆无奈,只好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噗通一声,众人顿时全都跪在了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见此,顿时唉声叹气。 “你们快起来,我年纪小看不得这些。” 但没人起身。 汤婆婆拉下脸哀求:“小郎君,老身是知耻的,只待一夜,日后必有厚报。” “是啊,小郎君,我们是没钱,可是我们有骨气!” “我们给你干活抵债。” 听着这些话。 陈黄皮又看着这些人的脸,一个个面色如土,累纹满生,都还有个背着老母的汉子,确实都很可怜。 “陈黄皮,你又动了恻隐之心。” 挂在腰间的黄铜油灯突然在他心中讥讽。 陈黄皮道:“我没有。” “可是你的良心在跳,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赶紧捂住胸口,要将良心按下去。 可良心跳的太厉害了。 实在是捂不住。 “完了,黄二,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坏人很多,我已经九岁了,却还是个好人了!” “没关系,你还小,以后肯定会变坏的!” “可是我良心跳的很厉害,我很难受。” “跳久了它就跳不动了。” 听着黄铜油灯的安慰,陈黄皮这才松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收留你们一夜,不过你们嘴上光说会报答我,我却不知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们签字画押,白纸黑字才能算数!” 陈黄皮这么说着,顿觉良心跳的没那么厉害了。 于是,他又补充道:“若是你们违约在先,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这下子,良心彻底不跳了。 恰巧的是,天也在这时候黑了下来。 (本章完) 23.第23章 晚上的净仙观(求月票) 第23章 晚上的净仙观(求月票) “晚上不要出门。” “要是我师父来敲门,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睡一觉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我明天要出门巡山,走之前你们要离开。” 陈黄皮将众人安置在了道观的客房内,留下三句嘱咐便早早的走了。 客房内,只剩下汤婆婆和狐狸山神。 其他残民则在隔壁客房。 汤婆婆一天一夜没合眼,心神紧绷着,又遭遇了众多变故此时早就疲惫不堪。 陈黄皮一走,便合上了眼。 而狐狸山神却无需修养。 只有香火才能供养神明。 此刻,它收敛了全身的气息,装成了死物一样。 可神魂却在不停思索。 十万大山里有着数不清的邪异。 而神明们却很少,因为残民们太少,供养不起太多神明。 一代一代,艰难求生。 它虽然失去了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可却记着后来的事。 狐狸山神和黄祸已经存在有近两千年了。 中间也沉睡过数次。 因为天灾人祸,总会让一个村落消亡。 黄胡村的残民也是两百年前找到了它和黄祸,有香火祭拜才让它们再次复苏。 期间,也遇到过别的神明。 那些神明最多的有近两千年都没有陷入沉睡。 它从那些神明的口中得知,十万大山存在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该催生出无比强大的邪异了,可却有一个恐怖的存在一直在巡山,一旦有称作祸的邪异出现,就会立马消失。 可是,那个存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巡山了。 因为十万大山里早就有过被称作祸的邪异被催生出来。 但那些恐怖的存在始终不敢冒头。 它们害怕巡山的那位还在。 即便是死了,余威也能压制它们忌惮。 “陈黄皮也要巡山,难道那个存在就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可刚升起,就让它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才九岁,虽然焉坏焉坏的,说的巡山估计也就是道观附近的几个山头吧。 “兴许是他师父。” 狐狸山神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它又掐灭了这个念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它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 却还清楚的记得白袍老道的凶残邪异。 要是这位就是巡山的存在,那可就彻底完了。 什么黄祸胡祸都要靠边站。 那位化作邪异,必然能称得上是十万大山之主,邪异中的邪异。 所以一定不能是。 否则它现在岂不是送上门找死? “我都虚弱成这样了,它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看到黄皮儿了吗,我在锅里没看到他,丹炉里也没有,他是不是在里面?” 那声音,正是紫袍老道的。 狐狸山神两眼一黑,心中狂呼,不在,他不在。 “好吧,那我再找找。” 过了好一会儿。 狐狸山神这才松了口气,暗想到,陈黄皮说的倒是没错,听到那老道敲门只要不回应他就会走。 走了好,走了好啊。 本神的神魂都要吓裂了,明天一早就走,绝对不能留在这鬼地方了。 可下一秒。 紫袍老道的声音就幽幽响起:“我没走。” “什么,你不走?” 狐狸山神惊骇万分,神像都吓的抖三抖,掉下来好几块渣土。 “你念叨了我半天,我都被你念叨饿了。” “饿了,就要吃东西。” 紫袍老道声音落地,腹中饥饿难耐,咕咕作响。 可听在狐狸山神耳中,这哪是什么肚子饿的声音啊。 分明是催命的声音啊! …… 红月高悬夜空。 抬头望去,夜色如幕,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不过,这只是在净仙观内而已。 多出来的那些区域却不一样,很邪异,很诡谲。 陈黄皮提着黄皮油灯,站在一道爬满了青苔的院门前,低声的说:“黄二,进去以后红月就照不进去了,你的灯油还够吗?” “肯定够,不够,那我就多挤一挤好了。” 黄铜油灯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那片多出来的区域。 实际上,它比陈黄皮还要了解。 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净仙观了,它知道道观的范围分布,也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本家,你要小心一些,进去以后不要乱动,别惊扰到了它们。” 黄铜油灯的语气非常谨慎。 “还有,一定要快进快出,要是天亮之前咱们不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说道:“放心吧黄二,我们都来了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要是有,就不会想着进藏经阁找药经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以前只是被你缠着不放,才答应跟你去外围逛了几下,根本没敢往里面去。 当时观主还没疯。 陈黄皮是观主的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搂在怀里怕苦了。 他进去顶多被打几下屁股。 然后被丢在丹炉里用真火烧去身上沾染的东西。 可自己那就惨了,被真火一炼,灯油都被炼出来了,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也就是观主现在疯了,黄铜油灯又拗不过面子,这才答应帮陈黄皮这次。 “走了!”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说了一声。 然后迈步踏了进去。 下一秒,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好像是瞎了一样。 呼的一声。 黄铜油灯的灯芯燃起了豆大的火苗。 这才将陈黄皮四周的黑暗驱散,让他能够视物。 只是,范围却并不大。 这里的夜晚和外面的夜晚不同。 即便是黄铜油灯,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陈黄皮脚步不停。 他走的小心翼翼,从这个院门进来,是离藏经阁最近的地方。 只需要左转右转然后一路直行就可以了。 一步,两步,三步。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数。 “九百九十八步,没有多出来一步。” 第一次左转的时候,总共是九百九十八步。 这条路,他走过两次。 第一次走的时候,却还余出来一步。 是黄铜油灯的尖叫,才让他止步不前。 因为一旦走出那多出来的一步,就会瞬间消失。 诡异的不是脚下多出来的一块石板,而是步数。 无论你是大步向前,还是小步挪动。 步数都会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多一步还是少一步。 “快走吧,你运气好,那个东西今天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在心里催促陈黄皮。 却又有些失望,如果多出来一步就好了。 不能再往前走,那就正好打道回府。 也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陈黄皮继续向前走,低声问道:“黄二,这条路我是第三次走,我很好奇那个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好像只要不多走一步,它就不会出现。” “什么样?”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上半身是人样,下半身却是一摊烂肉,没有腿,长满了肉芽,它生前曾经被拦腰斩断,用双手做足爬了九百九十九步才化作邪异。” “我在山神的记忆里,看到很多人身上长出来奇怪的东西,他们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是,这个东西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皮油灯无比忌惮的说道:“现在咱们还在外面,再往里走更危险,里面死的人更多,藏经阁尤其如此,到了那里更要小心。” “黄二,我们的感情淡了。” 陈黄皮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些事,你明明知道,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观主不说,万一他不想告诉你,我多嘴岂不是活腻歪了?” 黄铜油灯解释道:“况且,我被造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就都死了,观主也将我分作数千份,直到后来有了你,我才被重新唤醒,很多事也也不知道。” “那我又是怎么来的?师父生的吗?还是捡到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暗自摇头,它确实不知道。 因为观主之所以唤醒它,纯粹是让它做陈黄皮的玩伴的。 他怕陈黄皮没有玩伴会很孤单, 否则,现在黄铜油灯还在沉睡着。 陈黄皮不再言语,脚下也没有片刻停留。 这条路,要按照左右前的顺序才能直达藏经阁。 陈黄皮往左走到头以后,便闭上了眼睛往右走。 “黄二,你帮我指路。” 他不敢睁开眼。 黄铜油灯也是如此,而且在陈黄皮闭眼的瞬间,就掐灭了燃烧的灯芯,不再放出光亮。 因为有光,那个东西就能看到他们。 即便不看,也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洞察的无比清晰。 “往前,往前。” “慢一些,再往左边靠靠。” “再靠靠,你差点碰到它了。” “小心脚下,它的根须又长出来好多,不能走了,要跳过去。”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里不停作响。 陈黄皮紧张无比。 他看不到东西,就只能依靠黄二。 因为,他上一次就是止步这里,当时黄二也是这般提醒他,可他一不注意就脚下被绊到,下意识的睁开眼后,就看到了那个无比诡异的东西。 是一棵树。 一颗没有树叶的枯树,不知有多高。 因为树冠无比巨大,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交错在一起,像是云顶华盖一般。 陈黄皮曾怀疑,之所以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一片黑暗,就是因为红月被它的树冠挡住了。 它不许一丝月光照进来。 而这,还不是它最诡异的地方。 它虽然是枯树,却不是死的。 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结出果子,那些果子长得和婴孩一般模样,而且还会越长越大,就和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只是一生都在树上挂着,死后才会掉落,化作肥料。 那一次进来,陈黄皮睁开眼看到它的时候,树上挂着的都是老翁老婆。 一个个光着身子,皮肤像是腐烂的果子一般发皱,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耄耋老人便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下一秒。 陈黄皮就出现在了树上,被树枝缠住,有一根枝丫在他头顶疯狂的钻洞,想要扎进他的脑袋里。 可他皮糙肉厚。 那枝丫钻不透他的皮肤,也钻不透他的脑壳,便将他倒悬过来,要从另一个位置进去。 陈黄皮被吓坏了,黄铜油灯也被吓坏了,赶忙通过分身求救。 也就是师父当时没疯,这才瞬间出现将他救了出去。 否则现在的陈黄皮,估计早就在树上倒挂着了。 “黄二,那些果子现在长什么样?” “别出声,它们好像能听到你我心里的声音。” 黄铜油灯紧张无比,它感觉到那颗枯树上挂着的人果,此时正是少年时期。 眼不耳不聋。 即便它熄灭了灯芯,那些挂在树上的人果看不到底下的一人一灯,却能听到一人一灯的心声。 此时,正将手掌做喇叭状贴在耳边,对着下方的位置。 作者今天搬家,搬了一天,这两张加一起只有6500字,大家多担待。 目前起点男频新人新书大概排17,仙侠新人新书第一,感谢大家支持,作者第一次写仙侠,本想着练笔,没想到数据还挺好,真的感谢。 (本章完) 第24章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第24章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哗啦啦,咔咔咔。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枯树的树枝彼此之间交错摩擦,一根根枝丫下挂着的少年人果们,却在寻找着一人一灯的身影。 “人呢?人呢?” “快说话啊,我听着呢,我急死了。” “陈黄皮,黄二,你们的话好有意思,快多说些听听。” 一个个又尖又细的童声,对着树下的黑暗处喊叫催促。 “陈黄皮,你还在吗?” “我不在,我不在。” 陈黄皮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翻涌。 念头不会被听到。 心神交谈才会。 黄铜油灯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在心中催促陈黄皮。 “他胆子大,又擅长装死,应该不会被察觉。” 黄铜油灯念头一转,灵觉便“看”到陈黄皮果真站在原地不动弹。 就连呼吸都没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还好它黄二也很擅长。 一人一灯,动都不动。 纵使少年人果们视力再好,听力再好,也发现不了一人一灯的踪影。 而少年,正是精力旺盛,心志不坚,容易转移注意力的时候。 “陈黄皮又不理我们,他不想跟我们玩。” “应该把他挂在树上,让他天天给我们讲新鲜有趣的事。”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再没有故事听,我就要长大了!” “哈哈,你们找他的功夫,我已经在偷偷长大了,现在都长毛了。” “那我也要赶紧长。” 不一会儿的功夫。 陈黄皮就听不到那些窸窸窣窣的树枝交错声了。 人果少年们,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们似乎在玩一个比谁先长大的游戏。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陈黄皮听着那些人果们的话,心中别提有多羡慕了。 他长的也很快。 入夜前尿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也长大了。 只是,却没有人果们长得那么快。 而且,师父也不喜欢他长大,还说过如果他一辈子都是个孩子就好了。 可陈黄皮也如人果们一般。 他也很想快快长大。 因为师父失心疯了。 他又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早些当家做主,接过师父巡山的活,操持家业。 “快些走吧。” 黄铜油灯催促了起来:“趁它们睡觉,咱们赶紧溜。” “右脚先移动五指距离。” 陈黄皮默默照做。 他任由黄铜油灯微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往前走出去一段距离。 地上到处都是枯树的树根,树根撑破了石板,高高拱起地面。 因此,路并不好走。 好在只需走过这段路,往藏经阁的路就是一条直线,中间并无任何邪门儿的事物存在。 可就在这时。 咔咔咔的树枝摩擦声再次响起。 陈黄皮赶忙继续装死。 一说话,就会被人果们发现。 不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要是被树根绊到,那就彻底暴露了。 所以没走出去一段距离,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得停下等待。 等那些人果们分散注意力。 只是这一次等待的却有些久了。 足足半个钟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四周变得死一样寂静。 “黄二,下一步我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陈黄皮在心里催促。 可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左脚会踩到石子,肯定是右脚。” “右脚会被树根绊倒,肯定是左脚。” “要不,伱蹦过去试试?” “哈哈哈,你们又打趣他,真要蹦过去,岂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那是人果们的声音。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从少年长作了青年。 一个个赤身裸体,肤色惨白。 活像是一具具尸体,脑袋上有一根枯树枝丫扎进里面,将他们高高的挂起。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黄铜油灯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些人果根本就没走。 长大了,脑子就好使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又讨厌又恶趣味。 陈黄皮想要继续装死。 可人果们却讥讽的笑了起来。 “陈黄皮,一样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今夜,我们会死死盯着你。” “要么,你变成人果和我们树上相见。” “要么,你就等到天亮,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 随着声音落地,青年人果们便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黑暗。 它们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在下方。 只要一动就会被它们发现。 这次,它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是成熟的猎人一样,有着足够的耐心。 陈黄皮也很有耐心。 他日复一日的巡山采药。 真要熬,他能熬死这些人果。 可是就像人果们说的那样。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它们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垂垂老矣,化作滋养枯树的养料。 陈黄皮耗不起,他还要去藏经阁。 既耽误不起时间,又不肯忍受被人果们这般调侃的憋屈。 黄铜油灯现在也很急。 进也进不得,等也等不了。 它的灯油倒是还有很多,可它毕竟是异类法宝化作的生命。 又被分成了几千份。 没有人驾驭操控,能做的事情有限。 “要是陈黄皮没有解除豢狗经就好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它一醒来就变回了本相。 原本修炼的豢狗经也仿佛从来没修炼过一样。 陈黄皮肯定主动解除了豢狗经。 虽说当狗很难堪。 可仔细一想,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怕的是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中响起:“黄二黄二,听我号令,我为豢主,你为走狗,给我变!” “什么?” 黄铜油灯话音刚落。 猛然,它发现自己体内早已消失的豢狗经突然不受控制的运转了起来。 灯身也眨眼间变得极为狭长。 一张狗嘴满是獠牙。 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只黄铜大狗! 下一秒。 陈黄皮索性直接骑在了黄铜油灯身上。 豢狗经一但运转,豢主和走狗便心意相通。 无需多言。 黄铜油灯便纵身一跃出去数十米。 “陈黄皮,明明你解除了豢狗经,为什么我还要被你操控!” “你太坏了,坏的流水!” “你误我了。” 陈黄皮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有解除豢狗经!但我答应你,这次过后,我一定为你解除豢狗经。” 黄铜油灯敢怒不敢言:“好,我信你最后一次!” 说话间,黄铜油灯已经驮着陈黄皮移动了。 陈黄皮不能睁眼。 只能靠它了。 关键时刻,黄铜油灯自然是靠谱的。 那些人果们,在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动起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树枝互相摩擦。 人果们抱在一起,使的枝丫纷纷垂落下来。 无数只大手,全都伸向了黑暗里。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不曾睁开眼,枯树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目光也是光。 没有光,它就是死的。 活的是这些人果们。 好在,它们只能确定大概的范围,而且年纪大了,视力不好。 黄二只是纵身一跃,就能将它们甩在身后。 “前面的兄弟,快拦住他们,他们快要跑出去了。” “后面的也把退路堵死。” 黄铜油灯腾转挪移。 无比小心的避开那些人果。 可这颗枯树上结了不知道多少人果,即便它再小心,也不可避免的被一只手扯住了尾巴。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啊!!!” 黄铜油灯狗嘴中发出惨叫。 呲呲呲…… 像是烧的通红的烙铁,生生烙在皮肉上一样。 眨眼间,黄铜油灯的尾巴就浮现出了惨白的掌印。 那印记还在扩散。 而且,伴随着那人果的大喊,无数人果们纷纷将手伸了过来。 “来点作用啊,打狗还得看主人,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此刻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自然也共享了那奇异的灵觉。 “坏果!吃我一剑!” 陈黄皮双手剑指一并,倒骑黄铜油灯。 两肾之间源源不断铸就肾庙的精气立马沿着一个诡异的线路运转。 自两肾,入双臂。 锃锃锃! 一道道太岁斩魔剑气,真就如宝剑出鞘一样,发出锐利无比的剑鸣。 而且和先前不同的是。 陈黄皮暴怒出手,这次的太岁斩魔剑气,竟然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好像是那黑烟分出来了一丝。 原本是无比坚定的、斩魔诛邪的剑法,却多出了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陈黄皮两肾精气无穷无尽。 剑气自然如瀑般汹涌。 那些刚将手伸过来的人果,眨眼间就被剑气斩断了双手。 “啊啊啊啊!” “我的手断了!好痛,好痛啊!” “这是妖邪才能斩出来的剑气。” 一只只手掉在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腐烂的果子一样衰败。 一缕缕精气便冒了出来。 人果落地便死,死后化作滋养枯树的肥料。 然而,那些精气却并没有钻进枯树体内。 反而全都争先恐后的向陈黄皮而去。 “是黑烟,你体内的黑烟!” “陈黄皮,你的剑气也被那鬼东西沾染了,你感觉怎么样?”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喊。 “我感觉好极了!” 陈黄皮在那些精气入体以后,立马感觉像是酷暑夏日喝了一口冰饮般畅快。 而且,他原本双肾之间的精气虽然无穷无尽,像是不会衰竭一样。 可却只有那么一缕。 这功法也无需修炼,自动运转,因此陈黄皮也没办法。 可现在,剑气夹杂着一丝黑烟,会将那些人果的精气带回他体内,那一缕精气居然变的壮大了些许。 就连铸就肾庙的效率都变快了许多。 “黄二,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是黑烟强,又不是你强。” “我长大了,身上自然就冒黑烟,它强就是我强!” “我要砍死这些人果!我不许它们欺负你!” 他认真的对黄二说道:“你尽管往前,剩下的交给我!” (本章完) 第25章 魔树,钟声 第25章 魔树,钟声 陈黄皮说动就动。 他双手并做剑指,一道道夹杂着一丝黑气的太岁斩魔剑气,便向着四面八方劈了上去。 枯树结出的人果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不用担心剑气不中。 “啊啊啊啊。” “快住手,住手啊!” “撑住,我就不信他的剑气无穷无尽。” “我们兄弟姐妹千千万万个,耗也要耗死你!” 人果们哀嚎着,怒吼着。 它们不肯放过陈黄皮,势要将陈黄皮彻底留下来。 可是,陈黄皮越战越勇。 他修炼的时间太短,虽然在勾魂册里得到了林业等修士的部分记忆。 可那毕竟不属于他。 眼下有了肆无忌惮使用太岁斩魔剑气的机会,而且又能加速肾庙的铸就,陈黄皮自然不肯放过。 “杀杀杀!”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陈黄皮,你悠着点!” 黄铜油灯心分二用,一边要顾忌地上的树根,生怕惊动了那恐怖的枯树。 一边又担心陈黄皮杀疯了,被黑烟所影响了。 以后就真成了个魔王煞星。 到时候连它都一起杀。 “无需担心!我意志坚定,区区黑烟影响不到我。” 陈黄皮面如寒霜,伴随着剑气肆虐,冷声道:“我为豢主,伱为走狗,你且为我安心做事,待我铸就五脏庙,炼出阴阳神,你便是我的心腹爱犬。”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只感觉两眼一黑。 陈黄皮还说他没有被黑烟影响。 这都快杀疯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透着一股我就是邪魔外道的癫狂味道。 “黄二,停下!” 陈黄皮不耐道:“你再跑就要出去了,离了这里,我上何处去寻人果?你要毁了我的修行之路吗?” “杀杀杀!我要全都杀了!” 剑气肆虐,汹涌无比。 人果们惨叫哀嚎。 却无穷无尽,正如陈黄皮所说,这颗枯树结的人果太多了。 这是最利于他修行的宝地。 然而就在这时。 哗啦啦的声音忽然响起。 咔咔咔,嗖嗖嗖。 密密麻麻,像是狂风入耳般的树枝抖动声铺天盖地而来。 “魔树要醒了!” “陈黄皮,你这个煞星,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你夺走了魔树的养分,你完了!!” 正如人果们所说。 陈黄皮杀的太凶了,它们不止是魔树结的果子。 还是魔树的养分。 一旦失去,那就是彻底失去。 树根在地上扭动,像是要拔地而起。 大地在震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了起来。 这颗位于夜晚净仙观内的魔树,不止挡住了红月,撑起了天,还将根须都蔓延到了空间之中。 “陈黄皮,快收手吧,趁它还没醒,咱们赶紧跑!” “我们太久没进来了,它以前就很恐怖,现在已经成了灾祸了。” 黄铜油灯尖叫了起来。 它真的感觉到这颗魔树被陈黄皮刺激到了。 它无比巨大,醒来需要时间。 可光是这苏醒的架势,就有种毁天灭地的恐怖。 这般的存在,恐怕就算是让那个黄皮子邪神成了黄祸也斗不过它。 毕竟,黄祸的可怕是因为它的身体是由来自黄泉的泥浆组成,杀不死,能够吞噬一切生灵。 而这颗魔树,纯粹是它存在的时间太久。 自然而然就成了灾祸。 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区域里的邪门儿东西,自然要比外面的强。 但,此时已经杀疯了眼的陈黄皮,怎么可能收手。 他冷笑着说:“它醒了正好,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不能修炼,被它用树枝缠住吊在树上,它还想钻穿我的脑壳,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报!” “杀了它,我的肾庙便能铸成,甚至还能再铸就一座庙场。” 说话间,陈黄皮直接将两肾之间的精气一股脑的全都抽空。 一道粗大无比,内有黑丝蔓延的剑气,瞬间轰向了那颗魔树。 咔嚓一声…… 剑气斩下了一块树皮。 那颗魔树的震动,立马僵住了。 被斩下树皮极重,还未掉在地上,就被黑烟吞没。 一道粗壮的精气,也没入了陈黄皮体内。 他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爽的扩开,头发和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是。 陈黄皮没有叫嚣。 因为四周一片死寂。 一个恐怖、扭曲、邪异无比的意志被他这一剑彻底刺激醒了。 咔嚓…… 魔树那看不到头,如同夜幕般的树冠突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密密麻麻的眼睛便齐齐睁开。 那些眼睛个个都有百米大小,邪异、冰冷、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眼睛的瞳孔更如同红月一样。 不,那就是红月。 因为陈黄皮记得,今夜的红月是上弦月。 所以,每一只眼睛里都有着一轮红月的投影。 月光和目光,也就照在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狗腿都瘫软了。 被魔树无数只眼睛注视,陈黄皮脸上的煞气消失了,目光清澈了。 高高扬起的头也低下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回了原本的调调。 “魔树啊魔树,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我跟你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陈黄皮立马大喊道:“黄二,快跑,跑快点,我再也不狂了。” 黄铜油灯哪敢停留。 它疯了一样的跑。 陈黄皮也把体内所有的精气,全都灌给黄二。 黄二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可大地却在无限的延伸。 无论黄二的速度多快,一人一狗都始终在魔树的无数只眼睛的注视之下。 或者说,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都在它的目光注视下。 “我的净仙观,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陈黄皮吓的头皮发麻。 黄铜油灯哀嚎道:“它肯定都不止是灾祸了,除非观主出手,否则它就是整个十万大山最恐怖的存在。” “我们上次来,它还没有这样恐怖。” 陈黄皮记得,上次见到这颗魔树的时候,它真的不曾有这样的变化。 更没有长出来那么多的眼睛。 “好一个上次,上次都过去多久了!” 黄铜油灯大喊道:“都怪观主疯了,要是没疯,绝对不会留它活到现在。” 观主疯了以后,不止不巡山了。 连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不去管,不去打理。 否则那会有这么危险。 “我就说不该来的吧,你非不听!” “地上!” 陈黄皮大叫一声:“快看地上!” 大地翻滚,一根不知道多长的树根掀翻了泥土,像是蛇一样对着陈黄皮就卷了过来。 陈黄皮憋红了脸,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然而,十米宽的剑气在那树根面前显得如此迷你。 不仅如此。 剑气斩在树根上竟被其直接卷了起来。 陈黄皮不知道剑气对树根有没有造成伤害。 只知道,那树根噼里啪啦作响。 那剑气中的黑气将精气吞噬,却无法从中脱身,回到自己的体内。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精气了!” 陈黄皮知道,这不是黑烟对付不了魔树的树根,而是黑烟的量太少,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了。 最终,那一缕黑烟只能挣脱树根无功而返。 “黄二,我对付不了它了。” “别这样,你体内的黑烟量不是很大吗,你赶紧喷它啊,实在不行护住咱们俩也行啊。” 黄铜油灯慌忙催促。 黑烟连观主都能伤到,这魔树再怎么恐怖,也不配给观主提鞋。 只是,它太大了。 而陈黄皮又没有学到观主的那些手段,观主就疯了。 只能靠黑烟救命。 陈黄皮听着这话,小脸发苦道:“我也想浑身冒黑烟,可是我做不到啊。” 他每次冒黑烟,身上都会浮现出那些鸟鱼虫般的文字。 不是被人重击。 就是被师父传功。 要是能自主控制,他现在肯定还能狂一会儿。 一根根树根拔地而起。 魔树的无数只眼睛,始终冰冷的注视着陈黄皮。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 没有丝毫的情感。 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它这次不想把你变成果子了,否则它就不会动用这些树根,它肯定是被你激怒,要把你做成肥料了。” “我不想被做成肥料,你快用分身向我师父求救啊。” “我早就求救了,观主不在道观里。” 早在陈黄皮杀疯了的时候,黄铜油灯就感觉不妙了。 它劝不动陈黄皮了。 因为陈黄皮是豢主,它是走狗。 豢狗经牢牢限制住了它。 所以,黄铜油灯想都不想,在那时就已经通过分身,在整个净仙观里循环大喊播报。 观主却没有任何回应。 根本不在道观之中。 “师父,救我!!!” 陈黄皮对着天空大喊。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没用的,观主又不可能无时无刻在暗处看着你,他怎么知道你要被做成肥料了。” 可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咚的一声。 一个夹杂着痛苦,疯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钟声。 只是一声响。 魔树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无数只眼睛泛起了一丝惊恐,哗啦啦,咔咔咔,所有的眼睛全在一瞬间闭上。 月光再也照射不进来。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那隆起地面的树根,也像是被电到了似得,立马缩回了土里。 就连地上被翻开的土,被顶开的石板,也全都恢复了原样。 地面整洁光新,看不到半点尘土。 那些人果们,也全都闭上嘴巴,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耳朵,颤抖都不敢颤抖。 “该不会观主真的一直暗处看着你吧?”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狗眼瞪人眼。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语气犹豫不决,无法确定。 黄铜油灯却觉得,能让这魔树如此恐惧的肯定只有观主。 “师父,你在吗?” 陈黄皮喊了一声,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观主要是在,他肯定会出来见你。” 黄铜油灯语气变得极为复杂:“可要不是观主的话,那究竟是谁把这魔树吓成这样,我以为它已经是观主之下最可怕的灾祸了,难道还有更恐怖的玩意?” 这时,陈黄皮突然脑海中闪过了许青山带着神像回净仙观的那一幕。 那咚的声音…… 他是记得的。 陈黄皮语气恍惚的说道:“是九离钟!它被敲响了!” 这两张应该写的还可以,我自己觉得蛮好看。 (本章完) 第26章 叫你呢,三寸丁 第26章 叫你呢,三寸丁 “快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一人一狗快速向着藏经阁赶去。 离开那条路,就不需要顾忌那颗魔树。 黄二可以肆无忌惮的照亮四周。 而陈黄皮却心神恍惚,思索着九离钟的事。 在山神的那段记忆里。 许青山回到净仙观的时候,九离钟连响了三声。 声音苍劲,极其有穿透力。 陈黄皮记性很好。 所以他确定刚刚就是九离钟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敲响了。 会是师父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过来找自己呢? 难道是怕了那颗魔树? “黄二,你说,敲响九离钟的会是谁呢?” “别想了,肯定不是观主。”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道:“真要是观主,他见你被欺负成这样,早就将那魔树宰了,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 “况且,那是不是九离钟都说不定呢。” 陈黄皮好奇道:“你认识九离钟?” “半认识吧……” “什么叫半认识?” “就是……” 黄铜油灯支支吾吾的说:“就是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黄二,伱变了。” 陈黄皮鄙夷的说道:“你变得不要脸了,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非要往上蹭。” “我还需要蹭它?” 黄铜油灯狗脸都憋得通红:“我好歹也是观主亲手铸就,而它只是观主抢来的,顶多算庶出,你我都是嫡系,咱们才是一伙的,应该一致对外。” “它是被师父抢来的?” 陈黄皮十分好奇。 师父没疯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这可是黄一那个王八蛋亲口告诉我的。”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说道:“观主当年为了造神,带着数千修士从大乾仙朝来到这鬼地方,临走前带走了不少宝贝。” “但只有九离钟是观主抢的。” 说到这…… 黄铜油灯突然摇头:“不过黄一也不知道,九离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才让观主那样的存在都不惜动手抢夺,明明他想要什么,大乾仙朝都能拿的出来才对。” “再后来,我自被观主唤醒时就只见过你。” “黄一消失了,九离钟也消失了,我记得还有一把剑,但它们都不在了。” “还有飞仙图。” 陈黄皮出声提醒,始终没有忘记,那副飞仙图上有众妙之门,只要有升仙令就可以进入飞仙图里的世界。 那个世界,就是金顶天灯点化神明的地方。 原本,飞仙图就在净仙观主殿最里面的墙上。 可现在也一并消失了。 这时,黄铜油灯又道:“那钟声要真是它,那我也不知是好是坏。”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相通。 他知道。 黄铜油灯是在担忧,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如果天亮之前没从这里离开。 那就再也离不开了。 而九离钟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恐怕早就化作了魔树那样的恐怖存在。 “不。” 陈黄皮摇头道:“连师父都要争抢它,它一定极其强大,它若是化作灾祸,一定比魔树还要可怕。” “别想了。” 黄铜油灯道:“魔树都不是咱们俩能招惹的,更何况是它了,喏,前面就是藏经阁了,该干正事了。” 其实,它一听到那钟声。 就知道是九离钟了。 只是,它不太敢确定。 因为当年九离钟可是仅次于金顶天灯的宝贝,甚至要不是金顶天灯能点化神明,谁是次的还说不定呢。 至于自己…… 黄二赶忙甩了甩狗头,想把当年站如喽啰当小弟都被嫌弃的记忆给甩出去。 “连我都能活到现在,没道理九离钟会落得这个下场……” “难不成,是观主干的?” 黄铜油灯十分不解。 可它胆子小,也不敢拿陈黄皮的安危开玩笑,否则它还真想去看看九离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 陈黄皮开口道:“黄二,我看到藏经阁了。” “我也看到了。” 不远处,黑暗中,便有一座如山峰般的高楼。 楼高九十九层。 似乎由某种石材搭建而成,那石材又黑又硬。 即便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岁月也不曾留下半点风吹雨打的痕迹。 然而,当一人一灯来到藏经阁门口的时候。 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怎么只有一半?” 先前离得远,所以只能看个大概。 可凑近了一看,藏经阁的正后面却齐整整的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眼前。 另一半则消失不见。 陈黄皮以前只远远的看到过藏经阁,知道在什么地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却没想到,藏经阁竟然变成了这样。 陈黄皮伸手去摸藏经阁被劈开的地方。 可下一秒。 他的手就缩了回来。 “痛,好痛。” 陈黄皮痛的次牙咧嘴,手指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又像是摸到了锋利的刀刃般剧痛。 “剑气,好强的剑气!” “还有能伤到你的剑气?”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 要知道,陈黄皮皮糙肉厚,现在都九岁了。 观主却愣是拿他没办法。 甚至都吞进肚子里了,结果还是吐出来了。 能让他都叫痛。 剑气该有多恐怖,而且还只是残留下来的而已。 “不,它没有伤到我,是我好像不太一样了……” 陈黄皮搓了搓指尖,他并没有被剑气伤到。 只是单纯的觉得痛。 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有半点感觉。 “黄二,我感觉我好像变了,自从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就敏锐了很多。” “呦呵,这次不说是你长开了?”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我早就告诉你了,观主疯了,要吃了你,他教你功法肯定是为了让你的皮肤变得更软,更嫩,更香,你现在只是皮肤变白,六感变强,说不定后面还会蜕皮呢。” “蜕皮?” 陈黄皮脸色苍白,慌张的道:“我是人,人不会蜕皮的。” “那可说不好,观主传你的功法你都敢炼,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黄铜油灯是真的觉得观主传陈黄皮功法一定别有目的。 肯定是发现陈黄皮皮糙肉厚啃不动。 所以就搞出了这些诡异的法门。 不为别的,好入口罢了。 “不行,我一定要治好师父,我不想蜕皮。” 陈黄皮拼命的摇头。 他被黄二一吓唬,立马就慌了神。 “走,我们现在就进藏经阁找药经去。” 说罢,陈黄皮就骑着黄铜油灯回到了藏经阁门口。 藏经阁的门很大,比净仙观的大殿还要高大。 起码有十米高的样子。 门前有两根柱子,像是某种木头却给人一种比金铁还要坚硬的感觉。 而在门口,却有着两尊异兽石像。 那两尊异兽头上长着独角,面有八眼,身子瘦弱,没有半点肌肉,只有包着骨头的一张皮。 只是它们的骨架十分粗大。 只是看上一眼,就给人凶猛无比的感觉。 “黄二,要是你能变成这样就好了,我骑着你,一定很威风。” “你太贪心了,要是换做我,我不用你变成这样,让我骑回来我就满足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陈黄皮答应它,等出去以后就解除豢狗经。 它能这样虚与委蛇? “这两尊石像,我记得是看守藏经阁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连它们都……” “都动起来了?!!!!” 黄铜油灯惊恐的声音刚落。 “不是吧,又来!!!” 黄铜油灯魂都要飞起来了。 它驮着陈黄皮就跑,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等一等,等一等。” 陈黄皮急忙道:“它们没追上来!” “你说什么?” 黄铜油灯没有停下,只是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两尊瘦的皮包骨的独角异兽石像,此时在不停的颤抖,身上的因为时间凝结在一起像是石块的尘土,一块一块的被其抖落在地。 两尊散发着饥饿,凶狠气息的独角异兽,就这般从石头底座上跳了下来。 它们一左一右。 死死的盯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只是,却止步不前。 “快看,它们的角上有锁链!” 黄铜油灯扭头一看。 就看到两只异兽头顶的独角上分别有着一个孔,两根细密的锁链贯穿而过,一头连着它们的独角,一头连着藏经阁的地基。 无论锁链被绷的有多紧都不曾有断裂的迹象。 陈黄皮好奇问道:“那锁链是什么材质,居然这样坚硬?” “首山铜嘛,这个我熟,确实挺硬的。” 说完,黄铜油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大怒道:“两条看门狗而已,它们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用一样的材料?” “本家,观主他欺灯太甚啦!” 那两只异兽发了疯一样的咆哮。 锋利的爪子将地面都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只是无论如何,它们都无法挣脱那锁链。 如此庞大的异兽,却被一条锁链困在了左右,除了庞大的身子,想向左右挪动两三米都不成。 “黄二,它们好惨……” 陈黄皮有些可怜它们,他觉得,就算是养来看家护院的狗,也不能这样对待。 “是,确实很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黄铜油灯本来很生气,可见此情景,不由得也生出了恻隐之心。 它本体被分成了几千份,实力衰弱到了极点。 而且不得自由。 只能指望陈黄皮带它逃出十万大山。 它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惨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恻隐之心就没了。 因为左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咆哮出声。 “野狗,二爷我饿了,快让二爷吃了你。” 黄铜油灯毛都炸了起来,两只狗眼里灯火汹涌。 “你说谁野狗?” 陈黄皮赶忙拦住黄二。 黄铜油灯愤怒大叫:“陈黄皮,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是不用真火烧糊它,我就跟着黄一姓。” “别这样,它们够可怜了,放过它们吧。” 这时,右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也冲陈黄皮咆哮:“三寸丁,你也过来让大爷吃一口,大爷只吃一半,绝不多吃。” 陈黄皮愣了一下,左右看向过去。 哪里有三寸丁? 他怎么没看到? 那右边的独角八眼异兽道:“别看了,大爷我叫的就是你,三寸丁小子,快把脑袋伸过来,大爷我饿死了。” 说着,还张开了血盆大口。 陈黄皮脸色涨红,只感觉热血上头,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黄二听令!!!!!” (本章完) 第27章 金角银角 第27章 金角银角 “我要它们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不要命的往黄铜油灯体内灌进去。 杀了那么多人果,抢了那么多精气。 如今,已经从若有若无的一缕,变成了手指粗细。 黄铜油灯本就被叫野狗怒上心头。 此时,陈黄皮又把精气全都灌给了它。 那真就是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给本灯死!” 黄铜油灯双目中,灯芯燃烧的无比汹涌,它张开大嘴,胸膛高高鼓起,再次凹陷下去的时候,一道粗大无比的真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真火,是它的灯火。 它本就不同寻常,位格极高。 只是被分成了太多份,所以需要陈黄皮配合才能发挥出一些威能。 可饶是如此。 含怒之下,这道真火竟然有了它全盛时期的大半威能。 两只独角八眼异兽被火焰瞬间吞没。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 黄铜油灯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停了下来。 “陈黄皮,这两只看门狗不对劲。” “它们好像是异类。” 陈黄皮问道:“什么叫异类?” 黄铜油灯道:“被污染,却在化作邪异的时候停了下来,如此便是异类。” 要知道,就连九离钟都不可避免的化作了邪异。 那带着痛苦和疯癫的钟声,就足以证明它被污染的有多深。 这两条看门狗凭什么能成为异类? 两只异兽饿疯了。 根本就不管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随着将最后一丝火焰吞入腹中,它们本来只剩一张皮的身躯,竟然变得饱满了些许。 左边那只异类说:“好厉害的真火,二爷我吃完感觉肚子里暖洋洋的。” 右边那只异类说:“野狗,再大力一点!大爷我没吃饱!” “野狗!!!” 黄铜油灯怒极反笑:“陈黄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它们如此羞辱我,你能当缩头乌龟?” “呦,想让这三寸丁帮你做主啊?” “杀!杀!杀!” 陈黄皮眼中煞气凌然,双手并做剑指,太岁斩魔剑气疯狂的劈砍向两只异类。 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十足的杀意。 而且,各有一丝黑烟夹杂在其中。 然而,两只异类早就饿急了。 哪管是剑气还是什么,张嘴就就吞进肚子里。 “哇……”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哀嚎一声:“好痛,肚子好痛。” 一丝黑烟,瞬间冲了出来,没入陈黄皮体内。 只是。 陈黄皮却面露哑然:“它们是饿死鬼吗?我的剑气斩出去,回来的只有黑烟,连一丝精气都没有带出来。” 这么一算,他竟然还亏了?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狞笑道:“有本事,伱就弄死我,我一口精气都不会吐给你。” 说完,一丝黑烟又从嘴巴里吐了出去。 “不,我连你的黑烟都不吐了。” 说着,它就死死咬住獠牙,捂住了鼻子。 就连耳朵和眼睛都合上。 而右边那只就不一样了。 它早就如此做了,甚至屁股都死死的贴在地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进不出。 剑气在两只异类体内肆虐,痛的它们生不如死。 可是,饿比死还要可怕。 它们情愿死,也绝对不吐出去。 渐渐的,它们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异类可以当做是半邪异。 黑烟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停滞的异变又继续了下去。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快将你那黑烟收回去,否则等它们化作邪异,那首山铜做成的锁链都困不住它们。” 那声音,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道:“索命鬼,你又说话了?” “我本不想开口,可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把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忘了,你不拿走你那一份,我那一份怎么拿?”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一剑杀了十二夫人元婴的时候。 十二夫人的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而按照勾魂册的规则,陈黄皮作为契主不拿走他的那一份,索命鬼只能干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等我出去再说,你既然知道它们的来历,那能不能帮我对付它们?” 先前,在被那黄祸困住的时候。 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就曾出声,提醒他豢狗经能帮他。 现在,它又一次开口提醒陈黄皮。 “它们是谛听之子,在阴土逐黄泉而走,若是我没被你师父啃成骷髅架,倒是能帮你,可你既不出去害人,也不到处乱杀,我这状态拿什么帮你?” “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可不想困在这鬼地方,到时候你一蹬腿就死了,我可想死都死不了。” 索命鬼说完不再多言。 陈黄皮面露难色。 “它们要是变作了邪异,拦在藏经阁门口,恐怕我再也别想进去了。” 陈黄皮心中发愁。 他看了一眼两只异类。 一副变成邪异也不肯将黑烟吐出来的架势。 便赶忙出声说道:“你们不要再忍了,赶紧把黑烟吐出来吧,那东西不好,容易闹肚子。” 两只异类充耳不闻。 陈黄皮又道:“我给你们喂真火,真火比这个好吃。” 左边那只异类耳朵一动。 张口道:“当真?” 可一开口,黑烟又冒出来一丝。 它赶忙闭上嘴。 陈黄皮说道:“我说话算数,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右边那只异类睁开一只眼睛。 “那你发誓。” 说完,一丝黑烟冒了出去。 它又死死的闭上嘴。 陈黄皮无奈,只好道:“我发誓,只要你们把黑烟吐出来,我一定喂给你们真火。” 左边那只道:“不行,要发毒誓。” “若是我不如约,就教我修为不得寸进,如你们这般一辈子都吃不上三顿饭。” 右边那只道:“再毒一点!” “这还不够毒?”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那就让我再也长不高,一辈子都是三寸丁!这下够毒了吧?” “够了,大爷我信你了!” 那只异类说完,张口吐出所有黑烟,捂着肚子在地上疯狂打滚。 “痛死我了,痛死大爷我了。” “啊啊啊啊,二爷我肚子都要烂了,三寸丁,你怎么不早点说!” 两只异类太久没和人接触。 似乎脑子都不太好使。 却无比的执拗。 “快,那野狗,叫你呢,快给大爷二爷来点真火。”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黄铜油灯。 黄二气的浑身都在抖,含恨的说:“好,给你们,都给你们。” 它张嘴喷出道道真火。 真就是卯足了火力。 两只异类将所有真火全都吞下,身躯也变得越来越饱满。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说道:“陈黄皮,我被榨干了,腿都软了,你快把我变回去,我要挂你腰上躺一会儿。” 实际上,它的真火还很足。 只是,却不敢真的让两只异类吃饱。 否则的话,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陈黄皮点点头,运起豢狗经,将黄铜油灯重新变回了本相,挂在自己腰上。 两只异类见此,神色茫然。 “这油灯,看着好熟悉的样子……” “是观主的金顶天灯?” “不可能,金顶天灯那般强横,它却只有这点能耐,肯定是个仿制品吧。” 黄铜油灯哪受的了这种刺激,裂开一道缝隙,张嘴就要大骂,却被陈黄皮赶紧按住。 “不至于,真不至于。” 说着,他就对两只异类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困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化作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两只异类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 “大爷我叫金角。” “二爷我叫银角。”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注意到,两只异类头顶的独角的确有些区别,一只顶端有着一点金光,另一只则带了一丝银彩。 “你们的名字起的跟我很像。” “怎么?你叫三寸丁?” 金角张嘴就是一句让陈黄皮起杀心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叫陈黄皮,不叫三寸丁。” 金角摇头晃脑:“啧,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 也不知是为陈黄皮名字可惜。 还是为不叫三寸丁可惜。 陈黄皮觉得是后者,因为他已经后悔没多劈几道剑气,让这两个该死的金角银角变成邪异了。 银角劝阻道:“大哥,不要逗他了。” 说着,又对陈黄皮道:“你也真是的,几句话就急了,我们这般戏弄你,你也自然可以戏弄回来,这样,你也不用叫我们名字,就叫我们大爷二爷吧。” “啊!!!” 陈黄皮怒发冲冠:“黄二,除了真火,你还有没有别的杀招!!!” 黄铜油灯道:“有是有,但我的灯油不多了。” 金角银角嗤笑了起来。 它们懒洋洋的说道:“好了,大爷二爷心善,不戏弄你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才不走。” 陈黄皮赶忙道:“我要进藏经阁找药经。” “进藏经阁?” 金角银角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你想进藏经阁?” “你有升仙令吗?” “没有。” 陈黄皮摇头:“但我师父就是观主,我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你们也要拦我?”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是说我是观主他师……” “二弟快住嘴,这可不兴说啊!” 银角闭上了嘴。 慌忙的看了一眼左右,就好像生怕被观主听到一样。 金角则道:“没有升仙令,那你就不能进去,我们兄弟看守藏经阁这么多年,向来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你是观主,否则别想进去!” 陈黄皮彻底怒了:“看守个屁,藏经阁都被劈成两半了,另一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们俩快放我进去,否则,等我出去喊我师父进来,我要他替我打死你们!” 本来,陈黄皮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很好。 脾气也很好。 可直到今天遇到金角银角,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性格火爆,脾气又大。 动不动就想杀人! 金角银角闻言,顿时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大哥,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另一半藏经阁呢?” “完了,完了,天塌了,观主会杀了我们的。” “怎么办,怎么办?” 陈黄皮见此,立马威胁道:“你们反正都已经犯下大错了,不如放我进去,我保证不会告诉我师父,否则,就教我一辈子三寸丁。” “大哥,我们该相信三寸丁吗?” “什么三寸丁,我怎么没看见,二弟你肯定是饿的眼了,赶紧闭上眼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大哥说的对!” 金角银角说完,立马回到了地基上,化作了原先那般的石像模样。 而且,还分别将脑袋别了过去。 生怕看到陈黄皮。 陈黄皮见此赶忙走了上去,一把将门推开走进了藏经阁。 待陈黄皮进去后。 银角突然懊悔的说道:“大哥,咱们被这小子耍了,刚刚要是趁他不注意,我给他来一下狠得,一口吃了他,他上哪去给观主告密?” “我们还放他进去了,这可是咱们的失责啊……” 金角道:“别担心,藏经阁里死了那么多道人,他还能活着出来不成,至于咱俩失责?我可没放他进去。” “那我也没有。” …… 此时。 藏经阁内。 陈黄皮站在一排排书籍前。 空气中,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对面则是看不到头的漆黑深渊,因为藏经阁被劈走了另一半。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总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好像,黑暗中此时好像有一个个诡异的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似得。 “黄二,你感觉到了吗?” “别问我,我不敢感觉,我说怎么在外面没看到半个邪异,合着都在这里!” 两更,差不多八千字,已经起点新人新书第十了,感谢大家,求票票~ (本章完) 第28章 人影如烛 第28章 人影如烛 藏经阁,一片死寂。 陈黄皮站在一侧,正对着那藏经阁消失了一半,被黑暗所取代的区域。 黄铜油灯挂在他腰间。 一人一灯,都感觉毛骨悚然。 浑身都不自在。 先前,黄铜油灯在没进来的时候,就说起过。 藏经阁附近死了很多道人。 因此,邪异众多。 陈黄皮知道,那些邪异都曾经是师父从大乾仙朝带到十万大山的外门弟子,个个修为都很可怕。 他们能造神,也能一拂尘抽下去将神明打成齑粉。 这般修为的道人化作的邪异,一定极为恐怖。 而在进藏经阁之前。 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在周围踩点。 结果没看到一个邪异。 从外面看,都能看到被劈成两半的藏经阁内部。 要不是那断裂处的剑气让他感到剧痛,早就从外面爬进去了。 饶是如此,从外面也没看到里面的邪异。 所以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才放心的进藏经阁。 只是。 一进来才发现,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如瀑如幕的黑暗。 一道道恐怖的目光,就隐藏在那黑暗中。 陈黄皮看着它们。 它们也在看着陈黄皮。 只是前者站在黄铜油灯的灯光下,后者则在黑暗之中不曾露面。 “陈黄皮,怎么办?” 黄铜油灯警惕的传音道:“这些邪异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是走是留,你来拿主意。” 它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同寻常。 就连邪异也是一样。 只是,却想不通是为何。 莫非是那将藏经阁劈成两半的存在做的?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处,只是犹豫了一刹,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它们,拿几本药经就走。” 说着。 陈黄皮真就不管那些邪异,直直的走向一旁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 只是却十分杂乱。 像是匆忙之间,有人在翻找,没来得及归纳似得。 “黄二,你也帮我找找。” 陈黄皮说了一声,便伸手拿出一本书。 这是一本经书。 玄黄九章道经。 “这个我看过,不是药经。” 陈黄皮将其放下,净仙观本来就有许多道经。 念之可以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更能识字明理。 就是没有一本涉及到修炼的法门。 因为师父清醒的时候说过他不能修炼。 “杀生剑诀?” 陈黄皮眼前一亮,要是修炼功法,那他就带出去了。 只是,刚一翻开。 他就诡异的发现,那杀生剑诀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好奇怪,有名字无内容,这让人怎么修炼?” 陈黄皮又翻出一本修炼法门。 这是一门叫做羽化神经的功法。 可同样的,翻开以后也没有文字。 陈黄皮不解,一本皆一本的翻看去看。 片刻后。 陈黄皮惊呆了。 面前书架上的所有书籍。 除了几本道经有文字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空白的。 而那几本道经,还都是他看过的。 “为什么涉及到修炼的功法,全都没有文字,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还是因为没有升仙令,所以才不让我看?” 陈黄皮想不明白。 就叫了一声:“黄二,你那边也是如此吗?” “别提了,一个字都没有!” 黄铜油灯长出细长的双腿,十六只手臂,一只手拿着一本经书,快步跑了过来。 那些经书被丢在地上。 “我看了半天,横看竖看,从书缝里看都看不到半个字。” “修炼功法是这样,丹方是这样,炼器法门也是,就连种灵田培育稻种的书都是空的。” “诺,就这几本有字,还一大半都是空白。” 陈黄皮随手拿起来几本。 发现还是道经。 上半部分讲道理,下半部分讲修炼。 可讲修炼的那部分就是没有一个字眼。 “一定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些文字。”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肯定是观主干的,伱没修炼他想吃你都吃不成,要是教你修炼了那还得了?” “不,肯定不是。” 陈黄皮立马否定了黄铜油灯的说道:“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为什么还要给我传法?” “那是邪法!” “你之前水火不侵,皮糙肉厚,比我都要硬。” “可现在你都开始怕疼了,你还不懂吗?” 黄铜油灯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只有陈黄皮这个笨蛋,天天师父长师父短的,被蒙在鼓里。 陈黄皮不爽的说:“真按你说的那样,师父以前为什么不给我传邪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黄铜油灯跳到陈黄皮头上,认真的说:“以前观主还巡山呢,他现在疯了,你看他还巡山吗?” 陈黄皮道:“我长大了,我可以巡山。” “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那为何我以前问他,他就告诉我修炼是怎么回事呢?” “这……” 黄铜油灯被问住了,只好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真不是观主干的。” “药经呢?” “没看到。”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道:“我怀疑藏经阁根本就没有什么药经,毕竟谁家修士还需要药经治病啊,就算得了病,那也是一颗丹药下去,百病皆消的事。” “那你看到丹方了吗?” 陈黄皮虽然没炼过丹。 但经常被炼。 要是有丹方在手,他现在就回去大炼特炼。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陈黄皮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一颗丹药下肚,百病皆消。 要是给师父喂一颗。 岂不是立马就能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丧气,就安慰道:“别难过了,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虽然咱们被那颗魔树差点弄死,还被两条看门狗嘲讽,但我们一个野狗,一个三寸丁,好歹白来了一趟不是?” 陈黄皮勉强笑道:“谢谢你黄二,都这时候了你还安慰我。” 黄铜油灯愣住。 一时间,竟感觉一阵愧疚。 “本家,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是我不好。” 陈黄皮摇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说着,他运起豢狗经。 将黄铜油灯化作走狗。 “姓陈的,你玩不起是吧!” “破灯,是你先阴阳怪气的!” 四目相对,人狗怒视。 下一秒。 一阵诡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哗啦啦,像是书页翻书的声音。 空气中更是弥漫出了一丝墨香的味道。 陈黄皮扭头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消失一半的藏经阁所在的黑暗区域,竟然悄无声息的向着他移动了过来。 声音和墨香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黄二,你看到了吗?” 陈黄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脚步不由向后退。 “本家,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黄铜油灯的四只腿都在发抖。 陈黄皮肉眼凡胎。 也就是豢狗经让他们心意相通,所以陈黄皮灵觉才变得如此敏锐。 可它不同。 它不是人,它的灯油本就能帮人开天眼。 更何况是它自己的眼睛。 除了观主,还没有任何邪异能躲过它的这双狗…… 呸,是真眼!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看到,在那黑暗之中,有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身影各不相同,有的似人,有的似鬼,张牙舞爪,异常诡谲。 那些身影从一开始就在。 只是,先前一直在黑暗中默默看着,没有任何动静。 而现在,却全都伸手在将那如幕的黑暗往他们这里推。 就像是在推墙一样。 陈黄皮虽然只能感受到它们的目光。 却看的到那黑暗在移动。 甚至最靠近黑暗处的书架,都被其无声的吞噬掉了。 “走!” 陈黄皮想都没想,抱起黄铜油灯就跑。 黄铜油灯大叫道:“放我下来,我跑的快,让我驮着你跑。” 一人一狗。 眨眼间就又变得亲密无间了起来。 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剑拔弩张。 陈黄皮骑在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的速度的确很快。 简直就像是一道闪电般。 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口。 藏经阁的门没关,能看到门口的地基上爬着装石像的两只谛听之子。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四只脚刚跨出门,要落地却还没落地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噗通一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又跳回了藏经阁内。 眼前是如瀑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的味道,以及翻书的哗哗声。 陈黄皮脸都白了:“黄二,你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是这些邪异,它们想留下我们,它们不愿放我们走。” 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一咬牙,又驮着陈黄皮跳向门口。 可依旧如此。 明明是往外跑,可刚出门就又回到了藏经阁里。 “金角银角,你们快别装死了,这里面的邪异要作祟了!” 黄铜油灯大喊一声,直接对着门外喷出一道真火。 可诡异的是。 真火一冲出门口。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那道真火又从门外对着他扑面而来。 “快躲开!我控制不住了!” 黄铜油灯试着收回真火,可却发现那真火一出门,再回来就不受它的控制了。 呼的一声。 眨眼间,陈黄皮就被卷入火焰之中。 “陈黄皮,陈黄皮!” “我没事。” 陈黄皮摇摇头,伸手将身上的真火拍灭。 这让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我怕你六感变得敏锐以后,身体不比以前不惧水火。” 要知道,它刚刚吓的魂都要飞起来了。 生怕伤到陈黄皮。 要是那样的话,不说观主会怎样,它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陈黄皮倒没有注意到黄铜油灯的心思。 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移动过来的黑暗上。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 藏经阁内的诸多藏书,已经被这黑暗所吞噬。 距离他,也不过是几丈远而已。 眼下离不开藏经阁。 也无法和外面接触。 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拼了。 陈黄皮一咬牙,直接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这剑气,带着破魔,诛邪的意志。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黑烟。 只是,这一剑斩如黑暗,立马就从门口又斩了回来。 陈黄皮一拳打碎剑气。 那丝黑烟顺着他的身体就钻了回去。 “我的剑气连魔树都能伤到,它凭什么没事?” 陈黄皮不信邪,剑指一并,飞回来的剑气瞬间暴涨,环绕着他一周,复又斩向黑暗。 可重复一个来回以后。 陈黄皮放弃了。 他苦着脸说:“黄二,你来点作用啊……” (本章完) 第29章 是许青山的手 第29章 是许青山的手 虽然不知道被那黑暗吞噬会怎样。 陈黄皮却不敢去试。 他是皮糙肉厚,师父用九龙炼天炉都炼不烂他的皮。 可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 就算破不了他的皮。 恐怕也能弄死他。 就像地龙翻身冒出来的黄泥浆一样。 沾到就会被污染。 任你是神明还是邪异,碰都不能碰一下。 况且,鬼知道黑暗后的那无数道目光的主人,又有着多么诡异的能力。 “黄二别发呆了,它马上就要过来了!快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紧贴着大门,明明生路就在背后,可却根本逃不出去。 “在来了,在来了!” 黄铜油灯疯狂的思索,试图找出破局的办法。 可几个呼吸以后。 它绝望的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陈黄皮更绝望了。 “索命鬼,你在吗?” “唤我何事?” “我和黄二被困住了,有个邪门东西要吃了我们,你看得到吗?” 话音刚落,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就散发出了一道阴冷的气息。 可下一秒。 那阴冷的气息就凝滞住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连空间都能扭曲?” 索命鬼的声音头一次出现了惊恐之意。 而上一次。 还是被陈黄皮师父啃成骷髅架的时候。 陈黄皮急切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之前一直没动,我和黄二要走了,它突然就动起来了,它不想让我们走出去。” 黄铜油灯也叫道:“我们要是死在这,到时候伱也出不去,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这里。” “什么?” 索命鬼大怒:“你们一直没走?” 陈黄皮小声道:“我们是想走的……” 索命鬼无言以对。 它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契主。 得到勾魂册以后,不去大开杀戒,也不去骗人签下契约。 反倒是隔三差五就出去乱跑。 上次是黄祸,这次又是一个连它都看不出所以然的鬼东西。 要是它没记错的话。 这才刚过去两天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顿觉心灰意冷。 “陈黄皮,要不是你是契主,我现在真想和你同归于尽!” 说话,索命鬼不再有任何言语。 任凭陈黄皮道歉,保证,它都像是死了一样。 不是索命鬼不想帮忙。 是它真的做不到。 它比陈黄皮还要绝望。 黄铜油灯不忿的说:“我早就跟你讲了,让你多杀点人,现在好了,连索命鬼都不肯帮你了。” 陈黄皮道:“我也想,可哪有那么多人给我杀?” 眼看着那黑暗逼近。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陈黄皮,临死前我想做回本相,你能满足我的遗愿吗?” “不行。” “为什么?” 陈黄皮认真的说:“因为人若有执念,死后就会变成鬼,我要是解了你的心结,你岂不是连鬼都做不成?” “你对我真好,连身后事都替我安排好了。” 黄铜油灯感动的说道:“可是我又不是人,你也不一定是什么玩意,咱们俩真能变成鬼吗?” 陈黄皮咬牙道:“那就变成是邪异!” “好,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黄铜油灯最在意的就是陈黄皮。 虽然被造出来的时间很早,可那时,净仙观都在忙着造神,谁都没空理它。 它去找九离钟。 九离钟看都不看它一眼。 它去寻那把剑,身上差点被劈出道豁口。 它去找黄一…… 那还不如化作邪异呢。 讲来讲去,它也就只有陈黄皮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本家!” 黄铜油灯眼中凶光一闪,声音冰冷狰狞的道:“把你的精气全都灌给我。” 陈黄皮道:“你要做什么?” “救你,别废话了,赶紧的!” “可你不是说……” “说什么?难道说我是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叫道:“别傻了,你真以为我黄二就这点本事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稍安。 他连忙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源源不断的灌给黄二。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情绪。 那些精气自发的停止铸就肾庙。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的两肾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庙宇的框架,虽然并不凝视,可却已经有了整体的轮廓。 “我的肾庙快要铸成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 不过现在并不是激动的时候,他运起五脏炼神法,将精气疯狂的调动起来。 手指粗细的精气,便将黄铜油灯的身躯都撑的膨胀了起来。 “还不够,再来一点!” 黄铜油灯声音急促,它体内此时散发着无比璀璨的灯光。 它的灯芯在燃烧。 只是,那光亮却被它死死的压制在体内,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 此时,那黑暗的区域,已经越来越近。 几个呼吸以后,就会将他们吞没。 如此近的距离。 黄铜油灯甚至能看到,那些模糊的人影此时有多么疯狂。 陈黄皮有些不安:“黄二,我感觉很不好。”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黄铜油灯的声音一如既往。 只是,它心里却在说道:“黄一,这一招最好是你说的那样,算了,我求求你了,不要骗我啊,我们可是一个炉子里先后出生的亲兄弟啊……” 一道道复杂的铭文烙印在它身躯上浮现。 它要大放光明。 将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照亮。 甚至,要将玉琼山都照亮,将十万大山都要照亮。 这是黄一传给它的一招遁术。 凡是灯光所照,皆可以瞬息而至。 若是它不被分成几千份,若是它还是全盛时期,这一招用起来轻而易举。 可现在,它得借着陈黄皮的精气。 燃烧自己的灯芯才能使出来。 人无心必死,灯无芯也一样。 “做好准备,我们要走了!” 黄铜油灯大喊,提醒着陈黄皮。 黑暗中的人影躁动不安。 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眨眼间。 那黑暗就逼近到陈黄皮身前。 黄铜油灯很伤心,可又怕吓到陈黄皮。 它觉得自己应该落泪。 可它的眼泪是灯油。 又担心哭出来以后,少了这点灯油没法把陈黄皮带出去。 于是,黄铜油灯只能闭上眼,忍着伤心,开心的喊道:“陈黄皮,你看好了,我没骗你,我真的很厉害,我不比黄一差!” 可喊着喊着,口中的话又变了嘱咐。 “你长大了,衣服不合身了,可以找汤婆婆给你做一身。” “十万大山很邪,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 “算了,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坏人太多,我怕他们欺负你。” 黄铜油灯没有哭,只是大声的喊着:“陈黄皮,本家,好朋友,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陈黄皮彻底慌了:“黄二,你别这样,我……我……” 他急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感觉心中剧痛。 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样。 可就在这时。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将一本厚厚的书推到了陈黄皮面前。 那书上写着七十二秘丹解六个大字。 甚至连墨迹都没干,像是刚写出来似得。 不仅如此。 陈黄皮还看到那只手上长着一道裂缝。 不…… 说是裂缝,实际上却是一张嘴。 陈黄皮下意识的脱口道:“许青山,是你吗?” 只是,将书从黑暗中推出来以后,便又缩了回去。 黑暗后方的所有人影全都松开了手。 紧接着,就像是触底反弹,被绷到极致的弓弦一样,那黑暗瞬间倒退了回去。 那如潮水般的黑暗有没有绷住黄铜油灯不知道。 反正它绷不住了。 “干你亲娘,早这样会死是吧?” 黄铜油灯绝望的试图扑灭燃烧的灯芯,可根本没用。 这一招本就只是一道遁术。 是金顶天灯的能力而已。 黄一肯定能收放自如。 可它第一次用,哪能说停就停。 “黄二,你别吓我!” 陈黄皮意识到了不对,立马慌了神。 可还没来得及将精气收回来,黄铜油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妈耶,我顶不住了,遁一神光,给我遁!!!!” 下一秒。 灯光大作。 天放大亮。 就像黄铜油灯想的那样,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自藏经阁起大放光明。 陈黄皮看到了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 它们被黄铜油灯的灯光覆盖,身上竟然冒出了一些黑烟。 那黑烟和陈黄皮身上的并不一样。 更稀薄,也不纯粹。 反倒是和变异神像周身环绕的黑烟极为相似。 金角银角睁大了十六只眼睛,却被那光刺激的流下眼泪,只能紧闭上去。 “三寸丁,你做了什么?” “快让那条野狗停下来!” 陈黄皮并未搭理他们,因为他看到了魔树的树冠。 原本被魔树那巨大树冠遮住的天空,彻底被照亮。 陈黄皮第一次看到了头顶的树冠。 那树冠和他想的一样大,遮天蔽日,挡住了红月,不叫半点光亮照射进来。 只是树冠之中,却有细密的树枝,诡异的的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茧。 好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像这样的茧,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不清有多少个。 魔树不喜光亮。 它勃然大怒,树根拔地而起。 不只是它,还有其余的东西躁动不安。 可下一秒。 咚…… 的一声。 九离钟再次被敲响。 所有的存在,全都安静了下去。 陈黄皮融入了光中,准确的说是光在带着他走。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藏经阁内。 …… 十万大山,玉琼山巅。 一轮巨日升起。 虽然瞬息而逝,可却短暂的照亮了那么一刹。 整个十万大山内的邪异、神明、乃至于一些残民村落,全都被这光亮所吸引。 “那是什么?” “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可现在明明是夜晚!” “那光让我感觉好温暖。” “去那里,去那里!” 一座座神庙中的神明,不约而同的向残民信徒们发出了信号。 地龙翻身过后,十万大山内的邪异不仅没变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最为恐怖的是。 还多了一个自称邪道人的存在。 所过之处,凡人无恙,可神明却全都被其吞没。 眼下的十万大山,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危险。 另一边。 一处密林之中。 一座座木质庙宇坐落在地上。 庙宇外有诸多修士盘膝而坐。 其中一座庙宇之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了出去:“叔父有令,让尔等寻一合适之处就地建镇,用作迁移流民所用,如今神明有感,明日一早,便向那处赶去!” “我等遵命!” 今天还有一章,但是应该在晚上了。 (本章完) 第30章 为师替你出气(三更万字) 第30章 为师替你出气(三更万字) 净仙观内,金光一闪。 眨眼间,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到了大殿内。 只是,他却不曾有半分喜悦。 反而无比着急的说道:“黄二,你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先前,在黄铜油灯说那些嘱咐的时候。 陈黄皮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可他从未经历过生死。 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惶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好慌,我不该带你去那里的。” “伱看你,又垂头丧气,笑一笑啦。” 黄铜油灯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擦了擦陈黄皮眼中的泪水,然后像是耍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 正是那本七十二密丹解。 陈黄皮怔住:“是许青山给的那本丹经,你把它带上了?” “我又不像你,是个忘事精!” 黄铜油灯卖弄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丹经,那邪异就给你写了一本,但既然你要,黄二我肯定不会忘了,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感动!” 陈黄皮重重点头,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暖流。 他怎能不感动呢? 记事起,师父陪在身边,黄二是他的玩伴。 可师父是长辈,并不一样。 黄二才是天天跟他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黄铜油灯陈黄皮不哭了,便释怀的笑了笑。 “走啦,陈黄皮。” “去哪?” “不告诉你!” 黄铜油灯冲陈黄皮摆摆手,浑身的金色光彩迅速黯淡,连豢狗经的效果都失去了作用,直接化作了本相,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岁月一般。 原本不说金灿灿,但也是黄橙橙的灯身,一下子就生满了绿锈。 变得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半点奇异的模样。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黄铜油灯的灯芯已经燃尽了。 可放在以前,即便是灯油都烧干了,它的灯芯都不会有半分损耗。 一下子。 陈黄皮慌了神,他彻底明白了黄二先前话语中的意思。 一声哭悲,响彻净仙观。 陈黄皮泪流满面,抱着黄铜油灯哭成了泪人。 “黄二,你不要死啊!” “我舍不得你,我不许你死……” 然而,无论他如何哭嚎,黄铜油灯都没有再向以前那样,一口一个本家,一口一个朋友。 它死了。 死透了,死的彻彻底底。 陈黄皮却不愿,声音哆嗦的道:“我要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师父,师父无所不能,他一定能救你!” “师父,师父!!!!!” “师父你在哪,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 一个慈爱的声音响起:“黄皮儿,怎么哭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家师父站在大殿门口,一身紫袍,一头白发,干瘦的面容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师父没疯时候的样子。 再加上悲从心来,忍不住哭着抱了上去。 “师父,我犯错了。” “我缠着黄二去藏经阁找药经,却被困在里面,它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师父,我好难过,好伤心,好自责。” “都是我的错。” 陈黄皮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紫袍老道慈爱的摸了摸自家徒儿的,轻声道:“黄皮儿,人这辈子总会犯错,你是一样,为师也是一样,只是往往人在犯错的时候,想不到后果自己能否承受。” “我承受不了。” 陈黄皮不停摇头,哭着说:“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傻徒儿,师父怎会失望,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为师只会为你骄傲。” 紫袍老道伸手一点一点给陈黄皮擦干眼泪,笑着说道:“一晃眼,你都长大了,衣服也不合身了,回头为师给你再做一身,只是你长得太快了,要做大一些才行。” 陈黄皮说:“师父,你能告诉我怎么救黄二吗?” “倒有一法。” 紫袍老道叹息道:“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要下黄泉,入阴土,一步一步走到落魄山巅,找到那还魂宝玉,才能让它起死回生,如此九死一生的事,你不怕吗?” 陈黄皮坚定的说:“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救它。” “好好好,黄皮儿真长大了。” 紫袍老道欣慰不已,却又笑道:“不过为师还在呢,黄二又与你做了那么多年玩伴,你舍不得它,为师又怎舍得让你伤心,让你以身犯险?” “生死而已。” “我陈师道一念抉之。” “来……” 紫袍老道一声来,黄铜油灯便悬浮起来,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紧接着,紫袍老道一步跨出。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眨眼间,就来到了净仙观多出来的那些区域接壤处。 净仙观内挂着几千盏黄铜油灯。 全都是黄二被分出去的部分。 黄二虽死,这些油灯却没有熄灭。 依旧保持着光亮。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黄皮不解。 紫袍老道解释道:“净仙观终究还是你的,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看到这些灯没?” “看到了,这些是黄二的分身,它说是师父你把它分成这样的。” “呵,它倒是会编排为师,只是它却是个傻的,为师若是不把它分成几千份,如此漫长的岁月,它早就化作邪异了,若是如此,为师会亲手斩了它,丢进里面去。” 紫袍老道冲一盏油灯招手。 后者立马从墙壁上脱离,悬浮到面前。 下一秒,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盏黄铜油灯一离开那墙壁,那墙壁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师父!!!” 陈黄皮惊呼出声:“墙被吞噬了。” 紫袍老道平静的说:“还不止这一面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净仙观应该会少一块区域,只是眼下还不知道会失去哪一部分,你切记住,日后莫要动黄二的分身,否则要是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净仙观可就没了。” 陈黄皮懵懂的点头。 他记住了。 原来黄二被分成了几千份,实际上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 “师父,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吗?” “是啊……” 紫袍老道感慨道:“连为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将它困在这里。” 陈黄皮摇头:“师父你是最厉害的,你在骗我。” 紫袍老道笑了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为师以后就唬不住你了。” “那当然!” 陈黄皮道:“我现在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可敏锐了。” “不错不错。” 紫袍老道点头道:“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你是该如此修炼,以后若是有机会,为师再传你一道法门,让你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可好?” “好好好,我要是有这样的法门,那就可以保护黄二和师父你了!” 陈黄皮激动不已,却没意识到,转瞬之间自家师父就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至于师父究竟是不是骗他。 他却是想不到这回事了。 因为紧接着。 紫袍老道就一挥手。 黄铜油灯的那盏分身,瞬间融入它的灯身之中。 两盏灯融合,原本燃尽的灯芯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还是黄二吗?” 陈黄皮有些担忧的说道:“它和分身被分开的太久,万一活过来的不是它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说:“黄二的分身便是它的另一个躯体,为师将其还给了它,所以它自然还是它,它不是常常编排为师偏心,敢怒不敢言,这下子恢复了些许本领,要是没有你这个豢主,估摸着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咯。” 这句话,若有所指。 陈黄皮感觉脸颊发热,说道:“师父,是它先坑我的,从结果看,我才是对的。” “师父?” 紫袍老道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父?” 陈黄皮试探的说了一句:“大师父?” “噫!黄皮儿!” 紫袍老道一扭头,喜笑颜开的说道:“你猜猜为师刚才去哪了?” 先前,黄铜油灯告诉陈黄皮,紫袍老道并不在道观里。 否则根本不会闹出这种事。 陈黄皮回想起来,摇头道:“我猜不到,大晚上的,你究竟跑去哪了?”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然后卖弄的摊开袖子,另一只手伸进去,宝贝似得从里面拿出来一根葫芦。 “看,是你最喜欢吃的葫芦!” “大师父,你从哪弄来的?” “十万大山里来了很多人,为师闻着味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为师可不会给钱!” “这……”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心中暗忖道:“师父失心疯以后,手脚没有以前干净了,以前都不会告诉我,只让我放心吃,看来得早点治好他。” “大师父,明天我就不出去巡山了,我要研究一下怎么炼丹!” “炼丹?” 紫袍老道大笑道:“噫,炼丹好耶,黄皮儿炼的丹药最好吃,为师最喜欢炼丹了!!” 可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凑到陈黄皮面前嗅了嗅。 然后,紫袍老道就瞪大了眼睛。 “黄皮儿,你进去那里面了是不是?” “大师父!” 陈黄皮赶忙拉住紫袍老道的手,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进去了。” 大师父的鼻子很灵。 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最近发生的任何事。 只是具体能闻到多久之前他也不知道。 因为师父疯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紫袍老道勃然大怒:“不生气?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师怎能不生气!” 说罢,紫袍老道一拍脑袋。 然后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哎……” 紫袍老道叹了口气,情绪激动的道:“为师知道你心善,受了委屈也不跟为师讲,只肯埋在心里,可若是这样,还要为师作甚?” “你且回去安心睡觉!” “让为师替你出这口恶气!” 紫袍老道操起黄铜油灯,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灯身狠狠的磨了磨牙,然后又将其和葫芦一把塞给陈黄皮。 紧接着,一头扎进了那多出来的区域之中。 今日三更一万多字。 12点以后签约榜刷新,各位能否支持一下,来点月票打赏啥的,想往上再冲一冲。 (本章完) 31.第31章 三师父 第31章 三师父 在原地。 陈黄皮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拎着黄铜油灯。 整个人不知所措。 “大师父让我回去睡觉,可是天都快亮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天亮以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就会消失。 如果那时都没有从里面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焦急不已。 他看着手里的黄铜油灯,赶忙催促道:“黄二,黄二你快醒来,出大事了。” 然而黄铜油灯却一动不动。 “坏了,难道黄二没有活过来?” 陈黄皮心里七上八下。 而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索命鬼冷笑道:“你师父把你当小孩哄呢,生死由天定,死就是死,他说能活就能活?阴土的那位都做不到,只能安排其转生,此乃天理。” “你胡说!” 陈黄皮不爽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厉害,他说是肯定就是!” 索命鬼道:“我承认,你师父是很诡异,把我啃成了骷髅架,连上一任契主都被他生吞了,可真要论其生死,这人间不可能有比我更懂的存在。” 陈黄皮道:“你要是懂,那你会变成鬼?” “你怎么不复活?” “你很喜欢当骷髅架子吗?” 一连三问,直接把索命鬼问的哑口无言。 它又恼又怒。 这一任契主,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上一任契主即便是邪异,也不会如此对它。 可它又不敢真的发怒。 因为看陈黄皮那师父的架势,貌似真的是个护短的。 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 自己恐怕连骷髅架都做不成了。 要知道,上次那诡异的道人一口将上一任契主吞下的时候,它当时就意识到,这道人极为恐怖,因此想也没想就缩回了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自成一个世界。 那是黄泉域的一角,不是契主也不是魂魄,任你有通天修为也闯不进去。 可事实是。 陈黄皮的师父就是诡异的出现在了黄泉域之中。 勾魂册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其存在一样,任由索命鬼被一口一口啃成了骷髅架。 直到现在。 一想起那时的情况,索命鬼都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疼。 “且再等等,等他知道那破灯活不过来,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索命鬼冷笑一声,便不再有任何表现,默默的等着看陈黄皮笑话。 …… 此时此刻。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紫袍老道阴沉着脸,双目所过之处,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即便是月光照不进来。 也完全对其没有丝毫影响。 紫袍老道来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走过的路,也就是那九百九十八步的路的尽头。 不一样的是。 陈黄皮走的时候,只有九百九十八步。 因为那个邪异不在。 紫袍老道走过来,却走出了九百九十八步还没走到头。 往前,只有一步的距离。 只要再踏出一步。 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那邪异便会动手,将人拖入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紫袍老道瞥了一眼脚下,那下方便趴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上半身腐烂,下半身是肉芽的邪异。 它生前也是这道观里的道人。 可死后就成了邪异。 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好像不曾忘记紫袍老道,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出于恐惧,死死的盯着紫袍老道,不肯移开目光。 “滚!” 紫袍老道吐出一个字。 然后一脚将那邪异踩成了烂泥,踩进了泥巴里,然后才一步踏出扬长而去。 什么所谓的踩上去会消失,根本就不存在。 给这邪异一万个胆子。 它也不敢动手。 也就是它没欺负陈黄皮,紫袍老道才是将它踩成烂泥,给点时间它还会活过来。 可要是它欺负了陈黄皮。 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魔树的树冠很大,大到能挡住红月,不叫任何一丝月光照射进来。 它的树枝在哗哗作响。 显得极为不安。 就连魔树结出的人果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合上了眼,闭上了嘴,捂住了耳朵,就跟死了一样。 哗啦啦…… 如果陈黄皮此时在。 他肯定会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魔树,那他就能看到,原本遮天蔽日,凶炎滔天,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天崩地裂的魔树,此时正在拼了命一样将无数根须往土里延伸。 它的树冠也在缩小。 它的树枝在往下脱落。 人果们也纷纷化作灰土。 它本就是极为可怕的邪异,在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才化作了灾祸,成为比黄祸还要更凶一头的魔树。 可现在,它却在斩断自己的躯体。 它的气息在不停的衰弱。 可即便如此,它的动作也太晚了。 紫袍老道站在树底下,抬起头冰冷的盯着魔树的树冠。 “就是你,欺负贫道的黄皮儿?” 魔树的所有动作全都停下。 就好像死了一般。 “把脑袋伸过来!” 紫袍老道招了招手。 魔树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树冠急速收缩,竟然真的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俯倒在了紫袍老道的脚下。 而且连树冠都变得十分小。 无比巨大的树身,树冠却小的像是个皮球般。 反而显得紫袍老道身材高大伟岸。 红月的月光,照进了这多出来的区域。 但,它不在意。 因为紫袍老道也不在意。 紫袍老道说道:“把头抬起来,对,抬高一点。” 树冠移动到紫袍老道胸口。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双手掐住了魔树的树冠,一脸凶狠疯狂的说道:“黄皮儿忘了,贫道可没忘,他小时候喜欢种种树,央求贫道给他种一颗,贫道就将你种在了道观里,可谁曾想才过去几百年,你就化作了邪异。” “贫道不忍他伤心,就将你丢进了这里。” “不是黄皮儿,你早就被贫道弄死了!” “可你倒好,你居然敢欺负黄皮儿!” 紫袍老道每说一句话,神色便变得异常癫狂,身上的道袍也在紫色和白色之间不停变幻。 可终究是紫色占了上风。 紫袍老道邪恶无比的狞笑道:“你还想吃了黄皮儿,你好大的胆子,贫道和老二都没吃上呢,你一颗烂树就想争先?” “啊啊啊啊啊啊!!!” “该杀,该杀!!!” 说话间,紫袍老道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就将魔树的树冠扭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嘎嘎吱的啃进了肚子里。 咯吱咯吱。 咀嚼声响彻四方。 树冠很硬,它毕竟是魔树。 可紫袍老道的牙齿却更加锋利,似乎除了陈黄皮以外,任何东西都会被其嚼成稀巴烂。 “难吃,拉嗓子!” 紫袍老道将树冠整个咽下。 下一秒,脸色变幻,身上的道袍变成了白色。 陈黄皮的二师父也出来了。 白袍老道舔了舔锋利的牙齿,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藏经阁面前。 藏经阁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此时已经吓傻了。 它们自从天变以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 借着藏经阁的力量,才没有转变成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可即便睡的再死,也能隐约感觉到外界的时间流逝。 观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否则的话,它们自然能感觉到。 “观主,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们了。” “观主,我们兄弟在此看守藏经阁,兢兢业业,这些年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进去。” 金角和银角两兄弟从地基上跳下来,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它们太害怕观主了。 而且眼前的观主,怎么看都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衣服从青黑色变成了白色。 而且身上的气息也异常诡异,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最要命的是。 金角和银角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不过也就是这个念头刚落下。 “你们叫贫道的徒儿三寸丁?” 白袍老道的话,就解答了金角银角的疑惑。 咕嘟…… 只这一句话。 就让金角和银角瘫在了地上。 “误会,观主,这都是误会。” “是啊观主,您的徒儿,那不就是下一任观主,等同于您的亲儿子,约等于我和银角的亲爹,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叫他三寸丁啊……” 金角和银角吓的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在它们记忆中,净仙观的道人很多。 可能被观主称作徒弟的也就一个。 更何况是徒儿了。 徒弟和徒儿可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只能口称师傅,是来学道学艺的。 后者就不一样了,口称师父,师父师父,那可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父子了。 白袍老道面色阴沉:“贫道的徒儿何其尊贵,你们两头畜生,竟敢认他做爹?” “爷爷,应该是爷爷才对!” “二弟你闭嘴啊!” 金角恨不得堵住银角的嘴,赔笑道:“观主您别生气,我二弟嘴巴贱,您消消气,您喝茶……不是,您坐……也不是,啊啊啊啊,观主饶命啊……” 金角以头抢地,哀嚎道:“我是真不知道陈黄皮是您徒儿,他身上既没有升仙令,又没有别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兄弟遵命看守藏经阁,怎敢放他进去啊……” “可你们还是放他进去了。” 白袍老道叹了口气,说道:“黄二差点死了,黄皮儿很伤心,一伤心肉质就变差了,贫道的心都要碎了!!!!” “观主,饶命,饶命啊……” “饶命?” 白袍老道冷笑道:“且不说你等有眼无珠,骂贫道的黄皮儿是三寸丁,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他进去的?” 金角银角对视一眼。 金角小声说:“那……我们不该放他进去?” “什么?这里是净仙观,贫道的徒儿想去哪就去哪,你们敢拦着他?” “那……” 银角试探着问:“那就放他进去?” “放他进去,想死不成?” 白袍老道疯魔一样的张开嘴,一颗颗獠牙交错,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莫说你俩意识清醒,就算是化作了邪异,你们也要口吐人言,见到他就让他赶紧离开,否则要是被老三发现,他再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说到这…… 一声咚的钟声响起。 白袍老道面色一变,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这片区域的最深处。 “桀桀桀,老三!!” 白袍老道疯狂大笑:“你出不去,黄皮儿贫道吃定了,你和老大也拦不住!” (本章完) 32.第32章 黄二:怎么阴间也有你?(求支持 第32章 黄二:怎么阴间也有你?(求支持) 黄二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为了救陈黄皮,一怒之下竟然用了黄一那个王八蛋传给自己的遁一神光。 然后就憋屈的死了。 那个该死的邪异,你说你搞出那么危险的阵仗,结果就只为了给陈黄皮送一册丹经。 早说啊…… 黄二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烧死那个邪异。 而且浑身剧痛,像是被观主给啃过一样。 痛的它立马就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陈黄皮的那张脸。 “黄二,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怎么阴间也有你?” 黄铜油灯彻底懵逼,自己不是死了吗? 按理说,已经到了阴土才对。 怎么会看到陈黄皮。 难道他也死了? “黄一,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没按好心,我当年天天大哥长大哥短的给你当小弟,结果你传我个遁一神光还留了一手。” 黄铜油灯哭嚎不已:“陈黄皮,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护住你,你死的好惨啊……” 陈黄皮愣住了:“我没死,黄二,你也没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脑袋甩成了拨浪鼓。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而且看这天刚亮没多久的样子,就算是观主出手,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就救了自己。 观主是很厉害。 但死了就是死了,任何存在只要死去,一瞬间就会被天地记录。 这和元婴修士肉身被毁还不一样。 元婴还在就不算死。 黄铜油灯的灯芯,可以理解成和元婴类似的作用,它的灯芯都烧没了。 肯定是死了。 陈黄皮说:“是真的,我求师父救你,师父跟我说要下黄泉,入阴土,再爬上一个叫落魄山的地方,找到一块还魂宝玉才能救你……” “原来是这样!” 黄铜油灯嚎啕大哭了起来:“陈黄皮,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死了你都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你有没有伤到,有没有碰到?” “那倒没有。” 陈黄皮摇头道:“我又没下黄泉,也没去阴土,怎么可能伤到碰到。” “那我怎么活过来的?” 这下子,黄铜油灯傻眼了。 而另一个躲在勾魂册里,想看陈黄皮笑话的索命鬼也傻眼了。 “是啊,它凭什么能活过来?” 在索命鬼的认知中,死了就是死了。 复活,也不过是一种转世罢了。 可眼下,死的透透的黄二,愣是活了过来。 这就跟一具尸体,脑袋都被砍下来生蛆了,结果被人按上去,结果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来了,大叫着有种再来一样骇人。 陈黄皮不爽的冷哼道:“我师父就是无所不能,让黄二活过来很难吗?”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观主出手,等等,我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道:“师父救完你,就又发病了,拿你磨牙来着。” “那观主呢?” “师父……” 陈黄皮面露苦色,摇摇头说道:“师父进去了,可现在天都亮了他还没出来。” “什么!”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那可太……太让我黄二伤心了,呜呜呜,观主您老人家一路走好,陈黄皮,快,快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赶紧从这十万大山里逃出去。” “外面的世界那样精彩,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不走!” 陈黄皮皱眉,说道:“师父在里面,我不放心,我绝对不会走的。” “对对对,是不该这么着急。” 黄铜油灯立马说道:“等晚上再说,要是晚上观主还不出来……” “还不出来就怎样?” 陈黄皮的面色涨红,握紧了拳头:“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他一定会出来的!” “哎,拿你没办法。” 黄铜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说,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就肯定出不来了。 以后也不用走了。 净仙观也就成你小子的了。 可现在想想,要是观主真出不来,陈黄皮估计得急到发疯。 “观主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我就陪你再进去一趟,我感觉我这次复活,好像恢复了一些力量。” 黄铜油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源源不断的灯油。 不似先前那样,用个大半天就没了。 要是再用一次遁一神光,它估摸着都不用陈黄皮给它灌输精气,它自己就能施为,而且顶多虚上一阵,肯定不像这次把命都搭进去了。 “本家,你看我的灯身是不是比之前更亮了?” “是亮了一些。” 陈黄皮道:“因为师父把你的一个分身还给你了。” 索命鬼沉默了。 本以为它已经将那个诡异老道想的很可怕了。 没想到,对方完全超越了它的认知。 甚至,它作为全程看到陈黄皮师父救活黄铜油灯的索命鬼,竟然完全无法理解,陈黄皮师父究竟做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无比神秘、无比恐怖。 “你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存在吧。” 索命鬼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陈黄皮闻言道:“巡山,我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是经常出去巡山,后来他疯了,巡山的就是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存在,是我还是我师父。” “是了,一定是你师父。” 索命鬼喃喃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在上一任契主和其他邪异碰面的时候,听它们言语中提出过几次,它们游走于十万大山,却也未曾见过巡山的那位,只是猜测。” “现在看来,这猜测就是真的。” “废话。”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冷笑:“索命鬼,你小子才活了多少年,你连灾祸都称不上,也配得见观主真容?” “也就是你那上一任契主运气好,碰到了陈黄皮,还跟他签了卖头的契约,才误打误撞到了净仙观。” “你也不想想,净仙观附近一圈,为何连个邪异都没有?” “是它们不想来吗?” 黄铜油灯看不上索命鬼。 即便索命鬼恢复了全盛时期也是一样。 因为它要是恢复全盛时期。 就该被观主给啃了。 观主虽然疯了,不去巡山了,可到眼前的邪异可不会放过。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而净仙观,就是邪异绝对不敢踏足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整个十万大山最邪门,最恐怖,邪异来了就要死的禁区! 真正意义上的禁区! 索命鬼不理会黄铜油灯的奚落。 它只感觉茅塞顿开。 “这就对了。” 索命鬼惨笑道:“我本以为自己入的是虎穴,虽然命悬一线,但好歹生死能够自己,没想到入了个魔窟……”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净仙观不是魔窟,我和我师父都是修仙的。” 索命鬼却心灰意冷,不愿说话。 “黄二,它怎么一阵一阵的?” 陈黄皮问黄铜油灯,后者耻笑道:“这二傻子来自阴土,估摸着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呢,结果知道了观主的恐怖,又落到了你手里彻底死心了呗。” “也就是它们不知道观主是谁,否则的话,早就一个二个的跪到你面前,个个都想当你的狗。” “我才不要那么多狗。” “那是,你有我就够了。” 听到这,陈黄皮好奇了起来,就问道:“师父以前的名气是不是很大?”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十万大山这边不知道,但大乾仙朝那边肯定名气大到没边,我听黄一说过,在那里,观主的真名都要忌讳,等等……观主姓甚名谁来着?”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姓陈,叫陈师道,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又忘了?”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说过很多次吗? 它怎么不记得了? 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观主叫…… 黄铜油灯诡异的发现,观主的名字刚入脑,就眨眼间消失不见。 好像从来没听过一样。 “嘶……” 黄铜油灯倒吸一口冷气:“观主的名字都成了忌讳,那我平常在心里骂他,岂不是也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陈黄皮听到这话。 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他又想起了邪道人说的那些话,凡是关于极其恐怖存在的记忆,最好都不要去沾染,否则的话,凡有言必有知,鬼知道那些存在会不会突然从记忆里活着跳出来。 尤其是他,更不能如此。 “黄二,咱们换个话题吧。” “嗯嗯……”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点头。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契主,你是不是忘了,勾魂册里还有那个女人的魂魄呢。” 它是死了回阴土的心。 可只剩一副骷髅架,比死了还难受。 陈黄皮道:“好,我现在就进去。” …… 此时此刻。 另一边。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现在依旧是黑夜。 白袍老道神色癫狂,透露着一股子让人心底发寒的魔性。 如果陈黄皮过来。 肯定一眼能看出。 师父这是彻底发病了。 就算是他出手,一时半会儿也哄不好。 “吃!吃!吃!” “黄皮儿最好吃!” “他想把黄皮儿炼成丹,你又想做什么呢?” “不,就算你想做什么,你也出不去。” “因为,天现异相,六个白天,六个黑夜过后日夜被重新界定后,十万大山是太阳最晚落下,红月最先升起的地方,这里则是十万大山的阴极和阳极交汇之处。” “你被困在这里,我和老大便自由进出。” “可是为什么?” 白袍老道狰狞的大吼道:“为什么你已经见过黄皮儿了,却动都没动他一下,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回应他的却只有钟声。 咚…… 咚…… 九离钟的钟声,痛苦且扭曲。 好似每响一下,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罢了,罢了。” 白袍老道狂笑道:“你既然不同我讲,那正好,黄皮儿在外面等了许久,肯定十分想我,我现在就出去。” “我要告诉他你有多坏!” “是了,你和老大都是坏的。” “只有我是好的!” 白袍老道得意的大笑起来:“你们都想对黄皮儿做些什么,唯有我一心吃了他,我才是好师父,你们都是坏师父!桀桀桀,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33章 阿鬼与合欢妙法 第33章 阿鬼与合欢妙法 勾魂册内,黄泉域中。 陈黄皮作为契主,头一次看到了索命鬼的真容。 和先前隐藏在灰蒙蒙雾气的骷髅架子一样。 只是,十分的高大。 大到陈黄皮都高声直呼:“太大了,太大了,阿鬼,你能不能变的小一点。” 索命鬼身高近两百米。 一身的血肉全都被啃食干净,只剩下泛黄的骨头。 它的骨头,就像是泡在黄泉的泥浆里似得,日积月累,连土腥气都沁入了进去。 而且,索命鬼的骨架也不似人那般。 它身上的骨头密密麻麻,像是锁子甲一般交错在一起,每一块骨头上,都有螺旋的纹路,颇有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它的头骨又粗又硬,而且并不圆润,反而处处是棱角。 此时,索命鬼居高临下,瞪着那一双黑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看着陈黄皮。 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盘膝坐了下来。 “契主,我不叫阿鬼。” “好吧,那我叫你阿索好了。” 陈黄皮说完,又试探性的问道:“你应该是姓索吧?” “我姓什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 陈黄皮十分的不解:“人都有名字,就连黄二都有,我觉得伱也应该有,要不叫黄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吗? 索命鬼觉得,自己都落得这步田地了。 要是再叫个什么黄三,被陈黄皮天天叫来叫去,跟唤狗似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它真的不敢冲陈黄皮发怒。 毕竟,他师父还在呢。 索命鬼长叹一声:“契主,其实我就叫阿鬼,你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吧,挺亲切的。” “那好吧。” 陈黄皮有些遗憾,明明黄三就挺好听的。 而且一看就是净仙观的一家人。 黄皮,黄一,黄二,黄三,看着多顺眼啊。 这时。 索命鬼兴许是烦了,只想着赶紧分赃结束,好让陈黄皮离开这里。 于是,它就心念一动。 一个残破,失去双手双臂的女人魂魄便出现在了它的双手之上。 索命鬼的双手骨架巨大。 陈黄皮站在上方,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有些愕然的说:“阿鬼,我记得我一剑把她劈成了两半,难道是我记错了?” 索命鬼道:“你的那一剑,是将其劈成了两半,但并未伤到她的本相,因此她的魂魄生前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那她的双手和双臂呢?” 陈黄皮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画面。 他记得,自己被偷袭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身上冒出了许多鸟鱼虫般的文字,以及滚滚黑烟。 十二夫人沾染到了一丝黑烟,一个呼吸不到就自断双臂。 而后,那双臂被黑烟吞噬,融入了自己体内。 “正如你所想,你的黑烟连本相都能吞噬。” 索命鬼提起黑烟,语气中就是浓浓的忌惮。 它虽然没有黄二存在的时间久,可黄二毕竟沉睡许多年,整日里就跟着陈黄皮在玉琼山附近打转。 作为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这些年来,除了玉琼山外,几乎十万大山的所有地方都去过。 契主去哪,它就去哪。 可即便如此,它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不…… 不是说没见过,而是没见过陈黄皮身上的。 “十万大山是有生命的,它催生了无数邪异,而有的邪异却是后天被污染才变成的。” 索命鬼缓缓说道:“比如,黄泥浆能将神明化作邪异。” “黑烟也有同样的作用。” “先前那尊变异神像,就是如此被污染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可是我身上的黑烟,好像没有把什么东西变成邪异,它不受我控制,它只会吞噬精气。” “呵呵……” 索命鬼冷笑了一声,却不做答。 它很想说,你陈黄皮觉得你身上的黑烟不会如此。 可是不是这样,你说了可不算。 鬼知道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究竟污染了多少神明。 然而。 索命鬼的这番态度,让陈黄皮顿时不悦了起来。 “阿鬼,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契主,你说的对。” 索命鬼懒得争辩,只道:“总之,我见过一些邪异,它们身上都冒着黑烟,而且个个都不凡,只是这种邪异往往很快就会在十万大山里消失,既然你说和你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反正,你不是真身进入黄泉域,你那黑烟也带不进来。” “你说的对!” 陈黄皮点点头。 他还以为,索命鬼能看到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呢。 可现在看来,自己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意识都能冒黑烟的事它并不知道。 “阿鬼,十二夫人的魂魄,我可以想要什么记忆就要什么记忆吗?” 陈黄皮其实对修士们的记忆很感兴趣。 这是他接触十万大山外的事物的唯一方式。 只是,林老那几名修士的记忆基本上都有很多重迭,比如说关于修行的地方。 很多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隐约有种感觉,修士们修炼的功法对他好像没用。 他修不了。 连法术也炼不成。 可每次获取记忆,拿走他作为契主的那一部分,并不是由他操控。 这便显得十分麻烦。 索命鬼像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冷淡的说道:“若是和你签了契约的倒霉鬼,自有勾魂册的规则来约束,不过这女人是你亲手杀的,她的魂魄我倒是可以影响一二。”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记忆。” “我想要类似豢狗经和太岁斩魔剑法的东西,我还想要她关于许州的记忆,至于别的我就都不要了。” “明白了。” 索命鬼低下头,黑红色的双瞳中射出两道精光,没入那十二夫人的魂魄之中。 紧接着,十二夫人的魂魄便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签插进大脑一般,疯狂的扭曲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一个个光点从她的魂魄里飘了出来。 光点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球。 “倒是有一门功法。” 索命鬼皱眉道:“只是好像不适合你,算了,你自己看吧。” “让我看看。” 陈黄皮十分好奇。 什么功法不适合自己用? 他好歹也是天才,除了炼不成的功法,其他的都能炼成。 炼成不就能用? 陈黄皮心念一动,那光球就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眨眼间,就像是走马观灯一般。 一个个画面和文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黄铜油灯曾经告诉陈黄皮,勾魂册的作用非常妙。 妙就妙在。 陈黄皮获得的记忆,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让他面红耳赤。 心跳加速。 十二夫人的记忆很乱,除了关于修炼的,就是和徐州牧宋天罡的床笫之事。 只是看了一眼。 陈黄皮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黄二告诉他,这是想杀人的感觉。 所以他记忆深刻。 “完了,我或许真是个天生的杀星,否则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 陈黄皮赶忙将这段记忆掠过。 随后,他就看到了索命鬼说的那篇不适合他的功法。 “合欢妙法,金刚杵真莲?” 陈黄皮面红耳赤,愤怒的说:“邪法!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要杀人,阿鬼,你是不是在骗我,十二夫人好歹也是元婴真君,她记忆里怎么会有这种邪法?” 这合欢妙法图文并茂。 兼并阴阳采补之道。 陈黄皮看的道心都颤了起来。 索命鬼无奈道:“我说了,这功法不适合你,关我什么事?我一个骷髅架,也炼不成这天变之前的古法。” “古法?” 陈黄皮想了起来。 十二夫人的记忆里,的确有一段是得到这功法的过程。 天变后的修士炼不成古法。 一炼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早就被列为禁书,但对于宋家这种世家来说。 要是没藏点古法禁书,那叫什么世家? 况且在他们看来,古法也有古法的好,手下的修士要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落入了对手的手中,只要关键时候运转古法,顷刻间化作邪异,不仅死无对证,还能拉着死对头当垫背。 这简直就是神法。 不过,十二夫人作为许州牧宋天罡的小妾,倒是用不着这种手段。 这功法,纯粹是她精心挑选用来取悦宋天罡的手段罢了。 毕竟功法不能炼,可图上的姿势却一个比一个好用。 陈黄皮笃定了这合欢妙法是邪法。 他可是修仙的。 是正道,怎么可能炼邪法。 “这个合欢宗,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宗门。” 陈黄皮一想起那些图片,心里想杀人的念头就按捺不住。 “我的杀性太重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我又知道了堪舆神盘的几种用法。” 陈黄皮这么想着,脑海中关于十二夫人来十万大山的目的一闪而过。 “这些修士真奇怪,告诉手底下的人是来找污染源的,实际上她又是来找林业那几个修士的,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 陈黄皮虽然心思单纯、善良。 但那也只是天天和师父,黄二在一起待久了。 这几天经了一些事。 也学会了思索。 不由得,陈黄皮在心中揣测:“按理说,许州牧宋天罡要派人找污染源,是为了所谓的赋税,可他却只告诉那些普通修士,和这事比起来,林业那几个修士并不算什么才对。” 家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在这种大人物心里算不了什么。 可作为身份地位更高的十二夫人,却偏偏要盯着这件小事不放。 “林业他们也是来找污染源的,结果被变异神像追杀,又被二师父给吃了,魂魄又让我喂给了索命鬼,他们身上唯一贵重的东西就是那个堪舆神盘。” “难道是为了堪舆神盘来的?” 陈黄皮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林业等人虽然重视堪舆神盘,可十二夫人却只将其当做法宝使用。 很显然不是。 陈黄皮头疼不已。 一直到索命鬼都看不下去,一口将十二夫人魂魄吞入腹中,将他心神提出勾魂册以后,还是在费劲的思索。 黄铜油灯见此,好奇的问道:“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黄皮回过神来,语气复杂的说道:“黄二,我怀疑十二夫人是冲我来的,他们要杀我,而且肯定还会派人过来!” (本章完) 第34章 你吸人气,我吸你(求支持) 第34章 你吸人气,我吸你(求支持) 黄铜油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陈黄皮。 有人要杀陈黄皮? 而且还会派人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十万大山。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看了这些人的记忆,他们修的都是邪法,而且很喜欢报仇,师父吃了林业,我还把他们的魂魄喂给了索命鬼,拿了那个堪舆神盘。” “这仇已经结下了!” “十二夫人就是来杀我的,哦,她也被我喂给索命鬼了,这下真的不死不休了。” 黄铜油灯不屑道:“万一不是冲你来的呢?再说了,林业那些人遇到你的时候,随身带来的一尊神明就被变异神像给吃了,他们又没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他们应该去找变异神像才对。” “至于那个堪舆神盘,伱不用不就得了。” “再说了,它一个死物,能跟我比?” 听到这话,陈黄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黄二,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十二夫人练的是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杀人,炼邪法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还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黄铜油灯好奇了起来。 它和陈黄皮朝夕相处,还能不知道好兄弟的性格? 虽然蔫坏蔫坏的。 但实际上还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意志坚定。 这功法该是多诡异,才能让他一眼看了就想杀人。 想到这,黄铜油灯突然警惕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等一等,你该不会要把这邪法用在我身上吧?我告诉你,豢狗经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陈黄皮摇头:“不会,我们俩炼不成的。” “那就好。”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能听信陈黄皮一面之词。 “等一等,你先把这邪法全篇都传给我看一看,不然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可是……” 陈黄皮犹豫不止,那功法真的很邪门…… 万一黄二被影响了心智怎么办?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大怒道:“可是就是掩饰,你不给我看,那说明你心里有鬼。” “我没有!” 陈黄皮生气的说:“你要看,那我就给你看好了。” 说罢,他直接将合欢妙法全篇都传给了黄铜油灯。 “这法……” 黄铜油灯只看了一眼,便感觉眼缭乱。 灯身都在发烫。 灯油都在沸腾。 陈黄皮道:“是不是很邪门?是不是只看一眼就有杀人的冲动?” “是!我现在很想杀人!” “我就说不要看,你非不信。” 陈黄皮长叹一声:“这下好了吧,连你都被影响了。” “你还是别看了,我帮你解除豢狗经吧。” “着什么急。”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邪门的功法,我一定要研究出它的破绽。”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否则,要是让你遇到会这邪法的修士,岂不是没了应对的手段?况且,我或许能从中给你整出点能用的法门出来。”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就收敛了所有气息,像是死了一样,真的研究起了那篇功法。 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他嘀咕道:“这功法真是邪门,黄二只看了一眼,连解除豢狗经都不上心了,它该不会入魔了吧?” 师父进了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要是黄二这时候入魔,他可没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 陈黄皮叹了口气。 好在他现在体内双肾之间的精气变得比以前更加庞大,铸造肾庙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先前杀了那么多人果,还吞了魔树的一块树皮。 他的肾庙就已经形成了轮廓。 现在这会儿功夫,精气铸造肾庙的速度越来越快。 连庙场的龙骨都隐隐要形成了。 估摸着,一两天内就能铸成肾庙。 到时候,也该请一尊神明入住肾庙之中了。 若是请不到合适的神明。 邪神应该也是神! “我感觉十二夫人就算是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我!” 陈黄皮暗忖道:“要是黄二真入了魔,那我也只能痛下杀手,狠狠打醒它了!”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客房内。 汤婆婆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 其他的残民们也都站在一旁。 此时已经过了清晨,天早就亮了好一会儿了。 按照他们和陈黄皮白纸黑字签下的约定。 他们只能待一晚,天亮以后就要离开。 而且,半个月内必须偿还这笔账。 原本,汤婆婆想的好好的,天一亮就离开这诡异无比的净仙观,然后去寻找其他残民村落,哪怕是以后黄胡村化作历史,只要能保住性命也算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可是一大早。 汤婆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让她几欲吐血的一幕。 昨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色的山神神像。 此时却暗淡无光,神像上更是布满了裂纹,就好似被吸干了精气的凡人一般。 最关键的是。 任凭汤婆婆怎么回应。 山神都没有任何答复。 可是山神并没有死。 因为祭拜山神的时候,汤婆婆能感应到,山神依旧在吸纳香火。 只是却不如先前那般迅速。 反而有些不情不愿,像是小孩吃饭一样,半天才吃上一口。 汤婆婆并不知道。 实际上,狐狸山神并不是不想给她回复。 而是它现在根本做不到。 因为香火不够。 却又不敢多吸纳香火。 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神魂不崩开,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的程度。 “本神好歹也是一方山神。” “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那黄皮小子也邪门的要死,还有他那个师父,简直太恐怖了。” 狐狸山神虽然失去了那段记忆。 可是,它却清晰的记得,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如今。 狐狸山神无比确定,陈黄皮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 只是,这位如今已经成了十万大山里最恐怖的邪异。 “黄皮小子说好他师父来敲门,不要管自己就会走,本神是没管,可他也没说他师父会进来啊……” 昨夜,狐狸山神都没有发现紫袍老道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好像话音刚落,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然后痴笑着说:“别怕,黄皮儿不让我吃你。” 是没吃。 可对着它就猛地吸了一口。 直接将它积攒的那些香火气全给吸了。 只留了一丝。 若不是它命硬,恐怕都撑不到汤婆婆召集残民祭拜它。 偏偏最关键的是。 临走前,陈黄皮师父还说了一句话:“小狐狸,你多吸点人气,到时候我天天来吸你。” 那句话说完。 狐狸山神就知道,它再也别想离开这个魔窟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推开门走了进来。 “汤婆婆,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残民们羞愧的低下头。 汤婆婆也面露难色,苦涩的说道:“小郎君,不是我们不愿意走,而是我家山神走不了。” “走不了?” 陈黄皮警惕的道:“汤婆婆,你不会是找借口,要赖在道观里吧?” 汤婆婆道:“小郎君,老身绝无此意。” “你且看。” 说着,就示意陈黄皮看一眼山神的神像。 “狐狸山神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震惊不已:“昨天它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 汤婆婆惨笑一声:“可今天山神就成了这样,小郎君,你见多识广,你说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汤婆婆隐隐有些感觉。 不…… 准确的说不是感觉。 因为她亲眼看到陈黄皮那个穿白色道袍的师父把十二夫人带来的三尊神明当场吸干香火,使其化作了尘土。 不用想都知道。 一定是陈黄皮师父干的。 可是,山神之前给汤婆婆传达过那道人极为诡异,千万不要提起。 因此,汤婆婆话到嘴边,也只能无奈的咽下去。 陈黄皮被汤婆婆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恼。 他不忿的说道:“汤婆婆,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你家山神吸成这样的……” “嗯,也不是我师父!” “我师父昨天出去给我买葫芦去了,他没有作案时间的!” 陈黄皮拿出没舍得吃的葫芦当做证据。 汤婆婆嘴角一抽,很想说你师父那种存在,看不出半点修为,可实际上想去什么地方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况且,除了你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邪异的师父。 谁能做到连神明的都能生吞? 陈黄皮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可又觉得这是在净仙观,是在自己的地盘,该心虚的是他们。 于是,就抬起胸膛,趾高气昂的说道:“反正你们今天必须得走,不然的话,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得改一改了。” 汤婆婆道:“怎么个改法?” “你们要多给我这么多!” 陈黄皮竖起三根手指。 汤婆婆皱眉,三倍的报答,他们恐怕很难在半个月内凑齐。 “我要加三成!” 陈黄皮掰着手指说道:“我已经算过了,你们在我的道观里多待一天,就要多吃我三顿饭,可在商言商,我总得狠狠的赚你们一些,我要加三成。” “别以为三成很多,我还没把你们山神算上呢!” 说着,陈黄皮就走到狐狸山神面前,眼中闪烁着精明之色,说道:“你们祭拜山神,总不能不上贡吧,贡品的钱我就不要了,反正我饿了就会吃的。”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黄皮小子,你很缺钱吗?” 汤婆婆一脸错愕。 她呼唤了山神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陈黄皮一来,山神就开口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的心思,对山神道:“当然,我师父失心疯了,要是我治不好他,我就要带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病,我听说外面的人都很看中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我自然要攒钱。” 他已经攒了一些钱。 但不多,只有之前那个带着勾魂册的无头人买他脑袋时候的一吊钱。 想来是肯定不够的。 狐狸山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它只能强撑着虚弱的神魂,违心的夸赞道:“黄皮小子,你真是孝顺,要是外面的修士知道你要把你师父带过去,给他们送钱,那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陈黄皮摇头道:“我的钱还不够。” 狐狸山神道:“马上就够了,我感应到有一群修士,带着很多尊神明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你留下他们,肯定能赚够给你师父看病的……钱……” 说到最后一个钱字的时候。 狐狸山神猛吸了一大口香火。 它不怕了。 因为有比它全盛时期香火气还要充足的神明们过来了。 来了,那可就别想走了。 到时候有这些神明在,那诡异的老道就不会盯着它吸了! 而且,像是生怕陈黄皮拒绝,狐狸山神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领头的还是个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可好看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邪法的图文画面。 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一颗心在砰砰的跳。 陈黄皮心神摇晃,暗忖道:“完了,我又想杀人了,我该不会也要入魔了吧?” 而这一幕落在狐狸山神眼中,却是让它笑开了。 “噫!成了!” 这是周二的更新,提前更了,因为今天要pk,大家多多支持呀,所以明天白天没更新了哦。 周三就还是上午九点-十点更新,然后周三到周五可能会日更万字几天,提前预告一下 (本章完) 第35章 杀意压制不住了 第35章 杀意压制不住了 “没想到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还有一座道观,当真奇异。” 宋秋月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腰间系一彩云飘带,明眉皓齿,五官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 “应当是有主之地,地上的脚印都还没淡去。” 一名修士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脚印,很杂乱,七八人左右。 “且上去看看,若是有人,便问问可曾见过昨夜的金光。” 昨天夜里,十万大山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虽然只在一瞬间便消失。 可无数邪异都感应到了。 神明们也感应到了。 宋秋月当时正在木屋庙宇中打坐,神明们便像是疯了一样,催促她去找到那金光的所在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得到。 可为何要得到。 神明们却给不出答案。 它们只是本能的对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无比渴望。 “若是找到那东西,所有人都记一大功。” “我等敢不劳心!” 众修士激动不已。 一个大功,对他们这些家奴而言,可谓是做梦都想得到。 不仅修为能更近一步。 还能以此摆脱家奴身份,往上再提一提。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激动罢了。 神明们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没有准确的地点,谁能找到那东西? 不过是应付事罢了。 “走吧!” 宋秋月轻笑一声,拾阶而上,闲庭碎步好似游山玩水的富家女一般。 她这般闲情逸致。 跟着她的修士们自然也不敢催促。 一个个的都跟在后面,不敢有半分逾越。 要知道,这位可是许州牧宋天罡的侄女,是世家的贵女。 本身的修为更是突破了元婴。 十八九岁的元婴女修,还是世家女。 两个光环迭加,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是让他们去抓几个邪异过来,他们也只能照做。 不过好在,这次只是有心无心的过来寻找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找不找得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的任务还是为了移民。 移民之事不归宋秋月管。 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便要回许州城里去。 剩下事的自然要交给其他人。 本来这种小事是不可能由宋秋月来做的,可实际上是她主动请缨,倒不是说为了镀金,而是她父母走的早,一直被宋天罡带在身边当女儿养。 而宋天罡是大康朝的州牧,平日里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顾得上这个侄女,因此平日里照顾她的实际上是宋天罡的那些小妾们。 十二夫人对宋秋月照顾颇多。 如今十二夫人死在了十万大山。 宋秋月虽然心里清楚,估摸着是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可总想着过来看看,若是撞见那杀害十二夫人的邪异,便动手将其镇杀,以此来给个交代。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个邪异…… 十万大山不是到处都是? 世家是一颗大树,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要想抱紧这颗大树。 有时候,里子可以不要,但面子一定要做到位。 否则的话,本就是孤儿的宋秋月恐怕在宋家以后就会沦为边缘人物。 什么贵不可言。 那也只是脚下不沾泥泞罢了。 玉琼山并不是很高。 山不是什么好山,水也不是什么好水。 而且这个时节山上的树基本上都已经谢绿,光秃秃的看着更显得有几分凄冷。 “此地叫净仙观?” 宋秋月瞥了一眼净仙观的山门,失笑的摇摇头。 修行之路,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再往上走就只能坐地成神。 这道观倒好,居然叫净仙观,连仙都不干净?还是说要将仙都给净化掉,当真是不知所谓。 跨过山门,再往上走百十来步,眼前的空间顿时开朗。 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 只一眼。 宋秋月就失去了兴趣。 一个金丹期的老妪,还有个看着八九岁长得倒是挺俊俏的道童,倒也没有让她上心的资格。 “上去问问。” 宋秋月示意家奴们上前询问。 她自己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座净仙观。 造型古朴,青砖碧瓦,一草一木都十分考究,只是香火气却很淡,淡到让人怀疑这道观中供奉的神明都要死了一样。 地方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 而且有人居住在这里,说明此地还算安全。 倒是可以用作移民的去处。 至于眼前住在这道观的人。 宋秋月不在乎。 一名修士走到汤婆婆面前,询问道:“你是这道观的主事人?” “回这位贵人,老身只是在此借住,非主是客。” 汤婆婆的态度很谨慎。 这些修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每一个都是如十二夫人那般的元婴修为。 而且,看其穿着,与十二夫人的家奴们如出一辙。 不得不重视对待。 “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称我赵海便可。” 修士赵海淡淡道:“我观你有修为在身,昨夜金光大方,你可曾看到是何事物?” 昨天夜里金光大方。 汤婆婆心力憔悴,一觉醒来就到了天亮,根本就没有看到。 本来,到了一陌生地方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 更何况是在净仙观。 可汤婆婆实在是没了心气。 因为她知道,真要出事以她的修为加上狐狸山神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索性也就真的睡死过去了。 不过眼下这赵海一开口。 汤婆婆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是见过陈黄皮将黄铜油灯变成了一条狗的,也知道那黄铜油灯的不凡。 因此,以汤婆婆的智慧很容易就能猜到,那金光要不是那黄铜油灯搞出来的,要不就是陈黄皮或者他那个诡异的师父搞出来的。 无论是谁…… 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想到这。 汤婆婆便开口道:“昨夜倒是有那道金光,只是却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老身在十万大山活了几十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奇异的景象,贵人来此,便是为了它不成?” 赵海脸色大变,怒吼道:“大胆,竟敢欺瞒我等,那金光分明就是在此地现身,若是不从实道来,小心我扒了伱的皮。” 说话间,周身气势瞬间汹涌澎湃。 就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骇人。 汤婆婆闷哼一声,这赵海元婴修士的威压,让她几欲吐血。 “老身修为浅薄,怎敢欺瞒贵人。” “老身真不知道那金光究竟是何事物,还请贵人手下留情。” 汤婆婆本就伛偻的身子,又不自主的弯了下来。 赵海脸色阴沉。 这时,一名修士暗自给他传音:“这老妪说的倒是真话。” 修士之间,自然有测谎的手段。 其实搜魂才是最便捷的办法。 只可惜,天地异变以后,走上另一条歧路的修士们,却失去了这种手段。 转而研究出了测谎的法子。 虽然没那么好用,但也足够了。 天知道,汤婆婆虽然生活在十万大山里,但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出去过,见识过修士们的手段的。 因此,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海眉头一皱,却道:“我等沿着那道金光的方向寻找,一路上便只看到了这一座道观,莫非那金光还在更远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 可就是十万大山最深,最诡异的地方了。 虽然许州牧令他们带百尊神明过来。 但他们只是先锋军,只领了六十尊神明,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那四十尊神明才会随着移民的大部队赶赴过来。 六十尊神明已经足够强横,在十万大山外围遇到一般的邪异,挥手之间就能将其镇杀。 遇到特别邪门的东西,自保也不是问题。 若是要去十万大山的更深处…… 恐怕神明们就要发怒了。 “小姐,神明可有指示?” 赵海谦卑的弯下腰,姿态更是放的很低。 宋秋月淡淡道:“神明们并未有指示,只是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说着,宋秋月就示意赵海撤下威压。 后者立马照做。 “多谢小姐。” 汤婆婆勉强行了个礼,这才如蒙大赦,硬生生将口中的一丝血腥咽了下去。 宋秋月并未搭理汤婆婆。 她一向喜欢美的事物,对汤婆婆这种垂垂老矣,修为又只有金丹的丑陋修士,自然是看不上的。 甚至多说一句话,都让她觉得作呕。 “你来。” 宋秋月指了指陈黄皮。 “叫我嘛?” “对,你过来,且上前。” “噢噢。” 陈黄皮走上前,站在宋秋月身前。 好吧,离近看倒也不美,没有十二夫人那样妩媚妖娆,勾人心魄。 宋秋月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顿觉恼怒,便又后退了一步。 心想着,不跟这山中野道一般见识,便淡淡道:“我观你一身穿着,你才是这净仙观的道人吧?” “我不是净仙观的。” 陈黄皮摇头纠正道:“净仙观是我的,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肯定是,这是我师父说的。” “哦?你还有师父?” 宋秋月有些错愕,她这才发现陈黄皮竟然也是个修士。 而且一身的气息非常奇怪。 像是炼体期的修士,又像是练气期。 可仔细一看,又像是筑基期。 可又比筑基期修士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而言之,一个字,怪。 而且还有师父。 莫非是什么躲进十万大山里的避世高人不成? 可真要避世,为何又避到这鬼地方? 陈黄皮奇奇怪怪的看着宋秋月,说道:“我如果没有师父,那我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一出,便让宋秋月失去了兴趣。 看来是个憨傻的。 “自然是你父母生出来的。” “才不是呢。” 陈黄皮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 听到这话,宋秋月耻笑一声,随口道:“没有父母,那你岂不是一个孤儿?” “我不是孤儿。” “没有父母,就是孤儿。” “好吧,我是孤儿,那你有父母吗?” 这句话,让宋秋月顿时愣住了。 在场的修士全都脸色大变。 一个个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汤婆婆也看出了些门道,连忙说道:“贵人莫要生气,小郎君性格淳朴,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口直心快了些,还请贵人多多包含……” “哈……” 宋秋月突然失笑,笑声悦耳,像是幽谷清泉那般沁人心脾,更平添了三分明媚。 “有趣,有趣。” “我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带在身边当女儿养大,叔父疼我,便不许任何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 “你还是第一个。” 宋秋月佳人浅笑,便走到陈黄皮身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那目光,好像要把陈黄皮的心都要看个一清二楚。 只是,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发育的要早。 宋秋月比陈黄皮更是高了两个头。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能看到宋秋月那白皙无比的肌肤,那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襦裙自胸部的涌起,又向下极致收缩的腰身。 “好看嘛?” 宋秋月笑的肆意。 “好看。” 陈黄皮艰难的说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心跳在加速、他脸上在发烫、他口干舌燥。 他只能捂着心头,压低下了头。 宋秋月道:“把头抬起来。” 陈黄皮却没照做,反而还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 “为何?” 宋秋月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 肆意中透露着一股杀意。 这时,陈黄皮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杀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本章完) 第36章 是人气!!! 第36章 是人气!!! 杀意压制不住? 宋秋月看着此时陈黄皮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却又一脸认真的摸样,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错乱和荒诞。 她虽然十八九岁。 未经人事。 可毕竟是世家女,照顾她的又是十二夫人。 自然会聊一些春事。 宋秋月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究竟是在调戏自己。 还是说,真的想杀了自己。 若是前者,那便该杀。 若是后者,更该杀。 哪怕陈黄皮什么都没说,也一样该杀。 因为宋秋月本就打算将这净仙观附近的区域,当做是移民们的居处,净仙观正好拿来供奉百尊神明。 更何况,陈黄皮还问她有没有父母。 这痛点打的。 精准且致命。 想到这。 宋秋月心中的杀意更是压制不住。 只是她出身极好,就算再想杀人,脸上也不会表现出半点,否则那就不美了。 她喜欢美的事物。 因此,便依旧满脸笑意,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黄皮道:“我叫陈黄皮。” “嗯,果然很难听。” 宋秋月话音刚落。 一旁的汤婆婆面如白纸。 陈黄皮年纪小,见过的人也少。 可汤婆婆不一样,她一眼就看出了宋秋月的杀意。 她在心中呼唤山神。 可山神却没有任何回应。 可明明先前山神猛吸了一口香火,明明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要是山神不出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这些人个个身上都有神明的香火气,若是要杀陈黄皮,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这时,陈黄皮却不爽的说:“你这人好没礼貌,我的名字是我师父取的,师父说很好听,很贴切,你凭什么说难听?” 宋秋月却懒得再和陈黄皮废话。 只是素手一挥,便要下令让赵海等人杀了陈黄皮。 她本来打算自己动手。 可一听陈黄皮的名字,就觉得难听。 便也没了杀人的心思。 她喜欢美的事物,也喜欢亲手摧毁美的事物。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 “人气,好浓的人气!!!”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白袍老道便诡异的出现在陈黄皮身后,神色癫狂,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饥饿和贪婪。 “二师父!伱出来了!” 陈黄皮惊喜无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黄二还说要到晚上,还好我没有信它。” 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拍我作甚?我正在研究合欢……噫!!!观主,哎呦喂,您老人家出来也不打声招呼,观主您没伤着吧?” 黄铜油灯长出五官,谄媚的笑了起来。 观主穿的是白袍。 比紫袍的观主更疯,更魔性。 它不敢有半点怠慢,就算是观主要拿它的灯身磨牙,它都得拍手叫好当做助兴。 白袍老道看都不看黄铜油灯,只是盯着宋秋月等人,准确的说是他们带来的六十尊神明。 此时此刻。 宋秋月等人就算是再自负,再高高再上。 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因为没有人看到白袍老道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连神明们都没有发现。 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而且,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那个油灯,也突然开口说话。 现在的修士虽然和古修的区别比人和狗都大,但好歹也是有一些东西传承了下来。 比如说法宝。 能口吐人眼的法宝,其威能已经相当于一尊神明了。 可就这样被轻易挂在腰上。 好似真将其当成了个油灯似得。 然而实际上,宋秋月心神关联的神明们,却仿佛天翻地覆了一般。 “金光,这就是发出金光的东西!原来它是一盏灯!” 神明们的疯狂,让宋秋月心神摇晃。 她虽然不知道神明们为何都想得到那盏灯。 可她却知道,眼前更恐怖的存在是这个白袍老道。 连神明都无法察觉到,这究竟是什么存在? 宋秋月勉强保持笑容,低下头道:“晚辈清河宋氏,宋秋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其他修士,更是紧随其后。 “见过前辈。” 白袍老道却没理会他们,只是擦了擦口水,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真是有孝心,知道为师饿了,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为师果然没有白疼你。”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修士脸色大变。 因为白袍老道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 那架势,好像要吃了他们似得。 “为师,好饿啊!!!” 白袍老道牙齿咬的咯嘣响,他是真的饿了。 饿坏了。 老大吃了那颗魔树的脑袋。 可他还没吃呢。 陈黄皮最怕饿到师父,便赶忙说道:“二师父,过午不食,你先忍一忍,等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大锅好吃的,好不好?” “黄皮儿,你变了!” 白袍老道生气的说:“为师都饿成这样了,你还要为师等到晚上,为师等不及了,为师现在就要吃了他们!” “不然,为师就要吃了你!” 说话间,白袍老道面露狰狞。 他很生气。 很不开心! 黄皮儿被欺负了,老大替他出气,可自己也替他出气了。 凭什么老大吃的饱饱的。 自己要饿着? 此时此刻,白袍老道的气势无比狰狞,凶恶,就像是一个饿死鬼一样,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生吞下去。 “二师父,你啃不动我的……” “为师饿了!” 白袍老道偏执疯狂的大吼:“为师饿了,为师饿了!饿了饿了!!!” 说着说着,又突然哭嚎了起来。 “为师见不得你受委屈,就把老大赶走,亲自给你出气,可你倒好,你这样对为师,不让为师吃东西,为师的命好苦啊……” “二师父,你误会啦。” 陈黄皮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说:“过午不食,否则对胃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的食欲的。” 说完,又拿出那串保存的小心翼翼的葫芦。 “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垫一垫。” 白袍老道停止了哭嚎,怔怔的看着那串葫芦,浑浊的双眼也隐隐有些清明。 “葫芦……” “葫芦……” 白袍老道拿着葫芦,嘴里喃喃的说:“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葫芦。” 陈黄皮松了口气。 他知道,二师父已经被自己哄好了。 于是,就看向宋秋月等人。 后者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你们不要害怕。” 陈黄皮赶紧解释道:“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袋炼坏了,得了失心疯,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不……不误会。” 宋秋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脑海中神明的警示疯狂作响,就在那白袍老道突然发癫的时候,所有的神明全都恐惧的提醒她快走。 “陈黄皮,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走!” 宋秋月说完,也不等陈黄皮回答,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那些修士们更是一个走的比一个快。 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师父,山上好不容易来了那么多人,你把他们都吓跑了,我还想着赚他们的钱呢。” 他很不开心。 白袍老道却像是痴傻了似得。 只是看着葫芦,呢喃的重复说道:“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吃了就不哭了。” 一遍又一遍。 “二师父……” 陈黄皮顿时动容,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二师父,我不该埋怨你的。” 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师父给自己做饭吃。 那时候师父还没疯,做的饭也很难吃。 而且只会做一种饭,像是什么东西煮成的糊糊,很粘,喝起来像是在喝泥巴和木头磨成的粉一样。 师父说多喝一些对身体好。 可自己却最讨厌喝,于是每次师父都会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葫芦,只要自己乖乖吃饭,就有葫芦吃。 后来长大了,师父也疯了。 做饭的也成了自己,做的东西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至于葫芦却再也没有吃过了。 看着有些清醒的白袍老道。 陈黄皮不禁想到了先前宋秋月的话。 “师父,我真的是父母生出来的吗?我的名字真的很难听吗?” 他很好奇。 人如果都有父母,那他也该有才对。 白袍老道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道:“你是蛋生的,很大的蛋,上面很多虫子,很多小鸟,还有,还有鱼,都是活的,都会动。” “至于你的名字,是很难听,当年就不该抛铜钱决定,直接叫你陈蛋生多好听去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沉默了。 数息之后,突然释怀的大笑三声。 “哈哈哈!” “二师父,你又说胡话了。” 一定是师父疯了,脑子记不清了,说的话也都是胡话,不能当真。 自己怎么可能是蛋生的。 那还是人吗? 至于那个更好听的名字,陈黄皮只当是没听见。 他心中暗下决定。 今天就好好研究一下七十二密丹经。 这时。 汤婆婆开口道:“小郎君,刚刚那些人其实想杀了你。” “我知道。” “什么?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 陈黄皮有些诧异的说:“我如今六感敏锐,我自然看的出来。” 这下子,轮到汤婆婆傻眼了,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晓,却又要赚他们的钱,难道不知与虎谋皮,必受反噬的道理吗?” 陈黄皮道:“汤婆婆,你搞错了,我是想留他们住在道观赚他们的钱,可他们想杀我以后,我就不想让他们住了,但是我还要赚他们的钱。” 汤婆婆不解:“怎么讲?” 陈黄皮道:“把他们都杀了,钱不就被我白赚了?” 他都快要铸就肾庙了,剑气里都带着一丝黑烟。 连魔树都能砍下一块树皮。 杀点修士不是轻而易举? 汤婆婆还想说,其实那些修士身后带了很多神明,不会允许你放肆的。 可想了想,却没说出口。 因为陈黄皮的师父专吃神明,保不齐他也有这种本事。 其实,陈黄皮倒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只是有黄铜油灯在。 遁一神光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打不过肯定可以跑。 玉琼山附近那些危险的地方,陈黄皮可太熟了。 神明进去也得死。 他相信自己的六感。 只可惜没有得手。 陈黄皮顿觉遗憾,便带着白袍老道向着道观里走去。 边走还边说:“二师父你把他们吓到了,他们就不敢杀我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道观住了,说不定都要跑出十万大山了。” “不会的。” 白袍老道歪了歪脑袋。 突然裂嘴一笑,将葫芦连签子一起丢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便生生咽下。 晚上就可以吃饭了。 …… 此时此刻。 客房里的狐狸山神,却在慢悠悠的吸着香火。 “外面的神明个顶个的傻,香火那么旺,还敢来净仙观晃悠,这下走都没得走咯。” 狐狸山神幸灾乐祸。 虽然它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净仙观。 但那些神明可不一样。 它们的香火太旺了。 白袍老道肯定不会放它们走,到时候一个个的都得留下来被吸干。 而这,反而给了狐狸山神缓一缓的机会。 它要趁机修补自己的神魂。 然后再从那个看着傻呵呵,没什么坏心眼的黄皮小子身上下手,说不准就能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机会。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修士走的极快。 刚出净仙观的山门,就御空飞行,像是逃命一样狼狈不堪。 “小姐,为何不请神明诛杀那道人?” 赵海等修士不解。 他们足足带了六十尊神明,临走前神明们更是在许州城吸纳了足够的香火。 区区一个老道士。 虽然看着邪门了点,但顶多和一尊神明比肩。 杀之不难。 宋秋月轻咬嘴唇,面露恐惧之色:“那老道士不是人……” (本章完) 第37章 雾有三色(3更12万字) 第37章 雾有三色(3更1.2万字) “邪异,他是邪异!” 宋秋月语气惊恐的说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邪异,可能是灾祸!” 修士将所有不同寻常,无比危险的恐怖存在都称作邪异。 而比邪异更危险,更诡异的则称作灾祸。 往往会给其称呼后面加上一个祸字。 比如黄祸。 更危险,甚至一现世就能动则杀戮百万生灵的,则被称作为劫。 那颗魔树如果没有被紫袍老道扭掉脑袋,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化作魔树劫。 因为它实在是太恐怖了。 绝对能顷刻间杀戮百万,千万生灵。 “六十尊神明,全都在向我示警。” “不是灾祸又是什么?” “而且,绝非一般的灾祸。” 宋秋月心中惶恐不安。 飞行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修士们倒反而没有那么狼狈,从泥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道心比温室里的鲜要坚定的许多。 “六十尊神明定能保护我等安危。” 赵海这样说道:“小姐,十万大山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需要立马向许州城那边传递消息。” “移民之事也不能继续了。” “不错。” 宋秋月恢复了些许镇定,咬牙道:“我现在就请神明传递消息,告知叔父,十万大山以后绝对不能踏足。” 她悔极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十万大山。 更不该为了做样子给宋府的其他人看。 十二夫人死就死了,哪比得上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就在这时。 宋秋月突然怔住,悬停在空中不动。 “你们看,那是什么?” 赵海等修士不明所以,纷纷向着宋秋月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在正前方,一丝丝雾气交织在空气中,逐渐变得越来越浓郁。 一低头。 地上不知道何时冒起了一道道裂缝。 那些裂缝就像是嘴巴一样,一张一合,喷出一道道浓郁的雾霭。 再看四面八方。 到处都是雾气,而且弥漫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 只是几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 原本还能看见的树木,高山,全都被雾气遮挡住了。 不,准确的说,是他们被雾气拦住了去路。 连头顶都是雾气。 宋秋月忽然惨笑了起来。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 赵海等修士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小姐!!!!” “神明说,它们和许州的联系传递不出去了。” 宋秋月此刻悔意如同蚀骨般强烈。 不该来十万大山,更不该顺着那金光找上净仙观。 赵海惊恐道:“断了联系,那该怎么办?” 宋秋月道:“半刻前,神明们已经和许州那边传递了一次消息,想来他们应该会找过来才对,都不要惊慌。” “你,你去探一探那雾气。” “我……是,小姐。” 那名修士一咬牙,便向着雾气冲了上去,先是小心翼翼挥出一道剑气。 雾气瞬间被劈开,可眨眼间就汇聚在一起。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我感应不到我的剑气。” 那名修士脸色难堪,有些不知所措。 宋秋月道:“用法器。” “是,小姐。” 那名修士闻言,立马放出一个梭形法器,只是对着一吹,法器迎风便涨,眨眼间就如同扁舟般大小,对着雾气就撞了上去。 然而没用。 法器一进入雾气之中,便被切断了联系。 “噗……” 那修士立马口吐鲜血,痛苦的说道:“小姐,我炼入那法器的一丝魂魄没了。” “请神明出手!” 宋秋月脸色阴沉,身后一尊神明高大的虚影浮现,那神明有几十丈高,两颊长着钢针似的胡须,耳朵垂落双肩,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掐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撼声音。 “哼,哈!” 神明虚影舌绽莲,哼哈二声就像是春雷一般炸响。 四周的雾气顿时被炸开。 所有人面露狂喜。 可下一秒,却全都黯然无光。 雾气被炸开了起码数十里的范围,可后方却还是看不到头的雾气,并且刚刚炸开的范围,眨眼间就又恢复如初。 更诡异的是。 那尊神明一击过后,便瞬间缩回了宋秋月随身带着的庙宇之中,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手。 “宋家女,本神只是对那雾气出手了一次,香火便莫名少了一成,那雾气好似对神明极为克制。” 神明只给了宋秋月这么一句话,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秋月看着那雾气,有种自己将会死在十万大山的感觉。 “是那老道士做的吗?” “他要吃我们?还是为陈黄皮出头?” 宋秋月觉得应该是前者。 因为她虽然心存杀意,可并未动手。 “小姐,那些雾气过来了。” “快,快走。” 修士们乱做一团。 宋秋月眼神恍惚,被动的跟着赵海等修士不停的往后退。 他们前脚刚走。 后脚雾气就弥漫到了他们先前的位置。 可没有人敢以身犯险,去试试那雾气究竟会不会吃了他们。 不多时,他们再次来到了玉琼山脚下。 宋秋月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那座净仙观的轮廓。 “好一个净仙观,好可怕的地方。” 这下子,宋秋月再也不觉得净仙观叫这个名字口气太大了。 她觉得,这就是魔窟。 …… 另一边。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重新签订了契约。 并且狠狠的加了三成的报酬在上面。 汤婆婆自无不肯。 “小郎君,好像起雾了……” “山里雾气大很正常。” 陈黄皮觉得汤婆婆有些大惊小怪。 他这些年每日都出去巡山,除了活人以外,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地龙翻身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 更何况是起雾了。 “可是这雾气很白,白的像是……” “像是什么?” 汤婆婆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袍老道,苦涩的说道:“没什么。” 总不能说,这雾气白的像伱二师父身上穿着的道袍吧…… 颜色一模一样。 白的吓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是有点白,不过雾气不就是这样的吗?除了白,那就只剩紫了,汤婆婆你难道见过别的颜色的雾?” “没,没有……” 汤婆婆摇头。 “不,有。” 白袍老道歪着脑袋,认真的道:“有青色的雾。” 陈黄皮无奈道:“二师父,你记错了,雾只有紫色和白色,没有青色。” 师父疯了以后,最喜欢的就是紫色白色和青色。 还以道袍的颜色区分出了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可实际上,陈黄皮从未见过三师父。 也自然没有见过青色的雾。 “好了,汤婆婆,我要去丹房了,晚上我再给你们做饭。” 陈黄皮冲汤婆婆摆了摆手,然后便拉着白袍老道离开了客房。 原地。 “终于走了。” 汤婆婆忽然松了口气。 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这时,一直装死的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别担心,那老道士虽然诡异,可却与陈黄皮真是师徒,他不会当着陈黄皮的面动手的。” 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是紫袍老道,还是白袍老道。 两者从来没有当着陈黄皮的面吃过人,更没有吃过神明。 似乎,他们都怕吓到陈黄皮一样。 汤婆婆道:“山神,我等该如何离开?” 狐狸山神道:“等老道士吃饱了,等黄皮小子不是你们的债主了,或许就有离开的机会了。” “那这段时间内又该如何?” “当做无事发生。” 狐狸山神闭上眼,无可奈何的道:“这地方就是个魔窟,偏偏那黄皮小子只当他师父失心疯了,失心疯,本神也想失心疯,哪有这样的失心疯?” “以后见了那老道士,要口称观主。” 汤婆婆点点头:“老身明白了。” …… 丹房内。 陈黄皮坐在九龙炼天炉面前,翻看七十二密丹经。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 因此,陈黄皮就想着研究一下这七十二密丹经,等明天再出去巡山。 “观主终于走了。” 黄铜油灯长出手脚,站在陈黄皮肩膀上说道:“本家,你真的要炼丹吗?” “当然要炼丹!” 陈黄皮说道:“不炼丹,我怎么治好师父的病?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归天的时候还是疯的,而且最近师父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了,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可是……”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道:“这可是邪异给你的丹经,万一……万一很有用呢!” “我看这天毒丹就很好啊!以毒攻毒,肯定能治好观主的病!” “我正有此意!” 陈黄皮此时正好翻看着名为天毒丹的丹方。 “你看,这上面写着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我一眼就相中了。” 陈黄皮提起药经,整个人都变得自信无比,神采奕奕。 这些年,净仙观内的药经全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而且全都用在了师父身上。 虽然没治好师父,可陈黄皮却研究出了一些心得。 “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提醒道:“黄二,你还记得不,我以前给师父用过老鼠药,而且计量我加了三倍。” 黄铜油灯早就忘了。 但嘴上却说:“我记得,而且那天我感觉观主好像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只可惜不够毒,不然观主就被你治好了。” 黄铜油灯想的很好,观主肯定毒不死的,什么丹药都没用,但是毒晕还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自己就忽悠陈黄皮去外面的世界找名医,然后岂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但陈黄皮皱眉道:“你记错了,那天师父吃完药就清醒了,只可惜也就那一次,后面我无论怎么加大剂量,换再毒的药方都没用了,我认为,人如果服药太多,应当出现……”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半天,才灵机一动道:“耐药性,对,这三个字很贴切。” 黄铜油灯傻眼了。 不是吧,以毒攻毒真的有用? 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观主那种存在,越是毒的丹药,说不定越是能刺激到他。 可要是观主真的清醒了。 知道自己怂恿陈黄皮给他下毒,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回炉了? “那个,要不换一个吧,我觉得这天毒丹有点太毒了,你看这个叫什么九转金丹的就很好嘛,一看就很正道,咱们净仙观不是修仙的吗,炼这个丹好了!” 陈黄皮摇头道:“不,我就要炼这个。” 一想到师父的失心疯严重到都开始胡言乱语,说他是蛋生的,原本要叫什么陈蛋生,结果抛铜钱才无奈选了陈黄皮这个名字,他就有种马上治好师父的冲动。 “黄二,你记住,重病当用猛药医!” 作者感冒了,这三章有错别字啥的,我晚上回来会改的,然后继续求月票,求追读。 今天明天后天这三天我都会尽量更新三章一万多字,希望大家看的爽。 然后,换季了,降温了,北方南方的读者朋友们都记得保暖哈。 (本章完) 第38章 黄一 点天灯 第38章 黄一 点天灯 白雾一眼看不到头。 整个玉琼山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全都被雾气所覆盖。 宋秋月等修士被雾气步步紧逼。 已经被赶到了山脚下。 四面八方,只有这里没有被雾气覆盖。 甚至站在山脚下,还能看到头顶的太阳。 现在是白天,修士们是可以在十万大山里御空飞行,无需担心会被邪异注意到。 有修士提议道:“小姐,或许我等可以从山顶飞出去。” 有人附和道:“山顶上没有雾气遮挡,神明们能联系到许州城吗?” 宋秋月摇头:“不行。” 神明们已经试过了。 即便这玉琼山附近乃至于山顶都没有雾气,它们也依旧没法和许州城取得联系。 至于从山顶飞出去…… 宋秋月有些意动。 “邪异不喜白昼,更不喜太阳,若是趁那老道士不注意,可能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可就在这时。 那叫赵海的修士却如临大敌,赶忙说道:“小姐不可。” 所有人都看向赵海。 赵海赶忙解释道:“那老道士本就非同寻常,便是在邪异里也算得上是灾祸,先前他站在白日中,周身未曾有半点不适,反而一副要吃了我等的架势。” “如今,这雾气将咱们逼到此处,很显然便是老道士的手笔。” “不轻举妄动还好,一旦御空飞行想要逃出去,估计老道士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 宋秋月绝望的叹了口气:“六十尊神明,难道都不能护住我等吗?” 护不住那么多人,护住她一个也成啊…… 赵海道:“神明虽多,可这白雾却天然克制神明,真要强行护着我等离开,恐怕……” 他的话并未说完。 宋秋月却依然明白。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她只是怕了而已。 太阳并不克制邪异。 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修士做过类似的研究。 可结果发现,太阳对邪异没有任何伤害,甚至连气血,阳气等力量也是一样。 因此,修士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邪异或许和人一样。 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邪异则恰恰相反。 白天邪异睡觉,晚上出来进食。 宋秋月道:“赵海,你是个有心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好叫小姐知道。” 赵海早已打好腹稿,直接说道:“那老道士虽是邪异,可那黄皮小子,以及那金丹老妪都活的好好的,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或许那老道士不愿在他徒儿面前吃人也说不定。” “那金丹老妪是个聪明人,可以找她合作。” 宋秋月认同的点头,同时也在整理思绪。 她其实也有回那道观的念头。 只是却畏惧白袍老道。 “那黄皮小子他并非邪异,这也是一条路子。” 宋秋月本能的抓住了重点。 赵海点点头,却又欲言又止的说道:“邪异是没有人性的,可那老道士却好像对那黄皮小子不同,似乎还没忘记师徒之情,若是想从那小子身上入手,恐怕还得小姐您出面。” “我明白。”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回想陈黄皮看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句杀意压制不住。 直到现在,都让她觉得荒诞不堪。 她分不清是杀意还是欲念。 “走吧,上山!” …… 而另一边。 许州城内,人声鼎沸。 许州牧宋天罡正与仆人下棋。 只是,他举棋不定,几次要落子却又犹豫,最终有些不耐的将其丢进了篓子里。 仆人服侍宋天罡多言,自然是看出了一些苗头。 便道:“大人莫非是在担忧秋月小姐?” 宋天罡有些讶然,失笑道:“是啊,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死前托孤给我,如今她跑去了十万大山,我怎能安心。” 他倒是不担心。 毕竟带了六十尊神明过去。 就算是遇到了邪异,遇到了灾祸,也能安然无恙。 那些神明们不敢不劳心出力的。 仆人道:“秋月小姐行事颇有十二夫人的风格,虽然雷厉风行了点,但自进了十万大山,每隔一刻钟就会让神明们汇报进程,从不曾断过。” 宋天罡道:“她们现在到哪了。” 仆人道:“到了一个叫净仙观的地方,位于十万大山的东外围,正好可以当做移民过去的落脚处。” 宋天罡皱眉道:“应是一些残民所建,这名字有些不妥,告知她回来前改个名字。” “是,大人。” 仆人闻言,便起身将棋盘收拾妥当。 宋天罡则负手而立,总觉得有些不安,有些心惊肉跳。 修士的灵觉都很敏锐。 由不得他不重视。 只是他仔细想来,都想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自己侄女那边肯定不会出事,每隔一刻钟都会传递一次消息,从不间断,现在又找到了落脚处,最迟明天这时候就会回来。 届时移民就位,百尊神明庇护。 人气源源不断,就算是灾祸打上去,也能支撑半月。 而那时,自己早就驾临过去,亲自去抓那尊变异神像了。 所以,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王太宇那边有动静吗?” 宋天罡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这个当年和自己同窗科举的当今太傅了。 仆人思索了片刻,说道:“倒是不曾听闻,不过王太傅自从到了许州以后,每日都在府上,从未踏半步,似乎只等着赋税一到,就立马班师回朝。” “派人,盯死他!” 宋天罡自觉自己做事天衣无缝,整个府上连贴身仆从,甚至是化作神明的七叔公都不知道。 可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灵觉。 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仆人突然道:“大人,秋月小姐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她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将神明派过去?” 宋天罡摇头:“我这侄女是个傲的,眼里看不到民,只看的到神明,她以后肯定会走上离地成神的路。” “那些移民们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从那些地主手里要了一批佃农,又从牢里选了一批,都是些温顺的好民。” “嗯,就听秋月的,现在就派过去,还有那四十尊神明。” …… 此时此刻。 在净仙观丹房内。 陈黄皮正在研究天毒丹的丹方。 丹方很复杂,有很多味毒药,不过却很奇异,所有的毒药都很常见,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唯有一位主药没有听过。 “阴人草,鬼面,这些我都知道长在什么地方,我还有存货呢。” 陈黄皮说着,又挠了挠头说:“但是这百死无生人,又是个什么东西?是人?” 天毒丹上,只有这一位主药是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 黄铜油灯道:“肯定不是,都百死无生了,肯定连骨头都化成泥了,要不咱们还是别炼了吧,换一个得了。” 陈黄皮道:“不,我就要炼,其他的丹药需要的药材很多我都没听过,只有天毒丹不同,找到主药就行了。” 黄铜油灯很无奈。 它其实并不排斥观主醒来。 但是排斥观主醒来以后,发现是它怂恿的陈黄皮炼毒丹。 况且,观主疯了以后。 它黄二可没少在心里编排。 它不信观主不知道。 那可是观主…… 在十万大山,观主就是天,连生死都可以一念决之。 黄铜油灯不由叹息,苦着脸说:“要是能毒翻……”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黄铜油灯耳边响起。 “毒翻什么?” “当然是毒翻观……”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语气下意识的谄媚了起来:“毒翻关心观主您老人家的黄二了!不然还能毒翻谁呢?黄一吗?它也配?” 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紫色道袍的观主,黄铜油灯差点就跪了。 观主他老人家最近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黄一?哪个黄一?” 紫袍老道眼神迷茫,喃喃道:“是了,黄一,黄一呢?它死了吗?” 好像没死吧? 可要是没死,为何还不来见自己? 黄皮儿都长大了。 到了要点灯的年纪。 “对,点天灯!要给黄皮儿点天灯!” 紫袍老道像是想起来什么,却又记不清,只得将手往脑袋里伸。 “大师父,别把手伸进脑袋里,搅烂了脑子,我就不好给你装回去了。” 陈黄皮制止了紫袍老道的行为。 然后又问道:“大师父,你刚刚去哪了,半天都没见伱人。”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为师去干了一件坏事,但为师不告诉你,你还小,不能学坏了。” 陈黄皮好奇不已,追问道:“大师父,我已经够坏了,你就告诉我吧。” “不行,不能告诉你。” 紫袍老道摇头,死活不愿意说。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围着陈黄皮转了一圈。 “黄皮儿,你的肾庙要铸成了。” “肾庙一成,肝庙就快了,肝庙一成,心庙就快了,然后是脾庙,肺庙,五行循环,五脏炼神。” “噫!你要炼成了!” 紫袍老道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口水直流。 “还早着呢。” 陈黄皮无奈的给他擦了擦口水,说道:“而且还得请神入庙,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神明呢,邪神也没有。” 其实,道观里是有个狐狸山神。 不过师父说过,它的位格太差。 再加上,陈黄皮看过那段记忆,知道它是被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点化成神的失败品。 只是后来年月久了,才逐渐被供奉成了山神。 所以陈黄皮也嫌弃。 紫袍老道认同的说:“是得找个合适的,肾属水,塞进去的神也应属水,这样炼神的时候才会劲大,不过也可以选个属木的神,水生木,就是容易不听话,得狠狠的打。” “还可以这样吗?” 陈黄皮眨了眨眼,他虽然得到了五脏炼神法的全篇,可里面只替了五脏对应五行,没有说过相生的神明也可以入住庙宇。 这么算的话,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要是选了木属的神明,那后面的四尊脏器庙,就只能依此排列了。 不过,请神也急不来。 陈黄皮现在神庙已经铸就出了大致的框架,按照这个速度还得一两天的功夫。 庙宇好造,神明却难找。 “对了,那颗魔树。”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那颗参天魔树,它是那样的恐怖,比神明都要可怕,而且正好属木。 想到这。 陈黄皮立马看向紫袍老道,好奇的问道:“大师父,如果我想把魔树弄进我的肾庙里,你觉得可以吗?” 听到这话。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 “魔树?什么魔树?” “就是欺负我的那颗魔树,会长人果的。” “原来就它叫魔树啊……” 紫袍老道挠了挠头,说道:“它死了,死的很惨,被为师把脑袋都拧下来了,都吃进肚子里了。” “要不你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没消化完呢。” 说着,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本章完) 39.第39章 阴土冥文 第39章 阴土冥文 “大师父,你嘴巴再张大一点。” “我的肩膀被卡住了。” 陈黄皮声音闷闷的,他脑袋伸进了食道里,可肩膀却卡在紫袍老道的嗓门处。 “好。” 紫袍老道的声带振动,伸手用力将嘴巴一上一下的掰开一个夸张的幅度。 这才把陈黄皮给吞进去。 一阵黑暗过后。 陈黄皮感觉到胃了,就开始寻找魔树的脑袋。 “找到了!” 话音刚落,紫袍老道就抓住陈黄皮的双腿,将其硬生生拔了出来。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 紫袍老道用手比了比陈黄皮的脑袋。 “昨天是到这,现在是到这。” “还真是,都快到大师父你的胸口了。”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一天之内又长大了不少。 看来五脏炼神法进度越快。 自己长得就越快。 要是都炼成了,起码得有个三米高吧。 一旁的黄铜油灯此时也无比震惊。 它平日里和陈黄皮朝夕相处。 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陈黄皮身体的变化。 现在仔细一琢磨,怎么想怎么都不对。 那么多年都没长。 怎么炼成了五脏炼神法,就突然长大了起来,而且还长得如此之快。 该不会,一年就能长大成人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陈黄皮本就不同寻常,现在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 “大师父,你消化的太快了,要是早一点让我进胃里就好了。” 陈黄皮将手摊开,露出手指那么长,连树皮都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树枝。 很显然,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紫袍老道委屈的说:“为师最近经常有东西吃,消化能力就变好了,你不能怪为师。” 陈黄皮倒是不失望。 因为十万大山里邪异太多了。 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哪怕不如魔树,也能凑合用。 再不济,找个属水的邪神也成。 “我不会怪你的,大师父。” 陈黄皮安慰道:“我肾庙铸成还要几天呢,到时候你再帮我挑一个更好的。”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 可紫袍老道却当真了。 思索片刻后,抓着头发说道:“那棵树确实很适合,可它死了,不行,为师得想办法给它弄活。” 陈黄皮还想叫住。 可紫袍老道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师父,天就要黑了,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做饭吃。” 陈黄皮很无奈,只好将那魔树死去的枝丫塞进了衣服里。 大师父是个热心肠,但凡是自己提的要求,他都会立马满足。 “黄二,我已经长大了,却还要麻烦师父,我是不是太啃老了。” “你真傻,能啃老就不错了,观主要是我师父,我黄二非吃他一辈子。”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况且,观主给你挑神明,总比你自己要简单的多吧。” 陈黄皮摇头道:“如果我肾庙铸成,还真不一定。” 五脏炼神法里的总纲写的很清楚。 五脏庙炼成以后,是会吸引到神明的。 五脏庙是盛开的鲜,神明则是闻着味就来的蜜蜂。 到时候庙门一关,神明就出不去了。 若不是想起魔树,陈黄皮便是打算按部就班的用这个法子来请神入瓮。 “算了,还是先炼丹吧,治好师父才是头等大事。” 陈黄皮继续琢磨着天毒丹的主药,百死无生人该去什么地方寻找。 十万大山很大。 大到没边。 而他虽然巡山多年,先前却从来不曾修炼过,因此只在玉琼山附近打转,再远的话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十万大山里,一定长的有这东西。” 陈黄皮这般说道。 下一秒。 索命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想了,十万大山不长百死无生人,你得去别的地方。” “阿鬼,你知道哪里有?” “我自然知道。” 索命鬼躲在勾魂册里,它早就想开口了。 只是,紫袍老道一进来,就吓得它不敢多言。 直到现在才开口。 “百死无生人,那是阴土才会长的东西。” “以前凡人死后,魂魄会落入黄泉,然后顺流而下沉入阴土,化作婴儿摸样,一甲子是一生,要一百个甲子才能长成,就像是野草一样,在阴土到处都是。” 索命鬼虽然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很显然,它就是来自阴土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人间,还成了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陈黄皮皱眉道:“也就是说,我要是想要得到它,就得去一趟阴土?” 索命鬼道:“不错,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进去。” “傻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地龙翻身的时候,顺着黄泥浆逆流而下,就可以进入黄泉,那太危险了,我不会让陈黄皮冒险的。” “呵呵。” 索命鬼冷笑:“黄二,你虽是不凡,可却不知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我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是我的母亲,又怎会伤我?” “大胆!黄二也是你叫的?”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它早就对陈黄皮想给这索命鬼起名黄三很不爽了。 虽然最后还是叫了阿鬼。 不是黄字辈。 可还是很膈应。 “好你个阿鬼,我黄二早就看出你有反骨,现在终于跳出来了吧。” “陈黄皮!本家!好朋友!” 黄铜油灯一连强调了三次关系,然后才说道:“它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想忽悠你带它回去,到时候它一头扎进黄泉里跑了,你可就完蛋了,千万别信它!” 索命鬼大怒:“放屁!他是契主,又是观主的徒弟,我若是敢这样害他,观主怕不是要撕开阴土,烧干黄泉都要弄死我。” 索命鬼虽然的确有这种想法。 可它却真不敢。 而这时。 陈黄皮却冷不丁的开口道:“阿鬼你刚刚说,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你应该是属水的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十万大山有个地方可能真有你想要的百死无生人。” “就是你得披上我的皮,变成邪异才能进那里,否则的话,所有的邪异见到你就要将你撕成碎片。” 索命鬼老实交代。 那五脏炼神法,虽然它从未见过。 可光是听紫袍老道和陈黄皮的话。 就觉得很邪门。 什么神明进去以后不听话就狠狠的打。 还有什么一进去,就再也别想出去。 那能是它能待的地方? 陈黄皮笑了,黄铜油灯也笑了。 “别这样。” 索命鬼憋屈的说道:“观主不是要复活那魔树,它比我强太多,就算是我全盛时期,也不如它那般可怕,我不如它,我比它差,你也不想我这样弱的废物进你的肾庙吧?” 它不停的贬低自己。 实际上,它哪有那么不堪。 只是确实混的不行罢了。 真给它恢复到全盛时期,和那魔树过过招还是可以的。 不过,陈黄皮却当了真。 他安慰起索命鬼:“阿鬼,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不比那魔树差,这样吧,咱们签字画押,你带我找到百死无生人,我就不把你关进肾庙里。” “我的肾庙很可怕的,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好,我签!” 索命鬼在勾魂册里待了那么多年。 它头一次遇到契主要求它签字画押的。 难不成,它违约以后自己还要杀自己不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勾魂册上就浮现出了一行行文字。 陈黄皮和索命鬼约定,只要索命鬼能带他找到百死无生人,就不把索命鬼弄进肾庙里去。 反之,陈黄皮有权命令索命鬼进入肾庙。 双方签字画押。 一旦违约,索命鬼将会击杀索命鬼。 这一条,让索命鬼顿觉可笑。 它想也没想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个扭曲的像是蚊蝇小虫般的文字,便浮现在了勾魂册上。 黄铜油灯凑上前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眼。 那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 透露着腐朽,阴沉,无比的隐晦。 “陈黄皮,它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 陈黄皮凑上去上下打量。 这一幕落在索命鬼眼里,不由得更觉得可笑了。 它是阴土的生命,是黄泉孕育出来的孩子。 天生就精通冥文。 那是凡间的生灵,永远都无法看懂的文字。 就算是死后魂魄进入阴土以后,成了阴间的生灵也不可能学会冥文。 那是独属于它这种生灵的东西。 可下一秒。 陈黄皮却念出了声:“摩多撒拿波……” “好奇怪的名字,还是阿鬼听的顺耳。” 索命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它在勾魂册内,几乎都要忍不住跳出来了。 “你怎会认识冥文?”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博览药经,出口成章,认识一些奇怪的文字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是冥文,你难道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索命鬼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和它…… 不,准确的说,和阴土黄泉都对不上。 陈黄皮怎么看,都是人间的生灵。 因为身上一点阴土的晦暗气息,一点黄泉的阴冷气息都没有。 可他就是能认识,这只有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才能掌握的冥文。 “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索命鬼疯了似得大吼:“陈黄皮,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你跟我去一趟阴土,下一趟黄泉,无论你是什么存在,黄泉都会倒映出你的本相,阴土会定住你的真身。”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陈黄皮懒得搭理索命鬼,直接在勾魂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了,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只有邪异才能去的地方。” 索命鬼无奈的摇头。 它早就发现陈黄皮不对劲了,可一直没往心里去,眼下涉及到冥文,它却一下子坐不住了。 人间的生灵,怎能认得阴土的冥文? 要是陈黄皮只是披了一层人皮,本质上如它一般还好,可要不是的话,那就说明,阴土和黄泉出了大问题了。 不好意思,作者感冒的有点厉害,脑袋晕晕的,这两章六千多字,写了一晚上才写出来,今天我晚上下班后再写一章,估计九点多发布的样子。 实在是抱歉。 (本章完) 第40章 骨做皮来皮做骨(3更11万字) 第40章 骨做皮来皮做骨(3更1.1万字) 百死无生人,只有在阴土才会生长。 人间是长不出这等诡异的玩意的。 陈黄皮估摸着,许青山给自己的七十二密丹解,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的。 那时候黄泉和人间的入口还没有被关闭。 因为连造神的黄泥巴都能轻易弄到,更何况是天毒丹的一味主药了。 可现在却不同。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只有地龙翻身的时候,百死无生人才有可能随着黄泉喷涌出的泥浆来到人间。 陈黄皮不想久等。 他迫不及待的拎着黄铜油灯出了净仙观。 “奇怪,今天的雾气好大。” 陈黄皮站在山门处,往山下的路一看。 下方白雾气弥漫。 浓郁的就像是化不开的墨一样,只是是白色的而已。 适时,索命鬼的声音响起:“这白雾有些奇怪,我竟然看不透,契主你要小心一些,我总感觉不对劲。”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奇怪那就对了。 这雾气就是观主搞出来的。 要是能让你看透那还得了? 不过,这事黄铜油灯却不敢多说。 它最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真的要踩过界了。 观主虽然疯了,可还没死呢。 时不时还清醒一下。 除了保护陈黄皮,它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陈黄皮倒是不在意雾气。 玉琼山的路他走的太熟了,就算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想也没想的,就一头扎进了雾气之中。 索命鬼提心吊胆。 可见陈黄皮走在雾气中,不曾有半分异样,它顿时有些错愕。 “莫非是我看错了?” “这真的只是寻常雾气,只是白了些而已?” 索命鬼分不清,有心从勾魂册里跳出来试试,可这个念头一升起,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惊恐之意。 它不敢轻举妄动。 只敢躲在勾魂册里,看着陈黄皮无视了那些白雾,脚下生风,眨眼间就走到了山脚下。 “果然如此。” 索命鬼看出了一点门道,暗忖道:“我观他走动的时候,就连脚下的落叶石子都会主动避开,好似他是这座山的宠儿,那白雾兴许就是观主搞出来的,伤不到他也很正常。” 这时。 陈黄皮忽然止步。 “阿鬼,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我也没有。” “那估计是我幻听了吧。” 陈黄皮摇摇头,刚刚走下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但是仔细一听,却又听不到了。 “不管了,我看山外面的雾气散了,走的快一些,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阿鬼伱说的地方。” 陈黄皮说完,双肾之间的精气汇聚周身。 只是往前一步,便踏出了十丈远的距离。 在原地。 宋秋月等修士惊的心神大骇。 就在刚刚。 上山的路突然就生起了一团白雾。 白雾很奇怪,并不散,也并不蔓延,反而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个人型,就好像是一个人披上了一层盔甲一样。 直直的冲着他们而来。 那一刹。 所有人都以为,是那邪异的老道士动手了,他们心里满是绝望。 可结果披着白雾的存在,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 完全对他们不感兴趣。 又好似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一样。 “里面好像藏了个人,并不高大,像是个孩子。”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沉默了。 雾气形成的人型,确实也不高,还没到他们的下巴。 也就是说,里面要是真的有人,那顶多也就一米五不到。 确实是个孩子。 “那老道士,不想让黄皮小子看到我等。” “它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把我们圈养起来不成?” “应该不是。” 宋秋月勉强笑了笑说:“它若是想吃我们,何必费那么大周章,况且叔父那边这么久没有收到消息,肯定会发觉不对,或许已经在派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便走在众人身前。 后方的雾气也步步紧逼。 始终都不曾给他们半点退路。 …… 另一边。 陈黄皮越走越快,周围的雾气也消失不见。 索命鬼则给他带路。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那邪异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白天进去的时候,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到了晚上,里面的景象就会变的荒诞怪异。 有时候是亭台楼阁。 有时候甚至会变成一座酒楼。 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变幻莫测。 邪异们并非没有神智,只是有的不能口吐人言,有的却可以罢了。 也不知是那个邪异晚上晃悠的时候,发现了这地方。 后来,十万大山里的邪异们就都知道了。 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就是那没有脑袋的人,便去过几次。 索命鬼也是因此才知道,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邪异们彼此交流,而且还会交换一些东西。 “怪不得你说那地方会有百死无生人,这分明就是一个集市才对。” 陈黄皮心神向往。 师父没疯之前,会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 其中就有集市坊市。 只要有钱,想吃多少葫芦都可以。 因此,陈黄皮其实早就想好了,等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集市坊市里看一看,长长见识。 索命鬼道:“若说是集市倒也没错,天黑之前,咱们到了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赶个早集。” “都天黑了,怎么能叫早集呢?” 陈黄皮摇头:“应该是赶晚集才对。” “本家,这鬼子说的也没错。” 黄铜油灯解释道:“你别忘了,观主说过,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之后,白天和黑夜会重新界定,如今的黑夜就是天变之前的白昼,对邪异们来说,确实是早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倒是想起来了。 先前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那个大师兄确实说过这句话。 可要是这样的话。 现在的人和邪异,岂不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昼伏夜出,谁才是人? “还好我白天晚上都出来,不然也太怪了。” 陈黄皮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时。 索命鬼开口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感觉有邪异在附近晃荡,契主,你得披上我的皮了。” 若是不披上它的皮。 陈黄皮别说赶早市了,刚到洞口就会被邪异们一窝蜂的围住,到时候插翅难逃。 黄铜油灯警惕的说:“你不要耍招,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放心吧黄二,我相信阿鬼!” 陈黄皮安抚黄铜油灯。 他几次遇险,若是索命鬼想要使坏,何必非得赶在这时候。 而且,先前索命鬼还帮了他一些。 给一丁点信任也不过分。 于是,陈黄皮就在心里暗自说道:“要是它想使坏,我就一剑给它捅个透心凉,到时候你不要吝啬真火,它一只鬼,玩不过我们的。” 黄铜油灯回道:“放心吧,对它,我绝不留手。” 索命鬼倒是看不出陈黄皮和黄二的心思。 毕竟它没有修炼豢狗经。 它只当陈黄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契主,你且看好了,我要从勾魂册里出来了。” 说话间,勾魂册从陈黄皮衣服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勾魂册无风自动,一页页的翻开。 阴冷、邪异、晦涩莫名的气息便随之蔓延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弥漫起了一缕缕泛黄的雾气。 一个高约百米的巨大骷髅架,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两只黑红色的双目,更是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这便是索命鬼的本体。 “你吃了十二夫人的魂魄,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陈黄皮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索命鬼泛黄的骨架,甚至连上面的牙印都没有淡化的迹象。 那可是元婴修士的魂魄。 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索命鬼低下头对陈黄皮说道:“你师父把我啃成了这样,我的本相也就成了这样,即便我恢复到全盛时期,也无法长出来血肉皮肤,只有重新回到阴土,沉入黄泉才能焕发出生机。” 其实,第一次吃掉林业那些修士的魂魄的时候。 它就感觉不对劲了。 再吞掉十二夫人的元婴魂魄,它就已然确定。 自己除非有朝一日能回到阴土黄泉,否则到死都是这幅凄惨的模样。 “不过这样倒也好。” 索命鬼说道:“日后我替你追债之时,他人见我如此,定会小看我,倒是一道好伪装。” “可是你没有血肉皮肤,我又怎能披上你的皮呢?” 陈黄皮实在是想不到,总不能直接钻进骨头架里吧。 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一点都不邪异。 索命鬼道:“无碍,骨做皮来皮做骨,我可以变成一副黄骨盔甲套在你身上,定能挡住你的真身。” 说罢,索命鬼那巨大的骷髅架,便全都散开。 然后环绕着陈黄皮贴了上去,所有的骨头都在缩小。 “黄二,我长高了,比师父还高!” 陈黄皮只感觉新奇,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似得。 他身上套着骨头做成的盔甲。 严丝合缝,极为合体。 而且还因为这身黄骨盔甲,他凭空长高了许多。 足足有近两米。 偏偏活动起来又很自如。 黄铜油灯没有回应,只是暗自提防着索命鬼。 一旦它觉得不对,便会里应外合,立马动手。 “契主,莫要乱动了。” 索命鬼的骷髅头悬停在他头顶,张嘴道:“等我套到你头上的时候,就由我来操控你了,你也不要说话,省的会被那些邪异看出端倪。” 它的骷髅头在缩小。 缩小到能刚好套到陈黄皮脑袋上的时候,便往下猛地一沉。 然而刚套上去。 陈黄皮脑袋里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一个个鸟鱼虫般的文字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功法也是自动修炼。 陈黄皮虽然除了皮肤变白,六感更敏锐以外,并没有生出六阴神,但确实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而此时,索命鬼的脑袋套在他脑袋上。 那东西立马就受到了刺激。 3更万字送上,不用等到晚上了,现在就有。 (本章完) 第41章 我是好邪异 第41章 我是好邪异 痛! 太痛了! 索命鬼痛的发狂,它感觉它的身体不属于它了。 好似,完全化作了一身盔甲。 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更让它感觉到惊恐万分的是。 一缕缕黑烟从它的骨头缝里了出来,在周身环绕,像是凶焰滔天的恶鬼。 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同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更是爬满了它的全身。 那些文字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贴在一起。 字挤着字,字迭着字。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脑浆都要崩开的痛苦。 “契主,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这句话,是在陈黄皮心底响起的。 因为索命鬼现在连控制自己的嘴巴发声都做不到。 它套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刻,后者脑袋中的某个东西就被激活了,然后这才产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阿鬼,我什么都没做。” 陈黄皮感受着包裹着自己身躯的这层皮,不由自主的说道:“但是我感觉好极了,你的身体真不错,又高又大。”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 本就有两米高的外壳,顿时哗啦一下拔高了起来。 哗啦啦。 一棵树被他的身躯直接挤的差点折断。 然后心念又一动。 便玩起了变大变小的游戏。 这一幕落在黄铜油灯眼里,差点惊的把眼睛都瞪了出来。 要不是它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都要以为,陈黄皮这是被索命鬼给夺舍了。 “陈黄皮,你不要玩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说道:“伱先试试能不能变回去,万一脱不下来可就麻烦了。” 索命鬼大吼道:“对,它说的对,你快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让我试试。” 陈黄皮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双骸骨般的巨大手掌立马按在了下巴处,用力的往上推。 可这一推。 他倒是没感觉,索命鬼反而痛的惨叫哀嚎了起来。 “痛,痛死我了。” “契主,你快住手。” 陈黄皮的力气本就极大,刚修炼的时候就能一拳把黄铜油灯的灯油打出来,现如今肾庙都快铸成了,肾是五脏之本,他的力气自然变得极为夸张。 索命鬼惨叫道:“住手,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哀嚎声,在他心里发了疯一样叫个不停。 这让陈黄皮不由得愣住,有些不解的说:“阿鬼,真的有那么疼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废话,疼的又不是你!” 索命鬼感觉陈黄皮再不停手,他的下巴就要碎掉了。 偏偏,它的身体现在完全属于陈黄皮。 根本不能自己。 反倒是陈黄皮,不仅能如臂指使它的身体,还感觉不到它的痛苦。 好事全让他占了。 陈黄皮有心停手。 可黄铜油灯却叫道:“再用点力,我感觉它的脑袋马上就掉了。” “可是阿鬼真的很疼。” “疼的是它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陈黄皮有些犹豫。 在脑海中炸开,冒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从眉心钻了出来。 那东西好似是他的一部分。 一出来,就霸道无比的夺走了索命鬼的身躯控制权。 紧接着一缕缕黑烟就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他看不到源头在体内的什么地方,只是那些黑烟就像是活的,有生命的肉芽一样,死死的吸附住这具黄骨皮囊。 他知道。 只要他再大力一点,就能将这幅皮囊撕开。 仿佛是感觉到了陈黄皮的心思。 索命鬼惊恐的叫道:“契主,我是阿鬼啊!” 这一声阿鬼,让陈黄皮的心坚定了下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现在脱下皮囊,我就进不了早市,得不到那百死无生人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 索命鬼就松了口气。 “契主,你的确是个好人。” “是的,我很善良。” 陈黄皮认真的安慰起了索命鬼:“我师父你是知道的,他最疼我,他无所不能,等回去以后我就让他把你的皮扒下来,你不用担心。” “扒下来?” 索命鬼傻眼了,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是不是话里有话。 不过,陈黄皮不解释。 它也不敢追问。 要是话里有话还好,要是字面意思,那可就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想到这。 索命鬼一咬牙,索性认命一样的道:“契主,眼下我的身体被你完全操控,我连话都说不出去,等会儿进了那山洞,你一定要表现的像是一个邪异。” “否则,要是被看出来端倪,所有的邪异都会杀了你。” 陈黄皮道:“我会用心做邪异的。” “邪异还要用心做?” 黄铜油灯嗤笑了一声,暗忖道:“整个十万大山还有比你更像是邪异的吗?”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陈黄皮如今披着一身黄中带黑的骨头皮囊。 举手投足之间有黑烟环绕。 并且,一双眼睛更是黑红色,行走之间,甚至还有缕缕黑烟从眼眶中冒出,形成一道道弧线。 说他不是邪异,恐怕邪异都不信。 天马上就要黑了。 陈黄皮不肯再逗留,便将黄铜油灯挂在胸口,本能的御空而起,顶着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天边。 不多时。 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大山。 像是生灵绝地一般,连一草一木都无法生长。 陈黄皮悬浮在半空中,他目力极好,又披上了索命鬼的皮。 两两加持之下。 他直接将整座大山都尽收眼底。 “我看到那个山洞了。” 陈黄皮说着,便直直的落了下去。 说是山洞,可实际上就是这座大山的一道裂缝而已,高约数百米,中间的地方最宽,有近二十米左右,而裂缝的最上方和最下方,则像是剑刃一样急速收窄。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巨物通过了。 黄铜油灯也看到了这山洞的全貌。 它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陈黄皮走进山洞,黄铜油灯才突然说道:“陈黄皮,你觉得这山洞像不像是被一剑捅出来的?” “不像,哪有那么大的剑。” “剑随心动,心有多大,它就能变化的多大。” 黄铜油灯耐心解释了一句,可末了又觉得可笑:“罢了,它可是观主的佩剑,主杀伐,要真是它的话,一剑刺出,这座大山肯定化作齑粉才对。”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好,有邪异过来了,陈黄皮,你小心一点。” 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收敛了所有气息。 变得平平无奇,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自然也感觉到了那邪异的存在。 他顺着看过去。 便看到了一个脑袋硕大,身子却瘦弱无比,像是个大头娃娃的邪异爬了过来。 那邪异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 嘴巴极小,像是蛇信子一样的舌头吞吐,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的气味。 “别担心。” 索命鬼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底响起:“这邪异我每次随上一任契主过来都有它,它常年累月的待在这里,能记住任何邪异的气味。” 陈黄皮闻言,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心想着,自己披着阿鬼的皮,这邪异应该能嗅的出来才对。 可紧接着。 那邪异便发出了尖叫。 “凶,大凶!”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邪异,怎么连同类都吃!” 话音未落,脑袋硕大的邪异便疯狂后退,看着陈黄皮的独眼中满是忌惮和惊恐。 陈黄皮恍然大悟。 心中暗忖道:“它虽然记着阿鬼的气味,可阿鬼却不长这样,它定是以为阿鬼被我吃了。” 想到这,陈黄皮就赶紧道:“不,我没有吃,我是好邪异,你不要怕。” “说谎!说谎!” 大头邪异尖叫道:“你定是吃了它,你是大凶,大凶!你太残忍了!” 陈黄皮有些头疼。 难道说,邪异之间不能吃邪异不成? 吃了邪异的就不是好邪异? 要是这样的话,它拦着自己不让进去那可怎么办? 总不能硬闯吧。 下一秒。 大头邪异却说道:“你,大凶邪异,比我聪明,我得亲自为你带路!你是这个!我是这个。” 说话间,伸出那又细又长的胳膊,比了个大拇指,又比了个小拇指。 这次,陈黄皮愣住了。 原来邪异之间,也讲究个论资排辈啊。 合着它以为自己吃邪异,而且看着比它聪明,所以自己就成了大的,它成了小的? …… 山洞的内部空间并不大。 越往里走,里面就越窄。 真就像是一个剑尖一般。 陈黄皮在大头邪异的带领下,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洞口,阴冷的风从中呼啸而过,若是普通的修士在此,顷刻间就会被吹成肉泥。 大头邪异畏惧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请随我进去,饿了可以吃人,不要吃邪异,会出事的。” 陈黄皮点头道:“放心,我不吃人的,我是好邪异。” 邪异虽然能口吐人言。 可思维却完全和人不同。 它本能的觉得陈黄皮说的好像不对,可仔细一听又觉得很对。 “嗯,你是好邪异,你是大凶!” 大头邪异爬进了那漆黑的洞口。 陈黄皮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黑,仿佛瞎了似得。 可不到一个呼吸。 道道色彩就浮现在了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无比荒诞的早市。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邪异走在大街上,要是都披着人皮,那就真如寻常的百姓一般了。 陈黄皮顿觉好奇,正想要走过去看看。 可身边的那大头邪异,却突然发出尖叫:“大凶,大凶邪异驾到!速度让出道来!否则,它要吃你们的!” 所有的邪异,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得,全都将目光放在了陈黄皮的身上。 (本章完) 第42章 飞仙令 第42章 飞仙令 被不知道多少个邪异盯着。 陈黄皮心中却并不紧张。 他自觉自己是大凶邪异,就是高邪异一等。 不仅如此,还热情的对那些邪异们挥手示意。 然而,邪异们却领会不到他的热情。 反而一个个低下头,全都让开了道。 这让陈黄皮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平日里哪遇到这么多同类。 现在见到了,自然想上前亲近。 陈黄皮在心里说道:“黄二,我和它们之间,好似有了一层隔阂,我很不开心。”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陈黄皮,你脑子坏掉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邪异了吧。”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回过神。 “差点忘了,我是人来着。” 这时,那大头邪异又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凶邪异,我要去等别的邪异,你……伱……” 它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陈黄皮却能会意,便摆手道:“你尽管去忙你的,我自己到处逛逛。” 大头邪异松了口气。 说话,实在是太难为它这种邪异了。 “莫要吃邪异。” 撂下这句话,大头邪异便沿着来时的路爬了回去。 它已经嗅到了其他邪异的气息。 那是一个比大凶邪异还要可怕的邪异,而且第一次来。 等大头邪异离开后。 陈黄皮便走在了这如同人间的早市,脑海中索命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我上次来时,这里是尸山血海,上上次来时,则是一个大湖,你且往东边走,我感觉到了百死无生人的气息。” 索命鬼作为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自然对百死无生人很熟悉。 虽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去,可那味道却是记得的。 陈黄皮说走就走。 四周的邪异,全都纷纷低下头。 陈黄皮一时间也没了兴致,便快步走到索命鬼说的地方。 那是一条街。 很宽,很大的街。 就算是索命鬼的百米真身在此,也能轻松容纳。 街的两边有着许多邪异,或躺,或站,或是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总之千奇百怪,林罗万象。 常人见了,估计这时候魂都要吓飞了。 可陈黄皮不一样。 他反而觉得轻松自在。 因为在这里,没有邪异知道他是大凶邪异,他融入的很轻易。 “这里比观里热闹多了。” 陈黄皮喜笑颜开:“要不是还得回去,我都想多待几天了。” “这里平常没那么热闹。” 索命鬼解释道:“地龙翻身后,邪异们也会受到影响,若是平时,也就几个邪异会晃荡到此处,不似这般热闹。”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有些失望,顿时没了多待几天的念头。 他喜欢热闹,因为道观里太清冷。 邪异也好,人也好,修士也好。 总之越多越热闹,他就越开心。 行走间,甚至还看到一个身体不停变幻的邪异。 那邪异似乎有着模仿的能力。 一旦有邪异与它擦肩而过,它就会化作那邪异的模样,乐此不疲。 “快,快绕过去,别跟它碰到。” 索命鬼紧张无比的说道:“你的本相与现在这幅样子不同,若是让它变化出你的本相,那所有的邪异就都知道你是假的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绕开。 而那千变万化的邪异,却没有注意到陈黄皮,依旧站在原地。 “黄二,这些邪异,怎么和道观里的不一样,和玉琼山附近的也都不一样。” 陈黄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总觉得,这些邪异不够凶。 不够诡异。 黄铜油灯道:“邪异也有后天先天的区别,十万大山催生出的邪异,一开始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良莠不齐也很正常。” “而像我这样本就极为不凡的存在,如果化作邪异,那自然是比它们强出不止一筹的。” 陈黄皮恍然道:“那魔树呢?它也很不凡吗?” 讲真的,陈黄皮巡山多年,直到现在遇到最恐怖的邪异。 也就是魔树。 魔树的可怕不在于它是灾祸。 而是,那种遮天蔽日,躲无可躲的恐怖压制力。 连空间都能扭曲。 连红月都能遮挡,不叫半点月光照进来。 还有那树上结的密密麻麻的人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黄祸都没有它来的凶。 “我也不知,我总感觉那魔树不应该这么恐怖才对。” 黄铜油灯记忆里净仙观就没有什么灵根灵树。 就算有,造神的时候也都被砍掉了。 反倒是陈黄皮小时候种过一棵树。 只是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树而已,还被陈黄皮天天勤快浇水给浇死了。 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 索命鬼提醒道:“契主,看到那个邪异了吗,百死无生人就在它手中。” 陈黄皮闻言,向着索命鬼说的方向看去。 便看到了一个身体狭长,像是被拉长的面条一般的人。 那人的四肢也很长,又尖又细,头上带着个斗笠,绿绿的布条垂落,隐约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紫黑色的嘴唇。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破破烂烂。 整个人就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该怎么做?”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上去就问,你好,你的百死无生人怎么卖吧? 索命鬼道:“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的,你递出去,它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拿得出手的东西?” 陈黄皮思索了起来,自己身上除了勾魂册,就是黄铜油灯,以及魔树的那根枝丫。 至于七十二密丹解,却被放在丹房里了。 要是带过来的话,倒是可以算是拿的出手。 “对了!差点把这玩意忘了。” 陈黄皮说道,心念一动,一缕幽光就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眨眼间就化作了堪舆神盘。 这东西是用来寻找污染源的,陈黄皮用不上,放在手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索性拿出去得了。 走到那邪异面前。 陈黄皮便将堪舆神盘递了过去。 下一秒。 那高约三米的瘦长邪异,便弯下了腰,垂下了脑袋。 它戴着的斗笠很大,绿绿的布条垂落,将陈黄皮罩在了里面。 “噫!!!!” 陈黄皮瞪着黑红色的双眼,看着那将脸贴在堪舆神盘上方,仔细端详的惨白人脸,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那张人脸又细又长,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嘴巴是紫黑色的。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瞳仁是白的,眼白则是黑的。 黑白混淆,看的人头皮发麻。 光是看这幅样子。 就知道这邪异恐怕不简单。 好在,这邪异伸手抓住了堪舆神盘,便挺直了腰,那张脸便又被布条所遮住。 陈黄皮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这邪异拉开了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黑袍下的身子不出所料的细长无比,只是却看不到半根骨头,惨白的躯干上,满是大洞,而洞里却藏着许多的东西。 那些东西,全都在洞里漂浮着。 有的是一块石头,有的则是一个房屋,还有的洞里则藏着一只眼睛。 甚至于,陈黄皮还看到了一块让他心神恍惚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牌。 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易轻舟。 陈黄皮心中喃喃:“是飞仙令,易轻舟,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后悔跟师父从大乾跑到十万大山造神的道人。” 当时,易轻舟一直站在许青山身侧,直到许青山和他师兄说完身上的异变,才突然开口,点出造神之事。 也正是因为他那几句话。 陈黄皮才知道了大乾,知道了他们的悔意。 只是,上一次陈黄皮在山神记忆里看到易轻舟的飞仙令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润无暇。 这一次,却布满了裂纹。 上面还沾染了褐色和黄色混合在一起的痕迹,而且沁入了飞仙令中。 “这飞仙令,该不会是被它从易轻舟的坟里挖出来的吧?” 黄铜油灯此时也震惊无比。 只是,它对飞仙令知之甚少,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存在了。 它问过黄一,可黄一对此讳莫如深。 甚至愿意把遁一神光都传给它,都不愿意多提一嘴。 “陈黄皮,跟它换,咱们血赚不亏!” 黄铜油灯激动无比。 索命鬼虽然不知道升仙令是什么东西,可是它知道黄铜油灯来历不凡,本质上比勾魂册都要位格高的多。 因此,它也激动的说:“契主,这邪异我从未见过,要是错过,或许它下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就指了指易轻舟的升仙令。 示意他要这个。 然而,让陈黄皮失望的是。 那邪异却摇了摇头,藏着升仙令的血肉空洞也瞬间闭合。 似乎它也知道这东西不凡。 不愿意换给陈黄皮,要让陈黄皮再挑选别的东西。 “杀!!!” 黄铜油灯在心底叫嚣:“它是邪异,不用跟它讲道理,咱们直接杀了它,把升仙令给抢过来!” 索命鬼幽幽道:“它与我全盛时期差不多,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恐怕都打不过它。” 陈黄皮咬牙道:“我现在浑身黑烟环绕,难道还斗不过它?” 黄铜油灯被分成了几千份,虽然被师父救活,融进去了一道分身。 可也只是比神明要厉害一些。 没有他这个豢主,还是发挥不出太夸张的威能。 索命鬼只剩骷髅架。 这个就不说了,估摸着和黄铜油灯差不多。 至于陈黄皮。 他倒是不怕,真要受伤了也有索命鬼扛着。 况且,他现在周身黑烟滚滚,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下手够狠,够快,趁这邪异不注意下黑手也不是不行。 陈黄皮这么一想,身上的黑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也逐渐流转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那邪异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猛然伸出细长的手臂,尖锐的惨白指尖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戳了下来。 这一幕,只在瞬息之间。 陈黄皮却没有躲开,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那邪异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陈黄皮脑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那里,正好有一缕黑烟。 陈黄皮讶然道:“你要我的黑烟?” 邪异点点头。 (本章完) 第43章 又见变异神像(3更12万字) 第43章 又见变异神像(3更1.2万字) 那邪异没看上堪舆神盘,因为堪舆神盘不够换飞仙令。 但却看上了陈黄皮身上的黑烟。 这让他十分不解。 因为,这黑烟本就极其诡异,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掌控,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 而且仿佛无物不吞,管你是活物死物。 只要沾着黑烟,就连本相都会被吞噬掉。 十二夫人是元婴境走到巅峰的修士,下一步就是立地成神。 她的斗法经验更是陈黄皮望尘莫及。 可就是沾到了一丝黑烟,当场被逼的自断双手双臂。 那魔树更是极为恐怖的灾祸。 可是在黑烟面前,照样被陈黄皮砍下了一大块树皮。 虽然他很快就说了对不起。 但总而言之。 这邪异要是想要别的东西,陈黄皮或许拿不出来。 可要的是黑烟。 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道:“我的黑烟,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能拿的走吗?” 邪异歪了歪脑袋,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过,它的惨白身躯上,那原本合上的空洞却又重新张开,易轻舟的飞仙令就悬浮在其中。 很显然,它十分愿意换。 只是也在琢磨该怎么弄到黑烟。 索命鬼却提醒道:“陈黄皮,这邪异不凡,要是得到了你的黑烟,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 陈黄皮回道:“没关系的,我看它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好邪异。” “管它是好是坏!” 黄铜油灯急切的说:“飞仙令更重要,黑烟都不知道污染了多少神明了,多它一个邪异又咋了?” 它一直怀疑,净仙观之前供奉的那么多神明。 之所以会变异。 被观主丢出玉琼山,就是被陈黄皮的黑烟污染的。 反正那变异神像肯定是的。 不然怎么可能都冒黑烟。 索命鬼被黄铜油灯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 好像也是,别说是一个邪异,就算是灾祸得到了陈黄皮的黑烟又能怎么样? 成为劫吗? 恐怕刚成为劫的一瞬间,就有个穿着道袍的天劫上去一口将其吞了。 这十万大山,哪有什么神明,哪有什么邪异。 也就一个老道士,一个小道士罢了。 而这时候。 那邪异也似乎想到了得到黑烟的办法。 它只是浑身一抖。 身上那无数空洞里的东西,便全都掉了出来。 所有的空洞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洞,洞中仿佛有着某种魔性,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心神沉迷。 陈黄皮见此,心中明悟。 然后,他便剑指一并,一道藏有一缕黑烟的剑气,便瞬间没入了那空洞之中。 剑气瞬间崩溃。 一缕黑烟却在里面静静的悬浮着。 陈黄皮知道,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一缕黑烟就能飞回来。 不过,要是那样干的话。 这邪异恐怕会当场发难。 他是个实在人,当着人家的面干不出这种事。 “交易愉快。” 陈黄皮露出和善的笑容,伸手将那枚升仙令拿在了手里。 一入手,倒是没有发觉有任何奇异的地方。 只是有些冷。 质地却不像是玉石,因为玉石温润的,而这飞仙令却无比坚硬,根本就捏不碎。 陈黄皮将其贴身收好。 那邪异见此,却歪了歪脑袋,伸手一拨将地上的所有东西都移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些都给我?” 邪异点点头。 它比陈黄皮要实在的多。 一缕黑烟值多少东西,它就给多少东西。 甚至于,它蹲下身还检查了一下那些零零散散的事物,然后犹豫片刻,便伸出双手将戴着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连这个也给我?” 陈黄皮顿觉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缕黑烟居然能换这么多东西。 而且,自己原本都打算一离开就把黑烟给召回来了。 可这邪异的真诚,实在是让他有些羞愧。 “我只给了伱一缕黑烟,你却给了我这么多,我记住你了,以后要是再见到你,我还跟你换东西。” 陈黄皮说着,赶忙将那些东西全给收进了勾魂册内。 虽然他没认出来那个是百死无生人。 因为光是长着人样的东西就有好几个。 不过,索命鬼肯定不会认错。 它说在里面,那就一定在里面。 邪异见陈黄皮把东西都收了,便冲他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原地。 陈黄皮冲它挥手,再看垂落着绿绿布条的斗笠,怎么看怎么顺眼。 “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这邪异长得那么和气,连斗笠都与众不同。” “就是可惜有点太大了。” 陈黄皮得到的这斗笠,足足有一米那么大,虽说以他的力气拎在手里如若无物,可总归是不方便,也没法戴在头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下一秒,那斗笠却忽然缩小。 眨眼间就变得如同寻常斗笠一模一样。 陈黄皮心中欢喜直接戴到了头上。 “不好看。” 黄铜油灯说道:“你现在穿的跟盔甲似得,又戴着这斗笠,怎么看怎么奇怪,还是穿道袍的时候戴着更有气质。” 可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惊呼一声。 “等等,你先把这斗笠摘下来。”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摘下斗笠,顿觉不明所以。 “本家,这斗笠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惊讶说道:“你戴上以后,竟然连我都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好似连本相都被遮住了一样。” “那岂不是很好。” 陈黄皮更加满意了,索性戴着头上也不肯摘下来。 而这时。 索命鬼幽幽的声音响起。 “契主,我知你赚了一笔很是开心,可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陈黄皮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各型各态的邪异。 那些邪异们,一个个盯着他身上的黑烟。 本就狰狞可怖的双眼中,满是渴望之色。 然后,一个个全都伸出了手,拿出了各种各样的事物。 甚至有的什么都没有,就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陈黄皮仔细一看。 拿石头的,拿树叶的邪异居然占了大多半。 很显然,它们都想和陈黄皮换一缕黑烟。 但不是每个邪异身上都带着很多的宝贝。 也可能是垃圾。 陈黄皮勃然大怒:“你们这些邪异真不要脸,我的黑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拿块破石头就想换,赶紧滚!” 他一发怒,身上的黑烟顿时滚滚席卷。 所有的邪异全都惊骇的往后退去。 不肯被那黑烟沾染到。 “哼,碰都不敢碰,还敢问我要黑烟。” 陈黄皮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些邪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最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换黑烟的邪异,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其他的邪异见此,更是蜂拥而至。 就这样。 整条街的邪异们,全都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陈黄皮后面。 乍一看。 陈黄皮就好似这邪异中的老大。 其他的邪异都是仰仗他鼻息的小弟。 可以说,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不要跟着我啦!” 陈黄皮气冲冲的止步,对着那些邪异说道:“你们一个个穷的叮当响,我是不会把黑烟给你们的。” 邪异们却不做声,只知道伸手,将一个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递给他。 它们只想要黑烟。 只想以物易物。 黄铜油灯见这么多邪异,不由得头皮发麻。 “陈黄皮,实在不行,你就给它们得了,反正一群叫子,打发完咱们好回去。” 陈黄皮却不肯:“它们要我就给,要是让别的邪异知道,还以为我的黑烟多廉价呢!” “我情愿把我的黑烟丢进海里,埋进土里,也绝不让它们占便宜!” 黄铜油灯无可奈何。 它最了解陈黄皮,平常是好说话,可实际上是个执拗的性格。 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反复。 这时,索命鬼突然说道:“契主,石头确实不能换黑烟,但它们的命可以。”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立马明悟了。 他拿出勾魂册,看了一眼这些邪异。 总共有三十多个。 “你们想要我的黑烟是吧?” 邪异们点点头。 陈黄皮笑了笑:“好,那就过来挨个签字画押,黑烟就是你们的了。” …… 片刻后。 邪异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陈黄皮看着签了三十多页的勾魂册,上面却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名,全都是按的手印。 甚至没有手印的,也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 不过,勾魂册本就不是真的按照名字来的。 只要你签字,那就对的上你本人。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规则。 容不得弄虚作假。 “阿鬼,你能对付得了这些邪异吗?” 陈黄皮一边往回走,一边和索命鬼攀谈。 索命鬼道:“若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撑死能对付得了一个邪异,可它们既然签字画押,有勾魂册在,我自然能慢慢磨死它们。” 它也想恢复到全盛时期。 可这十万大山实在是没什么人,陈黄皮又不出去乱杀,也不大发慈悲散财。 他自己就是个穷鬼。 因此,索命鬼索性把主意打在了邪异身上。 它自己并非邪异。 却有着索命的能力,那是勾魂册赋予它的,比陈黄皮认知中的还要强大。 而就在这时。 忽然间,一个磕磕绊绊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大大凶邪神驾到,邪神避让,小心它吃了你们!” 说话的,正是那个大头邪异。 它爬在地上,身后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吓得它赶紧避开。 紧接着,陈黄皮的双眸中,便倒影出了一尊巨大的神像。 神像高约数十丈高,浑身青黑一片,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双手垂落,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 举手投足之间,浑身黑烟环绕。 所过之处,大地一片焦黑。 正是消失许久的变异神像。 只是,此时的变异神像气息却十分萎靡,它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好似被人硬生生的凿开,吸光了里面的精华。 变异神像没有五官,只有胸前裂开的一道大缝,那是它的嘴巴,舌头血红,獠牙交错,此时正咀嚼着一尊神明的半截身子。 嘎吱嘎吱…… 随着咀嚼吞食神明,它的气息也在逐渐恢复,头顶的大洞也以极慢的速度蠕动恢复。 陈黄皮不知道它消失的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它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咀嚼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连续三天一万多字更新,承诺的做到了。 现在时间是25号的凌晨2点整,感冒实在是太折磨了。 大家看在我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尽量每天追读吧,新书期间追读关系到推荐,挺重要的。 (本章完) 第44章 哪个黄老爷? 第44章 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虽然换了层皮,样貌大变,身材高大。 可和变异神像数十丈高的伟岸身躯比起来,却只是个小不点。 于是,大凶邪异就在大凶邪神的注视下,僵在了原地。 “我都变成这样了,它总不会还能认出我吧?” 陈黄皮觉得,自己都换了一身皮,还戴上了黄二都看不穿的斗笠。 就算是师父来了,估计都认不出自己。 这变异神像应该是才对。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幽幽的说:“按理说是认不出来,可你身上的黑烟却是独一份,它又是被你污染的,这谁说的准去了。” “胡说,我是好邪异,我不会污染它的!” 陈黄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变异神像是净仙观以前供奉的最后一尊神明,后来可能、也许、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被污染了,总之不会是自己。 自己也就经常偷吃它的贡品而已。 其他时候也没有接触。 它不应该记恨自己,应该记恨师父才对,是师父不允许观里出现第四个吃人的东西才把它赶了出去。 后来,它又跑回来说外面太冷,没有道观里暖和,求自己放它进去。 要不是师父不让,自己就同意了。 自己可是好邪异。 它不能是非不分! 大头邪异看着僵在原地的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完全搞不清情况。 有的邪异生来聪慧,能口吐人言,比人都要聪明、都要残忍的多。 有的邪异,却像是未开化的野人。 看得见,却看不懂。 “大凶邪异,大凶邪神,你们都很凶,请跟我来吧。” 大头邪异的独眼一张一合,瘦弱的四肢在地上爬行,似乎要带它们去一个只有大凶才能去的地方。 陈黄皮见此,哪还有别的心思,立马就跟了上去。 身后,立马就响起了沉重的轰隆隆的巨响。 变异神像在后方步步紧逼。 巨大的身子,每跨出一步,都像是地龙翻身了一般。 嘎吱嘎吱…… 那胸前裂开的大嘴,复又咀嚼起了那尊尚未断气的神明,吸收其精华修补自身。 陈黄皮先前在这邪异的早市上并没有怎么逛。 眼下大头邪异在前方带路。 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什么大凶邪异,大凶邪神驾到。 所有的邪异邪神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哪敢上前挡路。 其实,邪异和邪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一个是十万大山催生出来的,一个是神明被污染所变异。 两者本质上都是邪异。 不过,经大头邪异这么一宣传,所有的邪异都知道陈黄皮吃邪异,所有的邪神也知道变异神像吃神明。 两者都凶的过分。 很快,大头邪异就领着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光是地基就有数百米方圆,还搭了个遮阳的棚子,两边拉着帘子,似乎是还没到开场的时候。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说道:“大头邪异,伱带我来看戏可以,可话先说好,我可是不会给你钱的。” 大头邪异愣住了。 它很努力的理解陈黄皮话里的意思,可毕竟思维跟不上。 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来了一句:“黄老爷说了,邪异都可以看,它喜欢热闹。” “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好奇了起来,还有姓黄的邪异吗? 大头邪异纠结的说:“黄老爷……就是黄老爷,是新的黄老爷。” 陈黄皮见它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忍继续追问。 反正等会儿就会见到。 也不急于一时。 “该不会是黄一吧?”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一应该还在飞仙图里挂着呢,肯定不会是它。” “那太可惜了。” 黄铜油灯对黄一的心思极为复杂,是那种既怕兄弟过的不好,又怕兄弟过的太好。 不过,它也就这么一说。 黄一要是真变成了邪异,十万大山里早闹出来大动静了。 这时,一些邪异们走了过来。 似乎也是来看戏的。 其中就有那个身体狭长,穿着破烂黑袍的好邪异。 陈黄皮一眼就看到了它,还冲它挥了挥手。 后者愣了一下,然后才僵硬的学着陈黄皮的动作,竖起一只手晃了晃。 至于那些用石头跟陈黄皮换了黑烟的邪异们见此,也有模学样的打起了招呼,哪怕是没有手脚的邪异,也伸出舌头呲溜了几下。 陈黄皮有些想坐过去。 他喜欢热闹,也喜欢和认识的邪异待在一起。 可刚走上去。 大头邪异就拦住了他。 “大凶邪异,要上座!” 说完,就指着最前排,哪里是一片大空地。 邪异们看戏,自然和凡人不同,它们身形特殊,有的连身形都没有。 因此,也就不需要座位。 哪里有位置就站哪里就成。 陈黄皮走到最前排,那变异神像也跟了过来,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只是它太过恐怖。 而且还一直在咀嚼着那尊活着的神明,咯吱咯吱的声音太过恐怖。 所有的邪异都不肯靠它太近。 陈黄皮也是如此。 他自己找了个位置还不错的地方,盘膝而坐。 身后,便是那些认识的邪异们。 “等散场以后,咱们就趁乱溜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再生出什么乱子,也不能拖下去,说不得要让黄二再用遁一神光带我回去了。” 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黄铜油灯自然道:“我的灯油变多了,灯芯也更粗了,足够用上三次遁一神光,不过得出去以后才行。” 这山洞里的空间,颇有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感觉。 虽然看似真实,实际上却是梦中泡影一般虚幻。 在这里,它的灯光照不出去。 如果不走出山洞,遁一神光也只能在这里打转。 陈黄皮有黄铜油灯兜底。 心里自然是底气十足,他用眼角的余光看那变异神像,自信有斗笠遮挡肯定不会被发现。 可这么一看。 他却心中一惊。 那变异神像看似盘坐着,可双手垂落,掌心却正对着他,那掌心中分别有一只邪恶的竖眼,从始至终都在盯着陈黄皮。 这一看,真就是四目相对。 陈黄皮连忙将脑袋扭开,装作没看到。 他已然意识到,变异神像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动手。 “我已经变强了。” 陈黄皮默默说道:“我不用怕它,我和黄二,外加阿鬼,我们三个臭皮匠难道还斗不过一个诸葛亮不成?” 黄铜油灯也道:“不错,你变强了,我也变强了,阿鬼也变强了,咱们聚似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怕它作甚?等会儿一离开这里,就先下手为强,给它来个狠的。” “对,让它上次把咱们追的那么惨。” “咦,阿鬼,你怎么不说话?” 索命鬼幽幽道:“因为我感应到了黄泉阴土的气息,那位黄老爷过来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就惊呼一声。 “完了,是它!”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由得抬头向后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黄老爷。 那是一个很长的队伍,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娃,身后两边则是扛着一座木质庙宇的汉子。 正是胡黄村被黄祸污染吞噬的那些村民。 大头邪异高声道:“黄老爷到!黄老爷请上座!” 村民们扛着庙宇,带着它们的神往最前排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邪异都不肯被触及。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道:“是黄皮子山神,它竟然没死,还成了黄祸?” “一个变异神像,一个黄祸!全跟你有关系。” 黄铜铜油两眼一黑:“我算是看明白了,陈黄皮你就是个倒霉蛋子!” 先前,狐狸山神早就告诉说的很明白了。 白袍老道将黄祸的脑壳都撬开,吸食了其脑浆,然后又一口啃下大半个身子,却觉得土腥味太重,不润口,就随手丢了。 黄铜油灯本来以为,观主都出手了。 那黄祸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 反倒是那些神明们一个二个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再一看那变异神像。 黄铜油灯便惊恐的发现,变异神像的脑袋处的大洞上,竟然隐隐能看出一些啃食的牙印。 “本家,你快看,它脑袋上的牙印子是不是跟我身上的一样?” 它身上的牙印子,自然是观主留下的。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还真是师父的牙印,原来那天是师父打跑了它!” “观主真的疯了吗?” 黄铜油灯突然说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讲?” “我看了那么多药经,博览群书,难道我还分不清师父有没有疯吗?” “要是没疯,那我岂不是庸医?” 黄铜油灯却不作答了。 它不再有任何话语,只是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观主如果疯了,那应该是见什么杀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可仔细一想。 好像观主疯了以后,从未杀过任何一只邪异。 哪怕是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只是因为跑到了净仙观要陈黄皮的命,才被观主给一口吞了。 后来的所有邪异,比如这黄祸,比如变异神像。 虽然下场凄惨,甚至生不如死。 可都还活的好好的。 反倒是那些神明,观主反而从不留手。 就算是和净仙观有渊源的狐狸山神,也不过是同样被圈养起来的韭菜罢了。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害怕。 越想越觉得恐惧。 莫名的,它甚至有种时刻被观主盯着的错觉。 好在,这时候那些村民们抬着庙宇到了最前方,然后止步站立。 庙宇的门并未打开。 领头的女娃却传达了黄祸的旨意,大声唱道:“山神有令,散场后有赏赐福报给与尔等,速速开场唱戏。” (本章完) 第45章 葬神坟 黄皮大王 第45章 葬神坟 黄皮大王 确实是一出好戏。 一场大戏。 随着女娃的一声令下,戏台上便拉开了帷幕。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是十二夫人当时带来的那些修士。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穿着绿绿的戏袍,真就当着所有邪异的面在台上唱起了戏来。 那声音凄厉婉转。 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 台下的邪异们却全都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 唯有那坐镇庙宇中的扭曲身影,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黄铜油灯看的如痴如醉。 “好看,爱看!” “为何我看不下去?” 陈黄皮只感觉坐立不安。 他人生第一次看戏,就如此的荒诞诡谲,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你还小,欣赏不来,等你年纪大了,就觉得有意思了,阿鬼,你说是吧。” “我却也如契主这般看不下去。” 索命鬼道:“这些修士看似在唱戏,实则早就死了,只是一副皮囊,真正唱戏的是个邪异,他们只是被邪异操控着做出对应的动作和嘴型罢了。” “所以才好看啊!”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这些修士当时也是不要脸的,陈黄皮骑着它以真火开道,他们偷摸跟在后面连声谢谢都不说。 有这下场,当真活该。 连那几个残民都知道一口一个小郎君的喊呢。 陈黄皮听着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话,定睛仔细一看。 还真是如此。 所有的修士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只是肤色惨白,可他们的胸口却一直没有起伏。 很显然早就已经死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脚下的影子上,都有一些丝线在穿着。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通过影子操控这些修士的皮囊。 陈黄皮也幸灾乐祸的说道:“什么唱大戏,我看分明是皮影戏才对!” 这下子,他反而看进去了。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小孩子就是如此,喜欢新奇的事物。 伱要是让他听戏,他听不进去。 可你要是告诉他,这些唱戏的都是皮影,是人在操控。 他反而提起了兴趣。 直到一场戏唱完,陈黄皮彻底看入迷了。 突然。 那女娃大声道:“山神有令,当赏!” 下一秒,那台上的修士皮囊,全都炸开,化作一块块血肉,向着所有的邪异飞了过去。 每个邪异都有一块。 那血肉在蠕动,肌理清晰可见,粉粉嫩嫩像是牛肉一般。 所有的邪异全都将其吞下。 包括变异神像,将其直接丢进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与那神明一同咀嚼。 一道薄如蝉翼的泛黄光晕在它身上一闪而过。 头顶的大洞也猛地愈合了几分。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暗道:“黄祸的派头好大,它赏的血肉好像对邪异来说都是大补之物,要不是我不是邪异,我恐怕也要被它的派头折服了。” 这时。 女娃突然对陈黄皮道:“山神初来此地,又为尔等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与尔等赏赐,你看完了戏,却动也不动,莫非是看不上山神的赏赐不成?”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女娃却步步紧逼,走上前冷声道:“不吃,便是对山神不敬。” 大头邪异也道:“大凶邪异,吃吧!很好吃的!” 所有的邪异,全都看着陈黄皮。 仿佛不吃,就要当场发作。 黄铜油灯道:“本家,吃吧,反正你已经够邪门了,就当是吃牛肉了。” “你忘了,我不吃牛肉的。” 随口一句打发了黄铜油灯。 陈黄皮便对那女娃道:“山神请我看戏,我看的很开心,山神给我赏赐,我却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 “因为不饿。” “为何不饿?” “不饿就是不饿。” 陈黄皮撒谎了。 其实他已经饿了,但药经上说,人肉也是一种药。 是药三分毒。 他怕中毒,所以才不肯吃。 而就在这时,那庙宇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晦暗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凶邪异,让你见笑了!” 话音刚落,那女娃突然向着庙宇的大门倒飞而去。 “山神大人,饶命啊……” 庙宇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惨叫声,以及咀嚼的声音。 随后,黄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本神初来此地,又请诸位看戏,诸位都是本神的贵客,可这女娃却借着本神抖威风,还敢对大凶邪异不敬,自当死无葬身之地。” 黄祸的话,句句中肯。 简直戳到一些聪明的,会说话的邪异们的心坎里去了。 “黄老爷真是英明。” “大凶邪异,黄老爷替你出气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黄祸。 那女娃只是黄祸的傀儡而已。 死了以后一个念头就能复活。 算的上什么出气? 就连女娃说的话,都是黄祸在操控罢了。 陈黄皮心中冷哼道:“这黄祸小瞧了我,想玩礼贤下士那一套,定是要收我做狗,可我如此聪明,又怎会上当。” 果然,紧接着,黄老爷就又一次开口了。 “好叫诸位知道,本神之所以会来此地,除了赏赐外,还有福报要与等同享。” “哼,我才不信。” 陈黄皮心中不屑,他已经看出门道了。 黄祸肯定是别有用心,它说的福报说不定是恶报才对。 只是,它化作黄祸不久,又怎会知道邪异们聚集的地方呢? 而且,它都是灾祸了,又要千方百计的唱这出戏做什么? 下一秒。 黄祸的话就为他解惑了。 “这位大凶邪神,恐怕诸位都见过,本神与它乃是旧识。” 陈黄皮恍然大悟。 是的,狐狸山神和黄祸都曾经是许青山造出来的,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有变异神像。 那黄祸自然也有。 这时,黄铜油灯冷笑道:“它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陈黄皮道:“你怎知道?” “我也是这般,我能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变异神像好歹是净仙观里供着的,它一个连黄一的灯油都没点化成神的残次品,就算成了黄祸,变异神像也不可能看的上它,自吹自擂罢了。” 陈黄皮闻言看了一眼变异神像。 果然,变异神像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黄祸一样,始终都在盯着自己。 眼神凶狠,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像是要生吃它一样。 看吧,这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不过,邪异们就吃黄祸这一套。 黄祸这么说,它们就这样信。 一个个的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黄祸继续道:“大凶邪神告诉我,这十万大山里有一葬神坟,位于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只有在地龙翻身前后几天才能进去,不过……” 说到这,黄祸卖了个关子,对陈黄皮道:“好教大凶邪异知道,这次地龙翻身结束,葬神坟却并未回到它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 “本神观大凶邪异能口吐人言,聪慧异常,不知可有自号?” “自号?”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自号,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就自号黄皮大王吧。” “……” 黄祸沉默了,它不知这黄皮大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它的本体就是黄鼠狼山神。 黄鼠狼也叫黄皮子。 所以它自号黄祸,而陈黄皮却自号黄皮大王。 这岂不是要压它一头? 本来,它都想好接下来怎么说了,无外乎这大凶邪异有没有,又或者自号什么。 它都会自然而然说:难道大凶邪神对这自号就满足了吗?我看得加个祸字才行。 可现在,它没了这份心思。 “罢了,且忍这黄皮大王一时,待本神成了大事,再弄死它也不迟。” 黄祸想到这,便不肯搭理陈黄皮,对其他邪异大声道:“本神欲开葬神坟,取其造化为福报,让十万大山中的邪异,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说完,一道道流光瞬间从庙宇内飞出,悬浮在一众邪异身前。 那是一块米粒大小的黄土。 “十日后,将其搓烂,尘土便会指明方向。” 陈黄皮将那黄土粒收下,他虽然没有兴趣,可其他邪异都收了,不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祸见此,顿时心满意足。 “本神还要去赶赴他处,十日后,葬神坟头再与各位叙旧。” 黄祸来的快,走的也快。 眨眼间,那些傀儡们就扛起它的庙宇离开。 陈黄皮心想,黄祸肯定是要去另一处邪异聚集的地方,再次将此事重复一遍。 真是太坏了,连邪异都骗! 其他的邪异们见此,也都纷纷散场。 好戏已经结束了。 陈黄皮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 他起身就走,身后却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是那尊变异神像。 “陈黄皮,它在跟着你,快些走,出了山洞咱们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了。” “我知道。” 陈黄皮心里着急,步伐便加快了些许。 可变异神像却始终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好似吃定了他一样。 离开戏台后。 就到了先前和好邪异们换东西的那条街。 街道很宽,一些邪异还聚集在此处并未离开。 其中,就有着那个身影不停变幻的邪异。 “快,快回去。” 索命鬼的声音适时响起,紧张的说道:“你若是走过去,它便会化作你的本相,是要出事的。” 陈黄皮看到了那邪异。 只是,它就在前方路中间。 无论怎么走,都要从它身边走过,先前也是绕了一大圈才绕过去。 可现在,变异神像堵住了陈黄皮的后路。 它像是在驱赶猎物一样。 陈黄皮怎么回头绕后? 偏偏这条街上所有邪异的注意力,都被疾步而来的陈黄皮,以及变异神像所吸引。 被一双双眼睛看着。 陈黄皮顿觉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黄铜油灯叫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黄皮却不仅没有止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双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调动。 太岁斩魔剑气已经在他指尖汇聚。 他要杀了这邪异。 可就在这时,那邪异却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是消失了,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邪异从它身边走过去了。” 索命鬼提醒道。 陈黄皮叫道:“黄二,阿鬼,它现在在哪?” “在你身边。” 下一秒,一道异常诡异的身影,突然在陈黄皮身边显现了出来。 身影很小,像是母体中的胎盘一样,蜷缩在一起。 周身有金黑色的痕迹浮现,那些痕迹像是活的一样,扭曲,变幻,似乎要形成某种文字。 (本章完) 第46章 长长长 第46章 长长长 危!危!危! 在那邪异变化出陈黄皮本相的一瞬间,黄铜油灯几乎骇的心神欲裂。 那诡异的金黑色痕迹,此时疯了一样的在还未显化出胎盘上游走。 它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陈黄皮身上冒出的那些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也是金黑色的。 那文字,它看不懂。 只有陈黄皮和观主才认识。 “快,快干掉它!” “干掉它!” 索命鬼几乎和黄铜油灯同时大吼。 它也在恐惧。 它不安,它虽然没有黄铜油灯那样古老,可它却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感觉到,那邪异变化出的胎盘,是一个死胎。 形成的一瞬间就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生机。 可此刻,这死胎却在长大。 完全违背了生与死的规则。 就算是阴土黄泉,都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心念千次也不到一息之间。 而陈黄皮则在它们喊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发了疯似得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 他最强的招数,便是太岁斩魔。 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决堤的大坝,直接被陈黄皮抽到了断流。 更诡异的是,仿佛是察觉到了他那汹涌的杀意。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那刚有凝实之相的肾庙,轰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滚滚黑烟从中喷涌而出。 直接将肾庙中的精气染成了黑色。 不止是陈黄皮。 甚至连那变异神像都动了起来。 如同横梁玉柱一般的双臂高高举起,对着那邪异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同时,一道锋锐无双,带着破杀,诛邪,斩魔之意的漆黑剑气,也狠狠的斩向那邪异! 那邪异幻化的是陈黄皮的本相。 可不代表,它真的就有陈黄皮那般奇异。 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 下一秒。 气浪翻滚,大地都被砸的生生裂开。 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四周的建筑全都顷刻间化作齑粉。 所有的邪异更是疯了一样的逃窜。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大凶邪神和大凶邪异打死了一个邪异。 “吼!!!!” 变异神像胸前的血盆大口张开,猛地咆哮了一声。 那声浪连空气都能扭曲。 一道道气劲将所有烟尘都吹散开。 原地,一道方圆百米,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之中。 那个千变万化的邪异,终于露出了它的本相。 是一块镜子的碎片。 只有指甲那么大小。 它原本是完整的,可现在却只剩了这么点。 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可饶是如此,变异神像也怒火冲天,伸出大手一把将其和泥土攥在手中,直接丢进了嘴巴里,嚼吧嚼吧一口吞下。 但它还是怒。 怒不可遏。 于是,它便看向陈黄皮。 可这一看,它怔住了。 不仅如此,就连黄铜油灯,索命鬼,以及在场的所有邪异、邪神、甚至连陈黄皮自己都怔住了。 原本,他披着索命鬼的皮,身上被黄骨盔甲所覆盖。 可现在,那黄骨盔甲全都被染的一片漆黑。 陈黄皮样貌大变。 头顶长出两根锐利弯曲成一个骇人弧度的犄角,双手更是化作利爪,那交错重迭在一起如同鱼鳞般的骨片,更是长出了一根根倒刺。 甚至连陈黄皮的双肘处,也都往后延伸出去,形成了两炳漆黑锋刃。 “噫!我修成仙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 “你修的是什么仙?” 黄铜油灯忍不住大叫道:“你说你是现形了我信伱,仙?!仙是这样子修的吗?你都修了个什么啊!” “大胆!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勃然大怒:“小小黄二,要倒反天罡不成?” “不是,仙真不是这样修的!”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扬天长啸一声,有种一拳能打碎苍天,一脚能踏碎大地的错觉。 他举手投足之间,有金黑色的文字在身上浮现出来,那是那邪异幻化,却又无法形成的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所有的文字都在游走。 真就是陈黄皮师父说的那般,它们是活的。 黄铜油灯还想说些什么。 索命鬼却幽幽开口:“算了黄二,不至于,变异神像会让他清醒的!” 黄铜油灯不语。 陈黄皮现在给它的感觉极为恐怖,就好像揠苗助长。 冷不丁的突然一夜从个八九岁的小孩长大成人似得。 他是观主养大的,本就奇异无比,外加那诡异的黑烟。 谁让谁清醒还真不好说。 此时此刻。 变异神像已经回过神来。 它早就认出了陈黄皮,掌心的两只巨眼中,满是贪婪和疯狂的杀意。 它不怕陈黄皮身上的黑烟。 因为它身上的黑烟,本就是同源。 虽被其压制,却也不会如其他邪异那般恐惧。 趁着陈黄皮此时扬天长啸的张狂劲,变异神像突然暴起,一张能遮天蔽日的大手,对着陈黄皮就拍了下去。 这一击,何止万钧之力。 陈黄皮毛都没长齐的时候。 它就已经是净仙观里供奉的神明了。 此时突然暴怒出手,陈黄皮直接连人都被拍进了地里。 轰隆隆…… 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大地开裂。 变异神像发出怒吼,却又丝毫没有松懈,两只巨大的手掌做拳头状,对着那凹陷的大地就是疯狂锤了下去。 它与其他的邪异不同。 更喜欢将身躯做攻杀手段。 可若是小看了它,那就要吃大亏,因为每一拳下去,都能打碎一个邪异。 只是,没用。 飞溅的尘土遮天蔽日,将空气都染成了泛黄的颜色。 变异神像一拳接一拳。 可越出拳,它就越是往后退。 就好像下方有一颗新生的树芽顶开了大地,而它这块盖在地上的石板也无法阻拦。 “九百八十四!九百八十五!” 陈黄皮声音冰冷,他的身躯在长大,疯狂的长大。 无穷无尽的黑烟,更是从肾庙中喷涌而出,将他的血肉都沾染成了黑色。 原本两三米高,可随着他话音落地,整个人已经长到了百米高。 鼻息吐纳,更是黑烟滚滚。 一座巨大的庙宇轮廓从在氤氲的黑烟中缓缓升起,悬浮在陈黄皮头顶。 这一幕,如神似魔。 变异神像见此,掌心的巨眼罕见的闪过一丝慌张。 因为就在这会儿功夫。 陈黄皮已经长到它只能抬头仰望的高度。 太高了。 高到仿佛真正的神明,真正的仙人一般高。 变异神像已经足够高大了。 可现在,跳起来也就能碰到陈黄皮的膝盖罢了。 “九百八十六!” 陈黄皮居高临下,张开血盆大口,声如雷震般骇人,大声道:“你打了我九百八十六拳,还拍了我一巴掌,我给你记得清清楚楚!” 说完,一巴掌拍在了变异神像头顶。 他的巴掌,比变异神像半个身子都要大。 这一巴掌下去。 连空气都被抽爆,变异神像的脑袋更是噗的一声,直接被他拍进了肚子里。 噗通…… 大地开裂,变异神像的双腿都被拍的凹陷进大地,泥土四溅。 若非它身躯坚韧,换做其他邪异,早就被怕成了齑粉。 “吼!” 变异神像不甘心,它双手掌心的巨眼喷涌出道道紫气。 周身更是蔓延出一道道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它的身躯也在长大。 眨眼间,就和陈黄皮一样巨大。 只是身躯却不似先前那样壮硕,反而有些臃肿,就连头上长的肉瘤都因为急速膨胀,滴落出一丝一缕的粘稠液体。 它一拳打在陈黄皮胸口。 陈黄皮却纹丝不动。 “不痛不痒。” 陈黄皮给出一个评价,全然不顾脑海中索命鬼痛到发狂的惨叫。 然后,他一口念着九百八十七,一拳就打了回去。 他一拳打出。 变异神像的躯干都被打的颤抖不止。 “九百八十六!” 变异神像再次轰出一拳。 “九百八十七!” “九百八十六。” “九百八十七!” “九百八十六!” 陈黄皮对着变异神像的脑袋轰了三拳,就把变异神像打的瘫倒在地。 登时,高下立判! “九百八十五,九百八十四!” 陈黄皮念叨着,双腿将变异神像压在身下,出拳如风,快似闪电,竟然打出了道道残影。 尘土四溅。 大地不停的往下凹陷。 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无比深,无比大的洞。 陈黄皮越打越兴奋,越打越觉得酣畅淋漓。 “我变大了!” “也变强了!” “如此强大的我,再治好师父的病以后,我说净仙观是我的,谁敢说一个不字?” 陈黄皮兴奋的大吼。 漆黑的双眸之中,散发着浓浓的魔性。 他已经入魔了! 黄铜油灯呜呼哀哉:“陈黄皮,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就要魔性深种了!” “收手?” 陈黄皮大怒道:“难道我继承净仙观你有意见?好你个黄二,我对你如此之好,你却这样伤我的心!” “不是,你都入魔了还纠结道观的继承权?!” “废话!我真有一座道观!” 黄铜油灯无奈了。 陈黄皮眼下魔性深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而索命鬼却忍痛道:“他分明可以劫掠一方,盖几百座都行,为何只盯着那一座,那破道观有那么大魅力?” “我也不懂。” “你和他朝夕相处,难道连他是的本性都没摸透?” “……” 黄铜油灯沉默了。 它总觉得,那黑烟好像并没有影响到陈黄皮。 反倒是陈黄皮成功战胜了黑烟,暴露了本来面目。 陈黄皮一拳一拳打下。 变异神像虽然被打的无比凄惨,身子都被硬生生打裂了,可饶是如此,却有丝丝黑烟环绕在体内,这才没有被生生打死。 陈黄皮见此。 立马张大了嘴巴,对着变异神像猛地一吸。 “回来!!!” 后者身上环绕的黑烟,顿时沸腾了起来。 就像是被放养的羊群,突然收到了牧羊人的呼唤一般,一缕缕黑烟全都争先恐后的没入陈黄皮嘴巴之中。 变异神像惊恐的大吼。 它的双目似乎恢复了一些清明之色。 它的气息,也从邪气凌然,变得有些中正奇诡。 (本章完) 第47章 六阴神 第47章 六阴神 “它要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它早就认定这变异神像是被陈黄皮污染的,却没想到还能有变回去的可能。 陈黄皮冷笑道:“我虽不知是何时污染的它,但它却三番两次的刁难我,我自不肯放过它!” 说着,又冲变异神像恶狠狠的道:“我记得你是会说话的,你且听好了,以后我要天天偷吃你的贡品,让伱一辈子都饿肚子,以此做为惩罚!” 也不知这一句是哪一个字激到了变异神像。 它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又像是回想起某种恐惧的事物。 竟然不知道从哪生出了一股子力气。 硬生生的一拳打开了陈黄皮。 紧接着。 它胸前裂开的巨口,突然张开,喷出一道诡异的华光。 那似乎是它还是神明时候的手段。 华光无声无息,九种色彩交织在一起。 眨眼间,就轰到陈黄皮面前。 “小心,是九彩落魄神光。” 黄铜油灯大惊失色,这九彩落魄神光是天变之前就有名的法门,专门攻杀神魂,人有三魂七魄,若是被其碰到,便只剩其一,立马就要化作活死人。 “无碍!” 陈黄皮却没有半点惊慌。 他单手一指,头顶肾庙虚影立马涌现出一道吸力。 那九彩落魄神光顿时被吸了进去。 他自变成这般摸样,便感觉无比自在,心念一动,各种奇妙法门全都涌上心头。 区区九彩落魄神光,他根本就不在乎。 九彩落魄神光一进神庙。 便被无比浓郁的黑烟所吞没。 紧接着。 陈黄皮的身躯就变得更加巨大。 不,准确的说,他的身躯就没有停止过生长。 忽地…… 陈黄皮感觉身躯有些生涩。 念头流转之间,明明已经想好了抬手握拳,再狠狠给那变异神像一下,可却好似有延迟一般,过了一息以后手臂才有反应。 而且,随着他的身体生长,这延迟也越来越大。 “我这是怎么了?” 陈黄皮有种莫名的不安,那并非是九彩落魄神光造成的,而是肾庙之中大门打开,黑烟滚滚冒出以后就已经发生了。 只是他先前生长的太快,胸中激荡,并没有察觉到。 现在却暴露无疑。 “停下,停不,快停下!” 陈黄皮内视肾庙,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血肉,连带着经脉都被染成了漆黑。 那肾庙的大门更是被彻底冲开。 无穷无尽的黑烟像是水一样汹涌澎湃。 “我已经够大了,不用再长了!” 他想要关上肾庙的大门。 却发现根本就关不上,那黑烟真就有着生命一样,死死的将庙门抵住。 黄铜油灯也发现了陈黄皮的异样。 因为他还差一百零八拳没有还给变异神像,就突然站着不动了。 这肯定不对劲。 “陈黄皮,你怎么了?” “我……” 陈黄皮不知所措,尝试将黑烟收回体内。 有用,但是他肾庙里的黑烟却在往外冒,体外的黑烟根本就收不回去。 “给我关上!” 陈黄皮大吼一声,双拳化作剑指,两道剑气钻入经脉,试图对着肾庙出手。 可体内的经脉里也都是黑烟。 根本就没用。 他无可奈何,只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或许就要成一个活死人了。 而且还是意识清醒,想要说一句话都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说出来的活死人。 “从内不行,那就从外来!” 陈黄皮一咬牙,握紧拳头对着两肾中间,那肾庙的位置狠狠锤了下去。 这一拳,气浪翻滚。 滚滚黑烟震荡,连天都被染成了黑色。 他用尽了力气。 自恃皮糙肉厚不会受伤。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炸响。 恍惚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一手掐剑指,一手做法印。 “六阴神!是我的六阴神!它快要形成了!” 陈黄皮心中一喜,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和六阴神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分彼此。 齐齐向着肾庙大门镇压下去。 “合!” 呼的一声! 陈黄皮那无比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漏气了一样,眨眼间就缩小到了原本的模样。 他身子摇摇晃晃。 六阴神是他的神魂所化,还未形成就被他强行催动。 心神衰竭之下。 陈黄皮顿时两眼一黑,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整个人一头栽倒了下去。 待尘埃落地。 待黑烟散去。 巨大的坑洞之中, 奄奄一息的变异神像终于缓了过来。 它伸出一只大手,从大坑中爬出。 再一看四周,哪还有陈黄皮的身影。 “大凶邪神,你醒啦?” 大头邪异凑上前,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凶邪异,不,黄……黄皮大王骑着狗跑了,还说下次见面,要再打你一百零八拳。” 变异神像死死的盯着大头邪异。 然后一巴掌拍了下去,将其塞进嘴巴里,疯狂的咀嚼着,巨大的青黑色身躯,宛如神魔一般迈开大步,向着一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快要疯了。 它主动运起了豢狗经,化作一条大狗,带着陈黄皮玩命似的往外跑。 “陈黄皮,你别吓我!” 就在刚刚,陈黄皮缩水以后,便突然晕了过去。 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化作邪异,是因为阴阳合和化神术夺走了索命鬼躯壳的控制权,黑烟又死死吸附住它的每一根骨头,让它无法挣脱。 可现在,一根根骨头全都在脱落。 不消片刻功夫,就露出了陈黄皮的本来面目。 此时,陈黄皮脸色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身体蜷缩在一起。 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处。 黄铜油灯慌了神:“阿鬼,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我不敢去看……” 索命鬼的语气极为干涩:“他的呼吸停了……” “我没看到就没有!” “黄二,怎么办?” “回去,回去!” 黄铜油灯的双眼都要喷火:“陈黄皮被观主当宝贝儿子养大,观主不会让他死的,况且,这算什么?不明不白的就突然死了,他的命没那么脆弱,真火都炼不动。” “冲出这山洞,我便用遁一神光回去。” “阿鬼,那变异神像追过来了!你去拦住它!”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巨响便在后方响起! 变异神像发出咆哮,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我?我去拦住它?” 索命鬼的语气不可置信。 勾魂册只要不被毁掉,它就是不死的。 而变异神像却魔焰滔天。 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环绕的黑烟。 怎么看都和陈黄皮脱不了关系。 连那黄祸,它都看不上。 它生吞神明,自然有将勾魂册都毁掉的能力。 但,索命鬼敢不出力吗? 它还指望着陈黄皮有朝一日良心发现,能带它回到阴土黄泉,恢复本相。 它要是不出力。 恐怕等观主知道以后,它就真得以另一种方式回到黄泉阴土了。 “黄二,记得把我的功劳告诉陈黄皮!” 索命鬼咬牙怒吼一声。 身躯立马迎风便长,直接化作一尊百米高的巨大骸骨挡住了变异神像。 它的骨头密密麻麻,交错迭加在一起,像是鱼鳞般的锁子甲。 它的双目巨大,黑的像是墨,红的像是血。 “阴煞召来!” 索命鬼的声音极为诡异,那并不是人间的声音,而是和阴土冥文同源的黄泉魔音。 泛黄的雾气,顿时凭空涌现。 索命鬼双手一握,那泛黄的雾气化作一柄巨大的像是旄旗般的武器,顶端更是寒光凌厉,布满锯齿。 “吼!” 变异神像被索命鬼拦住,勃然大怒,双手发力,就像是撞钟一般狠狠轰了上去。 这一击,地动山摇。 …… “快,再快一点!” 黄铜油灯感受到了索命鬼和变异神像战斗的余波。 它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管。 陈黄皮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他的本相却实打实的暴露了出来。 整个山洞内的邪异,都能感受到陈黄皮的气息。 虽然索命鬼拦在了后方。 可前面却冒出了一个邪异。 那邪异浑身都是白色的。 白茫茫的肤色,白茫茫的头发,白茫茫的衣服。 穿着打扮像是个书生,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书生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声音有着一种魔性。 黄铜油灯竟真的感受到了心中的喜悦。 它甚至想要停下与这书生攀谈。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双眼便冒出了真火。 “我曰你娘!” 汹涌的真火喷涌而出,瞬间将那邪异烧成了灰。 黄铜油灯本就不凡。 它从来都没有害怕过邪异,只在遇到神明的时候才选择装死。 因为神明都想得到它的灯油,却不知陈黄皮的奇异。 而邪异却会对陈黄皮动手。 它不许。 可前方,更多的邪异却挡住了出路。 那些邪异是附近的,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便全都聚集了过来。 黄铜油灯却并未停下。 反而速度提的越来越快。 它的体内冒起了光亮,灯油在疯狂的燃烧。 那不是遁一神光。 而是它本就有的能力,只是以前被分成了几千份用不出来,现在融回了一盏分身,自然可以用处。 “我乃九冥神灯,尔等邪异也敢拦我?” 黄铜油灯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光。 眨眼间就到了那些邪异的面前。 可就在那瞬息之间。 它的灯火忽地像是被风吹了一下,瞬间熄灭。 可紧接着。 惨绿阴冷的火焰,便从它的体内冒了出来,那些惨绿色的火焰就像是冥火,没有一丝热意,奇邪非正,连空气都能燃烧,直接灌满了整个山洞。 火焰,不,是火龙。 如龙般的火柱将所有邪异吞没。 所过之处,惨绿的冥火之中,满是凄厉的哀嚎。 邪异们如同恶鬼。 它们挣扎着想挣脱这火焰,可那火焰中却冒出一只只手残缺的手臂,将其死死拖入火焰之中。 “收!”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那诡异的冥火便瞬间收回了它的体内。 眨眼间,它又变成了先前那副姿态。 灯火通明,浑身金灿灿的。 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也是陈黄皮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 陈黄皮把它当玩伴,当朋友,它也把陈黄皮当做唯一的亲人,自然不肯让陈黄皮看到它的诡邪一面。 前方便是洞口,看样子天好像都亮了。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那里面的时间和外界不同?” 黄铜油灯不解,却没有继续深思。 “阿鬼!可以走了!” 虽然瞧不上索命鬼。 可它既然为陈黄皮挡住了变异神像的追杀。 黄铜油灯也不屑将其丢下。 下一秒。 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一道阴冷的寒气。 索命鬼凄惨的身影立马现身。 它此时全身的骨头都被打裂了,连脑袋都碎了一块。 虽然没有伤到本相,可却比先前还要凄惨。 “告诉陈黄皮,我是有功的。” 索命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一头扎进了勾魂册里。 黄铜油灯不语,它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凌空一跃,瞬间从那山洞中跳了出来。 可一跃而出后。 黄铜油灯的双目却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它在洞里的时候,就感觉天亮的有点太快了。 十万大山的日夜交替从来都不会早来一秒。 此时,黄铜油灯分明看到,外界还是黑夜,因为红月还在高高挂起。 可这轮红月却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那是太阳的光亮。 然后,黄铜油灯就呆呆的看到,一轮如同磨盘般的巨日自红月后升了起来。 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那光亮,是这轮巨日散发出的。 这一刻,日月同天。 黑夜和白天,黄铜油灯分不清。 (本章完) 第48章 谁给谁上贡(3更万字) 第48章 谁给谁上贡(3更万字) 玉琼山,净仙观。 宋秋月等人也看到了天变的异相。 巨日和红月一并出现。 白天和黑夜混淆在一起。 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说不出的不安。 天崩地裂面前,无论你是元婴真君,还是世家望族。 统统都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这……” 赵海等修士几不能言,这这这的说个不停,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反倒是宋秋月神色迷茫。 她是世家女,宋家又是有着传承的名门望族。 所接触到的信息自然比普通的修士要多的多。 她曾看在家族的密录里看过一些不能对外说出的东西。 日夜混淆。 那是天地异变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出现的异相。 天变之前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还没有切断,甚至人间都有修炼成仙的修士出没。 可天地异变以后,邪异诞生。 每时每刻灵气都在消失。 当黑夜和白天重新被界定后,所有的修士,不管是什么修为全都消失。 就连仙也一样。 即便以人气修炼,却也只能成就八百年的元婴真君。 修士们追求的是成仙,是长生。 自然不甘,可任凭你资质多么逆天,才情冠绝古今都没用,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当然,也可以化作邪异。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甚至有修士推测。 人气不是灵气。 今时的天不是古时的天。 今时的法,也不是古时的法。 那今时的人,是否也不是古时的人呢? 这些全都被写进了宋家的密录之中。 写这密录的人是宋家的老祖宗,他并不知道那个修士推测的对不对,只知道对方死的很惨。 被挫骨扬灰,九族灭门。 连带着这件事,知道的都不会对外说。 灵气就是灵气。 天就是天,今法就是今法。 人就是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从宋秋月等修士头顶划过,没入净仙观之中。 黄铜油灯驮着不省人事的陈黄皮。 直奔净仙观大殿而去。 仿佛是知道黄铜油灯要进来,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 大殿内,檀香袅袅。 一位身穿青黑色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正对着殿门。 “观主……” 黄铜油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紫袍大观主,也不是白袍二观主,是那个陈黄皮一心想要治好,那个时时巡山,不许十万大山出现灾祸,无所不能的观主。 “观主,你救救陈黄皮吧!” 黄铜油灯泪眼婆娑。 观主却不作答,只是一招手,黄铜油灯便化作了本相。 而陈黄皮则飞到了他的面前。 观主虽然年迈,身子看着消瘦,头发都白了。 可却比常人都要高。 哪怕是坐着,陈黄皮也只是和观主一般高而已。 黄铜油灯不敢出声。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观主将陈黄皮放在双膝上,为他整理身上的尘土。 可除此之外,观主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黄铜油灯急的发狂,忍不住说道:“观主,陈黄皮没气了,伱快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 观主这才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失笑道:“无碍,黄皮儿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 “黄二,你却是个没眼力劲的。” 观主打趣道:“贫道好不容易清醒这么一阵,就让贫道多看他几眼吧,下次再见,他就要长大咯。” “观主。” “嗯?” 黄铜油灯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外面日月同天,黑夜和白天再次混淆,莫非是天地又要异变了?” 其实,它有种错觉。 总觉得这天地异相,似乎是陈黄皮引起的。 不然平常怎么没有,他一突然疯长,异相就好了。 “是也不是。” 观主仿佛是看出了黄铜油灯的心思,点头却又摇头,慈爱的目光却从未从陈黄皮身上移开。 “天地异变都没结束,从哪冒出个又字?” 黄铜油灯道:“我被您造出来的时候,曾听您说过,天地异变,六天六夜之后日夜将会重新划分,如今再次天生异相,岂不就是又一次?” “六为阴极,九为阳极。” “阴与阳本就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阴是阴,阳是阳,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观主的声音晦涩莫名,却直指天地异变的根本:“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故而天地异变也最先从此开始,先是阴极而后是阳极。” “阴极乃天定,贫道自不会管,可这阳极……” 观主轻声道出三字。 “吾不喜。” 这三个字,简直说到黄铜油灯心眼里去了。 它激动万分,连灯油都在沸腾。 恨不得纳头便拜,学着陈黄皮那般喊一声师父。 可话到嘴边。 黄铜油灯却又下意识的献媚了起来:“观主,能被您造出来,我黄二这辈子是值了,您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不会像黄一那样不知道跑去哪,我会一直待在净仙观,一辈子陪着陈黄皮,一辈子护着他。” “你倒是个有心的。” 观主难得瞥了一眼黄铜油灯,打趣道:“就是嘴太碎,总是说些贫道的坏话,可又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做锦绣文章,却是要改……” 说到这,观主忽然顿住。 黄铜油灯还以为观主生气了,吓得立马保证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倒也不必。” 观主摆摆手,随口道:“你是个什么性子,贫道造你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好,就是词别太脏,省的带坏了黄皮儿。” 说完,便将陈黄皮放下。 此时,黄铜油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黄皮的胸口已经起伏有序。 好像真的像是观主说的那样。 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观主,您要去解决那阳极吗?” 黄铜油灯指的是天上的异相。 观主从黄铜油灯身边走过,头也不会的淡然道:“这算什么阳极,只是在十万大山里显化出的虚相而已,贫道若是不许,连这虚相都不会生出。” “看,这不是没了。” 黄铜油灯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先前从红月后生起的巨日眨眼间消失不见。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所以,现在是黑夜。 黄铜油灯心神激荡,下意识的要恭维,却看不到观主的身影。 …… 净仙观外。 莫名的,一阵清风吹过。 原本将宋秋月等人困住,逼到这玉琼山上的浓浓白雾,瞬间消散一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怪雾散了?” 此时,这些修士才发现。 他们原来就站在净仙观那高大的山门前。 “快看,山门上的字变了!” 有人惊恐出声,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山门上写着净仙观的三个大字,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镇仙观。 而且更诡异的是。 白雾散去以后,他们看到那净仙观变得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 变得更大,而且凭空多出来不知道多少房屋建筑。 不,还不止于此。 这些修士们一抬头,便全都身子瘫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威压。 也没有任何的气息震慑。 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尊尊巨大模糊、如神似魔的身影站在净仙观之后而已。 “跑!快跑!” 宋秋月脑海中只有逃命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 跑的越远越好。 夜晚的净仙观,修士们不能飞行,因为会被邪异们发现,然后群起而攻之。 可她带来了六十尊神明。 足够护着她们凌空飞行,连夜逃离这十万大山。 可是。 六十尊神明却只回应了她一句。 “趴好,别动。” 宋秋月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头顶响起。 那声音,由远而近。 却没人敢抬起头。 自到那脚步声走到跟前,宋秋月等人才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道鞋。 鞋子是青黑色的。 不是白色,也不是紫色,更不是青色。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宋秋月脸色惨白,连颤抖都不敢,只得将身子俯的更低了,像是虫子一样紧贴着地面。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不停作响。 地动山摇,树木倒塌。 变异神像扬天咆哮,不甘的摧毁着四周的一切事物。 它周身的黑烟,更是将大地都烧成了焦黑之色。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浑身一僵,挥舞的双手掌心的巨眼倒映出了一个干瘦的老道士身影。 老道士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虽然身材高大,可在变异神像巨大的身躯面前,比蚂蚁还要小。 噗通一声。 变异神像当场跪了下来。 就连身上环绕的黑烟也都缩回了体内。 一双手更是合在一起,不停的作揖行礼。 变异神像胸前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哀求的话。 “被摘了喉骨还这般废话。” 观主淡漠的说道:“贫道将尔等从大乾带来此处,一开始便说明厉害关系,可临到贫道疯了以后,一个个的全都往外跑,跑也就算了,你倒好,吃了点苦头就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眼下你化作邪异,竟要吃黄皮儿,当真大逆不道!” “若非十万大山眼下就剩你一尊神明,贫道现在就将你打成齑粉。” 那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异相。 既没有舌绽春雷,也没有狂风大作。 可变异神像就是骇的瑟瑟发抖,不停的作揖行礼。 没了那黑烟环绕,它好似清醒了许多,又成了常常被陈黄皮偷吃贡品的可怜神明。 只是,错就是错了。 它再后悔也没用。 观主只是伸手一指,变异神像的身上便顿时炸开,崩出一大块血肉。 它好似与其他泥塑木雕的神明完全不同。 是真的有血有肉的生灵。 那血肉散发着清香,不带有任何杂质,连黑烟都不存在。 眨眼间,就化作一盘瓜果糕点飞入观主手中。 变异神像再一抬头,哪还有观主的身影。 多出来了一章,46-47,刷新一下可以看,晚上我会再放出来一章哈。 多出来的这一章不算,只是个小爽点。 (本章完) 第49章 陈蛋生?(求月票) 第49章 陈蛋生?(求月票) 红月在夜空高悬,呜呜的风声吹动枯树。 玉琼山,山门前。 宋秋月等修士已经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般足足半个时辰有余。 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 期间,没人敢动一下。 哪怕是真的有虫子,毒蛇从他们身上爬过,也只当做没感觉。 只能说,不愧是元婴真君。 个个道心坚定,很能忍。 不过,即便忍了这么久。 也有人极静思动了起来。 那日月同天的异象消失以后,净仙观后方站着的那无数神魔般的虚影,也都随之消失。 至于那白雾,也早就散去。 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弹,纯粹是因为害怕。 “这么久了,或许那老道士早就走了。” “他或许并不是邪异,只是疯了而已,否则早就吃了咱们。” “小姐,您给个答复吧。” 赵海等修士把问题抛给了宋秋月。 此时,他们齐声开口,其实也是在提醒这位世家女,再不走的话,他们真就要扛不住了。 家仆归家仆。 命归命不是? 宋秋月有些犹豫,她其实是最想离开的那人。 老道士走后,她就动了心思。 只是六十尊神明却都在提醒她,自从出现那白雾,它们的香火就莫名其妙的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 它们曾怀疑过。 是那老道士动的手脚。 虽然不曾听闻,有什么邪异可以吸食香火。 可十万大山无奇不有,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能做到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即便不是那老道士也没关系。 因为老道士走后,它们的香火也还在时刻消失。 好似那个吸走它们香火的存在,始终躲藏在暗处。 又或者,那老道士在隔空吸它们的香火。 反正,无论是或否,它们都走不了了。 宋秋月忍不住向六十尊神明询问。 “若是现在走,或许还有机会。” “你可以走,但我们不行。” 神明们如此回答。 宋秋月绝望。 现在虽然离天亮不久,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没有神明们的庇护,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又算的了什么? 遇到一个两个邪异或许还能抵抗一二。 若是动起手来,只会惊动越来越多的邪异,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宋秋月转而求其次:“可否给宋府传递消息,告知我现在的处境。” 这次,神明们给了答复。 “天亮之后,我们便给府中传信。” 没有那诡异的白雾,白天的时候,神明们只需一念,信息便能穿过十万大山,远赴万里之外的任何地方。 “小姐……” 赵海张了张嘴,恳切的看着宋秋月。 “天亮之后,我们便走。” 宋秋月无奈的叹气:“神明们走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赵海等修士见此。 也只好将心思按下不表。 没办法,他们可以催促这位世家女,却不能替其做决定。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命也都掌握在宋秋月手中。 六十尊神明即便再虚弱,也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能抗衡的。 元婴,是修炼之路的尽头。 神明,在这条断绝的路上,又搭了一座桥。 两者都不是一个概念。 如何能够抗衡? 修士们眼巴巴的盼着天亮。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渐渐地。 天边终于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宋秋月等人激动万分。 “天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快走,快走!” 修士们激动万分,一个个的全都凌空站立,只待天再亮那么一些,就立马飞遁出去。 可就在这时。 一个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你们要走啊?”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紫袍老道流着口水,一手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瓜果糕点,另一只手插在脑袋里拨拉,蹲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一刻。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时不时落下的雨水,竟然是这紫袍老道的口水。 也就是说,在他们一直趴在地上的区间。 这紫袍老道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就连神明们都不曾发现。 “前……前辈……” 宋秋月脑海中回想着那些下人看到自己时候的谄媚神色,可却学的个四不像,只能勉强笑着说:“我们……我们……不走……” “噫?不走。”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口水哗哗的流,直愣愣的说道:“不走你们飞起来做什么,下去,快下去!” 所有修士,全都落在了地上。 紫袍老道身影一闪。 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端着那个装满贡品的盘子,背对着他们。 低着头,呢喃道:“我看了他们半天,还以为他们要走,还想跳出来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的肉更紧实,没想到一个都没吓到。”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人的身子顿时紧绷到了极限。 下一秒。 紫袍老道忽然回头一笑:“噫,吓到伱们啦,吓到你们啦。” 说完,就摇摇晃晃,像是个疯子一样往净仙观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笑。 那笑声半是疯癫,半是清醒。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怎么听,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小姐……” “走。” 宋秋月攥紧了衣角,举步维艰的跟了上去。 这紫袍老道好似和白天时候见到穿白袍时不一样,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张口就要吃人的恶意,甚至都没有警告过他们不许离开。 可谁都知道。 恐怕离开这座山,就是他们的死期。 此时,天放大亮。 灼热的日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所有修士的心却如坠冰窟。 好在,现在是白天,神明们已经给许州城内传信,他们并非没有生还的可能。 …… 陈黄皮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身体在不停的缩小。 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又眨眼间变成了原来的八岁模样。 皮肤变得泛黄,身子变得瘦弱。 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 身子都小到挂不上一身破烂的道袍。 甚至于,他还变成了一颗蛋。 蛋很大,有他张开双臂那么宽,有他胸口那么高。 蛋身上海有无数金黑色的、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在游走。 那些文字和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文字一模一样。 只是,文字流转游走的太快。 陈黄皮又困在蛋里,根本看不清那些文字都写了什么。 他试图破壳而出,可又觉得不对劲。 “我分明是个人,要是从蛋里钻出去,岂不是真就成了陈蛋生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这噩梦太可怕了!” “定是师父上次的话骇到了我,让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蛋里,我分明就是个人,那邪异变成了我的本相,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邪异变化出陈黄皮的本相,那是一个还未成型蜷缩在胎盘里的婴孩。 和寻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陈黄皮骗不了自己。 因为包裹着胎盘的那层膜上,分明也有金黑色的文字要形成,只是他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连教那邪异继续变化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将其轰成了渣渣。 要是让它继续变化下去。 说不定还真就会变成一个蛋。 这么一想,陈黄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从心边起。 顿时看这蛋壳也更加不爽。 剑指一并,便下意识的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化作太岁斩魔,破蛋而出。 可他这一动。 却诡异的发现,精气荡然无存。 反倒是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阴暗、魔性十足的剑气从指尖冒了出来。 他的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可精气却并未恢复,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陈黄皮错愕万分:“我的精气呢?” 五脏炼神法并未提过会有这种变化。 因为那黑烟,本就是从他肾庙里长出来的,先前只是偶尔有一丝混在精气之中,现在则干脆是完全将精气取而代之。 也就是说。 如果陈黄皮依旧继续使用这黑烟。 他体内的肾庙大门很快就会被再次轰开,便如先前那般,意识和肉身出现了延迟。 “修行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精气是气,烟气也是气!” 陈黄皮这般想,索性对着那蛋壳就轰了上去。 剑气劈砍上去。 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弹到陈黄皮身上。 “我的剑气为何变得如此软绵绵的?” 陈黄皮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又不信邪的斩出一道剑气,收而不发,只是用手指那么一捏,这漆黑的剑气便化作黑烟散去。 他恍然大悟。 “我的黑烟虽然可怕,可要是完全由它构造成剑气,反而没了锋锐的特性,我并不能取代精气。” 陈黄皮只是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除去剑法,我也略通拳脚!” 陈黄皮提起拳头对着蛋壳就是一拳。 他拳出如龙。 只听咔嚓一声。 蛋壳当场被捣出一个洞。 呜呜的阴风顿时从那洞里钻了进来。 陈黄皮瞪大眼睛,对着洞外看了一眼,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在外面,无数密密麻麻,毫无生机的眼睛,就像是坍塌的沙堆一样,沿着那蛋上的洞全都涌了进来。 眨眼间,陈黄皮就在蛋里被无数只眼睛淹没。 恶心,黏腻。 像是被蛇爬过似得。 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啊!” 陈黄皮猛地惊醒过来。 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回到了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黄铜油灯就悬浮在左侧,穿着紫袍的大师父则蹲在右侧,则一只手端着个盘子,另一只手插进脑袋里,一边盯着自己,一边流着口水。 见陈黄皮醒来,黄铜油灯激动的道:“观主,他醒了!他醒了!” “黄二,大师父?” 陈黄皮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个装满贡品的盘子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黄皮儿!你醒啦,为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贡品!” 紫袍老道指着那盘贡品,献宝似得得意道:“这下知道为师有多疼你了吧,比老二和老三都要疼你!他们坏,为师好!以后不许让他们吃你。”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章 两座铜钱堆成的山 第50章 两座铜钱堆成的山 净仙观内,大殿之中。 陈黄皮一口一口的吃着贡品。 他吃的很香,因为他真的饿了。 随着他一口口吞下糕点瓜果,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元气。 眨眼间,两肾之间那空荡荡的精气眨眼间就冒了出来。 那精气并非是贡品化作的。 而是陈黄皮吃了贡品以后,身体内的精气自然而言的被刺激到,再次催生出来的。 精气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一出现,就开始疯狂的运转,生长,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噫,我的精气变强了。” 陈黄皮惊奇的发现,他双肾之间的精气这次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铸就肾庙,虽然已经基本成型,只差一些细节还未打磨完毕,但精气就是不去理会,反而在体内对着黑烟穷追猛打。 肾庙的大门被关闭。 黑烟虽然诡异,却没有后续的补充,很快就被精气痛打落水狗。 精气越战越勇,很快就将陈黄皮血肉、经脉、乃至于毛孔中的黑烟都驱赶进了肾庙之中。 陈黄皮剑指一并。 一道锋锐无比的剑气,瞬间从指尖浮现。 虽然没有了黑烟的加持,可却更加的纯粹,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连目光都要被切开了似得。 “所以我这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陈黄皮极为不解。 于是,他就看向一旁的紫袍老道:“大师父,我的黑烟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烟,黑烟好啊……”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你年纪还小,肉质正是鲜嫩多汁的时候,平常没事烟熏几下,能多几分风味,就是小心熏过头了,肉质会变差,就没法入口了。”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 陈黄皮一听,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师父自从失心疯以后,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 虽说好的时候很少。 但坏也分小坏,中坏,大坏。 像大师父,就是小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虽然痴傻了点,但好歹说话是有条理的,问一些事情也能给出答案。 中坏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 至于二师父。 平常时候都是大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不是没有。 不过基本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炼天毒丹的事不能再拖了。” 陈黄皮心中暗道:“今日起,我便开始准备着手炼丹,等师父吃了丹药,以毒攻毒恢复清醒,我再问他也不迟。” 黑烟是陈黄皮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是他长大后自然冒出来的。 可却一直不受他控制,平日里剑气中夹杂着一缕顶天了。 这次却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一样。 连肾庙的大门都被冲开了。 好在,这次强行催动尚未成形的六阴神关上了肾庙的大门,将黑烟给堵在肾庙里。 否则的话,陈黄皮感觉他的身体将会一直的长大。 而他的意识又没有那般强大到操控无限膨胀的身体,早晚会变成,这一刻脑海中传达出的念头,不知道几天,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让身体产生反应。 且这还只是黑烟而已。 陈黄皮记得师父说过,自己长大以后,身上不止冒黑烟,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黑烟是肾庙里钻出来的。 那剩余的肝庙、心庙、脾庙、肺庙是否也是如此呢? 而就在这时。 汤婆婆的声音忽然从大殿外响起。 “小郎君,那些修士又来了。” …… 宋秋月等修士拘谨的站在净仙观门口。 昨日来的时候。 他们高高在上,今日来的时候,却一个个灰头土脸。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见陈黄皮带着汤婆婆等人走来。 宋秋月正要开口,便突然诡异的发现,昨日还只有八九岁模样的陈黄皮,今日却突然拔高了一节。 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一岁一样。 陈黄皮往她身前一站。 她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这让陈黄皮十分疑惑:“黄二,她为何这样怕我?” “她少见多怪,见你突然长大,自然就被吓到了。” “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对宋秋月道:“你不用怕,我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以后说不定还会多长几条腿呢,难道伱们不是吗?” “我们……我们……” 宋秋月支支吾吾,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小孩子长得快一点很正常。 可长得这么快就不正常了。 更何况是长出来几条腿了。 “小郎君,她应是有话要与你讲,你这般问她,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汤婆婆早就已被山神说服,别说陈黄皮突然长大了一圈,就算是他突然变成口吐人言的黄皮子,心里再怎么震惊也不会表现出来丝毫异样。 只是,宋秋月不知道这其中诡谲。 所以汤婆婆才出言转移话题。 宋秋月感激的看了一眼汤婆婆,立马说道:“陈黄皮,你这道观可还有客房,我等想在此待上一天。” 神明们已经给许州那边传达了求救的消息。 恐怕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只要在这期间,他们能苟且偷生,就尚且有一线生机。 而那诡异的老道士很显然不想让他们走。 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待下来了。 陈黄皮自然不会拒绝,直接问道:“别说待一天了,就是住一年都行,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钱够不够?” “钱?” “是啊,钱。” 陈黄皮盯着宋秋月等人,这些人穿着华贵,身上绫罗绸缎,该不会没有钱吧? “且等一下。” 宋秋月转身对赵海等修士说道:“你们身上可带钱过来?” 她是宋家的子弟。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不至于到连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可那种事向来不用她操心。 自然有人去解决。 赵海等修士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宋秋月是世家女,他们也是元婴真君啊…… 况且这又不是许州城内,谁会随身带着钱啊。 见此情景。 陈黄皮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恰巧这时候,紫袍老道也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冲着宋秋月等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大师父,你的口水流到我肩膀上了。” 陈黄皮无奈的给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 后者动也不动,一直盯着宋秋月等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怎么看,怎么怪异。 陈黄皮不知道,宋秋月的复杂心思。 他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身上都有一吊钱,你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却连住在道观的钱都拿不出来,你们走吧,我的道观不收穷鬼。” “大师父,你说是吧?” “嘿嘿,穷鬼,好吃!” 紫袍老道眼神涣散,吸溜着口水,像是在回味穷鬼的味道。 宋秋月从小娇生惯养。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穷鬼,受如此的气,本想着转身就走,可紫袍老道的一句穷鬼好吃,愣是让她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陈黄皮,不,小郎君……”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赔笑道:“我出门着急了一些,确实没带什么钱,要不且先欠下如何,白纸黑字,我清河宋家女,绝不会不认账。” “不行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要是你们一个个都赊账,那我还赚不赚钱了?” 要是那七十二密丹解上的丹药。 全都治不好师父的病。 就必须得去外面的世界找高人治病。 治病是要钱的。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要多少钱,可总想着多攒一点。 他生怕就因为少了一个铜板,导致高人不愿意给师父治病,让师父成了一辈子的疯子。 宋秋月都快被陈黄皮折磨疯了。 偏偏又不敢发怒,只能继续许诺道:“钱,我宋家有的是,我等只待一日,便送你一座金山银山可好?” “金山银山?” 陈黄皮不悦的说:“你以为我没有吗?我有玉琼山,还有东边的山,西边的山,我要你金山银山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这个!” 说着,就拿出了一串铜钱。 “看清楚了吗?” “那好。” 宋秋月干巴巴的说道:“我就送你一座铜钱堆成的山。” “要两座!”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金山银山,加起来是两座山。” “好,两座山就两座山!”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陈黄皮将勾魂册收起,便领着宋秋月等人到了道观的客房。 “这里有三间客房,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得离开。” “还有,晚上要是有人敲门,你们就当做听不见,睡一觉就过去了。” 陈黄皮像嘱托汤婆婆等人那样,嘱托宋秋月几名修士。 “还有,明天这时候我要看到我的铜钱山。” “放心,我清河宋家决不食言!” “最好如此!” 待陈黄皮和那紫袍老道走后。 宋秋月等修士这才如蒙大赦。 一个个修为都是元婴期的强者,此刻竟然如同凡人一般汗流浃背。 “邪门,太邪门了。” “小姐,您真要给他两座铜钱堆成的山吗?” “我敢不给吗?” 宋秋月冷着脸说道:“那老道士如此恐怖,又一颗心只在这陈黄皮身上,钱而已,能有我的命重要?”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她已经告知神明,让宋家带两座铜钱堆成的山过来。 再加上日出时,请求多派些神明过来救命,一共是两手准备。 要是打不过,那就给钱。 要是打的过,那堆成山的钱就用来葬这该死的师徒俩人。 (本章完) 第51章 送天罡 第51章 送天罡 许州,宋府。 宋天罡枯坐在书房中,一夜未睡。 四周全都是散落一地的纸张。 这时,仆人走了进来,捡起地上的一篇文章,错愕的发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全都是一篇篇锦绣文章。 “大人文采不减当年。” “差远了!” 宋天罡摇头道:“我宋家十世九公,我生下来路就被安排好了,做文章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这十几年又在许州牧守一方,劳心劳力,七分文采也就只剩了三分罢了。” 仆人道:“所以大人做一夜文章,是为何事心烦?” 宋天罡道:“我三岁识字,五岁练气,十二岁那年便是筑基,后三年,我成金丹,又三年,我成元婴,二十岁进京赶考,那时我便已经知道了我接下来的路。” “金榜题名,巡牧一方。” “如今,我五十有余,乃为许州牧,京城繁华,我却只能每四年回京述职一次。” “元婴寿元八百,届时我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宋天罡感慨一声:“可我是世家子弟,宋家又岂会考虑我的心思呢?甚至于,连我都知道,届时我一定会化作神明,为宋家,为我的子嗣们填做一分底蕴。” 他此时所说的话,便是他的心声 这些日子。 宋天罡心里着实煎熬。 他一直在等机会。 只需宋秋月那边安置好流民,神明们能够借着人气扎根十万大山,他就要发动力量寻找到那尊变异神像。 然后亲自驾临十万大山。 一个成仙的机会,足以让他倾尽一切。 仆人虽和他自小一起长大。 彼此之间如同手足兄弟。 可到底是主仆之别。 更别说心意相通了。 仆人只是打趣道:“大人离立地成神还早,况且若是以后也不是没有调回京的可能,我听闻西边的佛国这几年有些躁动,若是到时候打起来,大人立下功劳,化作一洲城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说,再说。” 宋天罡其实原本想的也是如此。 修士到了元婴其实只有成神一条路,可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等闲的神明,比如说宋秋月带走的那些,就是最下等的神明,只是吸了香火,受人祭拜才成的神。 这种即便是成了神,却也不得自由。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一声令下,哪个神明敢不听从? 只有受朝廷封赦,正儿八经的给了个名号的神明,才能被他宋天罡多瞧一眼。 这种神明,往往都是什么滹沱河水神,青牛山山神一类的。 再往上,则是城隍。 一县之城隍。 一洲之城隍。 许州的城隍,便是宋天罡的七叔公,也就是宋府供奉着的那位。 除此之外,修士在立地成神之前,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做官。 地方县令有金印加持,不逊色县城隍多少。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再加上他七叔公是州城隍,因此才能在许州说一不二。 可这些都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关系。 天地异变后,只要你有修行资质,去官府通报做个备案,你就能修到炼体,然后练气,一直到筑基期,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已经是大部分修士的终点了。 想要修到金丹,那就得通过官府的考核。 考不过的话,还想要修行,那就只能去投奔世家,被世家挑挑拣拣,要是相中的话就卖命做狗。 若是通过考核,就可以修炼到金丹,乃至于元婴。 元婴这一关如果度过了,那就可以考科举。 成了天子门生,再在京城打磨多年,就可以谋求外放当个县令了。 要是运气好立下什么大功,又上下打点的挺好,被封为山神水神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 这都不是宋天罡现在所追求的。 “命里半点不由人,大梦临时方知我。” 宋天罡长叹一声。 这才是他心中所愿。 成仙!成仙! 这时,宋天罡见仆人还站在原地,不由皱眉道:“还有何事?” 仆人道:“是秋月小姐的事。” 宋天罡皱眉:“她要的那些移民和神明还未出发?” “已经出发了,但最快也是明天一早到。” 如果只是神明和修士们倒还好,可毕竟带了几千名移民,总得一路护送,总不能真就全收进人种袋里吧,要是那样的话,等到了地方估计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宋天罡自是了然。 “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要回府上了吧?” “秋月小姐没回来。” 仆人摇头道:“她说要多待几天,而且还要多派一些神明过去。” “要多少?” “一百尊!” “胡闹!” 宋天罡的养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动了怒:“十万大山虽然邪异众多,可本官却知道这些年有不少不愿生子的百姓逃进去避难,有的甚至还带着神明一起走。” “一尊神明,便可护佑一个村落。” “我给了她一百尊神明,她现在又要一百,怎么,她选的地方是什么魔窟不成?” “大人息怒。” 仆人道:“秋月小姐并非无理取闹之辈,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那毕竟是十万大山,莫说是邪异,就连灾祸都可能存在,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再给她五十尊。” 宋天罡摆摆手,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百五十尊神明,就算是遇到灾祸,也能安然退出十万大山。 “大人……” “怎么?她还要什么?” “没,没了。” 仆人摇摇头,退了下去。 宋天罡已经发怒,再说下去恐怕秋月小姐回来就要被训斥。 他这个做转达的仆人,却是不好说话。 离开书房。 仆人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由得心中暗忖道:“秋月小姐要两座由铜钱堆成的山,这却不好弄,可她又要一些山楂树的种子,还要稀,莫非是想吃葫芦了?” “可我分明记得,秋月小姐从不吃这等闲百姓的零嘴才对。” “罢了,铜钱山短时间内弄不到,要是真给她过去,大人知道恐怕更加生气,其他的便一并让人带去就是。” …… 此时此刻。 许州城内的另一处高门大宅内。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美女如云,美酒醉人。 这便是大康朝的王太宇,王太傅的行在之处。 “美人,美人。” 王太宇眼睛蒙着黑布,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双手伸展摸索,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像是要闻着味找过去一样。 在一旁,许州城内的权贵们或坐,或躺,个个都有美人入怀。 “噫!抓到美人啦,哈哈哈!” 王太宇一把抱住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那女子娇笑一声,手中丝巾一挥,却又从怀中钻了出去。 而王太宇却不生气。 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另一只手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一口。 “香,真香!” “哈哈哈,太傅风骚,我敬太傅一杯。” “我也敬太傅一杯!” 众权贵怀抱美人,举杯敬酒。 “好好好,美人美酒,当浮一大白!” 王太宇举杯便饮,滴滴透明的琼浆洒落衣襟,却一把扯开衣服,袒胸露乳,做狂士状。 “太傅海量!” “太傅,我再敬您一杯!” “好好好,喝,喝!” 王太宇连喝美酒,老脸顿时一片驼红。 “太傅,您醉了。” “无妨,且等老夫解个手,回来咱们再喝!” 王太宇哈哈大笑,到了他这个修为要想喝醉,除非是上等的灵酒才行,等闲的酒酿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便可化去罢了。 不过今日喝的开心。 自然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王太宇磕磕绊绊的走了。 有人举杯把玩,盯着杯中美酒看个不停,却也不饮,自顾自的道:“太傅要我等在此作陪,却也有段日子了,天天如此,莫非要喝到秋收冬耕之时吗?” “哎,李兄这是什么话,太傅尽兴了,咱们不也就尽兴了,你说是吧。” “来,咱们喝一个!” 众多权贵伱一言我一语,却没一个把这位太傅放在心中。 一介寒门子弟,拼了命才修到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成年就能修成的元婴期,又靠着给陛下当狗才混上太傅的位置。 太傅太傅。 屁的太傅,谁家在京城没几个当太傅的门第同袍? 也就是陛下令这王太宇到许州城收取赋税,看在那位陛下的面子上,他们才过来作陪。 毕竟许州牧宋天罡和王太宇不对付,他们要是不过来捧场,许州牧就该不开心了。 许州牧不开心,他们也就开心不了。 权贵也有权贵的苦啊。 众权贵相视一笑,齐齐饮酒。 …… 王太宇袒胸露乳,醉醺醺的走到了茅房。 然后便解开了裤腰带放起了水。 “宋天罡迁走了近万移民,又调动了一百尊神明,确定是往十万大山里送?” 他看也不看,就这般对着茅房说道。 好似真有个人躲在茅厕的粪坑里似得。 “是,而且今日又调走了五十尊。” “过了,过了。” 王太宇一泡黄尿下去,神色顿时清明了起来。 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低声道:“我奉陛下命令前来收取赋税,按理说这事我本不该管,可我翻阅了今年的账目,近来这段时间,宋天罡暗中利用许州牧印,挪走了不知道多少赋税。” “如此这般,我倒是不能不管。” 赋税就是人气。 修士需要人气,神明需要人气。 连朝廷都需要人气。 自从这位大康皇帝付出巨大代价弄到了那尊神像,赋税每年都在增加,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烈火烹油。 稍有不慎就是烈火滔天,王朝颠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刹住车也是一回事。 不仅没人想刹车,还想猛踩几脚,让车子跑的更快些才好。 “宋天罡与我是同年,他向来自视甚高,却不知我来之前就将他的生平所有都熟络于心。” 王太宇继续低声道:“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突然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利益。” “他这次又调走五十尊神明,你便派人跟着,无需跟的太近,只需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就成。” “是,太傅。” “吾儿。” 王太宇语重心长的道:“我知你也看不上为父的做派,可有些事却也只能如此去做,为父做的好于不好,你且都看在眼里,日后你若是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按你的去做。” “若是为父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也能给你打个样不是?” “太傅大人,此乃公事,还请称职务。” 王太宇点点头:“好,左卫郎,此事任重道远,本太傅从京城带来的神明不多,你办成此时需要几尊?” 那始终没露面的人顿片刻,轻声道:“只需杨叔与我走一趟便可。” “好好好,那便让你杨叔随你这左卫郎出公,本太傅要继续犬马声色咯。” 王太宇咬牙切齿,提起裤子就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52章 开炉! 第52章 开炉! “人有小坏、中坏、大坏。” “丹有阴丹,阳丹,阴阳丹。” “天毒丹分为天丹和毒丹,天丹奇正非邪,故属阳丹,故而与正午时分开炉,一日便可成丹。” 丹房内,陈黄皮手捧七十二密丹解,绕着巨大的九龙炼天炉来回踱步。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炼制之法。 “百死无生人属阴,天丹成时转入炉大火猛烧,如此毒丹也成,一经开炉,便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合而为天毒丹!”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炼丹了!” 陈黄皮双眼放光,看向一旁的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此时正死死的按住一个黑色的肉球,那肉球便是百死无生人。 那黑色肉球在不停的尖叫。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上有八百岁老母,下有十三岁小妾,好汉你放了我,日后我必有厚……”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上去就是一拳头,直接将其打晕。 随后,他便道:“丹方上说,这百死无生人最善狡辩,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错,连我都没有十三岁小妾,它凭什么有?” 黄铜油灯盘坐在那进气少出气多的百死无生人身上,恶狠狠的对着其脑袋又补了一拳。 然后才觉得解气,对陈黄皮说道:“本家你之前又没炼过丹,这百死无生人可就这么一份,万一炼失败了可就真没第二次机会了!” “放心,我师父会炼丹!” “是,观主是会,可他也没教过你啊” 陈黄皮得意的道:“师父虽然没教过我,可不代表我没学过。” 虽然从未炼过丹。 可陈黄皮每次被炼的时候,都会悄悄记住师父的炼丹步骤和手法。 记得有一次。 师父问他为何如此。 陈黄皮冷笑三声,只说了一句话:“吾未壮,壮则生变。” 短短七个字,就让陈黄皮当天学到了很多炼丹手法。 因此,他自信自己一定能炼出天毒丹! “黄二,伱看好了!” 陈黄皮自信无比的掐出一个法印,精气汇聚指尖,对着那九龙炼天炉就打了上去。 下一秒。 九道龙吟声响起。 环绕在丹炉上的九条金龙,顿时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动了起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陈黄皮你真会啊?” “少废话!火来!” 陈黄皮大喝一声,那丹炉的鼎盖顿时凭空升起。 黄铜油灯见此,也不再犹豫,张口吐出一道真火。 这是先前就交代给它的。 因为陈黄皮的修行有别于古修和今修。 他并没有金丹修士就有的真火。 “药来!” 陈黄皮再次大喝一声。 黄铜油灯手忙脚乱,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草药丢进了丹炉。 丹炉内的火焰汹涌澎湃。 可草药进去,却不仅没有化作灰烬,反而被淬炼成了一滴滴液体。 九道龙首张开大嘴。 便有药液在其口中汇聚成球。 陈黄皮见此,不由得满意的说道:“这天毒丹唯一奇异的便是百死无生人,其余的药材这些年我巡山的时候倒是收集了不少,先把这些草药给炼了,然后是剩下的东西。” “加点水银。” “再多一点。” “这铅块怎么只剩这么点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恍然道:“想起来了,上次给师父熬药的时候加多了,没关系,我再去拿一点。” 除去加入百死无生人哪一步。 先前的步骤只需要按照先后顺序来就行,倒是对时间把握的不用那么精细。 …… 另一边。 在那客房之中。 宋秋月等修士聚在一起。 一名修士站在门口,似乎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姐,那老道士好像真的不见了。” 自从被陈黄皮带到客房以后,宋秋月等人就没敢出去过,甚至都没敢分开。 哪怕男女有别。 可宋秋月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莫名其妙的在消失。 现在最多的也只剩全盛时期的五成。 少的甚至连一成都不到。 “那神婆带着残民们走过来了,他们身上都是泥巴,而且一人扛着一根葱。” 听到这话。 宋秋月脸色一喜,连忙让那修士让开,一把拉开门。 “婆婆还请留步。” 宋秋月站在门后叫住汤婆婆。 汤婆婆道:“贵人有何事?” 宋秋月道:“早上婆婆出言相助,秋月感激在心,却是想要报答婆婆。” 这话倒是情真意切。 可宋秋月心里想的却是,这瞎眼的婆婆是十万大山的残民,民风淳朴,早上的时候还替自己说话,想来也是个没见识的,自己只需开口哄她几句,或许便能从中得到一些有助的信息。 但汤婆婆是什么人。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年轻的时候却是出过十万大山的。 而且心思通透。 一眼就看出来宋秋月的心思。 汤婆婆不冷不淡的道:“贵人说笑了,老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受不起贵人的报答。” “我乃清河宋家!” 宋秋月认真的道:“婆婆,你我如今都被困在这道观之中,正该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才对。” “怎么个互帮互助之法?” 汤婆婆顿时好奇了起来。 宋秋月琢磨着话语,斟酌道:“那陈黄皮性格纯善,那老道士却极为邪异,它好似能吸食神明香火,可我观婆婆供奉的山神却香火越来越旺,这又是为何?” 两波人就住隔壁。 宋秋月自然能感觉到隔壁供奉的那位山神的不同。 它的香火虽然比不上自己带来的神明们那么旺盛。 可却一直在增长。 只是兴许是残民们太少,导致它的香火再怎么增长,都始终维持着一个上限。 汤婆婆听到这话,忽然失笑。 “贵人是元婴真君,却要问一个金丹修为的瞎老太婆个中玄机,这不是难为老身吗?” 说着,汤婆婆转身就走。 他们和陈黄皮签了协议,虽说眼下无力偿还。 可却不肯闲着,以做工抵债。 能还一点是一点,自然不肯和宋秋月等人废话。 宋秋月见此急忙道:“婆婆,婆婆!” 下一秒。 残民们扛着的那些葱人就全都叫了起来。 “贱人!本葱死到临头了都没叫一声,你倒是先叫起来了,还叫的那么难听,本葱真恨不得撕烂你的嘴!” “嘿嘿,告诉你一件事,你住的这间客房,前几天刚死了几个人。” “桀桀桀,吓到了吧?” 几根葱人哈哈大笑。 宋秋月面色铁青,杀心四起! 可那几跟葱人见此,却不仅不怕,反而挑衅了起来。 “这贱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到时候让陈黄皮把咱们跟她放一个锅里炖,咱们死了也能开开荤!” 砰的一声。 宋秋月重重的将门关上。 随后直接一挥手,将房间外的声音全都隔断。 可即便如此。 她也能想象到的到哪几根葱人肯定在得意的大笑。 “该死!” “都该死!” 宋秋月眼中杀机涌现,那个汤婆婆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可却就是不告诉自己。 此人已经有取死之道。 那些葱人更该死! 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究竟有多少却无人得知。 因为十万大山真的太大了,大到附近的几个国家加起来都没有十万大山的范围大。 有人曾说,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可能比一个国家的人口都要多。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 但却没人敢去证明一下是真是假。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十万大山里的残民肯定没有一座城池的人口要多。 甚至,可能也就几万人罢了。 听着几万人是不少,但要是分布在十万大山里,那真是走个几百里估计都碰不到一个。 可今天却不一样。 十万大山里头一次来了很多人。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成排。 所有人的脚都悬浮在地面之上,那是四十尊神明在用神力托着他们前进。 他们昨日就出发了。 准确的说,在宋秋月到了净仙观,要将这地方当做移民的桥头堡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 有修士懒洋洋的道:“都说这十万大山恐怖,可咱们一路走来,连半个邪异都没见到,当真有些失望。” “闭嘴!” 一名年长的修士冷声道:“现在是白天,所以我等才能招摇过市,可若是到了晚上,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修士心中凌然,立马道:“我知是白天,所以才敢发牢骚,要是晚上,我必然把嘴巴缝上。” “最好如此!” 年长修士皱眉道:“算算时间,明天一早,我等能到那处道观,可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可有说道?” “没有。” 年长的修士摇摇头,无奈道:“或许是秋月小姐催的太急,我有些急躁罢了。” 每隔一刻钟。 他们就会收到宋秋月的催促。 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想要传递消息并不麻烦。 甚至连许州城那边,许州牧的那位忠仆也都通知了他们,还有五十尊神明在后面。 那五十尊神明不像他们要护送移民,因此前后抵达的时间不会相隔太久。 年长的修士虽然想不明白,即便是为了庇护移民,一百尊神明也绰绰有余,甚至五十尊就足够。 前后一百五十尊。 这十万大山究竟晚上要有多恐怖,才能经的住如此阵仗? 就在这时。 年长的修士忽然看到四周泛起了白雾,不由皱眉道:“这时候起雾,当真碍眼。” 说罢,便对一人道:“你,去把那些雾气驱散。” 先更两章,本来是想放到9点的,平常都是这个点,但是怕新读者觉得断更了,所以就先发。 这是周二的更新,周三开始万字更新哈。 (本章完) 第53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53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噫!成了!” 陈黄皮兴奋的盯着丹炉之中一颗赤白发亮、圆滚滚的丹丸。 那丹丸散发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而且足足有成年人的人头大小。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颇为艰难的说道:“天毒丹长这么大?” “这只是天丹!” 陈黄皮解释道:“还要加入百死无生人,转大火炼制,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日夜交替,阴阳交合,才能炼成真正的天毒丹。” “我知道。” 黄铜油灯干巴巴的说:“我黄二虽不懂炼丹,可我见过净仙观的道人们炼丹,他们与你炼的有大不同。” “有何不同?” 这话一下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它被造出来不久便赶上了天地异变,那时候道人们都忙着造神。 因此,它也只见过一次炼丹。 陈黄皮的炼丹手法学自观主,黄铜油灯自然不敢点评半个字。 只单说炼成的丹。 那道人一炉成丹上百粒。 个个都是小拇指般大小。 而陈黄皮一炉就一颗,光是半成品就有人头大小,等真炼成了还能得了? “不对劲,总之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摇晃着脑袋,头皮发麻的说:“陈黄皮,观主的炼丹手法不应该是如此才对,你确定你真的学会了?” “不然呢?” 陈黄皮道:“我被炼了那么多次,我每次只记几种手法也都记的滚瓜烂熟了。” “再说了,这丹就大点才好。” “要是小了,我还担心药力不够猛呢。” “伱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黄铜油灯仔细回忆,确定陈黄皮的炼丹手法没错,和观主炼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便安下了心。 “那我可就将百死无生人丢进去了?” “等一会儿,天黑以后丢最好!我要卡着时间,不能弄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陈黄皮猛地一挥手,九龙炼丹炉的炉顶便自动悬浮起来。 一股热浪喷涌而出。 黄铜油灯赶忙将百死无生人丢了进去。 下一秒。 那名为百死无生人,实际上却是一团黑色肉球的东西瞬间融化成液体。 说来也奇异。 那些黑色液体一进丹炉,就立马朝着那人头大小的天丹扑了上去。 眨眼间一颗赤白发亮的丹丸就被染成了黑色。 黑中夹银,阴中加金。 那是陈黄皮加的水银,青铅等金属的色彩。 伴随着的,还有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香,好香……” 黄铜油灯鼻子一抽,便感觉到浓郁到令人发指的香味扑面而来。 那香味实在是太浓郁。 浓郁到让它那燃烧着的灯芯都忽明忽暗了起来。 “别说,还挺好闻!” “等炼成以后就闻不到了,无色无味,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那时才称得上是天毒丹!” 陈黄皮有些自得。 他生平第一次炼丹,便轻而易举的炼成了如此奇异的丹药。 就算是放到炼丹界,恐怕也能称得上一声奇才吧? …… 夜色下,净仙观内寂静无声。 汤婆婆此时正盘膝而坐。 在她面前则是狐狸山神的雕像。 仅仅一天功夫。 狐狸山神的神像便不复之前那支离破碎的凄惨模样。 “真不容易啊……” 狐狸山神睁开眼,双目之中隐隐有委屈之色一闪而过。 “一成香火都不到。” “即便是本神最落魄的时候,都比现在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 说到这。 狐狸山神连忙止住,它本想说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主吸,可话到心头却又立马硬生生掐掉。 不能说。 说了会被观主听到。 此刻,它心中暗暗得意:“本神的香火只要没有那六十尊二傻子神明的香火旺就够了。” 狐狸山神已经死心了。 到了净仙观这鬼地方,它这辈子是别想走了。 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那些二傻子神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来了一趟就想走,结果走的了吗? 现在还不是一个个在陪自己坐牢。 “山外的神明也就香火旺了点,论起察言观色的保命本事,山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甩它们几座山!” 狐狸山神对那六十尊神明不屑一顾。 因为它琢磨明白这六十尊神明被吸干之前,它该做什么才能保命了。 那就是,当狗! 给陈黄皮当狗! 狐狸也是狗! 狐狸山神很自信,因为它好歹和陈黄皮是认识的。 是说过话的。 是有善缘的! 虽然那小子邪门了一点,和他说了几句话,自己的神魂就没了一大块。 但肯定和他没关系。 一提起神魂,狐狸山神就感觉脑袋剧痛。 它认定了是那位不可说、不可念的存在吃的。 所以才坚决的要给陈黄皮做狗。 “狗而已,那破灯做得,本神就做不得?” “等本神给黄皮小子当了狗,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神总不至于连条活路都没有吧?” 狐狸山神心中得意洋洋,再瞥了一眼隔壁,虽然到了这净仙观,它的神力也无法影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神眼更是连墙壁都看不穿。 但它知道,它和这六十尊神明之间已经不是一路神了。 神明,亦有高下之分!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连话都没说,紫袍老道就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那张干瘦、仙风道骨的苍老面孔,便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中凑了上来。 “小狐狸,你刚刚念叨了黄皮儿对吧……” “念叨他的名字,贫道也会听见的喔!” 一吸过后。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卡着点积攒下来的香火,顿时变得一干二净。 紫袍老道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地,一直盘膝而坐的汤婆婆忽然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山神。 她起身走上前,轻声道:“山神大人……” “别动……” 狐狸山神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碎,碎了。” …… 在隔壁房间。 宋秋月怎么都睡不着。 她盘膝静坐,其余的修士则守在门口。 净仙观的客房其实不算大,因为都是单间,所以这一众修士挤在一个房间里,便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作为世家女。 宋秋月是有特权的。 她本人占据了一半的范围,并且还在中间拉上了一道布帘,设下了隔音的结界。 这样一来,任何修士一旦靠近,结界都会示警。 虽然自信家仆们不敢生出歹心。 可作为女人。 宋秋月本能的还是有些膈应。 因此,她虽然自天黑后就盘膝静坐,却脑海中杂念纷生,怎么都无法入睡。 元婴修士是不需要睡眠的。 但除非劳心过度。 宋秋月的确心力憔悴,毕竟换做任何一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恐怕都不会好上太多。 她很想睡觉。 却又不敢睡。 “再过四个时辰就要天亮。” 宋秋月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天亮以后,叔父派来救自己的人便会赶到。 那老道士太恐怖,起码得一百尊神明才能降住。 而且还不能是修士立地成神的那种,得是真正得了赦封的山神,河神,外加一位城隍才行。 是的,凌晨被迫上山的时候,宋秋月让那些神明传递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 宋秋月忽然黛眉微蹙。 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门。 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嘈杂声,像是几十个人此起彼伏的在开口说话一样。 “莫非是那老道士在敲门?” 宋秋月心中凛然一片。 陈黄皮好心提醒过她,若是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不要理会,直接睡觉,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理会了会怎样。 但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心念及此。 宋秋月索性屏蔽了听觉,这下子果然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只是她并未发现。 在她身侧的人种袋里,那供奉着六十尊神明的木质庙宇此时正在疯狂颤抖。 神明们只有在庙宇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庙宇也有储存香火的能力。 木质庙宇便是一个简易的行宫。 宋秋月带来的这座行宫和十二夫人的不同。 更大,更加奇妙。 能容纳的下六十尊神明。 因此,这些神明此刻看着庙宇内的紫袍老道便更加的绝望。 就在刚刚。 这些神明本来正在吸收庙宇中的香火,以抵消莫名消失的那部分。 忽然间。 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众神明先是如狐狸山神那般愣住,还未想明白为何会有人敲响庙宇的门,便看到紫袍老道推门而入,而且反手就将庙门关上。 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就冲神明们走了过来。 “前辈,饶命。” “本神……不,晚辈愿化作邪神,做您麾下走狗。” 一个个被供奉在庙宇中,身躯巨大,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全都滚下了神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嘿嘿,人气!好浓的人气!” 紫袍老道嘿笑着,走到一尊神明面前,用手拍了拍。 声音并不清脆。 反而很闷。 紫袍老道顿时不悦道:“这个不行。” 后者还未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行,就突然看到紫袍老道冲它张开了嘴巴,猛地一吸。 一道香火顿时化作一道烟柱,没入紫袍老道的口中。 咔嚓一声。 那神明身上的香火被吸干,竟连身躯都无法维持,半截身子当场折断,上半身更是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紫袍老道脚步不停。 每走到一尊什么面前,就像是拍瓜一样拍了拍这些神明的脑袋。 “这个也不行。”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紫袍老道怒火冲天,一巴掌将最后一尊神明的脑袋给拍碎。 后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化作了一捧黄土。 “气死贫道!气死贫道了!” 紫袍老道又抓住一尊神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贫道答应了黄皮儿要给他找一尊神明,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行,该死,都该死!” 那神明奄奄一息的道:“我……我的脑袋声音是脆的……” “所以你更不行,更该死!” 紫袍老道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把将其捏死。 仅剩的那些神明们见此,顿时绝望的将脸贴在了地上。 闭上嘴巴,闭上眼睛,闭上耳朵。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还不如不明不白的死了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 庙宇内变得一片死寂。 一尊蛇首人身的神明忽然眼皮颤动了几下。 “我还活着,那老道士为何没杀我?” “我也活着!” “我也是。” 仅剩的五十八尊神明们齐齐发出灾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啊!” 下一秒。 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它们心中响起。 “没事,等会儿就死了。” (本章完) 第54章 种树 施肥 第54章 种树 施肥 翌日一早。 丹房内,气息灼热。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愣是看了一夜的丹炉都没合眼。 他现在虽然很想睡觉,可身体并不困。 再加上从天亮到天黑这段时间,是炼制天毒丹最的关键的时间,一到天黑,阴阳交替便是丹成的时候。 绝对不能出错。 否则,一旦出错,其他的什么水银,青铅这种玩意道观里倒是挺多。 可百死无生人上哪找去? 总不能跑一趟葬神坟,到阴土黄泉转一圈吧? 一旁,黄铜油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天毒丹能不能炼成,它都不怎么在乎。 反正这玩意又不是给它吃的。 要是陈黄皮真一颗丹药给观主放挺了。 那正好可以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晃荡晃荡。 当然,黄铜油灯心里是有逼数的。 天毒丹再毒,哪怕是能毒死仙人。 观主都能当豆吃。 更大的可能,或许真跟陈黄皮说的那样,以毒攻毒把观主的病给治好。 只是,观主究竟疯没疯。 黄铜油灯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也不敢去多想。 因为它已经完全确定,只要提起观主,哪怕在心里念叨说坏话,都会被观主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 黄铜油灯都怀疑。 每次出去巡山,以陈黄皮八句话不离师父的调调,会不会其实他走到哪,观主就盯到哪。 “咦!太可怕了!” 黄铜油灯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无论跟陈黄皮做什么,观主都在暗中默默看着,它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双眼睛更是在丹房的角落里来回巡视。 好似在找些什么似得。 “黄二,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观主藏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无奈的说道:“师父不在你看的那些地方。” “你不懂!”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伱虽然能修炼了,可眼睛却不如我的好使,即便你用我的灯油开了天眼,我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观……主您来啦!” 黄铜油灯声音立马拔高,灯身上立马浮现出一张谄媚的笑脸。 陈黄皮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看到师父道袍上沾着几片枯死的树叶,一头白发更是夹杂着几节树枝。 “大师父,你做什么去了,身上弄的这么脏。” 说着,就走上前给紫袍老道整理了起来。 吸溜。 紫袍老道吸溜着口水,得意的道:“种树!为师种树去了,种了一夜的树!” “种树?” 陈黄皮眼前一亮,赶忙道:“是山楂树吗?” “不是不是。” 紫袍老道晃了晃脑袋说道:“山楂树还没到,到了为师就给你种!为师种的是旧观里的那颗魔树!” “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那无数只赤红的恐怖魔眼。 “大师傅,你种它做什么?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它是死了,脑袋都被为师给拧下来了。” 紫袍老道得意道:“不过为师有的是办法给它弄活,到时候给它塞进你的肾庙里,镇住那黑烟,省的到时候你长得太快,肉质变柴。” “那它现在活过来了吗?” “不知道。” 紫袍老道挠头道:“反正为师给它挪了个新地方,又从新施了肥料,晚上再去浇浇水,肯定能活过来。” 说到这。 忽然间,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盯着丹炉看了一眼。 “黄皮儿,你学会炼丹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 “为师记得好像没有教过你才对。”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仅露出了和紫袍老道几乎一致的得意之色,极为自信的说道:“大师父,你虽然没教过我炼丹,可我却学会了怎么炼我!” “你炼丹的手法我已经全都学会了!” “什么?” 紫袍老道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老二就一直想趁着自己不注意,把黄皮儿给吃了。 现在黄皮儿居然学会了自己的炼丹手法。 那岂不是说,黄皮儿也要吃了黄皮儿。 “不行!绝对不行!” 紫袍老道喃喃道:“贫道好不容易把黄皮儿养大,可不能让他自己拔了自己的头筹!” “大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我是不可能把我炼成丹药的。” “为什么炼不成?” “因为没有丹方。” 天毒丹的丹方是以百死无生人作为主药,辅以其他药物,矿石金属,还需要按照特定的时间去炼制出天丹毒丹,再阴阳交汇方可成丹。 陈黄皮捉摸着,百死无生人是人,自己也是人。 那肯定有一副丹方可以用自己当主药。 只是这丹方该是什么步骤,该用什么辅药,要不要加水银,加青铅,该选择什么时辰炼,以他目前的炼丹经验还琢磨不明白。 想到这。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大师父,你经常炼我,你该不会有炼我的丹方吧?” “没有没有!” 紫袍老道眼神闪躲,赶忙说道:“为师哪有什么丹方,就算有也不会藏起来,就算藏起来,也不会不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也不可能不教给你。” “你可是为师的亲徒儿啊!” “为师又不是你二师父,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你说是不是?” “是!” 陈黄皮点了点头。 可心里却在暗忖道:“师父说谎的时候就喜欢眼神闪躲。” 紫袍老道立马抬头看着丹房的屋顶。 “还喜欢抬头望天。” 紫袍老道低头看着脚下。 “疯了以后还多了个看脚下的坏习惯。” 紫袍老道闭上眼睛。 陈黄皮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有炼自己的丹方! 紫袍老道闭着眼睛疯狂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跑,眨眼间就从丹房里冲了出去。 待他走后。 黄铜油灯这才干巴巴的开口:“陈黄皮,观主该不会真有一道炼你的丹方吧?” 陈黄皮冷笑道:“呵呵,你说呢。” “那你……” 黄铜油灯心中挣扎,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陈黄皮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还经历过大大小小那么多事。 可自己是观主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是观主给了它一条生命。 虽说偏心了点,造黄一的时候用的是一整块十方无影金,造它的时候用的只是一些边角料混着首山铜敷衍了事。 可毕竟黄二这个名字是观主给的。 若是他把这个名字给了黄一,那自己就成了黄一了! 反观黄二,岂不是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媚骨。 而自己看它可怜,偶尔传它几招,就让它心甘情愿的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想到这,黄铜油灯猛地睁开眼,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不用说了,反吧!” “反什么?” 陈黄皮错愕的道:“怎么,等炼成天毒丹以后,你也要跟我去偷师父藏起来的丹方?” “偷丹方?” 黄铜油灯惊呆了:“不是,你为什么要偷丹方?” “你不懂!”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师父百年以后,净仙观就是我的了,可他年纪大了,开始敝帚自珍了,还想着留一手,我却不能教他如愿。” “我以后肯定是要收徒弟的!” “若是不会这炼我的丹方,我又该怎么去炼我的徒弟呢?” “你说是吧,黄二?” “是的。” 黄铜油灯平静的道:“所以你赶紧把天毒丹炼出来,我要吃第一口!”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人却陷入了浓浓的不安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神明们呢?” “神明们去哪了?” 房间内,宋秋月盯着悬浮在身前的木质庙宇,面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赵海等修士站在一旁,同样不知所措。 天刚亮的时候。 宋秋月习惯性的和神明们沟通。 可却得不到回应。 一次如此正常,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对劲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本就在不停的流失。 宋秋月还以为,神明们是因为香火不足,所以陷入了沉睡。 可没想到没的不是香火。 是神明…… 整整六十尊神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连一捧灰都没剩下。 “现在是白天,没了神明,我们该如何和许州城联络?” 宋秋月银牙紧咬:“没了神明,若是那老道士对我们动手,又该如何自保?” “谁能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赵海,你知道吗?” “还有你,你,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说啊!” 宋秋月心里惊怒交加,她问这些修士,更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说句不客气的话。 六十尊神明始终在她身边,如此诡异的消失,她却没有任何察觉,连一条狗都不如。 起码狗还能看家护院,知道叫两声。 赵海等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小姐,您无需如此,许州那边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没用了。” 宋秋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六十尊神明,就这样一夜之间连撮灰都不剩下。 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如此看来,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灾祸,恐怕是劫。 是道劫! 如此道劫,即便是自己叔父带着许州牧的金印来了,也只能有多远跑多远。 城隍、神明…… 来多少都没用。 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或许只有一个。 “你们都出去。” “小姐?” “出去!” 宋秋月冷着脸,看着赵海等修士一个个退出房间,然后又将门带上。 她这才好整以暇的做了下来,拿出梳妆打扮的工具,便对着铜镜画起了眉。 (本章完) 第55章 仙道!仙道!(3更11w字求月票) 第55章 仙道!仙道!(3更1.1w字求月票) “小郎君,可否出来与秋月一见!” 宋秋月站在丹房外,轻声细语,听着人心里痒痒的。 她本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虽不及十二夫人那般风情万种,却有着这个年龄女子独有的美好窈窕。 再加上精心打扮了一番,黛眉弯弯,眼波流转之间更让本就不俗的气质更加夺目。 陈黄皮就是她认定的生路。 她觉得,那老道士如此疼爱这陈黄皮,若是自己成了他的女人,肯定不至于无声无息的就没了。 至于原本她身上宋家与李家的婚约。 这时候提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突然。 咿呀一声。 丹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宋秋月眼前一亮。 可紧接着就看到一盏油灯探出了头,那油灯金灿灿的,上面满是牙痕,看起来极为破烂。 “陈黄皮要炼丹,没空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宋秋月顿时失望,不过她却知道,这油灯也极为不凡。 是那放出金光,连神明都渴望得到的异宝。 因此,即便被如此不客气的对待。 宋秋月也不敢表现的不自在。 反而,她乖乖的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秋月见过黄兄。” “呦,还挺会叫,再叫一声听听。” “秋月见过黄兄。” 宋秋月只感觉那油灯的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好似要把自己看光。 这让她十分恼怒。 “劳请黄兄替秋月转达一声,秋月曾拜过一位大家为师,略懂炼丹之法,若是小郎君不嫌弃,秋月亦能为小郎君打杂分忧。” “你还懂炼丹?” 黄铜油灯将眼睛从宋秋月的腿上挪到了腰上:“你且说来听听,这丹是怎么个炼的,一炉出多少丹,每一粒丹药又有多大。” “回黄兄。” 宋秋月淡淡道:“炼丹之道,自天变之前便以存在,虽修行之路迭代,古法不通,可丹道却换骨不换皮。” “一炉成丹之数,虽有不同,却也以阴阳区分。” “阴为六,阳为九。” “六六之数,九九之乘,皆是如此。” “至于丹药有多大,倒是不曾听过这般说法,只知以小为佳,过小为次,过大为残。” 说完,宋秋月又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这只是一些基本常识,若真要讲丹道,却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很显然。 宋秋月是真的懂炼丹。 她也不可能不懂。 在大康,女子不得科举,因此注定没法像宋天罡那般牧守一州。 修到元婴以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追求了。 炼丹作画,联姻生子,等八百年寿元一到便立地成神。 这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宋秋月早早就拜了一位炼丹大家为师。 她此刻说的全都是真话。 反正黄铜油灯是分辨不出来。 这些话听在它耳中,让它把眼睛从宋秋月的腰上立马移到了脸上。 “黄兄为何如此看着秋月?” “因为伱说的太好了!” 黄铜油灯兴奋的道:“我就知道陈黄皮炼丹的路数不对,哪有比两个人头加起来都要大的丹,还天毒丹,这玩意除了观主谁能一口吃下去,我非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多谢黄兄。” 宋秋月松了口气,没想到到头来让自己搭上话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美貌,而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炼丹之术。 然而。 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黄铜油灯诧异的说:“你谢本灯作甚?” 宋秋月怔了怔,说道:“黄兄为秋月引见小郎君,秋月难道不该说声谢?” “小娘皮,谁是你黄兄?”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灯一闻就知道,骚味都憋不住了,还为你引见,这里是净仙观,你算个什么玩意。” 能出来见这宋秋月,还是陈黄皮让它出来看看怎么个事。 否则的话,以黄铜油灯那连索命鬼都不太瞧得上的性子,能跟这宋秋月废话? 还是那句话。 在陈黄皮面前,它是黄铜油灯。 可换做他人,那它便是九冥神灯。 至于观主,不提也罢! 啪的一声。 黄铜油灯直接把门关上。 只留宋秋月站在丹房外,双手死死攥紧了衣角。 这破灯。 也该杀! 而就在这时。 丹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陈黄皮拎着黄铜油灯走了出来。 “小郎君你来了!” “听说你很懂炼丹?” 陈黄皮上下打量着这宋秋月,又砸吧着嘴说了一句:“你比昨天还好看,你真漂亮。” 听到这话。 宋秋月立马微微欠身,穿着合身的襦裙立马就往下坠了坠。 再一看那黄铜油灯,就这么一会功夫,灯身上就多出了一个拳印。 她哪里还不明白。 这少年郎定是动了春心。 “小郎君的话好生直白,秋月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宋秋月粉颊绯红,像是少女怀春一般。 顿时,陈黄皮只感觉心跳加速的更厉害了。 他忍着不适,说道:“你不用这样与我客套,我且问你,刚刚那些炼丹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秋月所言。” 宋秋月自贬道:“听黄兄说小郎君精通丹道,秋月虽不精,却也有些肤浅之见,若是说错,还请小郎君见谅。” “我不能见谅。”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你既知我精通丹道,还要在我面前卖弄,简直可恶之极。” “尤其是你说的什么炼丹之法。” “什么小就是美,大就是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最好不要炼丹,否则别怪我砸了你的丹炉!” 说到这,陈黄皮有些生气。 他的炼丹手法全都学自师父。 说他不对,那就是说他师父不对。 师父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不对! “你给我听好,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说教道:“一炉炼那么多粒丹药,只会分散药力,丹就要越大越好,大就是好,大就是美,我言尽于此,你切莫自误!”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小娘皮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它见陈黄皮炼丹。 虽然是按照那天毒丹的步骤来的。 可真火是它出出。 药材也是它加的。 陈黄皮全程就掐了几个法决,控制了一下火候。 其他的好像都交给九龙炼天炉了。 反观人宋秋月说炼丹,那叫一个有理有据。 怎么看都是陈黄皮搞错了。 陈黄皮有些不悦,皱眉道:“黄二,你之所以会这般想,是因为她的丹道是邪道。” “邪道听起来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全是歪理。” “我就不一样了,我精通药经,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而且我还是炼丹天才。” “净仙观是修仙正派,那我的丹道自然就是正道。” “一切以我为准!”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黄铜油灯有没有信不知道。 宋秋月反倒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 不过她仔细一想。 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和修仙正派根本就扯不上半点关系。 也罢,便顺着这陈黄皮说吧。 心念及此,宋秋月便勉强笑道:“是,秋月入了邪道,今日一见小郎君,才知何为正道天骄,若是能日后能经常跟随小郎君身旁,沐浴正道光辉,那也死而无憾了。” “你知道就好。” 陈黄皮被人这么一夸,顿时洋洋得意了起来。 可下一秒。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杀心跳的更厉害了,他皱眉道:“你想经常跟在我身边?” “是,秋月心幕正道,自然想要经常伴于正道左右。” 宋秋月说着她都觉得极为羞耻,极为不要脸的话。 如此明显的暗示。 这小郎君应该听得懂吧。 “我懂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赖账对吧?我说我为何一见你就起了杀心,我的两座铜钱山呢?赶紧给我!” 昨日差不多也是这时候。 他和宋秋月等人立下字据,勾魂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宋秋月以两座铜钱大小的山作为报酬。 而且主动说了只待一天。 现在正好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宋秋月闻言,脸色忽然一变:“铜钱山……这……” 她来时一颗心只在陈黄皮身上。 此刻却忽略了这件事。 “小郎君,我乃清河宋家之女,定不会食言而肥,还请……” “少废话!” “你是清河宋家之女,我还是我师父的徒儿呢!要么还钱,要么偿命!” 陈黄皮眼睛一瞪,小脸一冷,剑指一并,一道锋锐到极致的剑气便瞬间冒出三尺长。 剑气凌然,锋锐无匹! 宋秋月只看了那剑气一眼,体内的元婴便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这剑气…… 还有那夹杂着诛邪,斩魔的剑意。 她浑身都在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黄皮,然后又硬生生的低下头。 心中便如惊涛骇浪。 又似天崩地裂一样。 是太岁斩魔……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是宋家收藏的一式残存剑招。 若只如此也就算了。 可这这太岁斩魔是古法。 如今的修士一练便要化作邪异。 而这陈黄皮是今时的修士,却练成了古时的法。 而且还将其修炼的如此恐怖。 偏偏还没有化作邪异。 宋秋月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修士修行到元婴就断了,只能转而成神的路在这十万大山,净仙观的一个少年身上又走通了。 仙道…… 这是仙道…… 一想到这,宋秋月的双腿都止不住在抖。 “黄二,她怎么了?”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异样,顿觉疑惑不已。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兴许是你杀气太重了,她被你吓的失禁了也说不定,要我说直接宰了得了,阿鬼不是昏迷不醒吗,正好给它补补,哦,还有那几个修士也别忘了,他们也都签字了。” 陈黄皮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忘记。” 新书榜杀到前二十了,最高的时候13名,感谢大家。 承诺的万字更新,今天送上。 周四,周五都是万字更新,周末的话我要去我未来丈母娘家,所以周末两天都是正常两更,6-7千字这样。 然后这个铺垫剧情基本结束了,明天的更新开始进入小高潮。 抱歉再让大家看一天的日常啦。 (本章完) 第56章 黄二,你怎么看? 第56章 黄二,你怎么看? 此刻,见陈黄皮满脸杀机。 宋秋月无比的后悔。 她才十八九岁,就已经是元婴修为。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近八百年的享受日子。 如今,又发现陈黄皮竟然能修古法的秘密,更是要想尽办法都要苟活着。 她怕死,更不想死。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顾及面子,让赵海等修士待在客房里,省的看到她献媚的一幕。 要是他们在。 或许众人齐声哀求,还能说服陈黄皮。 至于动手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她不想死。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抓着陈黄皮的裤腿哀求道:“小郎君,你求财,我求生,为何要动手杀人。” “你还有脸说,你欠债不还,我凭什么不能杀伱?” 陈黄皮不爽的将其踹开。 宋秋月半匐在地上,流着泪道:“我清河宋家富可敌国!哪怕只是许州一处,光是堆的比你这玉琼山都大的铜钱,都能把方圆百里都填平。” “你不杀我,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连我都可以给你。” 宋秋月苦苦哀求,俏脸上满是清泪。 她本就绝美,又特意穿了一身素,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要是换做别人,此刻估计心都要化了。 还好遇到的是陈黄皮。 他只有两颗心。 一颗叫良心,半软半硬,做好事的时候才跳一跳,稍稍用力就能按下去。 一颗是杀心,硬如钢铁,一旦发作起来那可是要见血的!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不由得暗自摇头。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不给钱,那就要偿命。 现在拿不出钱,又不想死,那一开始就约定好另做别的赔偿法就好。 不过,这种善意他已经在汤婆婆那些残民身上给过一次了。 要是频繁发善心。 那他的善心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摇头道:“你又不值钱,要来有什么用?” “陈黄皮,你还是少年。” “你不知道女子的好。” “若你放过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宋秋月说着羞耻万分的话,一咬牙,细嫩的柔夷便搭在了胸前的一根细带上。 她为了献媚,在衣服自然也做了心机。 只需轻轻一拉那细带。 年轻美好的身躯便会展露无遗。 “你这人好奇怪。” 陈黄皮疑惑不已,便扭头看向黄铜油灯:“黄二,你怎么看?” “我正在看!”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点细节。 宋秋月见此。 顿时惨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拉住胸前的细带,猛地往下一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皱眉,看向了道观之外。 净仙观虽不大,没法跟晚上的旧观相比,可真要算起来,有主殿,有偏殿,有客房,有丹房,有厨房,还有一些放着道经的杂物房,再加上入道观的过堂大门,比起一般的道观肯定是大上许多倍的。 此时,数十名穿着和赵海等人一般衣物的修士,像是逃命似得冲了过来。 他们凌空飞渡。 快到肉眼完全看不清。 似风似电。 眨眼间就冲进了净仙观之中。 一进来,就催动法力大喊了起来。 “小姐,你在这道观里吗?”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宋秋月面色狂喜,哪还想不到定是先前神明向许州城内求救,叔父知道后派人来救自己了。 眼下那老道士好似不在。 或许真有逃生的机会。 可下一秒。 当那数十名修士现身的时候,宋秋月却仿佛被泼了一碰冷水,再也喜不出来了。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这十万大山太恐怖了,白雾,好可怕的白雾。” “白雾里有东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数十名修士,两股战战。 他们全都被吓破了胆。 移民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按理说他们应该天一亮就到此处集合。 可昨日遇到的那白雾,却恐怖无比。 无物不吞,万物皆吞。 神明们还没出手,那白雾之中就响起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人气,人气!” 那声音癫狂到了极致。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黑边打底的老道士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老道士一出现。 就对着所有的神明用力一吸。 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全都汇聚成一道烟柱,没入了那恐怖的老道士口中。 紧接着,那老道士好像抽了风似得。 身上的白色道袍忽然就变成了紫色。 紧接着,就猛地对着那近万凡人一挥衣袖,所有凡人全都瞬间消失。 “老二,我不会让你吃饱的!” 可话刚说完,就顿时变作白色。 “老大,你太坏了!” 老道士疯狂的大吼:“我要吃人,我要吃人!你不让我吃,你怕我变得更厉害,然后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你输不起。” 下一秒,却又化作了紫色。 “你才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吃饱以后肯定会趁我不注意,拔了黄皮儿的头筹,我是好师父,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老道士就像是体内有着两个意志一样,疯狂交替出现。 白色和紫色不停将道袍变化。 直到最后,道袍上变得一半白,一半紫。 老道士脑袋一歪,从脖子处又长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 两个脑袋一个愤怒,一个疯狂。 疯狂的那颗脑袋说:“我才是好的,你想把他炼成丹,你最坏!” 愤怒的那个脑袋说:“我还没有炼成,我现在不坏,可你天天都想吃黄皮儿,你一直都坏!” “你放屁,我那么疼爱黄皮儿,我才是他的好师父!” “胡说,你只会做糊糊,而我会做贡品,我才是好师父!” 忽然两颗脑袋同时扭头看向一众修士和神明。 “你们来说,谁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修士们齐声道:“是你,是大师父,你才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神明们齐声道:“胡说,黄皮儿的好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师父!” 两颗脑袋就这样操控着神明和修士,一波一波的互相指责。 互相谩骂。 互相诋毁。 直到天黑以后,那老道士体内的两个意志才达成了一致。 修士们道:“老三最坏,不能让他出来!” 神明们道:“他最疼黄皮儿,比我们还疼,他还会做葫芦。” 然后,那个愤怒的脑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黄皮儿不让我乱吃,我已经不吃人了,就算老三出来,黄皮儿也是爱我的。” 疯狂的脑袋顿时慌了神。 “那我怎么办?要不我也不吃……不,我饿,我好饿……” “啊啊啊啊!!!”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那疯狂的脑袋发出凄厉的吼叫,然后猛地向着另一颗脑袋撞了上去。 两颗脑袋顿时合二为一。 老道士身上的道袍也登时化作了紫色。 似乎白色的那个意志真的去琢磨究竟要不要放弃吃人的念头了。 紫袍老道也紧接着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修士和神明们一遍遍的大喊道:“大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整个十万大山都知道,大师父是好的,是善的,二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坏的,尤其是老三,他最坏!” 整整喊了一夜。 直到天亮以后,他们才恢复了自由。 然后,这才一路逃命似得找到了宋秋月。 只是。 宋秋月却不是他们的救星。 反倒他们才是宋秋月的救星。 “你们身上有钱吗?” “钱?” 众修士闻言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没钱你们来做什么?” 宋秋月勃然大怒:“滚,都滚!本小姐都要死了,你们也都去死!死!全都死吧!” “小姐何出此言?” 修士们下意识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脑袋低下去,一个个面孔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宋秋月衣衫半解,清泪满面,好似被人欺凌,羞辱了似得。 这可是世家女,是贵人。 身边更是有赵海等修士护卫,还有六十尊神明为其保驾护航。 谁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死吗? “你们就不该来!” 宋秋月绝望的闭上眼。 她本以为来的是自己师父派来搭救自己的人。 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原本先后脚出发的移民队伍。 移民没了无所谓。 连带着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虽说就算香火旺盛对上那诡异的老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就化作飞灰的事。 可有总比没有强吧。 见宋秋月开口闭口都是钱。 有修士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钱是给凡人用的,我等皆是元婴修士,若是看上什么,凡人自会乖乖奉上,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俗物。” “俗物?” 宋秋月像是疯了一样的大笑:“能买本小姐命的钱被你叫做俗物?” “没钱就得死,有钱才能活!” 听到这话。 陈黄皮认同的开口道:“不错,要是你们拿不出钱,不止你们小姐会死,还有客房里的那些修士也得死。” “放肆!” 有修士大怒,便要开口呵斥。 可还没说出来,宋秋月便隔空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闭嘴!” 后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赶紧低下了头。 “小人罪该万死!” “你死有什么用?” 宋秋月呼吸急促,愤恨的说:“钱,本小姐要的是钱!能堆成两座大山那么多的钱!” “是铜钱!” “对,铜钱。” 宋秋月走到众修士面前,全无体面的哀求道:“你们想想办法,给我弄来那么多铜钱好不好?本小姐让叔父封你们做官,封你们做神明好不好?” 她已经有些疯癫了。 像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 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身上有一些铜钱。” 说着,他就一拍腰间挂着的人种袋。 然后一串铜钱就飞了出来。 宋秋月激动万分,捧着那串铜钱对陈黄皮道:“我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再给我些时间可好?” 话音刚落。 一道剑气瞬间斩向她捧着铜钱的双手。 鲜血喷涌而出。 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顿时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57章 半日之期 第57章 半日之期 “啊……” 宋秋月惨叫一声,其余的修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愤怒的看向陈黄皮。 “你竟敢……” “都闭嘴!” 宋秋月忍着痛,赔着笑,不管地上的断手,直接跪在了陈黄皮面前,亦步亦趋的说道:“陈黄皮,你愿意收留那些残民,你很善良,为什么不能把伱的善良分我一些呢?”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半天,我只给你半天时间。” “我知道你们能通过神明联系到你叔父,现在就给他传信,让他派人把铜钱送来。” “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宋秋月却惨笑道:“这玉琼山附近全是白雾,有这白雾阻拦,我如何与我叔父联系?” 听着这话。 陈黄皮有些诧异,白雾还能阻挡神明和外界的联系吗? 他怎么不知道? 于是,就将目光看向了黄铜油灯。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黄铜油灯很无奈,这可是二观主搞出来的,二观主比大观主恐怖多了,也疯多了。 要是说了那句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到时候挨啃的还是它。 陈黄皮见此,便道:“黄二什么都知道,它都不知道白雾能阻拦神明,那就是你在说谎。” “我句句都是真话。” 宋秋月道:“那白雾极为诡异,神明出手都无法将其驱散,连碰都不能碰,否则便会被其吞噬。” 说着,宋秋月一咬牙,就对一修士使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连忙拿出一样法宝,对着玉琼山外环绕的浓浓白雾打了过去。 陈黄皮看向过去。 只见那法宝瞬间没入那白雾之中。 紧接着,白雾便当场散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后方茂密的山林。 “这……” 宋秋月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道:“这白雾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这不对,这不对,这……” “这白雾有什么不对?”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自陈黄皮身后响起。 那些修士们瞪大了眼睛,全都止不住的颤抖,竟直接跪了下来。 是他……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而且还是白色的,最疯狂的那个。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们的,便不解的说:“二师父,我正在忙正事呢,你把他们都吓到了。” “为师又不吃人,怎会吓到他们。” 白袍老道和蔼的笑了笑,冲那些修士们露出尖锐无比的细密牙齿。 “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修士,甚至那些神明们都下意识的齐声开口:“是,二师父最好,大师父最坏,三师父更坏!二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 这并不是白袍老道扭曲了他们的意志。 而是身体完全记住了这些话。 一见到白袍老道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宋秋月见此,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老道士口口声声说不吃人。 可她分明看到,那老道士眼中压制不住的饥饿和疯狂。 下一秒,似有所感一般,白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秋月,说道:“小女娃,刚刚是你说这白雾不对是吧?” “我没……” “别怕,虽然你细皮嫩肉,适合小火慢烤,可贫道又不吃人。” “说吧,说说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对不起,是我胡说,是我胡说!” “白雾就是白雾,白雾没有任何不对。”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摇头。 白袍老道笑容依旧:“居然如此,那就传信吧。” “是是是。” 宋秋月崩溃的道:“我现在就给许州城那边传信,我现在就做。” 说着,她就沟通四十尊神明。 神明们自然不敢不照做,它们是神明,却也是修士立地成神。 修士也是人。 是人就怕死。 神明们催动所剩不多的香火,发动神力试图穿过白雾向许州城传信。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这诡异的老道士开口,它们敢不做? 只是当神念没入白雾。 所有的神明都愣住了。 因为真的有声音在给它们回应。 只不过,是白袍老道的声音。 “你们还真传啊?” …… 另一边。 许州城内。 宋府之中,以往的清净淡然的意味被死寂所取代。 上上下下几千名家奴侍女。 连同宋天罡的子嗣,小妾们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许州牧,宋天罡都勃然大怒的事。 日出到这会儿功夫。 已经有几位身居要职,在外面被称作大人的人物被带进了宋天罡的书房。 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书房内。 哗啦一声。 一个瓶被宋天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近万民移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许州城外,” “而你们却连是谁干的都查不出来。” “本官要你等有何用?” “废物,都是废物!” 个个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低着头,任由宋天罡劈头盖脸的痛骂。 “四十尊神明呢?” “还有那些修士呢?” “谁能告诉本官,他们都去哪了?” 这事可大可小。 整个许州城都是宋天罡的一言堂。 他一声令下,这事完全压的下来。 甚至现在整个许州城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来了。 宋天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移民昨天就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许州城外。 而且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那些移民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神明们也无法恢复,否则定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择一残民交给城隍大人,或许可以回溯昨夜的经过。” “回溯个屁!” 宋天罡勃然大怒,养气几十年的风度全都不顾了,怒道:“要是能回溯,本官至于把你们这些废物叫进来?” 许州城的城隍是他的七叔公。 是从京城宋家来的。 若是公事,比如先前让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挑动城内百姓的情绪,以收割赋税,那七叔公自然会帮他。 可这是私事。 又和那变异神像身上隐藏的成仙的秘密有关。 给他一万个胆子。 他也不敢去找七叔公。 没有回溯出什么东西还好,要是真的回溯出来一些不该回溯的东西。 那整个宋家都要拿他是问。 神道只是无奈之选。 仙道才是宋天罡的野望。 就算要让宋家知道,那也是他参悟了成仙的秘密,修成了仙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甚至于这些日子。 宋天罡每日都随身携带着金印。 因为只有金印加身,他才是堪比城隍的一洲之牧,他的一言一行,他所见过的人,都会被金印上那无穷无尽的人气所扭曲。 也正是因此,七叔公才发现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仆人走了进来。 宋天罡眉头一皱,对那几人呵斥道:“此事本官暂且压下,去把那些移民们安排妥当,否则尔等这身大红官袍也不用穿了。” “如何安排?” 众人苦笑,是杀是放倒是给个准的。 这安排说法可大了去了。 宋天罡深吸一口气:“抹去记忆,该坐牢的坐牢,该回家的回家。” “滚吧。” 众人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仆人见此,摇头道:“大人,秋月小姐还没回来。” “我知道。” 宋天罡阴沉着脸,端起一杯茶便喝了一口:“按照先前的惯例,她应该马上就要传信回来了吧?” “是,您喝完这杯茶以后就要传信回来了。” “呵呵。” 宋天罡冷笑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身影一闪。 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宋府的一间屋子内。 那屋子从外面看只是寻常。 可里面却大的吓人。 一尊尊神明们盘坐在其中,人气旺盛到空气中都在逸散着。 宋天罡早就已经修到了元婴的极致。 他无视这些人气,只是走到那些神明面前。 “见过大人。” 神明们不敢托大,全都行了个礼。 “一直在和秋月联络的是谁?” “回大人,是我。” 一尊约莫四十岁左右,头戴儒冠的神明走下了神坛。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看了这神明一眼,腰挂的金印顿时射出一道金光,瞬间没入这神明的双眼之中。 那神明忽然僵住,双眼茫然一片。 紧接着,神明便张开口,发出了宋秋月的声音:“叔父,我是秋月啊,你怎么只派来了四十尊神明,太少了,再来一些,再来一些。” “四百尊够吗?” 宋天罡道:“许州城内有数千尊神明,除去七叔公外,还有四尊县城隍,我看还是一并派去吧。” “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说完,宋天罡一把拍碎那神明的脑袋。 道道人气,顿时卷入他的金印之中, 金印在身,宋天罡在许州城内便是堪比城隍一般的存在。 其余神明见此,一个个全都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走出屋子。 随手一挥,原本被这些神明们吸食的人气,便仿佛有了意志一般,直接将所有神明都困在里面。 屋外,仆人站在一旁。 宋天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后来派去的五十尊神明还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的上。” “把它们叫回来吧。” 仆人怔了怔:“是,我这就去做,那秋月小姐呢?她的命牌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人还活着。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宋天罡忽然笑了一声道:“她是宋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现在还不是接她回来的时候,且等一等吧。” “小人明白了。” 仆人心中明悟,等命牌碎了时候就到了。 (本章完) 第58章 三师父?是你么!(3更12万字求月票 第58章 三师父?是你么!(3更1.2万字求月票)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后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 日月交替,阴阳流转。 客房内。 宋秋月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陈黄皮的黑烟被他关进了肾庙之中,因此那剑气中并没有夹杂着一丝黑烟,也就伤不到宋秋月的本相。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 魂魄不变,肉身便只是皮囊。 但魂魄是魂魄,本相是本相。 本相是一个生命的本质模样。 如果本相动了,那生命就会随着本相而改变。 简而言之,如果陈黄皮将宋秋月的本相劈成两半,那她即便活着,也是分为两部分活着,而且无法生长,也无法将两部分接在一起。 因为她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出去吧。” 宋秋月心如死灰的坐在屋内,再看那些修士们顿觉生厌。 已经没救了。 再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 半天时间稍纵即逝。 再过一会儿,那个满嘴歪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性的陈黄皮就会过来砍掉她的脑袋。 而她,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很后悔,她很不甘。 她在陈黄皮的身上看到了修仙的路。 却只能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修士们对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所有人退出客房。 一个个的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 在外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是许州牧宋天罡的家仆。 可在这净仙观。 元婴真君比凡人都多。 死的也更快。 此时此刻,丹房之中。 陈黄皮看着九龙炼天炉内的即将形成的天毒丹,不由得心情激动万分。 紧接着,呼的一声。 陈黄皮手掐法印,九龙炼天炉的炉鼎顿时大开。 丹炉中,一颗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天毒丹正滴溜溜的旋转。 丹身上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色。 比未成丹之时还要浓郁无比的异香,瞬间弥漫了开来。 陈黄皮不由得意的道:“黄二,你闻到了吗?我这天毒丹的味道如何?” “香,香极了!” 黄铜油灯只闻了一口,便感觉口齿生津。 若不是知道这是天毒丹。 它都想上去啃一口了。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不对:“陈黄皮,你不是说天毒丹丹成以后无色无味吗?你该不会炼错了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愣了一下。 他一脸错愕的盯着那颗巨大的丹药,丹药通体都是灰色的,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膜弧流转,而且奇香扑鼻,确实对不上无色无味的描述。 “难道我炼错了?”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让他苦恼了起来。 炼丹的步骤没问题。 炼丹的材料也没问题。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铜油灯开口道:“别想了,肯定是伱炼丹手法的问题。” “不可能!”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就是这样炼我的,我的手法不可能有错才对。” “本家,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说道:“就是,观主炼你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炼丹的手法。” 其实,它早就想说了。 炼丹无外乎是增长修为,修补身躯,又或者是如剑丹,器丹等外丹所用。 听起来很奇异。 可观主需要吗? 就算观主想要炼丹。 那也是以天地为炉,日月做火,如此才勉强跟观主沾边。 至于什么炼丹手法。 恐怕只是单独用来炼陈黄皮的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立马就回过味了。 “黄二,难道我真的炼错了?” 陈黄皮失落无比。 “别伤心,你不会错的。” 黄铜油灯安慰道:“你炼丹天才,精通丹道,又博览群书,大就是美,大就是好,一切以你为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丹炉里。 第一次炼丹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 这让他不禁伤心又难过。 伤心的是,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炼丹天才。 难过的是,天毒丹没炼成,就治不好师父的病。 他每日出去巡山采药。 不就是为了治好师父。 现在全都落了空。 “黄二,我真没用。” 陈黄皮坐在了地上,将脑袋迈进了胳膊里。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慌了神。 “陈黄皮,你别难过。” 它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便心软的安慰道:“虽然你不是炼丹天才,也不精通丹道,而满嘴歪理,喜欢显摆,但你第一次炼丹就炼出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已经很厉害了。” “我明明都是按照步骤来的。” 陈黄皮抬起头,眼眶通红,难过的说道:“你看,它明明被我炼成了,可是它不是天毒丹。” “它可以是!” “天毒丹不长这样。” “那就以你为准。” 黄铜油灯道:“你说它是天毒丹,那它就是天毒丹,谁敢说个不字,我直接用真火烧死他。”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谎。” “谢谢你黄二,你烧他们的时候记得让我看看,这样我会更开心。” 经黄铜油灯这么一开导。 陈黄皮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他不再难过,又恢复了少年朝气蓬勃。 站起身,走到那两颗人头大小的灰色丹药面前。 陈黄皮不禁说道:“黄二,这东西应该也能算作丹药吧?” 虽然可能炼的不是天毒丹。 但好歹是个丹。 黄铜油灯也认可:“丹药肯定是丹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不你吃一口试试?”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记得,之前黄铜油灯说过,等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它要尝第一口。 可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丢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算你有良心。”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加了那么多毒药,还有水银,青铅,还有个阴土黄泉催生的百死无生人。 傻子才会吃呢。 虽说,确实挺香的…… 而就在这时。 忽然,丹房的门被推开。 白袍老道走了进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香,真香! 比黄皮儿还要香。 是那种霸道无比的香。 闻着就流口水。 “黄皮儿,丹炉里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直勾勾的盯着那枚灰色的巨丹。 口水更是忍不住往下流淌。 陈黄皮解释道:“二师父,这是我炼的丹药,但是炼失败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贪婪的说:“为师饿了,为师要吃了它!” 说着,白袍老道便一招手。 那巨丹瞬间出现在面前,被其一把抱住。 “二师父,这丹可能有毒,不能吃!” “不能吃?” 白袍老道怔了怔,然后冷笑道:“真的不能吃吗?” “真的不能吃。” “我看,不是不能吃,是不能给为师吃吧?” “啊?” 陈黄皮愣住了。 白袍老道愤愤的道:“为师就知道,你心里向着老大,更向着老三,这丹药那么香,肯定是给他们准备的,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为师!” 陈黄皮道:“二师父,我心里有你。” “那你让不让为师吃?” 白袍老道抱着丹药不松手:“你要是不让,那就是没有。” “哎……” 陈黄皮重重的叹息一声,二师父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 他还能怎么说。 “我先尝尝,要是有毒的话二师父你再吃。”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顿时冷笑不止。 看吧,他就知道黄皮儿学坏了。 想吃独食了! 索性直接将口水往丹药上一抹。 陈黄皮震惊的说:“二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吃。” “桀桀桀。” 白袍老道桀笑道:“黄皮儿,你要是吃了,为师还吃什么?” “好好看,好好学,跟为师比起来,你还是太嫩了!” 说罢,白袍老道直接张大了嘴巴。 比两个人头还要大小的丹药,在他的嘴巴面前,简直就像是一颗葡萄般小巧。 咕咚一声。 白袍老道直接将整颗丹药吞入了腹中。 那丹药将他的肚子撑得很大。 却眨眼间就平复了下去。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二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很润,不卡嗓子。” 白袍老道一张嘴,丝丝灰雾从嘴巴中冒出,又被其猛地一吸入了肺中。 可呼吸之间,灰雾却越冒越多。 眨眼间就成了一副吞云吐雾的模样。 “劲还挺大!不错,为师很喜欢!” 白袍老道大笑三声,便步迈出了丹房。 临走前还不忘记猛吸一口,将所有的灰雾都吞入口中。 陈黄皮担忧的道:“二师父该不会有事吧?” 黄铜油灯道:“观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事,你炼的又不是天毒丹,怕什么。” “不行,我要去看看。” …… 走出丹房。 白袍老道便浑身都被灰雾所包裹。 “这灰雾,怎么有股怪味?” 白袍老道又吸了一口入肺,细细品味,疑惑不已的说道:“要不是颜色不对,我都以为是老三的青雾了。” “等等,这……这就是老三的青雾!” 话音刚落,那灰雾眨眼间就化作了青色。 轰隆隆…… 巨大的雷霆将夜空炸的一片银白。 整个净仙观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变化成了紫白二色。 极致的紫,疯狂的白。 这一刻,无数邪异,乃至于灾祸,甚至是比灾祸更恐怖的存在,全都暴露在了紫白二色的天空之下。 所有的邪异全都在瑟瑟发抖。 好似天崩地裂了一样。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冲出丹房,便看到自家师父穿着的那身白色道袍被染成了青色,面容狰狞,扬天怒吼,浑身都在抽搐。 轰隆隆。 雷声贯穿天地。 净仙观内的那些残民,那些修士,还有狐狸山神,全都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被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夺走了心智。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诡异的老道士,怎么忽然变成了青色? 这十万大山的天,怎么又成了这幅鬼样子? 陈黄皮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盯着浑身青色的师父,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三……” “观观观观观……” 黄铜油灯也在结巴。 亲娘啊,还让不让灯活了。 观主疯了以后有个大观主,二观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没想到连三观主都都冒出来了。 这还不如反了得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那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道人,却咬牙切齿,狰狞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是你大师父,长幼尊卑,不能乱!” “大师父?” “啊啊啊!是二师父!不是你大师父!” 忽地一下,另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疯狂的大叫道:“老三,你出不来就玩阴的,你不要脸!” 可紧接着,两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对着那紫白二色交织的天空猛地一吸。 整个天空便像是飘在锅里的一层油膜,瞬间被其吸入了口中。 紧接着,长了两个脑袋,却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观主眼睛一瞪,两脚一蹬,身子一僵,便直勾勾的倒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的说:“陈黄皮,是我出现幻觉了么?你你你……” “你真的给观主药翻了!” 这三章不好写,本来写了另一个版本,都写了快一万字了,又删了,重写了这三章。 算起来一晚上写了近两万字。 现在是凌晨6点10分。 大家先看着,有什么问题还有错别字我晚上回来看看,再修改修改。 见谅。 (本章完) 第59章 上架感言 第59章 上架感言 写在前头:上架感言真好写,哔哔几句话就一千多字出来了,要是写书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很有趣,上次写上架感言,我记得还是21年初,写我家老板非人哉的时候。 一晃眼过去都三年多了。 我每次写书呢,也都很有趣。 写驱魔人的自我修养是20年,朋友是创世的,他要起点证道又想拉个垫背的,而我当时正好也是有三年没写书。 结果我这个垫背的写出了本4600多均订的精品灵异。 写完驱魔人本来不想再写书。 没啥意思,老佛的神秘复苏写绝了。 我不如他。 结果编辑又因为业绩压力大,想找我开新书,我扯淡说已经写好了,实际上一个字都碰,结果他让我明天发书。 老读者应该都知道这件趣事。 杜老板是我的自嗨做,纯自己写着玩的,毕竟一晚上就写好了。 结果那本书让我震惊,一个没素质,喜欢大保健,贪小便宜,略有点善良和义气的饭店老板,居然直接乱杀,成绩比上本书还好,最高的时候全站月票排名80,新书畅销17。 只可惜我当时写的仓促,就做了七八十万字的剧情大纲。 写完以后就没了,最后一百万字烂尾,其实八十万字以后就狗尾续貂了。 然后这本书又是三年后。 三年又三年。 这次之所以会写书,咋说呢,原因倒是简单。 我只想看看我还能不能写书。 还会不会写书。 写的东西还能不能有人看。 还有就是群里的很多读者,没事就催我回去写杜老板,要不就开新书,说什么你的写作风格很难找到类似的。 不过讲真的,其实年初就想写。 但是犹豫了。 因为我双手都有病痛,滑膜炎。 这玩意好不了,简直是作者的噩梦。 写三千字,手开始微微刺痛;这个已经我已经习惯了,杜老板时候就得了这个病了。 写六千字,开始缠上绷带。 写一万字,今天到此为止。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也我换了个笔名,断臂上琼霄。 说句玩笑话,这个笔名除了自嘲以外,就是为了这本书的上架感言准备的。 我还是比较有心计的。 想着到时候上架,哥们直接来一句,各位道友,请助我断臂上琼霄。 这不比博燃? 不过讲真的,时隔三年写书,我倒是没感觉有啥变化。 起点倒是各种规则改动,然后各种新奇的作品出现,我打开一看,很多梗都是我看不懂的了。 像什么这个系统,那个系统。 这个脑洞,那个脑洞的。 我压根就没写过这玩意,以前纯写灵异,讲故事的。 因此这本书大家看到这的话,基本上也能看出来,虽然是诡异修仙,但貌似和其他人的诡异修仙也不是一回事。 好像即不诡异,也不修仙。 我看评论区很多人说很巅,然后也说模仿道诡那本书。 这个讲真的,是真冤枉作者了。 作者不写书以后,看的书就很少了,大号的订阅记录,也就宅猪的大道之上,还有《重塑千禧年代》这本书真好看,我这几年追着看完的,大力推荐,在我心里商业重生文,这本书能排前三(私底下我认为第一) 然后这本书呢,实际上是参考的大道之上,还有黄昏分界的点子。 我看老鬼写了个婆婆流,宅猪写了个爷爷流,我一寻思,多我一个师父流不过分吧。 ps:这没啥不好承认的。 这本书上个月7号发书,截止至今天5号23万字。 书名太重要啦,第一轮推荐,这本书倒数第一你们敢信。 我当时不知道哪写的不好。 因为我感觉我虽然没有以前脑子那么灵活了,即便三年没写书,可抛去作者这个身份,我还有六七年的网文从业者经验。 从技巧,节奏,爽点,悬念。 不说多好吧,但该有的都有。 故事我觉得也ok。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觉得一定不是书的问题,肯定书名的问题,因为先前那个书名,就是建文档时候随便打的,发布以后也没改。 改名,必须改名。 然后这本书就干到同期第一了。 再到现在三江推荐。 开书起很多老读者都挺支持,我也不跟几年前那样傲气,因为明显的感觉到天赋因为我的肆意挥霍正在逐渐的流逝,油箱里的油不多啦!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我在写开篇的时候。 坐在电脑前,写了三天。 三个开头都不满意。 最后抛去第一个版本的惊悚,拿出第二个版本的温情,再加上第三个版本的框架。 然后凑出了这个开头。 我有强迫症,妈的,太难了。 第一张3000多字的时候,我心都凉了。 没法删,也没法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如果每一章低于三千字,我看着就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新书期都是两更。 哪有人两章这样更的。 有时候加一章,就一万字了。 只能说幸好第一章不是四千字。 但就是这样,这本书也更的贼快,比很多作者上架以后的更新都猛。 所以以后这本书的常态,大概就是两章到三章的更新量。 差不多七千到一万多字这样。 更新预告的话,我大概每周会周日那天随章节末尾给出。 关于上架以后,也就是本周更新。 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上架章节。 按照惯例,爆更肯定有的。 我计划是5章更新,1.6万字。 再多手就扛不住了。 我对象也会担心。 她很好,我不能让她担心。 所以大家也就包容一下啦。 最后。 明日上架,兄弟们,还有可能存在的姐妹们,能否来个首订,助我断臂上琼霄? 推书:《是抽象之王,我们有救了》 简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高校厕所的诞生者、体校兵王、五级精神病人、鬼之爹、里世界的万雌王、七大鬼域的征服者、抽象之王程博涵。 以前写书的好基友的书。 (本章完) 第60章 杀杀杀 斩斩斩 第60章 杀杀杀 斩斩斩 黄铜油灯并没有产生幻觉。 它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了长出两个脑袋的观主被药翻了。 观主没疯的时候,穿的道袍是青黑色的。 疯了以后,就有了紫白青三色。 此刻,观主身上的道袍三色交织,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往水里泼进了大桶颜料,色彩绚烂,却透露着渗人的寒意。 不只是它。 陈黄皮也看到了。 还有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 神明们也看到了。 他们看到,那个恐怖的老道士两腿一蹬,身体一僵,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仅没了呼吸。 连心跳都没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些莫名的心思。 “走!” “快走!” 宋秋月等修士毫不犹豫的飞遁起来。 可下一秒。 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气,便硬生生的挡在了他们头顶。 “你们要去哪?” 陈黄皮冷冷道:“我的两座铜钱山还没给我,你们现在就想走?” “你以为伱能拦得住我们?” 宋秋月面若寒霜,眼中满是杀机。 其余的修士们,更是如此。 他们个个都是元婴真君,而陈黄皮只是一人罢了,再加上四十尊神明虽然香火几乎被吸干。 可尚有一丝余地。 那老道士突然变成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出问题了。 如果不趁此机会逃离十万大山,回到许州城,等那老道士缓过来,他们所有人都别想活。 而这该死的黄皮小子。 竟然敢拦着他们。 当真取死有道! 陈黄皮恍然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钱对吗?” “你闭嘴!” 宋秋月身后四十尊神明虚影浮现。 那些修士们跟在她身后,将陈黄皮团团围住。 “你愚不可及!” “金山银山你不要,只要两座铜钱山。” “本小姐的命,岂能如此廉价!” 宋秋月步步紧逼,咬牙切齿的道:“你鼠目寸光!本小姐要委身于你,你应该欣喜若狂,把本小姐当做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对待,可你做了什么?” “你砍了本小姐的双手!” “你甚至对本小姐的身子都没有任何兴趣!” “你把我宋秋月当做了什么?” “我乃清河宋……”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锋锐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气瞬间自宋秋月身上划过。 下一秒。 鲜血喷出数丈高。 一颗脑袋滚到了陈黄皮脚下。 宋秋月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陈黄皮低头。 就能看到宋秋月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可惜他看都没看一眼。 一道魂魄便瞬间没入了勾魂册内。 “你……” 赵海面色苍白,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敢杀……” 噗嗤…… 又一道剑气斩了过去。 后者当场被劈成两半。 又一道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修士们猛然大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依靠那诡异老道士才能耀武扬威的半大少年,实力竟然比元婴修士还要恐怖。 “不,不可能!” “元婴就是修行之路尽头。” “就算你再天才,你也不过和我们一般,你凭什么如此可怕!” “你不是修士,你是邪异!” 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但,陈黄皮却根本没有和他们废话的意思。 既然不打算给钱。 那就偿命好了。 阿鬼是有功的,它现在陷入重伤沉睡,正好需要修士的魂魄补充。 “请神明出手,诛杀此邪!” 有人大声怒吼。 那四十尊神明此时其实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它们虽然是神明。 可在宋家面前也不过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家仆而已。 说白了,它们能立地成神,那都是许州牧批准的。 可现在陈黄皮当着它们的面杀了宋秋月。 就像是杀鸡一样的杀了一位世家女。 它们若是不杀了陈黄皮。 恐怕回了许州城以后,也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尔等放开心神!” 一尊身材魁梧,手持三叉戟,双目之上又生双目的神明对着修士们就是猛地一吸。 一缕缕人气。 顿时被其吸走。 修士们面色苍白。 人气在他们身上,只是元婴修为。 在神明手中,那便是香火神力。 其余的神明们同样如此。 眨眼间,他们便被吸的只剩皮包骨。 “杀!” 那手持三叉戟的神明显出真身,四目之中射出道道灰色光彩。 陈黄皮只感觉寸步难行。 好似被那灰色光彩束缚住了一样。 然后,那神明手中的三叉戟,便在神力的加持下,迎风便长,眨眼间就化作了能能劈开天地一样巨大的戟刃。 那三叉戟夹杂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像是念头,又像是太岁斩魔剑的诛邪、斩魔、灭魔的剑意。 避不开。 也没必要避开。。 那力量有着一个意志,锁定,无论如何逃窜,都会被三叉戟劈中。 陈黄皮没有躲,他只是好奇的抬起头,感受着神明的特殊力量。 轰的一声…… 巨大的戟刃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劈了上去。 咚!!!! 沉闷,像是金铁碰撞一样的声音顿时作响。 那神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三叉戟,当场崩碎。 反观陈黄皮,连头发都没被斩断哪怕一根。 “即便是再可怕的邪异,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听到这话。 陈黄皮摸了摸脑袋,说道:“还是有一点点点的痛的,好吧,我骗你的,或许你的力气再大个十倍,我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点痛。” “啊!!!!” 那神明怒不可遏,提起拳头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轰了上去。 它被如此挑衅,含怒出手之下,更显神威。 只是。 陈黄皮却懒得和这神明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他剑指一并。 双肾之处源源不断的精气便瞬间被抽空。 一道比神明还要高出数倍的剑气,便直接斩了上去。 那神明拳头还未落下。 便被剑气直接斩成了粉碎。 一旁的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早在这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 它就知道,这些人要对陈黄皮动手了。 也离死不远了。 元婴修士? 四十尊被观主快吸死的神明? 大观主用真火炼了陈黄皮多少年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烧焦过。 二观主的牙齿连它的灯身都能啃出牙印,却连陈黄皮的皮都咬不穿。 就凭他们想弄死陈黄皮? 真可笑。 “分开跑!!!” 其余的神明们齐声大吼,全都要四散而逃。 它们的香火不多,手段更是贫瘠。 见无法伤到陈黄皮,那肯再在这里逗留。 哪怕这辈子都不回许州城,被宋家通缉,也好过现在就死在这里。 只是,能跑的了吗? “黄二!” “我知道。” 黄铜油灯裂嘴一笑,喷出道道真火。 真火交织在一起。 那些神明们全都像是鸟一样被挡在了一张火网前。 剑气肆虐! 陈黄皮面露杀机,太岁斩魔剑气源源不断的斩了出去。 剑气所过之处。 神明哀嚎惨叫,一捧捧黄土洒落在地上。 黄铜油灯拍手叫好:“杀的好,杀的妙,一个个不知死活,陈黄皮也就是心善,舍得给你们个痛快的,要是换做我黄二,非给你们点天灯,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 陈黄皮一边杀神明,一边认真的说道:“师父说神明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观里的吃的不多了,不能留着它们,得全杀光!”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 四十尊神明。 眨眼间就被杀的只剩一个。 扑通一声。 这神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作揖,苦苦哀求道:“饶……” 饶命二字是说不完了。 陈黄皮那肯听它废话,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剑气,直接就将它斩成了一捧黄土。 只是,他心里的杀意却还不曾淡去。 于是,就又看向那些被吸的只剩皮包骨的元婴修士们。 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 一道道剑气划过。 瞬间人头滚滚。 陈黄皮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心里的杀意也平息了下来。 不仅是他,就连勾魂册都在叫好。 散发出阴冷的寒意,抚平陈黄皮心中的最后一丝烦躁。 像是在说杀的好一样。 他拿出勾魂册。 然后翻开了宋秋月等修士签字画押的那一页,仔仔细细的和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对了起来。 “嗯,全都在这里了。” “还有四十尊神明的神魂,应该能让阿鬼醒来吧。” 陈黄皮索性拿走自己那一份,便任由这些修士魂魄被勾魂册内黄泉域的昏黄雾气所吞噬。 而那些神明并未和他签字画押。 也就是说,等索命鬼醒来以后,他完全可以让索命鬼帮他挑一些感兴趣的记忆。 他对神明很好奇。 虽然说,他知道这些神明如果香火旺盛,不至于成了被自己一剑一个的废物。 但神明奇异,他很想知道这些修士是怎么立地成神的。 明明师父让那些道人们造神的时候。 都是用的黄泉里的泥巴,以及一些奇异的东西。 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难道说十万大山外这种东西很多不成?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净仙观。 此刻忽然间就沉寂了下来。 陈黄皮走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师父面前。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 一个是大师父,一个是二师父。 面容都很安详。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把观主给药翻。” 黄铜油灯凑上前,啧啧称奇道:“等会儿观主醒了,你肯定就要挨揍了。” “哪有那么快醒。” 陈黄皮略有自得的说:“我的丹药比天毒丹大了何止百倍,以毒攻毒,等师父醒了病也就好了,到时候他只会夸我,怎会舍得打我。” 黄铜油灯好奇道:“要是观主醒不过来呢?” (本章完) 第61章 魔树死而复生 第61章 魔树死而复生 陈黄皮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师父要是醒不来会怎么办。 如今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句,不禁让他低头思索了起来。 陈黄皮喃喃自语:“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多年,情同父子,若是师父醒不来,那我……岂不是就是观主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惊呆了。 它想到陈黄皮会生气,会反驳。 就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黄铜油灯是观主造出来的。 自然对其是有感情的。 若不是观主疯了,没事就拿它磨牙,它也不会天天寻思着往外跑。 此刻听陈黄皮这般说,黄铜油灯激动坏了。 “陈黄皮,是我小看了你,我本以为你只是有点小坏,没想到你是大坏。” “伱隐忍装傻,就为了今天对不对?”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黄二,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别装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你肯定是知道观主不会让你离开十万大山,所以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颗丹药给观主药翻,然后趁机让我带你离开!” “因为我有遁一神光,天地之大,瞬息而至。” 黄铜油灯自觉已经发现了真相。 不由得欣喜万分。 好朋友很坏,这下它终于放心了。 陈黄皮一脸茫然。 自己只是在给师父治病而已。 治好了师父,还要给师父养老送终呢。 怎么就成隐忍装傻,还要趁机离开十万大山了? 陈黄皮正要解释。 却忽然眉头一皱,感应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气息来自净仙观。 准确的说,是来自旧观。 “黄二,那是什么?” “陈黄皮,你也感觉到了吗?” 黄铜油灯声音惊恐的说:“有东西要从旧观里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它的分身被观主分成了几千份。 分别镇压在净仙观的各个角落。 为的就是防止净仙观被旧观所吞噬。 旧观内,有无数恐怖到极点的邪门玩意。 它们一旦进去。 只要在天亮之前没有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规则,亦是天理。 可如今,这条规则却好像被打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 黄铜油灯疯狂的摇头,它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愿相信真的有东西能从里面出来。 旧观里恐怖的东西太多了。 有的是旧观里本就有的。 比如说那些死去的道人化作的邪异。 再比如说看守藏经阁的金角银角,它们虽然是异类,可本质上也是邪异,只是停止了异变。 这些都还好,即便旧观真的出问题了。 邪异们能出来了。 它们也不会从里面出来。 更不敢放肆。 因为观主只是被药翻,并没有死。 谁敢出来找死? 真不怕观主醒了以后,直接一巴掌全拍死啊! 可旧观里更多的,却是观主清醒的时候,巡视十万大山抓进去的邪异。 要知道。 观主可以说就是十万大山之主。 生死一念决之。 能被他老人家丢进旧观的邪异,不是邪到令人发指,就是凶焰滔天的灾祸。 这些东西要是出来,肯定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观主为什么丢那么多邪异进去。 可观主行事,必有其目的。 要是旧观里的东西真跑出来,坏了观主的好事,观主一生气,陈黄皮顶多挨顿揍,它黄二可就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 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使那如镜般的黑暗泛起了涟漪。 下一秒。 哗啦啦…… 像是树叶落地被风吹起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树枝从黑暗中伸展了出来。 树枝上还挂着一个人果。 不,准确的说是神果才对。 那真的是一尊神明。 身躯干瘦,像是被吸走了全身的精华,薄薄的一层皮紧贴着骨头,只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发狂、发癫、扭曲的念头。 “是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大师父说他去种魔树了,我只当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魔树真的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黄铜油灯眼前一黑,说道:“怪不得它能从旧观里出来!” 并不是旧观出了问题,邪异们要从里面跑出来。 而是魔树死而复生。 那就是一条新的生命。 旧观会将其当做第一次进入其中。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魔树自然能从里面出来,而且这也是它唯一能出来的机会。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说话间。 魔树那无比巨大,仿佛是通天建木一般的身躯,便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整个净仙观,全都被它的身影所遮挡。 无数的树枝疯狂的抖动。 四十八尊被吸干的神明,就这样挂在它的树枝上。 那些神明已经被同化,是邪神。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颗如耄耋老人的人果挂在它的树枝上,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恶意,浓浓的恶意。 便自这颗魔树上散发了出来。 它举手投足之间魔焰滔天,就好像被关了几千年的凶神,此刻终于破开了牢笼。 一道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魔音贯耳! 那是四十八尊邪神和密密麻麻,如耄耋老人般的人果在欢呼雀跃。 可这雀跃声突然一滞。 魔树的巨大树干更是顿住。 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所有的人果便全都低下头,看向了陈黄皮。 目光中,满是杀意和恨意!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大吼一声,灯身瞬间变得无比璀璨夺目。 一根燃烧着的灯芯瞬间透过灯身,照射着四周的一切。 金色的光辉,就如同太阳一般将一切都照亮。 可下一秒。 哗啦啦的树枝抖动声就响了起来。 一根根蜿蜒扭曲,比参天巨木还要粗的树枝,瞬间在净仙观的上空交错在一起,树枝上满是干枯的树皮,那些树皮像是蛇一般在蠕动,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道树枝拼凑的屏障。 任凭黄铜油灯如何大放光明都没用。 光照不出去。 遁一神光就只能原地打转。 黄铜油灯心中绝望。 这魔树走了狗屎运,好不容易能逃出旧观,换做任何一个邪异都会立马有多远跑多远。 可它却一副不弄死陈黄皮绝对不走的架势。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陈黄皮,你是杀它全家了吗?它非要弄死你?” 陈黄皮小脸发苦:“我小时候是种过一颗山楂树,但是还不等结果,就被我浇水浇死了。” “山楂树是果树,魔树也是果树,或许它们是亲人也说不定。” “可它是邪异,难道也像我这样有情有义不成?” 此话一出。 魔树的气息顿时变得异常可怖。 咔嚓…… 树枝拼凑出的屏障最中心的位置,一道裂缝忽然冒了出来。 裂缝有近百米长,就像是一只眼睛般猛地瞪大。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 巨大的魔眼盯着陈黄皮,目光中满是恨意。 它不是第一次死而复生。 可每一次,都不曾忘记陈黄皮的模样。 因为陈黄皮小时候种死的那颗山楂树就是它。 可它并非果树,怎能结出山楂? 越是结不出来山楂。 陈黄皮就浇水浇的越勤快。 它的树根都被浇烂了。 可它那时已经有了灵性,它想活,它不想死。 白天的时候,它忍受着被树根被泡烂的痛苦。 晚上的时候,拼了命的生长出新的树根。 然而,陈黄皮极为固执。 只认为是水浇的还不够。 到后来晚上也给它浇水。 它足足抗了几百年,可还是落得个被水浇死的下场。 死后化作邪异都要找陈黄皮复仇。 只是,还没曾动手。 就被丢进了旧观之中。 再也无法出来。 直到现在,它死而复生,这才能从旧观里钻出来,找陈黄皮索命。 嗡…… 一阵诡异的震动声响起。 是魔树的巨眼在震动。 陈黄皮不禁抬起头,看着那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 魔眼之中的红月此刻变得无比邪异。 红的像是要滴出来血一样。 然而,魔树一出现,便将净仙观覆盖住,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陈黄皮闭上眼,感应到了肾庙之中那无穷无尽的黑烟。 他催动着两肾之中的肾气,试图沟通脑海中尚未形成的六阴神。 黄二都没法带他走。 那就只能拼命了。 他的肾庙里还关着无穷无尽的黑烟。 只要打开庙门。 并非没有机会。 况且,本就是陈黄皮的肾庙需要请神,所以才有的这魔树死而复活。 可就在这时。 那颗巨大的魔眼之中,红月化作的瞳孔血色弥漫,一道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瞬间对着净仙观,对着陈黄皮就狠狠的砸了下来。 “陈黄皮!我来替你争取时间!” 黄铜油灯大叫一声,双目之中瞬间冒出一道惨绿色的冥火。 整个灯身也不复先前的璀璨。 反而变得如同生锈的青铜一般。 一股子阴冷,诡异、晦暗的气息便从它身上冒了出来。 “火来!”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像是从阴土黄泉中刮出的狂风。 它张口一吐。 一道粗大无比的惨绿色的冥火,顿时迎着那血色光柱就撞了上去。 但,黄铜油灯却并未停手。 它一头扎进那冥火之中。 冥火顿时暴涨到了极致。 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与黄铜油灯加持的冥火狠狠撞在一起。 一瞬间,两道异样的光辉瞬间夺走了所有色彩。 “啊啊啊啊!”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它的本体坚不可摧,却并非感觉不到痛苦。 即便是有它本体加持,这冥火依旧无法挡住血色的光柱。 咣当一声。 黄铜油灯重重的掉在了陈黄皮脚下。 它刚要起身,血色的光柱便对着陈黄皮狠狠砸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猛地睁开了眼,大吼一声道:“肾庙,给我开!” 轰的一声! 汹涌无尽的黑烟回应了陈黄皮的意志,撞开了肾庙的大门。 下一秒,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陈黄皮站在黑烟之中,抬头看向那参天的魔树。 “肾庙已开,还不速速入庙!” (本章完) 第62章 肾庙成!伏魔树! 第62章 肾庙成!伏魔树!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无穷无尽的黑烟从他体内,那诡谲无比,邪气十足的肾庙之中发疯似得钻了出来。 黑烟所过之处,就像是墨水一样,直接将经脉、血肉、骨头、肌肤,全都染成了黑色。 只是,和先前披上索命鬼的皮,化作邪异时候出现的变化不同。 这一次,陈黄皮的身体并没有产生任何畸变。 脑袋没长犄角,身上也没长鳞片。 但他的周身却浮现出无数如同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 那些文字是活的。 在他身上不停的游走。 滚滚黑烟更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一瞬间,就向着头顶那通天彻地砸来的血色光柱扑了上去。 瞬息之间。 血色光柱瞬间被黑烟吞没。 黑烟诡异! 无物不吞,无物不染。 魔树很可怕,它先前就是凶到极致的灾祸。 现在被紫袍老道种活,死而复生,成了比灾祸更恐怖的劫。 虽然还未曾恢复到全盛时期,因为它的树冠都被紫袍老道一口吞了,可这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本质上却比它全盛时期一击都要强横。 但,即便如此,也拿陈黄皮体内的黑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那黑烟却只是生吞了血色光柱。 却并没有对它动手。 黄铜油灯见此,不禁叫道:“陈黄皮,快用你的黑烟搞死它,你还在等什么?” 它吓坏了,以为陈黄皮在托大。 陈黄皮却不解释,一咬牙,冷声道:“肾庙,给我出!!!” 那肾庙便自陈黄皮体内浮现了出来。 然后,黄铜油灯就瞪大了眼睛。 它知道陈黄皮体内有肾庙。 先前在陈黄皮强行打开庙门,对付变异神像的时候,肾庙的轮廓就曾现身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肾庙并未彻底形成。 只能隐约看着个大概。 而现在肾庙已经铸成。 黄铜油灯看到了肾庙的全貌。 那是一座巨大、苍凉古朴,却又诡异十足的庙宇。 肾庙有两部分,却又彼此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平放的工字形,中间是庙门,两边高高拱起,而且上面还有着血肉筋膜覆盖。 肾庙肾庙,真就是如同肾一般的庙。 而且像是活物一般跳动。 随着它每一次跳动。 都有种诡异的魔性在无形的散发。 眨眼间,就扩散了出去。 净仙观、玉琼山、乃至于更远的地方。 处在这诡异的魔性扩散范围内。 除了陈黄皮以外,所有的存在都受到了影响。 黄铜油灯直勾勾的盯着肾庙的大门。 那目光中,满是贪婪和渴望。 “独占肾庙,立地成神!” 黄铜油灯红了眼:“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好在,黄铜油灯本就奇异,它说出这话以后,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挣扎。 它本能的燃起灯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 “天呐,陈黄皮,你的肾庙太邪门了,快,快打晕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黄铜油灯惊恐的尖叫。 它怕了! 陈黄皮没有犹豫,对着黄铜油灯的脑袋就猛地来了一下。 直接将其打晕了过去。 这时,又一个贪婪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本神的机会来啦!” 那是狐狸山神的声音,即便它香火被吸干,神像都快碎了。 却依旧着了魔一样冲了过来。要趁着黄铜油灯被打晕,入住肾庙,立地成神。 但只是冲出数丈,就耗尽了它的最后一丝香火,它无法飞遁,便落在地上用腿走。 每走一步,都有碎渣掉落。 甚至于,狐狸山神走到陈黄皮面前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 它索性匍匐身子,用双手爬行,像是一条舔狗。 盯着肾庙,激动的道:“宝贝,宝贝,伱是本神的啦!” 陈黄皮黑着脸,想也没想到直接一拳将其打晕! “师父说的没错,肾庙一成,只要我打开庙门,无论神明还是邪异都会发疯似的想进去,连黄二都会被影响,狐狸山神这种连抵抗都做不到。” 那魔树呢? 它能抵抗的了入住肾庙的冲动吗? 陈黄皮抬头看向魔树。 魔树在颤抖,在不停的颤抖。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之中,贪婪,渴望、疯狂,杀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疯狂的挣扎。 肾庙只有一座。 也只能有一尊神。 魔树是眼下这一刻离肾庙最近,也是最可怕的邪异。 它无可避免的被肾庙所吸引。 入住肾庙的念头,就像是它的树根一般在它脑海中疯狂生长。 根深蒂固,一经出现就再也无法拔除。 巨大的树干不停的颤抖。 哗啦啦…… 呼啦啦…… 魔树在抵抗,它明明恨死了陈黄皮,可现在这种恨意却完全被冲动所压制。 此时此刻。 就连挂在树枝上的人果们,也全都受到了影响。 “进去,快进去!” “成神,成神!” “速速入庙!立地成神!!” 无数的人果都在疯狂大叫。 那声音狂热,重重迭加在一起,仿佛魔音灌耳般洗脑。 “魔树啊魔树,你还在等什么?” 陈黄皮大声道:“连你结的果子都在催促你进去,不要犹豫了,我的肾庙又不是监狱,你进去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是好人,我不会骗你的!” 魔树在抖。 在不停的颤抖。 它被气到癫狂。 可根本没空去理会陈黄皮。 所有心神都在抵抗入住肾庙的冲动。 陈黄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魔树当真恐怖,而且并非是对应肾的水属,是木属。 水生木。 虽然魔树亦可入肾庙。 但却尚且有一丝抵抗的机会。 要是换做水属,哪怕同为劫难的邪异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肾庙之中。 想到这。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有一个水属的邪异在就好了,它进入肾庙以后,我的实力就会大增,届时就算打不过这魔树,我也可以带黄二逃走。” 可是,上哪去找水属的邪异? 魔树从旧观中冲出来的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净仙观。 根本就出不去。 而就在这时。 那些人果们纷纷尖叫了起来。 “魔树啊魔树。” “外面的邪异越来越多了。” “它们与你不同,你在犹豫,它们却没有。” “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原来已经有邪异过来了,只是被魔树拦在了外面。 念头一转。 陈黄皮对着魔树说道:“魔树啊魔树,你可要想好了,我的肾庙只有一个,外面那么多邪异,你不进,有的是邪异进,别犹豫了,快进来吧!” 魔树依旧在抵抗。 人果们却纷纷点头。 “陈黄皮说的对!” “兄弟们,入庙的机会就在眼前,魔树却犹豫不决,我听闻凡人有黄袍旧事,便与此情此景雷同!” “黄袍加身,黄袍加身!”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虽死犹荣!” “替我告诉魔树,我是有功的!” 人果们本是魔树结出的果子,全都有着自己的意识。 而魔树现在心神都被影响。 竟然使得这些人果们倒反天罡了起来。 所有人果全都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果球。 人果们只是一荡。 魔树的树干就晃动了起来。 这一动。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魔树只是动了那么一下,脑海中那入住肾庙,立地成神的冲动再也控制不住。 轰!!! 巨大的魔眼之中,种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渴望。 轰隆隆。 魔树拔地而起,那遮天蔽日的屏障便荡然无存。 红月高悬。 陈黄皮这才看到,不知道何时玉琼山顶,净仙观外到处都是被拦住的邪异。 那些邪异极为陌生。 此前从未出现过,是肾庙将它们从不知道多远外的地方吸引了过来。 就像陈黄皮想的那样。 没有魔树的阻拦,这些邪异没有任何犹豫,全都向着肾庙的大门冲了过去。 但,还未曾冲过去。 一根根蜿蜒巨大的树枝,便狠狠的抽了上去。 那些邪异瞬间被树枝插进了脑袋。 魔树的树干上,便又多出了一些人果。 那些人果们充斥着魔树的意志,全都张开口,发出一道疯狂的吼叫。 魔树的最后一丝清明,也随之而散。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不,是魔树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数蜿蜒的树枝包裹住了肾庙,树枝是手臂。 树干是身躯。 魔树疯了似得将身躯往肾庙里塞。 但它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于,哪怕是此刻,它依旧有不知道多少根须在旧观之中。 一时间,魔树着急的发狂。 陈黄皮也急了,大声喊道:“魔树别怕,我来助你!” 说罢,他剑指一并,一道道漆黑的剑气便对着魔树的树根斩了上去。 黑烟化作的剑气只是没有精气那般锋锐坚固。 可不代表没有伤害。 剑气一斩,魔树的树根便瞬间脱落,截断处更是有黑烟如同蚀骨之蛆般疯狂的吞噬其精气。 魔树浑身一震。 无数人果发出惨叫,然后齐齐看向陈黄皮。 那眼神之中,竟然呈现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它被痛醒了。 在这时候,它恢复了清明。 可是没用了。 它没了扎根于外界的根须,身躯更是大半都进了肾庙,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肾庙如活物般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凭空生出无穷的吸力。 人果们发出一声哀嚎。 整颗魔树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不止是魔树。 还有那些黑烟,无穷无尽的黑烟自陈黄皮身上消失,全都没入了肾庙之中。 巨大的肾庙化作一缕流光,冲进了陈黄皮体内。 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陈黄皮赶忙将心神沉入体内,想看看魔树入肾庙会有何变化,却瞬间脸色大变。 “是我眼了么,我的两颗肾怎么没了?” 从新理了一遍大纲,终于理顺了,上一张也基本重写了,可以刷新一下,两章连着看。 第二章估计下午吧。 (本章完) 第63章 肝庙 树枝 大火炖煮 第63章 肝庙 树枝 大火炖煮 “黄二,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黄铜油灯被晃醒,迷迷糊糊的说道:“是魔树跑了吗?” “它进了肾庙,出事的是我。” “你能出什么事?” “我的两颗肾没了。” “什么?”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哪还有废话的念头,赶忙死死盯着陈黄皮的身体查看。 这一看,果然如此。 两颗肾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如同肾脏的古朴庙宇。 “你的肾呢?” “刚刚还在,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记得很清楚,祭出肾庙的时候,两颗肾还在体内。 魔树被肾庙收进去的时候,两颗肾也还在。 可偏偏肾庙入体以后。 两颗肾就没了。 黄铜油灯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伱的五脏炼神法,已经炼成了肾庙,请进了神明,所以用不着两颗肾了?所以就消失了?” 陈黄皮又道:“可我的精气也没了。” “精气是两颗肾滋生的,肾都没了,精气肯定也没了。”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不由得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可见陈黄皮这幅可怜样。 它实在是心疼万分。 于是,黄铜油灯便宽慰道:“别担心,凡事要往好了想,虽然你没了精气,没了两颗肾,但肾庙都成了,留着也没用,就当是被狗吃了吧。” “你说什么?!” 陈黄皮的声音不可置信,恨不得一把掐死黄铜油灯。 什么叫就当是被狗吃了。 就算是真被狗吃了,他也要把狗的两颗肾按到自己身上,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况且没了肾,他的精气也没了。 他总共就会两招。 一招太岁斩魔,是剑气。 一招豢狗经,是功法。 没了精气,两个手段全都用不了了。 这时候。 黄铜油灯也回过味儿了。 是啊,陈黄皮没了精气,也就没了手段。 那豢狗经他就用不了了。 可自己还能用呢。 “陈黄皮,十万大山很危险对吧?” “是啊,怎么了?” 黄铜油灯对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现在没了精气,比刚刚修炼的时候还要弱,要是遇上了邪异,你岂不是就是一盘菜。” “邪异可不会心疼你没了两颗肾。” 听着这话,陈黄皮认同的道:“你说的对,邪异不会心疼我,只有师父最心疼我。” 黄铜油灯急忙道:“还有我,我黄二也心疼你啊!” “真的吗?” 陈黄皮上下打量了一眼黄铜油灯。 黄二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而且相互了解,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陈黄皮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当豢主了吧?” 黄铜油灯道:“哎呀,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纯粹是为了保护你啊,等你修炼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把豢主的位置让给你。” “求你了,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你想都别想!” 陈黄皮警惕无比的说道:“你要是我,你会传给我吗?” “我当然会!”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你我情同手足,难道连一份豢狗经上卷都不如吗?” “反正你用不了了,不如给我,让我来用!” 它太想骑在陈黄皮身上了。 直到现在,它都忘不了当初那一句给我变,结果反倒是自己变成了狗的复杂心情。 如今,也是时候翻身做主了! “黄皮,时代变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下意识的便运起豢狗经。 黄铜油灯感应到了。 可它却不慌,反而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陈黄皮的笑话。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就笑不出来了。 豢狗经分为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经。 它黄二练的是下卷,是走狗经。 此刻,黄铜油灯忽然感觉到体内的豢狗经,突然运转了起来。 眨眼间,它的灯身就变得狭长,手脚也产生了变化,长出了爪子。 脑袋更是变成了狗头。 一张口,便是惊恐的犬吠之声。 “这……” 陈黄皮心有所感,连忙心神沉入体内。 他忽然发现,虽然两颗肾没了,双肾之间那源源不断的精气也没了。 可肝脏之处,却凭空生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气息很弱,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可它的的确确存在。 而且,如同精气一般生生不息,仿佛有生命一样,一经出现,便循环往复,不停的铸就肝庙。 和肾脏的精气不同。 肝脏的精气是黄绿色的。 这也是精气。 陈黄皮睁开眼,冷笑着看着黄铜油灯:“黄二,你刚刚叫我黄皮是吧?” “哈哈哈!” 黄铜油灯大笑三声,说道:“豢主,你肯定听错了。” 说着,就又道:“你没了两颗肾,身体肯定会出问题,耳朵听不清也很正常,等等……” “你快看,你耳朵里长东西了。” 黄铜油灯突然怔住。 它看到了一根树枝从陈黄皮耳朵里探出来,然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陈黄皮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刚说完,他就感觉耳朵忽然有点痒。 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掏。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黄二……” “嗯,是魔树的树枝。” …… 半刻钟后。 客房内,狐狸山神悠悠醒来。 它只感觉浑身像是都要碎了一样。 痛的不能自己。 “汤婆婆……” 狐狸山神本能的呼唤起了自己的庙祝。 昨夜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可它的信徒们待在客房内,却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一个个的,全都保全了性命。 虽然人本来就不多。 但有人就能祭祀狐狸山神,就能让它吊着一口气。 这时,汤婆婆回应了它的呼唤。 狐狸山神道:“你在哪?本神记得好像看到了一座庙,还没进去就忽然晕了,是你把本神带回了客房吗?” “是陈黄皮,不是老身。” “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感动:“好好好,黄皮小子是个有良心的,本神的香火没被白吸,他在哪,本神要去好好感谢一下他。” 感谢是假,当狗才是真。 在这净仙观,想活的滋润一点,便只能抱紧陈黄皮的大腿。 否则的话,指不定那天就被那位存在给活生生吸死了。 汤婆婆的语气却很复杂:“老身正在山下带人重建村子,不知道陈黄皮现在在哪,只是先前他和那怪灯抗着观主去了厨房,兴许还在那里吧。” …… 净仙观的厨房之中。 黄铜油灯长出八只手,一手拎着一桶水,递给站在巨大的灶台上的陈黄皮。 而长出两颗脑袋,身上道袍紫白青三色交织的师父,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锅里。 没办法,师父实在太高了,而且身体都僵了。 横着放不进去,只能竖着放了。 随着一桶桶水倒进锅里,蔓延到两个脖子的时候,陈黄皮这才停下。 要是过了嘴巴,师父醒来以后肯定会呛到的。 “快加柴起火!” “哦哦哦……”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抱起木柴往火道里塞。 眨眼间,就生起了火。 先前陈黄皮耳朵里长出来魔树的树枝。 这让他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天赋异禀,随着长大,除了冒黑烟以外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可这是魔树的树枝。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属于是外来者,而五脏炼神法是师父传给他的,只能想办法赶紧把师父弄醒,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黄铜油灯也很慌。 只是慌的和陈黄皮不是一回事。 魔树都进了肾庙,长点树枝也没什么,根本不可能伤到陈黄皮。 更别想从里面跑出来。 它慌得是,陈黄皮要把观主给炖了。 “你这法子真的有用?” 黄铜油灯一边把火烧的旺旺的,一边忍不住对陈黄皮道:“你的以毒攻毒把观主药翻了,现在又炖起了观主,我怀疑你也疯了,想吃了观主!” “你瞎说什么呢。” 陈黄皮认真的道:“失心疯是小毒,我炼的丹是大毒,大毒克小毒,以毒攻毒是对的,只是毒劲太大了而已。” “师父年纪大了,肠胃消化不好。” “我现在把师父放到锅里炖,就是为了逼出他体内的丹毒,这样师父就能醒来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黄铜油灯却总觉得不对,便开口道:“你精通药理,我虽不如你懂,可也知道有排毒丹,你为何不炼一颗那个?” “你以为我不想?”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说道:“这上面没有解毒的丹药,我并非庸医,难道自己凭空捏造不成?” 炼丹不是请客吃饭。 更不是写书画画。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丹方怎么炼丹? 陈黄皮这些年来给师父吃的药很多,但都是完全按照药方上来的,顶多加大剂量,却从来没有多加或少加一份药材。 “你把那七十二密丹解丢了吧。” 黄铜油灯忌惮的说道:“许青山早就变成邪异了,它把这丹方给你,肯定没按好心。” “说不定,观主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这丹方。” 虽然说陈黄皮炼丹的手法可能不对。 但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却将观主药翻肯定更不对。 而且,观主吃了丹药就被染成了青色,还长出来了另一个脑袋。 分明就是大观主和二观主。 黄铜油灯记得很清楚。 观主被药翻之前喊了一声老三你玩阴的。 定是三观主在背后动手。 只是三观主从未出来过,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样想着。 黄铜油灯便忽然有些明悟。 “陈黄皮,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进旧观的时候,九离钟突然被敲响哪次吗?” “当然记得。” 陈黄皮闻言,想也不想的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师父敲响了九离钟,救了我们,可无论我怎么呼喊,师父都没有回应我。” “那可能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说:“我怀疑三观主一直被大观主和二观主镇压在旧观里,等你把观主弄醒,三观主就会出来。” 今天的第二章更新,不好意思,有点晚。 昨天我理清楚原来的剧情大纲以后,写了61章,大改了60章,然后就必须睡觉了,再不睡就猝死了。 今天中午又睡了一会儿,到现在神清气爽。 赶紧写完这一章,给大家过过瘾。 虽然是两章,但近七千字,下周上架的时候,一定爆发。 (本章完) 第64章 春风不负少年郎 第64章 春风不负少年郎 三师父对陈黄皮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他从未见过三师父。 三师父也只存在于大师父和二师父的口中。 此时,听黄铜油灯这般推测。 陈黄皮不由的看了看锅里的师父。 师父现在长了两颗脑袋,一颗是大师父,一颗是二师父。 要是没晕的话,估计此时已经在破口大骂三师父了。 想着想着。 陈黄皮不禁有些期待了起来。 “三师父要是出来,肯定会像大师父和二师父这样疼爱我吧?” 只是,此话一出。 陈黄皮就感觉不对味了。 他哪来的三师父? 只是师父疯了,所以才自称有三个。 以三色作为区分。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赶忙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才不要三师父,我就要我原来的师父。” 黄铜油灯幽幽的道:“那可真不一定。” 先前,陈黄皮被照出来本相那一次,十万大山产生了异相。 观主那时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短时间内,观主是不会醒来了。 也就是说即便醒来,也只会多出个三观主。 “希望三观主能正常一点吧。”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大观主想炼丹,二观主想生吃,听他们的意思,三观主应该是个好的,可千万别来吃这一套了。” 两个观主就已经够疯癫了。 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天翻地覆不成。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黄皮,我终于找到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陈黄皮看向门口。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狐狸山神的影子。 好似先前的声音,只是错觉一样。 陈黄皮诧异的道:“黄二,我难道又幻听了?” “不,我也听到了。” “那它怎么还不进来?” “不知道,我没看到那条小狐狸,倒是看到了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像是条狗崽子。” 黄铜油灯也觉得奇怪。 它的分身位于净仙观的各个地方。 连茅房都挂着一盏。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避不开它的眼睛。 可看了半天,愣是没发现狐狸山神在哪。 而就在这时。 一条狗崽子爬到了门口。 狗崽子约莫有陈黄皮胳膊长,浑身皮包骨,尖尖的嘴巴里叼着两条断腿。 “师父常说蝼蚁尚且贪生,我本不信,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陈黄皮感慨道:“黄二,它这样活着太可怜了,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你给它个痛快的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等等,是我,我是狐狸山神啊!” “啊,我的腿!” 狐狸山神一开口,两条断腿便从口中掉下,差点摔成粉碎。 “还真是它。” 陈黄皮赶忙睁开眼,从灶台上跳下去:“狐狸山神,我来帮你。” “伱别过来。” 狐狸山神慌忙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再帮下去我就该没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黄皮虽然邪门,虽然强横。 可这又不是他的腿,他稍微不细致一点,估计两条腿都会粉碎。 它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接上呢。 “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的。” 陈黄皮记得,早上他将狐狸山神给送回去的时候确实大力了一点。 想来,狐狸山神肯定是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帮忙。 狐狸山神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里有一个大洞。 是昨天被陈黄皮打晕的时候,一拳干碎的。 以至于现在它说话都有点漏风。 狐狸山神眼神幽怨。 陈黄皮却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黄铜油灯看着狐狸山神如此凄惨,不由好奇道:“小狐狸,你身上香火只剩一丝,神躯满是裂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狐狸山神惨笑一声说道:“无他,命贱罢了。” 是,几天前它还是高高在上的山神。 几天后,就成命贱好养活的断腿之犬。 做神做到这种程度,确实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时。 咕嘟咕嘟的热水煮开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赶忙跳到灶台上掀起锅盖。 蓬勃的水蒸气,便将整个厨房都化作了雾中世界。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这香气……” 狐狸山神只是吸了一口,便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然后拼了命的张开嘴巴猛吸了起来。 陈黄皮却没注意到这一幕,他看了看锅里的师父,身子依旧僵硬,胸口也没有半点起伏,更是感觉不到半点鼻息。 别说,自己皮糙肉厚。 师父也是一样。 都很难炖。 但陈黄皮却觉得很奇怪。 “明明药劲已经逼出来了,师父的身体应该有变化了才对。”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想到这,陈黄皮便开口道:“黄二,把火烧的再旺一些,最好比现在的温度高个十倍,不然我怕煮不透。” 可黄铜油灯却未作答。 它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狐狸山神看个不停。 此时此刻。 狐狸山神双目紧闭,尖尖的嘴巴张到最大,对着一缕缕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猛吸。 它沉迷于身体的变化。 随着吸的香气越来越多。 狐狸山神那碎裂的身躯瞬间变得湿润了起来。 神明的身体本就是泥塑木雕,即便是修士立地成神,原本的肉身也会化作遗蜕。 而这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 却给狐狸山神一种,比香火还要像是香火的感觉。 好似,它本就应该以这种香气为食。 更让狐狸山神不敢置信的是。 它真的感觉到,它体内多出了一种类似香火的力量。 如今的香火是人气。 而狐狸山神却知道,天地异变以前神明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香火,因为那香火,只不过是香烛贡品而已。 是凡人祭拜神明的礼物。 神明真正需要的是灵气。 这从锅里冒出来的香气是不是灵气狐狸山神不知道。 它只知道,这次它真的要成了。 因为空气中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郁! 只是吸上一口,狐狸山神的魂都要飞了。 “香,真香!” 狐狸山神猛地睁开眼,便要发动神力,将所有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吸进体内。 但陈黄皮却突然盖上了锅盖。 那香味眨眼间就荡然无存。 狐狸山神龇牙咧嘴,大怒道:“陈黄皮你……” “你什么?” “你那锅里煮的是什么?好香,我从未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喔,这个啊,煮的是我师父。” “什么?是观主。” 狐狸山神眼前一黑,吓的神魂都冒了出来,仿佛看到了一张干瘦苍老的面孔。 而且还问自己吸爽没,吸爽就该我吸你了。 “观主,我不是故意的!” 狐狸山神神魂和身躯一起对着那锅作揖求饶:“对不起观主,小的不知道锅里煮的是您,否则给小的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吸上一口您的香气。” “我现在就吐回去,现在就吐回去。” 说着,狐狸山神就猛地张开嘴巴,将一股气息吐了出去。 陈黄皮却眉头一皱。 “黄二,这是什么?” 他感觉这气息很像是他的精气,却又不如精气那般纯粹。 黄铜油灯说道:“是灵气。” 虽然观主造它的时候,天地异变已经开始了。 但那时,灵气尚且存在。 因此,它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黄皮却不解道:“这灵气该不会是师父身上冒出来的吧?可我明明没煮透师父才对。” “要是真煮透了,冒出来的就不是灵气了。” 黄铜油灯道:“这不算什么,你就是把我丢进去煮一会儿,我估计水里也能冒出点灵气出来。” 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说那香气并不是药劲,看来十倍火力都不一定能煮透师父,得用丹炉,那个劲大。” 在一旁。 听着这一人一灯你一言我一语的狐狸山神,此刻惊恐万分。 那灵气原来是观主的洗澡水蒸出来的。 它倒是能理解。 别说灵气,就是蒸出仙气都不过分。 可陈黄皮竟然在煮观主他老人家? 而且看样子,还觉得火力不够旺,生怕煮不透,还要放进丹炉里用火炼。 这是要倒反天罡,把观主往死里整啊。 想到这,狐狸山神连忙将目光看向了那锅里。 然后,它惊恐的尖叫了起来:“陈黄皮,你对观主都做了什么?” 陈黄皮道:“师父被我药翻了,等我把药劲都逼出来,师父就醒了。” “神魂都没了,拿什么醒?” 狐狸山神颤抖着说道:“死人还能醒过来?观主要是能醒……” 说到这,它猛地摇头道:“不,观主一定会醒,只是醒来以后的他,恐怕就不是他了,而是死而复生的十万大山之主。” “它一出现,整个世界就全完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纠正道:“师父无所不能,是不会死的,更不会变成邪异。” “死而复生?” 一旁的黄铜油灯却是想到了什么。 它连滚带爬的冲到灶台上,眼中金光一闪。 先前,它从未想过观主会死。 也不敢去窥探观主体内的情况。 可现在听狐狸山神这么一说。 它这才有胆子去看一眼。 只这一眼,就吓得它止不住的颤抖。 连胯下都吓的抖出几滴灯油。 因为锅里的观主神魂竟然真的在消散。 金光点点,如梦似幻, 虽然黄铜油灯都不觉得观主有神魂这玩意,但那消散的东西不是神魂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睡着了在做梦吧。 想到这,黄铜油灯惨笑道:“死而复生,好一个死而复生。” 魔树死而复生,所以才能从旧观里出来。 三观主同样被困旧观。 如今,他借着七十二密丹解,借陈黄皮的手自己对付自己。 一出手,就是杀招。 那魔树早不复活,晚不复活,偏偏这时候复活。 要说不是三观主在后面推了一把,黄铜油灯打死都不信。 因为陈黄皮肾庙已成,在没有请神进去之前,天克任何邪异,神明。 观主无比强大,死需要时间。 复生更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那魔树分明就是三观主送给陈黄皮的一个保护伞。 “好,好一个天毒丹。” 黄铜油灯颤抖着说道:“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之内魂飞魄散。” “一丹杀观主!没了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便能独占肉身!” “阴,确实够阴!” 听到这话,陈黄皮就算再傻,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三师父如果出来。 也就意味着,他再也别想看到见到那个清醒的师父了。 偏偏,此刻黄铜油灯抓住陈黄皮的手,苦涩的说:“你是观主的心头宝,无论哪个都很疼爱你,可我被分成数千份镇压旧观那么多年,你说三观主出来以后,会不会弄死我?” “我不知道,黄二,我真的不知道。” 陈黄皮眼中有泪光闪烁。 他心中痛苦,只觉得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甚至好像记忆里那个总是慈祥的看着自己,给自己递上葫芦的师父形象都在渐行渐远。 犯错会让人得到教训。 失去才让人刻骨铭心。 陈黄皮此刻才猛然间意识到,他的身子早就长大了,身上的道袍也早就不合身了。 他该学会做个真正的少年郎了。 陈黄皮擦干眼泪,语气坚定的说道:“下黄泉,去阴土,我要爬上落魄山,山顶有还魂宝玉,我可以救活师父的神魂。” “我可以,我不怕!” 肾属水,玄色属水,水是柔软,是柔弱。 陈黄皮铸就肾庙褪去柔弱,开始学会坚强,因此肝庙便开始了。 而庙卷至本章结束,总计22万字,算上废稿得有25了貌似。 下一章是肝庙卷,不过作者有点强迫症,所以就不分卷了。 毕竟大就是好,多就是美,一体才最和谐。 ps:在丈母娘家没多少时间码字,然后我大概3点回到杭州,因此第二章在六点左右。 作者有三年没写书,以前也没写过仙侠,都是写灵异的故事,回归写作到现在,本书用时28天。 感谢各位近一个月的陪伴、支持。 另外,多嘴一句,我写的这仙侠真的很邪门么?我感觉跟我写灵异的时候没啥区别啊。 (本章完) 第65章 三轮巨日(求月票) 第65章 三轮巨日(求月票) 落魄山上有还魂宝玉。 即便是魂飞魄散也能重新聚集。 更何况是神魂未散。 这些都是黄铜油灯知道的。 先前它灯芯都燃尽了。 陈黄皮便求观主救它,只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观主可以一念决生死,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只是将它的分身融进本体。 便轻易复活。 如今观主死了,神魂都在消散。 却没人能乾坤独断了。 因此,便只能去找那还魂宝玉。 可如何前往黄泉阴土却是大问题。 想到这,黄铜油灯便道:“天地异变以后,黄泉和人间的联系便断了,除非地龙翻身之时,有黄泥浆倒灌回黄泉,才能借此机会前往阴土。” “不成,不成。” 狐狸山神绝望的说:“地龙翻身刚结束,再出现还不知要等多久,观主的神魂撑到那个时候吗?” 虽说,观主的神魂太强了。 消散的速度很慢。 可几百年一次的地龙翻身,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况且,并不是每一次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都会喷涌而出。 十次中有个两三次就不错了。 陈黄皮自然知道,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说的没错。 只是,他心中却自有定论。 “葬神坟!” 陈黄皮平静的说道:“葬神坟位于人间和黄泉的连结处,它被地龙翻身冲到了人间,那必然会留下一条通道,如果我想尽快进入黄泉,这便是唯一的办法。” 黄祸欲要打开葬神坟。 给十万大山的邪异们送上福报,让邪异们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那次,它还给了在场的所有邪异,一人一粒黄土。 只需十日后将其搓碎。 尘土会为其指明方向。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 黄铜油灯看着此刻的陈黄皮。 它忽然有种,自己的小伙伴突然长大了的错觉。 但,它却有自己的考量。 不仅没有出声认同,反而提醒道:“陈黄皮,你可想好了,即便是有一条通道直达黄泉,不提进去以后九死一生的危机,单单是那黄泥浆咱们都不能触碰,更何况是黄泉。” “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一沾,就化作了怪物。” “观主已经出事了,你要为自己着想。” 此话一出,陈黄皮还没开口,狐狸山神便忍不住跳了出来。 “再危险也得去。” 狐狸山神极为严肃的道:“如果坐视观主神魂消散,届时死而复生,化作邪异,咱们谁都活不了。” 它很害怕,也很不安。 观主疯了本就足够邪门了。 要是再成了邪异,以观主那般存在,届时整个世界都要变成邪异的乐园。 变成邪异还是好的。 就怕连邪异都做不了,就被一口吞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观主不会变成邪异的,他老人家只会死而复生,只是到时候复生的是三观主而已。” 狐狸山神道:“有区别吗?” “这……” 黄铜油灯被噎住了。 确实没什么区别。 三观主被镇压在旧观不知道多久,出来以后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拿它开刀。 它要是完了,那镇压旧观的分身也就完了。 到时候,旧观会吞噬净仙观。 更会吞噬十万大山。 “陈黄皮,你怎么看?” 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 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没了观主,净仙观能做主的就只有陈黄皮。 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话事人。 陈黄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黄二,我知道伱向着我,可狐狸山神说的也没错,无论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你,又或者是为了我,天大的危险我也要迎头赶上去。” 师父失心疯了。 自称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都是师父,师父清醒的时候很清醒,可疯的时候也很疯。 三师父要死而复生,离开旧观。 那大师父和二师父便会消失。 只有三个师父合而为一才是原来的师父。 治不好师父,是自己医术不精。 可连治好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结果陈黄皮无法接受。 仿佛是感觉到陈黄皮的心意。 黄铜油灯的语气也软和了许多:“本家,既然你已经想好,阴土黄泉而已,我陪你走一趟便是,即便再危险,我也会护你周全。” 黄泉阴土,不一定没有旧观危险。 而且,看索命鬼的意思,那地方极有可能出了问题。 可这次,黄铜油灯却没有推脱。 “还有一个问题。” 陈黄皮皱眉道:“我们如果找到那条通道,该如何避开黄泉泛起的泥浆水。” 光是黄泥浆就已经足够邪门了。 只要沾上就再也无法脱身。 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那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沾身以后就成了黄祸。 不仅性情大变,而且还变得极度凶残。 连自己的信徒都全吃了。 而且,那黄泥浆是黄铜油灯都不敢沾染的。 只能避开,不能碰到。 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后者沉默不语。 他又看向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摇头叹气。 很显然,它们都没有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衣服夹层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那气息很冷。 一出现,就席卷全身。 仿佛在帮他梳理脑海中的杂念。 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契主,听说你要下黄泉?” 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眼前一亮。 下一秒。 一缕缕黄色的雾气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那黄色雾气一出现,便浮现在陈黄皮身侧,聚成了一团。 雾气之中。 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头颅,便从中钻了出来。 陈黄皮赶忙道:“阿鬼,我们要去黄泉阴土,可黄泉太邪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是人间的生灵,自然拿黄泉没办法。” 索命鬼解释道:“可我自黄泉中诞生,爬上阴土,黄泉是我的母亲,它不会伤到我,我可以驮着你们安然淌过黄泉。” “阿鬼,谢谢你。” 陈黄皮感动万分。 索命鬼却摇摇头,说道:“我本相被啃成这样,只有回到黄泉才能恢复。” “我离开阴土黄泉太久了。” “我很想回家看一眼。” “是我该谢你才对。”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终于正眼看了一次索命鬼。 这阿鬼倒是个明白鬼。 不枉费它替索命鬼表功。 这时。 索命鬼看了一眼仿佛心中大石落下的陈黄皮,却又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下黄泉可以交给我,可我怀疑阴土黄泉已经出现了异变,要是真如我所想,即便是到了地方,也是寸步难行。” 陈黄皮皱眉道:“阿鬼,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应该有办法吧?” “不错。” 索命鬼缓缓吐出四个字。 “谛听之子。” 谛听之子,便是在藏经阁看门的金角银角。 它们在阴土逐黄泉而走。 能听到黄泉阴土的声音。 甚至于,古时的修士到了阴土黄泉,都会借助谛听之子的能力,来寻找想要的宝物,或者是找到某个亲人的魂魄。 黄铜油灯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不成,金角阴角在旧观里,根本就带不出来。” 但陈黄皮却很坚定,便道:“能带出来,像魔树那样死而复生便可。” “如何死而复生?” 陈黄皮和索命鬼对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豢狗经!” “豢狗经?”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这邪门功法能让它们死而复生?” 那这样的话,直接传给三观主岂不是…… 大逆不道! 黄铜油灯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掐灭。 陈黄皮不知道黄铜油灯正在做大死。 他思索着豢狗经的作用,便绕着灶台踱步了起来。 豢狗经极为邪门。 没有豢主和走狗同时解除豢狗经,走狗便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更邪门的是。 生是我的狗,死也是我的狗。 想到这,陈黄皮这才止步,开口便道:“只需它们做我的狗,然后我再一剑杀了它们,它们死也要受我驱使,这或许也算得上死而复生,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到时候真的成了,死而复生的是邪异,还是异类。” 金角和银角是异类。 异类的意思,就是化作邪异的时候突然停下。 被固定在介乎于生灵和邪异二者之间的状态。 死而复生。 或许会打破这种平衡。 届时会变成什么,谁都说不准。 黄铜油灯听到这话。 顿时松了口气,大笑道:“这个简单,咱们先拿一个开刀就是了,要是一个不成,不还有另一个,要是两个都不成,那就算它们倒霉。” “不会的。” 陈黄皮解释道:“成功和失败五五开,但它们有两个,等同于十成概率。” …… 另一边。 旧观之中现在是白天。 白天的时候,旧观便和净仙观是独立的。 只有到了晚上,旧观才会出现。 此时此刻。 三轮巨日悬挂于旧观之上。 一轮紫,一轮白,一轮青。 三轮巨日彼此争辉。 而在三轮巨日的下方,旧观那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全都在不停的震动,一缕缕青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冒出。 那青色的烟雾将整个旧观覆盖。 烟雾之中,一个个如神似魔的身影,发出疯狂、扭曲、痛苦的哀嚎。 那是被丢在旧观的邪异。 有灾祸,有劫、甚至是还有比劫更可怕的玩意。 随着一声声哀嚎。 那青色的巨日放出了光辉,将紫白两轮巨日硬生生的遮住。 藏经阁门口。 金角和银角两头异类,此时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哥,你看到了吗?那巨日里……” “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角闭着眼睛,惊恐的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人间太可怕了,我想回阴间,阴间才是我的家。” 加起来,今天是七千字,明天就上午准时9点自动更新啦,求月票。 (本章完) 第66章 肾庙 给我炼! 第66章 肾庙 给我炼! 中午时分。 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陈黄皮盘坐在蒲团上,背后站着长了两颗脑袋的观主。 再往后,则是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的三幅道人画作。 原本,这正面墙都是供奉神明的位置。 只是,陈黄皮师父疯了以后,就将神明赶了出去。 然后又将自己的三幅画像挂了上去。 左青右白中间紫。 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排布。 净仙观很讲究这个。 观主讲究,陈黄皮讲究、黄铜油灯也讲究。 此刻,它坐在大殿高高的门槛上。 左右分别是狐狸山神和索命鬼。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观主那三幅画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说这话的是狐狸山神。 它总觉得,那三幅画像上的观主,好像在盯着它一样。 越看越觉得不自在。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那三幅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三幅画挂上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有时候,它还被放到供台上。 早就习惯了,能有什么不对劲。 “小狐狸,你神魂受损严重,一惊一乍的很正常。” “真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的意思是伱比本灯灵觉还敏锐?” “倒也是。” 狐狸山神将信将疑。 它神魂自从没了一半以后,就常常感觉到头痛。 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 虽说总感觉不对劲,但黄铜油灯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它的错觉。 这时,索命鬼突然开口道:“黄二,契主耳朵里又冒树枝了,他真能降服住那颗魔树吗?” “鬼知道能不能降服,他太邪门了,比魔树都邪门。”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看着陈黄皮。 此刻,它能感觉到陈黄皮的身体内,正在散发出一股充满了阴戾的气息。 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生机,一丝癫狂的意味。 是魔树的气息。 现在是白天,想要进入旧观得等到晚上。 因此,趁着这会儿功夫。 陈黄皮便让它们仨在这护法。 而他则去尝试着降服被关在肾庙之中的魔树。 此时此刻。 陈黄皮两只耳朵里分别探出了一根干枯的枝丫。 就连鼻子里也是。 枝丫仿佛无孔不出,乍一看诡异无比,就好像被魔树附体了一样。 陈黄皮心神沉入体内。 如同活物的肾庙取代了两颗肾脏,肾庙上生长着筋膜血肉,时不时的跳动抽搐几下。 在肾庙的右上方。 则是肝脏的位置。 一缕缕黄绿色的精气从肝脏处滋生,日夜循环,铸就肝庙。 只是,就像一开始铸就肾庙那般。 这些精气极为微弱。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铸就肝庙的轮廓。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葬神坟,还有黄泉阴土都凶险万分,肝庙的精气短时间内是派不上用场了。” 五脏炼神法极为奇异。 肾是水、肝是木、心是火、脾是土、肺是金。 五行循环,相生相克。 每炼成一座脏器庙,对应的五脏就会消失,滋生的精气也就荡然无存。 只是。 陈黄皮却很不甘心。 他可以接受两颗肾没了,也可以接受好不容易修炼到那么充足的精气也没了。 但不能接受的是。 自己好不容易炼成肾庙,又把魔树这种成了劫的邪异关在里面,到头来自己的实力反而遭到了削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肾庙镇压的不是魔树。 而是他呢。 因此,他便想着师父说过的话。 若是把属木的魔树请进属水的肾庙,那魔树就会生出逆反心理。 需加以拳脚猛击。 打服它才行。 想到这,陈黄皮将目光放在肾庙的大门前。 然后。 门前便出现了陈黄皮的身影。 这是他的心神。 两座大门中间合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缝隙。 连黑烟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只是,声音却可以。 哗哗哗…… 像是魔树的身躯在抖动。 吱吱吱…… 像是魔树的枝丫在划墙。 陈黄皮似有所悟:“水生木,想来魔树在肾庙里一定活的很滋润吧。” 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没办法了。 能不能收服魔树。 还得看他的拳头够不够硬。 想到这。 陈黄皮便推开肾庙大门。 庙门一开。 入眼就是无比平静,如同镜子一般的黑暗。 那是黑烟凝聚的。 现在肾庙已成,黑烟好像也不再活跃。 就算打开庙门也不会冒出来。 就跟死了一样。 陈黄皮走进肾庙,身后庙门自动关上。 眨眼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的空间在被拉长。 黑暗在褪去。 肾庙的大殿,与净仙观的大殿极为类似。 只是左右各有两个高高拱起的耳殿。 无数根漆黑的锁链,便扎根于左右两个耳殿之中,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束缚着魔树。 魔树的身躯极为庞大。 即便是没了树冠,光是那些树枝拼凑在一起,也能称得上遮天蔽日。 它的树干,更是高大无比。 仿佛是参天的建木一般。 只是,如今的魔树却极为凄惨。 左右耳殿的漆黑锁链绷紧,将它牢牢的固定在大殿的神台上。 无数条漆黑的锁链扎进魔树身体里,锁住它的树根,捆住它的树枝;那些锁链是活的,痛的它几欲疯狂。 可越是痛,越是挣扎。 锁链就越紧! 也越是痛苦!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有所感。 锁链是黑烟所化。 锁链在抽取魔树体内的力量,同时将黑烟灌输进去,滋养着魔树。 陈黄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又看了看此刻凶焰滔天的魔树。 立马把拳头放下,开口道:“魔树啊魔树,我虽然把你关进肾庙,我也承认这里住的不是很舒服,但我是讲道理的。”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日后低头不见抬头,何必把闹得如此之僵。” “这样吧,我做主了,你把力量都交给我。” “我会好好使用它,不堕了你的威风的。” 陈黄皮现在身上已经开始长出魔树的树枝了。 那就是魔树的力量被肾庙抽走,反馈给他的。 只是,魔树一直在抵抗。 它虽然被困肾庙之中。 却也的确是肾庙之神。 在这肾庙之中,它不死不灭。 当然,想死也难。 黑烟化作的锁链可以抽走它的力量,亦会用黑烟来滋养它,让它变得更可怕。 如今的它,已经不是刚刚死而复生化作魔树劫的时候。 它在变得更可怕,更强大。 只是,这种强大却是有代价的。 那代价魔树无法接受,因为它最终将会完全化作陈黄皮的傀儡。 此刻,它死命在抵挡。 打个比方。 魔树现在就是一座没有底的蓄水池。 而这座蓄水池却有上下游两个口。 上面的口很大不停的往它体内灌输某种东西,催生着它变得更可怕。 下面的口很小,窄窄的只有一条缝,流出来的水自然也很少。 这一进一出,完全不成正比。 陈黄皮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若是魔树配合,那便能抽取魔树的力量和能力,化为己用。 只是,魔树却没有任何反应。 被抽走的力量依旧是一缕一缕的。 它很平静,尚且有理智在抵抗。 陈黄皮心里急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魔树没有反应。 陈黄皮拿出诚意:“我很擅长种树。” 魔树身躯一颤。 陈黄皮开始许诺:“我以后天天给你浇水。” 魔树无比平静。 可就在陈黄皮失望之际。 魔树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 哗啦啦…… 像是下起了一场雨一样。 魔树无尽蜿蜒的树枝在作响,树身疯狂的颤动。。 它受到了刺激。 刺激到发狂,竟然想要从那神台上走下来。 它要杀了陈黄皮! 即便是锁链勒到它它碎尸万段,它也执意如此。 种树,浇水。 光是听到这两件事。 魔树那本来饱受痛苦,坚守抵抗被抽走力量的理智和清醒,就瞬间如同雪崩一般收不住了。 挂在那些树枝上的无数人果全都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这些人果即是独立的个体。 又是魔树的意志延伸。 此刻,所有人果的目光中,都充斥着狰狞,疯狂,以及化不开的恨意。 魔树戾气冲天。 陈黄皮却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魔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觉得魔树没答应。 可是。 他分明感觉到,魔树的力量在被黑烟化作的锁链疯狂抽取。 和先前的一缕一缕的抽取不同。 现在就跟开闸放水了似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有先前精气最旺盛的时候的一半之多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师父说魔树会心生反意,需以拳脚相加,打服它才行,可魔树分明是能讲道理的。” “师父老了,只会照本宣科,不像我,深知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念头一动。 “来!” 陈黄皮伸手一指,虚空之中顿时冒出来一根树枝。 那树枝并不粗大。 只有他胳膊粗细,却有十丈长,就像是一根鞭子。 一经出现,便随着陈黄皮的念头随意抽了下去。 轰的一声。 连空气都被抽爆。 那是来自魔树的力量,是魔树的树枝。 “应当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突然剑指一并。 那树枝便挥出一道狠厉无比的剑气。 剑气呈现出没有生机的灰色。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 此刻通过魔树的力量催动,却变得诡异了起来。 斩魔,诛邪! 这是剑意! 邪气,暴虐! 这是剑气! 而且比曾经还要强大。 陈黄皮大喜过望:“我的力量真是太好用了,谢谢你魔树,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晚上进旧观之前,一定过来给你浇水。” 说完,他便消失在这肾庙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 整座肾庙的大殿,也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左右耳殿化作血肉,就像是两个器官一样,而那些黑色的锁链扎根于魔树体内,随着器官不停的跳动,魔树的力量便被吸食。 魔树的树身变得干枯。 它痛到发狂,止不住的的颤抖。 可偏偏,随着它力量被抽走,更多的黑烟也没入了它的体内,从它身躯的每一个缝隙里钻出。 它在被改造。 而想要阻止这个过程,就只能保持清醒。 但,魔树一想到陈黄皮晚上会过来浇水,脑海中那曾经被日夜浇水,活活浇了几百年才浇死的恨意,便完全摧毁了它的理智。 所有人的人果全都张开嘴巴。 “陈黄皮,你不得好死!” 魔树借着人果,发出凄厉的哀嚎,一字一句,字字如泣,恨意滔天。 (本章完) 第67章 邪道人再现 第67章 邪道人再现 “我成了!” 陈黄皮猛地睁开眼,双目中精光一闪。 耳朵鼻子里冒出来的那些魔树枝丫,便全都缩了回去。 这一幕极其诡异。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陈黄皮,你成了什么?” 是啊…… 成什么了? 狐狸山神心头茫然。 就盘坐了两个时辰,难道还能成仙不成? “莫非是收服了魔树?” 索命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黄皮体内的肾庙。 “是也不是。”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那魔树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凶煞,它与我都是讲道理的,讲明厉害关系,许诺每日给它浇水以后,它便同意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真要算起来,它应该半服我吧。” “半服也是服,四舍五入就是全服。” 索命鬼赶忙补充了一句。 天知道,它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勾魂册里,而不是那恐怖的肾庙之中是有多激动。 它始终没有忘记陈黄皮肾庙空空时,冷不丁对它说的那句话。 阿鬼,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伱应该是属水的吧 是,索命鬼是水属。 而且是人间都找不到的黄泉水属。 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安全了。 陈黄皮肾庙住进的是木属魔树。 魔树现在是劫,比它强太多。 要是陈黄皮收服不了魔树。 鬼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放弃魔树,转头把自己给丢进去。 陈黄皮像是看出了索命鬼的担忧。 他笑着安慰道:“阿鬼,你不要怕,一座脏器庙,只能容得下一尊神,肾庙属水,却住进了魔树,你进不去的。” “好,我相信你,我不怕。” 索命鬼笑的勉强。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肾庙是没它的位置了。 但最后一座代表着金属的肺庙却不一定,因为金生水。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索命鬼,不禁暗自摇头。 这阿鬼到底是刚混进来的。 不了解陈黄皮的为人。 他虽邪门了点,可却是个念旧,有情有义的人,怎会送你进肺庙受罪? 况且你索命鬼什么实力。 黄铜油灯顿觉好笑。 它如今恢复了不少力量,这索命鬼只怕连它的一半都达不到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不禁自得了起来。 它抬起头,正要说话,便看到陈黄皮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有点奇怪。 让它捉摸不透。 “陈黄皮,你看我作甚?” “没什么,未雨绸缪而已。” 陈黄皮摇摇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师父。 这一看。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奇怪,师父的两颗脑袋怎么分的这么开了?”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便都凑上了前。 “陈黄皮,你是不是看错了?” “是啊,我们一直在看着你和观主,这不是和之前一样吗?” “契主,我也没有发现。” 听到这话。 陈黄皮却没有做声,伸出双手放在师父的两颗脑袋中间。 他比了个大小。 然后又冲着师父的两颗脑袋说道:“大师父,二师父,对不住了。” 说罢,他直接将师父道袍的领子拉开。 下一秒。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自然便有两根脖子,而在那脖子和胸腔之处,却冒出了一些肉芽。 狐狸山神看到这一幕。 它顿时吓的跪了下来。 “陈黄皮,你师父是不是要化作邪异了?” “不,师父不会的。”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道:“只是,他或许长出来一个新的脑袋了。” “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跳脚,催促道:“陈黄皮,天马上就要黑了,进旧观吧!不管是金角银角,带走一只咱们就走,赶在三观主出来之前,弄到那还魂宝玉,把观主救回来。” 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三观主也是观主。 自己对付自己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现在还只是冒肉芽,明天说不定就要长出来骨头血肉了。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的深处。 距离玉琼山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漆黑道袍,上绣红梅点点的老道士正在山林中行走。 若是陈黄皮见了。 定会怒火冲天。 因为这道人和他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正是骗走了他一滴鲜血,然后消失了许久的邪道人。 如今距离天黑还剩一个时辰不到。 已经有一些邪异苏醒,开始了活动。 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邪异却恰恰相反。 忽地。 一个浑身被稻草包裹的人拦在了邪道人面前。 “老人家,帮帮忙。” 邪道人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要贫道帮你什么忙?” 那人道:“帮我解开身上草衣。” 邪道人说:“你双手健全,为何要求贫道?”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读书人,这手也是写诗作词的手,沾不得粗糙之物,而这稻草尖锐,若是被其扎伤,便会坏了文气。” “原来如此。” 邪道人笑道:“可贫道观你上下只穿了这身草衣,若是解了下去,岂不是有辱斯文?”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既是读书人,便该绫罗绸缎,穿上这身草衣才是有辱斯文,倒不如做狂士状,让世人看看我的风骨。” 听到这话。 邪道人笑而不语,随手一挥。 那人身上的草衣便瞬间消失。 下一秒。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只见这人去了那身草衣以后,从头到尾,上上下下。 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有丝丝鲜血从里面滴落,眨眼间一根根稻草又从里面长了出来,形成了一张草衣。 可紧接着。 那身刚长好的草衣便再次消失。 这次,哀嚎声叫的更大了。 邪道人道:“别怕,贫道会帮你的。” “别帮了,别帮了。” 那人尖叫着疯狂退后,身子更是扭曲拉长,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一般可怖。 一边退,还一边说:“草衣是衣,锦衣也是衣。” “若是因为穿着就能挡住我的风骨,那这风骨又要来何用?” 可这话刚说完。 那人便瞬间暴起,浑身的稻草猛地根根竖起。 以草做足,瞬间遁入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但…… 很快,那人便又退出来。 因为邪道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干瘦苍老的面孔上,依旧笑容依旧。 “黄皮儿博览群书,也是个读书人,料想也是有风骨的。” “只是这风骨长什么样,贫道眼下却看不到,便先看看你的吧。” 话音落地。 那人便发出痛苦无比的哀嚎声。 然后,一张长满了稻草的皮便从身上脱落,露出了满身血肉。 紧接着,就连血肉也脱落。 也就只剩下骸骨了。 骸骨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邪道人失望的道:“你这风骨一碰就碎,确实不要也罢。” 然后,那骸骨便顿时化作了齑粉。 邪道人脚步不停,继续在山林中穿梭。 随着它渐行渐远。 太阳也渐行渐远。 最终走到一处村落门口之时,一轮红月高高升起,十万大山进入了黑夜。 这村中灯火通明,约莫四十多户。 有神明庇护。 是一尊手持节杖,一条大蛇盘在上方,身高八尺,样貌魁梧的神明。 邪道人并未掩饰自己的到来。 因为,这蛇神便第一时间发现了邪道人的存在。 “阁下从何而来?” “从净仙观而来。” “意欲何为?” “借蛇神一用。” 那蛇神闻言,如临大敌。 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人,更不是修士,而是一个邪异。 强大的邪异并不一定会说话。 可能说会道,并且神智清醒的邪异,一定极为强大。 它这种小神,绝对护不住几十户村民。 “你是那近来在十万大山屠戮神明,自称邪道人的邪异!” 邪道人笑着道:“蛇神无需惊慌,贫道只取尔等性命一用,至于那些村民……” 说到这,邪道人失笑摇头。 “蝼蚁尚且贪生,贫道自会给其一线生机。” 邪道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若是白天,这神明已经被其吸干人气,碾作齑粉,以遮住体内的那一滴鲜血的气息。 那血液之中有黑烟存在。 以至于,邪道人始终无法将其化去。 只能想办法遮掩住气息。 因为,如此这般陈黄皮便感应不到它的位置,反倒是它能感应到陈黄皮。 一明一暗。 不外如是。 想到这,邪道人不禁轻笑:“黄皮儿长得越来越快了,贫道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让他赶上,否则徒儿要杀师父,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这邪道人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一段记忆托身,行事作风虽然邪气十足,却又仿佛被那段记忆中的存在所影响。 超脱而生,自号邪道人。 可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超脱的了? …… 另一边。 净仙观大殿门口。 黄铜油灯纵深一跃,悬挂在陈黄皮腰间。 索命鬼钻进了勾魂册里。 而狐狸山神却苦着脸说:“陈黄皮,要不你带上我吧,你让我又吸了那灵气,我并非没有半点作用。” 陈黄皮道:“不,狐狸山神,你就在大殿里看着我师父的尸体,若是有鸟儿来啄,有虫儿来吃,你便赶走它们。” “可是我怕。” “怕什么,我师父不是含冤而死,又不会诈尸。” 陈黄皮安慰道:“好啦,你听我的,我天亮之前就会从旧观里出来,等救醒师父以后,我一定不让他再吸你了。” “好,我信你,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什么话?” “心里话,狐狸也是狗。” 陈黄皮错愕万分,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山神,顿时笑了一声。 “好,我记住了。” 说完,陈黄皮转身就走。 狐狸山神目送着陈黄皮摆手离开。 等他走后,再看向大殿内。 长了两个脑袋的观主就这样直勾勾的正对着它。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 大殿内,有黄铜油灯分身做光源,什么东西都看的无比清晰。 只是,它总觉的心底发寒。 “怎么感觉跟守灵似得,早知如此,本神还不如把汤婆婆叫来陪着,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 话虽这么说,狐狸山神却不会这么做。 汤婆婆是它看着长大的庙祝。 而观主又极其邪门。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插手比较好。 上三江啦,感谢各位的月票支持。 简介有读者群,点开就能看到,欢迎来吹水。 本周的更新计划的话,周二还是两章更新,加起来大概7000字。 周三上架,更新计划会放到上架感言里。 (本章完) 第68章 入旧观 一只手 第68章 入旧观 一只手 入夜后,净仙观变得大不同。 多出来的区域不少。 因此,进旧观的路也很多。 有的是条走到一半就被黑暗所覆盖的石板路。 走过去,就进了旧观。 有的则是一间房子。 有的则是一座院门。 但离藏经阁最近的路线,还是先前走过院门口那一条。 此刻,他与黄铜油灯到了院门口。 往里看去,里面诡谲一片。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陈黄皮进过旧观的次数加起来有七八次。 但每一次进旧观,都有些紧张。 他想的很清楚。 进旧观以后直奔藏经阁,无论是金角还是银角,带走一只就走。 省的夜长梦多。 “这次咱们快进快出,必要时候,我会用遁一神光带你出去。” 黄铜油灯的语气十分警惕。 三观主还在旧观之中。 虽说,按理说三观主应该不会对陈黄皮动手,否则先前进了那么多次旧观,早就出问题了。 可有大观主二观主珠玉在前。 就不信这三观主研究不出来什么新的吃法。 想到这。 黄铜油灯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催动豢狗经驾驭我,只是你的精气恢复了几成?” “让我算算。” 陈黄皮心中默默估算,然后摇头道:“连一成的一成都不到。” 先前肾庙里的精气无比充裕。 是因为剑气中夹杂黑烟,屠戮数万人果,吞噬其精气才换来的。 而现在肾庙以成,双肾消失。 那蓬勃的精气自然也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肝脏再次滋生的精气。 黄中带绿,像是胆汁的颜色。 只有若有若无的一缕。 “这么少?” 黄铜油灯好奇道:“那伱一定抽了魔树很多力量吧?” 它对陈黄皮极为上心。 因此,它能感觉到陈黄皮比先前要强出许多。 肯定是抽了魔树不少力量。 陈黄皮却皱眉道:“黄二,你又胡说,首先我没有抽,是魔树主动给的,其次,那是我的力量。” “你才胡说,魔树力量怎么就成你的了?” 听到黄铜油灯这话。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肾庙是我的,魔树是肾庙的,那它的力量自然也就是我的。” “呵……” 黄铜油灯不由嗤笑一声。 照这个逻辑,要是自己住进了肾庙,自己的力量岂不也成了他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 陈黄皮并未时刻运转豢狗经,因此也就不知道黄铜油灯的腹诽。 他正了正神色。 便轻声说道:“黄二,我要进去了,你灵觉比我敏锐,要是感觉不对劲,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一头扎进了旧观之中。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脚下踩空,身体瞬间失重,急速坠了下去。 …… 另一边。 许州城内,同样是深夜。 黑夜对于凡人来说极为可怕。 因为有邪异出没。 即便是许州城有数千尊神明庇护,偶尔也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两个。 短的时候,数月出现一次邪异。 长的时候几年都不见。 虽说,每次邪异出没,都会被神明们迅速发现当场灭杀。 但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紧闭门窗,熄灯安眠。 不过即便如此。 大康太傅行在府邸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依旧是茅厕。 王太宇浑身酒气,衣衫大开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 就低声道:“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 “无功而返,自然回来的快。” “被发现了?” “不,那些神明走到一半就被叫回了许州,一个个都很匆忙,好似事发紧急。” 王太宇顿时皱眉道:“先前那一百尊神明去了何处?” “是个叫净仙观的地方,其他一无所知。” “怎么去也不知道?” “不知道。” 此话一出,王太宇顿时失望了起来。 “既如此,那你就出去吧,让为父琢磨一会儿。” “是,太傅大人。” 那声音依旧绝口不提父子关系。 不过,王太宇却不失望。 他这儿子一向冷傲,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连他这个亲爹都瞧不上。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皱眉,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咳咳…… 王太宇咳嗽了两声。 那人顿时止步:“太傅大人,几位贵人叫来了魁作陪,让小人告知一声。” “待老夫如厕过后,再去会会那魁。” “既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那人转身就走。 而王太宇却暗自冷笑。 叫来几个魁值得特意派人过来告知? 怕不是想看看他这位色太傅究竟是不是在如厕吧。 想到这。 王太宇便拉开亵衣蹲了下来。 这借口上茅厕的理由已经有些不好用了。 好在,他最近确实都如凡人一般,喝了就尿,吃了就拉。 因此,倒也能说的过去。 一边如厕。 王太宇一边心中暗忖。 “算上今日,宋天罡已经暗中转移了五成赋税。” “而那尊州城隍却好似被蒙在鼓里。” “也不知他究竟是疯了,还是真的另有目的。” 想到这,王太宇嘿然一笑。 宋天罡就算疯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此行只为催收赋税。 如今宋天罡为一己私欲干出这种事,那位陛下自然不会放过他。 赋税,哪哪都缺。 五日之内,京城便会专门来此处理此事。 到时候,宋天罡不止要掉脑袋,那吃进去的赋税也得吐出来。 而他王太宇的位置,也能再往上挪一挪。 如今的大康妖魔鬼怪横行。 想要做事,就得不停的往上爬。 但爬的太高也不好,会很抢眼。 除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上位的狗,而且还得是最忠心的那一条,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丢出去让人打死解恨。 王太宇深谙此道,一直在世家和朝廷之间的规则之内办事。 这才被冠上走狗太傅的名号。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眉头一皱。 儿子回来太快,以至于让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此连厕纸都忘了带。 忽地…… 一只手从侧方伸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迭厕纸。 “太傅大人,请慢用。” 王太宇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赶紧滚!” …… 另一边。 旧观之中。 一轮红月高高升起,没了魔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后,这里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 反而能借着月光看到一些事物。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 仅仅几日之间,旧观内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到一块青石板、一颗石子,大到亭台楼阁,全都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 这些事物颠三倒四。 甚至还有倒立过来的。 就连那些邪异也是一样。 此刻,陈黄皮站在一块悬浮的青石板上,先前进入旧观那一刻,他一脚踩空,径直栽了下去。 慌忙之中还没来得及纵空而行,就落在了这块青石板上。 四周到处是青雾,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清。 “陈黄皮,你快看下面!” 是黄铜油灯在尖叫。 陈黄皮低头一看。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界,旧观在无限的膨胀,大地在震动,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裂开了无数的缝隙,有青色的雾气从里面钻出来,向着天上的那一轮红月汇聚。 地上已经看不出旧观存在的痕迹。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 就连陈黄皮都是如此。 “只是几日没来,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 陈黄皮心神震撼,呢喃道:“难道是因为三师父?” “定然是他老人家!”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道:“三观主要借着死而复生的法子从旧观脱身,可旧观和他粘连的太深了,现在就已经是这么大的动静了,等真的成了,恐怕即便我分身再多,也无法阻止旧观蔓延。” 它的分身摆放的极为考究。 是某种不知名的阵法。 如此才能抵挡住旧观蔓延。 本来,黄铜油灯还想着,三观主真要是出来了,实在不行就给陈黄皮磕几个头,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保自己一条狗命。 可现在看来。 恐怕到时候就算陈黄皮保他。 这旧观也会在三观主出来的一瞬间,将它的所有分身吞噬掉。 分身亦是黄铜油灯的一部分。 它自然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就真得死了。 陈黄皮也知事态严重,便收了心思,赶忙寻找藏经阁所在。 只是,现在旧观之内天翻地覆。 而且大地之上还有无数的青雾在往上冒。 五步之内能看个轮廓,十步以外入眼便是一片化不开的青色。 根本就找不到藏经阁的位置。 “黄二,你的眼神比我好,你能看清吗?” “看不清,根本就看不清。” 黄铜油灯着急的说:“那些青雾属于三观主,我连二观主的白雾都看不透,更别说是这青雾了。” “还有,我的灯光也穿不透这青雾。” 听到这话。 陈黄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赶忙转身看向上方。 上方是青雾,但先前他就是从上面约两步左右的高度掉到脚下这块石板上的。 那是院门的位置。 进旧观的入口有多少,出口就有多少。 但眼下所有的事物都悬浮在天上,被打乱了位置。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遮挡视线的青雾,想要从别的出口离开何其之难。 想到这。 陈黄皮便抬起手往上一摸。 然后,他僵住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你摸到院门了吗?”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小脸苍白一片。 他没摸到院门,却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而且死死的抓住他手腕的死人的手。 (本章完) 第69章 断手之虫 第69章 断手之虫 “杀!” 陈黄皮狰狞大吼,如墨般的发丝飞舞。 剑指一并,肝脏之中,正循环铸就肝庙的精气瞬间被抽空。 头顶的青雾之中。 那只被抓住的手中爆出道道剑气。 剑气纵横,杀机四起! 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能感觉到,剑气根本不仅连那只抓住自己的死人手掌都没有切碎,甚至连让那只手动弹一下都没能做到。 要知道。 虽然这太岁斩魔剑气,是肝脏滋生的精气,很是微弱。 可抽空之后斩出的剑气,却并不算弱。 就算是等闲的邪异挨了这一剑,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甚至于,那只手仿佛是受到了刺激。 猛地用力握紧。 虽说伤不到陈黄皮,可却让他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五脏炼神法修炼的进度越快。 陈黄皮的六感就越是敏锐。 身体依旧水火不侵,可却不像先前那般仿佛完全没有痛觉的尸体。 但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间,陈黄皮就感觉到,一股毫无生机的寒意,正顺着那只手掌在往自己身体里钻。 从手掌,到手腕,再到肘部。 寒意所过之处。 所有的知觉都在逐渐消失。 陈黄皮甚至有种错觉,他得的手好像要不属于他了一样。 “黄二!” 陈黄皮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对着他吐出一道真火。 仅仅在这一瞬间。 陈黄皮便化作了一个火人。 那真火在他身上游走,立马就驱散了诡异的寒意。 寒意自手肘处被逼的退了回去。 只是到手腕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将其驱散。 因为那只毫无生机的手掌,死死的攥紧了陈黄皮的手腕,寒意绵绵不绝,真火就算再凶,再猛烈,都无法灼伤那只手掌分毫。 “邪异?灾祸?” 黄铜油灯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青雾之中的手掌,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很不安。 好似只要被其抓到,就再也无法将其摆脱。 “管它是什么!魔树,给我斩!!” 陈黄皮心中杀意凌然。 他直接动用从魔树那榨取的力量,一根干枯的树枝直接从他的手腕处长了出来。 树枝和手腕的结合处没有伤口,就好像那就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树枝迎风便长。 蜿蜒曲折,就像是一根鞭子一样,先是猛地往后一扬,整根树枝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死灰色彩。 砰! 树枝猛地一抽。 连青雾都被搅动,空气都被抽爆。 一道死灰色的剑气,便狠狠的对着那只手掌劈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 那只手掌瞬间被剑气劈成了粉碎。 一块块细小、连带着指骨、肌腱的惨白肉块便四下飘散。 陈黄皮忙将手抽出。 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自手腕处起变得一片蜡黄。 并且,手背上还冒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一时间。 陈黄皮心头茫然一片。 因为他小时候,身上就是这样的。 皮肤蜡黄,身上很多地方都有瘢痕。 师父说那叫胎记。 后来随着渐渐长大,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直到八岁那年就再也看不到这些瘢痕。 后来能修炼了,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白皙,不似先前那般蜡黄。 “为什么会这样?” 陈黄皮心里有很多疑惑。 “别怕,你这是冻着了,我帮你用火烤一下,马上就好。” 黄铜油灯慌作一团,连忙喷出真火。 而陈黄皮的神色却更加茫然了。 他握紧了拳头。 任由真火烧炼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痛。 可自手腕以下,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不适。 就像是他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修炼之前,一部分是修炼之后。 “怎么可能!” 黄铜油灯惊怒交加:“我的真火居然没用?那只手究竟什么来路?” “和它没关系。”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说道:“你看,这不就恢复了吗。” 说话间,那只手掌上的青黑色瘢痕在褪去。 蜡黄的皮肤也变得白皙红润了起来。 黄铜油灯见此,不仅啧啧称奇:“伱是怎么做到的?” 陈黄皮道:“是师父传我的功法。” 五脏炼神法和阴阳合和化神术。 前者修炼五脏,五行循环,滋养他的身体。 后者专攻魂魄,阴阳合一,最终成就元神。 而且功法自己就会修炼。 根本就不用管。 也是修炼了功法以后,陈黄皮的皮肤才变得白皙红润,灵觉才变得极其敏锐。 而在此之前。 除了皮糙肉厚了点,力气大了点,眼神好使了点,记性好了点,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感觉师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黄皮皱眉说道:“而且,这件事对我极为重要。” “我怀疑我有问题。” “你终于意识到了?”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它早就知道陈黄皮邪门的要死。 因为从它被观主唤醒,和陈黄皮作伴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有四五岁了。 后来便一直维持四五岁的样子。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有一天夜里,陈黄皮睡觉的时候突然就长到了八岁的模样。 并且浑身冰冷,像是一具尸体。 那一次,黄铜油灯被吓坏了。 还以为陈黄皮终于要现形了。 结果观主冷不丁的冒出来,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它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是陈黄皮将它喊醒的,而且开心的手舞足蹈,庆祝自己终于长大了。 也是从哪以后。 观主再也没有喂过陈黄皮那种像是难喝的糊糊,而是做起了正常的饭菜,供奉着神明的神案上,每日也都多出了各式各样的贡品。 有瓜果,有糕点。 还有面条,米饭。 各式各样。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黄皮再也没有生出变化,黄铜油灯以为这就结束了,可谁知观主却冷不丁的疯了。 观主疯了以后又过了很久。 直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给陈黄皮传了邪门的功法。 这一炼,陈黄皮才又开始长大。 黄铜油灯很激动。 要不是观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让它多嘴,它早就跟陈黄皮敞开了讲了。 现在陈黄皮自己意识到了。 那可就跟它没关系了。 但是…… 陈黄皮却诧异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不明白它为何这个反应。 “我又不傻,我有问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啊,很正常。”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道:“你本来就邪门的要死,不是,这哪里正常了?你不是意识到你不正常吗?” “我是蛋生的。” 陈黄皮强调了蛋生二字,才道:“我身上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感觉刚刚被那只手抓住以后,我好像在变得正常。” 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个问题直接把黄铜油灯给绕晕了。 陈黄皮是蛋生的,所以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 可是不正常的是他在变得正常。 那究竟正不正常? 黄铜油灯想不明白,便期待的看向陈黄皮。 想等他说明白。 但,陈黄皮却一声不吭,直勾勾的盯着它。 那目光有点奇怪。 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本家,你看我做什么?我很正常好吧。” “陈黄皮?” 黄铜油灯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 “别动。” 陈黄皮嘴唇没动,这声音自然是在心里响起的。 黄铜油灯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它和陈黄皮刚刚调换了位置。 而且还因为喷出真火灼烧陈黄皮手掌的原因,它还刻意往上升了一点。 要是那只手没有被剑气斩碎。 只需从青雾中探出,就能一把抓住它的脑袋。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相处多年。 撅个屁股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下一秒。 一人一灯同时暴起! 黄铜油灯往下一堕,对着头顶就喷出道道真火。 而陈黄皮更是手握一根干枯的树枝,树枝作剑型,瞬间斩出七八道死灰色的剑气。 剑气鬼魅十足! 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轰轰轰!!! 七八只从青雾中探出的手臂,还未碰到黄铜油灯,便瞬间被真火和剑气轰成了碎片。 可是,更多的手臂从那青雾中探了出来。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所有的手臂都呈现出诡异的惨白状,没有任何生机。 而且自胳膊处就被斩断。 彼此握持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存在。 像是一只长满了手臂的虫子。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只是看了一眼。 便再也没有了动手的心思。 “跑!!!” “我来帮你探路。” 黄铜油灯那细长的胳膊猛地往前无限延伸,青雾能阻碍它的眼睛。 更能挡住它的灵觉。 鬼知道这些青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要是死物还好。 要是遇到个类似魔树的邪门东西,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的肝庙没有铸成。 遇到这种存在完全没办法。 “黄二,不能等了,你自己看着办!” 陈黄皮不等黄铜油灯探明,抓着它一头扎进了青雾之中。 同时,他猛地一回头,手中枯树枝便斩出一道道剑气。 剑气肆虐。 打在那邪异身上,便瞬间炸碎了几只手臂。 可立马就有更多的手臂涌现了出来。 恍惚间,陈黄皮猛然想起,他在狐狸山神记忆里最后看到的画面,除了十万尊神明在那如同磨盘一样的祭坛碾成了粉尘以外,还看到净仙观内的那些道人们纷纷被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化作了邪异。 其中,许青山斩断了他的手臂,可斩了又长,长了又斩,最后无数只手臂都在追他,要把他变成邪异。 这些手臂,该不会是许青山斩下来的吧? 不,那肯定就是许青山的手臂。 因为此刻,那些手臂纷纷结出了一个法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竟然就像看的懂那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以及铭文一般,看懂了那法印的意思。 杀生剑诀、魂杀! 正是先前在旧阁藏经阁里见到的那些没有文字的功法之一。 这些断手若不是许青山的。 又怎么会使用净仙观的功法? “黄二!!!” “别叫了,我也被邪异抓到了!”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瞬间被拉向了一片青雾,连带着抓住它的陈黄皮,也一并被拉了进去。 (本章完) 第70章 邪佛首 第70章 邪佛首 陈黄皮的身影快到模糊。 他抓着黄铜油灯死不松手。 任凭那青雾中的邪异将其硬生生拉拽进去。 “不止一个邪异。” 黄铜油灯大声尖叫。 它伸出去探路的手共有十六只,其中有八只都被硬生生拽住。 而且,同时都在发力。 上一秒是往左,下一秒就是往右。 甚至是往天上,往地下。 要不是打造黄铜油灯的材料极为特殊,恐怕它现在都要被撕碎了。 “快放手,快放手!” “放不了。” 陈黄皮双目中满是杀意,手中握着的枯树枝疯狂的闪烁着死灰色的异彩。 邪气暴虐的剑气更显锋芒。 而且剑气还在变得更强。 几乎将从魔树身上抽出来的三成力量全都灌输了进去。 等闲的邪异挨到就死。 但,这一剑却不是为了对付拽着黄铜油灯的邪异。 而是身后那只由无数条手臂组成的怪物。 青雾遮住了视线。 陈黄皮看不到它的身影。 而且现在位置已经混淆。 甚至于,陈黄皮都不知道它在何处,只知道它并没有被甩开,一直死死咬在身后。 “你究竟在哪!” 陈黄皮目光移动,寻找着那怪物的身影。 那怪物是许青山斩下的无数手臂形成的邪异。 能够使用净仙观的功法。 杀生剑诀、魂杀!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心有所悟。 就像他看到豢狗经和太岁斩魔这种天地异变前的法门一样,立马就能融会贯通。 只是,那些手臂只结出了个魂杀的起手式,陈黄皮就被拖进了青雾之中。 他还没有学会。 若是学会了,便能再多一门手段。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发出惨叫。 “啊啊啊啊!” 紧接着,陈黄皮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将他和黄铜油灯往头顶拉去。 其他未知的七个邪异来不及发力。 便立马被带了出去。 下一秒。 眼前的青雾猛地散开。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中惊骇欲裂。 他看到了一颗脑袋。 一颗巨大的,比净仙观的大殿还大的脑袋。 脑袋是侧着的,头上长满了黑色肉瘤。 肉瘤一颗一颗的的挤在一起,就像是套了个头套一样。 那脑袋自脖子处被砍断。 断口处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就好像是刚被利剑斩下不久一样。 更诡异的是,这颗脑袋就像是一颗人头的放大版。 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 此时,这巨大的脑袋便张开大口,吐出血红的舌头,那舌头无限的伸长,将黄铜油灯的一只手臂死死缠住,正在猛地往回拉。 “邪佛!” 黄铜油灯道出了这佛头的名字,惊恐的道:“陈黄皮,快放开我,否则它会连你也一起吃了的。” “快,快松手!” 说话间,黄铜油灯甚至对着陈黄皮喷出真火。 想以此灼烧陈黄皮,让其松手。 “黄二?” 陈黄皮不可置信,怎么都想不到如此关头,黄铜油灯竟然第一反应是对自己动手。 难道它被这所谓的邪佛之首控制了吗? 若是如此,自己怎么没有? “给我斩!” 陈黄皮勃然大怒,杀心四起。 怒火比真火更烈! 他手持魔树的枯树枝,想也不想的对着那邪佛之首就劈了上去。 死灰色的剑气暴涨,直劈其面门。 但根本就没用。 剑气劈在那邪佛之首上,就好像是将一颗石子丢进了大海里。 不,甚至比那还要不堪。 因为丢颗石子还能冒个水,荡出波纹。 可剑气和其触碰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被其吸收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陈黄皮的语气不可置信,这剑气虽然没有夹杂着黑烟,可却是魔树的力量。 而且,他生怕这邪佛之首不死。 还又多灌输了一些力量。 寻常的邪异抗这一剑就得死,哪怕是灾祸挨了,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就算是化作劫难的魔树。 起码也得砍下一块树皮。 邪佛之首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不,并不是没有反应。 那邪佛之首吞了这一剑气便动了起来。 从侧着变成了正着。 脑袋后方,更是冒出了一轮灰绿色交织的巨大光环。 这真是一尊佛。 一尊邪佛! 只是不知为何被斩下了脑袋,而且还被丢进了旧观之中。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无比绝望的道:“它要醒了,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陈黄皮从未见过邪佛。 他也不知道,邪佛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只知道,要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这邪佛就真的要连他和黄铜油灯一起吃了。 “阿鬼!” “契主,让我来。” 索命鬼阴冷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它那尊巨大无比的骸骨身躯,便浮现在陈黄皮身后。 它已经意识到这邪佛有多可怕了。 若是对上,绝对不是对手。 只是,陈黄皮呼唤了它,哪怕是遇到先前那只断手组成的怪物都没有喊它, 因为它在勾魂册中,消化那些神明们的神魂。 此刻,陈黄皮将它唤出,定然是被逼急了。 “阴煞召来!” 索命鬼张开巨口,发出阴冷恐怖的咆哮声。 道道昏黄雾气,瞬间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化作一柄巨大的像是旄旗般的武器,顶端更是寒光凌厉,布满锯齿。 而且和上次不同。 如今的索命鬼恢复到了巅峰期一半的力量。 这诡异的武器也蒙上了一层漆黑烟雾,那烟雾之中,仿佛有一只只狰狞的亡魂在咆哮。 “斩!!!” 索命鬼高高举起旄旗,大喝一声。 足足数百丈高的旄旗利刃,像是能将天都劈开一样,狠狠的斩向那邪佛之首。 然而…… 邪佛之首脑后的诡异光环却猛地一转。 那利刃还未触及到它的脑袋,便瞬间倒退了回去。 不,不止是利刃。 甚至连索命鬼都在倒退,它的时间好似被往回拨弄了一下。 眨眼间就回到了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见此,心神欲裂。 豢狗经! 他立马催动了豢狗经,黄铜油灯同样配合运转了起来。 眨眼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就从黄铜油灯的灯身上散发了出来。 它褪去了原本金灿灿的颜色,爬满了惨绿的铜锈。 化作了九冥神灯原本的模样。 一人一灯顿时心意相通。 “火来!” 陈黄皮手握九冥神灯,一声令下,汹涌的凄冷冥火便瞬间自四面八方向着那邪佛扑了上去。 但,依旧没用。 那邪佛之首只是张口一吸。 所有的冥火便瞬间像是龙卷风一般被卷进血盆大口之中。 “再来!” 陈黄皮再次催动九冥神灯。 冥火覆盖邪佛之首,惨绿的火焰里,更是伸出了不知道多少只惨白的手掌。 所有的手掌拍向邪佛之首。 可在触碰的一瞬间,便瞬间没入其中。 这下子。 陈黄皮彻底怔住了。 黄铜油灯那苦涩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净仙观单论杀伐,一定是观主的那把佩剑,我只见过它一次,那一次是这邪佛到了净仙观门口,要问观主讨要一样事物,观主没理它,它便守在山门口,日夜念经。” “它一念经,观主就好似被触及了逆鳞,提剑将它的脑袋斩了下来。” “它的身体跑了,脑袋却还在,被观主挂在了山门上。” “我苏醒以后只当它化作了尘土,没想到居然在旧观之中。” 听着这话。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所以,它是劫还是什么?” “都不是,它是佛,邪佛。” “邪佛?” 陈黄皮不懂,究竟邪佛代表了什么。 为何能让黄铜油灯如此绝望。 “仙,你可以当做它是一尊仙,虽然它此刻只剩一颗脑袋,可本质上也是仙。” 黄铜油灯惨笑道:“若我是黄一就好了,定能杀杀它的威风,可我不是,陈黄皮,这下咱们俩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而就在这时。 邪佛之首睁开了那细长的双目,两只眼睛就像是两扇门一样大小,绿色的瞳孔,灰色的眼白,里面满是血丝,再加上脑袋后面的诡异光环。 不仅没有任何的肃穆之意。 反倒是处处邪气凌然。 它彻底的苏醒了。 并且嘴角忽然向上一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四周的青雾就像是冬雪遇骄阳一般,立马飘散一空。 嗡…… 邪佛开口,道出一个晦涩难懂的音节。 陈黄皮从未听过这声音。 却立马明白了其意思。 他回头一看。 在更远的青雾之中,黄铜油灯其余被另外七只不知名邪异抓住的手臂,顿时缩了回来。 不是黄铜油灯挣脱了。 而是那七只邪异松手了。 更诡异的是,邪佛那卷着黄铜油灯的血红舌头,却同样松开。 好似它醒来以后,真的就成了一尊吃斋的佛陀。 但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因为黄铜油灯早在它松开舌头的瞬间,就立马发动了遁一神光,毫不犹豫的带着陈黄皮就跑。 凄冷惨绿的灯光将青雾散开的周围映照的恍若地狱。 光有多快。 遁一神光就有多快。 那邪佛之首却更快。 无论黄铜油灯怎么带着陈黄皮逃遁,无论快到什么程度,那邪佛之首始终都在他们面前。 面露微笑,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便吐出道道梵音。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苦海无涯,众生难度。” “入我佛门,可登彼岸。” 这邪佛,要度化陈黄皮,完成曾经未完成之事。 (本章完) 第71章 钟声 紫火 舍利 第71章 钟声 紫火 舍利 邪佛之首一开口。 陈黄皮便感觉不对劲了,他脑袋头痛欲裂。 竟然生出削发为僧的皈依之念。 而在此之前,他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更没有见过所谓的僧人。 “啊啊啊啊!” 陈黄皮捂着脑袋痛苦的惨叫。 师父是道士。 他才不要做什么僧人。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不敢停下遁一神光,却又心急陈黄皮此刻的状态。 它听不懂那邪佛道出的梵文。 就好像皈依也是有门槛的一样。 陈黄皮痛苦的道:“黄二,我好难受,我不想做僧人,师父是道士,我也要做道士。” “什么?” 黄铜油灯这才意识到,这邪佛竟然要度化陈黄皮。 它心中惊怒交加。 观主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徒儿要做僧人。 岂不是要气的七窍生烟。 对,观主! 黄铜油灯像是想到了什么。 “陈黄皮,只有一个办法了。” “你快喊,用尽力气去喊,喊三观主救你。” 三观主还未出旧观。 他一定还在这旧观之中。 只要陈黄皮求救,他就算再疯,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听到这话,陈黄皮抬头看向头顶,却没有看到三师父,只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青雾。 他早就想过喊救命。 可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带走金角和银角其中之一,为下黄泉找还魂宝玉救大师父和二师父的神魂。 是为了阻止三师父离开旧观。 喊救命,三师父真的会出手吗? 陈黄皮不知道,他不想皈依邪佛,因为他只有一个师父。 “三师父,救我!!!” “我不要削发为僧!” “我不要皈依!” “三师父,它要剃我头发!!!!” 陈黄皮用尽了力气大喊。 可就像上次一样,却没有任何回应。 黄铜油灯怔住了:“怎么会这样?三观主为什么不出手?” 陈黄皮顿觉心中一片酸涩,高高扬起的脑袋也低了下来,呢喃道:“师父,难道伱不管我了吗?” 说着,陈黄皮更觉悲伤。 “不,师父不会不管我,是三师父不管我。” “如果换做大师父和二师父,他们一定不会见我受欺负。” 话音落地…… 突然,陈黄皮顿觉四周猛地安静了下来。 那邪佛之首口中一张一合,传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九离钟被敲动了。 通天彻地,直入云霄,夹杂着痛苦、扭曲、疯狂的钟声响起! 咚!!!!!! 九离钟响起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邪佛之首道出的度化梵音,在九离钟的钟声面前,完全黯然失色。 每一次九离钟被敲响的时候。 旧观之中都会无比安静。 任何躁动的邪异,或是匍匐在地上,或是钻进角落里,或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九离钟被敲响之前。 旧观内任何声音都可以存在,邪异们想怎样就怎样。 可九离钟敲响以后。 它们只能保持安静。 因为旧观之内只能存在一个声音。 黄铜油灯欣喜若狂,赶忙说道:“陈黄皮,你别难过了,咱们有救了。” 陈黄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啊?你的话那么悲伤,我听着都要为你感到不平,难道你不难过吗?” “我故意的,干嘛难过。” 陈黄皮一抬头,脸上那有半分悲伤。 就像在大师父和二师父面前提起三师父的时候,他们会出声诋毁,并且痛骂三师父。 在三师父面前自然也应如此。 陈黄皮太了解师父了。 三师父也是师父。 一句如果是大师父和二师父肯定不会见我受欺负、三师父就算是有天大的要事,一心要从旧观里出来,也顶不住如此大的杀伤力。 “快看,这邪佛要找死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 它此刻完全不慌,三观主一出手。 这邪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跪了。 攻守之势易也! 陈黄皮看向邪佛之首。 只见邪佛之首张开大嘴,仰天咆哮。 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真就是,旧观之中只能存在一个声音。 只是,不是它的声音。 下一秒。 九离钟再次被敲响! 咚! 那钟声依旧扭曲,疯狂、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陈黄皮听着那钟声,只感觉清脆悦耳。 可听在邪佛之首的耳中。 却让它那张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痛苦之色。 两只耳朵中,更是喷涌出了鲜血。 它眼中充斥着恐惧和愤怒。 身后的那泛着诡异色彩的巨大光环,顿时转动了起来。 那是邪佛的脑后圆光。 拥有着仿佛能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但,那圆光刚刚转动。 咚! 咚! 咚! 九离钟连响三声。 轰的一下。 邪佛之首的脑后圆光,便顿时被钟声震成了齑粉。 邪佛之首被震的的,更是连一双邪气无比的佛眼都暴凸出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去一样。 邪佛之首抖如筛糠,对着天上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仿佛是在求饶。 但是,回应它的却只有一道道钟声。 那钟声带着愤怒。 一声接一声! 邪佛之首无声的哀嚎,眼耳口鼻中全都流出了鲜血。 它在挣扎,疯狂的挣扎。 甚至是向着陈黄皮做磕头状。 可陈黄皮恨极了它,怎么可能会出口解救。 黄铜油灯却不然。 它幸灾乐祸的道:“破烂佛头,黄爷爷告诉你,你记住了,这里是净仙观!别说你只剩一颗脑袋,不是你全盛时期,就是你家佛祖来了,敢欺负陈黄皮也得脑袋搬家!” “谁不知道,三观主最疼爱陈黄皮。” “他老人家虽然慈眉善目,宅心仁厚,大度能容,是我黄二此生最敬仰的存在,但即便是疯了,也要替他最疼爱的陈黄皮出气!” 黄铜油灯不要命的把三观主往死里夸。 一是拱火。 二是趁此机会混个好映象。 三观主即便是到时候真出来了,说不定会看在它这几句发自肺腑,震耳溃聋的话上轻点收拾它。 但,黄铜油灯这几句话。 却瞬间让那钟声停了下来。 “噫!!三观主,您老人家继续,我立马闭嘴!” 黄铜油灯慌成了一团,赶忙抱住陈黄皮的大腿。 “三师父?” 陈黄皮也十分不解。 而那邪佛之首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立马毫不犹豫的往下方冲了过去。 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它比光还要快。 可有它更快的东西。 一道粗大如龙般的紫色真火,瞬间从头顶,那不知道有多高的天上落下。 直接对着那邪佛之首就冲了上去。 陈黄皮怔住:“是大师父……” 火有七色。 大师父经常把他丢到九龙炼天炉里炼。 用的一直是蓝色真火。 但他知道,大师父还有紫色的真火,甚至是紫色真火之上的另一种火焰。 只是大师父从不曾对他动用过。 此刻,即便是那紫色真火离陈黄皮很远,他都能感觉到那无比恐怖的温度。 只是,即便紫色真火再恐怖。 陈黄皮也只感觉到温暖。 邪佛之首就不一样了。 那紫色真火瞬间就追上了它,只是向上一扑。 邪佛之首便燃了起来。 头顶的那些黑色肉瘤全都被烧化,烧烂。 紫色真火甚至点燃了它的头骨。 一缕缕火焰从它的皮肤之中往外喷涌而已,烧的越来越旺。 邪佛之首已经发不出任何惨叫了。 因为就连它的本相,都在燃烧。 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坠落在大地上。 轰…… 烟尘四溅,尘土飞扬。 大地都在震动。 陈黄皮放眼看去,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坑洞。 那坑洞深不见底。 并且还有紫色的真火在往外冒出。 黄铜油灯却不解的道:“大观主,三观主都出手了,这二观主能忍着?” 虽然不知,为何大观主明明在旧观外,是怎么隔空出手的。 但大观主都行,三观主没理由看着吧? “二师父好像出手过了。” 陈黄皮有些不确定。 可就在那紫色真火出现的瞬间,他脑海中尚未成型的六阴神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得,猛地跳动了一下。 黄铜油灯看向四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肯定是你看错了吧。” 突然,咚的一声。 一颗黑色的石头,冷不丁的砸在黄铜油灯头上。 “啊!痛痛痛!” “二观主,对不起,我不该说您老人家坏话!” 黄铜油灯抱着脑袋,龇牙咧嘴。 它的本体无比坚硬。 一颗石头都能砸的它叫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二观主干的。 因为二观主最小心眼,疯的也最彻底。 光是见到都害怕。 “这是什么?” 陈黄皮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黑色石头,不禁有些好奇。 “是舍利子!” 黄铜油灯道:“二观主真是凶残,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出手的,就将这邪佛的舍利子给摘了。” “邪佛的舍利子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 这话是真把黄铜油灯给问住了。 它能认出来,不代表知道有什么用。 只是感觉,这玩意邪气十足,留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好是。 可二观主又将其丢出来。 摆明了是让陈黄皮拿着。 “不想了,二师父给我,肯定不会害我。” 陈黄皮将那颗邪佛舍利收下。 便看向斜上方的位置。 先前大师父的紫色真火从天而降,所过之处青雾消散,硬生生烧出了一条路。 那条路的尽头,青雾稀薄。 隐约能看到藏经阁的模糊轮廓。 (本章完) 第72章 给家人送福利 第72章 给家人送福利 此时此刻。 金角和银角很害怕。 两只异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藏经阁外的青雾。 白天的时候,旧观突发变故。 三色巨日在旧观的天上彼此争辉。 那是三位的意志所化。 整个旧观就是另类的战场。 天翻地覆,一切都被那从大地里冒出的无数青烟托到了天上。 金角和银角想跑。 但是却有首山铜打造的锁链锁住了它们的独角。 想跑都跑不了。 “大哥,我好怕!我好想回阴土,人间太可怕了。” “你还有脸说回去?” 金角睁开八只眼睛,怒视着银角道:“当年你在阴土待腻了,想去人间逛逛,就缠着那几个道人,人家不想理你,就说只有看大门的事,结果伱听成了干大事。” 银角道:“看守藏经阁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 “是个屁!” 金角死命的拽着那根锁链,用牙咬,用角去顶,转头又怒视着银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阴土里潇洒,喝着黄泉的水,吃着里面的魂,吃饱了就在阴土撒欢,喝多了就到处尿尿。” “啊!!!” “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尿尿了。” “都怪你!气死我啦。” 金角这么说,银角也生气了。 “姓金的,你说的好像都怪二爷我似得?” 银角龇牙咧嘴,凶狠的道:“我只说了一句去人间,你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明你早就想去人间了,你就是等着我先提出来!” 金角道:“姓银的,大爷我这叫谋定而后动,你就说咱俩到人间,谁的功劳最大吧?” 说到这,金角冷笑道:“他们偷黄泉之土,这在阴间可是大罪,是谁告诉他们去什么地方偷最安全?” 银角低着头说:“是你。” “走的时候,是谁给他们指的近路?” “也是你。” “你只是说了个点子,真正做事的人是我。” 金角倨傲的道:“没有我出力,你银角起码少看半个月大门!” 它这么一说。 银角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错了,所以大哥,我们还有回到阴土的机会吗?” 不提还好。 一提,金角顿时更加生气。 可还没开口训斥自己二弟,一个声音便突然自青雾中响了起来。 “有,当然有!” 陈黄皮从青雾中走出,来到藏经阁门口,眼睛放光的盯着金角和银角猛看。 他刚刚其实已经到了。 只是冷不丁的听金角银角互相谩骂指责,觉得极有意思才没有立马出来。 眼下,两兄弟二人极想回到阴土黄泉。 正好就顺了陈黄皮的本意。 “三……” 银角正要下意识的叫出三寸丁。 金角就立马按住了它的嘴巴,然后赶紧道:“黄皮爹,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黄皮爹?” 陈黄皮愣了一下:“你们叫我?” 银角道:“不然叫你什么?三……” “闭嘴吧你!” 金角死死按住银角,陪笑道:“您是观主的宝贝徒儿,观主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叫您一声黄皮爹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嗤笑道:“肯定是上次观主替你出气的时候,收拾了金角银角,不然的话,它们哪会这么客气。” “放肆,大爷二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噫!!!!大哥,它怎么长这样?看着好眼熟!” 金角瞪大八只眼睛,死死的黄铜油灯上下打量。 黄铜冷笑不止。 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化作走狗,这金角银角痛骂自己是野狗。 这次以本来面目出现。 它们恐怕要吓坏了吧。 然而,金角却鄙夷的道:“那里来的破灯,居然敢长得跟金顶天灯大人一模一样,真是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银角恶狠狠的道:“你什么档次,也敢长成金顶天灯大人的样子? “陈黄皮,我受不了这种委屈!” “不至于,真不至于。” 陈黄皮死死的抱住黄铜油灯。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黄铜油灯究竟有多么愤怒。 金角银角各自一句。 完全精准的戳中了黄铜油灯的痛点。 换做是他,他都想宰了金角和银角。 “陈黄皮!你别拦我!” 黄铜油灯眼睛里喷火,痛骂道:“你们这两条傻狗,什么叫本灯长成了黄一的样子,本灯是九冥神灯,它是金顶天灯,颜色都不一样,能是一个模样吗?” “还我什么档次!” “我、九冥神灯,你说我什么档次?” “九冥神灯?” 金角和银角十六只眼睛对视,然后齐齐摇头。 “大哥你听过吗?” “没听过。” “什么?” 黄铜油灯气急败坏:“你们在这里看大门也不止一天两天,难道那些道人们来此的时候,就没提起过我吗?” 虽说它九冥神灯,是在净仙观里派不上号。 可怎么着都是观主亲手打造的。 不至于一点名气都没有吧。 陈黄皮赶忙劝阻道:“黄二,你消消气,别忘了正事。” “黄二?” 金角恍然大悟,大声的说道:“原来是你啊,我知道你。” 银角道:“大哥,你知道它?” 金角道:“知道,就跟金顶天灯大人一个炉子里出来的那个,观主用边角料造的,给它起名叫黄二。” “哦,我也想起来了。” 银角恍然大悟道:“金顶天灯大人看它可怜,就认它当了弟弟。” 说到这。 金角银角异口同声的道:“嗨,早点说你是黄二不就得了,还九冥神灯,这谁知道你去了。” 黄铜油灯沉默片刻。 突然就释怀的笑了一声。 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立马冲陈黄皮道:“陈黄皮,我知你心善,见不得这两兄弟在此受苦,特意来此给它们谋福利,但这兄弟俩一看就是不知感恩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福利?” 金角和银角瞪大了眼睛。 黄铜油灯冷笑道:“还能是什么福利,自然是带你们去阴土黄……” 说到这,它立马捂住嘴。 而金角和银角的魂都要飞了。 “阴土黄泉!” “你说的是阴土黄泉对不对?” 黄铜油灯懊恼道:“哎,我这破嘴,我怎么就说出来了,不行,陈黄皮,咱们走吧。” 陈黄皮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立马便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可是黄二,它们毕竟是净仙观的一份子,与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可笑!” 黄铜油灯愤怒的道:“你才认识它们一天,它们不就是上次放你进了藏经阁,你就念着它们的好,我与你朝夕相处,我才是你的家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现在就走。” 陈黄皮叹了口气,便冲金角银角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这一眼。 直接把金角和银角的心都看化了。 “大胆!!!” 金角愤怒的道:“黄皮爹,黄二它太坏了!我们兄弟俩天地异变之前就已经在净仙观看藏经阁了,咱们虽然只认识一天,但谁说认识一天的就不能是家人了?” “我大哥说的对!” 银角义愤填膺的道:“净仙观可是名门大派!传承井然有序,我和大哥看似是为观主看守藏经阁,可实际上是为黄皮爹你看的啊!” “就是!” “黄皮爹,我们也是你的家人,你可不能听信黄二啊。” “你为家人们谋福利,我们在下面都会记得你的好!” “你们,黄二,我……” 陈黄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黄二,它们说的对,我说好了为它们谋福利,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以后继承了净仙观,我的弟子们该怎么看我?” “我要以身作则,这样才是传承有序!” 听着陈黄皮这话。 黄铜油灯怔住了,然后复杂的摇头:“好,你话都说到这种程度,我又如何不能支持你,只是我看这俩兄弟资质极差,不一定能学会你的那本天功啊……” “啊?天功?” 金角和银角加起来十六只眼睛里满是疑惑。 黄铜油灯冷哼道:“旧观诡异,天亮之前出不去,这辈子都别想出去,陈黄皮念你们可怜,苦苦哀求观主传此天功,为的就是让你们练成以后,脱胎换骨,否则如何出去?” “观主传的天功?” 银角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青雾,好似能看到那三轮巨日。 净仙观还有这门功法吗? 它看守藏经阁多年,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金角却立马按住它的脑袋,呵斥道:“不要命了,你还敢往上看,赶紧把头低下?” “等一下。” 陈黄皮忽然皱眉道:“我师父在上面?” “不知道!” 金角和银角疯狂摇头。 “黄皮爹,别问了,我们不敢说。” “好,我不问。” 陈黄皮了然的点点头,立马就明白了三师父在天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 却只看到浓郁到化不开的青雾。 先前,九离钟的声音贯彻天地。 就是从天上传来的。 就连大师父的紫色真火也是如此。 甚至连不知道怎么弄出那邪佛舍利的二师父,或许也是一样。 陈黄皮不懂为何如此。 他只知道,三个师父碰到一起,肯定要大打出手。 十万大山有雾气。 紫白二色。 如今,旧观里亦有青雾。 很显然这代表了三个师父。 如今,旧观之中青雾无比浓郁,三师父定然是占了上风。 想到这。 陈黄皮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从金角银角之中带走一只下黄泉,入阴土,爬上落魄山。 “黄皮爹,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金角歪着大脑袋,凑到陈黄皮面前,警惕的说道:“我闻到,你心里藏了很多事?” “是,而且都是急事。” 陈黄皮连忙笑道:“但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家人们,再急的心,也急不过我想给你们谋福利的心。” 银角感动的道:“黄皮爹,其实我俩的资质并不差,只是变成了异类以后,总感觉脑子没有以前灵光了,你传我们天功吧,我们一定练成,不让你失望。” 它这么一说。 金角顿时就被带过去了。 唯恐被落下,赶忙作保证:“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本章完) 第73章 观主诈尸了? 第73章 观主诈尸了? 妙…… 太妙了!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都恨不得为银角拍手叫好,嘴上却说:“哎,陈黄皮,它们都这样说了,你就传给它们吧。” 看这架势,好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金角和银角压着心里的怒气。 它们看黄二极为不顺眼。 一开始就阻止陈黄皮给家人们送福利。 上来就挑拨离间。 陈黄皮好不容易说服它,它又玩资质那一套。 简直过分! 等练成天功以后,定要狠狠打这个黄二的脸。 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黄皮爹的好心? 陈黄皮见金角银角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连忙凑上前,对它们说道:“你们放空心神,我现在就将天功传给你们,要好好连,赶在天亮之前一定要练成。” “放心吧,黄皮爹!” “我们好歹也是谛听之子,天功再玄奥,我们也能练成。” 这话倒不是吹的。 金角银角的本质是谛听之子。 在阴土逐黄泉而走。 可以说,它们就是阴土的宠儿。 就像陈黄皮是十万大山的宠儿一般。 练个天功,还是轻而易举的。 “等等,这天功……” 金角思索着脑海中的天功全篇,却感觉有些不对,它闻到了一丝奇奇怪怪的气息。 说不上来。 但总之就是很怪。 “噫!” 银角欣喜若狂:“大哥,我已经入门了。” “伱……” 金角瞪大了八只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练的那么快?” “自然是我资质好,一练就成!” 银角得意的道:“大哥,你不会连入门都没有吧?亏你看了这么多年藏经阁大门,这要是连天功的门都入不了,我看以后这大哥还是我来当算了!” 金角不去理会这个傻弟弟,对着陈黄皮问道:“黄皮爹,这天功是不是不对?” “哪里不对?”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里一咯噔,赶忙互相传音。 “这金角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说不好,这金角好像不是个缺心眼的,而且它鼻子很灵。” 而就在这时。 金角冷不丁的开口道:“若是我没闻错的话,这天功你应该没传全吧?” 天功就是豢狗经。 陈黄皮怎么可能把完整的传给它们。 就连这下册走狗经,都隐去了很多东西。 陈黄皮面色不变,笑着说:“金角,没想到你居然看出来了,不错,我传你们的天功只有前五层,等你们练成以后,我再传你们剩下的五层。” “这……” “这什么这?” 黄铜油灯大怒道:“难道你没听过,法不可轻传吗?” “家人亦有高下之分!” “你看你,陈黄皮给你们谋福利,传天功,你却犹犹豫豫,反观银角……卧槽,它练成了?” “哈哈哈!” 银角大笑三声,顿觉心中舒爽万分:“没想到二爷我资质如此之好,这天功我一练就成,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大哥,你不会练不成,所以故意在这胡搅蛮缠吧?” 金角登时大怒:“大爷我都没开始练,这天功你能练得,难道我就练不得?” “给我练!” 金角气急败坏,立马练起了天功。 而这一练,它惊呆了。 “我这就入门了?” “等一下,我也练成了?” 金角银角互相瞅了瞅对方,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黄皮爹,我们兄弟俩竟然是天才不成?” 而它们的黄皮爹。 此刻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黄二,你选一个吧。” “这还用选?先拿这个老大开刀,刚刚就属它骂我最多!” 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不妥不妥。” 陈黄皮说道:“你这是有私心,以后我要是有了徒弟,他们会说我不够公允的。” 一人一灯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 金角和银角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陈黄皮。 陈黄皮已经拿出了一枚铜钱,自顾自的说道:“正好一反一正,抛倒哪个就哪个吧。” 金角银角听到这话。 哪里还不知道它们俩被阴了。 这所谓的家人,所谓的福利,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是冲着它们来的。 “吼!!!” 金角怒吼一声,身躯猛地涨大:“三寸丁,还有你这破灯,大爷我吃了你们!” 银角更怒:“杀!!!” 但,下一秒。 它们便惊恐的发现,体内那刚刚炼成的天功,瞬间运转了起来。 就好像,有一个意志在催动天功。 而且,是比它们练的天功更高一层的意志。 它们的身体,更是被那意志所操控。 好似易主了一般。 “你传我们的是什么邪功?” “豢狗经不是邪功!” …… 另一边,红月漫天。 今夜的十万大山,变得异常安静。 天冷了。 要入秋了。 连风都是冷的。 狐狸山神蜷缩在净仙观大殿门口,它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红月。 红月很圆。 如果是以前,狐狸山神这时候会对着红月长啸。 它虽是泥塑的山神。 却有着狐狸的本相。 但,现在别说狐狸啸月了,让它叫一声它都不敢。 因为,自打陈黄皮进了旧观之后。 狐狸山神就一直在大殿门口蜷缩着,准确的说是看着大殿里的观主尸体,防止被鸟啄,被虫吃。 “这鬼净仙观哪有鸟,哪有虫……” 狐狸山神心中叫苦:“陈黄皮就会折腾本神,他知道本神是个明事理的,要是换成黄祸,它肯定不会听陈黄皮的。” 黄祸曾经便是黄鼠狼山神。 与它一起被许青山弄出来的。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冷不丁的瞥了一眼观主的尸体。 它心中有些紧张。 眼神有些迷惑。 “是本神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观主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不对,哪有什么错觉。 白天的时候,它和黄铜油灯,索命鬼一起盯着观主。 盯了半天都盯累了。 结果连观主都要长出来第三颗脑袋了都没发现。 既然感觉到动了。 那就一定是动了。 想到这,狐狸山神的心顿时跳了起来。 它头一次意识到,心跳如擂鼓居然不是凡人中夸张的说法。 “观主该不会诈尸吧?” 狐狸山神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不敬的念头。 那蜷缩的身子,更是立马炸毛了起来。 但左等右等,左看右看。 观主都没有丝毫动静。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具僵而不朽的尸体。 “观主,您老人家行行好。” 狐狸山神双手作揖,对着观主就磕头跪拜:“我是小狐狸啊,您答应过陈黄皮,不会吃我的,您要是想吸点什么,那您尽管吸,大力的吸,只要留我一条狐,不留我一条狗命就成。” 而就在这时。 观主的两颗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分别往左右分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在给中间还没长出来的脑袋让位。 狐狸山神心跳加速。 两眼一翻,双腿一蹬,身子一停,堂堂的山神,竟被生生吓晕了过去。 大殿内,阴森诡异。 三幅道人画像挂在墙上。 下方便是放着贡品的神案,只是那上面并没有摆放贡品。 而是放着两盏黄铜油灯的分身。 此刻,那灯火忽明忽暗。 咔嚓…… 咔嚓…… 几根骨头硬生生的从观主两颗脑袋中间顶了出来。 若是狐狸山神没被吓晕。 定能看出,那骨头正是颈骨。 有血肉筋膜在缓缓生长。 第三颗脑袋,竟然真的要长了出来。 …… 另一边。 旧观之中,藏经阁门口。 金角和银角两张兽脸上满是惨笑之意。 “陈黄皮,你坏事做尽,你不得好死,有本事别玩阴的,跟大爷我真刀真枪碰一碰。” “大哥,没用的,他年纪小底子黑,我们玩不过他的。” 听着这话。 陈黄皮摇头道:“金角银角,你们误会了,我是用了阴招,把豢狗经改了名字当成天功传给你们,但这都是为了救你们出去,带你们到黄泉阴土。” “若是我此言有半分虚假,便让我一辈子都长不高。” “你以为我会信你?” “可是大哥,他发了毒誓,上次他发誓以后就没骗我们。” 银角说着,就对陈黄皮道:“我相信你,但你既然要带我们出去,那为何又要抛铜钱决定?难道只能带出去一个不成?” “不错,正是如此。” 陈黄皮回想起索命鬼的话,便道:“你们是谛听之子,是阴土黄泉的宠儿,到了哪里以后,我怕你们会有手段摆脱豢狗经,因此,我只带一个出去,另一个就留在旧观当人质。” “要是你们其中之一生出歪念,那剩下的就这辈子都别想回到黄泉阴土了。” “原来如此!” 金角和银角恍然大悟,然后看向对方的眼神便立马不对劲了起来。 “二弟……” “大哥……” 两兄弟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下一秒。 金角立马道:“这样不公平,我又聪明又听话,就应该直接选我才对。” 银角赶忙道:“黄皮爹,我又笨又蠢,但我没有坏心思,以你的智慧肯定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选我才是最稳妥的!” 陈黄皮那肯和金角银角废话。 直接抛了一下铜钱。 是正面,也就意味着是金角。 “哈哈哈!!” 金角狂笑不止,得意的在地上打滚:“我可以回阴土黄泉了,我要疯狂的喝水,疯狂的吃,银角,你安心做人质,到时候咱们兄弟俩下面见。” 银角不甘的大叫。 “不公平,有黑幕,我要申请重新抛!” “不行,定了是谁就先杀谁,等我事成以后再来杀你。” 陈黄皮说着,手中便出现似剑形的枯树枝,诡异的死灰色剑气更是瞬间凝聚了出来。 看着满脸杀意的陈黄皮。 金角和银角惊呆了。 “二弟,你不是说有黑幕吗,我把机会让你吧,你不是很想家吗,回去看看也挺好的。” “不,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啊啊啊啊!” 金角惨叫一声。 一道死灰色的剑气,瞬间划过它的脖子,然后,一颗脑袋顿时掉在了地上。 还有一章,但是没写完,估计要下午发。 今天必出旧观。 (本章完) 第74章 杀生剑诀! 第74章 杀生剑诀! “大哥!!!” 银角目眦欲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 它的看着自己大哥的脑袋滚在了地上。 看着那皮包骨般的身躯失去了生机。 只感觉心中剧痛。 痛的它几欲发狂。 “呜呜呜……” 银角扬天咆哮:“大哥,你死的好惨啊,陈黄皮坏事做绝,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对,陈黄皮!” 银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死死盯着陈黄皮,八只兽眼溢满了血丝。 仿佛像是要滴出来血泪一样。 只是,它与金角都是异类。 早就不是谛听之子的血肉之躯了。 又怎会流出血泪呢?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道:“你要怎样?” “你刚刚的誓言算数吧?” “自然算数,我从不主动违约。” “好,我相信伱,你是个好人,” 银角认真的说道:“你杀了我大哥,可就不能再杀我了哟。” 反正大哥已经死了。 就当它是回到了黄泉阴土吧。 陈黄皮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银角的脑子。 好像有点不正常。 明明自己是豢主,它们是走狗。 心意虽相通,可急转而下也跳脱了。 黄铜油灯更是不可置信的说:“银角,你大哥若是听到你这句话,恐怕死都不能瞑目吧?” “无所谓,我不在乎。” 银角理所当然的道:“换做金角是我,它肯定也是如此,它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在娘胎里我就看透它了。” 这么说着,再看脚下滚过来金角的那颗硕大兽首。 八只眼睛怒狰着。 看着就死不瞑目的样子,实在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可怜。 “大哥,你太惨了,你知道的,我胆子小,见不得这些,会做噩梦的。” 银角说着,就一巴掌将金角的脑袋拍飞了出去。 但,金角的角被首山铜打造的锁链穿过,被拍飞出去的瞬间,就立马绷紧,再次落了回来。 好巧不巧的是。 正好就砸在银角的头上。 这让银角勃然大怒:“老狗!竟敢如此辱我!二爷我要吃了你!” 可就在这时。 金角的那颗脑袋猛地颤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颗鬼气森森的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金角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怒吼道:“银角!!!!” “啊,闹鬼了!!!” 银角大叫一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只是它没有尾巴,便觉得那幻肢隐隐作痛,痛到直接跳回了地基上面,立马化作石像,动都不动一下。 “可惜了!” 陈黄皮摇了摇头。 豢狗经实在是邪门,一剑斩杀了金角以后,连其死去的神魂都能继续奴役。 真就是活着是我的狗,死了也是我的狗。 黄铜油灯却不解的问:“可惜什么?这金角不是成了吗?咱们去黄泉阴土就有个探路的了。” 那金角的神魂闻言。 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它感觉自己死而复生,虽然是这般奇怪的状态,可脑袋却清醒了很多。 不似先前化作异类那般混沌。 当即八只眼睛一溜,悄摸摸的竖起了耳朵。 陈黄皮道:“成功失败都是五成,可金角成功了,银角岂不是必然失败,因此觉得可惜。” 金角恍然大悟,顿时庆幸不已。 银角神志不清,心中痛苦万分。 “大哥……” “二弟……”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金角在心中默默说道:“银角,你放心,我一定会在阴土黄泉,替你享受你的那一份,你就在人间安心当人质,不要挂念我。” 毕竟是亲兄弟。 无仇无怨,言语争执也不过浮与嘴上罢了。 金角对着它那没了脑袋的身子一吼,发出如同索命鬼一般的声音。 那声音和冥文同源,都来自阴土黄泉。 然后,它那身子便颤动了几下。 剩下半截的神魂便从中钻了出来。 金角的脑袋往神魂上一贴。 那虚幻似鬼的身子,便立马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 “快走,快走!” “先等一下。” 陈黄皮摇摇头,看向藏经阁的大门。 他这次来,除了是奔着金角银角来的以外。 还有些别的心思。 想到这。 陈黄皮便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只是这一个眼神。 黄铜油灯便默默准备起了遁一神光。 “放心进去吧,有我呢。” “好。” 陈黄皮点点头,一把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 腐朽阴冷的味道便立马扑面而来。 放眼看去,藏经阁的一楼除了那些散落的书架,以及地上随处乱丢的那些道经和无字功法以外,都与先前别无二致。 藏经阁很大。 但却只有曾经的一半,因为另一半被一剑劈断,只剩下了一半。 陈黄皮看到了那断口处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并且向着他逐渐侵袭了过来。 陈黄皮手持魔树树枝化作的剑,冷声道:“来者止步。” 黑暗顿时停下。 仿佛是推着这黑暗区域前进的那些邪异存在,全都收手了一样。 陈黄皮见此,心中稍安。 要是继续过来,他会毫不犹豫的让黄铜油灯带他离开。 就如同上次那样。 此刻,看着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烟,陈黄皮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人,全都是曾经净仙观的道人。 死后被困在了此处。 “许青山!” 陈黄皮冷声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净仙观的道人,而我却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且问你,那七十二密丹解是不是动了手脚?” “是不是三师父让你这样做的?” 他上一次来藏经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丹经。 结果藏经阁内关于修炼的所有文字都被抹去。 反倒是许青山这邪异,给了他一本七十二密丹解。 当时,陈黄皮还不坏。 心里只当世界上好人多。 现在吃了亏,自然就长了教训,也变坏了许多。 仿佛是听到了陈黄皮的话。 哗哗哗…… 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更有一股墨香从黑暗中飘了过来。 陈黄皮屏住呼吸。 紧接着,他就看到许青山的那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掌探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张纸。 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非我之罪。 “好。” 陈黄皮平静道:“和你没关系,那就是三师父干的了。” 此话一出,许青山便又递出了一张纸。 这次,纸上写着两句话:不敢妄议、丹方无错。 陈黄皮知道这些邪异也好,还是其他的,都不敢议论师父。 因为只要提起来。 就会被师父听到。 但丹方无错,却绝不可能。 否则的话,大师父和二师父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陈黄皮失望道:“你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勉强,你好自为之。” 说完,陈黄皮转身便走。 而身后的那些存在,却没有拦他。 只等他走后。 那黑暗缓缓退到原来的位置。 …… 旧观之中。 依旧青雾漫天。 陈黄皮骑着金角带着黄铜油灯在寻找离开的出口。 他最近长高了许多。 不似先前那般八九岁模样,现在已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了。 金角虽然皮包骨。 但骨架却极为庞大,而且长着一颗狰狞的大脑袋,八只眼睛满是煞气,再加上头顶一根顶天独角,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 陈黄皮骑着金角。 竟也显得威风凛凛,无比神气。 “陈黄皮,骑的爽不爽?” “挺爽的。” “还有更爽的!” 金角得意的道:“我乃谛听之子,自有奇异之处,不仅生来就能腾云驾雾,更是易溶于水,等回了黄泉阴土,我便能从新长出身躯,到时候你骑着我都能横着走。” “嗯嗯。” 陈黄皮勉强笑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挂在他腰间的黄铜油灯却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本家,别想了,那许青山是个狗东西,他说的话你当放屁就对了。” “我知道,只是……” 陈黄皮摇头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不对。” “那就当没有。” 黄铜油灯心疼的道:“你已经长大很多了,心智太成熟也不好,其他像你这样大的孩子,还都只是个孩子,你这个年纪……好吧……你还没我大呢,倒也不必追求那么老成。” “你有的是时间成长,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有一天再也不需要我。” 它这话一说。 陈黄皮顿时皱眉道:“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抛下你。” “……” 黄铜油灯沉默了,它只是有感而发。 可陈黄皮上来一句家人,让它有些绷不住。 观主也是家人。 现在都凉透了,尸体都僵了。 金角银角也是家人。 现在一个眼巴巴的在藏经阁等着,一个都被斩了。 所以,陈黄皮说的家人,究竟是什么家人? 黄铜油灯不敢细想。 只能说,最好是吧。 这时。 陈黄皮突然看向前方,说道:“我看到出口了,金角,快,穿过那个院门,咱们就能离开旧观了。” “吼!!” 金角兴奋的大吼一声,化作一道闪电,对着那院门就冲了过去。 它的脑袋穿过黑暗,独角感觉到了外界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不对。 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握紧枯树枝,对着身后右侧青雾就是一剑。 这一剑直接榨干了魔树今天还给他的所有力量。 青雾被剑气冲散。 紧接着,轰的一声。 一块块惨白的肉块混合着骨头碎片四散飘落。 一只只惨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臂冒了出来。 所有的手臂,同时掐着一个印结。 正是杀生剑诀、魂杀! 五章更新结束。 说到做到,累了,休息休息。 (本章完) 第75章 三师父:杀杀杀 第75章 三师父:杀杀杀 狐狸山神醒的时候很狼狈。 是被顶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一根泛着金色异彩的犄角对准自己的脑袋,那犄角虽只有一个轮廓,可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顶住了它的神魂一样。 还没来得及反应。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金角,快把陈黄皮放下来。” “大爷饿坏了,想吃狐狸了。” “等陈黄皮醒了一起吃。” “大爷不管。” 金角扭过头,死死的盯着黄铜油灯:“大爷在旧观饿肚子也就算了,出了旧观还要饿肚子,那大爷岂不是白出来了吗?” 原来它就是金角。 狐狸山神这才看到金角的模样。 身躯庞大,有四五米那么长。 骨架粗大狰狞,生有四足,形似龙爪却更加粗壮。 兽首长有八只眼睛,整个脑袋占了身子的三分之一,像是个畸形儿。 只可惜兴许是多年忍饥挨饿。 浑身皮包骨,看着不比自己强多少。 再往上一看。 只见金角背后托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陈黄皮。 “他也死了吗?” 此话一出。 无论是黄铜油灯、还是金角都绷不住了。 就连勾魂册里的索命鬼都忍不住跳了出来,黑红二色的双目,死死的盯着狐狸山神。 好似全都被触动了逆鳞一般。 “他不会死的。” 黄铜油灯声音冰冷:“如果死了,那就是你的乌鸦嘴咒死的。” 先前,在那旧观之中。 本来都要出去了。 结果临走前,许青山无数断臂组成的邪异突然冒了出来。 陈黄皮虽一剑斩断了它大半个身子。 可那些断臂却无穷无尽。 越斩越多。 而且,还结出了杀生剑诀的法印。 瞬息之间。 它们的神魂都猛地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就好像,一柄看不见,却专门克制神魂的杀剑锁定了它们。 黄铜油灯本想替陈黄皮挡下。 却被他一把抓住。 索命鬼要从勾魂册里出来,陈黄皮直接行使契主的权利,让它无法遁出。 “你们会死,让我来吧。” 陈黄皮说着,就挡在它们身前,硬生生的挨了那专杀神魂的一剑。 然后便成了现在这样。 索命鬼目光复杂的看着陈黄皮。 那一剑确实可怕。 不知道多少只手臂结印使出的杀生剑诀,给它的感觉就算是它全盛时期,在那一剑之下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它的神魂有一缕在勾魂册里。 因此,才能不死不灭。 可那一剑,却好似只要挨一下,无论藏了多少神魂,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作用。 一杀皆杀。 索命鬼更不懂的是,陈黄皮做为契主,不仅没有让它挡这一剑。 反而制止了它。 看着此刻沉睡的陈黄皮,索命鬼不由心中呢喃道:“他与之前的契主都不一样,他叫我阿鬼,他好像真将我当做朋友,而不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想到这,索命鬼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离开黄泉阴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每一任契主,得到勾魂册以后,都将它当做杀戮争锋的工具。 唯有陈黄皮不同。 “许青山真该死。”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那些断臂是他斩下来的,他临死前不弄死这些玩意,反倒是害了陈黄皮。” 许青山当年手臂出现异变。 他将其斩下,可越斩越多,最后组在一起就成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邪异。 这邪异竟然还能使用许青山会的法门。 要知道,许青山可是观主从大乾仙朝带过来的道人。 是要造神的。 那时候天地异变刚刚开始。 灵气还没有消散。 那些道人是什么修为?把神明当做猪狗一般,稍有不顺就直接打成齑粉。 许青山的断臂能简单的了? 黄铜油灯虽然觉得陈黄皮很邪门,但那也只是肉身强横无比,神魂确是他最弱的一环。 在没有修炼那阴阳合和化神术之前。 甚至黄铜油灯都感觉不到陈黄皮有神魂,若非是行为举止都和常人一般无二,都怀疑他是一具尸体。 “三位观主为何不出手?” 黄铜油灯喃喃道:“那邪佛要度化陈黄皮他们都怒成那样,难不成陈黄皮要死了,反而他们不在意了?” “又或者说,陈黄皮根本就没事。” …… 而此刻。 就在那旧观之中。 陈黄皮离开旧观之后。 整个旧观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紫白青三轮巨日彼此争辉。 就好像被刺激到一样,紫白二日硬生生的将那青日的压制给顶了回去。 咚咚咚…… 九离钟痛苦扭曲的钟声不停自那青日中响起。 但,这却让紫白二日更加愤怒。 藏经阁门口,银角恐惧不安的看着那三轮巨日。 先前金角在这,不让它看。 现在金角没了,它瞪大眼看。 银角看到了那三轮巨日里伟岸恐怖的身影。 一尊穿着紫色道袍,一尊穿着白色道袍,一尊穿着青色道袍。 正是一化为三的三位观主。 不仅如此。 银角是谛听之子。 它能听到巨日中响起的声音。 “老三,黄皮儿有我们照顾,你安心待在旧观里不好吗?” “若是实在想念黄皮儿,我和老大便让他常来看伱。” 这两句话一出。 那青日中的九离钟猛地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疯狂无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个要炼丹,一个要生吃,你们就是这样照顾黄皮儿的?” “你们疯了,贫道可没疯。” “杀!都该杀!” “还有那些邪异,统统都该杀!” “神明吃人,该杀!” “人已非人,该杀!” “天地异变,该杀!” 三师父杀意冲天,青色巨日大放光明,可却没有半分炙热之意,有的只是彻骨生寒的杀意。 大师父愤怒的道:“若是能杀的了,贫道又怎会疯?” 二师父阴狠的道:“吃了黄皮儿,贫道亦能肃清乾坤,改天换地!” 三师父疯狂的道:“无需炼丹,无需吃他,给贫道足够的时间,贫道要将这一切全都杀了!” “你们做不动,不代表贫道做不到。” “若是贫道也做不到,那就杀了黄皮儿好了!” “黄皮儿死了以后就不会吃苦,不会受委屈了!” “对,等贫道出去以后,第一个先杀黄皮儿!” …… 陈黄皮并不知道。 三师父出来以后第一个就要杀了他。 他此刻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好像回到了蛋里。 就跟上次一样。 但不同的是。 这次感觉很安心,很温暖,很舒服。 陈黄皮想要睁开眼看一看。 却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 不,不止是眼睛。 就连嘴巴,耳朵,鼻子都没有。 有的只是意识而已。 “坏了,我该不会变成蛋黄蛋清了吧?” 陈黄皮的念头涌现,冒出了一个惊悚的念头。 十万大山里不止有邪异。 还有一些动物,只是不来玉琼山附近。 以前巡山的时候,他就掏过鸟窝,将鸟蛋打开以后,里面就是蛋黄和蛋清。 搅拌均匀用香油煎一下特别好吃。 只不过,陈黄皮并不知道。 他即便真是蛋生的。 也不可能变成蛋黄蛋清。 因为那只不过是蛋里的营养物质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猛得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光。 同时,耳朵也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 试着去控制身体。 身体也有了反应。 “我快要长成人型了!” 陈黄皮的意识充斥着喜悦。 但还是太慢了。 “再快些,再快些!” 陈黄皮焦躁不安,他被困在这蛋里不能动弹,恨不得赶紧长大,然后一拳捣碎这蛋壳,从里面跳出去。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蛋壳外面会不会还藏着无数只眼睛。 仿佛是感受到陈黄皮的急切。 他真的成长的更快了。 眼前不再只是一些微弱的光,他的眼睛长成了。 他看到蛋壳里,包裹着自己的是金黑二色,有如实质的源气。 他听到蛋壳外,有仙鹤在鸣叫,有仙人在起舞,好像在庆祝他的出生。 可渐渐地,金黑源气在渐渐消失。 仙鹤发出哀鸣。 仙人也不在起舞。 陈黄皮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蛋壳外说道:“浪费了那么多灵物珍宝,到头来竟是个死胎,废物!” 那废物,说的是蛋里的陈黄皮。 “我不是废物!” 陈黄皮愤怒的道:“我出生了,我不是死胎!” “是这天地的问题,怨不得他。” “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怔住,然后立马喊道:“师父,我在蛋里面,你听得到吗?” 只是,此话一出,陈黄皮便沮丧了起来。 这不过是个梦。 梦里的师父,又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呢。 “十万大山是阴极阳极之地。” “或许去了那里,他还有降生的机会。” “陈师道!” 那冷漠的声音说道:“天地异变,朕要将整个大乾封印,你若是带这东西去了十万大山,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师道却说:“回不来就回不来吧。” “皇弟,朕不准你去!” “陛下无需担心,待天地异变以后,贫道自会带他回来。” “天地异变持续一万八千年之久,你虽近乎于道,却也撑不了那么久。” “那就让贫道的徒儿替贫道回来吧。” 先更一章哈,晚上还有一章。 昨天写的太多了,手疼,昨天晚上就没写。 (本章完) 第76章 我也姓陈! 第76章 我也姓陈! 梦终究是梦。 就算再美好,也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刻。 陈黄皮睁开眼。 他看到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金角和狐狸山神的关切和激动。 也看到了站在大殿之中,快要长出第三颗脑袋的道人。 “师父……” 陈黄皮轻声呢喃,神色复杂。 狐狸山神赶忙道:“我醒来以后,观主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 “我不怪你。” 陈黄皮摇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关于师父的事,一时间心有所感罢了。” “什么事?”黄铜油灯好奇的道。 “我和师父都姓陈。” “废话!” 金角鄙夷的道:“你是观主的徒儿,自然跟着观主姓,难道跟黄二姓不成?” “那岂不是成了贱姓了!” “贱姓?你说我是贱姓?” 黄铜油灯双眼喷火,恨不得弄死金角。 金角理所当然的道:“伱错了,不止你是贱姓,还有那个骷髅头,还有那个狐狸,都是贱姓,而大爷我却不一样,我是谛听之子,我的姓自然就是贵姓。” 这地图炮开的。 除了陈黄皮以外,无论是索命鬼还是狐狸山神,全都面色阴沉了下来。 “金角,你不能这样无理。” 陈黄皮眉头皱起。 先前在旧观里,这金角对自己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如今出了旧观,立马就暴露了本性。 眼下还没到用得上它得的时候,要是等用上了,它还是这般,恐怕就弊大于于利了。 想到这。 陈黄皮心念一动,勾魂册自动从衣服里钻出来。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 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金角感受到了陈黄皮的不悦,只是还没来得及狡辩,就瞬间被勾魂册给收了进去。 “阿鬼!” 陈黄皮看向索命鬼,认真的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一天,我只用一天,就能治好它的嘴。” 说完,索命鬼狞笑着钻进了勾魂册中。 “记得大力一点!” 黄铜油灯愤愤的道:“早知道还不如把银角带出来。” “银角……” 陈黄皮迟疑了一下,摇头道:“银角的脑袋是空的,是好忽悠,但金角的执行力更强,等阿鬼治好它的嘴就好了。” 说完。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又问道:“狐狸山神,黄二,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什么事?” “你问吧。”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自无不言。 陈黄皮便道:“梦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黄铜油灯道:“梦是荒诞的,是无羁的,自然当不得真。” 狐狸山神道:“梦就算再荒诞,也不会超脱现实凭空捏造。” “明白了。” 陈黄皮又问道:“那如果,我梦里有个人骂我是废物,但他又是我师父的兄弟,我应不应该生气?” “当然应该生气!” “我觉得不应该。” 黄铜油灯看向狐狸山神,不爽的道:“观主是观主,观主的兄弟可不是观主,凭什么骂陈黄皮?” 狐狸山神却不做答。 反而问陈黄皮:“观主和那兄弟关系好吗?” 陈黄皮道:“应是极好的。” 若是不好,大乾仙朝的皇帝就不会不舍得师父来十万大山了。 狐狸山神点点头,说道:“既然关系极好,那你就更不应该生气了。” “人骂你,你骂回去,那叫有来有回,不叫解气。” “怎么样才解气呢?” “简单,等他死了,你吃他绝户,继承他的家产就是了。” “这个好,这个好!” 陈黄皮欣喜万分,拍手叫好,恨不得击节赞叹。 而黄铜油灯则不以为然。 这骚狐狸只会哄陈黄皮开心。 连个子虚乌有的梦都能扯出点邪门的道理。 也不想想。 观主是什么修为,哪来的兄弟? 就算有,估计也早就死了吧。 狐狸山神却很自得。 它忍不住心中暗忖道:“这黄二虽说和陈黄皮情同手足,可却不懂迎合上意,重要的不是说什么,而是陈黄皮想听什么,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混进陈黄皮的小圈子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说道:“也不知朕的大乾仙朝在何处,还有那封印,回头等朕救活师父,就问他怎么打开封印……”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沉默了。 什么叫,朕的大乾仙朝? 合着,观主的那位兄弟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不是……” 狐狸山神开口道:“陈黄皮,虽然我不知道大乾仙朝在哪,但是我知道十万大山东边就有个大康国,皇位传承只有父传子,亦或者兄终弟及这两种,像你这样,是继承不了大乾仙朝的。” “这样啊……”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师父。 黄铜油灯一看这架势。 哪能不明白陈黄皮在想什么。 都怪这狐狸山神,非要把事情讲的那么清楚。 什么父传子,兄终弟及。 难道它不知道,观主是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的吗? 儿子是子,徒儿就不是儿了? 黄铜油灯赶忙道:“陈黄皮,你还小,有的是时间,这事急不来,真的急不来。” 大乾仙朝只是被那位陈皇给封印了,并不是真就没了。 万一陈黄皮跑过去,一口一个朕。 鬼知道那大乾仙朝会不会把他当叛逆给斩了。 要知道,大乾仙朝可不是大康。 仙朝…… 敢叫这个名字,那是真的有仙的。 …… 次日一早。 玉琼山脚下一阵鸡飞狗跳。 汤婆婆和一众残民如今已经在山脚下定居,重新立起了一个村子,只是如今叫黄胡村,而不是胡黄村。 黄是陈黄皮的黄。 之所以这般叫。 是因为,残民们感激陈黄皮的救命之恩。 又暂时无力报答,只好这般以表心意。 “汤婆婆!汤婆婆!” 陈黄皮到了村里就大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汤婆婆拄着拐从山神庙里走出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汤婆婆,你咳嗽的好厉害,是生病了吗?” “是啊……” 汤婆婆和蔼的笑笑:“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这不,头发都白了好多。” 陈黄皮这才注意到,汤婆婆先前满头铅发此刻已经白了大半。 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汤婆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病了就要吃药,等我忙完,我给你熬几副药,吃了病就好了。” “……” 汤婆婆苦笑着道:“不了,小郎君,你的药老身吃不消,过几天老身自己就好了。” 她是金丹修士,哪里会生病。 只是大限将至而已。 不过,这对汤婆婆而言并不算什么坏事。 唯一的孙女被黄祸吃了。 能称得上牵挂的,也就是这些残民们。 如今,就连黄胡村都重新建成,死了也就死了吧。 陈黄皮知道人有生老病死。 也知道师父肯定会有归天的时候。 却从未经历过此事。 因此,汤婆婆这样说,他也就信了。 不过陈黄皮心中却在想:“汤婆婆不懂药理,生了病就要吃药,不吃药就好不了,她定是不想再欠我钱,将我当做掉进钱眼里的人了,如此确是小看我了。” “等我从黄泉阴土回来,我便给她把药送上来,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陈黄皮有两颗心。 一颗是好心,一颗是坏心。 好人能看到他的好心。 坏人能看到他的坏心。 这时,汤婆婆又道:“小郎君,你大早上的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黄皮道:“我来借东西,我要钉子,锤子。” “这倒是有。” 汤婆婆说着就将陈黄皮领到了庙宇中。 “你且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麻烦你啦,汤婆婆。” 陈黄皮站在庙宇中,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庙宇极为简陋。 神案上空无一物。 连尊神像都没有。 反倒是放着两盘贡品。 不一会儿的功夫。 汤婆婆拿着东西走了出来。 有钉子,有锤子,还有一身道袍。 陈黄皮看着那道袍,顿时愣住了:“汤婆婆,这是……” 汤婆婆笑了笑说:“你身上这身道袍早就破破烂烂的不合身了,观主他老人家又疯了,老身便越俎代庖,替你做了一身,本想做的大一些能多穿几年,可你长得太快,估计过段时间又不合身了。” “不过老身手艺不好,莫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 陈黄皮欣喜的接过那身道袍。 入手虽然粗糙,不是什么好布料,比不上自己穿着的这一身。 但却大小得体。 最主要的是,颜色和款式都和自己穿着的道袍一样。 都是青黑色,上绣红梅,黑边做底。 换上道袍以后。 陈黄皮将头发束起,变出魔树的树枝穿过。 立马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以前是小道童。 现在真就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了。 就是手里不提着个锤子就好了。 汤婆婆问道:“对了,小郎君,你要这钉子和锤子有何用?”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说师父晚上总是乱动,它很害怕,所以我准备给师父钉墙上,这样他就动不了了,明天我要去葬神坟,要是今天不弄好,我就没时间了。” 说完,陈黄皮便一溜烟的跑了。 只留下汤婆婆一脸茫然的站在神庙之中。 陈黄皮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懂。 可放在一起就好像变味了。 把观主钉墙上? “山神大人!” 汤婆婆忍不住在心中呼唤狐狸山神。 下一秒。 狐狸山神幽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本神只是提了一嘴,是他要这么干的。” 汤婆婆道:“那可是观主,怎能钉墙上呢?” “钉墙上还算好的了……” 狐狸山神痛苦的道:“要不是黄二和本神拦着,他都想用削尖的桃木给观主来个透心凉,说什么反正都要用还魂宝玉救活,师父不会生气的。” “是,观主是不会对他生气。” “那是他师父,又不是本神的师父。” 日常剧情结束了,明天的剧情,葬神坟了。 (本章完) 第77章 人人有份 第77章 人人有份 净仙观大殿内。 一阵噪杂声响起。 陈黄皮将师父的画像揭下,卷把卷把就随手就往地上一丢。 “轻点,轻点!!!” 狐狸山神毛都炸开了,慌忙接住三幅观主的画像,胆战心惊的说道:“我该放哪,我该放哪?” 这可是观主他老人家的画像。 陈黄皮是不当回事。 它可不敢真就随手一放。 黄铜油灯道:“实在不行,你就这样抱着得了,等观主醒了,说不定会夸你有孝心呢。” “这不好吧……” 狐狸山神都快哭了:“我只是区区山神,可不敢这么逾越,要不黄二你抱着好了,伱是观主造的,你肯定比我更合适。” “我不敢。”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吐出三个字。 它在净仙观待了这么多年。 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还不清楚吗? 狐狸山神哀求道:“黄二,给我指条生路吧,我真的怕了。” “嗯?你叫本灯什么?” “黄二哥哥……” “这还差不多。” 黄铜油灯焉坏的道:“生路是有,看见陈黄皮身上穿着的道袍了吗?” “我也做身道袍?” 狐狸山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道袍是汤婆婆给陈黄皮做的,它作为山神自然知道。 况且,陈黄皮也没瞒着。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这狐狸,还不如你的庙祝会来事,人做了一身道袍,那叫心意,你再东施效颦,谁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你当本灯的狗,回头本灯罩着你。” “不行不行。” 狐狸山神猛地摇头,它只想当陈黄皮的狗。 而不是当陈黄皮狗的狗。 远近亲疏还是分的轻的。 况且,这黄铜油灯焉坏焉坏的,真当了它的狗,还不知道它会怎么折腾自己呢。 黄铜油灯大怒道:“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好,你等死吧。” “我……” 狐狸山神进退两难,心中更是顿觉苦涩。 都怪自己嘴贱。 非要提一句观主晚上总是乱动。 结果陈黄皮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把观主钉墙上。 说这样就动不了了。 等观主醒了,恐怕会扒了自己的皮吧。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响起:“黄二,不要吓狐狸山神了,它守着师父的尸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它。” 说着,陈黄皮就从神案上跳了下来。 “还有你,狐狸山神。”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你不要怕,我跟师父说过不许吃你,师父最疼我了,你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陈黄皮。” 狐狸山神感动不已,恨不得趁此机会纳头便拜。 只是,它抱着观主的画像,却不敢这般。 否则的话,岂不是师父拜徒儿。 那就彻底坏了净仙观长幼尊卑的规矩了。 陈黄皮并不知道狐狸山神的心思。 他看着师父那快要长出第三颗脑袋的尸体,就对黄铜油灯道:“黄二,你帮我把师父的尸体抬到神案上,这样方便我钉钉子。”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傻眼了:“什么?我?” “对,就你,今天谁都别想偷懒。” 这话听在黄铜油灯耳中。 哪是什么谁都别想偷懒啊…… 分明就是谁都别想活的意思! 黄铜油灯苦着脸说:“我细胳膊细腿的,哪有什么力气,对,阿鬼,阿鬼力气大,你叫它好了。” 突然…… 陈黄皮的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凉意。 索命鬼的脑袋刚钻出来,就又缩了回去。 “契主,金角桀骜难驯,恐怕一天时间不够,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让它学会闭嘴。” 说完,勾魂册就跟死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下子。 黄铜油灯再也没有借口。 只得垂头丧气的长出十六只手臂,跟着陈黄皮一起将观主的尸体抬到了神案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响起。 随着陈黄皮将最后一根钉子钉上。 他又晃了晃师父的尸体。 尸体的衣服被钉子固定的死死的,自然动弹不得。 “黄二,我的手艺如何评价?” “我不敢评价。” “好吧。” 陈黄皮不以为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道:“别说,师父站在神案上,比那些神明看起来威风多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同时抬头看向神案。 净仙观内原本供奉的有很多神明。 那些神明都立在神案上。 只是后来都被赶出去了而已。 如今,观主站在神案上,道袍被钉子钉在墙壁上,越看越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之意。 黄铜油灯绞尽脑汁。 都找不到一句贴切的话来形容。 总是,跟陈黄皮一样邪门。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 陈黄皮拍了拍手,说道:“魔树还给我的力量被我用光了,我得去给它多浇水,多要一些才成。” 明天就要去葬神坟。 没有足够的力量挥霍可不行,只能再苦一苦魔树了。 说罢,陈黄皮便盘膝而坐。 紧接着,他体内的肾庙之中,便隐隐传出魔树那疯狂痛苦的哀嚎声。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和许州城的交界处。 此处自天地异变以后,便是作为缓冲地带。 虽是平原,却长满了参天大树。 那些树个个都有五六个成年人合抱粗细,抬头一看,矮的也有近百米的样子,枝繁叶茂,将阳光都遮挡的死死的。 这些树一面朝着十万大山。 一面朝着许州城。 但诡异的是,朝着许州城的那一面树叶泛黄,反倒是朝着十万大山的那一面绿意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名身穿黑色长衫,腰挂青铜小印的白面男子,便在这密林之中穿行。 男子名为宋九,正是宋天罡的那名仆人。 宋九闲庭碎步,虽然步伐极慢,却每一步踏出都掠出去近百丈远。 “小姐的命牌碎了。” “虽是她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宋家女。” “我此行领了两道命令,一是收尸,二是报仇。” “那净仙观上下,皆有取死之道。” 宋九口中念叨,也不知在与谁讲。 但,的确有一个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回应他。 “本神乃青安县城隍,麾下八百草头尽数带来,定为大人鞍前马后。” “嗯,届时我自会向大人为你表功。”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宋九虽然是宋天罡的仆人。 可放到外面,这许州辖区内四个县城的城隍,哪个敢小瞧了他? 个个口称大人。 况且,这次宋九来时还挂了印,临时挂了个代县令的头衔。 有人气加持,自然敢在这青安县城隍面前托大。 宋九走的并不快。 因为十万大山到底是邪异丛生的禁区。 他带着一尊城隍,外加八百草头神。 虽说声势浩大,不惧邪异。 但要是真的招摇过市,恐怕会引得邪异们躁动不安,若是遇上灾祸,都要被纠缠不清,万一碰到可以称作劫的邪异,那真就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天黑了。” 宋九抬头看天,只见那巨日缓缓沉入十万大山的最西边,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一轮红月才自相反的方向升起。 整个十万大山便陷入了黑夜之中。 放眼望去,到处漆黑一片。 时不时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就好像,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吃人的野兽一样。 宋九冷哼一声,却也不以为意,便盘膝坐下。 头顶一尊身穿青色盔甲的虚影浮现,张口一吐,便有一道火焰在地上燃烧了起来。 那火焰被拘束住,无法向外扩散。 只将四周方圆十米范围内照亮。 同时。 黑暗之中。 一个异样的声音响起。 “杨叔,这宋九带了一尊县城隍,不会发现我们吧?” “且安心,若是在外界,那县城隍只需放眼一看,就能看出你我踪迹,可这里是十万大山,它只会将我们当成邪异。” “也是,灯下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王明道感受着杨叔那身躯里的冷意,顿觉无比安心。 他便是王太傅的独子,也是那左卫郎。 为了查明宋天罡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明道自昨天这个时,就已经悄摸摸的躲进十万大山的密林之中守着。 只是没想到,守来的竟然是宋九。 而且,还带来了一尊县城隍。 好在杨叔诡异,乃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立地成神,不过这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这是一尊化作神明的邪异。 邪异对人势同水火。 但杨叔却不同,它很奇怪,也很不同。 反正王明道从未见过杨叔这样的邪异,通人言,知人事,而且对他更是当成子侄一般。 杨叔没有实体,乃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王明道站在影子里,所有的气息便都被遮掩,如同披上了邪异的皮一样。 “明日宋九便会到那净仙观,你我却不能靠近。” “我只远远看上一眼,便足够了。” 王明道心里是有数的,那净仙观前后陷进去一百尊神明,能是他和杨叔敢去踏足的地方吗? 能远远看上一眼,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足够了。 正所谓山中无岁月。 这夜来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间就到了第二日。 盘膝而坐的宋九猛地睁开眼,双目中有精光闪烁。 “走,去净仙观!” (本章完) 第78章 又见堪舆神盘 第78章 又见堪舆神盘 清晨、十万大山。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说下就下。 玉琼山是附近最高的山。 虽不说怪石嶙峋,风景秀丽,却也诡谲多变,伴随着秋雨落下,显得更是凄冷。 宋九撑着油纸伞,隐隐能看到前方玉琼山顶的道观。 目光再往下看去。 只见山脚下有袅袅人烟升起。 “此处竟然有人?” 宋九的语气古怪,踏步而出,身影便出现在黄胡村内。 村里这时候,已经有残民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 他们自打到了玉琼山脚下落户。 便开始开垦荒地。 只是,宋九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无任何一人察觉。 那青安县城隍漠然说道:“前些日子十万大山里地龙翻身,应是逃难过来的残民吧。” “看,那还有个修士。” 宋九目露异彩的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汤婆婆。 汤婆婆只是金丹修为。 如今大限将至,便只想着临死前,给残民们尽量把往后的日子规划好。 而就在这时。 宋九心念一动,便出现在汤婆婆面前。 “见过前辈……” 汤婆婆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她只看了这人一眼,就感觉心神欲裂。 不用想都知道。 这定是一尊元婴修士。 而且,还是如同十二夫人那般走到了修行之道尽头的修士。 往上再进一步,便是立地成神。 宋九不是宋秋月那般世家女。 也不是十二夫人那样杀伐果断的人。 他是宋天罡的忠仆。 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汤婆婆的底细。 宋九淡淡一笑,说道:“尔等到这玉琼山应该不久,可有见过一妙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模样,身边还跟着一众元婴修士,若是见过,还请如实告知。” 汤婆婆道:“她们都在净仙观里,已经死了,被陈黄皮给杀光了。” 此话一出。 汤婆婆心中大惊失色。 她只听着这人的话,然后下意识就将个中原由全都说了出来。 “莫怕。” 宋九淡然道:“只是一些小伎俩罢了,我且问你,那陈黄皮又是何人?竟有如此手段。” “是观主的徒儿。” “那一百尊神明也是他杀的?” “他只杀了四十个。” “他是神明?” “不是。” 听到这话。 宋九顿时眉头一皱。 不是神明,那就是元婴修士。 同一个境界的元婴能以一当三,已经是天纵之资。 而几十个同境修士说杀就杀,连带着还杀了四十尊神明,这已经不是天纵之资能说的通的了。 这陈黄皮莫非是邪异不成? 而且,还是能口吐人言,堪比灾祸的邪异。 最关键的是,还有个师父。 想到这。 宋九顿时有种浓浓的不安。 就好像,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他又问汤婆婆:“你说的那观主,又是何等存在?” 汤婆婆下意识的道:“观主就是观主。” “可在观中?” “在。” “多谢。” 宋九拱了拱手,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走。 徒弟一个人杀了几十个修士,外加四十尊神明。 定然是个灾祸。 师父能教出来这样的灾祸,起码也是能被称作劫的邪异。 只是这汤婆婆肉眼凡胎,被迷了心智,看不出其本质,只当是师徒两人罢了。 宋九虽然是来复仇的。 却不是来找死的。 虽有县城隍,外加他一个临时挂印的县令,再加上八百草头神,虽然就算对上劫也能轻易脱身。 可也只是脱身而已。 想要当着大邪异的面杀小邪异,简直就是做梦。 退一万步讲,就是真杀了。 鬼知道那所谓的观主,会不会疯了一样追杀他们。 别到时候仇没报成,反倒是又送上了几条人命。 但就在这时。 宋九犹豫了一下,又停下脚步,扭头问道:“那陈黄皮可在观中?” 若是在,立马就走。 若是不在,那还有得周旋。 汤婆婆摇头道:“陈黄皮去了葬神坟,不在观里。” “为何要去此处?” “因为观主死了,陈黄皮要想办法救观主。” “死了?” 宋九立马看向玉琼山顶,那处在秋雨之中的净仙观。 …… 净仙观内,微风细雨。 狐狸山神抱着观主的三幅画像,盘坐在地上。 这三幅画像它不敢轻易放下。 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只好就这样硬着头皮抱在手里。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忽然眉头一皱,对着大殿外呵斥道:“来者何人?” “许州牧麾下,宋九。” 宋九神态自若的走进大殿,冲狐狸山神拱手道:“阁下便是那黄胡村的山神吧?” “是又如何。” 狐狸山神面色微变。 它虽然被吸干了人气,又转而吸了一大口灵气,和先前大有不同。 却对人气的味道极为熟悉。 它能闻到,这宋九身上的人气之旺盛,简直就像是一轮大日般耀眼。 隐隐能看到一尊穿着青色盔甲的神明。 那是比它位格都要高上许多的存在。 想到这,狐狸山神心中一动,立马瞪大了眼睛,激动无比,忐忑不安的说道:“难道你是来搭救我的?” “搭救?” 宋九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个搭救法?”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伱既是姓宋的,那便是宋小姐的家人,她与我被困这魔窟之中,曾与我说过,许州牧是她的叔父,一定会派人来救她,只可惜那陈黄皮过于凶残,宋小姐只是欠了他点钱,就被他残忍杀害。” “宋小姐临死前,让我忍气吞声,藏好她的尸身。” “我虽山野小神,却也知道清河宋家的名声是极好的,你不是来搭救我的,难道还能是杀我的不成。” 听到这话。 宋九顿时怔住了。 他不是信了狐狸山神的话。 到这个阅历的人,怎么可能听人说个几句话就信以为真。 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 他只是没想到,小姐的尸身竟然被藏起来了。 还以为是被吃了呢。 宋九想了想,便道:“小姐的尸身在何处?” 狐狸山神道:“在后山,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宋小姐的尸体,连同那些修士兄弟的,都被我藏在了那里。” “好,那你带我过去。” 宋九死死的盯着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却摇头道:“不成,我被困与此地,若是能走,早就趁那陈黄皮离开的功夫跑了。” 说着,狐狸山神讳莫如深的向着身后努了努嘴。 宋九看向后方,见只有一尊神像,而且没有半点香火气息。 便讥讽道:“我倒没看出你的困境,只看出你似乎在这大殿内逍遥自在,还给那神像磕……” 磕头二字还没说完。 宋九的神色就僵住了。 那那是什么神像啊,分明是个长了两颗脑袋,中间还有一团模糊血肉的诡异尸体。 先前他只当是供奉的神明。 现在一看,顿觉毛骨悚然。 而且更诡异的是。 宋九分明发现那尸体时不时的颤动一下。 就好像还没死透似得。 心神之中,青安县城隍的声音更是如雷霆般炸响。 “邪门,太邪门了!” “宋大人,你看到了吗,这道人的尸体要长出第三颗脑袋了。” “走,趁他没长出来第三颗脑袋之前赶紧走!” 宋九脸色难堪,连忙退出净仙观大殿。 “宋兄止步!” 狐狸山神赶忙说道:“观主已经死了,你不要害怕,我想明白了,等陈黄皮回来我还是个死,不如跟你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宋九已经跑了,跑的比来时还快。 大殿内。 刚刚升起的几分人气,顿时荡然无存。 狐狸山神不屑一笑:“就这点胆子,还跟本神玩心眼子,本神只需略微出手,就能吓的你们屁滚尿流。” …… 宋九化作一道遁光,飞出了净仙观。 若是对上那陈黄皮。 他自然不会如此狼狈。 可那观主,却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只是看了一眼,脑海中那诡异的一幕就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是念叨。 就越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宋家为了培养宋九这种忠仆,命令其和死人睡在一具棺材里七天七夜的那种不安感极为类似。 仿佛下一秒,那尸体就会复活,然后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邪门到了极点。 直到飞出玉琼山数百里远。 宋九这才停下。 “宋大人,这就要回去不成?” “回去?” 宋九摇头道:“现在回去根本没法交差,那陈黄皮料想顶多是个灾祸,砍了他的脑袋再走也不迟。” 青安县城隍道:“他去了葬神坟,莫非大人知道那葬神坟在何处?” 宋九道:“我亦不知,不过幸好我带了堪舆神盘,他杀了宋小姐,便沾了小姐的人气,若是人气未曾消散,便能大概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说着,宋九便心中一动,腰间挂着的人种袋飞出一个青铜打造,四四方方的堪舆神盘。 紧接着。 宋九又取出一根细长的头发丝。 那是宋秋月的。 将头发绑在那堪舆神盘的指针上,宋九打出一道法力,结出一个印决,那指针立马就转动了起来。 片刻后。 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 宋九松了口气,说道:“往这个方向走,定能追上那陈黄皮。” 可话音刚落。 指针却又突然一颤,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前后两个方向,不说相去甚远,也是南辕北辙。 宋九眼睛微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它感应到了另一块堪舆神盘?是林业那些人的,还是十二夫人的那一块?” 节奏加快了一点。 明天的话,我要梳理一下葬神坟的剧情细节,还是两更,后天也就是周末,三更万字。 下周的更新计划目前还没有太明确的。 周一到周五,保底是每天六千多字更新,然后会有一天加更到一万字,下周末的话我尽量两天都更万字,如果有事的话,也会周末有一天是万字更新这样。 反正每周肯定有两三天是日万的。 (本章完) 怎么连续两天上热搜了 怎么连续两天上热搜了 这两天群里读者每天截图说上热搜了,我打开一看还真是。 有点东西。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感谢大家肯定没错!!!!!! 这本书的成绩暂时先不汇报,我只能说,挺满意,真挺满意。 第一天有点拉,第二天感觉养书的人才发现上架了,然后卡卡订阅。 对了,这周开始就要还债了,本书有两个盟主,一个盟主加更两万字,两个就是4万字,争取三周内还完。 (本章完) 80.第79章 葬神坟 第79章 葬神坟 山路崎岖,道路湿滑。 陈黄皮脚下生风,穿行于十万大山之中。 他虽然不曾飞遁。 速度却快到肉眼都看不清。 当真是风中追风。 不,准确的说,陈黄皮追逐的是风中的一撮黄泥粉。 早上天刚亮。 陈黄皮便迫不及待的拿出黄祸给的那粒黄土,将其搓成粉尘,往空中一撒,那粉尘便为其指引葬神坟的方向。 此刻。 黄铜油灯趴在他肩膀上。 陈黄皮头戴跟邪异换来的那顶斗笠,有无数根绿绿的布条垂落,将他的本相都给遮挡住。 并且,索命鬼化作盔甲套在他身上。 更显得他身材挺拔,头角峥嵘。 只可惜黑烟随着肾庙关闭再也不曾显现,否则举手投足之间黑烟滚滚,威势更盛三分。 “阿鬼,金角怎么样了?” “契主请放心,它已经在养伤了。” “那就好。” 陈黄皮松了口气,索命鬼这两天和金角在勾魂册里互殴。 打到后面,金角嘴巴都被打歪了。 不过,索命鬼也不好受。 那毕竟是谛听之子,即便只剩下神魂也不能小觑。 但先前那四十尊神明的神魂,却还未曾被索命鬼消化。 这互殴了两天两夜。 索命鬼反而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隐隐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苗头。 葬神坟凶险。 偏偏黄祸又在十万大山里到处游说邪异,鬼知道今天会有多少可怕的存在出现。 陈黄皮算了一笔账。 索命鬼现在的实力,肯定能和灾祸掰手腕。 而自己这两天给魔树勤恳浇水,榨取了很多力量,也能和灾祸过过招。 再加上黄铜油灯。 这实力即便在十万大山里,应该也是排的上号的。 想到这,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杀了那黄祸。” “确实该杀!” 黄铜油灯说道:“若是寻常灾祸也就罢了,可黄祸不同,它被泥浆污染,本该回到黄泉,可如今逗留人间,成了不死不灭的存在,要是再给它一些时间,恐怕它就要成为劫了。” “成了劫,那就更难对付。” “不过你肯定杀不了,得等观主醒了以后,求观主出手才行。” “那可不一定。” 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杀生剑诀的结印。 这两天他除了给魔树浇水,把师父钉在墙上。 剩下的时间都在琢磨这杀生剑诀。 那是净仙观的法门。 陈黄皮先前进藏经阁,却看不到半个文字,反倒是在许青山的断臂化作的邪异身上,见到了其骇然威势。 不过。 那些断臂却只结了八个印,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 陈黄皮前后看到两次。 最后一次,已经将其完全记在脑海中。 不过,他尝试过催动这杀生剑诀,却又有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无论是魔树的力量,还是他铸就肝庙的精气。 放出来以后,甚至都不如一拳头下去威力大。 更别提和太岁斩魔剑气相提并论了。 陈黄皮有种直觉,若是能想明白自己的杀生剑诀究竟少了什么,他就能顷刻间炼成。 到时候,专杀神魂的魂杀之术。 定能让那黄祸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将其真的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陈黄皮,你快看,前面好像就是葬神坟了。” “我看看。” 陈黄皮闻言看向过去。 只见几十里外有一个如同倒扣着的碗似得土包,高约数百丈,四周有地龙翻身造成的痕迹,树木折断,河道改易,就连山峰都坍塌凹陷了下去。 和四周映照起来,这土包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时候,一直为陈黄皮引路的那搓黄泥粉尘,忽然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向着那葬神坟的顶上飘了过去。 葬神坟的顶部是平的。 陈黄皮到了上面以后,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邪异。 有的像人,有的像物,还有的干脆就是几颗脑袋拼凑在一起。 再加上这秋雨绵绵,又是站在坟头,莫名给人一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见陈黄皮到来。 那些邪异们纷纷看向陈黄皮。 后者却不仅不怕,反而一个个的看了回去。 这举动,反倒是有些激怒了那些邪异。 邪异们本就诡谲多变,如今都聚集在此地,自然躁动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身上的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凉意。 “契主,那些签字画押的邪异来了!” 索命鬼话音刚落。 一群邪异便到了葬神坟顶部。 领头的邪异身高三四米,身躯瘦长,裹着一身黑衣。 正是先前那个用飞仙令外加一堆东西换陈黄皮一缕黑烟的好邪异。 瘦长邪异自然是看到了陈黄皮。 还有跟着它一起来的邪异们,也看到了陈黄皮。 然后,那些邪异们就立马四下里张望,捡石头的捡石头,拿树枝的拿树枝,然后齐齐跑到陈黄皮面前,将手里乱七八糟的事物递了上去。 “大凶邪异,大凶邪异!” “换,换!” “换黑烟,大凶邪异好!好邪异!” 此话一出。 陈黄皮脸都黑了,立马呵斥道:“我的黑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岂是你们想换就换的,赶紧滚,否则的话,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邪异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全都沮丧的低下头。 邪异之间,亦有好坏之分。 坏的邪异只会得寸进尺,而且脸皮极厚。 可好的邪异,却有千万种好。 瘦长邪异就是好邪异,它注意到先前的那一波邪异,对陈黄皮的态度很微妙,充斥着杀意的目光立马就扫视了过去。 视线所过之处。 那些邪异们全都露出了忌惮之色。 而拿着石头,捧着树枝的那帮子邪异,更是怒不可遏。 “大凶邪异好!你们坏!” “你们,放肆!放肆!” 更有口齿清晰的人型邪异,直接走到那些邪异面前,怒斥道:“不许对大凶邪异无礼!快道歉!!!否则,吃你们!” 那些邪异们闻言,顿时瑟瑟发抖。 “它是大凶邪异!” “我听过它的威名,它吃邪异!它很可怕!”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无礼!” “我错了,不要吃我!”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离谱。 就连黄铜油灯都啧啧称奇道:“我听闻凡人之中有狼犬,偶有混迹狼群之中,群狼蠢笨,认其为头目,本以为是以讹传讹,可今日一见或许真有此事也说不定。” 它做梦都想不到。 陈黄皮一个披着邪异皮的假邪异。 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专吃邪异的大凶邪异了。 甚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好像十万大山里的邪异都听过了他的名号似得。 最关键的是。 这些邪异怕不都是傻狗吧。 一伙敢吹,一伙还真信。 陈黄皮没有搭理黄二,只对着那些邪异道:“我不是大凶邪异。” 邪异们顿时愣住。 再看陈黄皮的眼神,便一个个变得危险了起来。 “我已经改名了,我叫黄皮大王!” 那些邪异们的眼神,立马又变得惶恐万分,恭敬无比。 “黄皮大王!黄皮大王!” 邪异们呐喊助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黄皮是山大王,而它们则是陈黄皮的小弟呢。 这时。 瘦长邪异在陈黄皮身边坐下。 “你好像变强了。” 陈黄皮感受着瘦长邪异的气息,忍不住开口道:“是因为我的黑烟吗?” 瘦长邪异点点头,它不会说话,只是掀开了裹着的破烂黑衣。 陈黄皮凑近一看。 只见这邪异原本肤色惨白,如今却变得隐隐有些青黑。 它的身子细长。 却有一个占据了整个腹部的空洞。 空洞之中,隐隐能看到一丝黑烟的踪迹。 很显然,这段时间,这瘦长邪异已经将陈黄皮给的那滤缕黑烟消化的差不多了。 反观其他得到了黑烟的邪异。 陈黄皮能感觉到,他的黑烟不仅没有被消化,反而变得强盛了一些。 只要他心念一动,那些黑烟就会立马回来。 “这瘦长邪异有点不对劲。” “魔树都没法吸收你的黑烟,它却能做到,这何止是不对劲,简直邪门到没边了好吧!” 黄铜油灯的声音非常忌惮。 若不是现在邪异众多,而且它隐隐感觉到四周有更多的邪异在过来,它都想劝陈黄皮直接动手,先弄死这个瘦长邪异算了,省的以后夜长梦多。 一缕黑烟,就让这瘦长邪异产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陈黄皮的肾庙里不知道有多少黑烟。 鬼知道,这邪异会不会贪欲熏心,打起陈黄皮的主意。 感受着黄铜油灯的心思。 陈黄皮却不以为然的道:“瘦长邪异是好邪异,它如果还想要黑烟,定会用宝贝给我交换。” “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邪异连心都没有,你都能信它?” “那它为什么不去抢别的邪异的黑烟?” “这……” 黄铜油灯顿时噎住了。 是啊,其他的邪异也有陈黄皮给的黑烟,而且怎么看抢它们的,都比抢陈黄皮的要容易的多。 莫非这瘦长邪异,真就是个讲规矩的好邪异不成? 而就在这时。 忽地,那瘦长邪异猛地站起,看向一个方向,那紫黑色的嘴唇顿时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本就骇人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无比。 下一秒。 宋九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在他身后,更有一尊身穿青色盔甲的神明,那神明一现身,便有青光炸现,压的所有邪异都低下了头。 宋九手持堪舆神盘,指针指向瘦长邪异。 他冷笑道:“原来那块堪舆神盘在你这邪异身上。” (本章完) 第80章 齐聚一堂 第80章 齐聚一堂 宋九是元婴修士。 但,他是人。 只有立地成神,才和人算是两个物种。 他一现身,在场的邪异们便全都受到了刺激。 先前一口一个黄皮大王,一口一个不要吃我的那些傻狗邪异们,全都像是变了个模样一般。 凶狠,残忍。 就连周围的温度,都莫名下降了许多。 空气中都透露着阴冷的气息。 陈黄皮吃惊道:“我们这么多邪异在场,他怎么敢跳出来的?” “他身上人气如此旺盛,如何不敢?” 黄铜油灯忌惮的看着凌空悬停的宋九。 它看到了宋九身上的人气,也看到了腰间挂着的一方小印。 有县印上的人气加持。 这根本就不是元婴修士,而是一尊堪比县城隍的神明。 只是,这人是冲着堪舆神盘来的? “陈黄皮,那块堪舆神盘,我记得这瘦长邪异不是没看上吗?怎么会在它身上?” “是在它身上,它给的东西太多了,我没好意思要回来。” 陈黄皮的声音弱弱的。 那次他用堪舆神盘和瘦长邪异换飞仙令,本来想着用一个没用的垃圾换个宝贝血赚不亏。 谁知道瘦长邪异没看上,反而看上了他的黑烟。 最后眼看着一缕黑烟将瘦长邪异给掏空了。 陈黄皮就算脸皮再厚,也拉不下脸把堪舆神盘要回来。 “啧……” 黄铜油灯嗤笑道:“瘦长邪异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它估计要完蛋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总感觉它不对劲,省的回头再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 宋九目光冷冷的盯着那瘦长邪异。 堪舆神盘无法准确定位陈黄皮的位置。 却能感应到另一块堪舆神盘的存在。 本来,他想着先杀陈黄皮,然后再去寻找另一块堪舆神盘。 可谁知道消息一传回许州城。 宋天罡便毫不犹豫的让他直接去找那块堪舆神盘。 反倒是杀了小姐的陈黄皮。 好似都比不上一块堪舆神盘重要。 宋九并不知道,宋天罡自认为变异神像吃了林业等人,那块堪舆神盘自然也在变异神像体内。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死物。 而是变异神像身上所谓的成仙的秘密。 “青安县城隍,动手吧,将这邪异抓回去,大人自有重赏!” “遵命!” 青安县城隍那还肯犹豫。 那披着青色盔甲的魁梧身躯,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神像只是神明意志的寄托。 而非其真身,因为真身庞大无比,一经显化便是百丈之高,周身更是有汹涌的香火在燃烧。 那香火仿佛是活的。 隐约能看到一张张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虔诚无比。 “定定定!” 青安县城隍张开血盆大口,连说了三个定字。 神力催动之下,便有奇异的力量瞬间笼罩四周。 所有的邪异,全都被定住。 就连陈黄皮都感觉到身子艰涩,举手投足之间,好像陷入了泥潭一样费劲。 但这并不是他被定住。 而是披着的索命鬼的皮被定住。 “神明不都是吃白饭的吗?为何这般强大!” 陈黄皮很不解:“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不成?” “当然有。” 黄铜油灯道:“它是县城隍,是你杀的那些神明的上司,往上还有洲城隍,治下人口越多的城隍,也就越强大!” “还好不是冲你来的,否则咱们只能从哪来跑哪去了!” “快看,那县城隍出手了!” 话音刚落。 只见那青安县城隍左臂往下一按,道道香火燃烧成了云雾,衬托的那手臂仿佛是从九天之上探下来的一般,并且有雷声滚滚,狂风大作,真就是神明和神明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甚至能看到青安县城隍巨大的手掌上的掌纹。 手掌遮天蔽日,对着瘦长邪异就抓了上去。 可下一秒。 瘦长邪异却忽然身上闪过一丝黑色的光晕。 那将其定住的神力,顿时被化解。 然后,瘦长邪异便拉开了身上的黑袍,露出占据了整个小腹的空洞。 那空洞存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烟。 可紧接着。 那一丝黑烟便瞬间膨胀到手指粗细。 瘦长邪异的身躯,更像是被其吸收了精气一般,立马干瘪了下去。 黑烟越发膨胀,直接将整个空洞全都填满。 然后,一道漆黑的光便瞬间自空洞之中冲天而起。 黑光宛如利剑! 对着那青安县城隍的遮天手掌刺了上去。 后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收手却根本来不及。 “啊!!!!” 青安县城隍惨叫一声,手掌瞬间被黑光洞穿,金色的血液如雨滴般洒落。 更诡异的是。 那黑光仿佛有着剧毒,它被洞穿的手掌立马就冒起了黑烟。 “斩!!!!”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 整条胳膊便被它硬生生的斩了下来。 那粗大如山岳的神明手臂,还未落下,便已然黑烟滚滚,所有的精气,神力全都被黑烟所吞噬。 “这……”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这瘦长邪异有大问题,它怎能使用伱的黑烟,而且比你用起来还要厉害,还要可怕!” “它还只是邪异,要是它变成了灾祸,岂不是比魔树还凶?” 陈黄皮叫苦不迭:“我怎么知道一缕黑烟能让它变成这样,早知道当时就直接动手明抢算了。” 此时,陈黄皮心中无比的后悔。 就算这瘦长邪异再好。 可涉及到黑烟,陈黄皮自然不能如先前那般安心。 那是他的黑烟! 怎能让别的邪异使用。 但就在这时,陈黄皮忽然面色大变:“等等,这些黑烟怎么冲我来了?” 那神明断臂上的黑烟汹涌澎湃。 眨眼间就将其吞噬。 然后,就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毫不犹豫的对着陈黄皮就冲了上去。 黑烟快到极致。 快到陈黄皮都反应不过来,便径直冲进了他体内。 只是,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这些黑烟根本就回不去,只能在肾庙门口徘徊,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游子一般,最终只能从陈黄皮的毛孔里钻出来,环绕其左右。 陈黄皮恍然道:“是了,黑烟是我的,它自然不会伤我。”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无论是宋九,还是青安县城隍都错愕万分。 反倒是瘦长邪异,好似早就知道会如此一样,对陈黄皮点了点头,紫黑色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半句话,只得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黄铜油灯大惊道:“陈黄皮,它该不会认识你吧?” 陈黄皮皱眉道:“它与我做过交易,又怎会不认识我。” “不是现在,是以前。” 黄铜油灯急忙道:“如果它以前不认识你,怎会表现的如此奇怪,你难道就没发现,它一开始就对你很客气吗?黑烟跑回你身体里,它都不生气。” 陈黄皮想了想,摇头道:“你我形影不离,我若是以前见过它,那你应该也见过才对。” 突然……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瘦长邪异是以前道观里的道人呢?别忘了,它有易轻舟的飞仙令。”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立马说道:“不可能,它要是易轻舟的话,起码也是劫,甚至是比劫更可怕的厄难才对。” 能被观主从大乾仙朝带来的道人。 不说都是仙人,但修为个个都没有差的。 否则的话,怎能入的了观主的法眼? 在天上。 宋九和青安县城隍对视了一眼。 一人一神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他们自认为修为通天,对付区区邪异简直就是狂风扫落叶一样。 谁知一出手,就碰到了硬岔子。 最诡异的是。 青安县城隍无论如何催动神力,燃烧香火,断掉的那根胳膊始终都无法长出来。 “那黑烟,吞噬了本神的本相。” 青安县城隍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你我一同出手,只要不被那黑烟碰到,这区区邪异还奈何不了我们。” 可下方的邪异们却不认同这个道理。 “黄皮大王,动手吧!” “神明的肉最好吃了!” “黄皮大王,快用黑烟烧死他们!” “原来它叫黄皮大王!” 宋九死死的盯着那戴着斗笠浑身黑烟环绕的邪异。 瘦长邪异只有一丝黑烟就如此可怕。 而那黄皮大王身上黑烟滚滚,定比那瘦长邪异还要恐怖万分。 “走!” 宋九当机立断道:“此处不宜久留,先走为上!” 有堪舆神盘在,那瘦长邪异跑不了。 大不了在十万大山里多待几天,蹲到它和那黄皮大王分开,再出手抓捕也不迟。 可就在这时。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来了葬神坟还想走?你这凡人,当真可笑!” 话音未落,一队抬着庙宇的队伍便凭空出现,庙门无风自动,黄祸那浑身裹满了干涸泥浆的身影便冒了出来。 更远处,烟尘四溅,地动山摇。 变异神像那高大的身躯迈步而来。 宋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的黄皮大王道:“葬神坟,黄皮大王,好好好,我倒真当做是灾祸了,没想到原来是你!” “你且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说罢,宋九扬天长啸一声,腰间挂着的那方小印立马发出道道光辉。 无穷无尽的人气,便将他衬托的宛如一尊神明。 “区区灾祸,也敢拦我?” “且随我联手杀出去!!!” “杀!!!”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 一人一神冲天而起。 然后,却又自天上降了下来。 天空之上,一个庞大的阴影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那阴云之中,有一只长满了肉芽的巨目撑开。 那气息极为可怕。 是劫! 黄祸从十万大山里说服了一个能被称作劫的邪异来了葬神坟。 而且还不止一个。 陈黄皮脸色苍白,他看到了宋九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只漆黑的爪子。 那爪子形似人手,却只有四指。 一出现,就按在了宋九的脑门上。 今天感觉状态好,再写一章,还盟主的债! (本章完) 第81章 邪异有多种吃法(3更11万字求月票) 第81章 邪异有多种吃法(3更1.1万字求月票) 那四指黑爪按在宋九脑门上的瞬间。 宋九腰间挂着的小印便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如山如岳一般的人气立马喷涌而出。 轰的一声。 无比旺盛的人气就像是被点着了一般,竟然直接燃烧了起来。 那四指黑爪像是被烫到了似得,立马消失不见, 人气之火一经出现。 便分成三道,自动飞到了宋九的头顶以及双肩。 凡人之中有传言。 人有三把火,天黑走夜路的时候,若是碰到有脏东西喊你,千万不要回头。 否则一回头火就会拍灭。 这言论虽是荒谬,虽是凡人臆想出来的。 可对于宋九这种临时受印,堪比县城隍的修士而言,人气的的确确可以化作三把火护住自身。 但,这手段一旦用出。 也就意味着,宋九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而这里,却不止一个劫。 宋九脸色难堪,左右看去,却不见那四指黑爪的存在在何处。 那绝对是化作劫的邪异。 否则的话,不会一碰到他,就引得那方铜印立马爆出最后手段。 他是如此。 可那青安县城隍却极为狼狈。 黄祸和那变异神像双双盯上了它,一个挥手间便是黄泉泥浆扑面而来,沾都沾不得。 一个周身黑烟环绕。 虽不似先前那黑烟诡异可怖。 可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它打的身躯都要开裂。 变异神像不是灾祸。 它只是被污染了,所以才化作邪异。 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修士立地成神,这是神明。 狐狸山神这种被金顶天灯点化失败,又经人祭拜化作的神明,也是神明。 而被点化成功的神明,却又有不同。 至于变异神像。 它曾经也是神明,而且是天地异变之前就存在的神明,是从大乾仙朝来到十万大山的神明。 也许正是因为与众不同。 所以变异神像竟隐隐压制住了青安县城隍。 “滚开!”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仅剩的一根独臂虚空一握,便有一柄巨大的形似金刚杵一样的东西被它握住,对着变异神像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这变异神像脑袋上有个大洞。 那是被陈黄皮师父张口啃出来的。 一直到现在都没长好。 这一杵下去,何止千万斤巨力,甚至连一座大山都能打爆。 但变异神像却极为凶残。 它不仅不惧,反倒扑了上去。 胸前那张血盆大口立马翻开,尖锐交错的獠牙一开一合,便有一道散发着九种色彩的神光喷涌而出。 那是它还是神明时候的手段。 唤作九彩落魄神光。 专攻神魂,只要被其一刷,三魂七魄便只剩其一,立马就要化作活死人。 九彩落魄神光根本就没奔着那巨大金光杵而去。 而是对着青安县城隍刷了上去。 这一幕,让青安县城隍又惊又怒。 变异神像根本就没打算避开,只要这一杵下去,便能将其脑袋轰碎。 可它要是敢这么做。 那九彩落魄神光便避无可避。 “遁!!!” 青安县城隍大喝一声,周身香火人气猛地燃烧,身影凭空挪移出近百丈远。 陈黄皮见此,摇头道:“躲不开的!” 先前,变异神像就对他用了这招。 避无可避,只能将其收进肾庙之中,任由黑烟吞噬。 果然。 青安县城隍虽然挪移出去。 可九彩落魄神光却像是锁定了它一样,直接追了上去。 危危危! 青安县城隍神色大变,再次凭空挪移出近百丈,还没来得急喘口气,那九彩落魄神光便又追了上来。 “宋九!快用印!!!” 情急之下,它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不再口称大人,直接喊了宋九的名字。 听到这话。 宋九也顾不得防备那四指黑爪的主人,要是再不帮忙,恐怕这青安县城隍就要死在这连灾祸都不是的变异神像手中。 他当即一拍腰间铜印,大喝道:“八百草头神何在!” 此话一出,便有八百尊神明从铜印里冒了出来。 大康一朝,有城隍庇护一城,麾下神明众多。 可一旦动用上百神明。 便要用印,否则便是触犯朝廷法规。 此刻,宋九一用印,青安县城隍便像是天命加身一般,冲着那八百尊神明大吼一声:“还不速速向本神献祭!” “喏!” 那八百尊神明立马对着青安县城隍朝拜了起来。 八百道粗壮的香火,便自这些神明的头顶冒了出来。 青安县城隍猛地一吸。 然后整个身躯都被撑大了起来,怒狰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然后对着那九彩落魄神光便吹出一口灰蒙蒙的气息。 神明以人气为食。 城隍却可挪用神明之气。 八百尊神明加持之下,这一口灰蒙蒙的气息仿佛夹杂着沙子一样,硬生生的挡住了那九彩落魄神光。 只是。 九彩落魄神光更为顽固。 那灰蒙蒙的气息,眼看着就要将其磨灭,可直到全都耗尽,都只剩下一丝尚存。 “城隍大人!!!” “闭嘴!” 青安县城隍勃然大怒,就近拎起一尊神明就挡在面前。 下一秒。 那一丝光彩没入这神明体内。 后者当场失去了神智,如同痴呆一般傻笑了起来。 宋九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惊骇万分的道:“它的神魂变成了凡人魂魄,还只剩下了人魂,其余的两魂七魄全都没了。” “现在该怎么办?” 青安县城隍催动那些神明环绕在四周。 它与宋九背对背,可却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往下看,这葬神坟头全是邪异。 一个瘦长邪异,外加一个更可怕的黄皮大王。 往上看,天上的那阴云之中长满了肉芽的巨眼正漠然的盯着下方。 前后更是有变异神像还有黄祸在虎视眈眈。 偏偏还有一个四指黑爪的存在,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 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时。 黄祸看向下方一直在看戏的陈黄皮,轻声道:“黄皮大王,十日未见,你变得更强大更可怕了,看来这些日子,你定没少吃邪异才对!” 此话一出。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他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名声怎么会短短十天内穿的到处都是,好像是个邪异都知道自己吃邪异的事。 合着,是这黄祸在外面以讹传讹。 以至于他黄皮大王的名头,都能让等闲的邪异们听着就怕。 想到这,陈黄皮摇头道:“我没有吃邪异。” 黄祸大笑道:“伱若是没吃邪异,那为何他们一见到你,便被你的凶威吓退?” 它虽然不曾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来的时机却很巧妙。 一过来,就听见那些邪异们个个喊着黄皮大王出手吧的话。 再加上,这帮子邪异里只有黄皮大王最为凶残。 不是它还能是谁? 突然,随着黄祸的话音落地。 四面八方一些隐藏着的邪异也冒了出来。 那些邪异个个气势凶恶,全都是灾祸级别。 甚至还有一个背着一块墓碑的邪异。 它给陈黄皮的感觉很不好。 甚至有种魔树的感觉,恐怕距离化作劫难也只是时间功夫而已。 这些灾祸盯着陈黄皮,神色各有不同。 有灾祸拱火道:“墓主人,你亦喜食邪异,如今见了同类,难道就没有话说不成?”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看向那背着墓碑的灾祸。 原来它叫墓主人。 真奇怪的名字,难道它背着的是自己的墓碑不成? 墓主人的身子被墓碑遮住大半,它抬起头,便露出一张青紫色的面孔,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大王,我虽食邪异,却只吃生食,你又是怎么个吃法?” 其余的邪异,立马看向陈黄皮。 好似要是陈黄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们便要发作。 黄铜油灯早就已经开始装死了。 可此话一出,它赶忙在心中提醒道:“陈黄皮,本家,好兄弟,你说话注意点,要是被看出点什么,咱们想跑都跑不了。” “别忘了,还有两尊劫在四周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黄铜油灯,便对那墓主人说道:“我的吃法很多,煎的,炒的,炸的,煮的,烤的都可以,但吃法众多,一时间我也说不出个详细的,只能道个几种与你等听听。” “黄皮大王,你太凶残了。” 墓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忍不住说道:“如此行径,你非我同类,当避而远之。” 说着,墓主人真的就离陈黄皮远远的,看都不再看一眼。 陈黄皮看向其他的灾祸。 那些灾祸脸色大变。 “黄皮大王,你现在应当是灾祸吧?” “是灾祸。” 陈黄皮想了想,自己加上索命鬼再加黄铜油灯,的确比一般的灾祸要强。 但见这些灾祸如此模样。 他哪能不明白它们的心思。 于是,陈黄皮就裂开狰狞的大嘴,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不吃灾祸的,我可以发誓,要是有朝一日我吃了灾祸,就教我永世不得翻身,再也变不成劫难。” “好,我信你!” “我也信你!” “如此毒誓,我却不能不信!” 灾祸们的智慧,似乎也不比邪异们强多少。 陈黄皮这毒誓一发,它们便信了。 而那黄祸却露出一丝不可查的讥讽之意,这葬神坟内无比凶险,要是没有个出头鸟探路可不行。 原本,它挑选的出头鸟是变异神像。 可如今看来,这黄皮大王更为合适。 只是黄皮大王当探路的出头鸟,用来喂那镇墓兽的食物却不够了。 想到这,黄祸便看向宋九和那青安县城隍,尖声细语的说道:“也算是尔等撞了大运,便随我等进那葬神坟去,也算是尔等的福报了。” 今日万字更新,小爆发一下。 两个盟主共10章,目前还欠9章。 (本章完) 第82章 观主佩剑 眼魔留痕 第82章 观主佩剑 眼魔留痕 宋九和青安县城隍做梦都没想到。 明明做足了准备。 一尊县城隍,外加临时挂印的宋九,以及八百草头神。 如此实力即便是遇到邪异之中被称为劫的存在,也有逃生的机会。 可偏偏,这葬神坟邪异满地走,灾祸不如狗。 天上有个巨大长满肉芽的眼魔劫。 还有个藏在暗处的四指黑爪之劫。 这葬神坟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能让这么多可怕的存在聚集此地。 最关键的是,他们此刻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黄祸一声令下以后。 虚空之中,两只黑爪便按在了宋九和青安县城隍的脑门上。 宋九头顶的那一簇火焰立马被扑灭。 青安县城隍更是如遭雷击,两眼翻白,立马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 同时,那黑爪主人的样貌,也自虚空中显现了出来。 它约莫十来丈高。 长着八颗脑袋,面容狰狞,形似野兽,脸颊处一片酡红之色,可脑门却一片靛紫。 自脑袋下方的躯干,则呈现出青黑色。 体表无毛,皮似砂纸般粗糙。 它上半身又宽又壮,长有十六只手臂。 下半身却只有一条独腿,脚踝处还缠着锁链。 “邙山君!!!” 宋九看到这怪物的那一刹,脸色瞬间大变。 似乎是认识它一般。 被叫做邙山君的劫,冷漠的瞥了一眼宋九说道:“修士,长舌妇!” 宋九开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 噗嗤一声。 宋九的舌头被直接硬生生拽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那邙山君四指黑爪捏着宋九的舌头,直接丢进了正对着宋九的那颗脑袋口中。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心想着,这宋九还没说话,那邙山君就把他舌头给扯下来了。 当真是病态。 适时,黄祸对陈黄皮解释道:“黄皮大王,你有所不知,这位邙山君并非咱们十万大山的同乡,乃是西域佛国那边的一尊罗汉,庆历四年春时去了大康京城,结果不知怎地忽然化作了邪异。” “那大康京城的修士要杀它,好在它化作邪异后极为可怕,这才险而又险的逃进十万大山落草。” “原来如此。” 陈黄皮思忖道:“它对修士如此痛恨,称其长舌妇,莫非便是吃了话多的亏不成?”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黄祸打了个哈哈,不肯再这个话题上继续。 好似,这是什么忌讳一样。 但陈黄皮却不以为然。 他早就对这黄祸心存警惕。 上一次,更是一眼就看出,这黄祸想要玩收买人心的把戏。 只是,他不吃这一套。 如今更是认定了黄祸肯定是在故意卖弄。 以此来维系那运筹帷幄的形象罢了,不然这么多邪异和灾祸,甚至还有两个劫都被它忽悠过来,难道凭借的是实力吗? 这时。 邙山君也拎着如同死狗一般的宋九和青安县城隍走了过来。 它只有一只腿,因此说是走,实际上却是跳。 不过,它身躯并不庞大,跳的四平八稳,甚至比走路都要快。 至于那些草头神,则像是赶羊一样任由其驱赶。 邙山君跳到陈黄皮面前,八颗脑袋的眼睛只在陈黄皮身上扫过,然后便冰冷的看着黄祸:“何时开葬神坟?” “就在此时!” 黄祸话音刚落,便立马驾驭着庙宇悬浮在葬神坟头顶。 而那变异神像则同时动了起来。 它自来此以后,便彻底无视了陈黄皮。 就像是将先前的仇恨全都揭过了似得。 突然,变异神像胸前的血盆大口裂开,从中钻出一个脑袋硕大,躯干四肢却极为瘦弱的邪异。 邪异张口便道:“大大大凶邪神驾到,尔等还不速速退开!” “是大头邪异!” 陈黄皮惊呼一声:“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话一出。 那大头邪异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黄皮,依旧是那熟悉的腔调,有些无奈的道:“大……黄皮大王,大凶邪神的喉骨被挖掉了,它将我吞食,让我寄生在它身上,替它说话。” “以后你再去坊市,我却不能为你带……” 带路二字还未说完。 变异神像便怒吼一声,吓得那大头邪异连忙闭嘴。 其余的邪异们,更是早早让开了位置。 这偌大的葬神坟坟头。 立马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变异神像站在这片区域附近,双手掌心的竖眼睁开,好似在寻找着入口。 不出片刻功夫。 它便指向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不在最中间,也不在四面八方。 反而是个虚指。 下一秒。 “中中中!” 庙宇中的黄祸,便长大了嘴巴,猛地喷出一口黄泥浆。 它的身躯早就已经凝固。 此时喷出喷出来的这口黄泥浆,仿佛损伤了其元气,身躯上立马就爬满了裂纹。 那口黄泥浆中夹杂着一丝金色血液。 像是有意识一样,直接对着那虚指的位置扑了上去。 随后,黄泥浆便好似真的附着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一样。 这是一个标记。 黄祸抬头看向那阴云之中长满肉芽的巨目。 那巨目没有瞳孔,亦没有眼白。 里面全是蠕动的肉芽。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头皮发麻。 并不是他害怕。 而是他感觉到,那巨目之中有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在酝酿。 仿佛能毁天灭地。 甚至比魔树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魔眼那放出的血色光柱还要恐怖。 更让陈黄皮震惊的是,他竟然从那巨目酝酿的恐怖力量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巨目之中蠕动的肉芽纷纷散开。 露出了那宛如深渊的黑暗。 然后,那黑暗沸腾了起来。 一丝微弱无比的白线自黑暗中钻出,一经出现,黑暗便被切割开来。 白线变得越来越粗大。 就像是瞳仁一样。 不,那不是白线。 而是一道光,一道剑光。 锋锐无比,只是看上一眼,就有种神魂都被切开错觉的剑光。 “快!快闭上眼睛!” 黄铜油灯惊恐的尖叫道:“是观主的佩剑,这是那把剑的剑光!” “契主,不要看,不要看!” 索命鬼的声音极为痛苦。 陈黄皮披着它的皮,自然也是用着它的眼睛去看的。 此刻,索命鬼便感觉再看下去,它就要真的被那剑光给一分为二了。 “师父的佩剑在这只眼睛里吗?” 陈黄皮紧紧闭上双眼,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 虽说,他从未见过那把剑。 甚至连九离钟都只听其声,不见其型。 可黄铜油灯却是见过的,而且对师父的佩剑极为推崇,若是抡起杀伐之力,净仙观内最强大的就是这把剑,连九离钟都比不上它。 而且,那邪佛可是如同仙人一样的存在。 它都被那把剑一剑砍掉了脑袋。 这巨眼虽然可怕,却只是劫,难道还能比邪佛强大不成? 陈黄皮心思杂乱。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师父的佩剑是否在那巨眼之中。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 就被他生生压下。 “阿鬼的眼睛扛不住,我不能害它。” 陈黄皮很无奈。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猛地轰然作响,冒出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文字。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与五脏炼神法一样,这修炼元神的功法同样自动修炼,像是活的一样。 它感受到了陈黄皮的意志。 那尚未成型却几次被陈黄皮强行催动的六阴神,更是猛地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 陈黄皮猛然间感觉周身一片黑暗。 然后,他也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他的眼睛,但也是他的眼睛。 这是六阴神的眼睛。 陈黄皮只感觉好似获得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视角。 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尽入眼中。 他看向自己的肉身。 双目紧闭,脑海中有金黑色的文字在其中浮现。 五脏之处,更有同样的文字隐藏的极深。 肾庙里的魔树依旧被黑烟滋养,依旧被榨取其力量。 往上看,则是陈黄皮的肝脏,肝脏里有源源不断的黄绿色精气冒出,日夜循环,往复不停的铸就肝庙。 那尚未成型的肝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 即便是陈黄皮此刻获得了六阴神的视角,都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只感觉,那好像是类似黑烟的东西。 “黑烟是肾庙里长出来的,肝庙里自然也会长出新的东西……” 陈黄皮若有所悟。 便将视角看向体外。 他看到了那个葬神坟入口的那个虚指的方位,那是一个巨大的墓门,上面刻有许多诡异的文字,像是冥文,却又截然相反。 冥文晦涩阴暗。 这文字却正大光明,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超脱之意。 陈黄皮没见过这种文字,却和冥文一样,一眼就知道其含义。 那些文字虽然多如牛毛。 可组成一起,却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镇仙!镇仙! 陈黄皮不解的说道:“净仙观的山门,一到晚上就成了镇仙观,难道这葬神坟和我的道观有关不成?” 葬神坟离玉琼山净仙观很远。 少说也有几千里。 陈黄皮此前从未来过此处,他心中满腹疑云却无人能解答。 再看向天上的那巨目。 巨目之中,那道剑光已经成型。 剑光璀璨夺目。 像是一个太阳一样,肆无忌惮的散发着锐利的光辉。 即便是六阴神眼睛,也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陈黄皮忍着痛,瞪大了眼睛要看个清楚。 直到那如同太阳一般的璀璨剑光猛地一收缩,对着那墓门轰上去的那一刻,他才猛然看清了巨目之中的一切。 师父的那把佩剑不在里面。 里面只有一道剑影。 (本章完) 第83章 青铜油灯 第83章 青铜油灯 剑光无匹,锐不可挡! 那刻着镇仙之意的墓门,只在瞬间便被硬生生轰开。 而在阴云之中。 那只巨目流出血泪,将绵绵秋雨都染成了血色。 这剑光的威力太恐怖。 巨目看似将其催动,实则剑光冒出来的瞬间,就不受它所控。 因此,它也被剑光所伤。 巨目眼中那生长的肉芽,此刻在疯狂的蠕动,将那道剑影再次遮掩住,只是肉芽刚扑上去,不见那剑影有任何动作,便有血肉化作肉糜。 因为剑影没有剑鞘。 自然锋芒毕露! 不过,那巨目似乎早已习惯,立马便闭上了眼睛,消失在阴云之中。 陈黄皮却看的清楚。 这劫眼并未消失,只是如同先前那邙山君一样将自身的存在隐藏住了罢了。 血雨如瀑,眨眼间就将整个葬神坟头打湿。 而那墓门,也呈现在众邪异面前。 黄祸见此狂笑道:“诸位,这葬神坟里有无数神明残躯,更有大机缘,今日本神说到做到,便教尔等皆有化作灾祸的机会!” “随本神入墓!” 说罢,黄祸便驾驭着那庙宇,一马当先冲进了葬神坟之中。 紧接着,便是变异神像、以及灾祸们。 刚刚还群魔乱舞,坟头聚会的邪异们。 眨眼间就只剩下了陈黄皮以及瘦长邪异那帮子好邪异,以及那赶羊一样赶着神明们,不徐不慢的邙山君。 就连那劫眼巨目,都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葬神坟里。 “快些走!” 邙山君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根鞭子,对着那些神明们就狠狠甩了上去。 神明们惨叫着,无可奈何的钻进了那葬神坟里。 “黄皮大王,莫要错失机缘,否则悔的还是你。” 邙山君冲陈黄皮露出狞笑,随后提着如丧考妣的宋九以及青安县城隍跳进墓门。 原地…… 陈黄皮却迟迟不肯动弹。 因为他此刻正在心中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交流。 “观主的佩剑当真恐怖如斯,若非是契主你闭上了眼,此刻我恐怕神魂都被切开了。” 索命鬼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剑光当真是它来到人间以后,除了观主以外见过最可怕的东西。 真要是硬碰硬。 它感觉勾魂册都没法护住自己。 黄铜油灯冷笑道:“废话,那可是观主的剑,无物不斩,万物皆斩!那邪佛堪比仙人,挨了一剑以后,脑袋都被挂在山门上了!换做它的佛祖过来,金身都得被一剑斩破。” 索命鬼却道:“不对啊,这剑光虽然可怕,但给我的感觉,却不到能斩杀邪佛的程度,莫非那剑出问题了?还是那劫眼无法完全催动其威力?”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顿时意识到不对了。 观主的剑它是见过的。 那剑本身就极其恐怖。 而且和它,和九离钟,和黄一都不同。 即便没有观主催动,它的威力也不会弱上多少。 更关键的是,那把剑很傲。 怎么可能会待在区区劫眼之中。 这时,陈黄皮突然开口道:“那不是师父的剑!” “不可能,明明就是它!” 黄铜油灯在心中大叫:“我见过它,记得它的气息,它就是这样的,锋芒毕露,看都不能看一眼。” “那是影子,是那把剑的影子。” “影子?” 索命鬼若有所思的道:“雁过留声,剑过留影,莫非是那劫眼看到过观主的剑,所以眼中便留下了剑影不成?” “定是如此!” 黄铜油灯此时也回过味了,连忙道:“陈黄皮,那剑影长什么样?有没有剑鞘?” “没有剑鞘!” “坏了!坏了!” 陈黄皮闻言不解道:“没有剑鞘怎么就坏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说:“那把剑的杀气太重,极容易杀疯,若是没有剑鞘,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它早已疯魔,不杀光这世间所有生灵都不肯罢休。” “赶紧进葬神坟!” “等找到那连通黄泉的通道,咱们就赶紧下去搞到那什么还魂宝玉,这事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了的了,得等观主醒来以后,让他老人家将那剑给唤回来。” 说完,黄铜油灯便闭口不言。 无论陈黄皮再怎么追问那把剑的事,它都只一句:观主唤回那把剑以后,伱想怎么耍怎么耍。 陈黄皮确实想耍一耍那把剑。 光是剑过留影就如此恐怖。 真要是自己手握那把剑,在这十万大山、乃至于外面的世界岂不是都能横着走。 念及此。 陈黄皮不再犹豫,立马冲进了那葬神坟之中。 …… 此时此刻。 许州城内,宋府之中。 和十万大山一样,这里也下起了一场雨。 只是雨不大,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坐在湖中小庭的石凳上,对面便是他瞧不上的走狗太傅王太宇。 两人面前,放着一面棋盘。 棋盘上黑白子追逐搏杀,这场棋已经下了许久。 从早上就开始下,一直下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偏偏…… 宋天罡心里藏着事。 他的成仙野望即将实现。 宋九已经找到了那堪舆神盘的位置,甚至还将那葬神坟坟头发生的一幕给传了过来。 变异神像! 大康皇帝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那尊神像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而变异神像,和皇宫里那一尊长得一模一样。 宋天罡急不可耐。 恨不得现在就驾临过去。 只是,偏偏这王太宇一大早就跑过来,非要拉着他下棋。 真的是要来下棋吗? 宋天罡觉得不见得,在他这种人眼里,所谓的巧合就是有心算无心。 只是,他拿不准这王太宇意欲何为。 因此才忍了下来。 这时,王太宇看了一眼棋盘,笑呵呵的说道:“宋大人,该落子了。” “太傅莫急,且让老夫再思忖片刻。” 宋天罡面露愁色,困于棋局之中,恨不得抄起棋盘砸死王太宇。 但他不能这般做。 王太宇今日登门拜访声势很大,整个许州城内的达官显贵都知道。 要是真出了问题。 那就是打了朝廷的脸,打了陛下的脸。 宋家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更何况,许州城的人气还没有被宋天罡全都用金印转走,此刻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王太宇看着此刻的宋天罡,拿起一颗黑子,似笑非笑的在棋盘山敲了敲。 他的儿子已经跟着那宋九进了十万大山。 因此,他才过来拖住宋天罡。 片刻功夫前,他儿子更是传回来消息,说是到了一个叫葬神坟的地方。 而且还跟着那宋九进去了。 想来,这宋天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便能知道。 …… 阴冷,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陈黄皮进了那葬神坟以后,便感觉到很不舒服。 胸口闷闷的。 脑袋也晕晕的。 这时,忽然一道道火光冒了出来。 陈黄皮这才看清,他此刻正在一处巨大的通道之中,通道方方正正,笔直的通往前方。 通道很大,大到能容纳下变异神像那巨大的身躯。 其余的邪异和灾祸站在这通道之中,便显得像是如同蚂蚁一般。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 通道的左右分别挂着一盏青铜油灯,百丈复之,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 “黄二,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那些油灯为什么长成了我的样子?”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在我沉睡的这些年里,观主又开炉造灯了,造了个黄三不成?” 那些青铜油灯,除了没有牙印子以外,其他的都和黄铜油灯长得一模一样。 若不是颜色和材质不对。 黄铜油灯都以为是看到了自己的分身。 “不对,这些油灯绝对不是观主造的。” 黄铜油灯尝试着去沟通那些青铜油灯,却发现只是长得和它很像,本质上只是死物,根本没有意识。 “快看,有邪异要动那些青铜油灯。” 陈黄皮说话间,便盯着前方的邪异看了过去。 他是最后进葬神坟的,其他的邪异都在前方,此时就有一个人型的邪异离那青铜油灯很近,便直接伸手抓了上去。 可还没碰到那青铜油灯。 一声怒吼便响了起来。 变异神像双臂展开,对着那邪异就是一巴掌拍下。 它的力气极大,邪异还没来得及反应,立马就被拍了个稀烂。 而这处通道却纹丝不动。 连地面都未曾开裂。 所有邪异全都颤了颤。 变异神像胸前巨口张开,大头邪异钻了出来,大声说道:“大凶邪神让我告诉你们,出这葬神坟之前,这里放置的青铜油灯,谁都不能动,若是动了,里面镇压的东西立马就会苏醒。” “到时候,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说罢,变异神像便迈步向着通道尽头走去。 其余的邪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收起了打那青铜油灯的主意。 庙宇中的黄祸此刻却面露阴沉。 因为变异神像并未告诉它这青铜油灯的问题,要不是它所图甚大,一心进葬神坟最深处,恐怕此刻它也如其他邪异一样,直接收起几盏青铜油灯拿来妆点自己的庙宇了。 “这傻大个,居然还防了我一手。” 黄祸心中有些不安,便看向最后方的陈黄皮,语气热切的道:“黄皮大王,你与我实力不相伯仲,理应与我登先,众邪异,还不赶紧让开道来。” 邪异们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纷纷说道:“黄皮大王,您先请!” (本章完) 第84章 黄皮大王?陈黄皮!(3更11w字,求月 第84章 黄皮大王?陈黄皮!(3更1.1w字,求月票) 黄祸此言一出。 顿时把陈黄皮架在火上烤。 讲真的,这葬神坟一行,他本来就没打算出风头。 只想躲在后面,任这些邪异施为。 无论葬神坟里有什么宝贝,什么机缘,陈黄皮都不在意,找到那条去往黄泉阴土的通道才是他的目的。 可现在…… 如此境况,却打乱了他本就称不上计划的计划。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智再怎么成熟。 到底都是个孩子。 好在,陈黄皮并未慌作一团,索性直接迈步走到黄祸身边,与其并行。 黄祸笑道:“如此甚好,我自号黄祸,你号黄皮大王还是因为我提了一嘴,咱们当以本家相称才对。” 陈黄皮同样笑道:“是,你我都是本家!” 本家个屁! 黄铜油灯气的在陈黄皮心中破口大骂:“它什么档次,泥巴捏的神像,又沾了一身黄泥浆才成的黄祸,也配学我跟你做本家,它又不姓陈!” “阿鬼,伱说是不是?” 索命鬼无奈的道:“是,它的确不姓陈,它应该是你的本家才对。” “你们都是我的本家,黄祸才不是。” 陈黄皮在心中冷静的道:“它对我没安好心,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等有机会,把金角也叫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弄死它!” 黄祸并不知道,它的本家早就起了杀心。 只当陈黄皮是个好忽悠的。 恭维几句就飘飘然。 于是,黄祸便领着陈黄皮向前方继续走去。 这浩浩荡荡的邪异队伍立马就有头有尾了起来。 最前面是变异神像。 然后是那邙山君,以及隐藏了本体的劫眼。 而黄祸和陈黄皮以及其他灾祸,则都在邙山君的后面跟着。 再之后,才是剩下的邪异们。 其中,瘦长邪异却不知怎地,始终站在陈黄皮后方,既不远也不近。 这个距离十分微妙。 瘦长邪异只需伸手,便能触碰到陈黄皮。 陈黄皮自然有所察觉。 不过,他披着索命鬼的皮,还有黄铜油灯在身上,自然不担心这瘦长邪异。 况且,先前索命鬼曾推测。 这瘦长邪异或许是净仙观的道人所化。 否则怎会三番两次的对陈黄皮如此友善。 因此,陈黄皮也就任由瘦长邪异跟着了。 “大凶邪神说!止步!” 那是大头邪异的声音。 它在替变异神像说话,一众邪异自然立马止步。 不过,黄祸却不在意。 “黄皮大王,跟我过去,等会儿有好戏看。” 说着,黄祸便来到那变异神像身侧,邙山君也拎着宋九和那青安县城隍,挥舞着鞭子将数百草头神赶羊一样赶过来。 陈黄皮走上前。 这里是葬神坟内通道的尽头。 左右都挂着青铜油灯,只是这两盏青铜油灯却并未点亮。 往前看,里面一片漆黑。 “若是六阴神完全形成就好了。” 陈黄皮暗道可惜,自打进了这葬神坟,脑海中尚未形成的六阴神就再也没有跳动。 他失去了那种无物不查的视角。 任凭再怎么呼唤,六阴神都跟死了一样。 陈黄皮知道,这是之前强行催动六阴神关上肾庙的时候,让其伤到了,再加上先前硬挨了一记杀生剑诀魂杀之术,六阴神还未成型,就被他当驴一样使唤,时不时的来点作用已经是极限了。 但这并不是陈黄皮看不清通道里面的原因。 “黄二,我总觉得这里很像旧观……” “不是像,是简直就是仿着来的……” 黄铜油灯其实一直在观察那些和它形似的青铜油灯。 它被分成了几千份,镇压旧观。 这些青铜油灯又镇压着葬神坟里的东西。 虽然这葬神坟和旧观比不了。 青铜油灯也和它比不了,但用意却是一样的。 这时。 黄祸对那变异神像说道:“大凶邪神,将这两盏油灯点亮吧,让那镇墓兽出来,等喂饱了它,咱们就能进去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看向那两盏熄灭的青铜油灯。 点燃这两盏油灯。 便有镇墓兽出来? 这葬神坟,难道是一座大墓不成? 青铜油灯镇压的东西,难道就是墓里的神? 变异神像展开双臂,摊开双手。 两只掌心的竖眼正好分别对上两盏青铜油灯。 紧接着,竖眼之中,猛地燃起两缕火焰。 当真是目如火炬! 偏偏那竖眼就跟镜子一样,倒映着两盏青铜油灯,两缕火焰在眼睛里正好位于灯芯的上方。 乍一看,真就像是两盏青铜油灯被点亮了。 不…… 是真的被点亮了。 竖眼猛地一合,那两缕目光之火立马消失。 然后,就凭空跳在了那两盏青铜油灯的灯芯之上。 左右四方大放光明。 但那黑暗却不曾被驱散,只是好似失去了原本的奇异。 陈黄皮的目力极好,立马就看到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黑暗之中。 下一秒。 一颗长着人脸的模糊兽头,便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那兽头比变异神像的脑袋还要大,脖子一圈长满了布满尸斑的手臂,就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 它的面孔如人一般。 只是太过苍白,而且五官比例极为狭长。 伴随着它的出现,那长在它脖子一圈布满尸斑的手臂,便随之摇晃了起来。 通道内,立马就凭空吹起了一阵阴风。 那阴风所过之处。 所有的邪异全都仿佛被压制了一般。 就连陈黄皮都感觉极为不适。 不,准确的说,是索命鬼感觉到了不适。 “契主,这镇墓兽是神明!它能压制住邪异!” 索命鬼的话是真的。 因为变异神像也被压制住了,它周身的黑烟也缩回了体内许多。 掌心中的竖眼,也隐隐变得有些清明。 甚至,默默看了一眼陈黄皮。 那眼神很复杂。 没有疯狂暴虐的杀意。 反倒是有种无奈。 陈黄皮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还是习惯变异神像杀意冲天的样子,那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这时,那镇墓兽忽然开口道:“吾在此镇守已经有一万年之久,即便上神在此,尔等也须献上血食,待吾吃饱,才能由此通行。” 变异神像点点头,好似镇墓兽口中的上神便是它一样。 黄祸笑道:“且放心,血食自有准备。” 说罢,黄祸便对那邙山君道:“邙山君,且动手吧!” “早该如此了。” 邙山君狞笑不止,便直接将那青安县城隍提了起来,又伸出一只手臂抓住其脑门,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其脑袋给扯了下来。 噗嗤一声。 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汹涌的人气便从青安县城隍体内冒了出来。 邙山君八颗脑袋同时吹气。 那些人气便立马飘向了镇墓兽。 后者眼前一亮,张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猛地一吸。 所有的人气便都被其吸了个干干净净。 “过瘾!没想到这泥塑木雕的伪神,滋味竟也不错!” “让吾尝尝它的血肉。” 邙山君将青安县城隍的脑袋和身躯丢了过去。 镇墓兽张开大嘴,一口将其吞入,咀嚼声顿时响彻四周。 这尊在许州城,都排的上号的县城隍。 此刻,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镇墓兽当成小鸡崽子一样活生生的吃了。 “不够!还不够!” 镇墓兽大声道:“你们来了太多邪异,这点血食只能让吾吃个半饱,把其他的伪神也丢来。” 邙山君挥起鞭子。 那些神明们顿时哀嚎着凑了上去。 镇墓兽的大脑袋往下一看,顿生嫌弃之意,围着脖子长满了一圈的手臂,便挑挑拣拣,只从这众多神明中挑了一些香火旺盛的出来,相继丢进口中。 那些神明们并不像青安县城隍失去了意识,它们是清醒的。 感受着身躯被硬生生咀嚼碎的痛苦。 一个个全都惨叫哀嚎了起来。 “痛,太痛了!”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成了神明,还没享受……” “啊啊啊!我的神魂都碎了!!” 嘎吱嘎吱…… 镇墓兽咀嚼片刻以后,也不彻底嚼碎,便囫囵一口吞下。 “伪神就是伪神,细嚼慢咽也尝不出什么滋味!” 剩下的那些神明们见此,纷纷瑟瑟发抖。 只是,还不等它们松口气。 镇墓兽就大口一张,将剩余的神明全都吸进了嘴巴里,直接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下等食粮!” 镇墓兽神色不悦,猛地看向邙山君手中拎着的宋九。 此时此刻。 宋九那还能不明白,这些邪异之所以没有在葬神坟外杀他,纯粹是将他当成了喂饱这镇墓兽的食物。 而现在,轮到他了。 “不要杀我,诸位邪异,我是那许州牧宋天罡的心腹,若是你们留着我,我愿做邪奸,替诸位打开许州城门,数百万凡人,皆可让诸位吃个尽兴!” 宋九的舌头被拔掉,他无法说话,这声音是他的元婴发出来的。 邙山君有些意动:“此话当真?” 它曾经是西域佛国的罗汉,庆历四年春前往大康皇宫,可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化做了邪异。 然后便在那京城大吃特吃。 结果还没吃多少人,就被一路追杀,逃进了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里有残民。 但它不敢吃。 因为比它还要可怕的邪异告诉它,这十万大山有一位巡山的存在,若是敢兴风作浪,那位存在便会出手收割邪异。 回想着凡人的味道。 邙山君顿觉口齿生津。 但,黄祸却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邙山君,你吃过修士的亏,莫要再中计,况且要是不把他丢给镇墓兽吃饱,咱们上哪再弄一份血食去?” 宋九立马道:“有,有血食!他叫陈黄皮,他就在此处,他混进了诸位之中!” “陈黄皮?” 黄祸眯了眯眼睛,顿时勃然大怒:“本神记得他!那毛头小子之前和本神说了一通废话,非要让本神承认他和他师父更可怜,他在哪?本神要活撕了他!” “他就站在您右手边!” “什么!” 黄祸的庙宇震荡,它不可置信的看向右手边的位置,那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它觉得好忽悠的黄皮大王! 作者不是在故意拖节奏,是剧情大纲就是这样定的,因为这个剧情基本都能看出来,前面挖的很多坑,留的伏笔到这里要做一个汇总,揭开一些悬念。 如果节奏再加快,可能感觉就不对了。 大家稍稍忍耐一下,我这几天都尽量多更新一些,奔着万字去,尽快写完葬神坟剧情吧。 (本章完) 第85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85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祸此刻脑袋懵懵的。 自己身侧明明站着的是黄皮大王,怎么就变成陈黄皮了? 一个是讨人厌的小娃娃。 一个是生吃邪异的黄皮大王。 这能是一个人? “黄祸大人,您有所不知。” 宋九赶忙解释道:“那陈黄皮本就要来葬神坟,它又自号黄皮大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不是他还能是谁?” 此话一出。 黄祸的眼神立马变得危险了起来。 要知道,在那山洞的集市之中,黄祸便于黄皮大王相识。 不仅请其上座看戏。 还分享了血食,还给出了能指引葬神坟位置所在的黄土粒。 要是黄皮大王就是陈黄皮。 岂不是说,从始至终它都被陈黄皮耍的团团转? 不过。 黄祸虽然恨死了陈黄皮,可它也知道,宋九的话只是一面之词,能听却不能全信。 况且这黄皮大王都没开口。 万一误会了,岂不是让好不容易维护的关系立马就断了。 “黄皮大王,你可有话说?” 黄祸的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其余的邪异们却纷纷骚动了起来。 “黄皮大王,你真的是人吗?” “胡说,哪有人吃邪异的!” “我也不吃邪异,难道我也是人?” “那我也是人!” “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人!” 一时间,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就连邪异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危险。 黄祸见此顿时又恼又怒。 它知道这些邪异的脑子不好使。 可没想到不好使到这种程度,明明是在说陈黄皮的问题,结果莫名其妙就整的要彼此内斗厮杀起来似得。 “都闭嘴!” “黄老爷也不吃邪异!它也是人!” 有个愣头青邪异冷不丁的突然来了一句。 先前躁动的那些邪异们,顿时齐齐看向黄祸。 黄祸勃然大怒:“伱们这些傻子,蠢货,本神乃是黄祸,以神明为食,怎么可能是人!” “它承认了,它不吃人!它肯定是人!” “黄老爷是人!!” “对,肯定是!” 要知道,邪异虽然不如灾祸,可位于这处通道内的邪异可不是一个两个。 而是数百个。 如此之多的邪异,虽然杀不死黄祸。 可却会让它无比头疼。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清了清嗓子,双手一摊,对着邪异们大声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说两句。” “黄皮大王,你说吧!” “你吃邪异,我们都怕你!” “不要吃我就好!” 邪异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黄祸眼中,让它几乎怒火攻心。 这黄皮大王虽比之前厉害,可却根本比不上自己。 就连它的威名都是自己在外鼓吹起来的。 怎么到头来,它反而成了邪异里的主心骨一样。 “陈黄皮,你真能糊弄过去吗?” “我尽量试试,若是不成,立马动手。”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黄铜油灯,便对那一众面露期待的邪异们开口道:“首先,无论吃不吃人,我们都是邪异!” “黄皮大王说的太对了!我们都是邪异!” “其次,我姓黄,他姓陈,我是邪异他是人,我怎么可能是他!” “黄皮大王说的对!” “我相信它!” “我也相信!” 陈黄皮见邪异们如此,便对宋九说道:“你这人贪生怕死,为了苟活甚至要当邪奸,要害死你的同类,我们邪异都干不出这种事,如此小人,当真该杀!” “不错,该杀!” 邪异们恨透了这宋九。 果然,人类实在是太卑鄙了,几句话差点就让它们误会了黄皮大王。 要是不杀,不足以泄邪异心头之恨! 宋九愤怒的道:“陈黄皮,我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化作邪异,可人就是人,黄祸大人,我有一法,可以照出他的本相,尔等若是信我,让我一试便知!” 本相这东西很奇异。 身躯性别都可以千变万化,可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完全无法改变。 不过,陈黄皮却不同。 他的本相好似一直在变化。 先前,更是被那能变化成本相的邪异,倒映出了一颗死胎,一颗在长大的死胎,胎衣上还有金黑色像是蝌蚪一样的文字在游走,要形成那鸟鱼虫般的文字。 反正怎么看,他的本相都比邪异要更邪异。 “行,你来照吧!” 陈黄皮丝毫不惧,直接站在众邪异面前。 宋九心中激动,立马就要催动那照出本相的法门。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那巨大的身躯突然动了起来,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在场的所有邪异,包括陈黄皮都怔住了。 那邙山君,更是冷漠的道:“大凶邪神,你这是何意?” 变异神像胸前大嘴张开,大头邪异从里面爬出来,开口道:“大凶邪神说,它和黄皮大王早就认识,根本就不是什么陈黄皮,这本相自然无需再照。” 邙山君点点头,不再有任何言语。 而那宋九此刻却像是失了神一样,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无论怎么看,这黄皮大王都一定是陈黄皮。 为何这变异神像却突然为其佐证,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可名字都几乎一样。 这也太巧合了吧!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黄祸深深的看了一眼变异神像,对陈黄皮道歉:“黄皮大王,是我一时不查,你莫要因此和我生了间隙,否则就中了这人的离间计了。” 陈黄皮摆手道:“黄老爷与我乃是本家,我又怎会生气。” 话音刚落,二者不由的都笑了起来。 相逢一笑泯恩仇也不外如是。 但,黄祸却并未将那宋九喂给镇墓兽,反倒是随手抓了个离得最近的邪异,直接将其丢了上去。 镇墓兽大口一张,立马将其吞进腹中。 “吾吃饱了!尔等可以进去了!” 说罢,镇墓兽那颗硕大的脑袋立马钻进了黑暗之中。 其余灾祸见此,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黄祸。 黄祸淡淡道:“先前那邪异对本神不敬,且给它一个教训。” 这不是解释的解释,立马让灾祸们失去了兴趣。 它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机缘,化作劫难。 至于黄祸为何留下宋九,它们并不在意。 因此,灾祸们便跟在那邙山君后面,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陈黄皮见此,也立马跟上。 等所有邪异全都进去以后,黄祸的怒火这才爆发。 “大凶邪神!你为何要护住那陈黄皮?” 没有所谓的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祸很清楚,陈黄皮绝对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 只是,双方都默契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陈黄皮肯定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邪异的面暴露自己。 黄祸则是因为变异神像。 “你是那道观里供奉的神明,而我与那狐狸亦是道人所造。” 黄祸的声音充满了怒气:“还有上一次,在那坊市之中,他同样化作邪异,你那时就知道他是陈黄皮对不对!” 即便是元婴修士,也只能活八百年。 那陈黄皮不过是一小娃娃。 这变异神像乃是上神。 是那净仙观供奉的神明,天地异变之前便存在,到如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 一个短命种,一个不死不灭的神明。 上哪去相识多年? 但不管黄祸如何大声追问,变异神像都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它。 无视,才是最大的轻蔑。 这让黄祸心中的怒火,瞬间沸腾了起来。 可就在它要爆发,要发怒的时候。 变异神像忽然一步踏入那黑暗之中。 好似,它之所以留下,纯粹是耽误一会儿黄祸的时间罢了。 …… 葬神坟内。 陈黄皮走进那片黑暗以后,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眼前出现了无数道光彩。 然后那些光彩交织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层灰色的膜。 穿过那灰膜。 眼前的景象便猛地一变。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 一块块爬满了苔藓的石板铺就成道路。 放眼望去,四周长满了杂草和枯树。 阴风卷起落叶。 陈黄皮用手一搓,那落叶立马就化成了齑粉。 他又走到一颗枯树面前。 只是吹了一口气。 那枯树同样也化作了齑粉。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开口道:“看来这葬神坟,真的是按照旧观的布置仿制而来,只是徒有其型,没有那股子邪性。” 陈黄皮点点头:“那些邪异们不在这里,看来那条通道连同了葬神坟里很多区域。” 邪异们的确没和他一起传送到此处。 这里只有他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 “可惜了。” 陈黄皮摇头道:“若是黄祸在这里就好了,只可惜,它好像被变异神像拦住了。” 他知道黄祸肯定认出了自己。 若是不杀,他心难安。 “契主,那变异神像不是要杀了你吗,为何又突然替你作证?” 索命鬼刚刚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谁知事情急转而下,很快就超出了它的认知。 黄铜油灯冷笑道:“它之前想杀,现在可不一定。” “此话何解?” “上次陈黄皮吸走它身上黑烟时,发生的事你忘了?” “你的意思是说,它变得清醒了?” 索命鬼皱眉道:“可都过去了那么久,它早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凶残,按理说不应该啊……” “是本相!” 陈黄皮突然开口道:“上次,那邪异变化出我的本相,它和我同时动手打死了那邪异,它不想让我的本相被照出来。” 听到这话。 索命鬼才恍然大悟。 陈黄皮的本相的确诡异。 而那变异神像又是从净仙观被赶出去的,或许它知道陈黄皮的本相有大问题,所以才出手相助。 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本章完) 第86章 复活你师父,很简单的 第86章 复活你师父,很简单的 大地在微微震动。 轰隆隆的作响,远处尘土飞扬。 陈黄皮看向过去,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黄二,阿鬼,那是什么东西?” “是,是一辆马车?”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怔住了。 他虽然没见过马车,但在书上看过。 可眼前这急速驶来的马车,却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车厢有四米高,七米长的样子,通体染成了大红之色。 上有华盖做顶,顶端尖锐,像是长矛一般高高立起,一共挂着八颗血肉干瘪的人头。 而拉车的也不是马。 而是八个没有脑袋,同样血肉干瘪的尸体。 这一幕极为诡谲。 人头马车一经出现,就冲着陈黄皮行驶了过来。 “黄二!阿鬼!” 陈黄皮警示一声,手中便立马出现一柄形似利剑的枯树枝,肾庙之中从魔树身上榨取的力量,更是立马灌输其中。 树枝上,死灰色的剑气喷吐不止。 并且,陈黄皮身上是有黑烟环绕的。 那些黑烟同样融入了剑气之中,瞬间便成了墨色。 而就在这时。 那人头马车似乎是感觉到陈黄皮的杀意,突然停了下来。 “莫动手,莫动手!”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心中的杀意立马消失,不受控制的放下了手中枯树枝。 魔树的力量钻进了他体内。 唯有黑烟纹丝不动。 “不对劲,这人头马车不对劲!” 黄铜油灯大叫道:“它一开口,我竟不想和它争斗。” 索命鬼同样道:“契主,小心,这人头马车好像是个劫,还不是一般的劫!” 不用它们提醒。 陈黄皮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他咬着牙,试图唤起心中的杀意。 可那人头马车却仿佛有着魔意一样,任凭他如何作为,都只能是徒劳之功。 “放心,我不会伤你。” 车厢内一道慈悲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乃如意菩萨,乐善好施,慈悲为怀,你无需如此忌惮我。” 此话一出。 那八颗人头同时开口道。 “如意菩萨,普度众生!” “速速见拜,助你如愿!” 那声音当真如同魔音贯耳。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甚至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如意菩萨和那邪佛仿佛有着同样的力量。 都能蛊惑人心。 但就算是邪佛都没能让陈黄皮皈依,更何况是这所谓的菩萨,只是一个邪异化作的劫。 如意菩萨坐在车厢之中。 陈黄皮不拜它,它却不恼。 反而慈悲的说道:“若是我对伱有恶意,早就动手了,又何须这般与你多言。” “你披着那小鬼的皮,实际上却是个人。” “你叫陈黄皮对不对?” 见陈黄皮不说话,那如意菩萨却不恼,反而大度的说道:“陈黄皮,我是菩萨,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是来送你一场泼天造化的。” “你虽嘴上不说,我却知你心中肯定在想,这造化定有阴谋。” 肯定有阴谋。 陈黄皮咬牙切齿,可如今唯一不受影响的黑烟,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他知道,黑烟是活的。 先前也都是他心中杀意冲天,或是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才会响应他的呼唤。 而此刻,陈黄皮心中平静无比。 自然黑烟就跟死了一样。 除非,这时候发生了能让如意菩萨的魔意都压制不住他愤怒的事! 这时,黄铜油灯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菩萨,还泼天造化,你不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吗,这葬神坟来了很多邪异,你怎么不去给它们造化?” “牙尖嘴利。” 如意菩萨笑道:“我既然自号普度众生,那邪异于我眼中亦是众生,自然是给过了一番造化。” “那数百邪异向我许愿,要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我应许了它们。” “十余名灾祸,要化作劫,我也应许了它们。” “还有那黄祸,它要进入葬神坟的第三层,我也满足了它。” “如今就只差陈黄皮你了。” “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了然。 他还以为这如意菩萨真有读心的本事。 看来不过是言语话术罢了。 否则的话为何还要问自己有何心愿? 恐怕连自己的底细,都是从黄祸哪里知道的吧。 想到这,陈黄皮顿生厌恶。 而黄铜油灯却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道:“陈黄皮,我觉得这如意菩萨说的很有道理,你不是想复活观主吗?不如向它许愿试试?” 陈黄皮皱眉道:“它虽诡异,却只是劫,如何复活师父?” 师父曾经告诉他,想要复活一个生命,是极其难的。 因为死了就是死了。 只有下黄泉,入阴土,上那落魄山取得还魂宝玉才行。 黄铜油灯却道:“管它能不能,反正不试白不试。” “黄二,你认真的?” “按我说的来,你就能不被它的力量所影响!” 听到这话。 陈黄皮便阴沉着脸,冲那车厢内的如意菩萨说道:“你真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是真的。” “那好。” 陈黄皮冷声道:“我师父死了,我想让他活过来,出现在我面前,你帮我实现吧。” “这个简单,我马上就实现你的愿望。” 那如意菩萨大笑三声,然后便见那人头马车不停震动,华盖之上串着的八颗人头全都张开口,喷涂出灰色的浓烟。 烟尘越来越多,立马就将车厢覆盖住。 而在那车厢内。 一个马头人身,头戴八相恶鬼帽的存在,此时却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这便是如意菩萨。 准确的说,如意菩萨是它给自己起的名号。 它是一尊劫。 却又和一般的劫有所不同。 如意菩萨和那镇墓兽一样,都是被点化的神明化作的邪异,按照某种规则行事。 它的力量很诡异,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只是那愿望实现以后是好是坏却不一定。 愿望一经实现,如意菩萨便能向许愿之人讨要一样东西,即便是后者离开了葬神坟都没用。 它要的是命。 只要陈黄皮许愿,那这个过程便无法被中止,就算陈黄皮后悔都没用。 因为如意菩萨都没法毁约。 这是它被点化成神以后的能力,也是困住它的枷锁。 可现在,如意菩萨却惊恐的发现。 它竟然无法实现陈黄皮的愿望。 车厢内,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它的力量催生而出。 却怎么都幻化不出陈黄皮师父的模样。 “这小子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意菩萨咬牙切齿的道:“难不成和造我的那位存在一样,都是仙人不成?” 车厢外,陈黄皮却在催促:“如意菩萨,我师父怎么还没复活?” 如意菩萨道:“莫急,我正在寻找你师父的魂魄,他长什么样?” 陈黄皮道:“师父长得很和善,仙风道骨,穿着道袍……” “再详细一些。” 如意菩萨急切的道:“越详细,就复活的越快。” “我师父须发皆白,两颊没什么肉,皮肤比我要黄很多……” 陈黄皮一五一十的描绘着师父的样貌。 末了,还来了一句:“对了,我师父长了两颗脑袋,一模一样,不过还有一颗脑袋没长出来,你不要复活错了,我不要三颗脑袋的那个。” 如意菩萨听到这话。 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细节,已经足够它给陈黄皮捏一个师父了。 只是,这陈黄皮的师父怎么如此奇怪。 长了两颗脑袋,还有一颗没长出来。 这还是人吗? “给我成!” 如意菩萨轻喝一声,面前的那团血肉,顿时变成了人型。 身披道袍,左右长着一颗脑袋。 只是却没有皮肤。 虽不是所谓的复活,只是凭空捏造出一个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所谓画龙点睛。 这人名便是最后点睛之笔! 如意菩萨笑了笑道:“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陈黄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陈师道!” “好,陈……” 如意菩萨正要喊出陈师道快快醒来,可话到嘴边,却诡异的发现,那个名字根本就说不出来。 甚至于,它此刻都想不起来陈黄皮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了。 只知道姓陈。 如意菩萨面色难堪,愿望如果无法实现。 它是要受到反噬的。 “你再说一遍你师父的名字。” “陈师道。” “……” “再说一遍。” “陈师道。” 如意菩萨已经有些不安了。 这下子,即便它再怎么托大,都意识到陈黄皮的师父,绝对是超出它认知的恐怖存在了。 它不敢在继续下去。 可这没有皮的人怎能算是人。 “罢了罢了,我便给他起个别的名字好了。” “他要姓陈,而且还是个道人,那便叫陈……” 如意菩萨脸色瞬间大变。 它起的名字叫陈道行。 可这个名字刚想到,却同样诡异的从它脑海中消失。 这便意味着,同样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也叫这个名字。 不可说,不可念! 如意菩萨马脸惨白,顿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它先前已经帮许多邪异实现了愿望。 有的送进了葬神坟第二层,有的送进了葬神坟第三层。 可偏偏遇上陈黄皮。 一经开口,就是两个不可言说的名字。 简直是倒了血霉。 车厢外,烟尘散去。 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一个长着两颗脑袋的高大身影,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贫道不是死了吗?为何又会出现这里?” 那身影穿着道袍,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顿时红了眼眶:“徒儿,是你将为师复活的对不对?” “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陈六甲啊!傻徒儿,你怎么不认识为师了!” 陈六甲须发皆白,穿着道袍,长得不说和陈黄皮师父一模一样,却也天差地别。 不仅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反而说不出的别扭。 甚至连五官都畸形的扭曲在一起。 陈黄皮顿时红了眼。 是被气红的! 他一眼就看出,这道人甚至都没有神魂,只是那如意菩萨力量化作的一个躯壳罢了。 简直不可饶恕! 陈黄皮牙齿咬的咯嘣响,声音森寒无比,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意菩萨!!” “这就是你师父!” 如意菩萨喷出一口烟尘,强行催动自身的魔意,要压制陈黄皮的杀意,要让他认同愿望的实现。 然而。 这无往不利的能力,此刻却仿佛失效了一样。 它完全压制不住陈黄皮的杀意。 如意菩萨惊恐的道:“你师父就长这样,这就是你师父!” “你还敢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陈黄皮心中杀意无法遏制! 周身黑烟,发了疯似得冲天而起。 固定头发的木簪更是应声而断,根根发丝竖立。 滚滚精气,连同魔树的力量全都不要命的往枯树枝里灌。 下一妙。 一道恐怖到极致的漆黑剑气,直接将那人头马车劈成了两半。 黑烟所过,马车立马被吞噬一空。 如意菩萨的佛帽都被劈烂,马头都被劈出一道口子,滚滚灰尘都被劈的从它眼耳口鼻中喷了出来。 不仅如此,那剑气所过,黑烟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发疯似的吞噬它的身躯。 再加上,愿望不曾实现,它便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此刻,如意菩萨狼狈到了极点。 逃,必须逃! 逃到葬神坟最深处,逃到那第三层去! 否则,今日一定会死陈黄皮手里! 因为如意菩萨看到,陈黄皮已经红着眼,提着那枯树枝,向它杀了过来。 道道漆黑剑气,更是遮天蔽日,如同雨幕一样落下。 今天脑袋晕晕的,就更两章吧,实在不好意思,明天的话更三章。 不过这两章也有七千多字了,也不算少,大家别生气。 (本章完) 第87章 黄祸误我 第87章 黄祸误我 危危危! 如意菩萨凌空飞遁,险而又险的躲过一道漆黑剑气。 可一回头。 便看到脚踩滚滚黑烟,手握剑形枯树枝的陈黄皮又杀了上来。 “我要你死!” 陈黄皮声音森寒彻骨,杀意冲天而已。 挥手之间,便是道道恐怖剑气。 黑烟在沸腾。 从未有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时候。 甚至于,陈黄皮都能感觉到,肾庙之中关着那无穷无尽的黑烟,也都在试图钻出来,响应他的呼唤。 只是,五脏炼神法完全炼成之前。 肾庙大门都无法再打开。 因此,那些黑烟出不来。 不过即便如此,陈黄皮的身躯也在暴涨。 而且,他自这种状态下极为自在,心念一动便有无数奇妙法门涌上心头。 睁眼就要杀生,张口就要吃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杀!!!!” 陈黄皮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便有八道剑气对着如意菩萨的脑袋斩了上去。 “啊!我的手!” 如意菩萨惨叫一声,它本就遭到了反噬,还硬挨了一道剑气,即便险而又险的偏过脑袋,可一只胳膊却硬生生的斩了下来。 断口处灰尘喷涌而出。 而本就在它身上附着的黑烟,更是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立马蔓延了过去。 陈黄皮的剑气,自带黑烟。 两相迭加,不停的吞噬如意菩萨的身躯。 呲呲呲…… 那是黑烟腐蚀的声音。 “这黑烟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如意菩萨只感觉头皮发麻。 它明明是被点化的神明化作的邪异,本质上极为不凡,黄祸那种本质上被点化失败的劣质品都比不上它,更何况是天地异变以后的神明。 如意菩萨的身躯,才算得上是神躯。 但这宛如金身的身躯在黑烟面前,不说跟纸糊的一样,也不比豆腐块强到哪去。 更让如意菩萨惊恐的是。 自己的手臂被斩断以后,立马就被黑烟所吞没,试图催生出来,却丝毫没有反应。 就好像,自己的本相也被斩下一条手臂一样。 “陈黄皮,你欺我太甚!” 如意菩萨扬天长啸,仅剩的一只手,对着胸口猛地拍下。 它喷出一道灰尘。 那灰尘之中,有金光闪烁。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速速开门!!” 如意菩萨不要命的催动自己的力量,那灰尘立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扇门,然后毫不犹豫的就一头扎了进去。 紧接着。 如意菩萨又道:“关!关!关!” 那门立马关上! “遁一神光!” 陈黄皮伸手一招,黄铜油灯立马出现在他手中。 在豢狗经的作用下。 陈黄皮能够掌握黄铜油灯的所有能力。 遁一神光,他自然也可以用出! 只是,这遁一神光在此刻的陈黄皮催动下,却和黄铜油灯先前那金光四射的样子完全不同。 像是完全反过来了一样。 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立马将陈黄皮吞入其中。 下一秒。 那黑暗瞬间收缩坍塌,连带着陈黄皮也消失不见。 …… 在门后。 如意菩萨再次喷出一道灰尘。 这次,不是它要催动什么妙法。 是反噬加那黑烟的折磨,让它的身躯受到极大的损伤,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出现了许多裂痕,以至于类似凡人吐血一样。 “该死,该死,都该死!” 如意菩萨痛苦的说道:“黄祸误我,它说那陈黄皮是修士扮做的邪异,我居然信以为真,那陈黄皮明明比邪异更邪门,他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黑烟是它无法理解的存在。 而陈黄皮驾驭黑烟,更让它无法理解。 “若非是我遭到反噬,我又怎会如此狼狈?” 如意菩萨愤恨的说道:“想杀我,门都没有。” 的确,门已经被它关上了。 和镇墓兽不同,虽然都是被点化的神明。 镇墓兽是看守大门的。 如意菩萨实际上却是陪葬品,它无法从这葬神坟里离开,只是凭借着本身奇异的能力,才能在这葬神坟上下三层里畅通无阻。 没有它,即便是进了葬神坟,也只能在第一层打转,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除非像是那个劫眼一样,硬生生用剑光斩出一个入口。 而就在这时…… 在如意菩萨的头顶。 也就是原先那被关上的门的位置。 忽然间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两个红点若隐若现。 “这是……” 如意菩萨怔了那么一刹,那两个红点猛地睁大,分明就是一双杀意凌然的眼睛。 “陈黄皮!!!!” “你……” 如意菩萨大惊失色,正要开口。 一道剑气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自上而下,狠狠的劈向它的脑袋。 “遁!” 如意菩萨想也没想的喷出一口灰尘。 下一秒,那剑气瞬间穿透它的脑袋,将其绞杀成粉尘。 “可惜了!” 陈黄皮手握黄铜油灯,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向下方。 这里是葬神坟的第二层,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陈黄皮此刻便站在坑洞的上方,四周挂着那些青铜油灯,灯火如炬,照亮四方。 往下看,坑洞不知道有多深。 但却呈现出被挖掘的痕迹,一圈一圈的往下螺旋延伸。 如意菩萨那布满裂纹的真身便出现在大坑中,一出现,便往下急速坠落。 “陈黄皮,伱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有些不安的道:“这坑洞下方不对劲,里面有很多邪异,还有好多神明残躯,那如意菩萨或许是故意引你下去,千万不要上当……” “那就一并杀之!” 陈黄皮声音冰冷。 他的杀意太浓了,就像是出鞘利剑一样,不沾鲜血绝不回头。 说罢,陈黄皮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坑洞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顿觉呜呼哀哉:“坏了,陈黄皮又入魔了。” 索命鬼紧张的说:“黄二,你快想想办法,这里可是葬神坟,他若是杀红了眼,恐怕会惹出大乱子!” 黄铜油灯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本想着那如意菩萨作死复活观主,肯定会付出代价,谁曾想它如此鸡贼,弄了个陈六甲出来,还一口一个徒儿,陈黄皮不杀红眼就怪了。” 要知道,观主可是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的。 这期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甚至,黄铜油灯被唤醒,做陈黄皮玩伴的时候,他已经是两三岁的摸样了。 看似两三岁。 实际上两百年都不止。 可以说,陈黄皮要真是蛋生的,那破壳而出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观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师徒情深就能说的过去的了。 因此,如意菩萨弄出来那个玩意,然后还告诉陈黄皮这就是你师父,你师父就长这样,陈黄皮如何不发疯? 就跟人指着一条狗,说这是那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爹一样。 偏偏你爹刚死。 换谁都忍不了啊! 只是,任凭黄铜油灯如何讲明厉害关系。 陈黄皮都充耳不闻。 耳边的风声呼啸。 眼前的画面模糊。 陈黄皮快如流星坠落,却还嫌不够快。 “遁一神光!” 陈黄皮再次催动黄铜油灯,身影立马被黑暗所覆盖。 如意菩萨身侧。 陈黄皮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枯树枝挥舞,无数道剑气便劈了上去。 “你逃不了!” 的确,如意菩萨逃不了了。 它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内忧外患,即便再怎样躲避,可剑气如雨,总有一剑能劈中。 噗…… 如意菩萨的手掌被削断。 咔嚓…… 它的腰上出现一道裂缝。 嗖嗖嗖…… 道道剑气斩在如意菩萨身上。 每一道剑气都斩下一块血肉。 “啊啊啊!!” 如意菩萨惨叫不止。 陈黄皮却听的杀心暴跳,身影猛地向前一突,手中枯树枝散发着诡异的黑光,像是剑刃一样、而后,对着如意菩萨的马嘴就捅了进去。 枯树枝是魔树的力量所化。 魔树是劫,而且在肾庙中得到滋养,每天都在变得更强大。 这如意菩萨虽然也是劫。 可此消彼长,陈黄皮便真能要了它的命。 枯树枝捅进如意菩萨口中,便有像是鲜血一样的灰尘喷涌而出。 陈黄皮手腕一转,那枯树枝便狠狠的搅动。 再一拔出来。 便有五脏六腑被带出。 不过,如意菩萨却并没有死。 不仅没死,反而咬牙切齿的说道:“拜我者如愿,我拜者还愿!我许愿,教这黑烟不加我身!” 此话一出。 已经从如意菩萨体表钻进体内的那些黑烟瞬间消失。 “我许愿,我之神躯,永固无暇!” 如意菩萨身上的裂纹立马愈合。 它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强大。 紧接着,如意菩萨的马嘴张开,一道如雾的灰尘对着陈黄皮的脸就喷了上去。 那灰尘中有金光闪烁。 而且夹杂着那种能影响人心智的诡异魔意。 陈黄皮自然不肯被其沾染,立马就和如意菩萨拉开了距离。 末了,还没忘记给上一剑。 那一剑斩在了如意菩萨的肩膀上,连同小半个胸腔都被斩了下来。 痛…… 极致的痛! 如意菩萨痛的发狂,它的身躯并非无暇永恒。 只是不再开裂而已。 被斩下的躯干,更不可能再长出来。 这下子,如意菩萨便真就被陈黄皮硬生生削成了人棍。 并且,这一剑带来的黑烟,同样附着在了它身上。 “我许愿,黑烟不加我身!” 如意菩萨再次动用了先前那种能力。 那黑烟便立马消失。 这下子,黄铜油灯坐不住了。 “它凭什么?” 黄铜油灯大叫道:“魔树都只能硬抗黑烟,它比魔树还强不成?” “陈黄皮,你看到了吗?” 如意菩萨狞笑着道:“你的黑烟对我没用,没了黑烟,你就算再邪门,也不过强大一些的灾祸罢了,而我是神明,我是劫,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说罢,如意菩萨便对着陈黄皮杀了上来。 口鼻之中更是喷出道道灰尘。 好似,它要用出什么杀招一样。 然而,陈黄皮却不进不退,反而驾驭着黑烟冲了上去。 他神色冰冷,一声不吭。 体内肾庙之中,却有无比痛苦狰狞的嘶吼声响起。 肾庙里的黑烟出不来,却在疯狂的榨取魔树的力量供给陈黄皮。 “杀杀杀!斩斩斩!” 陈黄皮握紧似剑形的枯树枝,自上而下用力一斩,空气中便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像是布料被划开的声音。 同时,四面八方,更是凭空冒出了魔树的树枝。 那些树枝跟鞭子一样,对着灰尘之中的如意菩萨就抽了上去。 (本章完) 第88章 就当给你上贡了 第88章 就当给你上贡了 轰的一声! 那似雾灰尘被树枝抽爆。 陈黄皮这一剑榨取了魔树不知道多少力量,一剑下去,任何灾祸都要被当场斩杀。 就算如意菩萨是劫。 它也要被斩成两半。 但,这一剑斩空了。 准确的说,是如意菩萨跑了。 它喷出灰尘,根本就不是为了遮掩住陈黄皮的视线,好用出什么杀招。 而是为了逃跑! 早在那灰尘出现的瞬间。 成了人棍的如意菩萨就向着坑洞的最深处冲了上去。 它的能力是奇异。 但要是能对付黑烟,对付陈黄皮,它至于落得这么个狼狈的下场? 所谓的还愿,也不过是将那些黑烟转移到先前向它许愿的某个倒霉蛋邪异身上了而已。 这葬神坟里的邪异虽然多。 却并不是每个邪异都向它许愿,这一招能用一次,还能用无数次不成? “这陈黄皮谁爱杀谁杀去!” …… 坑洞很深。 但再深的坑洞也有尽头。 这里是一处十分巨大的空间。 每隔百丈,便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 一个个邪异们站在灯下,不安的看向前方。 那里有两个邪异。 一个身上突然冒黑烟,发出呲呲呲的腐蚀之音,眨眼间就被其吞噬。 一个身上全是裂纹,此时就跟摔碎的瓷器一样,血肉一块块的往下掉落。 两个邪异死的很诡异。 也很突然。 邪异们不知所措。 因为那黑烟一看就是黄皮大王的手段。 为何它要杀邪异? 难道是饿了不成? 突然,有邪异盯着那黑烟开口道:“黄皮大王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此话一出,邪异们顿时躁动了起来。 “太好了,黄皮大王救我们了!” “虽然它吃邪异,还凶残,但它是个好邪异!” “黄祸!坏!是坏邪异!” “对,坏透了!骗子!” “还有如意菩萨,也坏!” 邪异们恨透了黄祸。 说好的葬神坟里有机缘,要让邪异们都成为灾祸。 可哪有机缘啊? 那黄祸进了葬神坟就不知道去哪了。 还好遇到了个如意菩萨,要帮它们实现成为灾祸的愿望,结果反手就将它们弄到了这大坑之中。 本来,邪异们还兴冲冲的以为遇到了好邪异。 结果到了这大坑里以后,才发现那如意菩萨更坏。 这时,忽然有邪异惊恐叫道:“又要熄灭了!” 众邪异循声看去,便见一盏青铜油灯的火焰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过似得。 下一秒。 那盏油灯熄灭。 紧接着,大片的黑暗便蔓延了过来。 几个邪异来不及躲避,立马被那黑暗所覆盖。 紧接着,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 “神像,好多神像!” 黑暗中,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作响。 就好像不知道多少神像,将这些邪异给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一样。 随后。 一个个或是残破,或是畸形的神像,便如同那镇墓兽一样,从黑暗中探出了脑袋。 “哈哈哈哈!” “我成灾祸了!” “快进来,快进来!” 神像们并不多,只有三十多个,因为几次青铜油灯熄灭被黑暗所覆盖的邪异就只有这些。 “假的!假的!” 有一个如同影子般的邪异大叫道:“各位千万别进去,否则便会被这些神像吞噬,它们是成了灾祸,可你们只能当做食粮!” “影子邪异,你说的对。” “我不进去,我不做灾祸了。” 就像人会害怕一样。 邪异们也会害怕。 它们只是脑子不太好使,不代表不怕死。 影子邪异见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杨叔,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此人正是走狗王太傅的独子,左卫郎王明道。 和陈黄皮一样,王明道也扮做邪异,混进了这葬神坟里。 可到了葬神坟里。 先是镇墓兽吃人,又是如意菩萨,眼下又深陷这坑洞之中。 王明道此时无比后悔。 早知道,就在葬神坟外守着了,何必冒险进来。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那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在他心中说道:“应当是能出去的,只是不知道那时出去的还是不是我们叔侄就不一定了。” 王明道虽然是元婴修士,可却肉眼凡胎,看不清这大坑究竟有多凶险。 而杨叔是邪异。 它的身子就是影子,能将这大坑里有光没光的地方都看的清清楚楚。 出现在这坑底的瞬间。 杨叔便看到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具残破的神像,一眼望不到头。 真就是葬神坟,专葬神明。 只是那些神明早就已经化作了邪神,凶残无比。 好在,那些青铜油灯散发的光亮,好像能阻止这些邪神。 否则的话,所有的邪异包括王明道早就葬身此地。 不过…… 无论是杨叔还是王明道都心知肚明。 青铜油灯阻止不了这些邪神多久。 眼下已经有十余盏油灯被邪神熄灭,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最主要的事,油灯熄灭毫无规律可言。 哪怕是站在最中心的油灯下面,也随时有可能被黑暗所吞噬。 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若是能从这里上去就好了。” 王明道苦笑一声,抬头看向坑洞上方。 坑洞很深,看不到顶,但却是呈螺旋状往上蔓延的,每一圈相隔百丈都有一盏青铜油灯挂着。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塔。 只是这塔却镇压着他们,完全不能向上御空飞遁。 “等等……” 王明道突然瞪大了眼睛:“杨叔,好像有东西飞下来了。” “如意菩萨!!!” “它成了人棍?身上还都是剑痕?” “有东西在追杀它?” 不止是王明道和杨叔。 其他的邪异们也看到了向着它们飞来的如意菩萨。 只是,这如意菩萨却不是飞下来的。 而是被打下来的! “黄皮大王!是黄皮大王!” “它真的来救我们了!” 邪异们激动的像是看到了家人一样。 而它们的黄皮大王。 也就是陈黄皮,却压根没看到这些邪异。 “斩!!!” 陈黄皮眼里只有如意菩萨,在黑烟的作用下,他的身躯变得极为高大。 有之前两个还高。 因此,手中的枯树枝也更加粗壮,若不是末端极其尖锐,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柱子。 一道粗大的剑气凭空斩下。 如意菩萨的上半截身子都被硬生生砍掉。 “如我所愿,黑烟不沾,神躯永恒!” 如意菩萨惊恐大喊。 下方的邪异顿时有两个如之前那般,被黑烟吞噬,被一剑斩碎。 “原来如此!” 黄铜油灯说道:“定是那些邪异向它许愿,所以它才能这般施为!” 听到这话。 陈黄皮依旧一声不吭。 他红着眼,就像是入魔了一样。 黄铜油灯担忧的道:“陈黄皮,伱能听到我的话吗?” “我听得到,我没事!” 陈黄皮声音冰冷道:“是肝庙影响了我,等杀了这如意菩萨,我自然会恢复。” 二师父说过,五脏亦是五毒,会引动他的情绪。 肾庙让他情绪时长低落,容易感伤。 肝庙表现的却更加直接,肝火太旺了,一但燃烧起来,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至于那轻则变傻重则变疯,说不定会分裂出五个人格争夺身体这种话。 陈黄皮却觉得不一定。 因为他感觉这种状态好极了。 再看那如意菩萨。 仅剩的一颗脑袋和小半截身子相连,惨到了极点。 它落在下方,也不管诸多邪异,对着黑暗中就大吼道:“广目上神!我帮你来到此处,不求还愿,只求你出手拦住陈黄皮,让我有片刻喘息机会!” “广目上神!救救我!” 此话一出。 黑暗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像是地龙翻身一般。 紧接着,两只掌心长着竖眼的手臂就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是变异神像。 如意菩萨口中的广目上神便是它。 索命鬼一看到变异神像,顿时感觉浑身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它赶忙道:“契主,它好像比之前更可怕了!” “而且还更清醒了……” 说话间。 变异神像便从黑暗中迈步而出。 和先前不同的是,它的身躯本来就极其庞大,如今却翻了何止一倍。 咔哧咔哧…… 是胸前大口在咀嚼着神像的声音。 那神像还未死,此时苦苦哀求道:“广目上神,饶命,饶……” 咔嚓…… 神像话未说完,变异神像便一口将其脑袋咬成粉碎,嚼吧嚼吧就吞咽了下去。 所有的邪异,全都吓得心惊胆战。 邪神要吃它们,而变异神像吃邪神。 这岂不是说,它们也是变异神像的口粮不成? “广目上神,您的神力恢复了三成了!” 如意菩萨眼前一亮,赶忙靠了上去,谄媚的道:“只可惜葬神坟里被点化的神明不多,多是一些残次品,否则您定能重现当年神威!” 变异神像冷漠的瞥了它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如意菩萨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广目上神……” 如意菩萨试图后退。 可下一秒。 变异神像的胸前大口之中,便冒出了一道九彩落魄神光。 神光刷过。 后者双眼顿时变得茫然一片。 紧接着,变异神像便张开胸前巨口就要将其一口吞下。 陈黄皮见此,勃然大怒道:“别吃它,让我来杀!” 此话一出。 变异神像便突然怔住,然后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陈黄皮。 那眼神,不忿、憋屈、还有愤恨。 可最终都变成了无奈。 大头邪异从它的口中钻出,磕磕绊绊的道:“黄皮大王,大凶邪神说,你动手吧,就当是给你上贡了。” 还有一章,大概12点,大家可以明天再看,别等的太晚,早点睡觉。 (本章完) 90.第89章 我不喜,便杀之!(3更11w字) 第89章 我不喜,便杀之!(3更1.1w字) 上贡这句话就很微妙。 陈黄皮听着,就感觉怎么都不对劲。 他看着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变异神像,竟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意。 那些邪异们,更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王明道,他震惊的道:“这黄皮大王究竟什么来路?他是陈黄皮?那变异神像为何要给他上贡?” 要知道,那如意菩萨可是说了。 这变异神像是什么广目上神。 而且吃了一些被点化的神明以后,恢复了三成的实力。 三成实力就如此恐怖。 要是恢复到十成,那该有多么强大? 甚至于,王明道都怀疑,现在这这广目上神恐怕比灾祸中的劫都要来的可怕,或许只有那劫眼的剑光才能与之抗衡。 但偏偏就是这样可怕的存在。 竟然向一个明显只是灾祸中拔尖的黄皮大王低头让步。 看不懂,猜不透。 邪异们脑子简单。 它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只知道低头就代表了失败。 一个个恨不得拍手叫好。 “黄皮大王太厉害了!” “区区广目上神,一句话就能让它卑躬屈膝!” “十万大山,我只认黄皮大王!” 恐怕等这些邪异们出了葬神坟,黄皮大王力压比劫还要可怕的广目上神的事就又要传出去了。 陈黄皮并没有理会这些邪异们。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连肝火都被压下去了一些。 “变异神像,我还是这样叫你,你说就当给我上贡是什么意思?” “以前不都是我给你上贡吗?” 陈黄皮对变异神像的情绪很复杂。 小时候,他最喜欢偷吃变异神像的贡品。 因为样多,味道好。 而且,有时候在大殿里念经念累了,就往变异神像脚下躺着睡觉。 所以说,变异神像后来夜里跑到山门外,想要回来的时候,陈黄皮才会心软答应。 要不是师父不许。 现在变异神像估计已经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至于后来要杀自己,陈黄皮也只当是变异神像被污染的原因。 因此,一码归一码。 此时,变异神像却很无奈,催动大头邪异道:“从来都是我给你上贡,哪有你给我上贡的道理,要不是你天天都来偷吃贡品,我实在是贡不起了,我也不会想着逃。” “如今我神力恢复三成,勉强能保持清醒。” “你想要,我又怎敢不给你。” 变异神像的话极为苦涩。 净仙观中的神明都是观主从大乾仙朝带过来的。 按照约定,它们只要安心在净仙观里待着,到陈黄皮稍微长大一些,便每日为其上贡,观主便会庇护它们。 可后来,观主疯了。 陈黄皮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观主失心疯了。 就连那黄铜油灯也不知道。 可它们这些神明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天正好是天亮前的一个时辰。 观主独自盘坐在大殿内,突然周身冒出了许多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那些文字扭曲蠕动,好像是活的一样。 文字是枷锁,是折磨。 观主神色痛苦,却捂着嘴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这个时候陈黄皮在睡觉。 所有的神明们都胆战心惊,有的吓得闭上眼,封住耳朵不敢去看。 因为它们都知道,观主究竟是何种存在。 近乎于道。 神明们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猜。 最终,观主疯了。 疯之前说了一句话,然后做了一件事。 那句话是:“十万大山外如何,贫道不想理会,只是这日月都要换掉,如此催着贫道的黄皮儿长大,真以为贫道拿你们没办法不成?” “贫道是老了!可还没死呢!” “想要撒泼,且再等一万年!” “日月而已,贫道亦可改!” 说罢,观主伸手做剑指,对着自身连斩五次。 第一次,斩出了元神。 第二次,元神分为阴阳,阴是月,阳是日。 至于后面三次。 变异神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观主的确从哪以后就疯了。 紫白青三色。 观主变成了三个观主,一开始几天清醒一次,督促神明们按照约定给陈黄皮上贡。 可后来,就成了许多年都不曾清醒一次。 有一些神明们动起了别的心思。 贡品是神明的血肉。 谁愿意一直上贡呢? 更何况,观主疯了以后,净仙观里就开始发生怪事。 每隔八百年,便有一个诡异的存在一入夜,就会在观里游走。 那存在不是观主,却有着极其诡异的力量,神明们猜测,或许是观主说的那句话里的你们。 总之,神明们跑了。 变异神像是最后一个跑的。 它本来不想跑,可到最后只剩它一尊神明给陈黄皮上贡,要是再不跑,就真要被活活吃空了。 只是,一离开净仙观。 变异神像便被污染了,它一开始还能保持清醒,后面却越来越疯狂。 它本能的去寻找被点化的神明,将其吃掉,以抵抗那诡异黑烟的污染。 十万大山却没有那么多神明给它吃。 以至于后来彻底疯了。 直到上次陈黄皮吸走了它身上的大半黑烟,又被观主收拾了一顿,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变异神像是知道观主是把陈黄皮当成亲儿子一样养大的。 如今再遇到陈黄皮。 变异神像又如何不敢答应陈黄皮的要求。 此时此刻。 变异神像将那如意菩萨推到陈黄皮面前。 它语气复杂的道:“这神明是后来被点化的,不是当年那一批,若是的话,它见你也要如我这般,更不敢做出那等逾越之事。” 这话很巧妙。 变异神像字字不提观主。 可字字都和观主有关。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就意识到,这变异神像肯定是自家人。 说话的技巧太高明了。 连那位,那尊存在这种含糊的字眼都没有。 “陈黄皮,看来它没骗你。” 黄铜油灯道:“不过,这如意菩萨你真的要杀吗?或许留着它还有些作用。” 如意菩萨的能力很奇异。 要是这样杀了,确实可惜。 索命鬼也道:“契主,豢狗经可以控制它。” 然而…… 陈黄皮却语气坚定的道:“若不杀它,我心难安,它的能力再奇异,再有用又能如何?我不喜,便杀之!” 说罢,陈黄皮一剑劈向那痴呆一般的如意菩萨。 如意菩萨的脑袋当场被劈成了两半。 “好!” 黄铜油灯心中激动:“好一个我不喜便杀之,陈黄皮,你当真有观主三分风采了!” 上一次天地异变,日月同天的异相出现的时候。 观主同样说了一句,吾不喜。 那一句话,让黄铜油灯纳头便拜。 如今陈黄皮说出同样的话,怎能不让它激动? 索命鬼道:“契主,只要你心中舒坦,那便是好的!” 如意菩萨一死。 陈黄皮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一空。 甚至连肝脏处滋生的精气,都变得比之前要精炼,要浓郁许多。 陈黄皮似有所悟:“这便是念头通达,看来我先前炼肾庙的时候,似乎也应该如此才对。” 不仅仅只是念头通达,精气变化。 他还感觉到尚未铸成的那座肝庙,隐隐好像产生了某种变化。 周身更是奇痒难耐,像是要长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还不等他去挠。 这奇痒便突然消失,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陈黄皮不解,却也没有在这时候去思索原由,只是看着那变异神像说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广目上神?” 变异神像摇头道:“其他人如此称我可以,可在你面前,我不敢倨傲,你便依旧如先前那样,叫我变异神像好了。” “好。” 陈黄皮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道:“你要随我回去吗?!” 他想吃贡品了。 变异神像的贡品最好吃。 变异神像却无奈道:“我回不去了,我犯了错,犯错就要受到惩罚,况且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要离开十万大山,一路往西,跨过九道海,再越过三重山,我要回家。” “那你临走前,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我要去阴土黄泉,去找还魂宝玉,所以我才来这葬神坟。” 听到这话。 变异神像顿时了然:“是,这下面的确有一条通往黄泉的路,只是我却不能进去。” “为何?” “因为我是人间的神明,而不是阴土黄泉的阴神。” “我若进去,便当场会燃起无量业火,反倒是这些被点化的神明、它们与我不同,造的时候用了采自阴土的黄泥,不会被阴土黄泉所抗拒。” “好吧。” 陈黄皮有些失望,要是变异神像能跟他去阴土黄泉。 那肯定是一大助力。 但它去不了,自己又怎能忍心强求? 似乎是看出陈黄皮的心思。 变异神像温和的说:“无需担心,黄泉阴土虽然凶险,但对你而言就跟回到家一样,没我你也不会有事。” 陈黄皮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难不成自己这颗蛋,还是从黄泉阴土冒出来的不成?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诉我那条通道在哪,我自己下去看看。” 变异神像道:“就在第三层的那具棺材里面。” “第三层?你能带我进去吗?” “当然可以!” 变异神像点点头,然后双手展开,掌心的眼睛分别对应一个方向。 紧接着,它胸前的血盆大口张开。 有黑白二色光彩从中喷涌而出。 这二色光彩,正对着坑洞的一侧。 光彩如剑,瞬间将其洞穿。 葬神坟的第三层,便呈现在了陈黄皮面前。 和第一层,第二层都不同。 那就是一座墓室,一座巨大的墓室。 墓室之中,有黄祸,有邙山君,有其他的灾祸,以及那瘦长邪异在其中。 3更送上。 (本章完) 汇报一下成绩 汇报一下成绩 这本书上周三上架,首订760,均订609收藏的话是2.3万。 这个成绩可以说是很扑了。 很多作者都跟我说,实在不行切了再写一本,你写灵异厉害,不如写灵异好了,肯定轻松精品。 也有的说,你大号可是五级,这落差感有点大啊。 而且这个首订估计收入也不会很高,水一个月,拿了稿费及时止损好了。 不过我没有! 我已经三年没写书了,现在和新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这人没有啥偶像包袱。 我觉得写书这种事,怎么说呢,要持之以恒,如果因为首订不理想,就切书,或者就突然感觉一下子垮了,不好好写了,其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一本书正常来说,我觉得除了灵异以外,其他题材两三百万字才是正常的,甚至更多。 写个二三十万字,实际上只是开始。 人生到处是坎,遇到一个坎就撤,那后面的坎怎么越过去。 我应付事,到头来事也应付我。 倒是没想着说,读者都订阅了,我不该太监啥的。 纯粹是我觉得,事不是这样做的。 写书也是如此。 这几年没写书,心态倒是沉稳了很多。 所以大家也能看得到,这本书上架以后,我更新还是保持之前的样子,万字更新也不少,还有个日爆9000字的标签。 质量的话,个人认为有一些地方是下滑了的。 这个跟作者自己的状态有关,谁还没个头疼脑热了不是。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满意的,因为自己知道是认真的在写了。 然后成绩的话,也让我很意想不到。 今天是第六天。 高订目前2393,均订1800。 几乎是每天都涨个一两百均订,然后仙侠畅销榜的新书畅销,也能排个前十。 而且这周还有个首页强推,估摸着下周这时候就要精品了。 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想来应该是养书的各位朋友开宰了吧,哈哈,虽迟但到了。 写驱魔人的时候,首订1600,然后我写到了4600均。 写杜老板的时候,首订1200,然后我写到了5100均。 写黄皮子,首订四舍五入算800,正好是400-400的往下减,但是均订嘛…… 黄皮子该不会要被我写到大几千均订吧…… 难道我又要一书五级了不成。 只能说,感谢各位捧场,真心感谢! 读者是衣食父母,这个真的需要感激。 以下是感谢打赏的名单。 感谢:我就是胡汉三啧啧啧 书友20180508133006 秀与春 萤火之森的二哈 水晶之衡永存 苍白寿衣 紫川秀川 一只吉祥物 书友20241110151330125v 被遗忘的狗子 初春夜雨总浇愁 只剩流年消逝 协同进化 书友20201205072104034 耸天的叉叉 孤寡老书虫 勾图福来 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 (本章完) 第90章 脚踩变异神像 第90章 脚踩变异神像 变异神像本就不凡。 天地异变之前,它就已经是大乾仙朝的神明了。 那时候连金顶天灯都还没有被造出。 变异神像是正儿八经的正神、上神、真神! 如今,它神智清醒,虽被污染却没有那种疯狂。 陈黄皮要进葬神坟最深处。 它怎么敢让其失望? 黑白二色光彩,硬生生的从坑洞之中,轰出了一条通往葬神坟最深处,也就是那墓室的通道。 墓室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祸等灾祸不由得神色微妙。 它们本就是为了这葬神坟第三层来的。 如今,变异神像硬生生将墓室和外界打通,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邪异要进来。 墓室虽大。 却也容不下这么多邪异。 机缘虽多。 可要是能独吞,谁愿意让人分一杯羹? 必须要拦住它们! 众多灾祸互相对视一眼立马做出了决定。 “动手!!!” 先前那位同样喜食邪异的墓主人,此刻将背着的墓碑猛地抛出去,那墓碑迎风便长,试图堵住墓室被轰出的缺口。 其余的灾祸,更是使出种种手段。 “谁敢拦他?!” 变异神像大吼一声,口中黑白二色光彩变得更加汹涌。 任凭那些灾祸使出什么手段。 在这黑白二色光彩之下,全都不堪一击。 就连那墓主人的墓碑,都被当场轰成了粉碎。 变异神像猛地看向陈黄皮,伸出巨大的手臂,将手掌摊开向上。 “上来!我带你杀进去!”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上变异神像掌心。 后者手臂高举,直接将陈黄皮放在了它的头顶。 似乎是担心陈黄皮不喜。 就连头顶的那些肉瘤都纷纷蠕动,竟变得平摊了起来。 做完这些。 变异神像这才挥舞着双拳,迈着巨大的身躯,口中黑白二色光彩没有半点停滞,硬生生的沿着这条通道杀了进去。 “走,跟着它进去!” 王明道话刚开口,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便裹挟着他立马跟在了变异神像身后。 这坑洞之中的无数邪神可还没死呢。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还不如跟上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其余的邪异们更是如此。 “黄皮大王果然是来搭救咱们的!” “它是好邪异!” “黄皮大王来了,青天就有了!” “冲啊!” 听着那些邪异们的口号。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都惊呆了。 “陈黄皮,这些傻狗邪异该不会认你当老大吧?” “契主只是披着我的皮,扮做的邪异,若是露出本来面目,邪异们肯定不会如此。” 索命鬼不像黄铜油灯。 至始至终,它都很冷静。 邪异就是邪异,即便有所谓的好坏之分。 那也只是对同类的个例而已。 陈黄皮要是脱了这层皮,邪异们立马就会态度大变,肯定是要杀他,吃他的。 不过。 陈黄皮却没有理会二者在自己心里的嘀咕。 此刻,他站在变异神像头顶。 只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说不出的舒爽。 自打进了葬神坟。 一路上不说险象环生,可总有比他更厉害的邪异存在。 黄皮大王的名号虽然响亮。 但也比不上邙山君和那劫眼来的可怕。 哪怕是初生的劫,也比灾祸要强大。 陈黄皮知道,他的实力和手段,在灾祸之中还能逞凶,碰上劫就不成了。 那如意菩萨要是不作死,即便能凭借着黑烟追着它砍,却也绝不是这般境况。 如今脚踩变异神像。 威风凛凛,简直不要太爽! 有几个灾祸拦住墓室入口处。 陈黄皮放眼一看,正是先前在葬神坟外,阴阳怪气在他和墓主人之间拱火的那几个灾祸。 “黄皮大王!!” 灾祸们脸色微变。 “黄皮大王也是你们叫的?” 陈黄皮指挥着变异神像,大声说道:“替我狠狠教训它们!” “遵命!” 变异神像狞笑一声,那几个灾祸只感觉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后退,一道九彩落魄神光就刷了上去。 几个灾祸来不及避开,眼神立马变得茫然了起来。 “死!!!” 变异神像大吼着挥舞起拳头。 这一拳简直就像是陨石坠落般声势骇然。 轰的一声。 几个灾祸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 下一秒。 变异神像脚步不停,连迈三步顶到了墓室的通道入口,屈着身子便探了进去。 有不怕死的灾祸还想阻拦。 可一看身后。 先前叫的最凶的黄祸,不知何时早就退到了它们身后。 至于那邙山君,还有隐藏本体的劫眼,更是从未出手过。 灾祸们见此自然知道大势已去。 再也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陈黄皮目光如剑,扫视下方,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灾祸还是邙山君,都只能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准确的说。 是和他脚下的变异神像对视。 “拦他者,吾杀之。” 变异神像的声音冷漠无情,张口称吾。 真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明。 黄祸见此,咬牙切齿的道:“大凶邪神,伱如此费心费力的帮陈黄皮,对你有什么好处?” 都到这时候了,黄祸也懒得再去遮掩。 直接就点明了陈黄皮的身份。 变异神像冷漠的看了它一眼,却懒得多说一句。 不过是点化失败的残次品。 若不是这黄祸能忽悠来那劫眼打开葬神坟,多看它一眼都是自甘堕落。 无视才是最大的嘲讽。 黄祸忍不住怒道:“你之前明明告诉我,你对这葬神坟第三层没有兴趣,如今你毁约在先,还带着陈黄皮和一众邪异跑进来,你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你我可是有渊源的啊……” 黄祸和狐狸山神一样,都有着那段相通的记忆。 因此,它对变异神像的态度很复杂。 它知道后者看不起自己。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点化失败的残次品,后来运气好被十万大山的残民祭拜,才化作的神明。 而变异神像的位格却比它高出不知道多少。 越是缺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因此,黄祸三番几次的强调这件事,想要和变异神像这正统扯上关系。 这话听在陈黄皮耳中。 却让他有些疑惑,便问道:“变异神像,你和它有渊源吗?” 变异神像摇头道:“它不配。” 听到这话,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这黄祸臭不要脸,喜欢往脸上贴金。” “无知!” 黄祸勃然大怒,指着陈黄皮说道:“你区区小娃娃,没见识,没脑子,若是知道本神是谁造出来的你便知道你如此羞辱我,究竟犯了多大的忌讳!” “你不是和狐狸山神一样,都是许青山造的吗?” “你竟然知道?!” 黄祸神色大变,脑袋紧贴着庙宇大门处,从里面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不可能,不可能!” “对,是那狐狸告诉你的,是它说的对不对!” 陈黄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破黄祸心中最引以为傲的事。 再加上,他那毫不在乎的语气。 以及变异神像对他的态度。 更让黄祸有种说不出的不安、说不出的恐惧。 其余的灾祸们却不理解。 邙山君瞥了一眼手中提着的宋九,在其心中道:“听出点什么了吗?” 宋九回道:“听出来了,就如同朝廷一样,那黄祸是个编外人员,变异神像是入品的大官,所以前者才会想要和后者搭上关系,而那陈黄皮我却看不懂,他好似比变异神像来头都大。” “他是皇帝!” “皇帝?大康皇帝……” 邙山君歪了歪脑袋,它记得很清楚。 庆历四年春,西域佛国的僧人前往大康,一路上有诸多邪异,因此它这尊罗汉才会随行,为其庇护。 结果到了京城,僧人们去面见那位皇帝的当天夜里。 它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邪异。 “有趣……” 邙山君听宋九这么一说,忽然对陈黄皮起了兴趣。 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抓过来,撬开脑袋看看这皇帝的脑子长什么样,有没有修士的好吃。 只是,有变异神像在。 邙山君就算有再多念头,也不敢付诸行动。 这时。 黄祸突然癫狂的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所有的邪异,顿时看向黄祸。 “你,陈黄皮!” 黄祸颤抖着道:“你是净仙观的对不对?” 若是陈黄皮是净仙观的。 一切就说的通了。 因为他是净仙观的,所以变异神像才会甘愿为其鞍前马后。 看着此刻有些癫狂的黄祸。 陈黄皮本想告诉它,自己不是净仙观的,净仙观是自己的。 但想了想,顿觉无趣。 于是,陈黄皮便对变异神像道:“我不喜欢它,你帮我打死它。” “我杀不死它。” 变异神像摇摇头:“它虽是灾祸,可却不死不灭,我却是做不到。” 黄祸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但可以让它永失神智。” 变异神像说着,胸前巨口便喷出了一道异常绚丽的光彩。 正是九彩落魄神光。 “陈黄皮!!!” 黄祸脸色大变,扬天怒吼道:“劫眼救我!” 此话一出。 这墓室的最顶部,青绿色的石壁之上,一只巨目猛地睁开。 巨目之中,一道剑影若隐若现。 九彩落魄神光很快。 可那剑光更快! 眨眼间就挡在了黄祸身前。 只是,那九彩落魄神光却穿过剑光,依旧刷在了黄祸的身上。 (本章完) 第91章 广目上神!天生佛子 第91章 广目上神!天生佛子 “我没事?” 黄祸都以为那剑光拦不住九彩落魄神光,自己就要被刷去神魂,成为痴呆的泥塑木雕。 没想到被其一刷,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陈黄皮,你当真以为有它帮你,就能杀我不成?” “我,亦有帮手!” 黄祸狂笑不止,甚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剑光……” 陈黄皮看着那挡在黄祸面前的剑光,顿时十分无奈。 师父的那把剑太强大了。 剑过留影,劫眼就凭借着虚幻的剑影,就已经比一般的劫都要来的强大。 甚至,陈黄皮感觉就算是如今被黑烟滋养变得更强大的魔树,都可能不如这劫眼来的可怕。 不是劫眼强。 是那剑光太恐怖。 变异神像无奈道:“若是我力量能恢复到五成,这剑光虽强,却也破不了我的法。” 它知道那剑光代表了什么。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这句话代表的是观主的那把佩剑。 而虚幻的剑影虽然不可能有那般威势,却也沾了点一剑破万法的意思。 “劫眼!杀了它们!” 黄祸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它已经知道陈黄皮来自净仙观,要是不将其杀了,恐怕回头死的就是自己。 只有杀了陈黄皮这一条路。 然后,再从这葬神坟通往黄泉阴土的那条通道离开。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劫眼却无动于衷,只是冷漠的看着下方的一切。 黄祸知道,劫眼的剑光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每放出一次就会被其所伤。 要想说动它再次出手,必须要许下重诺。 想到这,黄祸便咬牙道:“我帮你打开那副棺材,我什么都不要,里面的东西全是伱的!” 陈黄皮赶忙道:“劫眼啊劫眼,它说的我也可以,不仅如此,你帮我杀了黄祸,我还能为你炼丹,治好你的沙眼!” 确实,无论是劫眼里的肉芽,还是时不时滴落的鲜血,看着都很像是得了沙眼。 陈黄皮有自信一颗丹药下去,就能将其治好。 然而,劫眼却冷漠无比。 有鲜血往下滴落,也有剑光在酝酿。 墓室虽大,劫眼却死死盯着陈黄皮。 黄祸大笑道:“你是人,披着邪异皮的人,它怎会帮你。” “陈黄皮,你等死吧!” “小心,一定要小心!”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千万别中了那剑光!否则你不死也得重伤。” “我知道!” 陈黄皮自然不敢托大,周身黑烟滚滚护住自身。 同时,还不忘询问变异神像:“若是你挡不住,可以躲在我身后,我皮糙肉厚,还有黑烟护体,我不会有事的。” 这话真心实意。 可听在变异神像耳中,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陈黄皮能说出来的话? 定是在框自己吧…… 怕自己不护住他,所以才如此。 仿佛是看出了变异神像的心思。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这般说,便是这般想,我这般想,便是因为我就是这般人。” 此话一出。 变异神像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它的双手摊开,手中竖眼倒映着陈黄皮的面孔。 虽然有黑烟遮掩。 虽然有索命鬼的皮套在身上。 可它依旧能看清此刻陈黄皮的神情。 神情认真,神色坦然。 没有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 变异神像眼神复杂,若是陈黄皮是在耍心思,想借此来让自己出手,他便不该在这时开口。 而是在自己受伤以后,再挡在自己面前。 然后自己才会感动至极,拼死都要助他。 又或者,等那劫眼放出剑光即将斩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暴起替自己挡住。 无论怎样都比几句轻飘飘的话来的更让人踏实。 只是,他偏偏就这么说了。 因为他真是这样想的。 “是极,是极!” 变异神像笑着道:“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你,你啊,和以前一样邪门,说你是赤子之心,你偏偏有些蔫坏,说你工于心计,你却又赤诚的有些邪门。” “只是你也误会了我。” “我和它们不同,若不是我真的扛不住了,定不会离你而去。” 变异神像说到这,猛地看向那劫眼。 “吾乃广目,自该荡邪诛魔!” 说话间,变异神像掌心双目猛地闭上,然后在它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上,一双洞彻八方的神眼冷漠的睁开。 那双神眼之中,有火在燃烧。 火是香火。 不是人气,也不是灵气。 就只是一炷香在燃烧而已。 随着这香火燃烧,变异身上周身若隐若现的黑烟都稀薄起来。 青黑色的身躯,更是渐渐变得如同金玉一般。 它燃烧了自己的三成神力。 换来一炷香之内,化作广目上神的机会。 一股莫名的力量。 直接将陈黄皮从变异神像的头顶转移到了地上。 这时。 劫眼之中的那道剑光已经酝酿完成。 锃!!!! 仿佛利剑出鞘一样。 在这墓室中的所有存在,脑海中全都响起了锐利的剑鸣声。 “来的好!” 变异神像…… 不,准确的说是广目上神。 广目上神大口一张,便有一道白光喷涌而出,同样如同利剑一样,对着那劫眼就斩了上去。 白光无比纯粹。 那是它的神力所化。 只是,那剑光实在是太恐怖。 白光只是和剑光刚刚撞上,便顿时有溃散之势。 但,广目上神却丝毫不惧,反倒是再次喷出一道黑光。 黑与白交织。 虽然依旧压不过那剑光,可却能将其生生磨的只剩一丝。 这最后一丝剑光斩在广目上神身上,却仿佛春风过境一般,毫无任何作用。 陈黄皮眼前一亮。 正要开口夸赞,却见到那剑光所过之处,一颗颗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无需担心!” 广目上神大吼一声,那些血珠立马消失不见,神躯又变得完美无瑕。 它便再次放出道道光彩,向着那劫眼杀了上去。 剑光以及各种光彩交织在一起。 整个墓室都被二者交战的余波震的烟尘四溅。 邪异们不敢靠上前。 因为那已经不是它们能够参与的争斗了,一旦沾到碰到,便要化作齑粉。 不,其实还有一个能参与进去的存在。 那便是邙山君。 但邙山君却没去理会广目上神和劫眼的争锋,更没有参与进去的想法。 它现在的兴趣,完全在陈黄皮身上。 “宋九,你看出来了吗?” “大人,您是指什么?” “佛性,很邪的佛性。” 邙山君露出残忍的笑容:“先前我倒是没注意,可盯着这黄皮大王看了一会儿,我竟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佛性,对,他是人,他不是邪异。” “所以,他是天生佛子!” 而在这乱做一团的墓室一角。 陈黄皮却和黄祸争锋相对。 “你也配杀我?” 黄祸狞笑道:“没了广目帮你,你拿什么杀我?” 话音未落,便有道道黄泥浆喷出。 只是,黄泥浆还未沾到陈黄皮身上,便有一道真火烧了上去。 “没有广目,还有本灯!” 黄铜油灯怒火冲天:“陈黄皮,你砍死它,要是有一点黄泥沾到你身上,我黄二的名字就倒着写!” “杀!!” 陈黄皮周身黑烟滚滚,手持枯树枝化作的利剑,对着那黄祸就斩了上去。 眨眼间,无数道剑气生出。 虚空之中,更有魔树的树枝冒了出来,像是鞭子一样对着黄祸狠狠的抽了上去。 只是。 黄祸确实难杀。 即便那庙宇都被劈成稀烂,即便是黄祸的身躯都被斩成烂泥,却总能恢复如初。 甚至连黑烟都无法将其吞噬。 不,准确的说,是吞噬完以后。 黄祸又会复活。 “黄泉不灭,我便不死。” 黄祸大笑道:“陈黄皮,你别白费功夫了,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闭嘴!” 陈黄皮自然知道,黄祸这是色厉内荏,故意用言语激怒自己。 实际上,虽然自己杀不死它,可它也拿自己没办法。 想杀自己,它还不配! 但就在这时。 黄祸又道:“邙山君,你不是想尝尝这陈黄皮脑浆的滋味吗?为何还不动手!” “你又死不了,不差这一会功夫。” 邙山君的声音幽幽响起。 紧接着,一只四指黑爪突然出现在陈黄皮的头顶。 “别怕,我出手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 “啊啊啊啊!!!!” 邙山君的手还没落下,黑烟立马像是毒蛇一样咬了上去。 痛,太痛了! “斩!斩!斩!” 邙山君痛苦的哀嚎一声,直接自断一臂,那只手臂还未落地,便被黑烟所吞噬。 “滚!” 陈黄皮冷冷说道:“再敢靠近,我便杀了你!” 有黑烟护体,他无惧这所谓的邙山君。 劫又能怎样? 上一个遇到的劫,现在还在他的肾庙里哀嚎呢。 而且叫的比这邙山君惨多了。 “这黑烟……” 邙山君不敢再靠近,忌惮的看着陈黄皮周身的黑烟。 它没想到,这黑烟竟然如此恐怖。 竟然连它都无法抵抗。 而且,连它那只手臂的本相都能吞噬。 不过…… 越是如此,邙山君越是对陈黄皮感兴趣。 有黑烟加身,还有那广目上神为其助力,似乎还有着极其了不得的身份。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陈黄皮身上的佛性很重。 邙山君本是西域佛国供奉的罗汉,自然对佛性极其敏感。 之前也就罢了,心思不在陈黄皮身上。 现在离得这么近。 那股邪气的佛性简直就像是毒药一样,让它恨不得一口将陈黄皮吃了。 “天生佛子!与我有缘!” 邙山君擦了擦口水,目光中满是渴望之色。 (本章完) 第92章 祭坛 黑棺 仙尸(3更送上) 第92章 祭坛 黑棺 仙尸(3更送上) “什么狗屁佛子,我是修道的!” 陈黄皮最讨厌的就是听到佛这个字眼。 先前那邪佛之首,就想度化他,让他皈依当和尚,结果成了舍利被他装在兜里。 如今这邙山君更是上来一句天生佛子。 简直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天知道。 净仙观可是道观。 陈黄皮正儿八经的道人。 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黄祸却眼前一亮,大声说道:“邙山君,他的黑烟虽然可怖,但你我联手,只要小心避开,定能杀了他!” “他是我的!” 邙山君冲黄祸露出一个凶残的目光。 “我不与你争强。” 黄祸狞笑道:“我只要他死!你是杀了还是吃了,都随伱的心。” “可!” 邙山君点点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而黄祸则猛地一咬牙,整个身子都化作一摊烂泥,从庙宇中流淌了出来。 一时间。 整个地面上,全都化作了泥沼。 陈黄皮驾驭着黑烟,他自然可以御空而行。 但黄祸和邙山君齐齐联手。 一下子就让他变得极为被动。 “阿鬼,把金角给我放出来!” “是,契主!” 索命鬼其实极为无奈,它也想像黄铜油灯那样,帮陈黄皮对付黄祸和邙山君。 只是,陈黄皮披着它的皮。 再加上那黑烟一出现,它的身体就真成了铠甲,被死死的吸在陈黄皮身上。 此刻被陈黄皮下令。 索命鬼立马精神大作。 下一秒,勾魂册立马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那气息让陈黄皮的心神猛地清醒。 随后,一缕缕泛黄的雾气在四周浮现。 一个狰狞的兽头,直接从雾气中钻了出来。 这正是金角的神魂。 只是,此刻的金角模样却十分凄惨。 嘴巴歪斜,像是脱臼了一样。 八只眼睛有六只都睁不开。 只有头顶的逆天犄角依旧锋锐。 “呜呜呜……” 金角见了陈黄皮,便像是被欺负的小孩见到了家长一样,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忿。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阿鬼,我让你好好和金角谈话,你就是这样谈的?” 索命鬼惊恐的道:“契主,是我不对,我知错了!” “回头再和你算账!” 陈黄皮愤恨的说:“金角,你放心,我回头一定替你出气,只是眼下情况危机,却需要你帮我,你鼻子很灵,帮我提防那邙山君。” 金角有些迟疑的点头。 它是鼻子很灵,可肉身都没了,再灵也没用啊。 不过,金角是谛听之子。 虽然没了肉身,神魂却能听到一些别的声音。 陈黄皮骑在金角身上。 他是豢主,金角是走狗。 主仆之间心意相通。 陈黄皮立马就察觉到了异样,毫不犹豫的对着身后一侧数十丈的位置劈出一剑。 但却没有任何斩获。 “不愧是天生佛子!” 邙山君隐藏在暗处,激动又忌惮的看着陈黄皮:“我曾是罗汉,即便成了邪异,身上也有一丝佛性,他定是因此才能察觉到我的位置。” 地面上,泥沼之中一道道泥水喷涌而出。 那是黄祸在一旁骚扰。 每一道泥水,都蕴含着黄泥浆的力量。 那东西沾不得半点。 神明碰了会化作邪神,邪异碰了更是会变成极其诡异的东西。 只不过,这黄泥浆属于黄祸。 沾染上黄泥浆,就会成为它的傀儡。 陈黄皮虽然能躲开。 却也厌恶到了极致。 而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那身影约莫三米高,身上裹着破烂黑袍,四肢细长,有着黑紫色的嘴唇,外貌极其恐怖。 正是瘦长邪异。 “别过来!” 陈黄皮大声说道:“那些黄泥沾不得,你会死的!” 瘦长邪异是好邪异。 要不是它,陈黄皮身上的黑烟也不会再次出现。 此刻。 瘦长邪异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它本就长得可怖,这笑容看起来更加渗人。 随后,瘦长邪异拉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身躯。 占据了腹部的空洞之中。 一缕黑烟若隐若现。 下一秒。 那空洞之中,瞬间化作一片漆黑。 紧接着,一道漆黑的光,瞬间对着陈黄皮身侧冲了过去。 那漆黑的光无比迅速。 陈黄皮同样反手一剑斩了上去。 黑色剑气和黑光呈两角互抵之势。 “该死!” 邙山君脸色大变,它刚刚正向趁着那瘦长邪异出现,陈黄皮失神的功夫偷袭,却没想到双方突然就向它出手。 这一次。 它避无可避,剑气斩掉了它两颗脑袋。 黑光更是在它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更难受的是,无论是黑光还是剑气,都夹杂着黑烟。 邙山君无可奈何。 只能硬生生的斩去自己被黑烟附着的身躯。 “原来你是来帮我的!” 陈黄皮大喜过望,激动的说:“谢谢你,瘦长邪异,你不会飞,就站在那里就好,别再过来了。” 瘦长邪异不会说话。 它只得点头。 而就在这时。 邙山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道:“黄祸,你敢耍我!!!” 听到这话。 陈黄皮猛地看向下方。 只见下方的泥沼依旧不停的往上喷着泥浆。 先前黄祸以身化沼。 除此之外就没了别的动静。 难不成…… “黄二,你看到那黄祸去哪了吗?” “黄祸?它不是就在这里吗?” 黄铜油灯不明所以。 黄泥浆实际上就是黄祸的身体,哪有黄泥浆,黄祸就在哪。 “呜呜呜……” 金角在嚎叫,伸出兽爪指向了一个方向。 “坏了,真被这黄祸的障眼法给耍了!”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道:“它化作泥沼流的到处都是,肯定是心分二用,一边装作它还在,一边悄悄跑到墓室里面去了。” 墓室是葬神坟的最后一层。 而这里,则放着一具棺材。 那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就在棺材里面。 陈黄皮本就恨极了黄祸。 此番被耍,那肯再有半分犹豫。 他直接骑着金角,催促道:“好金角,带我去找黄祸,等我杀了它,我就把你的嘴合上。” “呜呜呜……” 金角八只眼睛激动不已,迈开腿就向着听到动静的方向冲了过去。 “走!” 邙山君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隐藏着本体,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这葬神坟极为诡异。 先前更是从未来过。 只有那黄祸和广目上神才对此极为了解。 要是不跟上去,恐怕真让这黄祸得了便宜。 …… 墓室本就极大,极深。 越往里面走,空间就越大。 黄祸此时已经来到了墓室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处祭坛。 一处巨大的祭坛,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 祭坛有八个角。 分别对应八个方向。 每个方向都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这八盏青铜油灯和外面的那些不同,体型更大。 光灯身都有百米高。 巨大到没边的祭坛,就是被这八盏油灯所照亮的。 只是,那光亮却没有半点温暖。 反而有种莫名的阴冷。 “那尊仙就葬在这里吗?” 黄祸看着从黑暗中冒出的无数根锁链,顺着那些锁链看到祭坛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放置着一具棺材。 不是棺椁,就是普通的棺材。 甚至还是一具薄口的黑棺,看起来极为寒酸。 “仙尸!” 黄祸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渴望。 葬神坟是埋葬着许多神明,若是黄祸有心,自然可以将其污化,提升自己的力量。 但是,黄祸却瞧不上。 它虽然只是个被点化失败的残次品,却一番机缘成了黄祸。 自然是心比天高。 在知道这葬神坟里有一具仙尸以后。 黄祸眼里就再也没有它物了。 污染仙尸,将其吞噬。 那它黄祸便可从此自称黄仙。 “劫眼,广目,你们都瞧不上我,可偏偏第一个来到此处的是我!” 黄祸走向那棺材,激动到颤抖不止。 劫眼和广目在争斗。 邙山君那傻子估计还在以为自己在跟它联手对付陈黄皮。 邪异就是邪异。 即便是有思维,有智慧。 也比不上自己这神明所化的邪异。 “不,我要做仙!” “做黄仙!” 黄祸狞笑着说道:“那位存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巡山了,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这十万大山,合该换我来当家做主!” “陈黄皮来自净仙观又如何?” “天地异变以后,修行之路断绝,陈黄皮就算修行一辈子,也只能止步元婴,仗着有些邪门的本事才能逞凶。” “可他却不知道,在仙面前,他的所有手段,都不堪一击!” 突然。 就在这时,一道让黄祸极其愤怒的声音响起。 “首先,我不是元婴,其次,你一条黄鼠狼也配成仙?” “陈黄皮!” 黄祸猛然一回头,便看到陈黄皮骑着金角杀了过来。 “黄祸你该死!” 邙山君也现出真身,勃然大怒道:“如此机缘,你竟然敢隐瞒!仙尸是我的!” 得了仙尸,佛子还不是想吃就吃。 不止于此。 轰隆隆…… 广目上神那巨大的身躯,同样也追了过来。 在头顶,一只巨大的劫眼更是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愤怒和杀意。 一道剑光,立马从中喷涌而出! “仙尸是我的!” 黄祸愤怒的大吼一声,毫不犹豫的向着那黑棺扑了上去。 它离黑棺最近。 一下子就化作一摊烂泥,将整个黑棺包裹在内。 剑光一斩。 烂泥顿时爆开。 只是,陈黄皮却脸色极为难堪:“它进去了!” 说到做到,三更就是三更。 我先去休息,吃点感冒去,我对象今天好了,结果我……哎 (本章完) 第93章 易轻舟是你吗? 第93章 易轻舟是你吗? 黄祸在钻进那黑棺之后。 祭坛便开始转动,不停的转动。 分不清左右四方,只有那八尊巨大的青铜油灯在散发着阴冷的光亮。 好似某种力量被激活了一样。 在场的所有存在,心中全都涌现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荒诞感。 黑棺中有仙尸。 如今天地异变,灵气消失,修士只能以人气代而修行。 元婴就是终点。 想要成仙绝无可能。 而如今,一具仙尸就躺在那黑棺之中,这是何等的机缘。 但就像陈黄皮说的那样。 这机缘居然被一只黄鼠狼给得到了。 “仙!仙!” 邙山君提着的那宋九,仿佛着魔似得呢喃着:“这才是真正的仙缘,真正的仙缘,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十万大山真的有仙。” 对于天地异变以后的修士而言。 成仙才是他们最渴望的事。 成神看似长生久视,实则却深陷这套人气修炼体系之中无法自拔。 谁不知道人气修炼是邪魔外道? 能成仙,谁想成神? 宋九一介修士都如此。 更遑论是劫眼和邙山君了。 前者自认为这葬神坟中,能得到仙尸的只有它,它想要谁敢抢? 剑光一出,威压四方。 黄祸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后者则更愤怒。 邙山君来这葬神坟,纯粹是被黄祸忽悠过来的,说葬神坟第三层有大机缘。 却不曾告诉它这机缘是仙尸。 此刻想来,黄祸说服它以后,定是又用它扯虎皮,把劫眼都给请来了。 邙山君越想越怒! 越想越怕! 一条黄鼠狼,将它们耍的团团转。 到头来仙尸竟然还让它得到了仙尸。 它本就异常难杀。 如今得了造化,便真的要称黄仙了。 届时,它们这些所谓的劫,在黄祸面前恐怕一个念头就要被其吞噬。 至于逃? 不是它们不想逃。 而是祭坛开始转动的那一刻,来时的路就已经消失了。 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的头的祭坛外,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是某种阵法!”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陈黄皮,你看到了吗,那八个角放着的青铜油灯,便是阵法的核心,而这祭坛便是阵法的阵盘,一经运转,便是八方混淆。”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看向那祭坛的八个角。 他神色有些恍惚。 因为,在狐狸山神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里。 他曾看到那面像是门一样的巨大金墙后面,同样有着一座更大的祭坛,只是和这座祭坛不同,只有五个方位,但是一层迭一层,被巨大的锁链固定住,锁链的另一端套在五条金龙的脖子上。 祭坛层层迭加,像是磨盘一样。 五条金龙拉动磨盘,十万尊气息恐怖,古老沧桑的神明跳进那磨盘之中,被碾成齑粉。 如今,再见到这隐隐有些相似的祭坛。 陈黄皮顿觉脑海中好似有闪电划过。 他觉得,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可信息太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也破不了眼下的局面。 “黄二,你的遁一神光也没用吗?” 黄铜油灯道:“八方混淆,光也照不出去,我没办法为你指引方向。” “除非能将这阵法给毁了。” “毁的了吗?”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 陈黄皮见此,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是了。 这地方都能葬着一尊仙尸。 所有的布置既然和仙有关。 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毁掉。 而就在这时,那位于祭坛中心的黑棺,突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咔嚓一声。 那黑棺便闪过一条缝隙。 那缝隙一出,便有无穷无尽如同墨水一样的黑烟从里面蔓延了出来。 和陈黄皮身上的黑烟不同。 这些黑烟很重。 像是水一样在地上蔓延开来。 “是源头……” 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的语气极为阴沉。 而那在它体内的王明道,则疑惑的道:“源头?污染源的源头?” “不错,就是源头!”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污染源则是邪异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一处源头,可以延伸出不知道多少条支脉,那些支脉的尽头,便是一处处污染源。 十万大山外面的世界有邪异,自然也有污染源。 可无论是山里山外。 源头都是无法寻找到的。 天地异变以后,有强大的古修趁着修为跌落的不多,便打过摧毁源头的主意。 只是无论如何追其溯源。 哪怕是将挖到地心,都找不到源头所在。 有修士推测,污染源的源头极有可能和人间不处在同一个空间。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这十万大山的一处源头,便在这葬神坟的仙尸黑棺之中。 如水的黑烟还在不停的从黑棺里冒出来。 不…… 不止是黑烟。 还有一只手。 一只沾满了泥浆的手,同样沿着黑棺的缝隙,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只手一出来,便往上一翻扣在了棺材盖上。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那只手并没有要将棺材盖移开,反而死死的扣住,要将其盖上。 可下一秒。 那棺材盖却猛地翻开。 紧接着,一个由黄泥浆组成的人型存在,便硬生生的从黑棺里倒飞了出来。 轰的一声。 黑棺再次合上。 就好像是吐出了什么垃圾似得。 那垃圾,或者说黄祸。 黄祸现在的气息极为强大。 它已经成了劫。 但不是因为吞了仙尸,而是因为那黑棺中的源头滋养了它。 只是,那黑棺好像有着意识。 在察觉到黄祸以后,便立刻将其赶了出去。 任凭它如何抵抗都没用。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突然。 所有邪异,都用一种极其忐忑的眼神看着黄祸。 谁都不知道,黄祸吞了仙尸以后,将会变得多么恐怖。 只是…… 黄祸却只是盯着广目上神。 它咬牙切齿,声音森寒的问道:“广目伱骗我!仙尸在哪?仙尸在哪!!” 此话一出。 邙山君面露惊愕。 劫眼更是瞳孔一缩。 仙尸不是在那黑棺之中吗? 难不成,不在里面? 黄祸愤恨的道:“那黑棺除了源头以外,什么都没有,你明明告诉过我,那里面躺着一具仙尸,你骗我!” “那仙尸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 “告诉我,仙尸在哪!” 黄祸已经是疯魔了。 一步登仙的机会摆在面前。 它本来想着要成为黄仙,可现在一切都落了空。 那巨大的落差感。 简直让它无法保持神智。 陈黄皮也看向广目上神,轻声问道:“仙尸真的被你藏起来了吗?” 广目上神摇头道:“若是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来此地,又怎么会将仙尸藏起来。” 它只是要吞噬那些被点化的神明而已。 第三层,从来都不是它的目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不由好奇道:“那仙尸究竟在哪?” 广目上神语气古怪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刚落。 陈黄皮便感觉到无数目光全都看向了自己。 他一一看向过去。 便发现,无论是邙山君,还是那劫眼,又或者变成了劫的黄祸,以及其他的灾祸,邪异们,甚至于连黄铜油灯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看我做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又不是仙尸。” “好,你不是仙尸!” 邙山君狞笑道:“那你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黄祸贪婪的道:“源头是黑烟,你身上也有黑烟,你就是仙尸!” “可笑!” 陈黄皮只觉得它们是想成仙想疯了。 自己是蛋生的。 连人都不是,能是什么仙尸? 至于黑烟那更是无稽之谈。 棺材里的源头虽然是黑烟,却没有他的黑烟更加精纯,而且更没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魔性。 看似相似。 却完全不同。 只是,陈黄皮虽然知道。 邙山君它们却并不清楚,在它们看来,广目上神那一句话实在是愚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还有比陈黄皮更像是仙尸的吗? “一起动手,擒住陈黄皮以后,咱们将其分食!” 黄祸和邙山君对视一眼,立马就达成了约定。 但它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那劫眼便瞳孔一缩。 眨眼间,虚室生白! 整个祭坛都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剑光如瀑。 立马向着陈黄皮斩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忍着那剑光刺目的剧痛,想要发动遁一神光带陈黄皮挪移躲过剑光,可那剑光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它都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落在了陈黄皮的脑门上。 “广目!” 黄铜油灯不明白,为什么广目上神不出手。 它分明应该护住陈黄皮才对。 难道,它要看着陈黄皮死,然后也分一杯羹吗? 而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剑光落下。 直接没入那身影体内。 然后,一道恐怖到极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息,顿时自那身影中散发了出来。 死寂…… 晦暗…… 却偏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飘然和超脱之意。 “仙尸!” “是仙尸!” “它竟然是仙尸!” “瘦长邪异!”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 瘦长邪异回过头,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依旧渗人无比。 但陈黄皮却只感到安心,他已经知道这瘦长邪异是谁了。 “易轻舟,是你吗?” (本章完) 第94章 镇仙 第94章 镇仙 一声易轻舟。 陈黄皮的心思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他看着此刻的瘦长邪异,怎么都没法和脑海中易轻舟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师父当年从大乾仙朝带来数千道人在十万大山造神。 易轻舟便是其中之一。 在狐狸山神的那段记忆里,易轻舟的母亲告诉他,十日前大乾境内也出现了邪异,陛下要将整个大乾都封印。 因此,易轻舟后悔来了十万大山。 不过,那是天地异变刚开始时候的事。 再一次见到和易轻舟有关的东西。 便是瘦长邪异换给他的那枚飞仙令。 净仙观的道人,人人都有一枚飞仙令,上刻各自名字。 那枚飞仙令上刻着的则是易轻舟的名字。 想到这。 陈黄皮不由道:“我还以为,瘦长邪异你是挖了易轻舟的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他!” “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伱不是应该在黑棺里吗?” 陈黄皮心中有许多疑惑。 他此次来这葬神坟的目的,只是为了前往那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下去。 如今,那条通道他已经知道就在黑棺里。 难不成这易轻舟,是从那条通道里到了阴土黄泉,然后又跑到的十万大山不成? “陈黄皮,你等一等。” 黄铜油灯语气警惕的道:“它不一定是易轻舟。” 如果真的是易轻舟。 怎么可能不回净仙观,而是在十万大山捡破烂。 它可没忘记。 第一次在坊市见到这瘦长邪异的时候。 瘦长邪异衣服里面有好几十个空洞,每一个空洞里都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飞仙令,有百死无生人。 甚至还有一些眼球,一些破房子。 除了百死无生人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在勾魂册里放着呢。 陈黄皮闻言怔了怔说:“瘦长邪异,你若是易轻舟,就点头,若不是,就摇头。” 然而。 瘦长邪异却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陈黄皮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追问,瘦长邪异却迈步走向了那具黑棺。 它的气息此刻极为恐怖。 黄祸和邙山君全都低下了头。 而那劫眼,更是不停的颤抖。 那道剑光是它最强大的手段,可对上瘦长邪异却根本没用,完全被其吸收。 此刻哪还敢继续造次。 就这样。 瘦长邪异一步步的走到祭坛中心,那具黑棺所在的位置。 此刻,黑棺早已合上。 先前流出的源头也荡然无存。 不过,瘦长邪异却好似并不在意,伸出一只手在那棺材盖上敲了敲。 咚咚咚…… 看起来,就好像里面住着一个人,要将其敲醒一样 紧接着。 黑棺里同样响起了敲击声。 咚咚咚…… 嘎吱…… 黑棺突然打开,紧接着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如水一般的源头冒了出来。 随后,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从源头里走出。 那是身影穿着青黑色道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 青年一出现。 瘦长邪异的身躯,便立马出现了变化。 原本,它有三米多高,四肢又细又长。 怎么看怎么恐怖。 可眨眼间,就变得和那青年一模一样。 紧接着,两者各自向前走了一步,身影重合。 易轻舟转过身,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 这笑容不再渗人。 反而如春风拂面般舒爽。 像是看出了陈黄皮心中的疑惑。 易轻舟便说道:“你口中的瘦长邪异是我的尸身,它虽是我,却也不是我,我无法从此处出去,因此才出此下策,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兜兜转转,它竟又回来了。” “当真是时也命也。” 听到这话,陈黄皮猛然回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葬神坟的墓门。 墓门上写着两个字,镇仙! 也就是说,这葬神坟其实镇压的是易轻舟。 想到这。 陈黄皮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会被镇压?” “因为他是邪异。” 广目上神的语气十分复杂:“易轻舟,我说的对吗?” “这不重要。” 易轻舟淡淡道:“重要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黄铜油灯顿时如临大敌。 陈黄皮胯下骑着的金角,更是猛地咆哮一声。 “我不会伤害他。” 易轻舟淡淡道:“最起码一刻钟以内不会。” “一刻钟以后呢?” “或许会杀了他吧。” 易轻舟对黄铜油灯笑着道:“不过大人无需担忧,以你的威能定能护他周全。” 一刻钟的时间虽然很短。 届时,自己就会彻底无法保持清醒,变成极为恐怖的邪异。 但那又如何? 金顶天灯是观主用十方无影金炼制而成。 是比仙还要强大的存在。 还能让自己造次不成? 只是这金顶天灯大人的气息为何如此孱弱? 而且灯身上为何有那么多的牙痕? “因为我是黄二!”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我他娘的不是黄一!不是黄一!” “啧……” 易轻舟啧啧称奇。 而这,让黄铜油灯更加勃然大怒。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易轻舟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极为认真。 然后,对陈黄皮郑重的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你是师父的徒弟吗?” “不是。” 易轻舟摇头道:“只有大师兄是观主的徒弟,许青山和我,以及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只是净仙观的弟子,怎敢口称师尊。” “那你就叫我陈黄皮吧。”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易轻舟是师父徒弟。 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一个大师兄是的。 易轻舟点头:“陈黄皮,一刻钟以后,我便无法保持清醒,在这一刻钟内,在这葬神坟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要什么,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此话一出。 邙山君、黄祸、以及劫眼和其余的一些灾祸,顿时有种刀已经悬在脑袋上的不安感。 要知道,它们自打进了这葬神坟。 就和陈黄皮结了仇。 眼下陈黄皮有仙人相助,还能放过它们? 当然不可能放过。 陈黄皮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几个灾祸,它们坏透了,我要它们死。” “好。” 易轻舟点点头,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那几个灾祸瞬间化作飞灰。 快到陈黄皮都没看清是怎么死的。 不过,这确实不重要。 陈黄皮又指着黄祸说:“它几次三番对我动手,而且极其难杀,你能杀的了它吗?” “自然可以。” 易轻舟淡淡道:“不过泥塑木雕的伪神而已,虽然得了造化,将其去了也就是了。” 黄祸脸色大变:“陈黄皮,别杀我,我极为奇异,我对你有大用处,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当狗。” “你和狐狸山神真不愧是许青山一起造的。”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要给我当狗,你也要给我当狗。” “只是,它虽然滑头了一些,却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而你,我信不过,也不想信你。” “易轻舟,你动手吧,别杀的太快了,不然我感觉不够解气。” “放心,自会让你出气!” 易轻舟说完,双目便猛地射出一道光彩。 那光彩照在黄祸身上。 后者顿时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 一丝丝的黄泥浆,从它的身躯中分离出来。 黄祸本是山神。 只是被黄泥浆沾染,所以才化作的黄祸。 如今,这黄泥浆被分离而出。 它自然就失去了那不死不灭的特性,变成了那泥塑木雕的神像。 陈黄皮看着此刻它的惨状。 心头虽然觉得爽利,可却怎么都差了点意思。 索性剑指一并。 一道剑气斩过神像。 后者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还没说出来便轰然炸裂,化作了齑粉。 “舒服了。” 陈黄皮长出一口气,立马就觉得差了那么点的意思找回来了。 “还有劫眼!” 黄铜油灯提醒道:“它一定见过那把剑,它眼睛里还有剑影呢!” “我知道!” 陈黄皮当然不会忘记劫眼。 他看向劫眼,后者瞳孔一缩,传达出一道哀求之意。 劫眼不会说话。 陈黄皮便道:“易轻舟,你能让它开口说话吗?” “我做不到。” 易轻舟摇摇头:“它本相是一只眼睛,自然就不能说话,只有观主那般存在才能任意施为。” “不过,我倒是有别的法子。” 说着,易轻舟大手一抓。 那巨大的劫眼顿时变得极其渺小,瞬间落入易轻舟掌心。 “这是什么法门?” 陈黄皮凑上前一看,只见易轻舟的掌心好似变成了一面镜子,劫眼落在镜子之中,镜子里的画面却是十万大山内的某个山头。 “一些小把戏,等你再强大一些,你自然就会了。” 易轻舟对着掌心一吹:“动!” 那镜子里的画面,顿时动了起来。 陈黄皮看到了流光溢彩,看到了日月轮转。 他也看到了劫眼。 时间好像真的动了起来,只是被拨弄到了某个节点。 在哪个节点之中。 陈黄皮看到劫眼在一处山头之上的阴云之中,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宛如银河一般从天上划过,所过之处,所有的云彩全都被剑气震散。 劫眼惊恐的落入那山中。 紧接着,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剑鸣声响起。 整个十万大山的天空,全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劫眼看到了,陈黄皮也看到了。 那是一柄三尺长剑。 它好似被激怒,又好似带着什么目的一样,向着最北方杀了过去。 陈黄皮问:“北方有什么?” 易轻舟答:“大乾仙朝。” (本章完) 第95章 剑名洞虚(3更1w字,求月票) 第95章 剑名洞虚(3更1w字,求月票) “它为何要去大乾仙朝?” 陈黄皮问道:“是要去杀谁吗?可这么久过去它还是没有回来。” “不一定是去了大乾仙朝,大乾仙朝那时候已经被封印了,或许是去了九道海,三重山,又或者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易轻舟死后,那把剑才飞走,他只好这样猜测。 陈黄皮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大乾仙朝。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却又不那么陌生。 陌生是因为。 陈黄皮不知道大乾仙朝长什么样。 对其的了解,也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从未亲眼去见过。 想要去大乾仙朝,要跨过九道海,越过三重山。 只是大乾仙朝被封印了。 如何破开封印,陈黄皮却一头雾水。 而说不陌生,的确也不陌生。 易轻舟和许青山这些道人,都是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的。 师父是大乾仙朝那位陈皇的兄弟。 广目上神也是来自大乾仙朝。 甚至就连自己也是从大乾仙朝过来的。 陈黄皮并未忘记先前做的那个梦。 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被陈皇怒骂废物,说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灵物珍宝,结果是个死胎。 师父却坚信自己到了十万大山还有降生的机会。 还说若是他回不去,就让自己这个当徒儿的替他回去。 但师父错了。 自己一定会救活他,然后治好他的病。 师父近乎于道,那陈皇想来肯定没师父修为高,估计早就死了。 等师父回去以后,师父就成了大乾仙朝的皇帝。 师父年纪大了。 估计也当不了几天皇帝。 到时候,朕一定会给师父起一个好的谥号。 想到这,陈黄皮不禁下意识的脱口道:“嗯,我不怪陈皇。” “陈皇?” 易轻舟脸色微变,立马单手掐印:“定!” 整座祭坛瞬间停止了转动。 陈黄皮错愕的发现,四周的一切全都静止了。 只有他和易轻舟没有任何变化。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能过于谈及。” 易轻舟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便是谈及,也要如我这般定住时间,否则的话,要是对方想,是真能顺着那些只言片语找过来的。” “陈皇也跟我师父一样近乎于道?” “那倒没有。” 易轻舟苦笑道:“只是观主向来大度,谈起观主观主也不会在意,况且这里是十万大山,不谈起观主也知道,所以遮遮掩掩也就没了意义。” “我明白了。” 陈黄皮恍然道:“师父大度,陈皇小肚鸡肠,他跟我一样喜欢记仇。” 易轻舟无奈的道:“却也不是,陛下与观主是亲兄弟,而且当年的大乾太子其实是观主。” “那师父为什么没当皇帝?” “观主不喜欢,于是就把太子之位让给了陛下,只是很多人都不同意。” “这怎么能同意呢,长幼尊卑,岂不是乱了规矩!” 陈黄皮勃然大怒:“我读过很多书,书上写了,祖宗之法不可变!师父实在是太胡闹了!” “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 易轻舟失笑道:“只是观主说规矩是人定的,前人可以定,他这个后人自然也可以。” “那些人虽然不服,可对观主的剑还是服的。” “而陛下怎么说呢,旁人若是说陛下有不好,那确实也是,总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圣人都做不到。” “可你却不好说陛下的不对,为了让你降生,陛下耗空了整个大乾国库,连内帑都搭进去了,我们走的时候,陛下下了九道罪己诏,就连后来封印大乾仙朝所需的资源,都是向仙界开战抢来的。” 听到这里。 陈黄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让我降生,要付出这么多资源,值得吗?” “若是成了便是值得的。” 易轻舟的话很轻,只是却依旧让陈黄皮有些酸涩。 他不明白。 自己身上虽然奇异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不同之处。 那么多的资源恐怕都能堆出来不知道多少个仙人了。 而自己离了黑烟,却连对上普通的劫都要绕道走。 “我并不强大,我很弱小。” 陈黄皮有些自责的说道:“师父带我到十万大山,我不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才让我从一颗死胎降生成功,可他见我这般普通,这般弱小,定是很失望的吧。” “你却是问到我了。” 易轻舟道:“我死的时候,伱还只是一颗死胎,或许你降生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倒是不必自责。” “谢谢你,易轻舟。” 陈黄皮心情略微好转了一些,便问道:“所以,你知道为何师父要造十万尊神明了吗?” “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止十万尊。” 易轻舟的语气很不确定:“我躺着的那具黑棺有一条通道和阴土黄泉相连接,我无法过去,也无法离开这里,但我的尸身可以,我将其斩出以后,便将其丢进了那阴土黄泉之中。” “我的尸身里有我的执念。” “所以它到了阴土黄泉以后,总有一天会借着地龙翻身的机会回到人间,然后本能的寻找各种东西,建造出一艘船,一艘能渡过九道海的船。”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尸身是好的,它把那些东西都换给了我。” “我知道。” 易轻舟道:“但不重要了,它这一次回来便是命,命不教我落叶归根,总之,我的尸身回来以后,它的所见所闻我都已经知晓。” “它在黄泉阴土里看到许多神明残躯。” “还看到有一些存在在造神。” 人间的神和阴土黄泉的神不一样。 前者叫神明,后者叫鬼神。 前者属阳,后者属阴。 说到这,易轻舟眉头忽然一皱:“只是,那是几千年的事了,我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是如此,你下黄泉阴土的时候,却要小心行事,那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你能教我一些法门防身吗?” 陈黄皮心想着自己要是能多学一些法门手段,就是到了黄泉阴土,也能多一些自保手段,不至于极为狼狈。 但是。 易轻舟的话却让他失望了。 “我是有许多法门,但是我不能教给你。” “为什么?” “我的法门,和观主比起来,不过是小道尔,我怎配教你?” “师父只教了我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交给我。” “那我就更不能教了。” 易轻舟的语气极为认真:“观主不教你法门,自然有他的考量,你这两门功法我闻所未闻,你也无需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是我该知道的东西。” “总之,观主不教你,我也不敢教你。” 陈黄皮太过奇异。 易轻舟敢和陈黄皮道一些辛密,却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因为。 陈黄皮眼下这种状态,很明显不是降生成功以后的样子。 太孱弱了。 就像是早产儿一样。 见易轻舟坚持。 陈黄皮也不好再强求。 而易轻舟却微微一笑:“倒也不必失望,我虽不能给你传法,却能送你一把剑防身。” “劫眼里的剑影!” 陈黄皮眼前一亮:“你能将它取出来给我?” “差不太多。” 易轻舟笑道:“家母本是剑仙,我虽没有走上剑道,却也有几分手段,你且看好了!” 说罢。 易轻舟双手合拢。 那劫眼本就在他的手掌之中,此刻他双掌摩擦,隐隐有真火燃烧。 就像是一座剑炉一般。 铿铿锵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观主的那把剑名为洞真,此剑既是剑影,便叫洞虚吧!” 此话一出,易轻舟双手拉开,便有一柄三尺长剑从他掌心中冒了出来。 剑长三尺,收入鞘中。 看着并没有半点奇异,反倒像是凡俗铁匠打造的一把普通的长剑。 陈黄皮接过此剑,正欲拔出,便听到一阵痛苦的嘶鸣声。 剑鞘上有着一道缝隙。 那缝隙猛地睁开,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劫眼!!!” 陈黄皮怔住了:“它没死?” 易轻舟说道:“它被我炼成了剑鞘和剑柄,你将其拔出,便能斩出剑光。” “不过,这剑光却不是无穷无尽的。” “你要是杀个灾祸,碰到个弱一些的劫,都要动用这把剑,那这劫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被你生生耗死。” “你记住,这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护你。” “如何使用,你自己把持。” 易轻舟看着那把剑,眼中有着几分复杂。 他被镇压了很多年。 还成了邪异,很多记忆其实都模糊不清。 只是,他却记得离开大乾仙朝那一天晚上,自己的母亲将他叫到了房间里,要送他一把剑护身。 只是当年他听着剑道就烦,看到剑就觉得恶心。 自然也就没要。 如今此情此景,怎让易轻舟能够释怀。 “苦也,命也。” 易轻舟以掌覆面,低声啜泣道:“时至今日,吾竟记不清家母之面貌,忆不起家母循循安嘱之音,陈黄皮,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大公无私,我帮你亦有私心。” 看着此刻的易轻舟。 陈黄皮笑着说道:“我知道,升米恩斗米仇,你已经给了我一斗米了,要是对我没有所求,那定是抢回去的。” 广目上神是犯了错。 所以它才如此帮自己,好让良心过得去。 而易轻舟却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他这般予求予取,肯定有其目的。 “我想回家。” 易轻舟猛然抬起头,泪流满面道:“我无法离开这里,我的尸身也没能落叶归根,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我就要彻底失去自我,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但你可以,你能从这里出去。” “待你修为足够强大,便来此处杀了我!斩下我的脑袋,带去大乾仙朝可好?” “家母是剑仙,大乾仙朝被封印,或许她还活着。” “我家住在南道州,万剑阁……” 葬神坟剧情结束了。 下一章也就是一些收尾了。 关于为什么洞真要杀向大乾仙朝,这是后面的事了,在这个剧情里,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写出来。 因为易轻舟那时候早g了,他不知道的事也没啥好推测的。 (本章完) 98.第96章 入黑棺 第96章 入黑棺 陈黄皮没有父母。 他从小到大就只有师父和黄铜油灯陪伴。 因此,看着此刻泪流满面,像是凡人一般哭嚎的易轻舟,陈黄皮却有些不知所措。 “易轻舟,你不要哭了。” 陈黄皮道:“我答应你就是,等我修为足够,我定来杀你,把你的尸体送到你母亲面前,你有什么话要我替你转达吗?” 一刻钟的功夫快要到了。 过一会儿,易轻舟就会彻底疯掉,变成只知杀戮的仙尸。 下一次再见,或许就不是这番境况了。 听到陈黄皮这话。 易轻舟欲言又止。 几次要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最终,易轻舟只得道:“我会写一份家书放在身上,如此便够了。” 有些话终究是不能借他人之口去说的。 陈黄皮却若有所悟。 他心中暗忖道:“要是我是易轻舟,我定不会写什么家书,直接弄个留声留影的东西送过去就是了,否则好不容易修成仙,岂不是又跟普通凡人一样了?” 易轻舟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不过,只是失笑了一声,并未再有过多话语。 “时间差不多了。” 说罢,易轻舟随时一挥,四周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 被定住的景物,自然也恢复如初。 就好像,时间只是过去那么一刹而已。 此时此刻。 在这祭坛之上,除去陈黄皮他们,便只剩下了广目上神,以及那邙山君、宋九,还有一众邪异。 易轻舟道:“这些邪异也要一起杀了吗?” 此话一出,它们全都看向陈黄皮。 其中,就有黄皮大王的小弟们。 不过,小弟们也分远近亲疏。 最近的这些小弟,属于是自来水,不如先前那些邪异,是签字画押,立过字据的债务关系稳固。 陈黄皮想了想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你们和我无仇无怨,我自然不杀你们,可就这样放你们走,这种事我却做不出来。” 有邪异想了想,从捡起一块石头。 陈黄皮认出了它。 它就是上次在坊市里,第一个用石头要跟自己换黑烟的那个。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 它还是这样不要脸。 关键是,其它的邪异见此也纷纷效仿。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要石头,也不要树枝,还有那个谁,你拔它的脑袋做什么,赶紧按回去。” 邪异们乖乖听话照做。 只是,它们的确都是穷鬼。 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陈黄皮想了想,便拿出了勾魂册。 勾魂册虽然有着极其奇妙的力量。 但实际上,对于陈黄皮而言,实际上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平日里也就当做是放东西的随身小空间而已。 就算和这些邪异签字画押。 让它们把命卖给自己,它们也能违约。 到头来,还得让索命鬼去杀了。 这却与陈黄皮的想法有悖。 而就在这时,索命鬼却冷不丁道:“契主,不用担心,你放心大胆的签,等签了以后,我有办法让它们乖乖为你卖命。” 陈黄皮有些诧异:“此话当真?” 自己是契主,这勾魂册要是真有这种手段,按理说自己应该知道才对。 索命鬼幽幽道:“勾魂册不全……” 只此一句,陈黄皮顿时了然。 看着一众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邪异。 陈黄皮淡淡道:“无须担心,放心大胆的把命卖给我,签字画押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 “谢谢你黄皮大王!” “大王是个好邪异!” “以后咱们都是姓黄的啦!” 邪异们都很开心,一个个的乖乖过来签字画押。 没有手不会写字的,就直接按手印。 等全都弄好以后。 易轻舟便心念一动,这些邪异们全都消失不见,被送出了葬神坟。 他被镇压在这里无法脱身。 但送邪异们离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就在这时。 宋九和邙山君对视了一眼。 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宋九看向陈黄皮,正要开口,虚空之中一根树枝突然冒出,直接将其脑袋捅了个对穿。 黄铜油灯嗤笑道:“傻狗,你不会真想活吧?” 一缕青烟,没入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又看向邙山君。 邙山君惨笑一声,说道:“本君只恨当时没和劫眼一起联手弄死你,反倒让你借着仙人的威名仗势逞威,动手吧,给本君一个痛快的,若有来世,本君便是化作野狗,也要狠狠咬下你一块血肉尝尝你的滋味!”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笑了。 因为它看到陈黄皮也笑了。 这一笑,顿时让邙山君有些头皮发麻。 陈黄皮打量着邙山的脑袋,不屑说道:“你不必一口一个本君,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可我读的书多,我知道你是猴子。” “呵呵。” 邙山君还以为这陈黄皮要耍什么阴招。 没想到竟是想要羞辱自己,只可惜他鼠目寸光。 自己的本体可不是什么猴子。 而是山魈,被供奉为罗汉的山魈。 只是这陈黄皮为何盯着自己的脑袋看? 莫非是想砍了自己的头不成? 下一秒。 陈黄皮的话,便让邙山君的疑惑消失了。 “猴脑,亦是大补之物!”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认真。 听到这话。 邙山君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紧接着,它便看到那尊仙人无奈的挥了挥手,然后便感觉脖子一紧,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轰的一声。 邙山君的身躯变得急速缩小,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它的脖子处,更是套上了一个项圈。 末端还有锁链缠绕。 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牢笼里挣脱的独腿猴子一样。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后者顿时化作一道幽光没入那勾魂册之中。 易轻舟道:“有那项圈在,这东西逞不了凶,你只需心念一动,要它生便生,要它死便死。” “只是……” 易轻舟迟疑道:“猴脑大补?但它是山魈……” 陈黄皮说:“山魈也是猴子,只会补上加补!” 师父现在虽然死了。 但很快就会被自己复活,到时候醒来以后,身体肯定很虚弱。 到时候给师父开几个猴脑补一补。 想来,师父定不会再生自己药翻他的气了。 这时。 陈黄皮又看向广目上神:“你跟我回净仙观吧,到时候你我一起去大乾仙朝,如此可好?” 大乾仙朝被封印了。 广目上神虽然强大,却怎么想都不可能破开封印。 即便跨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到头来也还是进不去。 广目上神也有些迟疑。 “我犯了错……” “你有苦衷,你没错。” “话不是这样说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混为一谈。” “那就以我为准!” 这句以我为准,一下子让广目上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陈黄皮的语气极为认真,就跟他让自己退到他身后,他去挡住那劫眼剑光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好!那就以你为准。” 广目上神点点头:“待你去大乾仙朝之时,我便驮着你去,让那些修士,那些仙人看看,你究竟是何等的威风。” 它是大乾仙朝的神明。 全盛时期亦能搅动风云,极为不凡,极为神异,否则的话,又怎会被观主带到这十万大山。 若是到时驮着陈黄皮到哪里。 自然要惊骇一帮人的眼球。 陈黄皮笑的很开心:“那你离开葬神坟以后,就回净仙观等着我,等我回去,我还要偷吃你的贡品!” “一言为定!” 广目上神对陈黄皮许下承诺。 随后,便同样被易轻舟送出了这葬神坟。 此刻。 在这无比巨大的祭坛上,便只剩下了易轻舟和陈黄皮。 黄铜油灯催促道:“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陈黄皮,咱们该走了。” 一刻钟后。 易轻舟就无法保持清醒。 化作一具只知杀戮的仙尸。 因为,他本就是邪异。 易轻舟笑着道:“你是该走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丑态。” “我的修炼速度极快,我会很快来找你的。”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易轻舟。 随后,他便向着那黑棺走去。 黑棺自动打开,那是易轻舟在操纵。 里面有无穷无尽如水一般的黑烟在往外冒,那是源头,和陈黄皮身上的黑烟看似相似,却极为不同。 因为他身上的更加精纯。 陈黄皮看着这源头,眉头忽然一皱。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什么事。 于是,便问道:“这源头和我身上的黑烟关系吗?” “没关系。” 易轻舟的声音隐隐有些狰狞:“这源头来自于我,是我的死气,是我的仙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才是这处源头。” “陈黄皮,你真该走了!” 说罢,易轻舟猛地抬头看向陈黄皮,无尽的源头立马扑了上去。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 便被那源头给拖进了黑棺之中。 紧接着,黑棺合上。 位于祭坛八个方向的青铜油灯,忽明忽暗。 那阴冷的光亮,照在易轻舟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拖拽的很长,也很怪异。 “不对。” 易轻舟忽然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道:“我为何没告诉他,这十万大山里有三千座葬神坟……” “等等,三千座葬神坟?” “观主从大乾仙朝带来的仙人,正好是三千位……” “不对,不对!” “我是怎么死的?我为何会被镇压在这里?” 易轻舟神色癫狂,身体扭曲,皮肤的颜色也不似先前那样如玉一般晶莹剔透,反而变得一片惨白,并且有大片的青黑色瘢痕浮现。 下一秒。 祭坛被黑暗所吞噬。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道扭曲疯狂的哀嚎声:“我的元神里为什么有一根钉子!” “啊啊啊啊!!” “杀,杀!杀!” 今天只有两更哦,我再写完一章,就去休息啦 (本章完) 99.第97章 邪道人再现 第97章 大康棋圣 葬神坟外。 高高的坟头像是大山一样自地面隆起。 十万大山的天上,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葬神坟内的空间和外界独立。 虽然进去不久,可此刻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一阵诡异的波动浮现。 紧接着,一尊巨大伟岸的身躯,猛地出现在坟头之上。 正是广目上神。 而先前被易轻舟丢出来的那些邪异,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广目上神是最后出来的。 这时。 广目上神皱眉道:“我却是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黄泉阴土亦是如此。” “他身上没带吃的,我应当给他变出一些贡品才对。” 黄泉阴土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不一样。 虽说陈黄皮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 可实际上,或许会在里面待上好几天。 贡品是神明的血肉所化。 广目上神是真的扛不住陈黄皮天天吃贡品,所以才无奈毁约,离开的净仙观。 而如今。 它的实力恢复了三成。 自然能再撑个几百年。 想到这,广目上神却失笑道:“他却不知那些贡品是我的血肉所化,要是他知道的话,定是不肯再尝一口,他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是向着我的。” “只是,他那般喜爱偷吃贡品,我却是不能不让他如愿。” 说罢,广目上神以手为刀斩下一块血肉。 那血肉还未落地,便化作一盘贡品落在它的手中。 这贡品的品类繁多。 有糕点,有瓜果,还有块。 零零碎碎,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看着这盘贡品。 广目上神眼神迷离,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还在净仙观的日子。 那时候,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它们这些神明随同观主来到十万大山。 期初,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观主只是告诉它们,来此地献出血肉,便会庇护它们不被污染。 一开始的几百年。 观主并未让它们献出血肉,只是让那些弟子们开始造神,他老人家却时长不见踪影。 当时,那些神明们包括广目上神都有些不解。 直到天地异变彻底爆发。 阴极出现,也就是六天六夜的日夜混淆过后。 那些弟子们陆陆续续,疯的疯,死的死,有的化作邪异,有的被自身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 那一天过后。 观主带着一个婴孩出现。 那婴孩很不正常,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土黄色。 就好像泥塑木雕的神明一样。 而且像是早产儿一样,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而且没有任何呼吸,甚至都听不到心跳,是一个死婴。 神明们不解为何观主带来了一个死婴 更不知道观主消失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观主没说。 观主只告诉了它们,这是他的徒儿,随他姓,叫陈黄皮。 等陈黄皮再长大一些,它们便要日夜贡献出血肉。 神明们并不怀疑这死婴能活过来,因为观主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只是,神明们没想到的是。 这婴孩后来是活了过来。 只是一千年长大一岁。 长到三岁以后却突然不长了,每天就在道观里瞎玩瞎闹,身边还跟着个黄铜油灯给他出谋划策。 没事就偷吃贡品。 可以说,陈黄皮亦是广目上神看着长大的。 后来观主疯了以后。 神明们起了别的心思,不仅上贡的少了,反而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观主不在的时候私下里腹诽‘陈蛋生’是个不会修炼的怪物,浪费了它们的血肉。 只有广目上神不同,陈黄皮喜欢它,经常趴在它身上睡觉,最喜欢吃它的贡品。 而它同样对陈黄皮是有感情的。 不然,它的贡品为何总是种类繁多,而且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念及此。 广目上神大笑着道:“他虽然长大了许多,亦有了不凡修为,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馋,一样心地善良,可见那黄二虽做狗头军师,却也没将他带坏。” 说到这。 广目上神顿觉心中畅快万分。 它记得净仙观怎么走。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怎会轻易忘记,变成邪异以后也只回去过一次,因为它本能的在避开陈黄皮,否则一旦见到,就会彻底癫狂。 因此,仔细算来。 陈黄皮三次遇见变异神像,也都是因为巧合罢了。 而这一次,它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广目上神很开心、也很激动。 可刚转过身要向净仙观走去,它的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观……观主……” 广目上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道人。 那道人穿一身黑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满头白发随风飘散,两颊凹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露着说不出的邪气。 …… 另一边。 在那许州城内。 宋天罡还在和王太宇在府上,亭台之中下棋。 这一局棋从昨日便开始下起。 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元婴修士寿元八百年。 不会出现多一天,少一天的情况。 哪怕平年闰年的天数不同,也同样算作一年。 因此,对于元婴修士而言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但宋天罡却坐不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宋九的魂灯灭了。 “王太傅,这场棋到此为止吧。”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却是不能奉陪了。” “诶,这才哪到哪。” 王太宇笑呵呵的道:“你我本是同年,当年又一并进京赶考,登天殿上面锦衣加身,有什么要事能比得上你我二人湖中小亭,手谈一局来的潇洒,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赋税之事还不算要事?” 宋天罡漠然道:“王太傅,你我虽有同年之情,可毕竟都有官身在此,当为陛下分忧,如此嬉笑玩乐却是过了。” “诶,这不是没穿着官袍么。” 王太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天罡:“你我穿的都是便服,又没那大红官袍加身,下局棋怎么了?” “赋税的事是大事。” “可你我的事,难道就不是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人却要张弛有度。” “天天点卯做事,即便是磨坊里拉磨的驴也扛不住啊。” “不是我说你,宋大人,你就是为人太古板,要是我的话,我非叫来美人美酒,一边饮酒,一边吃着葡萄,再借着这秋雨纷纷下一场棋,想想都是人生妙事也。” 可宋天罡真的不古板。 他有二十房小妾,个个都是元婴修士,样貌绝美,各有各的姿色。 即便是今年的赋税比往年要收的更多,更急,也没有停止纳妾的步伐。 有人甚至打趣。 这宋天罡每在位一年,就要纳一房小妾。 许州牧,牧的不是这许州,分明是小妾才对。 只是这话却只是私下里谈及,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去讲罢了。 但此时此刻。 这话听在宋天罡耳中,却极为的让他感觉到厌恶。 “本官说了,这局棋就此作罢!”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 王太宇看着此刻脸色冷漠的宋天罡,同样脸色冷淡了下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再打扰,只是这秋雨都已经落下,却是到了耕种的时候。” “赋税之事,劳烦许州牧上点心。” 说着,王太宇起身便走,口中还念叨着:“早知道许州牧是个一心为公的官老爷,本官来此便该穿着大红官袍才对,哎,公事,公事,哪有什么私事。” “好走不送!” 宋天罡冷硬开口,垂落在膝处的双手更是握紧。 这王太宇若是再不走。 他当真要拿棋盘扣在其脑袋上了。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宋天罡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的道:“好一条野狗,不识趣的野狗,这野狗当真以为,他披上人皮,就能当人了不成?” “一条狗,竟向本官狂吠?” “该杀,该杀!” 宋天罡怒火冲天。 可来的快,却的也快。 王太宇惹了他这种世家子弟,自然是该杀的。 但却不能这时候杀。 否则的话就是打了大康皇帝的脸。 不仅如此,宋天罡还得保着他的命,起码不能让其死在这许州城内。 否则要是传出去。 其他世家的人,定会讥笑宋家没有气度涵养,连杀个人都这般粗糙,只图一时之快,跳出规矩做事,不踩你一脚都是好的了。 但宋天罡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他看着那棋盘,黑白子紧咬不放,虽没分出个胜负,可谁都看的出来黑子已经大势已去,龙首即将被斩下,反观白子却处处相连,一片大好升腾的气象。 宋天罡是黑子。 王太宇是白子。 “可笑。” 宋天罡拿出黑子,放在纵横十六道的最中间。 任你有千般变化,任你神机妙算。 他亦有一子未曾落下。 只需落下,便能顷刻间腾云化龙。 不,准确的说,是一步登仙! 宋天罡看向腰间金印。 有金印加持,他便等同于州城隍,不仅如此,许州城今年的赋税人气,已经被他转走了八成。 八成人气。 即便是那十万大山再诡异。 宋天罡也自信能够畅通无阻。 宋九死了,他还没死呢。 而就在此时的宋府外面。 王太宇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四周空无一人。 毕竟这是许州牧的府邸。 等闲人自然是不被允许靠近的。 “钦天监的诸位,动手吧。” 王太宇缓缓说道:“那宋天罡已经跳脚了,再拖下去,估计他就要回过味了。” 今天的更细结束了哦。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话再次日万! 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100.第98章 黄泉阴土 第98章 黄泉阴土 黄泉阴土在整个人间的下方。 每当地龙翻身之时才能趁机前往。 而此刻。 葬神坟的最深处。 那黑棺之中却有一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道路。 这道路宛如深渊,深不见底。 但在这黑暗之中。 有一道金光却在急速往下冲去。 正是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 “真奇怪。” 陈黄皮骑着金角,冷不丁的突然了来了一句:“我本来想着问易轻舟,那葬神坟是不是师父布置的,可都快到黄泉阴土了,我居然才想起来这回事。” 葬神坟和旧观很像。 墓门上写着镇仙二字。 再加上易轻舟在里面。 怎么想,都很难不和师父扯上关系。 黄铜油灯嗤笑道:“陈黄皮,你天天吹你记性好,结果到头来是个忘事精。”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就要生气。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有了洞虚神剑这种大杀器。 虽说平日里不好动用。 可利剑加身,自然要抖威风、败家子。 只是,就在他要发作,提醒黄铜油灯谁才是豢主的时候。 索命鬼却突然开口道:“契主,我们要到了。” “这么快?” 陈黄皮立马看向下方,一个豆大的光点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大。 并且,有蓬勃水汽自那光点中涌出。 耳边还能听到水浪拍打的哗哗声。 很显然,穿过那光点就能到达黄泉阴土。 而这却让陈黄皮十分开心。 因为来的时候,本想着这通道里有黄泉泥浆,到时候一定十分凶险,只能依靠索命鬼来应对。 没想到真到了地方,反而否极泰来。 什么事都没遇到,就要到黄泉阴土了。 但索命鬼却极为严肃的道:“契主,你怕水吗?” “当然怕水。” 陈黄皮不明白索命鬼为何这么问。 不过,他的确是怕水的。 因为师父从小就不让他靠近河流湖泊,说什么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淹死最多的都是会水的。 所以,陈黄皮不止怕水,连游泳都不会。 即便下过几次河,也都是趁着河水断流的时候。 这时。 黄铜油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阿鬼,你不会要说,穿过那个光点,我们就要到一头扎进黄泉里了吧?” “应该不至于。” 索命鬼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运气很好,估计只是我多想了吧。” 葬神坟那么危险的地方。 常人进了十死无生。 可陈黄皮进去以后,先有广目上神助阵,后有易轻舟这仙人帮忙。 连头发丝都没伤到半根。 自然是运气极好的。 但,索命鬼却没注意到,就在它说了那句运气很好的时候。 黄铜油灯的脸都绿了。 …… 黄泉阴土是一个世界。 阴土无垠,不知边际。 黄泉则是这阴土的唯一一条河流,支脉众多,将整个阴土都包含在内。 河水浑浊,但却十分平静。 而就在这时。 哗啦一声。 平静的水面猛地泛起惊涛骇浪。 一个足足数百米的巨大身影,从黄泉之中冒了出来。 身影形似人。 体表却有着许多漆黑的符号文字,那些文字扭曲勾连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纹身。 这是一尊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 周身环绕着泛黄的雾气。 此刻,这生灵看着眼前的黄泉,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紧接着一个穿着道袍,戴着斗笠的少年便拎着一盏黄铜油灯,从它的口中钻了出来。 少年正是陈黄皮。 而那生灵自然也就是索命鬼了。 此刻,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泛黄水面。 陈黄皮不禁说道:“阿鬼,这黄泉竟然这么大吗?比十万大山最大的湖泊都要大上许多,根本就看不到头。” 十万大山也有一座湖泊。 那湖泊很大,看起来就像是海一样。 可实际上也是有边界可循的。 但跟这黄泉比起来,却显得那么的渺小。 索命鬼摇头道:“契主,这只是黄泉的一条支脉,其实算不上大。” 这时,金角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黄皮爹!黄皮爹!” “放心,我这就放你出来。” 说着,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金角那狰狞虚幻的神魂之身,便立马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一出来,它就急不可耐的跳进了黄泉之中。 索命鬼是黄泉孕育的生灵。 黄泉是它的母亲河,跳进黄泉以后,被陈黄皮师父啃成骷髅架的身躯便能从新长出血肉。 而金角和黄泉的联系虽然没有那么紧密。 可跳进黄泉以后,同样能让它长出一身血肉。 “金角说过,它的若是恢复肉身,身躯比之前还要庞大,我骑着它一定更加威风。” 陈黄皮说着,便期待的看向水面。 作为契主。 他能感觉到金角此时的状态,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并且还焕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生命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 一只狰狞、长着八只眼睛的兽首便从水面上探出了头。 金角扬天咆哮一声:“大爷我又活了!是时候该报仇了!” “贱鬼,大爷我要干死……” 哗啦一声。 金角立马缩回了水里。 它擦了擦自己的八只眼睛,然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是大爷我眼了不成?那贱鬼怎么突然就长得那么高大了?” 索命鬼刚刚明明才数百米的身躯。 可自己往黄泉里这么一扎一出,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变得如同参天神木一样高大。 甚至于,金角抬头看去只能看到索命鬼的膝盖。 简直跟见鬼了似得。 “一定是大爷我心情激动,气血上头,把眼睛都给顶了。” 金角甩了甩脑袋,然后猛地跃出水面。 这下子,它死心了。 因为索命鬼的身躯还是那般高大。 并且,还有如同天雷滚滚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是陈黄皮的。 “金角,你在哪?你怎么还不出来?” “黄皮爹,我在这里啊!” 金角大吼道:“黄皮爹,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真奇怪” 陈黄皮皱眉道:“金角说它在下面,可是为何我没看到它?阿鬼,黄二,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啊……” “契主,我也没看见。”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都没在水面上看到金角的身影。 “它该不会是骗你的,然后跑了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这金角的反骨都长在脑袋上了,它一到黄泉阴土,肯定就想要获得自由,它此刻跟你在心里交流,实际上可能已经在想着怎么报复咱们了。” “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狠!” 索命鬼懊悔道:“契主,豢狗经能掌控走狗的生死,实在不行你直接断了金角的生路,它是谛听之子,在这阴土黄泉咱们玩不过它的。” 它们看不见金角在哪。 也听不见金角的声音。 但对金角来说,它们的声音真就跟打雷一样,想听不到都难。 “贱鬼,贱灯!” 金角大怒道:“你们这两个贱姓之辈,竟然要害我性命,黄皮爹,你不要信它们的话,它们太坏了!” “黄皮爹,你等我,我这就飞上去找你!” 金角无比着急,好在它不像陈黄皮,没了黑烟以后就不能飞行。 只是心念一动。 便有灰黄交织的水雾自它四足之下生出。 紧接着,金角便红着眼,杀向了上去。 同时,它头顶的那根金色犄角还在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轰的一声。 一道金色闪电,直接劈向了索命鬼的身躯。 它恨透了索命鬼。 自然想要报复一下。 然而,下一秒。 一只巨大的手掌便突然拍了下来。 轰的一声。 金角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阿鬼,你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不太像,而且黄泉什么时候有蚊子了?” 索命鬼迟疑道:“难道是太久没回来,黄泉阴土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先前,陈黄皮认出来冥文的事,它还没忘记呢。 一个从未到过阴土黄泉的生灵。 却一看能看懂冥文。 很明显不正常。 当时,索命鬼认为是黄泉阴土出了大问题。 可后来一琢磨,陈黄皮都是蛋生的了,认识冥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如今一看。 黄泉阴土确实不太一样了。 连蚊子都有了。 “契主,金角还在与你交流吗?” 索命鬼并未忘记金角的事。 陈黄皮摇头道:“刚刚它还说要飞上来找我,可现在却一点回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跑了。” “不过,它毕竟也帮过我一些。” “就这样要了它的命,却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就还它自由好了。” 陈黄皮也很无奈,金角虽然嘴贱了点,可实际上还真没干过什么坏事。 而且只是对别人态度不好。 对自己可是一口一个黄皮爹叫着。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陈黄皮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教导好金角,它才野性难驯一心要自由。 而就在这时。 金角那虚弱的声音,忽然自陈黄皮心底响起:“黄皮……爹,我在阿鬼的指甲缝里,救我,救我……” “什么!” 陈黄皮惊呆了! 他赶紧让索命鬼摊开手掌,然后跳上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过去。 便在索命鬼的中指指甲缝里,看到了一只没长翅膀的蚊子。 这蚊子快要死了。 四条腿一颤一颤的。 不…… 不是蚊子,是被缩小到不知多少倍的金角。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 二者语气幽幽,同时开口道:“契主,本家,给它个痛快的吧。” 上一张觉得太水,重新删改添加了一些剧情进去。 昨天看过的可以倒回去看一下。 (本章完) 101.第99章 摆渡翁 邪祟 第99章 摆渡翁 邪祟 黄泉之上。 索命鬼手捧着陈黄皮在水面行走。 它真的是水属。 而且还是黄泉孕育的生灵,自然能够御水而行,这对它而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在它的手掌之上。 陈黄皮却和黄铜油灯盯着蚊子大小的金角看个不停。 金角自然没死。 不仅没死,现在更是在破口大骂。 “贱灯!贱鬼!” 金角大怒道:“大爷我虽想回到黄泉阴土,可又不是傻子,我敢丢下黄皮爹自己跑,回头观主他老人家知道,岂不是要撕开阴土黄泉,将我皮都扒了。” “而你们,却三言两语就将大爷我打成叛徒。” “你们是畜生吗?” “还有那贱鬼,黄皮爹,它太坏了,要不是我命硬,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金角八只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只可惜。 它现在真就跟蚊子一样大。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它此刻的神情。 于是。 陈黄皮就安慰道:“若是阿鬼打死你,那它自然是做了坏事,可你不是没死嘛,顶多算半坏,我回头一定会狠狠教训它,一定替你出气。” “可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不重要。”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恢复到你原本的模样才对吗?” “这……” 金角迟疑的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如此,难道是黄泉出问题了?” “别想了。” 黄铜油灯打趣道:“要我说,一定是你的问题,人阿鬼是黄泉孕育的生灵,黄泉是它的母亲河,而你是阴土的宠儿,黄泉对你来说顶多算是后妈河。” “后妈自然没有亲妈好。” “不可能!” 金角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大爷我以前没少带老二去黄泉里洗澡,以前怎么就没事?现在成了这样,肯定是黄泉出了问题。” “那阿鬼怎么没事?” 黄铜油灯这一句话,就把金角给问住了。 是啊…… 索命鬼怎么没事? 难道这黄泉真有后妈亲妈一说? 可自己虽是阴土的宠儿,却也是喝着黄泉的水长大的。 就算不是亲生的。 也不能如此区别对待吧? “贱鬼好养活!” 金角咬牙切齿的道:“我命贵,黄泉如此欺我,待上了岸,到了阴土,我定能恢复正常。” 这跟蚊子大小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怜。 别说威风凛凛了,不注意的话谁会看到它? 金角虽然野性难驯。 却是个执拗的性子,它在陈黄皮面前显摆过,要驮着陈黄皮耍威风,要是无法兑现那真是脸都丢尽了。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开口道:“契主,我们似乎在黄泉的这条支脉的最中心,想要上岸恐怕要上很长时间。” “那落魄山在阴土的什么地方?会很远吗?” 陈黄皮来这阴土黄泉,本就是冲着落魄山上的还魂宝玉来的。 他不想在此久留。 因为师父已经死了三天了。 要是拖延的时间久了,回去估计都要过头七了。 索命鬼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只是黄泉阴土太大了。 它也不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金角却冷笑道:“贱鬼就是贱鬼,也就只能在黄泉里逞威风,到了阴土还是得指望大爷我。” “黄皮爹!” 金角叫道:“你不要担心,我乃谛听之子,只需到了岸上,我脚踩阴土,便能知道最近的落魄山在何处。” 阴土的落魄山有很多座。 实际上,落魄山指的是魂魄归葬之地。 天地异变之前。 阴土黄泉,人间,乃至于仙界都是有联系的。 人间和仙界的生灵死后,魂魄都会落入黄泉阴土。 那些魂魄会越聚越多。 最后就形成了一座座山。 还魂宝玉便在那山顶之上,要是有能耐爬上去,便是这人早已魂飞魄散,或是入了轮回,都能将其神魂重聚,一模一样的给复活过来。 除此之外,便再无手段让人死而复生。 因为天地规则如此。 “谢谢你金角。” 陈黄皮松了口气,确实真心实意的对金角很感激。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是索命鬼提醒的自己,去黄泉阴土一定要带上谛听之子。 因为谛听之子是阴土的宠儿,逐黄泉而走,逢凶化吉,极为奇异。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陈黄皮,阿鬼,你们看那是什么?” 听到这话。 陈黄皮和索命鬼便看向过去。 只见极远处的黄泉水面之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灰色的浓雾。 在雾中更有一个约莫四五米高的身影若隐若现。 金角也瞪大了眼睛,不过它现在身躯跟个蚊子一样小,即便瞪大了八只眼睛,可顶多看个几百米开外就再一片模糊。 它什么都看不到。 陈黄皮大惊道:“黄二,那东西好像冲我们过来了。” 黄铜油灯道:“该不会是邪异吧?” “是摆渡翁!” 索命鬼语气有些激动:“契主,你有所不知,黄泉之中有摆渡翁存在,只是它们从不上岸,一生都在竹筏上度过。” “只需给上一些东西,它便能带着我们在黄泉中穿行。” 阴土黄泉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摆渡翁只靠自己行走飞行,就算你再厉害,也要费上不知道多少功夫。 而摆渡翁不同。 黄泉的支流遍布整个阴土,摆渡翁便能带人到阴土的任意一个角落。 它虽不上岸。 却也能将你送到目的地最近的岸边。 陈黄皮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顿时整个人喜笑颜开。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阿鬼,我是人,摆渡翁也会渡我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你放心,摆渡翁不会因为你是人就不渡你,而且,你是不是人还是两说呢。” 陈黄皮心想也是。 也就是说话的这会儿功夫。 那灰蒙蒙的雾气便已经飘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速度可比索命鬼御水而行快多了。 一根竹竿从雾气中探出然后没入水中。 紧接着,竹筏便掠了过来。 陈黄皮看到了那摆渡翁的摸样。 那是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浑身都被蒙在黑色的破烂袍子里。 只有握着竹竿的双手暴露在外、能双手极为干瘦,几乎就是皮包骨。 好似是知道陈黄皮他们要乘坐竹筏。 那摆渡翁便停了下来。 “上来吧。” 摆渡翁的声音嘶哑,阴冷苍老,好似死去的耄耋老人,从棺材里发出的一样。 光是听着。 陈黄皮都感觉心里一阵不适,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阿鬼……” “契主莫慌,我这就上来。” 说着,索命鬼身躯便急速缩小,眨眼间就变成了三米高的模样。 它正要一步迈向那竹筏。 可一只脚刚踏上去,脚上的血肉却顷刻间化作了泛黄的河水,只剩下那满是牙印的骨头。 索命鬼僵住了。 因为它感觉到,它沐浴黄泉,和肉身一样恢复的本相,同样发生了这诡异的变化。 陈黄皮神色大变,立马手握洞虚神剑,对着那摆渡翁冷声道:“你对阿鬼做了什么!!” “不是它。”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是黄泉,黄泉真的出问题了。” 说话间,索命鬼直接站在了那竹筏之上。 果然,它的一身血肉全都化作河水,没入了那黄泉之中。 又一次变成了骷髅架。 不止是它。 还有金角。 它同样变成了先前的样子。 神魂之身,不再像是一只蚊子那样。 “黄泉都没用?那阴土呢?” 金角的语气极为惊慌:“要是上了岸,我多吃点阴土也没法恢复原来的样子,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肉身了?” 陈黄皮勉强安慰道:“别担心金角,银角在藏经阁看着你的肉身,实在不行咱们钻回去好了。” “银角!” 金角脸色变幻:“那我的肉身一定没了,完了,大爷我要一辈子当鬼了。” 而就在这时。 那摆渡翁却冷不丁的开口道:“谛听之子,黄泉冥族,没想到上万年过去了,还能再见到这种生灵。” “只可惜,你们就要死了。” “老王八你说什么呢?” 金角大怒道:“既然知道大爷是谛听之子,还敢咒大爷死,信不信我黄皮爹一剑斩了你!” “金角,你别说话。” 陈黄皮摇了摇头,对那摆渡翁作揖道:“老爷爷,阿鬼和金角是我的家人,你说它们快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摆渡翁阴冷的说道:“天地异变,黄泉污染,这两位沾染了黄泉,日落以后,那些东西就要来杀它们了。” “什么东西?” “下面的东西。” 摆渡翁说着,手中竹竿对着竹筏的一侧敲了一下。 便有波纹以此为中心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泛黄的水面一下子变得清澈见底。 陈黄皮往下一看。 只见水面下方,一张张被水泡的发白的面孔铺满了黄泉的河底。 那些面孔没有表情。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面上的陈黄皮。 索命鬼和金角看着那水下的无数张面孔,只感觉彻骨生寒。 “自天地异变以后,凡是沾染了黄泉的生灵,都会死在这些鬼东西手里,循环往复,就像等活地狱一样,其实这样也挺好,生于黄泉,死后也应该成为黄泉的一份子才对。” “人间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叫什么邪异,还分了很多等次。” “不过在黄泉阴土,这些统统被叫做邪祟!” “黄泉是邪祟,它们是黄泉的一份子,自然也被称作邪祟。” 说到这,摆渡翁忽然低下头,灰败的发丝自兜帽中滑落,垂在陈黄皮面前。 摆渡翁道:“还有你,你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所以,你也是邪祟。” (本章完) 102.第100章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00章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3更w字更新) 邪祟也就是邪异。 只是,在这阴土黄泉叫做邪祟。 而且没有邪异、灾祸、劫、厄难这种等级划分。 因为黄泉阴土实际上只有两个邪祟。 一个是黄泉。 一个是阴土。 但摆渡翁却说,陈黄皮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他也是个邪祟。 而且语气极为笃定。 好似陈黄皮也是黄泉阴土孕育出来的生灵一样。 “可笑。” 陈黄皮心中不屑。 自己虽然是蛋生的,但可是来自大乾仙朝的蛋。 后来又在十万大山降生。 真要是说的话,自己也是十万大山的一份子。 和黄泉阴土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说,自己是喝着黄泉水吃着阴土长大的吧? 那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摆渡翁给陈黄皮的感觉极为奇怪。 看不出究竟有多强。 就好像是个普通凡人一样。 他拿不准,况且也无仇无怨。 因此陈黄皮虽然觉得可笑,却也老老实实的请教:“老爷爷,阿鬼和金角都是阴土黄泉的生灵,你也是,大家都是自家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救它们?我会报答你的。” 索命鬼和金角闻言,顿时心头一暖。 因为它们太了解陈黄皮是什么性格了。 虽然喜欢撒谎,喜欢吹牛,还不要脸。 而且蔫坏蔫坏的。 但对身边人,却从不会无的放矢。 那摆渡翁声音阴冷的道:“入夜以后,邪祟便会从黄泉里爬出来杀它们,它们无路可逃,除非你带它们回到人间。” “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地龙翻身之前,它们都能活着。” 此话一出。 陈黄皮松了口气。 十万大山里经常地龙翻身。 虽然时间很短,但等自己救活师父以后,那些邪祟要是敢上来,师父肯定会出手的。 但他这样想是一回事。 黄铜油灯却想着另一回事。 地龙翻身,每隔三百六十五年一次。 这才刚过去不久。 那些邪祟想趁着地龙翻身的机会,爬到人间杀索命鬼和金角可有的等了。 只是,邪祟们虽然如此。 它们却不一样。 “陈黄皮,你问问这摆渡翁,怎么回人间。” 黄铜油灯在心底催促。 眼下是借着那具黑棺才到的黄泉阴土,可总不能再从那黑棺里原路返回吧。 上面还有个已经彻底疯了的易轻舟呢。 陈黄皮自然知道这事。 于是,他就问道:“老爷爷,你知道怎么回人间吗?” 然而,摆渡翁却道:“你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就是了,为何问我?”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是,原来想的的确是怎么来就怎么回。 只是,没想到葬神坟里的通道居然在易轻舟的棺材里。 一时间。 陈黄皮顿时犹如坐蜡。 但索命鬼却轻声道:“契主,这就是我为何非要你带上谛听之子的原因。” 陈黄皮看向金角。 “黄皮爹,我……” 金角顿时有些犹豫。 当年净仙观的道人来黄泉阴土挖黄泥。 这在黄泉阴土可是重罪,犯忌讳的事。 而它却告诉那些道人们什么地方的黄泥最多,品质最好。 最后还带着道人们抄近路回了人间。 这是它作为谛听之子的本事。 而老二银角这方面的天赋却不如它。 但是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而且天地异变,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联系平日里是切断的,只能等待地龙翻身,又或者像葬神坟这样奇异的地方,才能下去。 那些路或许早就断了。 不过,看着此刻陈黄皮期待的眼神。 金角怎么都说不出那种丧气话。 索性,它一咬牙,打包票道:“黄皮爹你放心,等取了还魂宝玉,回人间的事交给我,我还知道一条更近的路,只要咱们死不了,肯定能从哪里出去。” “好!” 陈黄皮心中稍安,便不再犹豫,直接对那摆渡翁道:“老人家,请送我们去最近的落魄山吧!” “自然可以。” 摆渡翁笑着道:“所以,你身上有什么能给我的吗?” 陈黄皮道:“我有钱。” 说着,就拿出了一些铜钱。 除了他自己的一吊钱以外,还有先前宋秋月那些修士凑出来的钱两。 “我不要钱。” 摆渡翁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东西,比粪土还不如。” “那你要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身上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了。” “那可不一定。” 摆渡翁说着,便看向陈黄皮。 在它存在的无数年里,不知道载着多少生灵渡过黄泉,穿行与阴土大地之间。 而这些生灵不是每一个都携带者极其珍贵的宝贝的。 因此,摆渡翁只在次中求好。 它的眼睛能看到陈黄皮身上最好的东西。 所以,摆渡翁看到了陈黄皮背后的那把剑。 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剑。 陈黄皮皱眉道:“洞虚不能给你,这是易轻舟送我的。” “以邪祟化作剑鞘剑身,这剑是活的,你口中的那位易轻舟当真好手段,我不如他,只是这剑里好似还藏着什么东西,且让我看个清楚。” 摆渡翁说着,犹如实质,比宝剑还要锋利的目光,便直接穿过洞虚神剑的剑鞘,以及剑身。 滴答…… 滴答…… 两行灰色的血泪从摆渡翁的兜帽中滑落,滴在了竹筏之上。 摆渡翁看到了。 也看清楚了。 那是一道剑影,锐利无比,恐怖到极致的剑影。 剑影对它而言,并不算得上强大。 剑过留影而已。 剑影不强,可留下影子的那把剑却很强。 “拿走,快拿走。” 摆渡翁语气惊恐的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那把剑的影子,你是来害我的不成?” 陈黄皮道:“你是说洞真?” “不不不……” 摆渡翁慌忙道:“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不要跟我说关于那把剑的所有事,我还没活够。”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好吧。” 陈黄皮见此,只好将洞虚神剑收进了勾魂册里。 而这,却让摆渡翁松了口气。 “那剑……” “什么剑。” 摆渡翁摆手道:“你身上哪来的剑?我没看到。” 可话是这么说,它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陈黄皮。 背着那把剑的影子。 这邪祟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而这一看。 摆渡翁僵住了。 它看到陈黄皮体内,有着金黑二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诡异文字。 再一看一旁的那盏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隐藏的本来面目,顿时在摆渡翁眼中展露无疑。 九冥神灯…… 通体如同生锈的青铜那般颜色。 黄铜油灯不悦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灯啊?” “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摆渡翁释怀的笑了,对陈黄皮道:“这位刚刚说你叫陈黄皮,你姓陈?” “是啊,我姓陈。” 陈黄皮疑惑的道:“老爷爷,我姓陈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要叫我老爷爷,我其实很年轻。” 摆渡翁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可却控制不住的弯下腰,用这辈子最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要去落魄山是吧,我这就送你过去,然后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好不好?” “求你了。” “好。” 陈黄皮有些迟疑的道:“那你要什么东西?” “东西?” 摆渡翁看向陈黄皮手里的那些铜钱,死命看去,发现真的只是普通铜钱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钱就很好嘛!我最爱钱了!” “那你要多少?” “我该要多少?” “我怎么知道。” “那我就要一文钱吧,嗯……你觉得呢?” “可以。” 话音落地,摆渡翁直接拿走了一文钱,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挥衣袖。 那灰色的雾气便瞬间翻滚了取来。 摆渡翁手持竹竿,往黄泉中一划。 整个竹筏便眨眼间出现在了一处岸边。 “这么快?”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道:“我还以为怎么都得好一会儿功夫呢。” “你们要回人间,时间对你们很重要。” 摆渡翁催促道:“快上岸吧,天还有八个时辰就要黑了,若是到时候你们还没能回到人间,就赶紧分开,那谛听之子和黄泉冥族死就死了,反正都绝种了,你不一样,你能走就走。” “还有,我们没见过,真没见过!” 说罢,摆渡翁手中竹竿对着那竹筏一敲。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它们便瞬间被送到了岸上。 前者没有丝毫停顿。 手中竹竿往黄泉里一捅。 摆渡翁就跟逃命似得,瞬间消失不见。 是真的在逃。 一边逃。 摆渡翁心中一边疯狂的大叫道:“鸟鱼虫,金黑二色,是那颗蛋,一定是那颗蛋。” “怪不得它身上有黄泉阴土的气息。” “它都破壳了还回来做什么?回娘家吗?” 一边想着,摆渡翁同时用竹竿不停敲动竹筏。 波纹迅速扩散。 它要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其他的摆渡翁。 黄泉之上,有着不知道多少摆渡翁。 这些摆渡翁从不上岸。 而在这黄泉之中,它们可以借着波纹随时传递消息。 波纹所过之处。 越来越多的摆渡翁全都知道了那颗蛋又来的事,不仅来了,还真的破壳降生了。 “谁都别拉他!别让他下水!” “黄泉不能再断流了,让他去祸害阴土去,阴土没几个知道他的。” “不要再说了,天黑以后那位就要醒了,他会听到的。” “我还年轻,我才活了几十万岁,我没活够,求求你们闭嘴吧。” (本章完) 103.第101章 大日落黄泉 第101章 大日落黄泉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陈黄皮骑着金角,向着那落魄山的方向赶去。 落魄山在千里之外。 但金角的速度极快,半个时辰以后便能赶到。 届时,定能在天黑之前回到人间。 这时勾魂册突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契主,我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索命鬼忍不住开口道:“我还在黄泉阴土之时,也曾数次乘坐过摆渡翁的竹筏,而这次,那竹筏快到让我陌生。” “大爷我看到那老东西把竹竿都划出残影了。” “那摆渡翁,好似很怕契主你。” “废话。” 挂在金角脑袋上的黄铜油灯道:“那老东西定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底细,前倨后恭,自然嚣张不起来了。” “那它说我是黄泉阴土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着眉,心里总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自己是蛋生的。 和黄泉阴土能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陈黄皮,你之前没修炼的时候,皮肤很黄,而黄泉也很黄。” 然后又指了指脚下的阴土大地。 “这阴土很黑。” “而你身上那些鸟鱼虫一样的鬼画符,正好就是金黑二色。” “所以呢?” “金黄不分家,金就是黄,黄就是金。” 黄铜油灯大胆推断:“或许你是黄泉阴土生的,黄泉是你娘,阴土是你爹!” 听到这不着边的话。 陈黄皮不由嗤笑道:“那我爹娘可有家业给我?”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黄泉阴土不是生灵,怎会有家业一说。” “况且,莫要听黄二乱猜,你真不是黄泉阴土的孕育的。” “没错,阴天子才是。” 金角摇头晃脑道:“我们这般生灵,自出生脑海中便有关于那位存在的记忆,阴天子从黄泉和阴土大地的源头里走出来,统御四方,它才是主宰。” “我明白了,阴天子就是阴土黄泉的皇帝,它还活着吗?” “黄皮爹,我不知道……” 金角晃了晃脑袋,说道:“我离开阴土黄泉之前,还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可如今再回来,却半点都感受不到了,或许是离开这里了吧,毕竟黄泉阴土都出问题了。” “它没离开,只是死了而已。” 索命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而这话,却让陈黄皮极为不解:“那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死吗?” 黄铜油灯都活的好好的。 还有易轻舟,虽然成了邪异,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还活着。 还有广目上神也是。 那阴天子统御阴土黄泉,总不能连自己的净仙观的道人,供奉的神明都比不上吧? “阴天子真的死了。” 索命鬼的声音很飘忽:“而且是我亲眼所见,否则的话,我又怎会跑到人间去。” 它和金角银角不同。 金角银角是在天地异变刚开始,观主让那些道人造神来到黄泉阴土挖黄泥的时候,上赶着跑去要给人看大门的。 而索命鬼却是后来才到的人间。 一前一后,看似相隔时间不久。 可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算起来,金角离开阴土黄泉几万年后,索命鬼才带着勾魂册离开。 如今故地重游,黄泉阴土却再不复当年旧景。 索命鬼越想越觉得心中郁结难当,长叹一声道:“阴天子统御四方,立十八层地狱,更有十殿阎罗,我黄泉冥族的族长,便是第九殿的阎罗,而我则是阎罗殿中看管勾魂册的小吏。” 和人间传说的十殿阎罗王不一样。 在黄泉阴土,阎罗只是个职位。 “等等。” 陈黄皮冷不丁的道:“阿鬼,黄泉冥族的族长是第九殿的阎罗,而你是看管勾魂册的小吏,莫非你是阎罗之子?” “契主你这是什么话!” 索命鬼不忿的道:“我能进阎罗殿挂职,是一层层选拔进去的,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那你和阎罗是什么关系?” “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而已。” 索命鬼惆怅的道:“况且那阎罗已经随阴天子一起死了,说这些后话也没意义。” 这句话一说出来。 陈黄皮那里还不明白,索命鬼肯定就是阎罗的儿子。 他心中暗忖道:“阿鬼真不要脸,它全盛时期都打不过魔树,哪来的天赋和努力,肯定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还好我这个契主不靠关系,否则我的名声都要被它连累了。” 心里这么想。 陈黄皮嘴上却说道:“阿鬼,那位和你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的阎罗,是怎么随阴天子死的?你都能跑到人间,它难道不能吗?” “勾魂册里只能有一只索命鬼。” “对不起……” 陈黄皮赶忙道:“阿鬼,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与阎罗真不是父子。” 索命鬼笑着道:“况且它脑子不正常,那轮太阳落入黄泉阴土,阴天子要阻拦也就罢了,它偏要跟着去,说什么阴天子待它极好,哪怕是死也要一起死,当真就跟凡人念叨的什么君君臣臣一样可笑。” “只是,那阴天子并未让它一起,是它自己非要上赶着去送死。” “结果就跟阴天子一起,掉进了那轮太阳里。” “便是时至今日,我亦觉得它脑子有问题。” 说完,索命鬼便不再有任何言语,像是心灰意冷了一样。 金角也沉默不语。 它抬头看天,只看到了昏黄的天空。 阴土黄泉是没有太阳的。 也没有月亮。 白天的时候永远是这样昏黄,到了夜晚的时候,则是凄冷一片,阴森森的。 若是真有一轮太阳落进阴土黄泉。 想来那定是极为可怕的事吧。 可怕到,阴天子带着阎罗们去阻止那轮太阳都随之死去,坠入了太阳之中。 恐怕连灰都不曾剩下了吧。 只是,那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为何看不到其踪迹呢? 陈黄皮也在思考这凭空多了一轮太阳的事。 他问黄铜油灯:“易轻舟是仙人,他可以定住时间,想来捉星拿月也能做到,阴天子那般强大,为何会被一轮太阳杀死?” 光是那位摆渡翁。 陈黄皮都感觉其实力极为可怕。 那阴天子统御阴土黄泉,难道拿一轮太阳都没办法? 黄铜油灯却摇头道:“陈黄皮,你不懂,太阳代表了日,代表了阳,日月更替,阴阳交汇,这是天地规则,不是普通的星辰。” “你看天地异变以后,太阳和月亮消失了吗?” “不还是挂在天上。” “一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说明是天地规则出了问题,阴天子不是拿太阳没办法,是拿天地规则没办法。” “那师父呢?” 陈黄皮问道:“陈皇说师父近乎于道,师父难道也不能吗?” “观主自然可以。” 黄铜油灯道:“若是观主都不能,那就再也没人能了。” 陈黄皮虽然认为观主无所不能。 可却是个广泛且空的概念。 黄铜油灯不一样。 它真的见过观主出手,就在陈黄皮那次昏迷,十万大山里生出日月同天的异相的时候。 观主说,天地异变有阴极阳极之说。 日夜混淆持续六天六夜是阴极,阳极则会持续九天九夜。 阴极是乃天定,观主不想插手,可阳极就不一定了。 因此,天地规则对观主而言,肯定不叫什么大事。 听着黄铜油灯的话。 陈黄皮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赶忙在心里悄悄问道:“黄二,你私下里告诉我,除了师父以外,还有人能改动天地规则吗?” “没有,最起码我不知道。”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陈黄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怀疑,那轮太阳是观主丢进阴土黄泉里的吧?” “我只是好奇而已。” 陈黄皮当然不觉得是自己师父做的。 净仙观可是正道,是修仙的。 要是真把一轮太阳丢进阴土黄泉里,那师父岂不是个大魔头。 自己则是小魔头。 “师父和我一样都是好人,干不出这种事的。” “话糙理不糙,况且阴土黄泉又没太阳月亮,人间的太阳和月亮也好好的,上哪多出来一轮太阳,肯定是天地异变催生出来的吧,所以那阴天子和阎罗们成了倒霉鬼。” 黄铜油灯给出了一个猜测。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大山。 那山很高,高到好像和阴土黄泉的天顶在一起似得。 而且十分巨大。 金角虽然依旧沉默,可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反而变得越来越快。 因此,那座黑色大山很快就占据了陈黄皮所有的视线。 “黄皮爹,这就是落魄山了。” “好,咱们现在就上去拿还魂宝玉!” 陈黄皮心中激动,这山虽然高但总是有尽头的。 现在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距离天黑还有七个半时辰之久。 拿了落魄宝玉以后,再离开阴土黄泉还来得及。 “等等,这山好像有点不对劲。” 黄铜油灯忽然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陈黄皮,阿鬼,金角,你们感觉到了吗?” 陈黄皮脸色难堪:“感觉到了,这座山好像是活的。” 金角道:“我听到了它的心跳,跳的很厉害,就跟敲锣打鼓一样,等等,我的心怎么也跟着跳了,我连肉身都没有,哪来的心……” 索命鬼道:“快停下,这落魄山不对劲。” (本章完) 104.第102章 瘦长邪异? 第102章 瘦长邪异? 落魄山脚下。 准确的说,是数百丈开外的地方。 陈黄皮站在阴土大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落魄山眉头紧锁。 金角的心跳太快了。 跳的它有种快要炸开的感觉,因此陈黄皮只能将其收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 金角待在里面,立马就感觉不到那种魔意的心跳声了。 勾魂册里虽然只能有一只索命鬼。 但却可以装死物,金角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因为豢狗经所以才看起来跟活的一样。 否则,它进了勾魂册以后。 就真的跟那陈黄皮杀掉的那些修士、那些神明一样没有意识,没有灵智。 只要他心念一动,便会化作索命鬼的食量。 “阴土黄泉都成了邪祟,这落魄山位于阴土之上,莫非也成了邪祟不成?” “定是如此。” 索命鬼虽然待在勾魂册里,却能看到外界的景象,因此断言道:“我和金角都沾染了黄泉的水,天一黑就会有邪祟从黄泉里出来杀我们。” “这落魄山虽然不是黄泉里的邪祟,可我们靠近它,它自然会有所反应。” “或许天黑以后,它也会对我们动手。” 陈黄皮道:“黄二快回来了,或许它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被影响的只有索命鬼和金角。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反而没事。 后者是因为没碰到黄泉水,甚至全程都没落地过。 前者的话…… 或许,是因为摆渡翁说他是邪祟吧。 邪祟遇到邪祟,自然都是一家人。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突然落在陈黄皮面前。 “黄二,那落魄山是邪祟吗?” 黄铜油灯语气怪异的道:“我说不出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有点像是异类,很奇怪,很奇怪。” “而且,我在那山脚下转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路。” “关键是不能飞。” “不能飞?” 陈黄皮看向自己身上的黑烟。 这些黑烟是给瘦长邪异的那一缕黑烟催生出来的。 他可以脚踩黑烟,御空飞行。 “要是不能飞,那我岂不是要走上去,不对,这落魄山连路都没有,我莫非要爬上去不成?” 陈黄皮的语气很急躁。 虽说巡山这么多年,再崎岖的山路都走过。 可距离天黑就剩下七个半时辰不到了。 这阴土黄泉的天黑的很晚。 但这么点时间要爬到一座和天差不多高的落魄山顶,想来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金角,附近还有落魄山吗?” “有是有,就是太远了,过去估计要两个时辰。” 金角无奈的道:“而且这座落魄山已经算是矮的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叹了口气。 阴土无垠,落魄山虽然很多,但彼此之间相距甚远。 金角是谛听之子,在这阴土大地上奔跑,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甚至比遁一神光都要快。 它都要跑两个时辰,足以见得有多远。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座落魄山都算是矮的了。 要是浪费两个时辰找到了另一座落魄山,先不提那一座是不是也这样是个活的,万一比现在这座还高,岂不是彻底完了。 天黑之后,就是金角和索命鬼的死期。 陈黄皮就算要上落魄山,要去拿到那还魂宝玉,也不能不为它们考虑。 按理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退而求次,调头找到回人间的路。 但师父更不能不管。 黄铜油灯看出了陈黄皮的纠结。 这种纠结,它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了。 准确的说,是观主出事以后,陈黄皮就跟突然长大了一样,做事坚定,沿着既定的目标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阴土黄泉。 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 却让陈黄皮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本家……” 黄铜油灯道:“要不咱们回去吧,即便是三观主从旧观里出来,那也是观主,也是你的师父。” “即便我的分身镇压旧观那么多年,三观主也只会杀我,不会动你。” “又或者,咱们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成。” “三师父没那么快出来。” 陈黄皮语气坚定的道:“我还有时间,虽然不多,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上落魄山!” “两个时辰,我只用两个时辰。” “我要看看,两个时辰以后我能不能爬上去。” 说到这,陈黄皮对索命鬼,对金角道:“阿鬼,金角,我心里是在乎你们的,就像我在乎黄二,在乎师父,在乎广目上神那样。” “时间一到,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下山,带你们回人间去。” “契主你……” “黄皮爹,你比我亲爹对我都好,不对,我亲爹估计已经随阴天子死了,以后你就是我亲爹吧。” 金角的话一下子让索命鬼语塞了。 它刚刚还有千言万语。 可现在却全被金角的话给堵了回去。 陈黄皮道:“时不待我,我倒要看看这落魄山有多难上。” 说着,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二话没说,直接发动遁一神光。 金色的光亮将陈黄皮覆盖在内。 然后,瞬间向着那落魄山脚下冲了过去。 眨眼间。 陈黄皮便到了地方。 抬头一看,只见这通体漆黑的落魄山怪石嶙峋。 有锋利像是牙齿一样的山石裸露在外。 而且几乎是垂直的。 “其他的地方都很陡峭,这里是最好爬的了。” “好!” 陈黄皮点了点头,便要操控周身滚滚黑烟往上飞去。 虽说不能飞。 可要是不试试,他不甘心。 然而…… 陈黄皮的双脚刚离地。 便有一道极其诡异的力量,硬生生的将他压了下来。 就好像身上背着一座大山一样。 “好重,好重……” 陈黄皮脸色涨红,立马落在了地上。 那诡异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黄铜油灯道:“只能爬,不能飞,这落魄山很不对劲,或许山上更加危险也说不定。” “我不怕。” 陈黄皮说着,双手已经抓住了裸露在山体外的石头。 只是微微一用力。 便轻松的爬了上去,却没有那诡异的力量来阻拦他。 黄铜油灯见此,伸出细长的手臂抓住陈黄皮的衣服,直接挂在其腰间。 “你只管专心爬,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会提醒你。” 陈黄皮没说话,因为他眼里只有这座落魄山。 他一直在往上爬。 而且速度极快,不能修炼的时候,陈黄皮巡山采药靠的是双腿。 比一般的修士走的都要快。 而现在能修炼了,身体也长大了,自然比之前更快。 …… 半个时辰后。 落魄山上。 陈黄皮踩在一块露出山体的石头上,脸色苍白的看了一眼脚下。 山下没有参照物。 但放眼望去,却看到了来时的那条黄泉支流。 支流很大,像是海一样看不到头。 “黄二,我经常爬山,我以为我不恐高,没想到只是因为这山还不够高。” 陈黄皮的声音很虚。 因为他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黄铜油灯道:“别看了,赶紧往上爬吧,真要是跳下去了,你说不定会摔死。” 刚开始往上爬的时候。 刚爬了十来米的高度。 陈黄皮突发奇想,想试一试如果跳下去会怎样,会不会因为离开山体,所以就成了飞似得,会有诡异的重力压在自己身上。 结果这一试。 还好黄铜油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否则的话,他很有可能摔死。 “我已经这般强大,要是摔死了,岂不是脸都丢尽了。” 陈黄皮不敢再往下看,继续往上攀爬。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在他心里说道:“本家,你骗的了阿鬼,骗的了金角,可你骗不过我。” 陈黄皮在心中回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还好我把金角和阿鬼屏蔽了,它们听不到,不然肯定要闹起来。” “我也知道你会这样做。”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他娘的,该不会真的不回人间了吧?” “不回。” 陈黄皮道:“我会把金角和阿鬼送到人间,然后我再回来,不拿到还魂宝玉我心难安!” “那我呢?” “你……” 陈黄皮犹豫道:“黄二,我不想骗你,你最好也回人间去,你不像我,你的本体被师父分成了几千份,你现在虽然比之前厉害了一些,可也有限。” “真要是出事,我或许护不住你。” “好,到时候我就在人间等着你。” 黄铜油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极为伤心。 “陈黄皮,你小瞧了我,我黄二虽然在净仙观的异宝中派不上号,可我却忍辱负重,凡是比我厉害的,我都给其端茶倒水,伏低做小,它们或多或少都教了我一点本领。” “若不是被分成了那么多份,我怎会如此不堪!” “我是你的玩伴,可我亦是九冥神灯啊……” 陈黄皮不知道黄铜油灯的想法。 因此他此刻冷不丁的看到山上有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黑色的袍子。 头戴斗笠,有绿绿的布条子垂落。 身影高大细长,约莫三米多高,并且正在往山上走,而不是如陈黄皮这般爬。 “黄二,是我眼了吗?我好像看到瘦长邪异,不是,是看到易轻舟的尸身了。”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斗笠。 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是瘦长邪异给的。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猛地看向过去。 这一看,它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我也看到了。” “不对,我也眼了,怎么那么多瘦长邪异?” “难道净仙观的道人的尸体都在这不成?可这也不止三千具啊,起码上万具!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本章完) 105.第103章 陈黄皮归队 第103章 陈黄皮归队 “这些玩意绝对不是仙人!” 黄铜油灯语气笃定的道:“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说,整个人间的仙都变成了邪异,而且都被镇压,然后斩了尸体丢进黄泉。” 观主从大乾仙朝,只带了三千名道人。 这些道人如易轻舟一样都是仙。 不过像易轻舟,许青山这种在仙人里,并不算太强。 但仙就是仙。 大乾虽然是仙朝。 可不算那些各个门派,大教,以及一些家族隐藏的老怪物以外。 明面上也就一万多尊仙而已。 除去大乾仙朝以外,当时的各方势力麾下的仙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要是这些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东西,真的是和易轻舟的尸身一样都是仙。 那估摸着,整个人间的仙人已经死绝了。 “可是它们长得真的和瘦长邪异很像。” 陈黄皮摸了摸垂在面前的布条,说道:“你看,这是瘦长邪异给我的斗笠,还有它们穿着的破烂黑袍,也和瘦长邪异的一样。” “阿鬼,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索命鬼虽然被屏蔽,听不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先前的交谈。 可它却能看到外界的景象。 此刻,看着那些和瘦长邪异打扮一致的东西,索命鬼也摸不着头脑。 “契主,我没见过这些东西。” “应该是那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以后,催生出来的邪祟吧?” 黄泉阴土已经异变了。 变得不是索命鬼记忆里那样了。 曾经的一些经验和阅历,自然也无法生搬硬套。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这些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若真是仙尸,要对我动手的话,我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是的话,我亦不想和它们碰上。” “我要绕开它们往上爬。” 说着,陈黄皮就真的抓着落魄山的山体,向着一侧攀爬了过去。 那些雷同瘦长邪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甚至都不止上万具。 前后紧挨着往落魄山上走,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何是走的,自己是爬的。 但却不愿意跟在屁股后面。 毕竟,他此刻爬这落魄山只是想提前探路,回头再来攀爬的时候心里才能有底。 至于黄铜油灯说的骗索命鬼和金角。 只能说无心算有心。 但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紧张道:“快爬好,上面的东西好像发现你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紧贴着山体,把身子缩成了一团藏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方。 同时一道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下来。 在山上。 那登山的长长队伍之中,最后面戴着斗笠的那个东西,正低着头往下看。 好在陈黄皮手脚麻利。 那东西只是看了一会儿,便一无所获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去。 “呼……” 陈黄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说着,他继续往山体的一侧攀爬。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来了。 陈黄皮绕着落魄山爬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眼前那陡峭的山体却突然变得极为极为平稳了下来。 再往上看去。 只见一条山路出现在了陈黄皮面前。 他快步走上前,顿觉轻松无比。 “没想到我的运气居然这么好。”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莫非我真的是阴土黄泉的一份子,我也是这里的宠儿不成?” 那些戴着斗笠的东西脚下可没有山路。 但却走的如履平地。 而陈黄皮虽然做不到,可突然遇到一条山路在面前。 要说不是运气,那能是什么?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真是怪了,我跟着你巡山多年,就没遇到过好事,结果到了这阴土黄泉,居然否极泰来了。” “真就跟回……” “回什么?” “回娘家一样!”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 陈黄皮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山上跑去。 这山路越走越顺畅。 越走越笔直。 简直如履平地一般。 “不知道这条山路通不通往山顶,要是的话,我感觉都不用再来,今天我就能得到还魂宝玉。” 说到这,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师父还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看来也是跟阿鬼一样,太久没来黄泉阴土,不知道时代变了。” 只是,这条路却并不通往山顶。 陈黄皮也没走到尽头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大红门,红的扎眼、红的鲜艳。 就像是泼了一盆血在门上一样。 不,是真的有血从门里流出来。 而且越来越多,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那红色的大门突然打开,无数残肢断臂被鲜血冲刷了出来。 “邪祟,是邪祟!” 黄铜油灯尖叫道:“陈黄皮,你是个屁的宠儿,赶紧跑,赶紧跑!” 不等它开口。 陈黄皮早在看到那大红门的时候,就已经掉头跑了。 他脸色惨白,着急忙慌。 怪不得那些戴着斗笠的东西不从这条路走。 原来这条路上有邪祟存在。 所谓的路,怕不是这邪祟故意弄出来的吧。 黄泉阴土的邪祟虽说都统一叫邪祟。 可邪祟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那大红门给陈黄皮的感觉虽然没有劫眼强大,但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 最关键的是。 那如河流一般的鲜血里,混合着黄泥浆。 就好像这落魄山的中间是空洞的,下面直通黄泉的一处支流一样。 沾不得,碰不得。 只能跑…… 然而,越跑陈黄皮就越头皮发麻。 上山容易下山难。 来的时候有多舒服,现在下去的时候就有多难受。 哗啦啦…… 那是血河冲过山体的声音。 陈黄皮不用回头,都能闻到那鲜血和泥浆混合在一起的腥味。 “往旁边爬!” 黄铜油灯叫道:“若是不避开,咱们要么被黄泥浆吞噬,要么被活生生冲下去摔成烂泥。” “是我不想避开吗?” 陈黄皮脸色苍白:“是这条路在跟着我走。” 他无论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都始终处于这条路的最中间,明明只有两人宽的山路,怎么都无法走出去。 最关键的是。 这条路是有尽头的。 百步之外,已经没有了路。 “不走了!” 陈黄皮猛地止步,扭头看向身后。 如同泥石流一般的血河,混杂着尸体的残肢断臂,夹杂着泛黄的泥浆扑面而来。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管它是什么邪祟,斩了再说。” 陈黄皮一咬牙,手握剑柄猛地用力抽出。 伴随着劫眼痛苦的哀鸣声。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向着那血河斩了上去。 剑光并不宽大,就像是一道白线一样,自上而下,垂直着向着那血河斩了上去。 那血河下冲的势头瞬间顿住。 然后,哗啦一声。 血河自中间分开,看起来就好像是陈黄皮硬生生的斩出了一条路一样。 “是你先动手的!” 血河被分开以后,陈黄皮看到了山路尽头的大红门。 他面色冰冷,杀意凌然。 杀生是为了存己。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洞虚神剑,因为若是使用过渡,劫眼会被那剑影生生耗死。 剑过留影,劫眼死了,剑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既然拔剑了,那就正好看看劫眼的极限在哪里。 “给我杀!” 陈黄皮手提洞虚神剑,气势如虹,直接对着那头顶的红门就杀了上去。 没有血河阻拦。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剑光更快! 一剑挥出,劫眼哀鸣之声更盛,剑鞘和剑柄连接处的那只眼睛,更是流出了血泪。 痛…… 痛到了极致。 但,还有比它更痛的。 轰的一声。 那红门被剑光斩过,立马炸成了一道齑粉。 甚至连落魄山的山体都震荡了起来。 “可笑!” 陈黄皮冷笑道:“还以为这黄泉阴土的邪祟有多可怕,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一剑……” 杀之这两个字还没说完。 陈黄皮便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大红门被自己一剑斩杀以后,露出来的则是一个漆黑阴森的洞口。 那洞口在他面前放大。 不,准确的说是向他冲了过来。 “来的好,再吃我一剑!” 话音落地,便又斩出了一道剑光。 但这一次却没用。 那剑光没入洞口之中,璀璨的剑光将漆黑阴森的洞口照亮,陈黄皮看到了一条通道,那通道连同着落魄山的另一边。 就好像,直接将山体打通了一样。 剑光快到极致,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抵达了对面。 那对面同样有着一扇红门。 同样被剑光斩成了齑粉。 “落魄山是活的……” 陈黄皮回想起第一次看到这落魄山时,自己说的那句话。 此刻,他哪能不明白。 若是将这落魄山当做是一个人,那自己斩掉的红门,便只是它的门牙。 现在,它被自己打掉了两颗门牙。 自然被自己激怒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 陈黄皮一边跑,一边大叫道:“落魄山啊落魄山,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我也是邪祟,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小孩子,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但那漆黑的山洞却没有丝毫停顿。 眨眼间就凭空挪移到陈黄皮身后,就像是将嘴巴伸长了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就猛地吞了下来。 “黄二救我!” “你喊我有个屁用,喊师父啊!” “师父救我!” 陈黄皮憋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扬天大喊。 但回应他的却不是师父。 而是一个个身穿破烂黑袍、头戴斗笠,有绿绿的布条垂落的身影。 那些身影站在落魄山上,猛地一回头。 一双双瞳孔发白,眼白漆黑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陈黄皮头戴的斗笠。 然后,好像是确认了陈黄皮身份一样,目光便同时转向了漆黑的山洞。 那山洞洞口张到巨大。 有黄泥浆在其中冒出,只是在那上万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却无可奈何的没有喷出。 呼的一声。 山洞急速后退。 陈黄皮脚下的山路同样也在后退。 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可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细长的手臂从上方伸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个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他则被放到了队伍的最后一名。 就好像是归队了一样。 更诡异的是,进入这队伍以后,陈黄皮冷不丁的发现,自己脚下那陡峭的落魄山石壁,突然间变了摸样,变成了一条阶梯,直通落魄山顶。 再看四周,无数亡魂漂浮在空中。 放眼望去,落魄山周围数百丈的范围内,不知道堆满了多少魂魄。 陈黄皮恍然道:“所以,是这些魂魄按住了我,所以我才飞不起来。” “等等,它们要带我上山?” (本章完) 106.第104章 我来服徭役? 第104章 我来服徭役? 与天相接的落魄山上。 上万名约莫两三米高,身穿黑袍,头戴斗笠,有绿绿布条垂落的存在,漠然的向着山顶前进。 这些诡异的存在前后相连。 宛如一个整体。 不仅长得雷同,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连走路的步伐都完全一致。 而在这队伍的最后方。 却有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存在。 那存在身高矮小,虽然戴着斗笠,却穿着道袍,看身段像是个十二三岁的背剑道童似得。 “这些鬼玩意太邪门了。” 黄铜油灯挂在陈黄皮腰间,胆战心惊的道:“或许易轻舟的尸身掉进黄泉阴土以后,同样变成了这般存在,只是后来跑到了人间,如今你戴着它的斗笠回来,它们就将你当做了同类。” “只是,为何它们要带你上山?” “不是它们要带我上山,是它们本来就要上山。”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我只能跟着它们走,我感觉如果我一旦离开,落魄山就会对我出手,而且还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加入这个队伍以后。 真就像是归队了似得,陈黄皮感觉自己和这些鬼东西成了一个整体。 脚下不在是难以落脚的山路。 而是一层层台阶。 那些台阶个个都有一米高。 至于那些雷同瘦长邪异的存在,姑且就将其称呼为邪祟。 这些邪祟身材细长,并且极为高大。 一米高的台阶对它们而言不算什么,抬脚就能落下。 可对陈黄皮来说。 那台阶个个都与之齐腰。 他得手脚并用的爬上,才能跟上这个队伍。 虽说归队后,落魄山的景象已经变得和先前大不相同。 只是抬头一看,便能看到落魄山顶的景象,阴云密布,好像上了山顶一抬头,就能穿过云层看到天。 可…… 这队伍不正常。 陈黄皮先前只是稍微慢了一些。 前方的那邪祟便停了下来,即便是被那斗笠所遮挡,陈黄皮也能感受到一道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虽然没说话…… 陈黄皮却看的出来。 那邪祟定是在想,这新来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劲,是不是搞错了。 当时,陈黄皮身子僵硬站在原地,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可当那上万道疑虑的目光照在身上的时候。 什么拼杀的念头都没了。 先不说这些邪祟是不是如同易轻舟一样,都是仙人的尸体所化。 光是靠目光都能逼退那落魄山。 这些东西自然无比强大,无比恐怖。 想弄死陈黄皮自然也轻而易举。 因此,陈黄皮哪怕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也不敢落后。 “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铜油灯嘱咐道:“它们靠着斗笠来认你,只要你不作死摘下,应该不会有事。” 陈黄皮并没有披着索命鬼的皮。 因此,这些邪祟肯定不会将陈黄皮当做同类。 唯一的可能就是只认斗笠不认人。 这倒是有些像凡人之中的机关单位,认章不认人。 “或许上了山顶以后,它们还会带我下去。” 陈黄皮咬着牙说:“等离开这座落魄山,我定要甩开它们。” 别说,生死之间的确有大恐怖。 他一个人爬山的时候,虽说也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但却怎么都没有现在来的卖命。 果然生死之间,才能逼出人的潜力。 在勾魂册中。 索命鬼将一切尽收眼底。 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说眼下陈黄皮上落魄山有惊无险。 在黄泉支流上,有摆渡翁过来帮忙。 上了落魄山遇到生死危机。 亦有邪祟队伍过来搭救。 只是,索命鬼却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对劲。 那摆渡翁知道契主不一般,这些邪祟也知道吗? 陈黄皮不知道这些邪祟知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快死了。 快要累死了。 浑身大汗淋漓,快要将道袍打湿。 双臂酸涩,好像手臂都要断掉了似得。 两条腿更是不停的颤抖。 他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陈黄皮,别停下,快继续爬啊……” “黄二,我真的不行了,我爬不动了。” 陈黄皮绝望的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不,我不大,我才十一二岁,我还是个孩子。” “这才哪到哪你就爬不动了?” 黄铜油灯看着那邪祟队伍停了下来,紧张的大叫道:“你不是要救观主吗,你不是说要爬上落魄山吗?眼下才爬了一个时辰,你怎么就不行了?” “你的雄心壮志呢?” “这些邪祟不带停的,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样折磨啊。” 陈黄皮叫苦不迭。 若是没这邪祟队伍,他自己保持着节奏往上爬。 肯定是能爬上去的。 可现在手脚不停,一点休息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真就是折磨。 黄铜油灯心疼不已。 它知道陈黄皮已经到了极限。 可现在稍有落后,那邪祟队伍便要发难,又如何能够停下。 这时,黄铜油灯灵机一动。 “陈黄皮,快到山顶了,你再加把劲!我看到山顶有梅子。” “真的吗?” 陈黄皮赶忙抬头看去,却只看到阴云密布,看不到什么梅子。 “黄二,哪有梅子?你定是在骗我!” “你修行时间尚短,哪有我九冥神灯法眼毒辣,我看到了一大片的梅子林,那些梅子个个如同鸡蛋大小,压的树枝都往下坠,你吃过梅子的对吧?” “我自然吃过,酸酸甜甜,口齿生津。” 这么说着。 陈黄皮顿时感觉喉咙不干了,身体好像也有劲了。 “我要爬上山,我要吃梅子。” 一刻钟后。 “黄二,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快要到山顶了,再坚持一下,噫,山顶不止有梅子,居然还有一汪泉眼,冰凉彻骨,就在那梅子林里。” 又一刻钟后。 “黄二,山顶还有什么?” “有个女人,没穿衣服的女人,她正在泉水里洗澡。” “什么!” 陈黄皮双腿撑着膝盖,低着头,穿着粗气,眼中杀意弥漫:“她太过分了,莫非要我喝她的洗澡水不成,该杀,该杀!” 再一刻钟后。 “黄二,山顶还有什么?” “没了,我编不出来了。” “不行,你再编点新样出来,不然我真的撑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不用编了,因为真的快到山顶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侧身抬头看去。 果然,这上万邪祟组成的队伍,领头的那个已经到了山顶。 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阴云之中,然后眨眼间消失不见。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一个个的前赴后继,走到了山顶。 而队伍最后面的陈黄皮。 此刻距离山顶,已经不到百层台阶。 九十九…… 九十八…… 陈黄皮恍恍惚惚的念叨着数字。 直到念叨到一。 他这才猛地精神起来,身前的那邪祟已经一步登到了山顶,大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之中。 “终于上来了!” 陈黄皮毫不犹豫,激动不已的踏出这最后一步。 一步过后,便是海阔天空。 脚下不再是那比腰还要的台阶,而是平整的山顶。 “这山顶的空气就是甜美。” 陈黄皮年纪小,身子也没张开。 不像那些邪祟一样,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之中,要踮起脚才能够到。 不过饶是如此,猛吸一大口气,也让他感觉舒坦了不少。 “实际上这山上的空气一点都不甜美,与山下并没有任何差别。” 黄铜油灯却摇头道:“只是你一直想上山,念叨的都是爬山的苦和累,所以才神志不清了。” “你才神志不清!” 陈黄皮冷哼道:“这山上有还魂宝玉,空气定是甜美的。” 说着,陈黄皮便一边跟着邪祟队伍前进,一边打量着四周。 “阿鬼,你看到还魂宝玉了吗?” “没有,但落魄山顶一定有还魂宝玉,我已经感觉到了,好像就在前方。” 话音刚落。 整个邪祟队伍突然停下。 陈黄皮一个没注意,竟直接撞上了前方的邪祟。 那邪祟瞬间停下。 然后陈黄皮便看到,那邪祟隐藏在阴云之中的上半截身子,猛地向着自己俯了下来。 就好像,整个身子都对折了一样。 绿绿的布条子里面,一双黑白混淆的眼睛,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只是这邪祟。 整个邪祟队伍都是如此。 全都转过身,齐刷刷的用诡异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跑!”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正要驾驭黑烟逃遁,可还没动起来,便感觉肩膀一沉,再一扭头,只见一直惨白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 那邪祟猛地一拉。 陈黄皮便瞬间被拽了回去。 紧接着,哗啦一声。 邪祟猛地拉开了身上的破烂黑袍,露出那三米高的瘦长身躯。 只是,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是。 那瘦长的身躯内,却并不像易轻舟的尸身一样,有着许多的空洞,反而像是石头雕刻的一样,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冷硬,死板的错觉。 并且,那邪祟腰上还挂着一柄鹤嘴锄。 邪祟双手抓住那鹤嘴锄,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分开,便双手各自握住了一柄。 多出来的那一柄,便直接递向了陈黄皮。 “这是给我的……” 陈黄皮看着眼前这诡谲的一幕,下意识的接过那鹤嘴锄,然后才看到,所有的邪祟们此时手里都拿着一柄鹤嘴锄,对着地上就开始挖了起来。 给鹤嘴锄的那邪祟,更是催促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好像是提醒他,上工了,该干活了。 陈黄皮拿着鹤嘴锄往下挖,心中叫苦道:“黄二,你说的对,这山顶的空气确实不香甜,我只当这邪祟队伍救了我,没想到它们救我是让我来服徭役、来挖矿的。” “这落魄山上有什么好挖的,难不成来挖还魂宝玉不成?” “那东西除了救人以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拿去造神吧。” (本章完) 107.第105章 阴天子 第105章 阴天子 造神二字一出。 再看那些正卖力的挥舞着鹤嘴锄,跟挖矿似得邪祟们…… 陈黄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易轻舟说过,他的肉身在黄泉阴土里飘荡了许久。 曾亲眼见过有东西在造神。 日夜往复,循环不停。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陈黄皮再入黄泉阴土,又不止隔了多长时间。 此情此景。 他如何不将其联想到一起去。 “阿鬼,还魂宝玉能造神吗?” “不知……” “不知,不代表不能。” 陈黄皮喃喃道:“黄泥,黄泥是用来造神的,但许青山造狐狸山神和黄祸的时候,选了一块奇石,那奇石才是主要的材料,黄泥只是赋予了它们变化。” “还魂宝玉或许也能造神。” 先前,陈黄皮想让广目上神一起下黄泉阴土。 却被其拒绝。 因为广目上神是人间的神明,一旦进了黄泉阴土,便会被无量业火烧死。 反倒是那些用黄泥造出来的神明不会如此。 因为黄泥来自黄泉阴土。 当然,黄泉阴土亦有自己的神明,被称作阴神。 “这些邪祟拿什么造?”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说道:“便是还魂宝玉可以造神,再加上这黄泉阴土本就产黄泥,可没有黄一的点化,造出来的也只是泥塑木雕的神像而已。” “别忘了,黄一还在飞仙图里的世界挂着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它是在飞仙图里的世界挂着。 飞仙图消失以后。 黄一就再也不曾出现,起码陈黄皮记事起就在没在净仙观见到过。 但易轻舟的话不可能有假。 因为陈黄皮是观主的徒儿,易轻舟甚至都知道他是一颗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是自家人。 自家人何必欺骗。 想到这,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说黄一会不会……” “不会。” 黄铜油灯冷笑道:“我与它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亲兄弟,要是它在这黄泉阴土,我怎么可能感应不到?” “况且它脑子是死的,除了观主,谁都别想命令它。” 黄铜油灯最讨厌的就是黄一。 但也不得不承认,黄一确实很强。 只是潜力耗尽了而已。 反观自己,那才叫未来可期。 “黄二,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黄皮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黄一以外,有没有别的东西也能点化神明?” “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你是九冥神灯,你难道不能点化神明?” “啊?我?” 黄铜油灯错愕的道:“我还有这能力?观主造我,难道不是因为剩下的边角料太多,寻思放着也是放着,就给我造出来了吗?” “难不成,观主造我别有用意?” “我竟与黄一一样潜力无穷!” 说到这,黄铜油灯欣喜若狂,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金顶天灯又怎样,我九冥神灯亦能与之比肩。” “所以你能点化神明吗?” “……” 陈黄皮一句话,直接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是啊…… 自己能点化神明吗? 黄铜油灯苦思冥想,将这辈子的所有记忆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然后,它垂头丧气的道:“不能,我就没这本事。” 要是它能点化神明。 早就在净仙观里耀武扬威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就算能,我一直与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跑到黄泉阴土造阴神。” 陈黄皮正要继续开口。 冷不丁的,一道道催促的目光立马就看向了过来。 那些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就好像是在说:我们都在干活,怎么就你在这磨洋工? 陈黄皮苦着脸,哪敢再分心。 立马就挥舞着鹤嘴锄,对着地上猛地挥了上去。 铛铛铛! 这鹤嘴锄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看似钝糙,可锄在这落魄山的石头上,却像是卤水点豆腐一样,一锄头下去,山石碎裂。 同时,一道痛苦的哀嚎声,瞬间沿着鹤嘴锄涌进了陈黄皮的心头。 那哀嚎声有如实质。 立马震的陈黄皮痛苦不已。 “是落魄山,落魄山在哀嚎。” 陈黄皮咬着牙道:“痛的好,要不是你,我又怎会在此服徭役,卖苦力,还没有报酬,今日我非要给你身上锄个洞出来,不然我心难安。” 他恨极了这落魄山。 于是,便更加卖力的挥舞起了鹤嘴锄。 随着他不要命的往下挥舞。 眨眼间坚硬的山体就被刨锄了一个大坑。 那些邪祟们见此,纷纷露出惊讶、赞许的目光。 铛铛铛! 铛铛铛! 陈黄皮挥舞着鹤嘴锄。 整个人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下沉。 落魄山的哀嚎声一阵接一阵。 连绵不绝,好似魔音贯耳一样。 陈黄皮被震的极为痛苦。 而就在这时。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痛苦,脑海中自打进了黄泉阴土就跟睡死过去一样的六阴神突然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 一股阴冷、却又柔和的力量自眉心中涌出。 陈黄皮顿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那魔音灌耳一般的痛苦瞬间消散不见。 只是,痛苦并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罢了。 陈黄皮是感觉不到痛苦了。 他一心要将落魄山锄个大洞出来,以做报复。 可他体内的肾庙之中。 却又无比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魔树在惨叫。 叫的比落魄山的声音还要大。 只是,陈黄皮却根本听不见。 “奇怪,我怎么感觉我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陈黄皮诧异的说:“莫非是我最近给魔树浇水浇的勤快,它与我一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所以它感激之下,要彻底臣服我不成?” 魔树自打入了肾庙。 要不是不给它浇水,它就根本一点力量都不肯放出来。 死命的在抵抗黑烟的榨取。 毕竟,它是肾庙里的神。 而现在,陈黄皮却发现,魔树的力量正在如同泄洪一般催生出来。 若说之前魔树每天给陈黄皮的力量只有一成。 那这会儿功夫就已经翻了一倍。 “好魔树!” 陈黄皮感动的说道:“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在这里服徭役,受制于邪祟,魔树如此这般,我以后却是不能亏待了它,日夜给它浇水以作报答。” 浇水其实很简单。 勾魂册里就装了很多水,陈黄皮想起来就给魔树浇一些。 不过,自打进了葬神坟,来了这黄泉阴土他就忘了这回事了。 如今心念一动。 那勾魂册里的水立马出现在肾庙之中。 然后,照着那被无数黑烟化作的锁链束缚住的魔树就浇了上去。 “五成力量!” 陈黄皮激动不已,甚至因为力量来的太快。 耳朵里都冒出了魔树的树枝。 但他不在意,他眼里只有这落魄山。 “六成!” “七成!” 而就在这时。 一只细长的手臂猛地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直接拉了上去。 “放开我!” 陈黄皮生气的说:“你们拉我过来服徭役,当苦力,如今我卖力干活,你们怎么又不许了?” 那些邪祟们歪着脑袋,指了指地上的大坑。 那大坑足足有三米宽。 往下一看,竟极其深,已经不是坑了,是洞才对。 而在这矿洞外,石头和泥土堆成了小山丘。 陈黄皮这才发现,那些邪祟们手里各自都拿着一块大大小小的透明石头。 “契主,那是还魂宝玉。” 索命鬼激动的说道:“它们真的是在挖还魂宝玉。” “那我为何没挖到?” 陈黄皮茫然的看向自己挖出来的那个小山丘。 小山丘很高,大半截都在阴云里。 邪祟们疑惑的看向陈黄皮。 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便有一邪祟拎着鹤嘴锄,走到小山丘面前,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敲了上去。 铛的一声。 那石头顿时裂开。 只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邪祟并不失望,反而又挑了一块石头将其敲开。 这一次,陈黄皮看到了一块指甲那么大小的还魂宝玉。 邪祟将其递给陈黄皮。 后者拿在手里,脑海中六阴神猛地一跳。 “香,真香……”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的这块还魂宝玉。 还魂宝玉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看着就是块透明的石头,要不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丢在路边陈黄皮都不要。 咕咕咕…… 陈黄皮的肚子叫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脑海中六阴神的肚子叫了起来。 阴阳合和化神术,修炼的是神魂,或者说魂魄。 六阴神是陈黄皮的魂。 六阳神是陈黄皮的魄。 阴阳合和,元神自成! 饥饿,无比的饥饿。 陈黄皮这辈子都没感觉到这么饿过,下意识的直接将那块还魂宝玉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秒。 一道道震惊的目光,便死死的盯在了陈黄皮身上。 邪祟们猛地往后一退。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鬼东西一样。 “入口即化,很润,还有点甜。” 陈黄皮砸吧嘴,然后看向邪祟们,那些邪祟们手里也有还魂宝玉。 同样很香…… 邪祟们见此,立马将还魂宝玉藏进了黑袍之中。 这下子,那香味顿时消失不见。 “真小气。” 陈黄皮瘪了瘪嘴,看着面前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小山,自顾自的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感觉吃了这东西,我的六阴神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真奇怪,难不成它之前是死的不成?” 说话间,陈黄皮便手脚并用,提着鹤嘴锄就爬了上去。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陈黄皮,你不要乱来,那还魂宝玉可是用来救观主的,要是你都给吃光了,观主怎么办?” “放心,我肯定留最大的一个给师父。” “不是,这是大小的问题吗?你确定这玩意是给人吃的?” “我又不是人。” “你可以是。” “那就以我为准!” 这被陈黄皮挖出来的小山直入阴云之中。 有黑色的石头和泥土堆成。 邪祟们在下方围着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斗笠下的目光极为诡异。 就好像,它们从未见过有同类将还魂宝玉当饭吃一样。 而这时。 陈黄皮已经爬了上去,头顶便是阴云。 他要爬到最上面,然后从上往下敲开石头,一点点的吃下来。 “我上来啦!” 陈黄皮开心一头扎进了那阴云之中。 然后,他立马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我下来啦。” 陈黄皮脸色通红,心脏狂跳。 他看到了一轮太阳,一轮正在燃烧,生生嵌入了一张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面孔眉心之中的太阳。 那面孔双目紧闭,早已死去多时。 脸上满是漆黑的文字,那是黄泉阴土的冥文。 这面孔大到没边,覆盖在整个黄泉阴土之上,仿佛它就是天一样。 是阴天子…… (本章完) 108.第106章 上山的人 下山的神(3更11w字) 第106章 上山的人 下山的神(3更1.1w字) 那就是阴天子。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是黄泉阴土孕育而出,统御四方,立十殿阎罗的阴天子。 也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索命鬼语气复杂道:“契主,那些阴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 虽然知道,那阎罗随着阴天子殉道了。 可它却很想去看一看。 只是,这话到嘴边却又急转而下。 “不,别去看了。” 索命鬼咬牙道:“阴天子死了,它是黄泉阴土孕育而生,这二者都成了邪祟,它死后定然不可能幸免,若是惊扰到它,或许会出大问题。” “阿鬼,你不用这样。” 陈黄皮说道:“先前那些邪祟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上面,它们肯定看到过阴天子,我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说着。 陈黄皮就再次将脑袋扎进了阴云之中。 那巨大宛如天幕一般的面孔,便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一次,陈黄皮瞪大眼睛看。 阴天子的全貌便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神色漠然,没有任何生气。 有细密的发丝在天边垂落。 头戴九珠十二冕旒。 那轮太阳在阴天子的眉心燃烧。 也不知燃烧了多久的岁月,都不曾将其皮肉骨头烧烂,始终牢牢的嵌在里面,不曾坠落。 “黄二,你的眼睛比我厉害,你也帮阿鬼看看。” “阿鬼,不要担心,让本灯替你看看你那个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的阎罗爹在哪。” 黄铜油灯的眼睛瞪大。 它的目光在那阴天子的面孔上来回扫视。 最终,停在了太阳之中。 隐隐约约,黄铜油灯好像看到了一个个小黑点,只是那颗太阳看似在眼前,实际上连同这阴天子的面孔一样都离得极其远。 “阿鬼,本灯看不清。” 黄铜油灯眼睛都要看了,都没看清里面的小黑点究竟是什么,只得无奈的道:“不过你爹是阎罗,肯定是没阴天子这样强大,阴天子死了肉身还能保存着,你爹估摸着都被太阳烧成灰了。” “说不准咱们呼吸的空气里就有你爹的一部分。” “你要是实在想念,就多吸几口气得了。” 陈黄皮听到这话连忙将吸进肺里的气吐了出去,一边吐一边说:“阿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索命鬼黑着脸道:“契主,就算他化成了灰,也肯定掉在地上,成了阴土的一部分,不会被你吸进肺里的。” “血缘关系不代表什么,算起来,这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都有血缘关系。” “哪怕这阴天子也是一样。” 索命鬼的嘴虽然没有金角那样贱。 但却很硬。 无论怎么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阎罗之子。 陈黄皮不明白,为什么索命鬼这样别扭。 自己和师父感情就很好。 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记得有一次自己把师父的胡子拔下来要做琴弦,师父都没有生气。 反而笑着把自己吊在树上揍了一顿。 还说要帮自己治好皮痒的毛病。 不过,索命鬼这么一说。 陈黄皮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不由得暗自嘀咕了起来:“那摆渡翁说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我岂不是和阴天子也有血缘关系?” “天地异变之前,我就已经是蛋了。” “或许我与阴天子乃是表兄弟。” “正所谓兄终弟及,朕认了这关系倒也不吃亏。”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那如天幕一般阴天子的面孔,便感慨万千的在心中念叨:“表兄,你放心去吧,以后黄泉阴土朕会好好打理的,噢,差点忘了,你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那你也理应归……” 念叨到这里。 陈黄皮突然怔住了。 然后,他猛地擦了擦眼睛,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诧异的问道:“你该不会眼睛里进灰了吧?” “没有。” 陈黄皮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了眼,我刚刚好像看到那阴天子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定是你看了眼。” 黄铜油灯不屑道:“它都死了那么久了,还能诈尸不成?就算是成了邪祟,那颗太阳也在镇压它,它做不了妖的。” 太阳和月亮代表了天地规则。 虽说这颗太阳不知道是从哪落入的黄泉阴土。 但太阳就是太阳。 阴天子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抗衡的了规则。 强大的存在可以有很多。 但近乎于道的存在,只能有一个。 除非观主合道,否则的话,其他的存在再强大,也只是无限接近近乎于道,始终都无法往前再进一步。 说着,像是要给陈黄皮证明一样。 黄铜油灯就指着那太阳说道:“这太阳杀死了阴天子,就像是一颗钉子一样,只要这钉子不掉落,阴天子就无法动弹。” “你别说,还真挺像一颗钉子的。”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不过,那太阳里的黑点,我看着更像是钉子。” “有什么奇怪的。” 黄铜油灯随口道:“人有大头小头,钉有大钉小钉,黑点是钉子,太阳也是钉子。” 再看下方,那些邪祟们此时已经有些焦急了。 一个个纷纷用目光催促了起来。 这些邪祟虽然和瘦长邪异不同,不像是尸身所化,因为硬邦邦的跟石头雕的一样,但却同样不会说话,好像目光就是它们用来交流的方式一样。 陈黄皮虽然不知这些邪祟要做什么。 可光到这落魄山,就用了大半个时辰。 现在又在这服徭役,三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五个时辰以后就会天黑。 陈黄皮不能耽搁太久,得留下充裕的时间供金角去寻找返回人间的路。 想到这。 陈黄皮便不再犹豫,挥舞起鹤嘴锄就对着那些石头一个个敲了下来。 不是每一块石头里都有还魂宝玉。 但如此多的石头被撬开,却也谈不上少。 “这个太小了。” “这个更小。” “这个大,先留着。” “噫,这个更大。” 陈黄皮只吃小的,大的要留给师父用。 不一会儿的功夫。 这座小山包就越来越小。 最后散落了一地的石块。 陈黄皮在那些邪祟们惊恐的目光中,拿着一块人头大小的还魂宝玉,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块巴掌那么大的。 “这个给师父,这个给我。”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 那块人头大小的还魂宝玉,便丢进了勾魂册之中。 而那块巴掌大小的,则被他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了起来。 至于先前的那些,更是早就进了他的肚子里。 实际上,并不是陈黄皮在吃。 是六阴神在吃。 而且已经吃撑了。 陈黄皮都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要不是这还魂宝玉太香,他就不是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而是直接一口吞下去。 嘎吱…… 嘎吱…… 陈黄皮啃着还魂宝玉,催促着那些邪祟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他来的时候,是跟着这些邪祟上来的。 走的时候,自然也要跟着邪祟队伍离开。 否则的话,这落魄山先前就要对他动手,如今又被他生生打了个大洞,肯定不会放过他。 再者说,没有这邪祟队伍。 陈黄皮脚下的就只是陡峭无比的山壁,而不是那拦腰高的台阶。 邪祟们摇摇头。 和陈黄皮离得最近的那邪异,想了想双手抓住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转了个方向。 后方的那些邪祟们,立马跟在了后面排成了队伍。 黄铜油灯见此,啧啧称奇道:“这些邪祟当真奇怪,上山的时候你在最后面,下山的时候你便成了最前面,莫非你不走,它们就走不了不成。” 陈黄皮看了一眼脚下,顿时发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坚硬石块,变成了一个个台阶。 那台阶不知道有多少,可往下一看,直通落魄山脚。 “看来我成领头的了。” 陈黄皮向前迈步,身后的上万邪祟们同样迈出一步。 上山慢,下山快。 陈黄皮脚下生风,脚步不停。 他根本不用走的,而是直接往下跳,后方的邪祟们也同样如此。 若是此时有人在落魄山脚下往上看。 定会被吓的亡魂皆冒。 因为一个个身材细长,约莫三米高,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诡异身影,此时正蹦蹦跳跳的往山下急速冲来。 领头的那个身影极为年少。 可越是年少,身形就越是矫健。 眨眼间,烟尘四溅。 砰的一声。 陈黄皮直接从最后一道台阶处跳到了这山脚下。 紧接着,他便扭过头,对那些邪祟笑着摆了摆手:“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邪祟,我会记住你们的。” 同时,心中更是大喊:“黄二!”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早就憋着遁一神光,就等着这一刻。 一瞬间。 陈黄皮的怀里散发出金色的光辉,就像是藏着一轮太阳一样。 如今,这太阳不再掩藏。 便大放光明,将陈黄皮彻底包裹在内。 然后猛地化作一道金光遁走。 阴土大地之上,一道金光急速掠过。 黄铜油灯大笑道:“陈黄皮,我的遁一神光快不快。” “快,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已经是最快了。” “那完了。” 陈黄皮一脸苦涩的看着自己脚下。 脚下一样有着一个个台阶存在,也就是说,那个邪祟队伍还在自己身后跟着。 并没有被遁一神光甩开。 而就在这时,一只细长的手掌伸进了光里。 黄铜油灯眼睛差点都瞪出来了。 “噫!!!!!” 只见陈黄皮身后,跟着上万邪祟组成的队伍,遁一神光有多快,那邪祟队伍就有多快。 而那只伸进光里的手,却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再次转了个方向。 陈黄皮扭头一看。 便正好和身后那邪祟对视。 对方的目光充满了责怪,像是在说,你怎么带的路,要往那边走才对。 然而…… 那是这个邪祟队伍要去的方向。 并不是陈黄皮的,若说这些邪祟挖还魂宝玉是为了造神,那现在已经挖完了,去的方向岂不是就是造神的地方。 陈黄皮勉强笑道:“那个,我想往那边走。” 上万道目光漠然的看向他,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像是在说: 不,你要往这边走! 3更虽迟但到。 今天是工作日,但还是有的更。 (本章完) 109.第107章 枉死城 被砍下脑袋的阎罗 第107章 枉死城 被砍下脑袋的阎罗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千里不见人烟,万里不见生机。 陈黄皮不知道这黄泉阴土的邪祟,是不是也如同人间的邪祟那般昼伏夜出。 他只知道。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四个时辰。 而身后的那个邪祟队伍,却始终跟在后方。 无论黄铜油灯如何驾驭遁一神光,哪怕是螺旋上升,或者突然左右掉头都不能将其甩开。 不仅甩不开。 只要有一点不对。 邪祟队伍便会强迫其调头。 确保陈黄皮这个领头的邪祟,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本灯从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陈黄皮,实在不行你给它们跪下磕个头吧,我的灯油只剩一半了,它们也不说还有多远,难不成真要将我当成驴使唤,要将我榨干不成。” “难道我就能受这种委屈?” 陈黄皮委屈的道:“我在净仙观,在十万大山,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那黏糊糊的糊糊,就算是这样,师父也会给我葫芦吃。” “结果到了这黄泉阴土。” “这些邪祟竟让我打黑工,做苦力,服徭役。” “这阴天子死之前,就没有立下什么律法,禁止童工吗?” “拉倒吧,阴天子都升天了。” 黄铜油灯看着身后那长长的邪祟队伍,别说有多憋屈了。 这些邪祟实在是太恶心了。 打吧,一万多个邪祟。 那是真打不过。 最关键的是,看不出对方的实力。 骂吧,这些邪祟是真不还口。 想怎么骂怎么骂。 黄铜油灯此前已经把这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可以说是极尽羞辱了,但邪祟们愣住吭都不吭一声。 以至于,它都词穷了。 更恶心的是,黄铜油灯不敢放下速度。 因为这邪祟们摆明了,是将陈黄皮当做领头的了。 默认要带着这些还魂宝玉去造神、造阴神。 虽不知道,等到地方以后能不能找机会溜走。 可眼下要是不用尽浑身解数赶过去,拖到天黑以后,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陈黄皮,我的灯油得留下一些备用,把你的力量灌输给我一些。”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紧将肝脏处,那日夜循环,不停铸就肝庙的精气灌进了黄铜油灯体内。 魔树的力量虽然强大。 但和黄铜油灯却极为不适配。 甚至连黑烟也是如此,这两种力量虽然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来自陈黄皮,但和精气却不是一回事。 精气是来自五脏,也就是肾、肝、肺、心、脾。 黑烟则来自肾庙,魔树则同样如此。 只有精气才和黄铜油灯极为契合。 就好像,精气是阳,其他的力量都是阴一样。 而就在这时。 兴许是陈黄皮的路又走歪了,邪祟再次按着他的肩膀,使其往左调整了一下。 金色的小太阳急速前进。 而前方,却是一座落魄山。 陈黄皮看向上去,只见这座落魄山比先前的那座还要来的巨大,并且正有一个邪祟队伍从山上走了下来。 那队伍里的邪祟数量更多。 约莫近两万名。 见到陈黄皮带领的这邪祟队伍以后,立马就招了招手。 感受着后方邪祟们的目光。 再看着那新来的邪祟队伍加入了队伍。 陈黄皮都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你们这样玩是吧!平日里都是走的,今日遇到我这辆快车,便一个个都想上来,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本就是少年。 少年最是一腔热血,容易上头。 再加上,一旦开始修炼肝庙。 他的肝火就容易烧起来。 两相迭加,立马就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陈黄皮怒发冲冠,直接手握洞虚神剑,要和这些邪祟们拼了。 好在,黄铜油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至于,真不至于,忍一时风平浪静。”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道:“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还有净仙观都等着你继承呢。” “况且它们就算是把你当拉快车的又怎了,反正又不给钱,就当无事发生好了,再说了,遁一神光又不是……” 说到这,黄铜油灯的话语一顿,然后怒火冲天的道:“他娘的,搞了半天,本灯才是被白玩的那个,欺灯太甚,欺灯太甚!” “本灯要和它们拼了,陈黄皮,你不要拦我。” “我没拦你。” “哦……” 黄铜油灯若无其事的道:“别说,这黄泉阴土的风景还真不错,你看前面,那居然还有一座古城,定是天地异变之前留下的遗迹,若是有机会进去看看,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那估计咱们马上就要涨见识了。”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你看那城门口的小黑点,分明就是一个个邪祟队伍,它们在往里面走。” 话音刚落,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寒意。 索命鬼激动的道:“契主,这是七殿阎罗治下的枉死城,我先前与你说过勾魂册不全,若是能进阎罗殿里,我便有能带你取得勾魂册的另一册。” 勾魂册全称为生死轮回簿。 共有十册。 分别为十殿阎罗所持。 虽然并不是多么强大的宝物,更多的时候是作为名册使用。 但对于陈黄皮而言,绝对是够用的。 而就在这时。 金角也兴奋的大吼道:“黄皮爹,我感觉到这鬼地方有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不可能。” 陈黄皮苦涩的道:“要真是那么走运,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黄皮爹,你信我啊!” 金角焦急的道:“我用银角的命发誓,我真的感觉到这地方有一条通往人间的路,虽说隐藏的极深,但我是谛听之子,阴土是我后爹,它不会骗我的。” “好,我信你……” 陈黄皮不信金角还能信谁。 总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吧。 不过,他心中却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邪祟来枉死城是造神的,可这鬼地方也不像有能点化神明的东西存在的样子。 而索命鬼说,勾魂册的另一册在阎罗殿里。 金角又说感觉到了通往人间的路。 那条路该不会就在阎罗殿里吧? 只是阎罗殿在哪? 陈黄皮直到落地,直到到了这枉死城的城门外,都没看到有什么建筑能和阎罗殿扯上边。 枉死城很高。 陈黄皮抬头看去,光是城门都有近千米高,城墙就更不用说了,比这还要高出三倍不止。 城头上,更是挂着一面牌匾。 上面用冥文写着枉死城三个大字。 而且还有鲜血在往下滴落。 因为上面挂着一颗巨大的脑袋,比广目上神的身子都要大,脑袋四四方方,青面獠牙,双目怒狰,绿色的双目中满是残忍和恶毒的神色,还戴着冕旒。 只是却不像阴天子那般,是九珠十二旒,只有九九之数。 但即便是只剩一颗脑袋。 却依旧散发着无比恐怖的气息。 陈黄皮只是和那脑袋对视了一眼,便诡异的发现再也无法挪开目光,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那脑袋的双目,就像是两个黑洞。 要将他的神魂都要吸进去。 不,是真的要将他的神魂给吸进去。 早就吃还魂宝玉吃到撑,吃到跟睡着了一样的六阴神,此刻像是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轰的一声。 陈黄皮脑海中猛地像是炸开了似得。 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金黑二色的文字浮现了出来。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些文字一出现。 那诡异的吸力顿时荡然无存。 “邪门,太邪门了!” 陈黄皮心有余悸的道:“这是谁的脑袋,怎么感觉跟邪佛的脑袋似得,看都不能看,否则便会中招。” “是七殿阎罗……” 索命鬼语气颤抖着道:“它居然没化成灰……不对,它竟然变成了邪祟,而且还被斩下了脑袋,挂在了枉死城的城门上?” 黄泉阴土之中,阴天子统御四方,实力自然是独一档。 往下便是十殿阎罗。 阴天子是主宰,不会轻易现身。 因此,十殿阎罗便是阴土黄泉明面上最强大的存在。 比仙人都要强大。 “该不会是观主干的吧?” 黄铜油灯匪夷所思的道:“观主就喜欢砍人脑袋挂门上,莫非观主曾经来过黄泉阴土,然后这阎罗上来挑衅,结果就被观主直接斩了脑袋。” “应该不是师父杀的。” 陈黄皮摇头道:“况且师父不杀邪祟的,只会将其丢进旧观里。” 邪祟就是邪异,只是黄泉阴土和人间的叫法不同。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沉默了。 其实,观主不是不杀邪祟。 只是后来疯了,不去巡山了而已。 以前没疯的时候,还是会杀的,只是很少杀。 不过,观主即便没疯的时候,也不是每天都去巡山,只是在白天才会偶尔出去一趟,然后很快就回来了,因为陈黄皮那时候很小,见不到师父就会哭闹。 一哭闹起来就哄不好。 观主就跟奶娃一样,只要陈黄皮一哭,就会立马回来。 而且观主不能离开十万大山。 否则的话,先前黄铜油灯也不会想着忽悠陈黄皮带它走了。 不过。 邪祟队伍们却好似对这城门上挂着的阎罗脑袋见怪不怪。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枉死城就是这般模样了。 陈黄皮被邪祟队伍们推搡着进了城。 连过九道城门。 陈黄皮才算是到了主城之内。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巨大的残破建筑,而在这枉死城的最中心位置却空荡荡的,只有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门立平地立起。 枉死城通体的基调是偏阴暗的。 就跟黄泉阴土的天空一样,散发着不详,渗人的气息。 而这金色大门却显得富丽堂皇,与四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索命鬼茫然的道:“契主,这地方原来应该是阎罗殿所在……” 今天突然收到了一个盟主。 感谢盟主:boole 先前的两位盟主,目前欠的更新我刚开始还第二个,现在第三个就来了。 又欠了五章。 感谢,感激! (本章完) 110.第108章 黄天在上 第108章 黄天在上 “这些邪祟不走了……” 陈黄皮看着越聚越多的邪祟,恍然道:“这里就是它们造神的地方。” 邪祟队伍很多。 并不全都带着还魂宝玉。 大部分带着的,则是灰色的泥土,一大块一大块的在往这里运。 至于造神用的黄泥。 陈黄皮却并没有见到过。 他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黄泉异变成了邪祟,所以用来造神的黄泥也同样无法使用。 又或者说,人间造神用的是黄泥。 而黄泉阴土造的是阴神,用的则是阴土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 当一块人高的阴土被放在陈黄皮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茫然。 “我?我来造阴神?” 邪祟给了他一个诧异的目光。 就好像在奇怪,为何眼前的这个邪祟,为何会问出这种奇怪的话一样。 眼看着一个个邪祟们已经动了起来。 陈黄皮却手足无措。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造。 他是见过许青山造神的,也记得是怎么个过程。 可许青山是仙人。 心念一动就成了。 陈黄皮心念动了好几次,可那阴土也不听他使唤啊。 没办法…… 陈黄皮只好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邪祟们是怎么造的。 不过,邪祟们的操作却很无奈。 一个个的只是拿出鹤嘴锄,对着那阴土就上下刨动。 然后,那阴土便立马软踏踏了下来。 紧接着,邪祟们便展现出了陈黄皮望尘莫及的手法。 本是挖矿的鹤嘴锄。 在那些邪祟手中,就像是绣的针一样灵巧,它们竟然在用鹤嘴锄将那软踏踏的阴土上雕刻了起来。 其难度,不亚于在豆腐上绣。 陈黄皮看了一会儿。 不由得摇了摇头,让他拿鹤嘴锄挖矿还成,如此精细的活,却是在难为他。 不过,邪祟们却并不催促陈黄皮。 就好像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一样。 只是,陈黄皮却走不了。 因为生前身后全是这些邪祟,根本找不到走的机会。 于是。 陈黄皮索性就当是看乐子了。 别说,这样一想,他顿时看的津津有味了起来。 咯吱…… 咯吱…… 一个正在专心造神的邪祟好像被这声音惊扰到,然后循声望去,紧接着,那邪祟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冒一样跳了起来。 咯吱…… 咯吱…… 更多的邪祟们看向过去。 紧接着,一道道震惊,惊恐的目光便照在了陈黄皮身上。 “你们看我干吗……” 陈黄皮啃着那块只剩拳头大小的还魂宝玉,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又不会造神,你们先造,等我看明白了,我会继续干活的。” 邪祟们不会说话。 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陈黄皮手里的那块还魂宝玉。 见此情景。 陈黄皮小声的道:“黄二,是我吃东西太大声,吵到它们了吗?” “废话,你吃饭吧唧嘴,谁听了不烦。” “好吧,那我小声一点。” 陈黄皮小心翼翼的啃下一口,然后闭着嘴嚼吧嚼吧。 咯吱咯吱的声音立马就没有了。 邪祟们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它们却并未对陈黄皮做什么,只是埋头继续对那阴土下起了功夫。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后。 那些阴土便被弄成了人型模样。 只是大小不一,这里凹一块那里凸一块的。 看着要多丑有多丑。 陈黄皮见此,忍不住嗤笑道:“黄二,我还以为这些邪祟有什么本事,要用那鹤嘴锄雕出一具神像出来呢,早知如此,我上我也行。” 黄铜油灯也嘲讽道:“别说你了,我现在撒泡尿,现场活吧活吧,捏出来的也比这些邪祟弄的好看。” 不过,一人一灯的话却都是在心里交流的。 真要当着那些邪祟的面开口,却是不敢的。 泥人被弄成以后。 邪祟们便纷纷从黑袍之中拿出了一支笔,然后在泥人身上开始写起了一个个诡异的文字。 “陈黄皮,它们写的是什么?” “我看看。” 陈黄皮看了一眼,便说道:“是冥文,上面写着什么黄天在上,祈愿赐福……唔,还真是在造阴神,这个是七百二十万个,旁边那个是七百二十万零一个。” 黄铜油灯鄙夷道:“这些阴土的邪祟真没文化,什么黄天在上,明明是苍天在上才对。” 陈黄皮打趣道:“这黄天指的可能是黄泉,毕竟黄泉也姓黄。” 黄铜油灯耻笑:“我也姓黄,说不定指的是我呢。” “那我呢?” “你又不姓黄,不过你我是本家,名字里都有个黄字,勉强算你沾点边。” “不,我是豢主……” 陈黄皮嬉皮笑脸的道:“我才不要当黄天。” 而就在这时。 那些邪祟们冷不丁的拿出了还魂宝玉。 黄铜油灯道:“还真被你猜对了,这些还魂宝玉真是用来造神的。”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说道:“它们的还魂宝玉太小了,指甲那么大,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你看我这块,啃了半天还有拳头大小,勾魂册里还有个人头大小的,一块顶它们一百块。” 说着,又对着手中的还魂宝玉啃了一口。 咯吱…… 只是,这次邪祟们却没再回头看陈黄皮。 反而一个个,极为郑重的将手中指甲大小,或是更小的还魂宝玉放进了那被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嘲讽的泥人之中。 下一秒。 透明的还魂宝玉没入那泥人之中。 紧接着,泥人身上写着的那些像是祭祀一样的冥文,便全都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散发出阴冷肃穆的气息。 陈黄皮啃着还魂宝玉,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跟见了鬼一样。 因为那泥人随着冥文的变化,竟然一个个的动了起来。 并且,泥塑的身子被拉的极其狭长。 一个个颤抖着站了起来。 这些泥人的身体呈现出尸体一样苍白,冰冷,坚硬。 看起来就跟瘦长邪异的身躯极为相似。 只是,身上没有那些空洞。 并且,泥人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长得完全一致,直到那些冥文全都隐没自体内以后,便再也无法通过编号去分辨哪个是哪个了。 这时候。 有邪祟们拿出了斗笠,拿出了黑袍,将其递了过去。 而那些泥人…… 不,准确的说是阴神。 这些阴神们,便都穿上了黑袍,戴上了斗笠。 看起来和邪祟们别无二致。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易轻舟的尸身是抢了这些阴神的衣物和斗笠。” “不是,这些玩意居然都是阴神?” 黄铜油灯大叫道:“怪不得它们看你的眼神那么奇怪,合着你吃的是它们的同类!” 一块指甲那么大小的还魂宝玉外加阴土,就可以造就一具阴神。 而陈黄皮抱着还魂宝玉啃。 而且,这还只是他手里这块而已。 先前在那落魄山上,那些小一点的还魂宝玉,全都进了他肚子里。 “陈黄皮,你好残忍!” “黄二,你胡说。” 陈黄皮涨红着脸,手里的还魂宝玉顿时不香了。 这些阴神就算再讨厌。 那也是一条条生命…… “不对,我吃的是还魂宝玉,不是阴神!” 陈黄皮解释道:“就跟鸡蛋一样,我吃鸡蛋难道就等同于吃鸡不成?顶多算是小鸡崽子!” “那你岂不是更残忍?” “黄二,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动用豢狗经了!” “呵呵……” 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它还能不知道陈黄皮是什么性格。 不过是狡辩罢了。 不过,这些阴神为何没有点化就活过来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那些阴神们的动作,便做出了解答。 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阴神们,包括先前造神的那些阴神,此刻全都对着那扇金色的大门跪拜了起来。 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黄天在上,祈愿赐福……” 黄铜油灯怪叫道:“这些阴神并不完整,它们在向黄天祷告,祈求黄天赐福点化它们,将它们化作真正的阴神。” “黄天就在金色的大门里吗?” 陈黄皮紧张的看着那金色大门。 原本这里是阎罗殿所在的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阎罗殿消失不见,阎罗被砍下脑袋挂在枉死城的城门上。 金色的大门说是门。 实际上,只是一个门框。 中间是空的,一眼就能看个对穿。 不过,这门却极为高大,光是门框的宽度都有两个阴神头对头躺下那么宽。 阴神们还在跪拜。 正所谓,三跪九叩。 阴神们每跪一下,便对着金门叩首三次。 三跪九叩首以后。 所有的阴神都抬起头,然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那金门。 陈黄皮见这些邪神们注意力都在那金门上。 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 他正要给黄铜油灯传音。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 耀眼的金光,顿时大方光明。 所有的一切,都被金光所覆盖。 那些阴神们,包括陈黄皮都变成了金色的。 “好黄二!我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陈黄皮忍不住大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起来了:“黄二,为何你的遁一神光只发光,却不遁……” “是啊,为什么不遁,不是,我没用遁一神光啊……” 黄铜油灯叫道:“是那个金门,金门在发光!” 陈黄皮看向过金门。 只见那金门的中间,的确散发出了一道道金光。 紧接着,一个冷漠到不带有丝毫情绪,甚至显得有些死板的声音响起:“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七百九十八万一千四百二十三位,求祈黄天赐福,然黄天未生,道主未至,故不予批准。” “下一个。” 阴神们茫然的看着那金门。 哪来的下一个? “是啊,下一个在哪呢?“ 陈黄皮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那声音口中的下一个。 直到阴神们的目光,看到了他面前的那块阴土之时,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下一个在这呢。 (本章完) 111.第109章 汝可为阴神(3更11w字) 第109章 汝可为阴神(3更1.1w字) 陈黄皮叫苦不迭。 他没想到,这阴神造阴神,数百万阴神到头来居然等着什么黄天赐福。 黄天未生,道主未至。 所以还不予批准。 不予批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下一个。 “在造了,在造了。” 陈黄皮感受着那些阴神们催促的目光,只感觉头皮发麻,大叫道:“我真的在造了,不要再催我了,” 他真的已经在造了。 鹤嘴锄都挥舞出幻影了。 那阴土都化作软塌塌的烂泥。 三下五除二,就糊弄出了一个泥人。 再往后就是写上冥文,然后再放入还魂宝玉。 这便是黄泉阴土的阴神造法。 陈黄皮大叫道:“笔给我,我来写!” 周围的阴神们,全都递上了一支笔。 陈黄皮随手接过一支笔,正要在那泥人身上落字。 可却顿了下来。 “阿鬼,黄天这二字,用冥文怎么写来着……” “契主……” 索命鬼苦涩的道:“我们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自打出生的那一刻,就自然而然的掌控了冥文,但你要我教你怎么写,我却不知该如何教起,就算教了你,你也写不出来。” 天地异变之前。 黄泉阴土和人间是互通的。 有对此冥文感兴趣的仙人尝试过,便是生生记住冥文的意思,却都无法将其书写出来。 哪怕是转生成了黄泉阴土的生灵,可以将其书写出来。 可一旦又转回去。 立马就再也写不出来半个字。 因为冥文被某种规则约束。 就跟太阳是阳,月亮是阴一样。 都是规则。 但这时候,阴神们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很着急,很愠怒。 陈黄皮苦着脸道:“阿鬼,你在我心里写一个字,我照着写看看。” 索命鬼自然不可能推脱。 它立马就在陈黄皮心里写下黄天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黑色的,歪歪扭扭,就跟鬼画符一样。 陈黄皮尝试着去写。 可怎么都写不出来。 “枉我自称博览群书,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个提笔忘字的。” 陈黄皮看了一眼那些阴神。 阴神们的眼神更加不好了。 “要不,笔给你,你来写?” 陈黄皮试探性的将手中笔递了上去,那阴神却接都不接,只是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陈黄皮,你别墨迹了,随便写点得了。” 黄铜油灯叫道:“反正又赐福不成,你怕什么!” “好,那我可就真写了。” 说着,陈黄皮一咬牙,就硬着头皮在那泥人身上写了起来。 这笔没墨。 可落笔却真有字迹在显现。 这字不是冥文。 也不是陈黄皮身上的那些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就是普普通通的文字。 一行行字就这样写了下来。 紧接着,陈黄皮就拿出那块被自己啃的只剩半个拳头大小的还魂宝玉,要将其全都放进这泥人身上,却又迟疑了一下。 “它们都用指甲盖那么一点就能造成阴神,我这块好不容易挖来的,可不能亏了……” 咯吱…… 陈黄皮狠狠咬下一大口。 然后囫囵嚼了几下,就直接沿进了肚子里。 脑海中,本就吃撑的六阴神又吃了这么一大口,立马就跟撑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动静。 剩下的则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了。 不过,陈黄皮并未再啃。 因为阴神们的眼神变得十分愤怒,就好像在唾弃他这种行径一般。 将这块还魂宝玉丢进那泥人之中。 紧接着,那泥人便发生了变化。 阴冷邪异的气息,便自那泥人之中冒了出来。 只是,直到那泥人站起来,化作了阴神,身上的那些文字都没有消失。 而且,这尊阴神并不高大。 身体也不狭长。 只是陈黄皮确实是在吹牛,他捏的泥人五官歪歪扭扭,比那些阴神们捏的还要丑陋不堪,根本没有半点肃穆的神明威严,反而有种荒诞不堪的怪异之感。 最主要的是。 这阴神歪歪扭扭也就算了。 陈黄皮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他以往都是在书纸上写,在泥人身上却还是头一次。 这些文字不消失,那阴神的身上便都是这些丑陋的文字。 甚至于,陈黄皮写到后面都写不下了。 连编号:九百九十八万一千四百二十四都是写在这阴神脑门上的。 “这……”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其他阴神们。 阴神们的眼神很诡异。 说不出的诡异。 它们的目光不停的在陈黄皮和这尊更诡异的同类面前来回扫视。 这次,离陈黄皮最近的哪个阴神站不住了。 它猛地走到陈黄皮身前。 然后伸手落下,与陈黄皮脑袋齐平,接着保持这个高度挪到自己身上。 然后,它挪到了膝盖的位置。 要知道,这阴神的身高极其高大。 陈黄皮只是少年,个子能到它的膝盖处已经不算矮了。 可这般行径。 却让陈黄皮的心都跳了起来。 “这些傻狗阴神终于看出你不是它们的同类了吗?” 黄铜油灯声音听不出悲喜。 却见那阴神又将另一只手挪到陈黄皮造的那诡异阴神头顶。 这诡异的阴神个子也不高。 也就比陈黄皮高了半个身子。 阴神两只手比了比。 一个到自己膝盖,一个到自己大腿。 它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茫然。 不过,那被陈黄皮造出来的诡异阴神却不以为然。 它直接向陈黄皮伸出双手,好像是在讨要什么一样。 “我没有,黄二十四,你问它们要去。” 陈黄皮摇摇头,他知道自己造出来的这编号简称为黄二十四的阴神,是要向自己要斗笠,要黑袍。 可自己就一个斗笠。 连黑袍都没有,上哪给它弄去。 黄二十四虽说丑陋诡异,却极为听信陈黄皮。 陈黄皮让它去找其他阴神要。 它便真的就向其他阴神伸出了手。 但阴神们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茫然之中,并未搭理这比陈黄皮更不像同类的黄二十四。 黄二十四不知所措。 黄铜油灯黑着脸说:“傻孩子,人不给你,你不会抢啊,亏你还是陈黄皮造的,怎么一点都没继承他的优点!” 此话一出。 黄二十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身躯猛地涨大,周身那歪歪扭扭的文字,散发出极其诡异的气息。 眨眼间,就在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变得比那些阴神们还要高出大半个身子,然后抓起一个阴神就一拳捣了上去,紧接着,直接将其戴着的斗笠,穿着的黑袍生生扒了下来。 戴上斗笠、穿上黑袍。 黄二十四的身躯再缩小到和阴神们一般无二。 它那诡异的丑陋模样,便顿时被隐藏不见。 然后,黄二十四便站在陈黄皮面前,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那目光很单纯,也很炙热。 看的陈黄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我作甚,去对着那金门完成仪式啊……” 黄二十四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便向着那金门走了过去。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陈黄皮,这黄二十四该不会把你当成它爹了吧?这么听你的话。” “胡说。” 陈黄皮道:“师父说我长得很俊俏,它却那么丑,我没有这样的丑儿子,况且我和它没有血缘关系,我的净仙观也不会交给它继承,大乾也一样,还有黄泉阴土也是。” “噫!那金门又发光了!” 金色的大门再次冒出道道金光。 将那黄二十四都染成了金色,显得熠熠生辉。 而那道冷漠到有些呆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的阴神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一位,求祈黄天赐福,然黄天未生,道主未至,故……” “故……” “故……” 那声音,一连说了三个故字。 就像是卡主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剩下的那句不予批准。 故故故…… 无数个故字从金门中响起。 阴神们不知所措,黄二十四却还在祈求跪拜。 因为陈黄皮没让它停下。 阴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向着黄二十四围了上去。 只是,这些阴神们却并未注意到。 那个个子矮矮的,把还魂宝玉当饭吃的阴神,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陈黄皮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走到后面,已经是小跑起来了。 天还有两个时辰就要黑了。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金角,你说的那条生路在哪?” 陈黄皮在心中呼唤金角。 至于阎罗殿里的另一册勾魂册,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拿了。 阎罗殿都没了。 回到人间,救醒师父才是头等大事。 金角却道:“黄皮爹,我只能感觉到那条通往人间的路就在附近,可现在到处都是金光,我的灵觉被影响了,我没法确定,只是你好像离那条路越来越远了。” “越来越远?” 陈黄皮回头看向身后。 后面只有那聚集在金门前的阴神们。 “你不要告诉我,那条回人间的路就在那门里吧?” 陈黄皮话音刚落。 突然…… 四周的金光瞬间消失。 那金门之中,冷漠死板的声音顿住,空气中只有故故故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回荡。 故字越来越微弱。 直到再也听不见。 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却不再冷漠死板,反而变得阴冷诡异。 “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一位,求祈黄天赐福,虽黄天未生,道主未至,却满足资格,故予以批准!” 声音刚落,那金门顿时爬满了惨绿铜锈,再也不复先前的宝相庄严。 反而鬼气森然,诡谲无比。 门内漆黑一片。 一只只苍白的手掌从中伸出,死死的扣住门框。 这门便成了鬼门。 而在门后。 透过那黑暗,却隐隐预约能看到一座大殿的模样。 陈黄皮干涩的道:“阎罗殿,这鬼门后面,是阎罗殿,就像旧观一样。” 黄铜油灯颤抖着道:“还有那个声音,陈黄皮,你听着像不像我的声音?” 话音落地,一尊爬满了铜锈,燃烧着冥火的古朴油灯,便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从那鬼门之中钻了出来。 正是黄铜油灯的本来模样。 九冥神灯冷漠的道:“吾乃九冥神灯,汝,可为阴神。” 半个小时前就写好了,最后这一段用了半个小时才写的顺畅。 其实就几个字的改动。 让大家久等了。 (本章完) 112.第110章 黄二:难道我才是分身? 第110章 黄二:难道我才是分身? 随着那九冥神灯冷漠的话语落地。 一滴幽冷,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灯油凭空出现。 那滴灯油在燃烧。 因为有冥火点燃了灯油。 紧接着,燃烧着冥火的灯油,便无视了它戴着的斗笠,直接没入其眉心之中。 后者眉心蠕动。 那泥塑的身子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眨眼间就化作了血肉。 眉心处更是有血肉蠕动,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个奇奇怪怪,形如蝌蚪的文字。 是冥文。 许多的冥文迭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黄二十四被点化成功了。 其余的阴神们全都围了上去,似乎这种事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以至于它们激动万分,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 陈黄皮看着那冥文,心中喃喃道:“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于黄泉阴土点化阴神一名,赦封日夜游神,共计一百三十四万九千七百二十四位,尚存一百零三……” 这下子,他彻底明白了。 黄泉阴土的确有存在在一直造阴神。 先不管黄二十四是怎么突然就满足资格,点化成了阴神,还被赦封为日夜游神。 但在此之前,一共已经赦封了将近一百四十万尊日夜游神。 只是目前算上黄二十四,也只有一百零三尊。 而这里,却有将近八百万尊没有经过点化的失败品。 也就是说,在黄二十四之前的很久一段时间内,失败品阴神们一直在制造同类,并且造了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它们都不满足条件,故九冥神灯不予批准。 也许是黄天未生。 也许是道主未至。 也可能是造阴神的人不对。 “道主或许指的就是师父。” 陈黄皮低声道:“天地异变还没结束,所以黄天未生,而师父造神明也好,造阴神也罢,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这九冥神灯……” “黄二,它如果是九冥神灯,你又是谁?” 这话一下子把黄铜油灯给问住了。 其实,自打那鬼门后的声音变了个味道的时候。 黄铜油灯就已经有些惊恐了。 再等那九冥神灯冒出来以后。 黄铜油灯更是如遭雷击。 青铜色的绿锈。 外加那冥火。 除了灯身上没有被啃过的牙痕以外。 这九冥神灯简直就和它的本来面目一模一样。 或者说,对方就是九冥神灯。 看着此刻的九冥神灯。 陈黄皮恶意揣度道:“黄二,你该不会是冒牌货吧?” “我怎会是冒牌货!” 黄铜油灯焦急道:“我就是九冥神灯,观主亲手把我造出来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或许它是我的分身?可我不记得有这个分身啊……” “谁是谁的分身还不一定呢。” 索命鬼幽幽道:“它能点化阴神你却不能,而且它很强你很弱、分身,一般都是强的分弱的吧,倒是没听过还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先前,黄铜油灯那句要是你实在想念你爹,就多吸几口空气得了。 那句话索命鬼可没有忘记。 如今拉踩的机会摆在面前,它不跳脸嘲讽都算是好的了。 陈黄皮道:“黄二,怪不得你不会点化阴神,合着你只是一道分身。” “不可能!” 黄铜油灯急的跳脚道:“我绝对不是分身,若是的话,观主又怎会如此对我。” “说不定是你臆想的。”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我记得师父把你唤醒的时候,观里就有很多你的分身了,你要不就是精神错乱了,要不就是你根本就不是九冥神灯,你是黄铜油灯。” “我没疯!” 黄铜油灯大怒道:“我就是九冥神灯。” “那你为何平日里都是这般模样?” “我本来的面目太渗人,怕吓着你。” “那你为什么不变成黑色,白色,非变成这黄铜颜色。” “因为……” 黄铜油灯憋屈的道:“我……我……” 因为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是金灿灿的颜色。 只是它出于某种纠结的心理,才特意变成了黄铜之色,也是最接近黄一的颜色。 不过这话让它说,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陈黄皮,你我情同手足。” 黄铜油灯叫苦道:“你信我,我真是九冥神灯,那玩意肯定是我的分身,只是不知道为何,它被安置在了黄泉阴土,不过想来肯定是观主做的,等回去问问观主不就知道了。” 然而,这语气却很不自信。 因为它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九冥神灯了。 记忆是会骗人的。 被观主亲手造出来,包括出炉、天地异变前后的记忆,再到醒来以后的记忆都很清晰。 这其中只有两三千年的记忆是断层的…… 那两三千年的时间,它都在沉睡。 “若是我没沉睡呢?” 黄铜油灯心中莫名惶恐不安:“那我是分身?还是我已经疯了,我把自己当成了九冥神灯?所以我不是黄二?那我究竟是谁?” “等等,如果我不是黄二。” “那我既没有巴结九离钟反被赶走,也没有向那把剑磕头拜大哥差点被劈,更没有向黄一低头认错喊大哥过……” “只是,为何我非要冒充黄二?难道我是贱骨头不成?” 黄铜油灯看着自己身上黄灿灿的颜色,冷不丁的道:“黄一的颜色和我很接近,我如果不是黄二,那我或许是黄一?可若我是它,那它又是谁?难道我真的精神错乱了?” “可这净仙观上下,明明我才是最正常的那个啊……” “陈黄皮,真真假假,我分不清。” 听到这话,陈黄皮指着那九冥神灯道:“你和它沟通沟通,不就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不……” 黄铜油灯死死的抓着陈黄皮的衣服,不肯上去跟那九冥神灯沟通。 名字都已经被对方夺走了。 要是连最后的底裤都被拉下来,那它还不如死了算了。 “快看,你的本体要走了。” 陈黄皮说道:“是了,它将黄二十四点化成日夜游神,自然也该回那鬼门后面的世界。” 随着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这才注意到,那九冥神灯已经钻进了鬼门之中。 那爬满了绿锈的鬼门,仿佛褪色一样,渐渐冒出了金光。 从门中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只死死抓住门槛的手掌,也一个个的缩了回去。 就连那黑暗,也在逐渐变得暗淡。 金角忍不住大叫道:“黄皮爹,那条回人间的路要消失了,快进去,快进去!” “这……” 陈黄皮脸色变幻不定。 那鬼门后的世界,给他的感觉如同旧观一般诡异可怖。 而且还有一座阎罗殿。 要是进去以后,里面有诸多危险又该如何。 况且都说这黄泉阴土已经异变,到处都是邪祟,可除了落魄山以外,还没见过任何一个。 鬼知道是不是都在那门里的世界。 只是…… 距离天黑已经不到两个时辰。 再不进去,就再也没有时间去寻找别的回人间的路了。 “走!” 陈黄皮不再犹豫。 立马操控起周身滚滚黑烟,趁着那些阴神还在欢呼雀跃,庆祝日夜游神被点化成功之时,立马腾空而起,向着那门后的世界就扎了上去。 下方,无数阴神被其惊扰。 待意识到陈黄皮要做什么之后。 它们全都勃然大怒。 无数阴神身影一闪,密密麻麻的挡在了那鬼门之前。 更有阴神冲陈黄皮大吼。 那吼声凄厉无比,像是恶鬼在咆哮。 被其声音一震。 陈黄皮的身影立马遁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 一个更愤怒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这声咆哮,如同魔音贯耳。 那些挡在陈黄皮面前的阴神们,一个恍惚,就跟下饺子一样全都坠落了下去。 黄二十四周身鬼气冲天。 眉心的诡异符号,更是冒出漆黑的光亮,散发出阴森肃穆的威压。 日夜游神,自然要比这些未经点化的残次品先天位格就要高上一头。 阴神们不知所措。 黄二十四却冲陈黄皮露出一个期许的目光。 好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只是,陈黄皮已经向着那鬼门钻了进去,并没有看到。 黄二十四有些失望。 便向着那鬼门走了过去。 鬼门后的黑暗,就仿佛是一面镜子,一道屏障。 黄二十四穿过鬼门,却走到了另一边,然后再穿过去,始终都无法进入鬼门后的世界。 这让它十分着急。 便冲着那镜子里的陈黄皮背影哀嚎了起来。 这次,陈黄皮心有所感,扭头看向黄二十四,大声喊道:“你且在这黄泉阴土替我守好我的家业,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黄二十四不知所措。 它不明白为何造出自己的陈黄皮要将它抛下。 更不理解,陈黄皮让它守好家业是什么家业。 它茫然的站在原地。 脑海中回想着先前的一切。 然后,便对着那金色大门祭拜了起来。 因为陈黄皮让它进行祭祀仪式。 不过,这一批点化阴神的仪式已经结束,那九冥神灯自然不会再出现。 于是,黄二十四便站了起来。 它还记得一句话。 是陈黄皮身边的那个黄铜油灯说的:“人不给,就去抢!” 不知道什么是家业,哪来的家业,那就去抢就好了。 (本章完) 113.第111章 穷鬼 阎罗大殿 第111章 穷鬼 阎罗大殿 “这里真的好像旧观。” 陈黄皮走进了鬼门关,到了那九冥神灯存在的世界之中。 放眼望去,一切都像是蒙了层雾似得,暗淡不清。 外面虽然同样灰暗阴沉。 但好歹还是白天。 而这里却极难视物,只有那九冥神灯的灯火在前方飘摇,才能看到一些光亮。 借着那微弱的光亮。 陈黄皮看到了那座阎罗殿。 极为高大,通体由石头垒砌而成,连同主殿偏殿加起来,一眼望不到边。 说是阎罗殿。 可真算起来比那些修士记忆里的许州城都要大上许多。 光看这阎罗殿,和旧观倒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只是,陈黄皮看着脚下的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些都是邪祟。 虽说最强的也不过等同于人间的灾祸。 可这么多的邪祟铺就成了一条路,怎能让人不心惊胆战。 再看那些像是蒙了层雾的区域,虽然看不清,可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低沉嘶吼声,以及那铁链哗哗的声响,便知道那些区域里藏着更恐怖的邪祟。 这般区域有很多很多。 “师父没疯的时候经常巡山,会将那些强大的邪异丢进旧观里。” 陈黄皮喃喃道:“这地方太像旧观了,定是师父做的。” “黄二,你觉得呢?” “你在同我说话吗?” 黄铜油灯迷茫的说:“可我是黄二吗?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 “……” 陈黄皮被噎住了。 看这样子是指望不上黄二了,它好似和自己有了一层厚厚的壁垒,竟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阿鬼?” “契主。” 索命鬼严肃的道:“若此地当真和旧观雷同,都是观主所造,那此地或许也同样镇压着什么也说不定。” “咱们尽可能的什么都别做,找到出去的路以后,就立马离开。” “否则,万一出了事,恐怕没人能再护着你了。” 那九冥神灯从始至终都无视了陈黄皮,也无视了黄铜油灯。 若是陈黄皮遇到危险。 它极有可能不会出手相助。 否则的话,它便不会是这个态度。 陈黄皮对此心知肚明。 一边跟着那九冥神灯往阎罗殿走。 他一边和索命鬼商量道:“旧观到了天亮如果还没有离开,就再也出不去了,这地方或许也是如此。” “黄泉阴土和人间不同,或许是相反的才对。” “也有道理。” 陈黄皮若有所思道:“九冥神灯要去阎罗殿,那条路同样就在阎罗殿里,只是那阎罗已经被斩下脑袋,已经死了,里面定是空无一物才对。” “还有,阿鬼你说阎罗殿共有十殿。” “这里却只有第七殿。” 阎罗十殿,分别位于阴土大地的不同城池之内。 枉死城内的是第七殿。 如今第七殿在鬼门后的世界里,剩下的九殿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索命鬼思索了许久。 才有些语气复杂的给出了一个推测:“或许这样的鬼门,一共有十个,阎罗十殿分别在不同的鬼门之内。” 陈黄皮了然道:“若是这样,那九冥神灯定也有十个。” 九冥神灯点化阴神,将近八百万之众。 但枉死城内的阴神虽说众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 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 也就几十万的样子。 很大概率是其余的阴神在不同的城池造神这一个解释。 “阿鬼,到地方了。” 陈黄皮此刻已经来到了阎罗殿的门口。 阎罗殿外,立着一根柱子。 那柱子不算高大,只是却有个位置凸在外面,九冥神灯往上一挂,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还以为它也要进去呢。” 陈黄皮摇摇头,便走进了那阎罗殿之中。 身后,九冥神灯的灯光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鬼门关后的世界漆黑阴暗。 再阴冷的灯光,都显得无比温暖。 而在阎罗殿内。 却有泛黄的灯光在照亮四方。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陈黄皮,它们都说灯的一生是从离开那炉子开始的,可此刻看来,本灯这一生都在炉子里。” 黄铜油灯迷茫的说道:“或许本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炉子,你也好,观主他老人家也好,还有阿鬼,金角银角这两个畜生,你们都只不过是本灯被炉火烧化之前的幻想罢了。” “阿鬼,别理黄二。” 陈黄皮瘪嘴道:“它失心疯了,你继续给我指路。” 这阎罗殿里道路错综复杂。 而且并不是直直通往大殿最深处的。 要不是阿鬼有个当阎罗的爹,曾经当过看守勾魂册的小吏,就算是进了阎罗殿,陈黄皮也只能望而兴叹。 “契主,你看到左边那面墙了吗?” “看到了,上面还有个百鬼图。” 陈黄皮走到墙壁面前,只见那墙上画着一股恐怖的画卷,上有大大小小,狰狞各异的鬼怪,有食心鬼,有长舌鬼,有饿死鬼,有子母鬼,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虽都是死物,可却极为灵动。 索命鬼道:“契主,你找到穷鬼以后,咱们就能走近道了。” 近道是阎罗殿中任职的小吏们走的道。 若是不走此道,便道路崎岖,极为难走,甚至走到一半没了路,只能原路折返打转,能折返回去还是好的,大都是扭头一看,来时的路化作刀山火海,炼狱大牢,退一步便是死路一条。 人间传说黄泉阴土有十八层地狱。 这话是也没错,只是却没人知道,那十八层地狱都在通往阎罗殿最深处的歧路上。 反观近道,不仅舒坦笔直,走起来轻松无比。 光是走在近道上,看着那歧路上的亡魂们痛苦哀嚎,都不失为一桩趣事。 “穷鬼长什么样?” 陈黄皮在那百鬼图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穷鬼的模样。 这些鬼怪都很狰狞,都很恐怖。 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穷鬼。 索命鬼无奈道:“就是那个看起来最普通,最老实,最卖力干活的那个,它就是穷鬼。” 听到这话。 陈黄皮目光一扫而过。 便在这百鬼图最下方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穷鬼的身影。 “这是穷鬼?” 陈黄皮惊讶的说道:“它穿着人的衣服,不像是个鬼,而且努力拉磨,反观其他的鬼什么都不干,它应该最有钱才对,怎会是穷鬼?” 索命鬼道:“契主,你只看到了它在努力拉磨,却没看到它背后绑着一根杆子,那杆子上挂着一吊钱。” “这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关键是它直到累死都拿不到这一吊钱。” 索命鬼讥讽道:“因为它累死以后,便有其他的鬼将这一吊钱拿走。” “若是不等它死就拿走呢?” “那近道就有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将手伸向了那穷鬼身前吊着的一吊钱。 然后,他就真感觉握住了那一吊钱似得。 用力一拉。 那一吊钱便真的被其拽了出来。 紧接着,那百鬼图中的穷鬼便愣在了原地,好似失去了目标一样不再拉磨,然后,它扭头看向陈黄皮,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 陈黄皮便看到面前的墙壁荡起了一道涟漪。 一条笔直的道路出现在他脚下。 这便是近道了。 走上近道以后,陈黄皮只觉脚下生风,好像有无形的助力在推着自己前进一样。 索命鬼哈哈大笑:“契主,这走近道的感觉如何。” 陈黄皮看着手里的一吊钱,有些不开心的道:“虽畅通无阻,可我却心中不安,那穷鬼没了目标,岂不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索命鬼迟疑道:“不会的,它眼中只有那一吊钱,因此才会不停拉磨,看不到四周的风景,如今没了那一吊钱吊着,它却有了别的造化。” “哦,那它应该谢谢我。”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只是它只是百鬼图里的假物,又如何答谢我呢?罢了,这一吊钱就当是它给我的报酬吧。” 索命鬼却有些吃味。 百鬼图在每一座阎罗殿都有。 它以往点卯的时候,便随手拿走那穷鬼的一吊钱,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是死物。 哪怕是活物,拿了也就拿了。 可陈黄皮却不同,他还是个孩子,经历的事情很少,自然想法极其赤诚。 “或许,我也是穷鬼。” 索命鬼想到自己的出身,想到自己努力修行,考进了阎罗殿当小吏,为的就是证明没有那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自己也一样能让人另眼相看。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 它猛然间才意识到,原来那吊在它脑袋前面的一吊钱,早就已经消失了。 “家父……那阎罗脑袋前也吊着一吊钱。” 索命鬼叹息道:“那一吊钱便是阴天子,他是忠于阴天子的,阴天子死了,他也死了,他眼里只有那一吊钱,却从未有过家母,也从未有过我……” “阎罗也有一吊钱吗?我怎么没看见?” 陈黄皮看了一眼大殿之中,端坐在那龙椅上没有脑袋的阎罗尸身,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一吊钱。 “契主……” 索命鬼惊恐的道:“你刚进近道,怎么就到了这阎罗大殿之中?” 陈黄皮道:“近道近道,要是要很长时间,那还叫近道吗?” 他自踏入近道,每走一步都有无穷助力。 只是走了十来步,就直接走到了这大殿之中。 大殿左右,各有各种各样的鬼差塑像。 有牛头马面,也有黑白无常,更有判官小吏,日夜游神,种种种种。 看起来就像是上朝一样。 只是,这些鬼差全都被砍下了脑袋。 不然的话,陈黄皮真有种被时刻盯着的错觉。 这时,金角突然道:“黄皮爹,那回人间的路就在这大殿之中,你放我出来,我立马用角给那条路撞开!” “好!” 陈黄皮心念一动,勾魂册幽光一闪。 金角那狰狞的神魂之身,便立马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现在还没天黑,大殿里也没邪祟,自然无需忌惮。 陈黄皮心情激动。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人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当金角的脑袋转了一圈,将头顶逆天犄角对准了那端坐龙椅的阎罗尸身,一只前足扒拉着地面做蓄力冲撞之势,陈黄皮的笑容就凝固了。 今天就到这里啦。 作者有点身体不舒服,明天再三更。 (本章完) 114.第112章 让它再清醒清醒 第112章 让它再清醒清醒 那条回人间路,就在阎罗端坐的龙椅那一块区域。 黄泉阴土已经异变了。 异变的家不是家,净仙观才是永远的家。 金角只想回家。 它已经蓄满了力,低下狰狞的头颅,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逆天犄角,对准了那具阎罗尸身,然后便化作一道闪电撞了上去。 只是为何那只剩骷髅架的贱鬼发疯似得从勾魂册里冒出来。 还有那傻灯这时候放什么遁一神光。 咦,黄皮爹为啥提着个跟榔头似得东西,挡在那阎罗尸身前面了,他那是什么眼神? 好奇怪呀…… “停!!” 陈黄皮举起鹤嘴锄,对着金角的脑袋就来了一下狠得。 他发誓,这一锄头下去。 绝对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咚的一声! 金角四足挺直,身体一僵,立马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要我停下……” 金角躺在地上,八只眼睛迷茫无比,嘴歪眼斜的道:“只是为何……不用,豢狗经……非得给大爷开瓢才成吗……” 说完,它舌头一伸,立马就晕死了过去。 陈黄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事发突然,只好这般。” 金角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性格执拗,陈黄皮都反应不过来豢狗经这事。 还好索命鬼提醒他赶紧拦住。 黄铜油灯也立马放出遁一神光。 再加上这鹤嘴锄确实沉甸甸的。 这才阻止了金角。 “陈黄皮,这傻狗该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黄铜油灯用手拨拉了一下金角。 只感觉这金角身子都僵了,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 陈黄皮摇头道:“金角是神魂之身,呼吸只是假象,不会死的。” “它脑壳都凹个洞也没事?” “那是囟门,以后会自己愈合的。” 陈黄皮不愿意在金角的话题上多说,随手将其收进勾魂册里,便对一旁心有余悸的索命鬼道:“阿鬼,你也进去,看好金角,别让它真的死了。” “契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看护它!” 索命鬼狞笑着左右抻了抻脖子,立马化作一道幽光钻进勾魂册里。 这七殿阎罗虽和他没什么血缘关系。 可那毕竟是阎罗。 即便死了,脑袋都被挂城门上了,也依旧是阎罗尸身。 虽说眼下看似安全。 可这里可是鬼门关后的世界,真要是让金角那执行力极强的畜生成了,鬼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契主,你要小心行事。” 索命鬼没忘记嘱咐陈黄皮:“这阎罗,还有那些鬼差们虽说只剩尸身,却没有化作邪祟,很明显不正常,能赶紧离开就赶紧离开。” “是我莽撞了,不该把金角放出来的。” 陈黄皮自觉是自己做的不对。 只是,能找到返回人间道路的只有金角,他是没想到那条路在阎罗端坐的位置上,而且金角还傻呵呵的要撞上去而已。 大殿内,阎罗尸身端坐龙椅上。 左右各有无头鬼差并列。 乍一看,颇像是在上朝仪式一样。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一招手。 后者立马就飘到他身前。 “走,上去看看。”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小心翼翼的向着阎罗尸身走过去。 他此刻站在大殿居中的位置。 越靠近阎罗尸身,就越是感觉阴森可怖。 因为这阎罗的尸身实在是太大了。 是陈黄皮见过最大的生灵。 即便端坐在龙椅上,光是鞋底的厚度就有一人高。 其威压,更是压的陈黄皮喘不过气来。 “它生前,定是比仙还要强大的存在。” 陈黄皮见过的仙只有易轻舟以及那邪佛之首。 邪佛之首和阎罗的脑袋给他的感觉差不多,只是后者更凶,前者更邪气。 但阎罗的尸身在这里。 却是比单纯的一颗脑袋要骇人的多。 黄铜油灯却疑惑道:“陈黄皮,这阎罗的脑袋化作了邪祟,它的身躯怎么没有变成邪祟?” “还有你看那些鬼差。” “怎么总感觉,它们在盯着咱俩一样。” “它们看的不是你我。” 陈黄皮瞥了一眼左右的鬼差们。 这些鬼差的尸身都是微微侧身的,要是脑袋还在的话,它们应该是在看…… “门口?” 陈黄皮回头看向大殿门口。 大殿门口却空无一物。 黄铜油灯若有所悟,呢喃道:“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观主曾经到过这里,这些鬼差和阎罗刚看到,就被观主斩杀了也说不定。” 自打进了黄泉阴土。 虽然处处不见观主,可沿途所见,所经历的事。 好像都和观主有着某种关系。 陈黄皮却摇头道:“不一定是师父,它们的尸身上没有那把剑的气息。” “那把剑早就飞去大乾仙朝了。” “没剑观主就杀不了它们?” 黄铜油灯不屑道:“不是那把剑厉害,所以观主才厉害,是观主厉害,所以他老人家的佩剑才如此恐怖。” “可阎罗们不是随着阴天子一起化成灰了吗?” 陈黄皮走到阎罗尸身面前,语气莫名的道:“师父就算跑来要杀它们,这时间也对不上。” “或许是它们当了逃兵!”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观主和阴天子这种存在肯定彼此认识,观主是替阴天子清理门户的,阿鬼,你那么激动作甚,难道你也觉得你爹当了逃兵?” “姓黄的,你说什么?” 索命鬼的声音怒不可遏:“我虽不服他,可他又怎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况且我亲眼所见,他随着阴天子冲进了太阳里。” “十殿阎罗都是如此。” 眼看着再跟索命鬼掰扯,它就要彻底发怒。 黄铜油灯索性就不再多口舌。 不过,它打心里认为,这些阎罗们肯定是当了逃兵。 否则的话,阴天子都升天了。 阎罗没道理在地上待着啊……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也绕着阎罗的尸身转了一圈。 不过那条通往人间的路,却并没有看见。 “金角先前说,那条路就在这阎罗坐着的龙椅这块区域,可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到,难道在上面?” 陈黄皮想了想,就操控着滚滚黑烟往阎罗尸身上飘了上去。 几个呼吸后。 就到了龙椅之上。 这龙椅并不平整,是用某种陈黄皮看不出的材质编造而成的。 虽然说是龙椅,但那是对阎罗而言。 对陈黄皮来说,龙椅之间的缝隙就跟河道那么宽一样。 若不是飞的,而是走的。 恐怕一不小心就要摔下去。 黄铜油灯皱眉道:“阿鬼,金角清醒了吗?” “清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它依旧坚持要撞开阎罗尸身。” 索命鬼无奈的道:“它说阎罗坐在那条路上,将其挪开,那条路就能走的通了。” “它在说胡话。” 陈黄皮咬牙道:“让它再清醒清醒。” 阎罗的尸身挡住了那条路,要将其挪开? 开什么玩笑。 这阎罗的身子无比巨大,真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别说挪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 要不是这阎罗殿更加高大,顶上更是漆黑的宛如深渊,根本就容纳不下这尊阎罗的身躯。 “契主,金角还是不肯改口,依旧坚持要挪开阎罗尸身。” “那就是还不够清醒!再探,再报!” “契主,再探下去,金角就真的无法保持清醒了。” “这……” 陈黄皮望着那阎罗尸身,长叹一声说道:“我也心知金角说的或许是对的,可要我如何将其挪开?” “它的尸身如山般伟岸高大。” “我对挖矿颇有心得,可要将这座山挪开,我却做不到。” “黄二,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摇了摇头道:“这阎罗尸身太大了,我不在全盛时期,遁一神光没法将其完全覆盖,我也拿它没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黄皮心中急躁,看着眼前的阎罗尸身顿觉生烦,忍不住说道:“要不让金角再试试?它既然说它要撞出一条路,说不定它真的有办法呢?”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你确定要这样做?”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说金角要撞给这阎罗尸身撞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可再不靠谱的办法,好歹也是办法。 总不能自己一脚把阎罗尸身给踢开吧? 说着,陈黄皮下意识的就对着阎罗尸身踹了一脚。 下一秒…… 他瞪大了眼睛。 阎罗尸身晃了晃…… 那巨大的如同大山的身躯,竟然好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他一脚就踹动了,根本没有不动如山岳般的威势。 陈黄皮大喜过望,立马将被打的嘴歪眼斜,头顶独角都暗淡无光的金角给放了出来。 “金角,你为何不早说,你这是让我误会了你啊。” “黄皮爹……” 金角断断续续的道:“你……上来就对着我脑壳来了一下狠的,我……我也想说……你不给我机会……” “还有……贱鬼,它说我不清醒,我不改口,它就打我……” 说完,金角八只眼睛翻白,脑袋一歪立马昏死了过去。 因为它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散了。 看着此刻的金角,摸着它脑门上的凹陷,陈黄皮心疼万分。 黄铜油灯道:“没事,囟门而已。” 这话陈黄皮只当做没听见。 “金角如此对我,我却不能辜负了它。” 陈黄皮将金角收进勾魂册,然后低声道:“阿鬼,此事你得替我背锅,绝对不能让金角知道,是我指使你这么干的。” “……” 索命鬼无奈的道:“是,契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帮陈黄皮背点黑锅也不算什么。 这时。 陈黄皮也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阎罗尸身之上。 这玩意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沉重。 没了金角,自己也可以将其移开。 想到这,陈黄皮便不再犹豫,只是心念一动,便有无数条粗壮巨大,蜿蜒绵长的树枝凭空出现。 魔树已经服了八九成了。 此刻的他全力催动魔树的力量,便等同于一尊劫在发力。 树枝如同鞭子一样缠绕在阎罗尸身之上。 后者不停的晃动。 但就好像被某种力量所拉扯住,无论陈黄皮怎么用力,后者都始终坐在这龙椅之上。 陈黄皮铆足了力气。 不仅是魔树的力量,连肝脏处铸就肝庙的精气,此刻也被他全都催动了起来。 并且,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竟感觉肝脏处奇痒难耐,渐渐地,周身都开始发痒了起来。 那种痒不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先前在葬神坟大坑底部,杀那如意菩萨之时,也曾短暂出现过,不过这次却不一样,并不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黄皮只感觉浑身难受,肤色都憋得涨红无比,青筋暴起。 可就在这时…… 他的肝脏跳动了一下。 那股奇痒难耐之意瞬间消失。 紧接着,陈黄皮周身异状也同样消失,就好像那肝脏的变化还差了一些火候。 不过,即便如此,陈黄皮也感觉凭空多出了一股力量般,他对着那阎罗尸身大喝道:“给我下去!!” (本章完) 115.第113章 陈黄皮,你的事发了 第113章 陈黄皮,你的事发了 轰隆隆…… 这阎罗尸身,当真被陈黄皮给硬生生的从龙椅上给拉了下去。 真有种蝼蚁撼泰山一般的味道。 阎罗尸身并不僵硬。 被陈黄皮拉下龙椅以后,它便坠落在一旁的地上。 也就是这大殿中没有尘土。 否则,以它那巨大身躯倒下去造成的气势,可就不只是一阵狂风大作了。 好在,除此之外便无事发生。 陈黄皮站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无数鬼差们,颇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甚至,他有种错觉。 好像自己此刻一声令下,便有无数鬼差听从自己的号令。 好在,他经历许多事情以后,心智极其坚定。 自然知道这只是虚幻的错觉罢了。 并不会沉迷其中。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坐龙椅上干甚?赶紧起来。” “大胆黄二,你竟敢呵斥于朕?” 陈黄皮勃然大怒:“这龙椅是朕亲手抢来的,怎么,你要玩那皇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把戏不成?” “来人啊,将这黄二拉出去斩了!” “我看你是疯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没发现这龙椅变小了不成,你坐在上面,挡住了那条回人间的路,这东西邪门,你快起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脸色大变。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下那巨大无比的龙椅,竟然变得非常之小。 小到他正好一屁股坐上去,严丝合缝。 说不出的舒坦。 而且还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诱惑。 让人舍不得挪开屁股。 不,是真的不好挪开。 陈黄皮只感觉屁股被吸在了这龙椅上,要和其化为一体。 这下子,他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朕不坐了,朕不坐了……” 说着,陈黄皮大叫一声,强忍着那种不舍,双手抓住龙椅的扶手,硬生生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黄二,这龙椅有问题,有大问题!” “放屁!” 黄铜油灯坐在龙椅上,勃然大怒道:“这龙椅是朕的,它有没有问题朕难道不知?况且你直呼朕的名讳,简直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来人,速将陈黄皮拖出去斩首示众!” 只是,哪有什么人。 这大殿内只有鬼差,可鬼差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动都不会动弹。 陈黄皮眼神愤怒,上去就抓住黄铜油灯的脑袋往下拽:“把朕的龙椅还给朕!” “那是朕的!” 黄铜油灯死死抱住龙椅,大声道:“朕的龙椅,朕的宝贝,朕死也要死在这龙椅上。” “契主,黄二,你们……” 索命鬼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们难道还没发现,这龙椅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吗?” “那阎罗尸身坐在上面,都化做了空壳一般。” “你们又能坐多久?恐怕片刻后就要被吸干血肉了!” “这龙椅,是邪祟啊!” 索命鬼看出了龙椅的问题所在,不由得大声道:“契主,你赶紧把黄二拉下来,这龙椅你们坐不得啊!” 话音刚落。 陈黄皮就硬生生的将黄铜油灯从龙椅上扯了下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以至于身子都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下子,离那龙椅最近的便成了索命鬼。 后者黑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醉之色。 然后再一回过神,便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 “还是让朕来吧!” 索命鬼威严的道:“朕乃阎罗之子,你们一个是灯,一个连人都不是,也配和朕争夺宝位!” “来人啊……” “收!”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索命鬼的话还没来的说完,立马就不受控制的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勾魂册内。 “契主,我……” 索命鬼大惊道:“别看那龙椅,别看!” 陈黄皮哪敢去看。 他此刻背对着那龙椅,心中惊恐万分。 那龙椅太邪门了。 只要离得近了,看上个几眼立马就会被其影响。 以他那坚定无比的心智都完全无法抵抗。 “龙椅是朕的!” 黄铜油灯大叫道:“放开朕,放开朕,啊……朕的眼睛……” “陈黄皮,你插朕眼睛做甚,痛死朕了。” “朕,朕,狗脚朕!” 陈黄皮对着黄铜油灯就是三拳,打的黄铜油灯晕头转向,这才恢复了清醒。 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怕。 “噫!!” 黄铜油灯缩在陈黄皮怀里,尖叫道:“那龙椅真是邪祟,太邪门了,我可是九冥神灯,最邪门,最邪气,它居然能蛊惑我的心智。” “陈黄皮,你看到那条回人间的路了吗?” 龙椅是碰不得,也看不得。 否则就会被其影响。 可回人间的路却在那龙椅上面,要是没有解决办法,那这条路便是死路。 陈黄皮苦着脸道:“我只顾称朕了,哪有时间去看有没有路。” “阿鬼,你呢?” “契主,我也一样。” “让我看看!” 黄铜油灯道:“我刚刚也没看到,但此刻你抓住我,我看上一眼,若是我被动摇了心智,你就给我来一下狠得,我可不想留在这鬼地方当狗脚朕!” 虽说权力的滋味美妙。 让人陶醉,让人趋之若鹜。 可人间的自由更让黄铜油灯心醉。 陈黄皮是相信黄铜油灯的。 便双手死死抓住灯身,任由其脑袋变长,睁开双眼看个清楚。 “朕的龙椅……” “啊啊啊啊!眼睛,眼睛……” “你看到了吗?” “我一看那龙椅,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再来一次,我一定看清楚。” “朕的龙椅……” “再来……” “……” “黄二?” 陈黄皮皱眉道:“你为何不说话了?难不成我把你喉骨捏碎了不成?” “陈黄皮……” 黄铜油灯牙齿咯噔作响,惊恐的道:“若是我告诉你,阎罗的尸身爬起来了,它活了,你会信吗?” “什么?” 陈黄皮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被他拉下龙椅,躺在地上的阎罗尸身此刻竟然向着那龙椅爬了过去。 阎罗的尸身无比巨大。 经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这三位皇帝坐过以后,那龙椅早就不服先前那般巨大,和巨大如山的阎罗尸身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 可是…… 当那阎罗尸身的手指触碰到那龙椅之时。 龙椅便瞬间变大了起来。 身穿黑色冕服,上绣四爪真龙的无首阎罗尸身,便在陈黄皮颤抖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下一秒…… 整个阎罗大殿内,立马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 惨绿色的鬼火呼的燃起。 左右两排那些同样被斩去了脑袋的鬼差们,却齐齐颤抖了起来。 然后,一个个的全都前倾着身子,虽然没有脑袋,但陈黄皮却能感觉到,这些鬼差们此刻一定是将脑袋探向了过来。 “跑!!!” 陈黄皮毛骨悚然,惊恐万分。 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黄铜油灯,更是直接吓的将体内所有灯油都燃烧了起来。 金色的光亮瞬间充斥着整座大殿。 “遁一神光!” 一个金色的太阳,眨眼间就冲到了阎罗大殿的门口。 大殿内,龙椅之上,无首阎罗尸身的喉咙处耸动了几下。 便有一个阴森死寂的声音响起:“犯人陈黄皮,胆敢擅闯阎罗殿,对本王不敬,日夜游神何在,无常鬼使何在?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话音落地。 陈黄皮都来不及反应。 立马便感觉脖子上套上了枷锁,双手更是缠绕着铁链。 穿着的道袍也变成了白色的囚服。 “契主!” 索命鬼见此情景,立马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它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想要阻止。 可一根鞭子,却狠狠的抽了上去。 “啊!!!!” 索命鬼被这鞭子一抽,庞大的身躯立马就缩小了三分。 日夜游神,无常鬼使,便各自抓住了陈黄皮的一条胳膊,将其瞬间从遁一神光里抓了出来,硬生生的拖进了阎罗大殿之中。 “黄二救我!” “陈黄皮!” 黄铜油灯目眦欲裂,发了疯一样的冲了上去。 可轰的一声。 那大殿的门瞬间关闭,任凭它用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将那大门打开。 “阿鬼!那些鬼东西要对陈黄皮做什么?” “判刑……” 索命鬼绝望的道:“然后,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 鬼气森森的大殿之中。 无首阎罗端坐在龙椅上,左右各有无数鬼差。 日夜游神,无常鬼使则押着陈黄皮上前。 至于他那一身修为,却全都被身上的枷锁,手上的锁链所压制,根本没有半点施为的余地。 也许是被吓坏了。 也许是意识到不妙。 陈黄皮不由的大喊道:“冤枉啊,冤枉啊!” 无首阎罗道:“本王乃第七殿之阎罗,替阴天子镇守枉死城,汝擅闯此地,胆敢以下犯上,还在大叫冤枉,岂不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陈黄皮道:“阎罗王,我只是个孩子,我不懂事,我也不知这黄泉阴土的律法,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不教而诛是为虐,难道你也如此暴虐不成?” 无首阎罗漠然道:“判官何在!” 右边那一排鬼差之中,穿着官袍,手中拿册子的判官走了出来,先是冲着无首阎罗一拱手,然后便对陈黄皮呵斥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 “岂不知在黄泉阴土,无知亦是大罪!” 说着,那判官便翻开了册子:“报上汝名!” “我叫黄二。” “大胆!冒用他人名讳,你的生平所为,都在这勾魂册上记的清清楚楚。” 那判官手里拿着的竟也是勾魂册,便说道:“陈姓名黄皮,家住玉琼山净仙观,身为道童却不知黄泉阴土的律法,罪加一等。” “咦?勾魂册上竟无你的籍贯?” “奇也!怪也!” 判官越看勾魂册越觉得不对,看到最后竟然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将其重重合上。 然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大王,这陈黄皮竟活了一万七千六百年,而且他还死了一万八千年,加起来三万多年。” “凡生灵者,都是先生后死。” “他竟是反着来的!” “我知道!!” 陈黄皮赶紧解释道:“判官老爷,我以前是一颗死蛋,后来才孵化成功,还有,你肯定是我年纪算错了,我才九岁,好吧,我现在应该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也是孩子。” “我没读过书,也没上过学,我是山里娃,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肃静!” 无首阎罗冷漠道:“这陈黄皮三万多年生平,共犯下多少大罪?” 各位看管,今日记账吧。 说好的三更,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不停的咳嗽,肺里跟有火一样。 稍微好一点,立马补上。 11-21,欠各位读者一章。 (本章完) 116.第114章 替他签字画押 第114章 替他签字画押 阎罗大殿之外。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已经把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一遍。 可那大门却纹丝不动。 根本就进不去。 遁一神光没用,索命鬼和勾魂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唯有豢狗经还保持着联系。 黄铜油灯急切的在心中问道:“陈黄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那阎罗,那鬼差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么?” “还没有,但是快了。” 陈黄皮惊恐的回道:“黄二,那个判官说我死前生后一共活了三万多年,好像要将我还是死胎时候犯的罪都给我算上去。” “什么?” 黄铜油灯怒不可遏的道:“这黄泉阴土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对了,你是死胎的时候犯了什么罪?” “说是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陈黄皮不忿的道:“可这些事我没做过,它们冤枉我。” “那你完了。” 黄铜油灯摇头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是它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这阎罗和阴差,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又突然莫名活过来,还如生前那般要审判你。” “我都要下地狱了,你还在琢磨这些,快想办法救我啊。” “在想了,真的在想了!” ……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 那判官茫然的看着勾魂册上,陈黄皮还是死胎时犯下的一桩桩罪状。 每一桩,都是死罪。 黄泉阴土无数年来审判的罪人,犯下的罪加一起都比不上陈黄皮一人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黄皮咬牙道:“我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我不会认罪,更不会签字画押。” 若是他真有那本事。 又怎会受困于此,任这些阴差阎罗施为。 况且,这些事他真没干过。 听听这些罪状,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就算是真仙来了,恐怕也做不到吧。 那判官并未理会陈黄皮,只是茫然的看向那无首阎罗:“大王,这勾魂册莫非是出了问题?黄泉阴土何时被吸干,何时被吞噬了?” “况且,他这般修为怕是掉进黄泉,就要形销神毁,更遑论阴土了。” 黄泉阴土若是出了问题。 就连勾魂册都会预警。 甚至,黄泉阴土孕育的任何生灵,都会心有所感。 十殿阎罗不可能察觉不到。 更遑论那统御四方的阴天子了。 无首阎罗的声音也有些迟疑:“勾魂册不会出错,可本王亦未察觉到黄泉阴土有何异样,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先看看这陈黄皮还犯下何罪再定论也不迟。” 判官道:“启禀大王,此人罪孽深重,吸干黄泉,吞噬阴土还只是在咱们这里犯下的重罪,他此前在人间之时,其罪恶更是罄竹难书。” “有十万尊神明因他而死。” “更有大乾仙朝上神被其生啖血肉。” “可这些重罪,当真是他这般修士能犯下的吗?” “你说的对!” 陈黄皮硬着头皮说:“我要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我的修为肯定极其强大,可你们看,我连手上的铁链,身上的枷锁都挣脱不开,这些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十万尊神明是师父让那些道人造的。 它们又不是自己杀死的。 应该算在师父身上才对。 至于大乾仙朝的上神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想到这,陈黄皮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修道的,我连牛肉都不吃,更何况生啖上神血肉,我是好孩子,我没有那么坏。” 这些话句句出自真心。 没有一句是在撒谎。 判官无奈道:“大王,下官不知该如何给此人判刑,都是滔天大罪,可每一桩都不是此人能做出来的,看来勾魂册定是出了大问题。” “或许,是弄……” “嗯?!” “弄明白了!” 判官立马改口,因为在黄泉阴土,弄错就等同于无知,无知亦是重罪。 “大王,下官请十方照骨镜!” 十方照骨镜是阴天子赐下的异宝。 所谓四面八方。 八方代表的是八个方向,八个位置,八个命数。 而多出来的两个方向,则代表了时间和空间。 这十方照骨镜,不仅能照出人的生平,甚至连前世今生,犯下的种种罪过,经历的种种之事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索命鬼这样告诉黄铜油灯。 而后,又转达给了陈黄皮。 陈黄皮自觉自己没干过那些事,虽说有些心虚,可嘴巴却很硬:“照吧,我没关系的,只是你们到时候发现是冤枉我以后,你们就算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呵呵……” 判官冷冷道:“嘴硬,亦是一种罪!” 陈黄皮立马闭上了嘴。 他目光愤怒,心中悲苦。 这黄泉阴土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无知是罪,嘴硬是罪。 怎么不说活着都是一种罪呢? 这时。 那无首阎罗伸出一只手,对着这大殿的顶上便是一挥。 大殿的顶部黑压压的。 陈黄皮先前就打量过,可什么都看不清。 而这无首阎罗一挥手。 便有一道镜光透了下来,直直的照在陈黄皮身上。 真的有一面镜子。 四四方方的镜面,如同水银一般。 固定镜子的境况,却是四只谛听雕塑,就像是活的一样。 十方照骨镜,就悬在那无首阎罗的头顶。 被那镜光一照。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照透了。 镜面上,便浮现出了一具白骨之体。 然后,那白骨上生出血管肌肤,眨眼间就长成了陈黄皮的模样。 无首阎罗手指轻颤。 那镜中画面便泛起了涟漪。 只是平静过后,却和先前并无其他差别。 “你竟没有前世?” 判官惊道:“凡生灵者,皆有前世今生,除非是一证永证的道主,否则都逃不过这条铁律,为何轮到你就对不上了,你究竟是什么玩意?” “我是道主?” “……” 判官突然大笑三声,这大殿内的鬼差们也纷纷如此。 甚至连那位无首阎罗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就他?” “死前生后加起来才活了三万多年。” “放咱们黄泉阴土,那就是个屁大的孩子,他还道主?” “普天之下,唯一能成就道主的,便是大乾仙朝的那位。” “可天地异变即将开始,一万八千年过后,黄天降生,那位才会以身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等一下!” 陈黄皮赶忙道:“那我师父就是道主,我师父就是你们说的大乾仙朝的那位。” “……” 众鬼差沉默了一阵,然后齐齐捧腹大笑。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无首阎罗更是无法维持那漠然威严的语气,嗤笑道:“那位乃是阴天子之故交,若你真是那位的徒儿,恐怕此刻该被审判的便不是你,而是本王了。” 那位虽然没有成就道主。 但却是因为天地即将异变的原因,黄泉阴土、人间、仙界,还有其余诸多小世界之中,谁不知道,一万八千年后,那位必将证得道主之位。 阴天子是其故交。 又怎会允许那位的徒儿沦落与此。 “十方照骨镜照不出此人前世,那只能说明他连生灵都算不上,只是披上了一层人皮罢了。” “又或者,他是天地所生。” “只是,天地即将异变,生出这么个废物作甚?” “罢了,罢了。” 无首阎罗懒得再和陈黄皮废话,直接对判官道:“勾魂册或许真出了问题,那些罪状便按下不表,留待日后再说。” “是,大王!” “谢谢你,阎罗王,你是好人。” 陈黄皮心中激动无比,还以为自己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了。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峰回路转。 然而,陈黄皮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那无首阎罗很快便道:“且算一算他无知之罪,嘴硬之罪,还有冒充道主之罪,冒充道主徒儿之罪,以及耽误吾等公事之罪。” 判官道:“下官已经算好了,按照黄泉阴土的律法,此子需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千九百万年零八百二十四个年头外加四个时辰三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陈黄皮惊怒道:“怎会如此严重?” “这才哪到哪。” 判官冷笑道:“等刑满释放以后,还会打散你的魂魄,用磨盘一点一点磨灭你的本相,若是日后你先前的事发,还要罪上加罪才对。” 说着,那判官就拿着一份罪状书走到陈黄皮面前,笑着道:“来,在这里签字。” “我认字,我也不会写字,我不签!”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仅不签,我还要告你们冤枉我。” “告,你能告到那里去?” “阴天子是你们的头头……” 陈黄皮憋屈的道:“若不是他死了,我定要告到他那里去!” “好狂徒!竟敢咒骂阴天子!” 无首阎罗大怒道:“再给他加一千万年的刑期!” 陈黄皮怒道:“你就是再加一亿万年,我也还是这句话,阴天子死了,被太阳杀死了,而你们当了逃兵,你们只会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孩子。” “大胆!” “大胆的是你们!” 陈黄皮愤怒的说:“狗屁的阎罗,脑袋都被我师父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了,你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吧,等我三师父出来,他会把你们都杀了。” “本王等着。” 无首阎罗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大殿内更是阴风阵阵,吹的陈黄皮眼睛都睁不开,咣当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替他签字画押!” “是!” 判官拿起一支笔,在罪状书上写下:我陈黄皮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罪,此后若有改口定是受不了刑法之苦,因此,皆以此刻签字为准。 那无首阎罗见此,不禁冷笑不止。 这狂徒口不择言,句句都是癫狂之语。 还什么自己的脑袋被他师父砍下挂在城门上。 他以为他师父是道主吗? 就算是,自己也不曾得罪过道主,又怎会如此对自己。 想到这,无首阎罗轻抚胡须,却摸了个空,这一幕着实奇怪,更让它摸不着头脑。 “本王的脑袋呢?” (本章完) 117.第115章 还我头来 第115章 还我头来 “大王,您的脑袋不是在脖子上长着吗?” “没了,没了!” 一众鬼差闻言不知所措。 在它们眼里,阎罗的脑袋明明长得好好的。 为何摸了摸就突然说没了。 陈黄皮恶意的道:“不止它的脑袋没了,你们的脑袋也没了!不信的话,你们自己摸摸看。” 此话一出。 众鬼差们纷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的脑袋没了,为何你的还在?” “我还想问你呢,你脑袋不是长得好好的,没脑袋的是我。” 几番论证以后。 这些鬼差们全都沉默了。 就连那无首阎罗都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坐在龙椅上,宛如一具尸体。 “原来在你们眼里,其他人的脑袋都还在,可实际上,你们都没有脑袋!”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你们都死了,却还以为一切都生前的样子,连阴天子死了,黄泉阴土异变了都不知道。” “是了,你们刚刚说,天地异变还未开始。” “可天地异变早就开始了。” “所以,你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斩下的脑袋?” 空荡荡的阎罗殿内,只有陈黄皮的声音在回响。 那些鬼差还有阎罗再也没有出声。 若不是身上带着枷锁,手上绑着铁链。 陈黄皮还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激动的声音响起:“陈黄皮,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你了,你绝对想不到,我竟然是九冥神灯!” “……” 陈黄皮诧异的道:“你不是九冥神灯,难道你还能是金顶天灯不成?” 黄铜油灯道:“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很复杂,等回去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说,对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它们没有对你屈打成招吧?” “差一点吧。” 陈黄皮道:“不过,它们不知道自己脑袋没了,我道出以后,一个个的现在全都变成了尸体,动都不……噫!!!!” “阎罗又动了……” “动就动吧,你再道破一次就是了。” “我已经在道破了,可他要我把脑袋还给他。” “那你就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我,等我!” …… 阎罗殿外。 已经变成本来面目,遍体爬满绿锈,燃烧着冥火的黄二,此刻心中惊骇欲裂。 在头顶,另一盏九冥神灯的灯火在变得微弱。 因为其内的灯油正在消失。 先前,眼见陈黄皮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黄二彻底急了。 它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去找那九冥神灯。 也不管谁是分身了。 若是这九冥神灯真的是九冥神灯。 那只需告诉它,陈黄皮是观主的宝贝徒儿,它定然不敢不出手相助。 只是,黄二的心神刚尝试着和那九冥神灯接触,便发现异常的丝滑,没有任何生涩,心神便将其取代。 并且还有诸多记忆浮现。 它明白了,这里的九冥神灯的确是它的分身。 而且,是观主带它在黄泉阴土造阴神以后,留下的十具分身之一。 人间一天,这里一年。 无比漫长的岁月,这具分身自然实力变得强横无比。 分身点化阴神,同样也镇压着这如同旧观的鬼门关后的世界。 只是不同的是。 这分身已经有点化作邪祟的征兆。 否则的话,黄二一见到它,它便会立马受其主导,而不是凭借着隐隐独立。 “这次真是要完蛋了!” 黄二咬牙道:“那整个阎罗殿就是个邪祟,阎罗也是邪祟,只是它的十方照骨镜定住了,所以它才一直保持着如今的模样。” “如今,它问陈黄皮要脑袋。” “有了脑袋以后,十方照骨镜就再也定不住它,它会立马变成邪祟。” 听到这话,索命鬼惊怒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这九冥神灯不是你的分身吗?你抽空它的力量,然后去救契主啊!” “若是我也成了邪祟呢。” 黄二喃喃道:“我已经抽走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可对上那阎罗只有死路一条,遁一神光也不成,他娘的,起码得抽走三分之二才保险。” “阿鬼,要是我成了邪祟,我还会搭救陈黄皮吗?” “你与契主相依为命,又怎会不救它?” “你说的对。” 黄二笑了笑,吐出一根灯芯交给索命鬼:“可我却担心,我救了他以后,便会想吃了他,拿好这个,届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我,直接将这灯芯点燃。” “还有,替我告诉陈黄皮,我没有吹牛逼,我当真是潜力无穷!” 说罢,黄二对着那分身便猛地一吸。 便有小溪一样的灯油从分身没入它口中。 只是那灯油却发黑,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吾乃九冥神灯!!!” …… 大殿之中。 陈黄皮无论如何呼唤。 都始终听不到黄铜油灯的声音。 他心中不安:“黄二莫非是出事了不成?” 只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无首阎罗,此刻就跟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一样,喃喃道:“还我头来,还我头来,陈黄皮,你把头还给我。” “你的头又不是我砍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还欲拖延时间。 可左右却直接将他提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这是犯法的!” 鬼差漠然无语。 只是将他提到了那龙椅面前。 然后,便有一鬼差手中出现了一柄环眼大刀,刀光森冷,极其锋锐。 看这架势,定是要将陈黄皮的脑袋砍下来。 “别这样。” 陈黄皮道:“你们看,我只是个孩子,我的脑袋还没有你们的拳头大,而你们的阎罗脖子那么粗,大小根本对不上。” 话音刚落,便有刀光随之落下。 “啊!!!” 铛的一声。 便有刀刃崩开,火光四溅。 而陈黄皮却只是身子晃了晃。 别说脑袋被砍下了,连头发丝都没崩碎半根。 “不疼!” 陈黄皮眼中泪光闪烁:“放弃吧,我自小皮糙肉厚,你们的刀砍不掉我的脑袋。” 他是皮糙肉厚,连真火都炼不化。 可那是修炼之前的事了。 修炼以后,虽说身躯依旧坚硬,可六感却变得更加敏锐灵动。 相应的,这本来跟蚊子叮咬一样的疼痛,也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切肤之痛了。 鬼差们却不说话。 只是漠然的举起刀,对着陈黄皮的脖子复又落下。 一刀皆一刀。 铛铛铛…… 阴森的大殿,也变得火光四溅。 “不疼!” “一点都不疼!” 陈黄皮哭着说道:“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不就是要头吗,我可以给你们阎罗用泥巴捏一个,保证大小如一,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无首阎罗那僵硬冷漠的声音还在大殿内回荡。 它无法离开那龙椅。 因为头顶的十方照骨镜照着它的身躯,让它的活动范围始终固定在这龙椅之上。 因此,它只能指挥鬼差们行动。 轰轰轰…… 有鬼差推来了一尊狗头铡。 狗头铡并不锋利,反而刀口很钝。 上面还沾染着许多干涸的血迹,那些血迹的气息很晦涩。 但即便无数岁月过去。 也依旧给人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 陈黄皮疯狂摇头道:“我不要这个,朕乃大乾仙朝未来之主,给朕换个龙头的过来。” 他这么说。 鬼差却根本不理会,直接将那狗头铡拉开。 然后,便将其推了过去。 陈黄皮不敢去看,只得紧紧闭上双眼。 他拼命的催动五脏炼神法,催动阴阳合和化神术。 可体内的力量却始终被那枷锁所压制。 肾庙之中,魔树的力量在被疯狂榨取。 滚滚黑烟再拼命的撞向肾庙大门。 轰! 轰! 轰! 但肾庙大门一旦关上,五脏炼神法炼成之前是无法打开的。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陈黄皮不停的试图冲开肾庙大门,可就在这时,一直被他忽略的肝庙,或者说,他的肝脏却跳动了起来。 原本只有小拇指粗细的精气,更是变得粗壮不止一倍。 只是,这些精气却并没有按照五脏炼神法的路线运转。 反而在体内横冲直撞。 “我要走火入魔了不成?” 陈黄皮只感觉周身奇痒难耐。 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发痒。 甚至有种想要将皮都抓烂的冲动。 鬼差不管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状态,只是冷冷的将其脑袋按在了那狗头铡上。 另一名鬼差则抓着狗头铡的一侧锁链。 哗啦一声。 锁链被拉动。 紧接着,那刀口生钝的狗头铡便落了下来。 刺啦一声…… 那狗头铡还没碰到陈黄皮,其锋锐的气息,便使得陈黄皮的头皮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他的头皮里钻了出来。 那眼睛极其灵动,清澈无比,却不带有丝毫情感,就好像初生的婴孩第一次看到世界一样那般纯粹、干净。 与此同时,极其恐怖的气息,也自陈黄皮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陈黄皮猛地抬起头。 青黑色的眼睛便立马移动到他脸颊之处。 陈黄皮咬牙道:“给我定!” 此话一出,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中泛起了一阵涟漪,诡异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那落下的狗头铡立马定住。 只是,这一举动却好似极为消耗那只眼睛的力量。 后者立马就变得目光黯淡,欲要闭上,似乎它还没有完全长成,就被陈黄皮强行催动一样。 “去吸黑烟!” 陈黄皮大叫一声,那只眼睛猛地再次瞪大。 周身纹丝不动的黑烟,立马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瞬间钻进了那只青黑色眼睛之中。 这下子,那眼睛立马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轰的一声。 那枷锁连同锁链当场炸开。 陈黄皮身影一闪,洞虚神剑立马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下一秒。 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在这阎罗殿内亮了起来。 (本章完) 118.第116章 打破虚妄才见我(3更) 第116章 打破虚妄才见我(3更) 一剑过去。 这阎罗殿里的情景大变了样。 狗头铡,枷锁,锁链,连同那些鬼差们全都化作了粉碎。 不,鬼差们并没有。 因为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始终在左右站着,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反倒是地上有着许多的树枝散落。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忌惮的看向那具无首阎罗的尸身。 “你不用再耍样了!” 陈黄皮冷冷道:“我三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这里就只有你一个邪祟,其他的鬼差都是虚妄,都是假的!” “我说我怎么会被枷锁和锁链困住!” “原来都是我的妄念。” “是我被你影响了,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这第三只眼睛一出现。 便让他看穿了此间变化,那些鬼差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一直都在左右两边站着。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这尊无首阎罗。 但它无法离开龙椅。 它只能间接的影响陈黄皮,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是陈黄皮自己试图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送给它而已。 那无首阎罗却没有任何异样。 既没有颤动,也没有说话。 好似被陈黄皮道破了玄机,然后一下子拿他没办法了。 只是…… 陈黄皮心中却突然浮现出一抹寒意。 青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无首阎罗。 “你也是虚妄的……” 此话一出。 那无首阎罗的身影竟然在变得模糊扭曲了起来。 就好像一片光影炸开。 待那阎罗尸身消失以后。 陈黄皮冷不丁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感受着身下冰冷的寒意,再一抬头,那面十方照骨镜便悬在头顶,如同水银一般的镜面直直照在自己身上。 镜子里的世界是相反的。 陈黄皮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绝望的看着下方的自己。 而在镜子里的自己身后。 却站着一尊巨大的无首阎罗。 那无首阎罗此时正将双手伸向镜子里自己的脑袋。 陈黄皮冷冷道:“我道心坚不可摧,区区虚妄,能奈我何!” 说着,青黑色的眼睛便猛地瞪大。 那瞳孔之中,有涟漪再次泛起。 只是。 陈黄皮却纹丝不动,依旧端坐在那龙椅之上。 反倒是身前,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龙椅,也遮住了陈黄皮的影子。 “这也是虚妄!” 陈黄皮咬牙道:“我的道心不可能是假的,我的意志更是坚不可摧,无首阎罗,你不要再胡闹了,我没读过书,还是山里娃,你是黄泉阴土的阎罗王。” “我的脑袋怎能装到你的脖子上。” “况且你摘我脑袋,我也会摘别人脑袋,冤冤相报何时了。” “求你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陈黄皮只感觉真的有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处,然后猛地开始发力,要将自己的脑袋拽下来。 再一看头顶的十方照骨镜。 那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涨红,极为狼狈。 而那无首阎罗,正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脖子要往上拽。 “放我下去!” 陈黄皮拼了命的想要从龙椅上离开,可那龙椅却跟他连在了一起似得,又或者说,是那十方照骨镜在镇压着他,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恍惚间,陈黄皮脑海中想起关于邪道人的记忆。 邪道人告诉过他,假作真时真亦假。 也正是如此,邪道人才弄到了他的一滴鲜血。 虽不知自己的鲜血究竟有何妙用。 可此情此景。 却让陈黄皮意识到,若是镜子里的自己脑袋被扯下来,那或许自己也是一样。 关键是,他还有一种不敢言语的惶恐。 那就是,自己究竟在镜子里,还是在镜子外? “坏了,我竟同黄二一样失心疯,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看到那镜子突然冒出了一道凄冷的黑光。 黑光夺目。 一出现便占据了整个镜面。 “吾乃九冥神灯!陈黄皮,我来救你了!!” 那是黄二的声音,只是此刻却变得阴狠万分,有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痛苦之意。 陈黄皮还看到了索命鬼。 索命鬼也在灯光之中,指着那无首阎罗道:“快,它要夺走契主的脑袋,黄二,千万不要让它得逞!” “杀!!!” 九冥神灯杀意冲天,道道恐怖的冥火不要命似得往那无首身上扑了过去。 只是,那本来惨绿之色的冥火,此刻却成了黑色的不详之火。 无首阎罗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详之火,并不会烧毁它的肉身,甚至连它穿着的冕服都没有点燃。 因为那火点燃的是它的本相。 陈黄皮那只青黑色的眼睛瞳孔一缩。 他看到那不祥之火的本质。 那里面,有黑烟的力量。 虽然很少,很少,几乎察觉不到,可在这青黑色的眼睛之下,根本就无从藏匿。 “黄二把那盏九冥神灯的力量抽走了!” “可为何,那九冥神灯里有黑烟的力量,它真是黄二的分身,而且还曾被我污染过不成?” 陈黄皮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只能确定,师父当年一定来过这黄泉阴土,留下九冥神灯的分身在此点化阴神,甚至有可能还带了一颗蛋过来,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 可无论如何。 这些事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陈黄皮已经知道自己在不在镜子里了。 “黄二,你上当了,阿鬼,快提醒黄二,那不是我。” “那是假的!” “我的真身在镜子里!” 但镜子外的那个他,却在大声喊道:“黄二,阿鬼,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快弄死这阎罗,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黄二的神色已经有些癫狂了,但它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 那分身的灯油有九成都被它所取走。 连带着,那无数年的记忆和力量冲的它极为难受,并且,它真的感觉自己要化作邪祟,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阎罗,该杀!” 黄二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吾乃九冥神灯,汝等鬼差,自当听吾号令!起!!!” 话音落地。 那大殿左右的鬼差们,便自断裂的脖子处喷出了黑色的火焰。 紧接着,一道道恐怖的气息便浮现了出来。 金顶天灯属阳。 九冥神灯属阴。 前者正大光明,后者奇诡邪气。 黄二如今的力量暴涨,它自然可以操控这些鬼差。 甚至,它有一种错觉。 若是它的所有分身力量全都回来,它的灯光所照之处,便有黄泉阴土的无数鬼差、阴神所至。 它是引路之灯。 后者是迷失了道路的旅人。 于是,它将灯光照在了那无首阎罗的身上。 下一秒。 在这阎罗殿内的鬼差便瞬间出现在了光里。 轰…… 无首阎罗被无数鬼差们打的身躯颤动。 只是,它虽本相被点燃,身躯却十分巨大,依旧不肯松开陈黄皮的脖子。 “爆!” 黄二狰狞怒吼。 那些鬼差们,便纷纷不要命了似得,拉着那无首阎罗自爆了起来。 灯光闪烁。 所有的余波便全都被挡在了陈黄皮身后。 那无首阎罗身躯晃动,不可奈何的松开了双手。 “好机会!” 索命鬼激动的道:“黄二,快救契主!” “吾知道!” 黄二伸出细长的手掌,死死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其生生从那龙椅上拽了下来。 然后,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嘎吱…… 嘎吱…… 索命鬼脸色大变:“黄二!!!!!” “假的!!” 黄二狞笑道:“吾是他的玩伴,可他亦是吾的玩伴!若是连真假都分不清,观主又何须将我唤醒,” 它一口一个吾,可说到观主之时,却又下意识的改成了我。 “那契主又在何处?” “吾怎知?” 黄二看向四方,却看不到陈黄皮的任何身影。 换句话说,它之所以确定眼前的这个陈黄皮是假的,纯粹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一眼就能察觉不对,并不代表,它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黄二,我在你头顶。” 陈黄皮三只眼睛都在翻白眼,他的脖子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要不是真的皮糙肉厚。 早就被这无首阎罗将脑袋给扯下来了。 只是,这十方照骨镜却真能镇压一切,连豢狗经彼此心意相通的能力都被其隔绝。 他的话,黄二根本听不到。 只是,也许是心有所感。 黄二忽然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只见上方黑压压的一片,宛如深渊一般。 没有看到十方照骨镜。 自然也没有看到镜子里的陈黄皮,更没有看到无首阎罗的影子,正不停的拽着陈黄皮的脑袋。 “陈黄皮!” 黄二的声音越来越癫狂了,周身更是浮现出一种骇人的气息,它摇晃着脑袋道:“本家,你不要吓我,你究竟在哪?” “我现在很强,就算你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我也依旧能将你带出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不能耽搁了。” “我不能抛下你,你也不能抛下我,若是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会被人欺负的,这黄泉阴土太邪门,不是咱们的家,我们回十万大山,回家,回家。” 黄二的灯身在颤抖,在扭曲。 它的灯身已经有大半都变成了黑色,而且还在急速变化。 它真的要变成邪祟了。 “黄二!” 索命鬼咬牙道:“把那判官手里的勾魂册给我。” 话音刚落,黑色的火焰便裹杂着一卷勾魂册到了索命鬼面前。 后者看着这一卷勾魂册,黑红的双目中隐隐有些迟疑,但那迟疑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要斩断我和契主的所有关系!” “若是我不死,并能入住这勾魂册里,我会带着这勾魂册给你指明契主所在的方向,若是我死了,你便回去,将观主他老人家的尸身抗到这黄泉阴土。” “这黄泉阴土都变成这鬼样子了,还不如毁灭算了!” 索命鬼说着,就冲着那卷勾魂册义无反顾的撞了进去。 “啊啊啊啊!!!” 索命鬼发出了无比痛苦的惨叫声。 它的身躯撞在那勾魂册上,却化作了粉碎,好似后者是它的克星一样。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一卷勾魂册,只能有一个索命鬼。 勾魂册约束了索命鬼,当陈黄皮成为契主的时候,双方便自动立下了约定。 除非陈黄皮死。 否则索命鬼便永远都要受到陈黄皮的驱使。 如今索命鬼要斩断联系,入住新的勾魂册,然后再反向感应到原本的那一卷勾魂册被藏匿在了什么地方,等同于毁约。 也等同于死。 “说来也可笑!” 索命鬼大声狞笑:“陈黄皮从未驱使过我,反倒是我一直吃他的喝他的,我曾听闻人间有句诗,叫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先前我只当凡人愚笨可笑,此刻想来却也有几分信了。” “只是那些凡人,能如我这般吗?” 索命鬼不知道能不能,因为它的脑袋都已经碎裂了。 然后是脖子,然后是身躯,然后是手掌。 骸骨之身,顷刻间就化作了齑粉。 那勾魂册重重的落在地上,只溅起些许尘土。 黄二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那些尘土猛地吸了一大口。 而就在这时。 那勾魂册却忽然散发出一抹幽光。 然后,那幽光便顿时照向了大殿的顶部。 黄二看向陈黄皮所在的位置。 虽然它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却知道,陈黄皮一定就在那里。 “遁一……” 黑色的九冥神灯燃烧了起来。 一轮黑色的太阳将整座阎罗殿都照亮,有黑光冲出了大殿,覆盖在整个鬼门关的区域内。 还不止于此。 在阴土,在枉死城之中。 阴神们并未全都离开,还有一些停留在此处。 然后,它们便看到那金门突然又化作了鬼门,漆黑的灯光从里面冒了出来。 在黄泉的无数支流之中。 那些摆渡翁此刻抬起头,它们也看到了那漆黑的灯光。 先前载着陈黄皮的那摆渡翁苦笑道:“我就知道,那陈黄皮身边带着的油灯,就是九冥神灯!” “天地异变,太阳坠入了黄泉阴土,阴天子和一众阎罗都死了,黄泉阴土也成了邪祟。” 黄泉水面上,有波纹扩散。 是另一个摆渡翁传来了消息:“后来那位亲至,斩杀邪祟,定住了阴天子。” 还有摆渡翁在补充。 “那位还带来了一颗蛋,金黑色的蛋,那蛋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黄泉阴土自此陷入了沉寂。” “别说了,天黑了,那位要醒了,他能听到的。” 摆渡翁们抬头看天。 然后,就看到昏暗阴沉的天空之上。 阴云散开。 一张巨大到遮住整个黄泉阴土的面孔,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死寂空洞,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枉死城,看向了鬼门关,然后看向了那阎罗殿。 “破!!!” 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 一轮黑色的太阳,硬生生的撞进了那十方照骨镜之内。 然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 阴天子的目光看向过去,他已经死了,却依旧本能的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想要吞噬,想要重新活过来。 这一章四千多字。 本来想拆出来一千多,但是想了想,不差这么一点。 直接一次性写完黄泉阴土剧情了。 明天就要见师父了。 (本章完) 119.第117章 黄二化邪异 第117章 黄二化邪异 那条回往人间的路的确在十方照骨镜内。 九冥神灯化作的黑太阳。 撞破镜面的同时,便有无数黑光往那条路上蔓延了过去。 陈黄皮坐在九冥神灯头顶。 他脸色涨红,不停的喘着粗气。 四周到处都是破碎的镜面,镜面在折射着光影,而那无首阎罗却无影无踪。 “那无首阎罗真该死!” 九冥神灯声音狰狞,毫不掩饰其杀意:“你的脖子都被它掐红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岂不是就要发紫,发青了不成!” “是我要断气了才对。” 陈黄皮刚刚是真的要断气了,三只眼睛都翻白了,而且还不知道那无首阎罗还有什么手段在后面,好在现在终于结束了。 “回人间,赶紧回人间。” 还魂宝玉已经到手。 这黄泉阴土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 九冥神灯的灯身已经有九成都变成了黑色。 但它还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 在那破碎镜面的通道之中。 黑太阳在不停的向上。 就好像,无数年前那轮坠入黄泉阴土的太阳,要再次升起,回到人间一样。 但人间已经有了一轮太阳。 陈黄皮看向上方,虽然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漆黑的光。 可第三只眼睛却眨了眨。 这青黑色的眼睛有着某种诡异的能力。 虽然是被陈黄皮强行催生出来,稍显稚嫩,可生出来了就是生出来了,本质和黑烟一样,都是极其可怕的东西。 此时此刻。 青黑色的眼睛中,便有虚幻的像是泡沫一样的光影画面在闪烁。 那是十方照骨镜悬挂在阎罗殿中,无数年来记录的破碎画面。 陈黄皮看到了阎罗殿。 也看到了端坐在龙椅上,脑袋完完整整的阎罗,以及那些鬼差们。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岁月发生的事。 整个大殿都在晃动。 端坐在龙椅上的阎罗好似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 然后,他神情愤怒,化作一道幽光冲了出去,那些鬼差们紧跟其后,然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阎罗带着鬼差们回到了这座大殿之中。 只是,这一次,阎罗和鬼差们的气息变得极其阴翳,透露着某种不详、晦暗之意。 它们正在异变成邪祟。 阎罗更是死死的坐在龙椅上,眼眸中有疯狂和挣扎之意。 它抬头看着上方。 那是十方照骨镜的位置。 只是,十方照骨镜虽然强大,却依旧无法阻止这阎罗异变成邪祟。 陈黄皮怜悯的道:“你们回到这里,是想要借助十方照骨镜的力量,可它被你们造出,又怎能护着你们。” 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阎罗眼中的挣扎之意消失。 它低下头,化作了另一种生命。 其余的鬼差们,更是在它变成邪祟的瞬间,也全都随之步了后尘。 就好像,这阎罗其实也在护着它们一样。 “如此情意,我不信你们背叛了阴天子,你们定是身不由己才对,或许,是那轮太阳污染了你们。” 陈黄皮眼中的画面再次闪烁。 这次,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青黑色的道袍,须发皆白,手中持着一柄拂尘,身侧还跟着一盏九冥神灯,那九冥神灯的灯光并非漆黑,更不是惨绿之色,就如寻常百姓家用的油灯那般,散发着温暖的昏黄之光。 而在那灯光之中。 则有着一颗蛋,一颗金黑色的蛋。 在灯光的照耀下,陈黄皮看到那金黑色的蛋都变得有些玲珑剔透,隐隐能看到一个婴孩的身影在其中蜷缩着,只是却散发着一种不详的死意。 那大殿内的阎罗和鬼差们却好似察觉不到。 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 向着那大殿之外便冲了出去。 只是,那道人却站在大殿门口,手中拂尘一挥,阎罗和鬼差们的脑袋,便全都消失不见,然后便各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做完这些。 那道人扭头看向身后的那颗蛋,轻声道:“莫着急,这些都是你阴叔叔的心腹,他死了,为师自然得来帮衬一下,这样里子面子都给了,为师也就不客气了。” 那颗蛋轻轻颤动了一下。 好像是在回应。 而道人则微微一笑,对着那九冥神灯一指。 后者立马分出一盏分身,挂在阎罗殿门口。 那颗蛋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立马便急促的颤动了起来。 道人连忙道:“为师这是为了黄二好,否则它的灯光日夜照着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污染,到时候你这摇篮躺着也不舒服不是。” “好了,为师带你去吃点好东西。” 说完,那道人便带着这颗蛋离开。 临走前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冲那盏九冥神灯的分身说道:“如今天地异变,贫道也不要求你像你兄长那样种精粮,你便在此种点粗粮吧。” 画面到此结束。 陈黄皮不知所措。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师父真的带我来过黄泉阴土,只是那时我还在蛋里,所以我记不清了。” “所以那判官没有冤枉我,或许我真的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 “只是这精粮粗粮……” 精粮很显然就是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们。 粗粮…… 指的可能是那些阴神。 可无论精粮粗粮。 陈黄皮记事起,都没有吃过。 他小时候吃的糊糊还有贡品。 长大以后,吃的都是净仙观山脚下种的谷子,还有一些葱。 “肯定是被师父偷偷自己吃了。” 陈黄皮心中腹诽道:“师父失心疯了,只有他喜欢乱吃东西,上次狐狸山神就差点被他吃了,他还说补肾壮阳呢!” “也不知道这神明味道如何,只是想来肯定是没有贡品好吃的。”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周身一暖。 就好像从一个地方,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四周的景象也登时变幻了起来。 “人间,黄二,我们回到人间了。” 陈黄皮兴奋的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头顶一轮太阳明亮生辉,散发着刺目的光亮。 而且还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亮到陈黄皮身上都开始发热。 眼睛都开始刺痛。 就好像要飞到太阳里面去一样。 不,准确的说,是正在往太阳里面飞去。 眼看着那刚刚还是磨盘大小的太阳,眨眼间就变成了一间房子那么大小,陈黄皮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黄二!往下飞,往下飞!” “是它在吸我!” 九冥神灯痛苦的大吼道:“下去,下去!!”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惊恐万分。 人间的太阳为何会要将黄二吸上去。 莫非这太阳是活的不成。 陈黄皮脸颊上的青黑色眼睛猛地睁大。 那瞳孔立马就泛起了一阵涟漪,有诡异的波动在扩散。 “啊!!!” 陈黄皮惨叫一声。 只这一眼,便让他感觉眼睛刺痛万分,就像是瞎了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漆黑。 青黑色的眼睛立马闭上。 陈黄皮双目也失去了色彩。 可他却在大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看到那太阳是活的,长着很多肉芽和触须,它好像是一只眼睛,我说不出来,但真的好像一只眼睛,就像劫眼那样。” 陈黄皮目不视物,第三只眼睛也消失不见。 可刚刚那一眼。 他当真看到了这太阳是虚妄的。 其本质,则是一颗发光的眼睛,眼睛的四周长满了肉芽和触须,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就跟被人生生挖出来的一样,但这只眼睛并没有死去,而且还是活的。 并且,在那太阳的四周,还残存着一些飞舟一样的东西。 白天的时候,邪异们很少出没。 有修士认为邪异害怕太阳,因此行逐日之举。 陈黄皮在宋秋月的记忆里知道有这些记载,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可惜的是,那些修士不知道这太阳是活的,因此自然是失败了。 “黄二,你在往下飞吗?” 陈黄皮不安的道:“我感觉没那么热了,还是我眼睛瞎了,连感觉都变了。” “是在往下飞。” 九冥神灯的语气有些诡异,有些茫然不定。 它几乎燃尽了灯油,这才摆脱那太阳的吸力。 而这,让它感觉极为的饥饿。 很想吃点什么东西。 陈黄皮声音悲伤的道:“黄二,你在我屁股底下对不对,我眼睛瞎了,我看不到东西了,我们回观里了吗?我记得丹房里有一张反清复明的药方,你带我去取,我不想做瞎子。” 师父已经一把年纪了。 已经老了,而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儿,要是成了瞎子,反过来师父还得照顾自己。 陈黄皮不愿如此,他不想做瞎子。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们不在十万大山,我们在外面,要过一会儿才能回到道观。” “那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但下面很繁华,有很多人,很多神明,他们都很……” “很什么?” “很热闹……” 陈黄皮苦涩的说道:“我喜欢热闹,可我现在瞎了看不到,对了黄二,你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粗糙?” 九冥神灯连忙压低声音:“是风太大,刮到我嗓子里去了。” “那你身上怎么长了很多疙瘩,我坐着一点都不舒服。” 九冥神灯试图变化回去,可却徒劳无功,它只能解释道:“太阳太热了,我不像你皮糙肉厚,我的灯身被热化了,长点疙瘩很正常。” “我的脑袋有点发痒。” “因为我们飞的太低了,有蚊子在叮你。” 九冥神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陈黄皮的脑袋死命的啃着,可无论怎么啃,都啃不出半点伤痕。 “黄二,你变成了邪异对吧?” “我没有!” 陈黄皮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无奈的说道:“黄二,你别忘了,我才是豢主!” (本章完) 第118章 师父醒了(3更) 第119章 师父醒了(3更) 进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立马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虽说,他如今双目不能视物,眼前都是炫光,可不知为何却能很明显到,十万大山内外的差别。 在外面的时候。 他怎么都感觉不安心。 就好像是借住在别人家里那样。 回到十万大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冥冥之中。 他甚至能感觉到黄二在带着自己,前往净仙观的方向。 “黄二,你到底是向着我的。” 陈黄皮感动的说:“虽说你成了邪异,却还在给我带路,幸好我没有解除豢狗经,我决定了,以后你安心做我的狗,我不会将你关进五脏庙的。” 但九冥神灯却狰狞大吼:“杀杀杀,吃吃吃!” 它已经成了邪祟。 又怎会如从前那般,和陈黄皮斗嘴扯皮呢。 此刻在它眼里,陈黄皮就是一道大餐。 让它恨不得一口生吞了。 而就在这时。 玉琼山,净仙观的山门口。 一个半人高的狐狸,此时正在来回踱步。 “陈黄皮怎么还不回来。” “这道观真是一天都待不了了,我只是一个狐狸,不,我只是泥巴捏的狐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要不逃了得了,可是陈黄皮不回来,我逃到哪也没用啊!” 原本,狐狸山神是在大殿里看着被钉在墙上的观主。 可现在,它却跑到了山门口。 因为观里已经待不了了。 它害怕…… 忽然,狐狸山神心有所感,一扭头就看到天边一个恐怖的邪异向着净仙观就飞了过来。 “放肆!” 狐狸山神勃然大怒道:“这里可是净仙观……” 此话一出,那邪异猛地一顿,停在了上方。 “吃!吃!吃!” 邪异在咆哮,并有黑色的口水滴落。 那黑色的口水落在地上,立马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其气息更是让狐狸山神惊恐万分。 是比劫还要可怕的邪异。 这绝对是灾厄了。 莫非这十万大山的邪异们,知道观主出事了,所以要跑过来放肆不成? 可下一秒。 陈黄皮的声音就从那邪异身上响起:“狐狸山神,是你在说话吗?” “陈黄皮!” 狐狸山神大惊道:“你化作了邪异?” “我没有。” 陈黄皮低下头,冲着狐狸山神的方向说道:“是黄二,它变成了邪异,这里应该是山门吧,你不在大殿里看着我师父,到这里做什么?” “观主诈尸了。” 狐狸山神叫苦不迭的道:“你自走后不久,不知道怎么回事,观主每隔一会儿,身子就不停的抖一阵,而且观主的第三颗脑袋都长出来了。” “什么?” 陈黄皮慌忙道:“那你快带我进去,我弄到了还魂宝玉,给师父吃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 狐狸山神这才发现,陈黄皮的双眼空洞无神,就跟瞎了一样。 “你的眼睛……” “看太阳看的,没事的,我给自己开副药就好了。” “这……” 狐狸山神不知所措,看了看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又看了看陈黄皮,再一想到那净仙观大殿里的观主,它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好,我给你指路!” 说话间,狐狸山神就纵深一跃。 然后,在其惊恐的目光中,九冥神灯张开了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 并且,那大口之中,更有诡异的吸力传来。 让狐狸山神情不自禁的想要钻进去。 好在一根树枝凭空出现,直接缠绕在了狐狸山神身上,硬是将其拽开,否则的话,它这一跃便是给九冥神灯送开胃菜了。 “黄二,是我啊,我是小狐狸啊,先前咱们一块嘲讽过金角的啊……” 狐狸山神心有余悸。 它并不知道,若不是先前陈黄皮用铁锅炖师父的时候,炖出来的那些灵气被它所吸收,无形之中改变了它的跟脚,这时候它早就疯一样的钻了九冥神灯肚子里了。 “往上飞!” 狐狸山神指着净仙观的方向说:“我不是故意出来的,观里现在就跟入夜了似得,里面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就跟个魔窟似得。” “哦,我忘了,你现在看不到。” “我师父呢?” “我走的时候把大殿的门关上了,观主应该出不来。” 听到这话。 陈黄皮被气笑了,虽说知道狐狸山神也没办法,可却忍不住怒斥道:“那是我师父,虽说他诈尸了,等着我搭救,可我师父有多厉害你不知道?” “那门都关不住我,还能关住我师父?” “那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找两块门板,用钉子把门钉死才对。” 陈黄皮无奈的说:“门后面有门栓,一拉就开,只能从外面下手,可你什么都不做,师父诈尸以后肯定跑了。” 师父是道主。 无所不能,在这十万大山可以一念定生死。 而狐狸山神居然试图把门一关,困住自己的师父。 最关键的是,走就走吧。 临走的时候不撒点钉子在地上,师父一开门,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进了净仙观内。 陈黄皮双手环抱住九冥神灯,一根树枝则拴在狐狸山神脖子上,另一端缠绕在他的腰上。 “到大殿了吗?” “到了。” “门是不是开了?” “开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师父肯定走了,我现在不能视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不,观主没走。” 狐狸山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着那大殿之内,背身而坐的观主匍匐下了身子。 那观主身穿紫白青三色道袍。 长有三颗脑袋。 并有三色光辉在大殿内映照四方,衬托出一种说不出的超然,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观……观主……” 已经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其狰狞疯狂的双目,眨眼间变得清澈无比。 仿佛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让它竟然维持了一刹那的清明。 只是,这清明来的快,去的也快。 紧接着,九冥神灯就疯狂的叫道:“观主好吃!好吃!” 咚的一声!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对着九冥神灯的嘴巴就是一拳。 这一拳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打的他肝都在颤。 打的九冥神灯更加愤怒:“吃,吃,吃!观主好吃!” “黄二,你当真想回炉不成?” 陈黄皮惊怒交加道:“你别忘了,师父是死了,可师父还没死透呢,你就敢说这种话,你完了,你真的完了,我不会替你求情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 可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师父是死了,尸体都僵了,可实际上是三师父搞的鬼。 三师父要从旧观里出来。 到时候死的只是大师父和二师父。 因此,师父虽然死,但却也没死。 但九冥神灯却还在叫嚣,疯狂的挣扎,试图从陈黄皮手中脱身,然后一口将观主给生吞了。 “你是真疯了。” 陈黄皮体内的所有力量,全都灌输进了豢狗经里。 可即便如此,他也快要无法约束黄二了。 “不能再拖了!” 陈黄皮一咬牙,便带着九冥神灯,拖着惊恐万分的狐狸山神走进了大殿之中。 “三师父?” 他先是叫了一声。 然后没听到回应,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三师父的脑袋虽然长了出来,可实际上还在那旧观之中。 也就是说,自己回来的还不算晚。 想到这,陈黄皮兴奋的走到师父面前,强行用一只手固定住九冥神灯,另一只手则从勾魂册中取出了一颗人头大小,晶莹剔透的还魂宝玉出来。 落魄山顶有还魂宝玉。 这是陈黄皮挖出来最大的一块,其他的都被他给吃了。 “黄二,你别闹。”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要给师父喂还魂宝玉呢。” 还魂宝玉极为奇异。 即便是一个人死了,魂魄都散了,也能将其从新凝聚出来。 虽然师父没说这还魂宝玉是怎么用的。 但估摸着吃进去就成。 反正自己吃的是挺舒服的。 就是…… “师父现在有三个头,我给他哪个头喂进去呢?” 陈黄皮犯了难:“狐狸山神,你说呢?” “我不敢说。” 狐狸山神惊恐道:“不要问我,那是你师父,你想怎样就怎样,和我没有关系。” 可说完,它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不过虽然有三个脑袋,但身子还是一个,喂哪个最后都会到一个胃里吧?” “实在不行,你三个都喂呢?” “你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欣喜万分,立马就将那还魂宝玉塞进了师父最左边的脑袋嘴巴里。 但师父的身子僵了。 无法啃食。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抓着师父的下巴使劲用力。 嘎吱,嘎吱…… 那还魂宝玉就被师父咬下了一块。 陈黄皮还催生出一根树枝,生怕师父咽不下去,便用力的往里捣了捣。 然后是最右边的那颗脑袋。 最后才是中间的这个。 只是,这次陈黄皮刚将那还魂宝玉怼到师父嘴边,还没来得及抓住下巴,就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陈黄皮惊喜不已。 他心中暗忖道:“没想到这还魂宝玉效果如此之快,师父刚吃下去,就已经有了反应了,看来师父之前没骗我,他最近经常吃东西,消化能力变好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忍不住轻声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醒了吗?” 可师父却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血肉在蠕动一样。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陈黄皮,观主的三颗脑袋变成一颗了。” “那就是醒了。” 陈黄皮笑呵呵的道:“三颗脑袋变成一颗,说明师父被我救活了,只是不知道醒来的是大师父还是二师父。” “傻徒儿,你哪有什么大师父,二师父,你只有一个师父。” “那就是为师,你三师父。” (本章完) 第119章 听三师父讲道理 第120章 听三师父讲道理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着说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骗不了我,我都用还魂宝玉把你们给救活了,三师父怎么可能出来,他一定还在旧观里呢。” “对了,我有点想念三师父了,我去旧观里看看他。” 话音未落,陈黄皮便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就感觉脖子处的衣领一紧,然后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提溜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一只大手对着自己屁股就拍了下来。 啪啪啪…… 青袍老道愤怒的道:“黄皮儿,老大和老二真是把你教坏了,你都学会耍滑头了,该打,该打!” “啊啊啊!” 陈黄皮惨叫道:“三师父,别打了,我不敢了。” “不敢?” 青袍老道冷笑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仗着老大和老二教了你点本事,脑袋一热就往黄泉阴土里钻,还朕朕朕,你是什么朕?” “朕……啊……” 朕字刚说完,陈黄皮屁股就挨了一巴掌,疼的他次牙咧嘴的道:“你打吧,你打死我吧,等大师父和二师父醒了,他们会为我出气的。” “老大和老二已经没了。” “什么!!!” 陈黄皮小脸苍白,仿佛天崩地裂了一样。 大师父和二师父没了。 只有三师父了,那岂不是说,师父永远不可能被自己治好,变成以前那个疼爱自己的样子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么难过的。” 青袍老道安慰道:“老大和老二私心太重,一个想把你炼成丹,一个想生吃了你,这种事为师可干不出来,如今为师出来了,没人能欺负你。” 陈黄皮喃喃道:“所以,我的天毒丹真的害死了大师父和二师父。” “非也,非也。” 青袍老道得意的道:“天地异变,日夜混淆,你照着以前的法子炼丹,自然不可能炼成,即便炼成了,也毒不死老大和老二。” “那为何他们还是被我药翻了?” “傻徒儿。” 青袍老道笑着道:“你以往进了旧观,为师都会将你丢进丹炉里,用真火烧去你身上沾染的东西,那东西无形无影又无质,存与不存皆同心。” “再加上你又炼了天毒丹,为师自然可以借此施为,老大和老二自然也就没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的空洞的双眼中泛起了泪光,他愤恨的说:“三师父你骗人,你是大骗子,大师父和二师父很厉害,他们不会死的。” 三师父是很厉害,可也只是老三。 大师父和二师父两个加在一起,难道还打不过三师父不成? 青袍老道有些心虚的道:“老大和老二自然是死了,为师亲手杀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可话刚说完。 青袍老道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愤怒。 身上的道袍也成了紫色。 “黄皮儿,黄皮儿!” “大师父,是你吗?” 陈黄皮听着那熟悉的腔调,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大师父在说话。 果然,下一秒。 紫袍老道就心疼的把陈黄皮放在了地上,愤怒的道:“老三竟然敢打你,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被打坏了身子,以后就会不长肉了,他太坏了!” 是,这就是大师父。 只有大师父才会这样心疼自己。 陈黄皮激动的说:“大师父,我就知道你没死。” “那是自然。” 紫袍老道冷哼道:“为师才是老大,区区老三虽有邪魔外道的手段,可为师不怕他,等老二从旧观里出来,为师要狠狠收拾老三!” “啊?” 陈黄皮茫然的说:“三师父出来了,所以二师父被困在旧观里了?” 原来三师父想要从里面出来,不止是死而复生这一个办法。 就跟坐牢一样,换个人顶罪入狱就是了。 也就是说,三个师父都还在。 师父还是有机会能变成以前那样。 陈黄皮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师父没事,忧的是二师父被镇旧观,那地方阴冷潮湿,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二师父胃口很大,到时候饿坏了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赶紧道:“老二的事不重要,你且记住,你二师父很坏,三师父最坏,唯有大师父才是最好的,大师父不会害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三个都是自己师父。 这类似的话,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紫袍老道松了口气,然后冷不丁的看到陈黄皮空洞的双目,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黄皮儿,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谁干的!” “我盯着太阳看了半天,就被照瞎了。” 陈黄皮疑惑道:“大师父,你难道不知道吗?” 三师父一出来,就说自己跑去了黄泉阴土。 很显然自己所作所为,三师父都一清二楚。 大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师父失心疯以后才幻想出来的,明明是一个人,没理由不知道才对。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太阳是为师的阳神,为师不记得有把你眼睛照瞎过,况且,为师也舍不得这样对你,可你眼睛的确被照瞎了。” “那就说明是为师干的。” “但为师为何会这样干呢?” 紫袍老道越想越头疼,越想越迷茫,忍不住将手伸进了脑袋里,不停的搅动了起来。 越搅动,他的目光就越浑浊。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过了许久。 紫袍老道冷不丁的说道:“一定是老三干的!” 陈黄皮有些迟疑的道:“大师父,如果太阳是你的阳神,那为何你的阳神是一只眼睛,而且还长着肉芽?” “眼睛?长肉芽?” 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扣了下来,然后睁大剩下的一只眼睛,仔细看了看才说道:“为师的眼睛没长肉芽,只有外界的太阳才会长肉芽。” “十万大山外的世界,是外界吗?” “当然是外界。” 紫袍老道认真的道:“十万大山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也是最后的净土,外界是恶土,那些东西都想进来住,可你还没长大,为师不会让它们进来的。” “对,谁也不能进来。” “它们很坏,比老三都要坏。” “以前它们就欺负贫道的黄皮儿,将黄皮儿害成了这样,贫道要护住黄皮儿,要护住黄皮儿!!!” 紫袍老道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神色也越来越狰狞。 周身的气息,更是变得极其可怖。 渐渐地,那身紫色道袍再次变化成了青色。 青袍老道杀意凌然的道:“黄皮儿那么可怜,这个世界却到处都在针对黄皮儿,该杀,都该杀!” “天也该杀,地也该杀!” “仙人,神明,全都该杀!” “没有那金黑二气,贫道一样能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全都杀光!!” “三师父,你杀性好重。” 陈黄皮心中惶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先前的三师父还有些清醒。 可这会儿再一出现,就变得无比疯狂,张口就是杀,简直跟魔头一样。 他很害怕,也很不安。 “那些东西都想要害你,难道不该杀吗!” “三师父。”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人有好人坏人,邪异也有好邪异和坏邪异,更何况道经里说,天地无分善恶,无分公私,若是你都杀了,岂不是在滥杀无辜。” “黄皮儿长大了,懂了很多大道理了。” 青袍老道忽然微微一笑,对陈黄皮道:“黄皮儿,你过来,来为师身边,为师有话要告诉你。” “三师父,你说吧。” 陈黄皮走上前,侧耳倾听。 然后,他就听到三师父慈爱的说道:“为师这些年虽然被困在旧观之中,可在这十万大山之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为师眼里。” “为师知道你是好孩子。” “也知道为师若是真将一切都杀了,你定会纠结无比。” “为师不能不考虑你的感受。” 陈黄皮感动的说:“三师父,你对我真好。” 青袍老道微笑道:“所以为师被困旧观的这些年里,一直在琢磨这事。” 陈黄皮道:“那三师父你琢磨明白了吗?” “那是当然。” 青袍老道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略带自得的说道:“只要为师杀了你,你就不会这样纠结了,怎么样?为师这办法妙不妙。” “确实很妙。” 陈黄皮眨了眨眼,说道:“只是三师父,我突然不纠结了。” 青袍老道笑着道:“不愧是为师的黄皮儿,为师只是略微教诲了你几句,你便念头通达,明白了修行的道理。” “你且记住,这道是给人走的,你走在这条道上,却有无数的人来跟你讲理,因为他们都认为他们走的道是对的,若是你认同了对方的理,那你的道就不是你的道了。” “当没人跟你讲理的时候,你的道就走对了,走真了。”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三师父,我的道不会走错的。” “你这般自信?万一真走错了道呢?”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认真。 “妙哉,妙哉!” 青袍老道拍手叫好,似是癫狂,似是清醒的笑道:“吾日三省吾身,错的都是别人。” “只可惜,你活不到十八岁,道道道,空空空,到头皆是一场空。” 在大殿角落里,某个一直在瑟瑟发抖的黑灯听到这话,突然忍不住开口道:“观主,你老糊涂了,陈黄皮哪来的活不到十八岁,他都活了三万多年了。” 陈黄皮纠正道:“是失心疯,不是老糊涂了。” 青袍老道的笑容凝滞了。 (本章完) 第120章 被吊起来打 第121章 被吊起来打 净仙观内,一切如同以往。 没有了如同旧观那般漆黑阴沉,也没了半点诡异森冷。 只是,却有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观主,我错了,别打了,我不该多嘴。” “三师父,是我失心疯了,是我老糊涂了,别打了,疼死我了。” 大殿之外,有着一片空地。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则有着一颗歪脖子树。 此时此刻。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吊在歪脖子树上。 而青袍老道则躺在摇椅上,手持一根竹条,对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嗖嗖嗖…… 那细软的竹条,分明只是凡俗之物。 可在青袍老道手中,却如同神兵利器一般,抽的陈黄皮叫苦不迭,抽的黄铜油灯吐出一大滩一大滩黑色的灯油。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青袍老道怒不可遏的道:“一个看太阳把自己眼睛看瞎了,一个吃灯油吃的脑子都坏掉了,还敢在此油嘴滑舌,今日贫道非治好你们的坏毛病。” “三师父。” 陈黄皮吃痛道:“我精通药理,我没有瞎,我只是看不见而已,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三师父的情况好像和大师父二师父都不一样。 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 如今用竹条毒打自己,看来这会儿定是疯癫的。 “观主。” 黄铜油灯尖叫道:“我已经清醒了,已经清醒了。” 它吃的灯油确实很多。 因此才会化作邪异,而如今那些黑色的灯油被观主的竹条抽的吐出去,立马就恢复了清醒。 黄铜油灯痛的要死,不由得心中叫屈:“我都清醒了观主还打我,定是在报我分身镇压旧观之仇。” “观主太小气!” “是,贫道确实小气。” 青袍老道冷冷道:“黄皮儿如今也就十三岁,上哪来的三万多岁,轮的到你来多嘴?” 陈黄皮道:“没错,我才十三岁,我没有那么老。” “只是三师父,我真的活不到十八岁吗?”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凡。 而且还吸干过黄泉,吞噬过阴土。 不可能活不到十八岁才对。 况且自己自从修炼以来,身子几日一长,这才半个多月就从八岁长到了十三岁。 要是这样算起,自己岂不是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青袍老道迷茫的道:“天地异变还没结束,你便长的如此之快,这样不好,很不好。” 陈黄皮问道:“那我要是不长了呢?” “由不得你。” 青袍老道说道:“你一旦开始修炼,便会不停长大,早知如此,为师当年就应该把你镇进旧观里,等为师杀光那些东西以后,再把你孵出来。” “只是贫道为何没这么干呢?” “我知道!” 陈黄皮兴奋的道:“三师父,我近来经历许多,也知道了我的出身,这次去黄泉阴土走了一遭,更是知道你当年带我吸干黄泉,吞噬阴土,你废了这么大功夫让我降生,肯定图谋甚大。” “说不定,是要我对抗这天地异变呢。” 青袍老道眼中的迷茫消失了,诧异的道:“黄皮儿,你为何会这般想?” 陈黄皮自得的说:“我自那些修士的记忆里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他们虽然只能修到元婴,却总是幻想着成仙,因此便有修士杜撰话本。” “话本里都是这样的,天地大变,便有少年应劫而生,虽看似平平无奇,却实则身份不凡,道心坚定,修成真仙,然后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而我同样出身不凡,道心坚定,我也是少年,我定是应劫而生的主角才对。” “三师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倒也有几分歪理。” 青袍老道语气古怪的道:“为师倒是没看过什么话本,只是若是按话本里的来,你应当不是主角才对。” “为什么不是?” 陈黄皮急了:“我每一样都对得上。” “对不上。” 青袍老道微微摇头,躺在摇椅上的身子侧了侧,这才说道:“你如今十二岁,虽说你与他人不同,你的修炼不分境界,只按战力来说,你应在元婴到化神之间。” 陈黄皮道:“元婴与我如杀狗,神明更如此。” “为师说的是天地异变之前的修士。” 青袍老道语气淡然的道:“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返虚,合道,飞升,往上则是仙,仙人之中亦有变化。” “有修鬼仙的,有修地仙的,也有修散仙的,还有修尸解仙的。” “再往上,则是真仙,到了真仙这一步,便没有境界之说,比拼的是各自的道,道要越走越远,理要越辩越明。” “炼道还真方见我。” 这些东西是陈黄皮不知道的。 如今将修炼之道笼统的讲了讲,陈黄皮顿时茅塞顿开。 这时候,狐狸山神蹦蹦跳跳的端了一壶茶走了过来,谄媚的道:“观主,您喝茶。” “嗯。” 青袍老道将茶壶拎起,然后指着那歪脖子树说道:“你也过去挂着吧。” “好嘞。” 狐狸山神哪敢不从,乖乖的走到歪脖子树下,然后直接将自己挂了上去。 啪的一声。 竹条便对着它的身子抽了下来。 那一抽,便让狐狸山上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啊!!!” 狐狸山神痛苦的道:“观主,不是我要将你钉在墙上的,我只是起了个头,我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啊。” 它的身子是泥塑的。 被这竹条一抽,登时有渣土掉了下来。 青袍老道瞥了它一眼,淡淡道:“再撑一会儿。” “好嘞,观主!” 狐狸山神心中悲苦不已。 光是一竹条抽下来,自己就感觉快裂开了。 再撑一会儿,岂不是要被打成齑粉。 青袍老道却没理会这不知好歹的小狐狸,继续道:“黄皮儿,你可知为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修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如此出身,都只约同天地异变之前的元婴到化神之间,三师父你定是不如我的。” 一旁的黄铜油灯傻眼了。 它很想出声提醒,现在的观主不是三观主。 观主是清醒的。 你陈黄皮这样说,观主他老人家还指不定会怎么抽你。 可话到嘴边,黄铜油灯却又不敢再多嘴。 青袍老道含笑着看了一眼黄铜油灯,然后又抽了一记竹条。 这下子,黄铜油灯体内的所有黑色灯油,便全都被抽了出去。 做完这些,青袍老道才摇头道:“为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修成真仙了。” “啊?” 陈黄皮目瞪口呆:“三师父,你十二岁就成真仙,你是怎么修的?” “一不留神就修成了,倒也不算什么。” 青袍老道淡淡道:“大乾仙朝也有比为师年纪还小,就成了真仙的,引领一时风骚,也许那些人便将自己当成了主角吧,你若是也这般想,迟早会栽个跟头。” 陈黄皮道:“那三师父你废了那么大功夫让我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青袍老道失笑道:“这天底下有父母对孩子予取予求,也有对孩子予求予取的,为师近乎于道,想要什么没有,若是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便是想要个徒儿吧。”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这才意识到,师父现在不是三师父,是清醒的那个师父。 只是,师父的话却让他心头酸涩。 陈黄皮黯然的道:“师父,你那般强大,想要一个徒儿,大乾仙朝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我这个年纪才这点修为,他们或许比我更合适。” “倒也不是,他们没你这么不要脸。” “啊?” 青袍老道恍然道:“你不记事了,为师却还记得,你还是一颗蛋的时候,见了为师就不停的跳,为师赶都赶不走你,只好收你做了徒儿,况且你并不比别人差。” “若是没有这天地异变,你生下来便是真仙,而且是天地所生的真仙。” “我是真仙!” 陈黄皮眼前一亮,顿时喜笑颜开道:“原来我和天地还有这种缘分。” 大乾仙朝和自己有缘,黄泉阴土也和自己有缘。 如今天地也和自己有缘。 缘字果真妙不可言。 青袍老道又好笑又无奈的道:“黄皮儿,你其实并未降生,况且这天地异变了,只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你的家业。”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所以这就是我不是真仙的原因吗?” “自然如此。” 青袍老道怅然若失的道:“陈皇,也就是你伯伯,他将一切赌在了你身上,耗费了无数资源想要让你降生,只是为师却知道,天地异变已经没有你降生的机会了。” “先炼五脏庙,而后出元神。” “打破虚妄见真我。” “如此一来,你才是真正的降生了。” 青袍老道的声音忽远忽近。 听的陈黄皮莫名有种师父好像很快就要消失的错觉,他心慌的道:“师父,我现在眼瞎了,你帮我把眼睛治好吧,我想看看你。” 青袍老道笑着道:“你精通药理,又何须为师出手,况且做几天小瞎子也没什么,省的你到处乱跑。” “不过你要记住,你的确活不到十八岁那年。” “如今的天地不会允许的。” “届时,你无论身处何方,都要回到十万大山,回到观里,为师会给你一个天大的造化,外面的天地如何为师不管,在这十万大山,为师是许的。” 陈黄皮急切道:“师父,我不会离开十万大山,我不要和你分开。” “傻徒儿,又不是让你现在走。” “观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陈黄皮要是离开十万大山,您可就看不到他了,还好您有我黄二陪着,不然岂不是成了孤寡老人。” “不会看不到的。” 青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黄铜油灯。 这一看,顿时让黄铜油灯脑袋里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观主离不开十万大山。 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观主就是这十万大山的天道。 可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以后,就等同于去了别的世界。 又如何能看到? 除非外面还有一个观主。 可这怎么可能呢。 青袍老道伸了个懒腰,最后挥起竹条,连抽了那狐狸山神两下,将其打的昏死过后,这才提着那壶茶慢悠悠的向着大殿走了过去。 “天地异变自有为师来操心。” “你才十三岁,就该享乐玩耍,否则岂不是活成了为师这样。” (本章完) 第121章 大头邪异来报信(3更) 第122章 大头邪异来报信(3更) “黄二,师父去哪了?” 陈黄皮从歪脖子树上跳下来,双眼空洞的看向四周。 可他现在不能视物,自然看不到师父去了何处。 黄铜油灯道:“观主进了大殿里,但是一进去就没了,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哼!” 陈黄皮冷哼道:“师父老糊涂了,我虽年幼,可哪有一天享乐过?自从他失心疯了以后,巡山的是我,救他的也是我,虽说按理说我救不救都没关系,但我还是救了。” “师父孩视我,我不服!” “黄二,你服吗?” “废话,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说我服不服?” “好吧,那我也服。” 陈黄皮悻悻的揉了揉屁股。 三师父刚刚没有清醒的时候,用那竹条不知道抽了自己屁股多少下。 要不是自己皮糙肉厚,恐怕屁股都要被抽开了。 “大师父从来不会这样打我。” 陈黄皮愤恨的道:“三师父一口一个为我好,可打我的时候下手却最狠,还有二师父,他对我也很好,我做饭的手艺就是跟二师父学的。” 说到二师父,陈黄皮心中不由低落的道:“只可惜二师父现在被困在旧观里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会不会想我。”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大观主要把你炼成丹,二观主要吃你,三观主只想杀你,给你个痛快的,我觉得三观主对你最好。” “也是。” 陈黄皮想了想,便道:“只是旧观究竟镇压的是什么?我之前以为是三师父,可现在二师父又进去了,三师父出来了,旧观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师父清醒的时候经常巡山。 不知道多少强大的邪异都被丢进了旧观。 九离钟也在里面。 而且,一个师父出来,就要有一个师父进去。 莫非,实际上是师父在镇压着里面的东西不成?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或许是清醒的观主被镇压在里面也说不定。” 它总觉得观主那句不会看不到话里有话。 否则的话,观主都说的很清楚了,外面的世界和十万大山不是一个世界,日月都不同,若是陈黄皮去了外面,一定不会这般顺风顺水。 天地都会看他不顺眼。 观主却还放心陈黄皮出去,或许还有第四个观主。 不对,本来就有四个观主才对。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虽说他们都偶尔清醒过,可身上的道袍颜色没有变成青黑色。” “倒也不是。” 黄铜油灯磕磕绊绊的道:“我见过穿青黑色道袍的观主,对了,那个邪道人不是也穿一样的吗?” “不是的。” 陈黄皮皱眉道:“邪道人从狐狸山神记忆里跳出去以后,道袍就成了黑色的,我先前想找它麻烦,只是如今却感应不到那滴血的踪迹了,或许它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怔住了。 难不成观主的意思是,邪道人会在外面看着陈黄皮? 可那邪道人只是他人记忆里的观主所化。 它又不是观主,甚至都自号邪道人,怎么可能是它。 邪道人一心吃了陈黄皮,还能突然变了性子不成?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将勾魂册拿了出来。 虽然看着和先前一样,都只是一指厚,可感觉却有所不同,好像真的变得更加厚实了一样。 “阿鬼现在还在沉睡。” 陈黄皮担忧的道:“我却是得多杀点修士,多杀点神明,如此才能让它早些苏醒过来。” 在撞破那十方照骨镜的时候。 两份勾魂册就已经合二为一。 只可惜,索命鬼并未因此得到造化,反而因为其强行斩断联系,一身骸骨都寸寸崩碎,若不是勾魂册合二为一,陈黄皮如今还是契主,他都以为索命鬼彻底死了。 黄铜油灯也有些感触。 “阿鬼是有功的,它与我一样,都是向着你的。” “只是这十万大山的神明比人还少,修士更是没几个,要想杀人,还是得去外界才行。” 外界离十万大山最近的,就是那个许州城了。 黄铜油灯对修士和神明没什么好感。 只是就这样让陈黄皮出去,它却觉得不太好。 “等你眼睛好了,咱们再出去杀人。” 黄铜油灯冷笑道:“我虽将那些灯油吐了出去,可没被污染的灯油还在我体内,如今,我的力量比先前强大太多。” “你我齐心协力,定能屠了那许州城。”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滥杀无辜,除非他们自己找死。” “况且师父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好吧,那看来阿鬼要有一段时间出不来了。” 黄铜油灯感叹道:“只是没了阿鬼,我却总觉得不习惯,好像少了点什么似得。” “是啊,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说少,不是说阿鬼。” “我也是。”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 然后,齐齐开口道:“广目上神!” 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陈黄皮从葬神坟进了黄泉阴土,虽说在里面待了八个时辰,可实际上换到人间也不过是瞬息而至。 如今,他已经回到了净仙观。 按理说,广目上神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陈黄皮目不视物,便对黄铜油灯道:“黄二,你把狐狸山神叫醒问问。”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立马将还吊在歪脖子树上,昏迷不醒的狐狸山神给晃醒。 狐狸山上茫然的道:“什么广目上神?” 陈黄皮急切的道:“就是那个脑袋长瘤子,双手掌心有眼睛的广目上神,我先前叫它变异神像。” “没见过。” 狐狸山神晃了晃脑袋,说道:“我一直在山上,若是广目上神来了,我定不会看不到,或许是那葬神坟离这里太远,它还在路上吧。” “……” 陈黄皮不语,只是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广目上神说,等以后自己去大乾仙朝的时候,要驮着自己回去,让那些人看看自己有多神气,多威风。 这是它和自己的约定。 广目上神很好…… 它对约定也很看重,当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它也不会离开净仙观。 “肯定是路上耽搁了。” 陈黄皮咬牙道:“广目上神恢复了三成实力,比一般的劫都要强大,说不它在山里荡邪诛魔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疑惑的道:“本家,山下来了一个邪异!” 陈黄皮心里烦躁,此时一听有邪异过来。 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邪异,该杀!” “是大头邪异。” …… 片刻功夫过后。 净仙观,山门处。 脑袋硕大,身子瘦小的大头邪异,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人。 “你是黄皮大王?” “你分明是个人,你不是邪异!”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锋锐的剑气划过大头邪异头顶。 后者惊恐万分。 因为那道剑气,足以要了它的命。 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看着更可怕的破油灯,还有个气息奇奇怪怪的狐狸在一旁,它虽然愤怒,却只能弱弱的道:“你若是杀了我,黄皮大王会为我报仇的!” “它手下邪异众多,它不怕你!” 陈黄皮冷冷道:“我就是黄皮大王,大头邪异,你不是成了广目上神的舌头,为何只有你过来,广目上神呢?” “广目上神被一个穿黑色道袍的老道士给变成邪异了。” 大头邪异不安的道:“那个老道士将我斩下,然后让我替他给黄皮大王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黄皮儿,总是待在襁褓里的孩子是长不大的,为师和广目在外面等你,莫要让为师等的太久。” “邪道人!” 陈黄皮重重点头,双拳握紧咯嘣作响。 他虽双目失明,空洞无神。 可却有杀意在其中酝酿,有怒火在瞳孔中燃烧。 黄铜油灯叹息道:“陈黄皮,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 陈黄皮摇头道:“我现在眼睛还没好,等我眼睛好了,我再去找邪道人的麻烦。” “它将广目上神变成了邪异,我亦能将其再变回去。” 广目上神之所以会化作邪异。 便是因为身上的那些黑烟导致,那些黑烟是源头的力量。 看似和肾庙里的黑烟一样,实则却完全不同。 只是,陈黄皮却拿这源头是有办法的,只需猛吸便成。 黄铜油灯见此。 不由得松了口气,欣慰的说道:“陈黄皮,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幅神情跟要杀人似得,我以为你会很莽撞,没想到你没被愤怒冲昏头脑。” 陈黄皮道:“不,我只是想亲眼看着邪道人死而已。” “我现在心里一肚子火。” “我很想找个人来杀一杀,黄二,你让我砍你几剑消消气吧。” “狐狸山神,要不换你来也行。”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陈黄皮只是目不能视物。 又不是说他现在变弱了,他如今肾庙以成,肝庙也快铸就了,又吃了那么多还魂宝玉,手里还有把易轻舟炼的洞虚神剑。 再加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别说挨几剑了,怕是一剑下去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而就在这时。 山脚下,一个中年男人拾阶而上。 一边走,一边说道:“陈黄皮,我且问你,那变异神像去了何处?” “你又是谁?” “老夫宋天罡。” “哦,你来的挺巧。” 陈黄皮缓缓站起身,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在他身后,更有一株枯树的虚影缓缓展开,然后直冲天际,树枝伸展之下,将整个净仙观的山头都遮住,不叫半点光亮照射进来。 (本章完) 第122章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第123章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宋天罡是世家子弟。 十八岁成元婴,进京参加科举。 金科及第,虽不是前三甲,却也位列甲等。 而后又出京做了许州牧。 替大康皇帝牧守一方,有金印加持,实力堪比州城隍。 修行之道止步元婴。 任你资质再逆天,也只能走上立地成神这一条路。 而在宋天罡修行的这些岁月里。 他从未见过有修士能斩出如此恐怖,如此纯粹的剑光。 那剑光快到了极致。 眨眼间,就对着宋天罡面门劈了下来。 锐不可当,无物不斩! 宋天罡须发皆张,双目充血,腰间一枚金色方印滚烫无比,磅礴无比的人气冲天而起,一个个模糊的凡人面孔在其中浮现,全都张开大口。 “给老夫定!” 随着宋天罡的催动。 那人气便燃烧了起来,凭空生出一种无形之力,试图定住那剑光。 但人气虽然妙用无穷。 可对上这剑光,却真就像是块豆腐一样,一碰就碎。 只见森白的剑光落下。 磅礴的人气便瞬间被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身处人气之中的宋天罡,顿时脸色大变。 “挡!!!” 宋天罡大吼一声,疯狂的催动金印。 便有一尊尊虚幻的神明轮廓凭空浮现,一个接一个,悍不畏死的向着那剑光扑了上去。 好在,这剑光虽然恐怖,虽然不凡,却也力有极限。 当那数百尊神明轮廓被剑光斩灭之际。 剑光也随之消散。 宋天罡双目紧闭,有两行血泪滑落脸颊。 是被那剑光所伤导致的。 好在,下一秒人气流转。 宋天罡的双目便恢复如此。 只是此刻,他再看向眼前那身后浮现出一颗参天魔树轮廓,手持洞虚神剑的陈黄皮,却再也没有了半点轻视之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那尊变异神像落在你手里了对不对!” 宋天罡惊恐的道:“你并非神明,小小年纪修为便如此可怕,你已踏上仙道,你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陈黄皮的修为他看不透。 可如此强大的实力,已经能杀了他这有金印加持的另类州城隍。 若不是得到了变异神像,知道了成仙的秘密,怎能有这般造化。 而那尊变异神像。 分明是他宋天罡的囊中之物才对。 他不说变异神像还好。 一提起,陈黄皮的肝火就立马冒了出来。 “老贼受死!” 陈黄皮怒不可遏,再次斩出一道剑光。 伴随着剑光落下。 还有劫眼的哀鸣声响起。 连剑身都在颤动,先前在那黄泉阴土,陈黄皮连砍了几十剑导致劫眼到了极限,虽说后来不曾再动用,可如此短的时间,劫眼并未恢复太多元气。 一尊尊神明虚幻轮廓再次从金印中走出。 宋天罡心中发冷。 虽有金印加持,他无惧这恐怖的剑光。 可一剑下去。 就要消耗一成人气才能挡住。 而他这金印虽然挪走了许州城今年赋税的九成人气,可杀出许州城,甩开那些钦差又不是没有损耗,眼下也只剩五成罢了。 而看那陈黄皮斩出这恐怖剑光轻松写意,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丝毫不曾费力。 此消彼长之下。 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 “遁!遁!遁!” 宋天罡催动金印要化作一道遁光逃走,可刚有动作,便有一根水缸粗细,蜿蜒至近千丈的的树枝迎头狠狠砸了下来,逼的他连连后退。 那是魔树的树枝。 陈黄皮在那落魄山上挖矿,所受的所有痛苦全都被魔树给抗了下来。 因此,魔树如今已经服了陈黄皮八成。 陈黄皮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催动魔树的力量。 “魔树,给我镇!”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参天魔树虚影便哗啦啦的抖动了起来。 魔树太大了。 它的树干仿佛是通天建木。 它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 放眼望去,整个玉琼山方圆百里之内全都被纳入阴影之中 任凭宋天罡再怎么催动那金印,都无法离开魔树的树冠覆盖范围,就好像被关在了八角笼中,而唯一的钥匙就在陈黄皮手里捏着。 不杀了陈黄皮,想逃就是做梦。 宋天罡咬牙道:“陈黄皮,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你真不要脸。” 陈黄皮鄙夷的道:“你派来的林业他们要杀我,你派来的宋秋月也要杀我,还有你派来的宋九也要杀我,而你也要杀我,现在你跟我说误会?” “好,你把那金印丢了,接我一剑,我就当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你这是要我死!” 宋天罡忍着心中的怒气,大声道:“秋月被你所杀,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过你的名讳,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冲着那变异神像来的。” “你我本无仇怨啊!” 其实,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从陈黄皮口中逼问出变异神像的下落,然后再将其给宰了,以报新仇旧恨。 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然要想着法的为自己找补。 “有没有仇怨,你说了不算。” 陈黄皮冷冷道:“况且,你当真以为看不到你的杀意吗?” 他虽目不视物。 可在这魔树树冠覆盖的阴影之中,任何事物都会被其洞察。 乃至于宋天罡的心思,都被他看的透彻。 “陈兄!且听我一言。” 宋天罡拱手道:“如今你以登仙道,我那些妄念自然烟消云散,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我对陈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说着,他就当真趴在地上,对着陈黄皮五体投地的跪拜了下来。 “陈兄,你若放我离开,日后我必有厚报。” “只是我心慕仙道,若是陈兄放我离开,还不如杀了我,不如将我收入麾下,我甘当马前卒供陈兄驱使。” 宋天罡放下了所有的体面,殷切的说道:“我乃清河宋家子弟,又在许州城做了几十年的许州牧,我见过很多人,知道很多事,定能添为陈兄一大助力。” 山门处坐着的狐狸山神不由咋舌。 狐狸山神道:“这宋天罡还真是能屈能伸,若是放在天地异变以前,恐怕还真能让他成事。” “就他?”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他的眼界,他的能力,只不过是祖辈蒙荫罢了,天地异变之前修行讲究的是资质,他的资质不说差,但也算不上好,也就筑基的命。” “况且若是当真能屈能伸,就不会到这时候还不认命了。” 话音刚落。 五体投地的宋天罡猛地暴起。 冲着陈黄皮就杀向了过去。 “陈黄皮!死来!” “该死的是你。” 陈黄皮冷哼一声,无视了劫眼的痛苦哀求,再次斩出一剑。 而就在这时,他身下的大地突然塌陷。 紧接着,一道人气燃烧的熊熊火焰从中喷涌而出。 在那熊熊烈火之中。 宋天罡手持金印,眼中满是杀机:“死!!!!” 前后两个宋天罡。 一真一假。 正好就卡在陈黄皮斩出一剑之际。 宋天罡心中杀意凌然,他已经看出了苗头,那陈黄皮手中的剑虽然强大,但却每次只能斩出一道剑光。 而且剑光过于锋芒毕露。 欲伤人先伤己。 那剑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陈黄皮又能斩出几件? 果然。 陈黄皮一剑挥出,将眼前的那宋天罡拦腰斩断,几缕人气顿时飘散一空。 而他再要挥剑砍向下方。 却见那劫眼不停的流淌着血泪,它痛苦的哀求陈黄皮,那剑光一出,便等同于破开了它的身躯,如此反复,它真的快要崩溃了。 陈黄皮不由一滞。 可就是这一滞的功夫,便有熊熊烈火将他笼罩在内。 “哈哈哈!” 宋天罡大笑道:“黄皮小儿,你初登仙道又如何,岂不闻蝼蚁亦能咬死巨象,更何况我非蝼蚁,你非巨象,你在我面前还敢托大,已有取死之道。” 就跟那宋九先前动用铜印化作头顶双肩的三把火护体一样。 铜印加持堪比县城隍。 金印加持堪比州城隍。 金印燃烧的人气之火,便是人道真火。 人心所向,可以搬山填海。 这人道真火,自然也有焚山煮海之能。 而陈黄皮虽然修为强大。 可宋天罡却出身宋家,自然知道天地异变前的古修主要修的是元神,肉身并不强横,如今人道真火将陈黄皮罩下,顷刻间就能将其烧成渣渣。 “仙道在上,垂青于我!” 宋天罡狞笑着催动金印,将所有的人气全都像是添柴加火一样送入那人道真火之中。 他想将陈黄皮炼成丹。 古修们亦有夺基之法。 如今,他就要夺了陈黄皮的道基,化作自己的成仙之基。 人道真火越烧越旺。 四周的温度更是炙热无比。 只是,宋天罡的心却越来越冷。 因为那参天魔树的轮廓并未消失,人道真火的火光也无法将四周照亮。 而在那燃烧的真火之中。 陈黄皮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说焚山煮海了。 连头发丝都没被烧着半根。 “凭什么?” 宋天罡忍不住叫道:“你初登仙道,肉身便能硬抗真火?” “那倒没有。” 陈黄皮摇头道:“我没修炼之前也能抗,不过你的真火烧的还挺旺的,我嗓子都有点干了,想喝点水润润了。” “什么?” 宋天罡惊恐万分的道:“你没修炼之前肉身就这么强横?你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这样问。 陈黄皮却懒得再多废话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洞虚神剑,劫眼还在苦苦哀求。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将其收进了勾魂册中,让其好好修养。 宋天罡神色变幻。 他猛地对着那人道真火大吼一声:“真火护我!” 紧接着,那人道真火便瞬间飞了回来,将他周身环绕在其中。 就好像众星拱月一般护卫其周全。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就凭你那尊魔树虚影吗?” 宋天罡怒极反笑道:“我有金印加持,有人气在身,你只能困住我,杀不了我,我劝你还是放我走,否则的话,清河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康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清河宋家只会不放过他。 可这时候,想要活命只能赌一手陈黄皮会忌惮。 陈黄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躲在人道真火之中的宋天罡。 这人好奇怪。 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不用洞虚神剑就杀不了他? 除了洞虚神剑以外。 自己还有一样用起来更为顺手的兵器。 虽然没有什么神异的威能。 就算灌输精气,灌输黑烟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足够坚硬。 只要力气大,连落魄山都能刨出一个大坑。 想到这,陈黄皮默默掏出了鹤嘴锄。 然后,他铆足了力气,将锋锐的鹤嘴那一头对着宋天罡的脑袋猛地敲了下去。 (本章完) 第123章 葱人们很有趣 第124章 葱人们很有趣 咚的一声。 鲜血喷涌而出。 鹤嘴锄破开了人道真火,也破开了宋天罡的脑壳。 陈黄皮力气本来就很大。 肾庙已经修成,肝庙也渐渐有了苗头。 再加上魔树力量加持。 即便这鹤嘴锄只有坚硬这一个特性。 也足以要了宋天罡的命。 有金印加持,他堪比州城隍。 可再堪比,也摆脱不了本质只是元婴修士的事实。 他的身躯不是神躯。 “我不甘……” 宋天罡的脑壳被陈黄皮这一凿之力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哗哗的往外冒血,甚至连元婴都被凿出了一个窟窿,有精化从其中溃散。 而且,他的脑袋都被凿进了胸膛里。 堂堂的清河宋家子弟,堂堂的大康朝许州牧,如今活像是个缩头王八。 “我恨,我好恨。” 宋天罡双目充血,一只眼睛更是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意识已经混沌了。 没有他的操控,周身的人道真火立马缩回了金印之中。 砰的一声。 宋天罡的残躯重重的摔在地上,更有红白之物从头顶的缺口里洒落出去。 他双手挥舞,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成仙,成仙。” “我要成仙啊……” 宋天罡不停的挥舞着,痴癫的道:“我三岁识字,五岁练气,十二岁筑基,又三年,我成金丹,十八岁那年我便是元婴真君。” “可修行之道断绝,我十八岁那年便走完了我的一生。” “我不甘心。” “仙人修行的功法,哪个世家没藏个几千本?” “我也要修成仙!” “噫,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宋天罡双手抓住了两捧黄土,疯狂的大笑道:“仙道,我抓住了仙道,我要成仙了,我要成……” 咚!!!! 陈黄皮又一锄头凿了下去。 后者脑袋瞬间被打成了稀巴烂。 双腿一蹬,立马就不动弹了。 “就你还想成仙?” 陈黄皮鄙夷的说:“我师父十二岁就是真仙了,你十八岁才元婴,连我都比不上,我都没成仙能让你先成了?” “就是,就是。” 黄铜油灯飞上前,看这宋天罡死状如此凄惨,不由得幸灾乐祸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宋天罡要是不肖想太多,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下场。” “不过人死为大,却不好就让其曝尸荒野。” 说到这,黄铜油灯便对狐狸山神道:“把这老小子的尸体丢到后山菜地里去,等长成葱人以后,连同宋秋月那些葱人一起剁吧剁吧,还能包顿饺子。” “好嘞!” 狐狸山神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先前宋秋月等修士的尸体,就是被它丢到了后山,埋进了种葱人的那块菜地。 如今估摸着都长得有人高了。 再加上这宋天罡,也算是让其阖家团聚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歪了歪脑袋,说道:“等一等,他的魂魄没有到勾魂册里。” “他好像没死?” “没死?”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口中喷出一道真火。 那真火如同利剑一般。 瞬间将宋天罡的胸膛洞穿。 “这不是死透了吗?”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难不成这老小子还有什么手段?” “不应该啊……” 狐狸山神翘着尾巴道:“姓宋的的确死了,虽说有替死的宝贝,可这人尸体都在这,元婴也没跑,莫非他的魂魄在这金印里?” 说着,狐狸山上就将那金印拿了起来。 方方正正的小印并不大。 有浓郁的人气在其中翻腾。 修士以人气修行。 神明以人气为食。 只是修士将人气叫做灵气,神明将人气称作香火。 狐狸山神以前是吃香火的。 但吸了陈黄皮煮观主的灵气,再加上今天又被抽了三竹条,不知怎地,以往这闻到便觉得香甜可口,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人气,此刻在狐狸山神看来却没了多大的诱惑。 虽说能吃,想吃。 但却不敢吃。 因为紫袍大观主还在呢。 那位最喜欢吸神明的人气了。 “让我看看。” 陈黄皮从狐狸山神手中接过金印,他虽目不视物,可并没有收起身后的参天魔树虚影,因此那洞察一切的能力还在。 金印上刻着八个大字。 许州牧守,代行赦令。 黄铜油灯打趣道:“陈黄皮,你得了这金印,要是按照你的逻辑,你岂不是成了许州牧了。” “黄二,你别闹。” 陈黄皮摇头道:“我杀了宋天罡,夺了他的金印,却不能去那许州城招摇,否则的话定会惹出麻烦,况且大乾仙朝的陈皇是我伯伯,黄泉阴土又是我的家业,我身份如此不凡,岂能做区区一洲之牧?” “还有,这金印里也没有宋天罡的魂魄。” “那他的魂魄究竟去了哪?” 此话一出。 陈黄皮,黄铜油灯,狐狸山神便都围在宋天罡的尸体面前,一脸疑惑的研究了起来。 尸体这会儿还是温热的。 只是早就没了心跳,脑袋也都缩到了胸腔里。 元婴精华都在不停溃散。 怎么看都是一副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 “黄二,他该不会也要诈尸吧?” “不可能,这老小子虽说有点手段,但这里可是净仙观,能让他诈尸?” “要不烧成灰吧?” 狐狸山神想了想说道:“自打观主诈尸以后,我就捉摸着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烧成灰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况且后山菜地里的那些葱人太多了。” “正好给它们施施肥。” …… 净仙观后山有着一片菜园。 菜园不算多大。 也就小半亩的样子。 而且零零散散的分成了好几块。 有种麦子的,也有种瓜果的,还有种一些佐料的。 但长得最茂盛的却属种葱的那块地。 狐狸山神抱着个坛子,慢悠悠的走到一众葱人面前。 那些葱人个个都有人高。 一见狐狸山神过来,便窸窸窣窣的抖动了起来。 有葱人大叫道:“骚狐狸,你又来作甚,陈黄皮呢?他怎么没来,本葱要抗议,本来就这么一小块地,如今多了几十颗葱人,又挤又吵,还让不让葱活了!” 这块种葱的地是不大。 如今葱人们全都挤在一起,连身子都舒展不开。 这时,葱人之中有一根纤细的钻了出来。 “让陈黄皮过来,让陈黄皮过来!这些凡葱太粗鲁了,本葱好歹是从那宋秋月身上长出来的,是世家葱女,把这些凡葱都赶出去!否则本葱的清白都没了!” “贱葱,你又在这里多嘴,兄弟们,咱们是本地葱,不用跟这些外地葱讲道义,咱们把阳光遮住,把土里的营养吸干,它们玩不过咱们的。” “说的对,先玩这世家葱女。” “让本葱先玩,本葱是从那些仆人修士里长出来的,本葱要倒反天罡,杀杀它的腥气!” 葱人们大叫着将那世家葱女拽进了葱群里。 狐狸山神见此,不由得暗自称奇。 虽说十万大山里有很多地方长着葱人。 可那些葱人不会说话,没净仙观菜园里的葱人有意思。 不过,狐狸山神却也没有逗留的念头。 将那罐子里的骨灰往葱田里撒了上去,狐狸山神便转身就走。 等回了净仙观。 狐狸山神在丹房里找到了陈黄皮。 此时此刻。 陈黄皮正指挥着黄铜油灯从药架子上取下一本药经。 “黄二,你翻开第二十六页,有个叫去清复明散的药方。” “看到了。” 黄铜油灯看到了去清复明散,忍不住说道:“石灰,生姜,还有仟佰草,草木灰,外加川贝桔梗蜂蜜混在一起,这玩意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 陈黄皮解释道:“药分内服外用,我的眼睛是看太阳看瞎的,是外伤,因此这去清复明散自然要外敷才对。” “不是,陈黄皮,你真要治自己啊?” 狐狸山神咋舌道:“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要不让我来给你写个方子?” 说实话,要说治病救人。 狐狸山神是有心得的,它那些残民信徒们都是凡人,平日里谁没个大病小病的。 甚至于,那些残民之中的药方医书,也大都是它写出来的。 只是。 它这话一说出来。 陈黄皮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狐狸山神,你说要给我写个方子?” “是啊……” 狐狸山神道:“我也精通医术,写个方子很简单的。” “呵呵。” 陈黄皮冷笑道:“我精通药理,博览医书,我都不敢胡乱给人写药方,你却要给我写?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懂咯?” “我自然是没你懂的。” 狐狸山神小声道:“要不等观主回来,让观主给你眼睛治好?我寻思观主清醒的时候不给你治,他疯的时候肯定会给你治吧?” “胡说八道!” 陈黄皮呵斥道:“师父失心疯了,我可没疯,你让疯的师父治清醒的我,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是……” 狐狸山神憋出一句:“是观主疯了。” “是吗?” “是……是大观主?” 狐狸山神立马炸毛跳了起来,一扭头,便看见穿着紫色道袍的观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此时正流着口水,笑呵呵的对自己说道:“小狐狸,你又在念叨贫道呀……” 陈黄皮埋怨道:“大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天都要黑了。” 紫袍老道挠头道:“为师去找太阳问话了,太阳要落山了,为师不想去旧观里见你二师父,为师怕他也学老三玩阴的,就赶在天黑前回来了。” (本章完) 第124章 旧观之迷 剑在何方?(3更) 第125章 旧观之迷 剑在何方?(3更) 听着紫袍老道的话。 陈黄皮顿时疑惑不已,大师父的话有些颠三倒四。 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于是,他就忍不住问道:“大师父,你去找太阳问什么话?”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太阳把你眼睛照瞎了,可太阳是为师的阳神,为师不记得有这事,所以就找太阳问问是不是为师疯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激动万分:“太阳怎么说?” 师父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疯了。 若是肯承认,那说明病情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 因为人只有清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疯子。 紫袍老道摇头道:“太阳说你的眼睛是外界的那个太阳照瞎的。” “那个太阳太坏了!” “比老二老三都坏!” “是,大师父你最好了。” 陈黄皮附和了一句。 先前,大师父就说过,太阳是他的阳神所化。 陈黄皮当时没听明白,还以为外界的那个太阳也是。 如今看来,太阳和太阳之间亦有不同。 “所以大师父,十万大山的太阳才是你的阳神对吗?” “那是当然。” 紫袍老道得意的道:“还有月亮,月亮是为师的阴神,日月轮转,黑白交替。” “观主,您老人家的手段真是太厉害了。” 黄铜油灯讪笑着道:“元神分化日月,那岂不是说,十万大山日夜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您老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紫袍老道没有搭理黄铜油灯。 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外面的太阳是坏的,月亮也是坏的,等贫道的剑回来以后,定要给它们都戳瞎。” 陈黄皮赶忙道:“大师父,那把剑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手里的这把洞虚神剑。 本质上,只是师父那把剑飞过天边,被劫眼看到以后倒映的剑影而已。 虽然已经锐利无双,但却受制于劫眼孱弱的身躯。 除非陈黄皮不想玩了,直接将那道剑影放出来,否则的话,这剑始终使唤的不够利索。 有时候,甚至还没有鹤嘴锄用的顺手。 势大力沉,一凿一个窟窿。 因此,陈黄皮太想得到师父的那把佩剑了。 紫袍老道却目光茫然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为师的那把剑怎么还没回来?” “为师让它去做什么来着?” “大师父,它是不是去了大乾仙朝?” “大乾仙朝?” 紫袍老道抬头看向北方,然后歪着脑袋说道:“哪有大乾仙朝?” “为师怎么没看见?” “好吧。” 陈黄皮很失落。 师父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犯病了,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自己是耍不了那把剑了。 只是,陈黄皮的心情写在脸上,他虽然看不到,可紫袍老道却看的一清二楚。 “黄皮儿,你不要不开心。” 紫袍老道慌忙的说道:“那把剑没了就没了,为师还有很多宝贝给你留着呢,很多人都想问为师要,为师才不给他们,为师只给你。” 陈黄皮道:“我不,我就要那把剑。” “好好好,那就要那把剑。” 紫袍老道急的原地打转,双手不停的捶打脑袋,咬牙切齿的道:“破剑,这么久了都不回来,这岂不是要害贫道出丑不成。” “贫道若是出丑,老三肯定会给黄皮儿灌耳边风。” “老三还会做葫芦。” “长久以往,黄皮儿的心都会向着他,到时候就不会给贫道养老送终了,这不好,这不好!” 陈黄皮虽然看不到,可听着紫袍老道的话,心中顿时一阵自责。 “大师父,对不起。” “我不该耍小孩子脾气,我不要那把剑了。” 陈黄皮抱住紫袍老道,轻声说道:“大师父,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才不会出丑呢。” “为师不信。” “那要怎样,大师父你才信我。” “你发誓,发毒誓,就说你最敬爱的永远是你大师父,不是你三师父。” “好,我发誓!” 陈黄皮立马发誓:“我最敬爱的永远是我大师父,不是我三师父,更不是我二师父,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再也长不大!” “好,为师信你了!” 紫袍老道说这话的时候,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黄皮儿太小了。 虽然跟着老二老三学坏了。 但还是不够坏。 自己三言两语就骗黄皮儿发了如此毒誓,以后老二和老三再敢嚣张,自己就拿黄皮儿的话狠狠羞辱他们。 只是自己究竟让那把剑去做什么来着? 紫袍老道摸着陈黄皮的脑袋,小声嘀咕道:“老三被困在旧观里那么多年,他肯定不知道,老二有时候趁贫道睡觉的时候出来,他或许知道的多。” “贫道记得好像还有一套剑诀,叫什么来着……” “杀生剑诀?” 陈黄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大师父,这个我会一点。” 先前在旧观之中。 许青山的那些断臂组成的邪异,便能使出其生前所掌握的法门。 其中就有杀生剑诀。 只是,那断臂组成的邪异只用了一个起手式,魂杀诀。 陈黄皮虽然学会了,但怎么都用不出来。 “杀生剑诀?” 紫袍老道神色迷茫的道:“这个也是剑诀,那个也是剑诀,那应该就是这个剑诀吧?” 陈黄皮道:“师父,杀生剑诀和那把剑有关系吗?” 紫袍老道理所当然的说:“那剑诀是为师的那把剑自创的,你学会了剑诀,便有了拔出它的资格,否则的话,便会被剑气所伤。” “那杀生剑诀,大乾仙朝有人会吗?” 紫袍老道脑袋摇晃,得意的道:“为师的法门都留在了这里,不在大乾仙朝,那法门也只有你能学会。” 陈黄皮心头一喜。 立马有种现在就冲进旧观,找那断臂组成的邪异学会全部杀生剑诀的冲动。 他现在很强。 肯定能撑到那邪异施展完杀生剑诀的全貌。 而紫袍老道却好像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他皱眉道:“旧观不好,你不要常去。” 陈黄皮道:“那大师父你把杀生剑诀传给我,我就不去了。” 紫袍老道急切的道:“为师都把五脏炼神法传给你了,还要什么杀生剑诀,你炼成以后天下无敌,比老二传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都厉害。” 陈黄皮释怀的笑了。 他知道,大师父这是根本就记不起来杀生剑诀的全篇。 教不了自己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末了还拉踩一下二师父。 “好,我不去旧观。” “对,不要去。” 紫袍老道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万大山的太阳和月亮落山以后,都会先后回到旧观之中,那里面镇压着一个东西,为师也拿他没办法。” “他如果出来了,为师,还有老二,老三,都会消失。” “得用东西镇压着他。” “九离钟在里面,地书也在里面,大磨盘也在里面,黄二在外面,唔,为师好像想起来为师让那把剑去做什么了。” 紫袍老道恍然大悟道:“为师没有让它去大乾仙朝,为师让它去找黄一了!” “哈哈哈!!!!” “为师想起来了!” “找黄一,找黄一回来就可以给你点天灯了!” 紫袍老道疯癫大笑,摇摇晃晃的跑出了丹房。 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点天灯这三个字。 “点了天灯,黄皮儿的肉质就会更好了!” “嘻嘻,贫道要抢在老二和老三前面,拔得黄皮儿的头筹啦!” 在丹房之中。 狐狸山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它虽说来这净仙观有了一段时间。 可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房里苟且偷生。 因此,它从未想过观主和陈黄皮之间会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陈黄皮,你不怕吗?” “怕什么?” “观主好像要吃了你啊……” “大师父才不会吃了我。” 陈黄皮皱眉道:“大师父只会想把我炼成丹,想吃我的是二师父,想杀我的是三师父,你若是搞混,那就是乱了长幼尊卑的顺序,师父会生气的!” “不是……”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你明明知道,为何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大师父的丹炉很温暖,二师父的胃里也很温暖,三师父虽说要杀我,可若是我认同他的道理,他就先杀别人了。” “而且师父只是疯了,等我治好他,他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说着,陈黄皮就指挥着黄铜油灯替自己配那副去清复明散。 他已经决定了。 要赶紧把眼睛治好。 然后,再去旧观里把杀生剑诀学会,顺便去看望一下二师父。 而且太阳和月亮是师父的元神一分为二所化。 还都会回到旧观里。 那自己肯定要去看一看的,说不定师父的阴神和阳神没疯呢。 狐狸山神不知道陈黄皮的打算。 它只觉得观主是疯了。 可这陈黄皮也没正常到哪去啊? 这时,黄铜油灯深深的看了一眼狐狸山神,暗中传音道:“陈黄皮还是蛋的时候就跟观主在一起,他们师徒俩感情深厚,你就算是说破天,他都不会听你的。” “本灯几千年前就劝他走了,没用的。” “你和阿鬼来之前,这净仙观最正常的就是本灯了。” 说完,黄铜油灯转头又对陈黄皮道:“二观主最喜欢吃神明了,你要去看他老人家,肯定不能空手去吧?” 陈黄皮不悦道:“黄二,神明都是泥塑木雕的,吃了会闹肚子的!不过我勾魂册里还有邙山君,它是劫,而且脑袋多,正好给二师父开个猴脑补一补。” “对了,你补不补?” “你补吗?” “我不补。” “那我也不补。” 听着这一人一灯的话。 狐狸山神释怀的笑了。 黄铜油灯的话不可信,还什么一直劝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简直可笑至极。 它跟陈黄皮交流的如此顺畅。 能是正常的? 这净仙观正常的,分明只有自己一个才对啊…… 这时,陈黄皮忽然扭头道:“狐狸山神,你要补一补吗?” 狐狸山神眼前一亮:“我补,我补,我现在虚的不行,肯定要好好补一补啊!” 等补好了,自己就求着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 这鬼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黄泉阴土剧情结束了。 最近的这两天的剧情,基本上都会是和师父的一些日常了。 (本章完) 总结一下 总结一下 黄皮子这本书目前11月份更新了22万字。 还有最后几天,应该会有个28万字的样子。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前几天有两天是日更两章,作者确实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是流感还是怎么回事,目前持续到现在,一直在不停咳嗽,感觉肺里有火一样。 可能是引起支气管炎,或者肺炎的样子。 写作状态确实也有起伏。 我今天倒回去看了一下,有些地方错别字还挺多的。 只是起点这个章节vip收费以后,它过几天就不让改了,我今天问编辑要了一下权限,最近会返回去修改一下错别字,还有一些语句什么的。 有时候状态不好,写的东西确实有点神志不清。 然后,更新的话,目前我在吃药,积极治疗我的这个手的问题,最近略有好转一些,起码早上不会被手痛醒。 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下日更一万二了。 不过还是得稳住质量的情况下。 确实是第一次写仙侠,要好好写。 我也看到了一些读者们的疑惑,就是关于本书的主线问题,好像没有明确的关于陈黄皮要做什么的推动力,比如说一定要修炼成仙,一定要获得某个资源修炼。 对这方面怎么说呢,我自己是知道这本书的脉络的,因为有大框架,有剧情的大纲在的。 粗略的来说,这本书的主线就是天地异变了,师父在顶着,黄皮子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好师父。 故事是他们师徒俩的故事。 师父这个角色呢,其实我费的笔墨反而比黄皮子这个主角要多的多。 师父很疼爱黄皮子,所以要为黄皮子遮风挡雨。 给黄皮子的功法,都是自动修炼的。 黄皮子想做什么,师父都顺着他,孩子嘛,该玩就玩,该乐就乐。 当然,这是一码事。 剧情毕竟是要交给作者来写的。 作者心里肯定是有谱的。 挖坑不埋这个事倒也没有,以前喜欢挖坑挖到大结局,现在的话,倒是挖个坑,没多久其实就填了。 不会说一个悬念,留着大几十万字才揭开。 及时行乐嘛,哈哈。 别的就没了。 自觉葬神坟,黄泉阴土剧情写的其实也还可以。 不过我肯定是知道,大家更想看陈黄皮装逼,陈黄皮和师父之间的互动了。 最后就是,最近天气温度变化的太快了。 大家出门注意保暖,记得戴口罩,尤其是通勤需要地铁的朋友们,别嫌戴口罩麻烦,要注意身体,注意防护。 (本章完) 第125章 钦差上门 第126章 钦差上门 临近傍晚。 十万大山之中,有四道戴着面具,身穿黑袍的身影正在急速掠过。 这四道身影,正是王太宇上奏大康皇帝,由京城派来缉拿宋天罡的钦差。 先前这四位钦差追着宋天罡进了十万大山。 只是宋天罡手段确实颇多。 四人紧赶慢赶,却还是丢失了宋天罡的身影。 “辰五。” 有人低声道:“天就要黑了,这十万大山并非我等能久留之地,是走是留你拿个主意。” 被叫做辰五的那人身材魁梧,戴着的面具隐隐有龙形纹路。 辰龙者,位列第五。 自然就叫辰五。 辰五漠然道:“陛下令我等查明许州城赋税之事,如今事已查明,自该缉拿宋天罡,如今此人遁入十万大山,是生是死总得有个交代。” 是得有个交代。 陛下有令,他们自然不敢懈怠。 走可以,但不能就这么走了。 有人若有所思的道:“先前我见那黑色太阳划过天边,宋天罡便用了手段追了过去。” “我等毕竟不同于修士,方才被其甩开。” “若是能找到那黑太阳,或许就能找到宋天罡。” 提起那黑太阳。 即便是辰五语气都有些凝重:“那黑太阳极为诡异,它出现的时候,我竟有种想要将其得到,想要将其占据的念头钻了出来。” “而且,那黑太阳在宋天罡头顶划过的时候,似乎还说了一句话。” “未三,戌七,还有酉十一,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 那三人摇摇头。 四人先前只顾追杀宋天罡,哪有心思去理会那黑太阳。 辰五都没听到,更何况是他们了。 “罢了。” 辰五摇摇头,一边飞遁,一边说道:“这十万大山有残民存在,等天黑以后,那些残民在我等眼中,便如同火炬一般明亮,若能从残民处得知黑太阳去了何处,或许还有找到宋天罡的可能。” “若是找不到呢?” “那岂不是更好?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跑了宋天罡,可宋家却跑不了,陛下只需要一个交代而已。” “那咱们能不能……” “公务为重,许州城内有的是人。” …… 另一边。 在净仙观中。 陈黄皮将反清复明散涂抹在纱布上,然后缠绕双目,牢牢系在脑袋后面。 “还挺牢固。” 陈黄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有了这外敷的药膏,顶多两天我的眼睛就能恢复,到时候我先去旧观看看二师父,然后就是阿鬼,它如此对我,我不能负它。” 宋天罡虽然死了。 可魂魄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没有魂魄滋养,勾魂册里的索命鬼便无法醒来。 这让陈黄皮极为忧愁。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怕什么,十万大山里不是有残民吗,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到时候全给杀了喂阿鬼不救成了。” “不可,不可。”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的元神化作日月,便等同于十万大山的天道。” “师父说了,好东西都是留给我的。” “十万大山是我的,残民们也是我的。” 陈黄皮说着,便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道:“日月是规则,亦是天命,天命就是我师父,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怎能屠戮子民。” “陛下,何不问计于群贤?” “群贤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狐狸山神笑道:“我曾听闻凡明君者,身边必有贤臣环绕,而陛下天命所归,自然是一等一的明君,陛下身边之人,自然便是贤臣。” 如今,它已经有些明悟该怎么和陈黄皮打交道了。 那就是不要管什么对错。 也不要管逻辑。 陈黄皮的脑回路异于常人,那就一切以他为准。 一切都顺着他来就成。 见陈黄皮喜笑颜开。 狐狸山神便知道,只要自己接下来点出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乱杀修士的计划。 定能给陈黄皮留下一个好印象。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净仙观又邪门无比,不是久留之地。 外面的世界才是桃源。 只是,狐狸山神并未想过一件事。 虽说黄铜油灯也想离开十万大山。 两者目的一致。 但它这般在陈黄皮面前表现自己,黄铜油灯却是忍不了的。 “好好好!” 黄铜油灯大喊道:“奸臣已经跳出来了,奸臣就是狐狸山神。” “你胡说!” 狐狸山神惊怒道:“我忠心耿耿,怎会是奸臣。” 黄铜油灯怒骂道:“你把本灯说过的话重新润色了一下又说了出来,你不是奸臣谁是奸臣?” “接下来,你定是要说,十万大山外有很多修士。” “那些修士都是王八蛋,喝人血,吃人肉,杀人夺宝,无恶不作,如同地痞流氓一般,都是该杀之辈,只需陈黄皮出去乱杀,不仅能肃清寰宇,亦能唤醒阿鬼。” “你敢说你不想这样说吗?” “你……你……” 狐狸山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被本灯戳破了,哑口无言了是吧?” 黄铜油灯高高仰起头,就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骄傲。 “奸臣,奸臣!你就是奸臣!” “好,我是奸臣,你是忠臣。” 狐狸山神被气笑了:“那你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虽不知这黄铜油灯为何突然反水。 但若是它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它非要当着陈黄皮的面,和这黄铜油灯好好辩论一番。 狐狸最通人性,能言善辩。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你说的话是本灯的话,你说的计划也是本灯的计划,你剽窃了本灯的点子,反倒是让本灯想个新的,你简直快有本灯无耻……”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怔住。 而陈黄皮同样若有所感的看向一个方向。 …… 玉琼山脚下。 辰五四人拾阶而上。 他们已经找了好几处残民聚集之地,但都一无所获。 那黑太阳好像进了十万大山以后,就彻底消失了一样。 其实,确实也是消失了。 因为黑太阳是黄铜油灯异变后放出的遁一神光。 到了十万大山以后。 黄铜油灯就已经彻底成了邪异,变成了一盏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黑色邪灯。 想要找到便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如今,这玉琼山便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来到净仙观山门处。 “有趣,当真有趣。” 酉十一摇头道:“那山脚下的残民说这道观叫净仙观,山门上却又写着镇仙观。” “又是净仙又是镇仙。” “当真……” “当真什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山门后传来。 四人抬头一看,便见一约莫十二三岁,身穿道袍的少年道人走了过来。 那少年道人双目处缠绕着纱布。 手中还提着一盏泛黄的油灯。 身后还有一只狐狸跟着。 这少年有修为在身,但以他们的实力竟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境界。 而那只狐狸就更奇怪了。 看着像是个神明,可身上又没有半点香火气息。 辰五拿捏不住,却也知道十万大山很邪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于是,便拱手道:“我四弟想来口无遮拦,只是见贵宝地名讳颇有讲究,因此才有唐突之言,小兄弟莫要怪罪。” “没事的,之前的修士也这么说过。” “可是一身穿灰衣的中年修士?” 宋天罡逃走的时候,便是穿着灰色衣衫的。 只是,他连山门都没进去,就已经被陈黄皮杀了,自然没说过这种话。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是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修士,有好几十号人呢。” 辰五四人闻言,却不觉得失望。 因为宋天罡有金印加持,实力堪比州城隍。 若是有心,哪怕是站在修士面前,任期瞪大眼睛,神识放开都不可能有所察觉。 因此,辰五便问道:“小兄弟,白日里有一轮黑色太阳在天上掠过,不知你可曾看到?” “我看不到。” 陈黄皮失落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 辰五眉头紧皱,竟然真是个瞎子。 其余三人也有些无奈。 他们见陈黄皮有修为在身,还以为那眼上缠绕着的纱布,不过是装饰而已。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 双目失明不算什么大事,除非本相就是瞎的,否则有很多手段修复。 最关键的是,修士有测谎的法子。 他们虽然不是修士,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来,陈黄皮并没有说谎。 “贵观可有大人?” “有是有,但是我师父失心疯了,他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不在道观里。” 陈黄皮话音落地。 辰五等人更加失望。 一个瞎子,一个疯子。 看来这地方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时,酉十一突然开口道:“还有四个时辰就要天亮,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自打这小瞎子一出来,就总感觉四周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关键是,这道观香火气极其单薄。 偏偏又没有邪异出没,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其实,辰五也不愿意久留。 这玉琼山本来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找不到宋天罡陛下也不会怪罪。 况且,即便是找到了。 陛下恐怕更希望宋天罡一直畏罪潜逃更好。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却皱眉道:“天已经黑了,十万大山里有很多邪异,就算你们修为再厉害,可只要碰上一个邪异,方圆百里的邪异便都会发现你们的踪迹,到那时,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他是真的好心提醒。 因为这几个修士,虽然有点没礼貌,但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坏人的样子。 辰五却拱手道:“小兄弟,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说完,几人当真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 就好像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黄皮一脸不解。 他低声说道:“这四人好奇怪,明明身上没有神明,却又要趁夜离开,难不成他们不怕邪异不成?” 黄铜油灯幽幽道:“因为他们就是邪异。” (本章完) 第126章 折返 钉子!钉子! 第127章 折返 钉子!钉子! “黄二,你是不是看错了?” 陈黄皮惊讶的说道:“他们明明都是好人才对,怎么会是邪异呢。” “好人?”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现在眼瞎了,看不到他们眼中的饥饿和贪婪,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们隐藏的很好而已。” “我也看到了。” 狐狸山神皱眉道:“只是,若因此就说他们是邪异,却也有失偏薄吧?” 邪异是什么? 是昼伏夜出,和活人势同水火的诡异之物。 是天地异变以后的产物。 邪异是有能口吐人言的。 也有神智清醒,看似和人没什么区别的。 可若是你真将它们当成是人,那便当真可笑至极。 黄铜油灯却冷笑道:“小狐狸,你懂个屁,本灯乃九冥神灯,绝对不可能看错,他们就是邪异。” “他们戴着面具,裹着黑袍,连一寸肌肤都不曾露出来,可身上的人腥味却掩盖不住,说不定早上的时候,是吃饱喝足才上的路。” “只是,这邪异的实力并不算多强,也就跟那邙山君差不多,为何能保持清醒呢?” 黄铜油灯极为不解。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外界的邪异,和十万大山的邪异不同呢?” 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日月都不是同一个。 邪异之间亦有不同,或许也能说的过去。 但这话刚说出来。 陈黄皮就又摇头否定了:“不对,宋秋月那些修士记忆里的邪异,和十万大山里的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见人就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狐狸山神有些悻悻:“希望这四个只是个例吧,要是邪异都成了这样,那外界也太可怕了,鬼知道人群里混不会混着几个。” 邪异若是能表现的和人一样。 那究竟谁才是邪异? “应该不是所有的邪异都是这样。”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四个邪异的状态极不稳定,他们赶着要在天亮之前离开十万大山,或许是回去的晚了,说不定就成了真正的邪异了。” 真正的邪异,也就是吃人杀人的邪异。 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感觉到勾魂册里的金角,正在不停的呼唤自己。 “黄皮爹,黄皮爹。” “那个金印,那个金印在发光,照的我睡不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念一动,一道幽光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紧接着,金角那狰狞硕大的神魂之躯,便出现在了陈黄皮眼中。 后者张开大嘴,吐出一团金光。 金光落在陈黄皮手中,便化作了一个金色方印。 正是许州牧宋天罡的金印。 此前,杀了宋天罡,将其火化装进坛子里以后。 陈黄皮就将这金印丢进了勾魂册里。 “让我看看这金印究竟怎么回事。” 陈黄皮身后魔树虚影一闪而过。 那种能感知一切的能力便再次为其所用。 只是和先前一样。 宋天罡的魂魄并不在金印里。 但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却忽然说道:“等一等。” “陈黄皮,你往前走几步看看。” “怎么了?” 陈黄皮往前走了几步。 “再走几步。” “往左走。” “不对,往右,往右走。” 陈黄皮不明所以。 他并未看到手中金印发光的频率,随着他走的方向不同也变得忽快忽慢。 直到陈黄皮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那金印的光便变得极为炙热。 就好像,这金印的主人在不停的呼唤着它一样。 …… 十万大山之中。 已经遁出数十里之外的辰五等人并不知道。 他们的底细被黄铜油灯一眼看穿。 而且,还隐隐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刚刚走的时候,就应该把那玉琼山上下都吃个精光。” “反正公事都办完了,吃点人填饱一下肚子也不为过。” “闭嘴。” 辰五皱眉道:“等回了许州城,有的是人给我们吃。” “大哥,我们毕竟成了邪异。” 酉十一无奈的道:“虽然有那钉子在,强行让我等维持个人样,可这本就是违背天性之事,难道你就不想见人就吃不成?” 他们之所以化作邪异还能保持清醒。 便是因为神魂之中被钉了一颗钉子。 那钉子具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压制住了他们的天性。 但每天都会生出铁锈。 一年之后若是不换,他们便会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辰五漠然的道:“陛下的计划若是成了,我等便不会再吃人了。” “也是……” “我的钉子快该换了。” “我的也是,不过我的功劳还差一些。” “大哥的功劳最多,想来这次许州城之事了解,应该能换一颗更好的钉子才对。” “还差一点。” 辰五摇了摇头,不愿就此多说。 他的功劳很多。 换一颗更好的钉子自然是足够的。 但是想要换十二地支中的辰钉,却差了不止一点。 甚至,辰五怀疑那颗辰钉早就已经被人给用了。 因为他的代号是辰五。 在上面还有辰四,辰三,辰二,乃至于辰一。 十二地支之上,亦有十天干。 共计二十二根主钉。 其余的钉子,都不过是仿制品。 不过有一根肯定不是。 辰五对于做人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但却还记得自己变成邪异以后的事。 那是庆历四年春。 自己是一处极其黑暗的区域之中醒来的,那黑暗的区域里有很多自己这样的邪异。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黑暗的区域之中,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的眉心中,便钉着一根巨大的钉子。 钉子是金色的,上面雕刻有许多黑色的符文。 一端生生的扎进那神像眉心,另一端则暴露在外。 那钉子似乎是活的。 要生生钻进神像的神魂深处一样。 辰五曾经怀疑过,那根金色钉子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母钉,但他也只见过那一次而已,平日里也只敢在心里思忖,不敢和任何人当面谈及。 但就在这时。 辰五四人突然悬停在空中。 他们扭头看向后方,看到了一座大山。 山头上有许多黄点。 那是一盏盏黄铜油灯的分身在发光。 “有人修炼了古法,化作了邪异……” “会是谁呢?” “你说呢?” “陛下三令五申,禁止修士藏匿古法,可那些世家却一个个阳奉阴违,还好我被钉进钉子之前,亦是修古法成的邪异,如今他这般变化,却躲不开我们的眼睛。” “走吧,去看看那位宋大人。” “还有那小瞎子,他说话实诚,应该不知道宋天罡就藏在他的道观之中,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等便分而食之吧。” “要小心一些。” 辰五的意识不像其他三人那般已经隐隐疯狂。 宋天罡逃入十万大山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另外,还有那金印加持。 他若是要化作邪异,定是遭遇了生死危机,避无可避才出此下策。 …… 净仙观的后山是菜园。 陈黄皮骑着金角,带着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很快就到了地方。 金印发出的光亮越发明亮。 将整个后山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田里种着的那些蔬菜,以及那些麦子,此刻见陈黄皮来了。 一个个纷纷嚷嚷了起来。 “陈黄皮,你最近变懒了。” “你好久不来后山,你看我的麦穗都快有人头那么大了,如今麦香浓郁,你赶紧找个镰刀把我脑袋砍下来,记住,要用石磨反复的磨,这样才能出更多麦粉。” “冬吃萝卜夏吃姜,陈黄皮,你没胆子吃姜,可有胆子吃我?” “我当然有。” 说着,陈黄皮顺手从土里将那叫的最凶的萝卜拽了出来,后者激动的将身上的泥土抖掉。 然后,只听咔嚓一声。 那萝卜便被陈黄皮一口咬掉了脑袋。 “呸呸呸。” 陈黄皮将萝卜吐了出去:“怎么这么辣,一点都不好吃。” 那萝卜的脑袋掉在地上。 奄奄一息,却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吧,我是辣萝卜、爹,娘,这陈黄皮终于被我阴了一次,祖上十八代都没做到的事孩儿做到了,以后,孩儿就是祖宗了。” 说完,那萝卜心满意足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头一次来到这后山的金角惊呆了。 “黄皮爹,这萝卜,还有这些麦子,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什么什么玩意。” 陈黄皮疑惑的道:“就是萝卜,麦子啊,不都是这样的吗?” “少见多怪。” 黄铜油灯催促道:“别理它,快往葱田那边去,我感觉到了邪异的气息。” 在不远处。 葱田内人高的葱们正在睡觉。 它们白天折腾了许久,晚上自然要好好休息。 甚至于,连陈黄皮过来它们都没有被惊醒。 而在这葱田之中。 隐隐有极其诡异的气息在缓缓浮现。 空气中,更有一个如梦如幻的呢喃之音响起。 “成仙,成仙。” “宋天罡!” 陈黄皮了然的说道:“宋秋月记忆里有关于古法的问题,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一旦修行古法,便会长出许多诡异的东西,然后化作邪异。”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 “看来宋天罡临死前,肯定是运转了古法才对。” “让我看看,他变成了什么邪异。” 话音落地。 陈黄皮便毫不犹豫的催动魔树的力量。 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如同雨点落下的哗啦啦的声音。 那是魔树的树枝在抖动。 树冠遮天蔽日。 并裂开了一道缝隙。 是一只眼睛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黑夜做瞳孔,红月做眼眸。 魔树的眼睛,亦是陈黄皮的眼睛。 然后,他便通过这邪异,这尊劫的眼睛看到了在那葱田里,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茧的存在。 那茧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 只看上一眼,陈黄皮就有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之意。 而在茧里,却有一个长着宋天罡脑袋的毛毛虫在其中蠕动。 那毛毛虫,身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恶心黑点。 只看了一眼。 陈黄皮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大叫道:“黄二,快烧死他,烧死他。” 今天小小休息一下。 明天继续三更 (本章完) 第127章 黄皮儿别怕 第128章 黄皮儿别怕 宋天罡只是一元婴修士。 没了金印加持并不比十二夫人,宋秋月之流强多少。 他即便临死前修炼了古法,要在这葱田之中化作邪异。 但邪异亦有高下之分。 宋天罡成不了气候,更成不了灾祸。 因此,黄铜油灯并不理解,为何陈黄皮为何会如此惊恐。 “本家,你不会连毛毛虫都怕吧?” “我不怕!”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怕区区毛毛虫,你赶紧烧死它,把它烧成灰,我不要看到它。” “啧啧啧……” 黄铜油灯嗤笑不止的说道:“行,我现在就烧死它。” 说罢,便对着那虚幻茧中、如同化蝶的毛毛虫一样的宋天罡喷出一道真火。 真火一出,虚幻的茧立马被烧穿。 正在化作邪异的宋天罡,更是发出痛苦的哀嚎。 吱吱吱。 他变成了虫,声音也成了虫声。 肥硕成一结结的虫躯,更是不停的蠕动颤抖,连带着那些黑色斑点都蠕动了起来。 狐狸山神忍不住拍手叫好:“烧的好,烧的妙!” “这宋天罡先前狂妄,陈黄皮两锄头下去弄死他,我还觉不解气,如今他偷奸耍滑,想要变成邪异,只可惜落到了咱们手里,定教他连邪异都做不成。” “我来为你鼓风!” 狐狸山神嘴巴鼓掌,然后猛地吹出一道罡风。 那罡风一吹。 便如火上浇油一般。 变成毛毛虫的宋天罡立马就被烧成了灰。 然而。 让黄铜油灯惊讶的是。 这宋天罡虽然被烧成了灰。 可真火一停,便立马又有了虚幻的茧形成,连带着那肥硕的虫身都隐隐可见。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修炼古法化作邪异,竟连过程都无法打断吗?” 黄铜油灯喃喃道:“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如今的天地,邪异才是真正的主角?反倒是修士成了异端。” 不是杀不死。 而是现在杀不死,得等宋天罡成了邪异以后才能弄死。 眼见着那毛毛虫又要长出来。 而且还更恶心。 陈黄皮的脸都绿了。 他闭上眼不敢去看, 连带着身后魔树虚影中睁开的巨目都紧紧闭上。 可骑在身下的金角却瞪大着眼睛。 自打从那旧观里出来,陈黄皮一路带它去了葬神坟,又下了黄泉阴土。 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没有,反倒是拳打脚踢没少吃。 想到这。 金角便忍不住叫苦道:“黄皮爹,银角都有的吃,我却没得吃,我饿了,让我吃了这毛毛虫吧,我看他长得挺肥,肉质一定不错。” “我在黄泉阴土的时候,就经常吃大肥虫,可好吃了。” 陈黄皮脸色苍白,摇头不语。 金角见此,气急败坏的道:“养狗千日,用狗一时,黄皮爹你只用不养,莫非我金角连狗都不如不成?我要告状,我要告到观主……哈哈哈,观主您老人家怎么来啦!” “来就来吧,也不打个招呼,怪吓人的。” 金角谄媚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紫袍老道。 身子往下低趴着,连尾巴都要不停摇晃。 真就像是一条狗一样。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说道:“你要找贫道告状啊?” 金角疯狂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陈黄皮冷哼道:“大师父,它说谎,它就是要告我的状!” “黄皮爹!我是金角啊!” 金角惊恐的道:“我怎么可能告你的状,我那不是告状,对,不是告状!” “我是想听观主的教诲了,却不好意思主动攀附,因此才找了个借口。” “对,就是如此。” “真的吗?” 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金角。 只一眼,就看的金角心里直发毛。 “观主,我句句属实啊!”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贫道吧。” 紫袍老道随手一挥,骑着金角的陈黄皮便忽然站在了地上。 而那金角…… 哪还有什么金角。 分明只有一只头生独角,约莫三四个月大的金毛狗崽罢了。 金角惊恐万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犬吠之声。 陈黄皮惊讶的道:“大师父,你也会豢狗经吗?” 他是金角的豢主。 此刻却只觉得金角体内的豢狗经凭空运转了起来。 并将后者变成了一只狗。 连带着,自己和金角的联系都断了。 “为师不会,”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说道:“为师只是擅长养狗而已,金角太瘦了,为师替你养几天,到时候养大了,养肥了,养凶了,再交给你。” “真的嘛?” “为师何时骗你过?” 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眼神闪躲的说道:“再说了,咱们师徒俩家大业大,要是没有条恶犬看门,万一有人跑到家里偷东西可怎么办?” “大师父,还是你想的周到。” 陈黄皮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 虽说自己长大了。 可师父就是师父,这种事自己却是想不到的。 “旺旺,旺旺!” 金角惊恐万分,不停的犬吠着。 陈黄皮被观主忽悠了,自己可没有。 什么养大,养肥,养凶。 怕不是养大了,养肥了,凶残的观主就要拿自己打牙祭了。 陈黄皮是指望不上了。 或许只有那贱灯和贱狐狸才能替自己说说好话了。 想到这,金角便哀求的看向二者。 只是,让它绝望的是。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落井下石的笑容。 金角炸了毛,发出不安的犬吠。 “观主,金角好像很不服啊……” “不仅不服,还阴阳怪气呢,我是狐狸,狐狸也是狗,我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狐狸山神说着,还冲金角汪汪叫了两声。 这气的金角顿时破口大骂。 于是,狐狸山神和金角便对着对方狗叫了起来。 黄铜油灯惊讶道:“小狐狸,它又骂了什么?” 狐狸山神无奈道:“黄兄,它一口一个贱灯,一口一个废狗,还说咱们不过是贱姓,哪比得上它金姓高贵,早知如此,就该吃了咱们。” “只骂了这些吗?” “我不敢说……” “哎……” 金角的眼神更加愤怒。 这贱灯,废狗在说些什么? 自己明明是在求它们高抬贵手,说以往都是自己不懂事,怎么到它们嘴里就变了味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金角一直这样,我让阿鬼揍了它很久,把它嘴都打歪了,它还是跟个犟种一样执拗。” 什么? 金角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贱鬼之所以对自己拳打脚踢,原来是黄皮爹指使的? “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金角冲陈黄皮愤怒的大叫,自己和那贱鬼都是来自黄泉阴土的老乡,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以为那贱鬼纯粹是看不惯自己高贵,所以才打自己。 自己还以为黄皮爹会为自己做主。 没想到,到头来都是黄皮爹逼着贱鬼干的。 怪不得用那鹤嘴锄敲自己脑壳的时候,是那么的坚决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黄皮爹,你连狗都骗…… 金角幽怨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可骂着骂着,一个幽幽的声音就在它脑海中响了起来。 “在心里骂黄皮儿,贫道也听得见哦。” “放心,贫道不会吃你的……” “观主,你不会骗狗的对吧?” “自然不会,吸溜。” 此话一出。 金角释怀的笑了,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到了紫袍老道脚下。 紫袍老道笑着道:“黄皮儿,养狗要用心,不要打,打是没用的,要常跟它说些心里话,这样它知道了你的心是好的,就会乖乖听话了。” 陈黄皮若有所悟,点头道:“大师父,我明白了。” 而就在这时。 那自紫袍老道出现,便被无视的虫茧之中,突然散发出一丝阴冷的寒意。 “仙道!仙道!” “哈哈哈,我成了!” 宋天罡化作的邪异大笑不止。 紧接着,那茧便猛地破开。 一只约莫三尺长,扑扇着黑斑点点的翅膀,长着宋天罡的脑袋的诡异蝴蝶,便振翅而飞。 宋天罡扑闪着翅膀。 便有黑色的光点随之落下。 这是一个新生的邪异。 而它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仿佛是见到了生死大敌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去。 “仙道,仙道!” “我要吃了仙道!” “大师父!” 陈黄皮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攥紧了紫袍老道的衣角。 “我怕虫子,好怕,大师父……” “黄皮儿莫怕!!!” 紫袍老道慌忙的说道:“为师不会让那些虫子再咬你,为师咬死它们,对,为师要咬死它们!” 说着,紫袍老道就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 神色变得更加疯癫。 浑浊的双目中满是凶残和愤恨。 那刚刚破茧而出,还未振翅高飞的宋天罡,立马就被紫袍老道牢牢抓住。 刺啦一声。 宋天罡的双翅被撕下。 咔嚓一下。 紫袍老道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其一口吞进口中,嚼吧嚼吧直接生生咽了下去。 吃完以后,紫袍老道眼中的凶残和愤恨有所减弱。 然后,便像是哄小孩一样搂着陈黄皮,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没有虫子了,没有蝴蝶了,黄皮儿,不要怕,不要怕,有为师在,为师不会让它们再吃你的。” 而在这后山的黑暗之中。 躲藏在暗处的辰五四人此刻正在不住的颤抖。 “这疯道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酉十一心中惊恐的道:“是劫?不,是灾厄?好像都不是,那小瞎子怎……” 他的话在心中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阴冷恐怖的声音,在他心头响了起来:“你说贫道的黄皮儿是小瞎子?” (本章完) 第128章 金黑之气 第129章 金黑之气 陈黄皮今年虚岁十三岁,实岁三万多。 修行半月有余。 实力强大,杀伐果断。 可谓是少年英杰。 但害怕毛毛虫…… 在净仙观的偏殿之中。 陈黄皮躺在床上,悻悻的对坐在床头的紫袍老道说:“大师父,我都这么大了,却还跟小孩一样怕毛毛虫,你可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太丢人了。” “不丢人,不丢人。” 紫袍老道笑呵呵的说:“十八才是成年,你才十三依旧是孩子,有比你大很多的还尿床呢。” “真有这样的吗?” 陈黄皮有些不信。 他从小就不尿床,要是有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人都尿床。 那岂不是比自己怕毛毛虫还丢脸? 紫袍老道看向挂在墙上的黄铜油灯。 后者赔笑道:“陈黄皮,观主说的对,我从小就尿床,一直尿到我两百多岁的时候才好。”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否则观主为何要将我挂墙上?” “好,我信你了。” 陈黄皮喜笑颜开,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自打进了葬神坟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过。 如今躺在床上,自然倦意自生。 “大师父,我要睡觉啦。” 说完,陈黄皮倒头就睡。 只是睡着睡着就蹬起了被子。 黄铜油灯见此,正要下意识的去给陈黄皮掖被子,却冷不丁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再一看观主。 只见观主那身紫色的道袍不知何时忽然化作了青色。 “嘘……” 青袍老道冷冷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后者立马死死闭上了嘴。 紫袍大观主虽然疯,却是能讲道理的。 白袍二观主不讲道理,极度凶残。 可都没有青袍三观主来的可怕。 因为三观主不止疯的厉害,还喜欢讲道理。 关键是只跟陈黄皮讲道理。 其他人连听道理的机会都不会给。 青袍老道看向陈黄皮,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慈爱。 将踢开的被子掖好。 青袍老道又将缠在陈黄皮双目处的纱布解开。 紧接着,便在黄铜油灯惊恐的目光中,伸出两根干瘦的手指,对着陈黄皮的眼睛就挖了上去。 然后…… 便从陈黄皮的双目之中,挖出了两根黑色的细线。 那细线在蠕动。 就像是活的虫子一样。 下一秒。 那两根黑色细线便化作了飞灰。 这下子,黄铜油灯便再也忍不住,低声道:“观主,陈黄皮的眼睛里怎么会有异物?” “是那太阳在针对黄皮儿。” 青袍老道咬牙切齿的道:“该杀,该杀!” 黄铜油灯道:“观主,若是如此,那陈黄皮这辈子岂不是都不能离开十万大山?” “离得开。” 青袍老道眼含杀意的道:“十万大山是黄皮儿的家,是他的避风港,又不是关着他的牢笼,这普天之下他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谁能拦?” “贫道不是老大和老二。” “若是一切都照天定,那黄皮儿天定就是死胎。” “天定就是个屁!” “都该杀,都该杀!” 青袍老道神色癫狂,眼中杀意凌天,但声音却若不可闻,生怕吵醒了陈黄皮。 他低着头狞笑道:“天地异变以后,整个世界都在针对黄皮儿,贫道不杀黄皮儿,便只好杀了这个世界。” “天该杀,地该杀!” “谁欺负黄皮儿,贫道就杀谁。” 青袍老道冷笑道:“那太阳照瞎了黄皮儿的眼睛,虽说没有贫道,他也会自己恢复,可瞎了就是瞎了,贫道却不管什么道理,那太阳也得瞎。” “黄二,贫道有事要你去做。” “观主您尽管吩咐!” 黄铜油灯激动不已的说道:“只要我黄二能做到,那我一定能做到。” “放心,你一定做的到。” 青袍老道狞笑着说道:“黄皮儿明日估摸着就要去旧观看老二,届时你带他走另一条路,那路上挂着贫道的一件道袍。” “让黄皮儿走的时候带上。” “带上以后呢?” “是啊,带上以后呢?” 青袍老道眼神顿时变得茫然一片,完全记不清带上以后要做什么了。 一时间,黄铜油灯和青袍老道大眼瞪小眼。 “黄二,你的灯光太亮了,会照的黄皮儿睡不好,再暗一些,再暗一些。” “是,观主。” 黄铜油灯赶紧将灯光变暗。 然后,它就看到青袍老道的那张脸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太阳!该杀!!” “啊,观主,我是黄二啊……” …… 子时过后,夜深入墨。 陈黄皮做了个噩梦。 也许是宋天罡化作的毛毛虫,真的吓到了他。 他梦到了许多的毛毛虫。 而在梦里,他却又回到了蛋里。 只是这一次梦到的蛋,却好像比先前梦到的都要更早。 因为蛋壳是软的。 并且薄如蝉翼。 咔嚓,咔嚓…… 蛋壳外到处都是虫子咀嚼的咔嚓声。 陈黄透过蛋壳,看到了外面的无数条毛毛虫。 那些毛毛虫都长着宋天罡的脑袋。 宋天罡们一边吃,还一边得意的大笑:“陈黄皮,没了这蛋壳,你拿什么杀我?” 更多的宋天罡恶狠狠的道:“吃了你的蛋壳,然后我就要吃你。” “你用鹤嘴锄敲烂我的脑袋。” “我便以牙还牙,啃开你的天灵盖!” “不要啊,不要啊……” 陈黄皮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道:“我的天灵盖很硬,我师父都咬不开,会崩坏你们的牙的,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你如此年纪,便一口一个师父。” “若是长大了还是如此,哪有女人会看得上你,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毛毛虫。” “做虫子也很好,比做废物强。” “不,我不要做虫子。” 陈黄皮恐惧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在发抖,无助又可怜的说:“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逼你又能怎样?” “我们都是虫子,我们就是你的克星,就是你的心魔。” “啊!我要你们死!” 陈黄皮终于憋不住了,愤怒的长啸一声。 他虽然害怕虫子。 但是更怕被虫子吃掉。 “魔树!!” 陈黄皮大吼一声,便要呼唤肾庙中的魔树。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神剑助我!” 洞虚神剑同样没有回应。 “锄来!” 鹤嘴锄只是质地坚硬无比,却没有半点灵性,又怎会凭空出现。 虫子们嘲讽道:“你没有魔树,也没有剑,更没有那鹤嘴锄,你甚至连你个人型都没有,你拿什么杀我们?”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发现,蛋壳中的自己的确连个人型都没有。 不仅没有人型。 甚至连蛋液都不是。 而是一道气。 金黑二色交织的气。 “天要亡我。” 陈黄皮绝望的在蛋里乱钻,可他这一动,那蛋同样也动了起来。 宋天罡们大叫道:“别动,让我们吃了你。” “我才不!” 陈黄皮意识到自己可以操控自己的蛋,那还肯在此逗留。 于是,便向着一个方向闷头冲了过去。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可却能感觉到,这里好像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天地之分。 他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还旋转着飞,那些虫子们的速度不够快,很快就被其抖落。 渐渐地…… 陈黄皮透过蛋壳,看到了一束光。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陈黄皮道:“那光或许就是梦的出口,我钻进去就能醒来。” 说着,他就义无反顾的往那光的方向扎了过去。 呼…… 陈黄皮扎进了光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让他觉得恐惧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轮廓大到没边,只是挪开眼睛,脑海中便再也记不起关于那轮廓的一切。 说不出,道不明。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看到了那轮廓笼罩在一个世界的上方,并且轮廓之中还有着一只只巨大的眼睛,那些眼睛睁大,肆无忌惮,充满恶意的看着那个世界。 不…… 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 因为陈黄皮是在往上飞,他穿过那光,便来到了世界的尽头,也见到了这轮廓。 轮廓忽然颤动,便有无数的虫子飞了出来。 那些虫子见了陈黄皮,便发出兴奋的尖叫,立马就扑了上去。 下一秒。 陈黄皮的蛋壳被咬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一个个虫子就钻了进来。 “这些虫子的牙口,怎么比宋天罡还要厉害。” 陈黄皮绝望的往光里飞去。 那些虫子便在蛋里追逐他,想要将他这金黑二色交织的气给吃掉。 痛痛痛! 陈黄皮躲避不及,便被啃了一口。 他疼到要发狂。 金黑二色的气,便疯狂的颤抖了起来,一个个鸟鱼虫般的文字,从那金黑之气中浮现。 “定!” 陈黄皮福至心灵,吐出一个字眼。 那些虫子便立马被定住。 可紧接着,啃了他一口的那只虫子,却突然化作了一只苍青色的蛾子。 那蛾子背后还有着一只眼睛。 看起来,就像是苍天之眼一般。 那苍青色的蛾子毫不畏惧,对着陈黄皮就撕咬了上去。 其余的虫子们也一并跟上。 陈黄皮被咬的很凄惨。 连那金黑之气都变得稀薄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坠入了一个世界,那世界之中灵气充裕无比。 他一出现,便有灵气沿着那些被虫子咬开的缺口钻了进来,并且融入了金黑之气内,这才让陈黄皮为之一振,他继续逃、继续跑。 然后,他便突然看到有许多穿着羽衣的男女,手持各种发着光的宝物向着自己追了过来。 那些人神情激动,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陈黄皮很害怕。 他知道,若是被这些人抓住自己,或许他们也像那些虫子一样,要将自己给吃了。 好在…… 冷不丁的,陈黄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且干瘦,身穿着青黑色道袍,正坐在一条小溪边垂钓。 “师父救我!!!” 陈黄皮激动的飞了过去。 只是,他只是金黑之气,如何能够说话? 可是师父却好像是能听到一样,冲他笑了笑说:“别怕,天塌下来自有为师顶着,虫子也好,其他也罢,为师替你杀出条通天大道出来!” (本章完) 第129章 四根钉子(3更求月票) 第130章 四根钉子(3更求月票) 月落日升。 十万大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也许是最近太累。 也许是夜里做了噩梦。 陈黄皮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而这一醒来,便冷不丁的看到挂在墙上的黄铜油灯、灯身上多出了一道掐痕。 “黄二,你没事吧?” 陈黄皮大惊失色,赶紧应了上去。 “没事。”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不过些许风霜罢了,我还扛得住。” “是谁做的!” 陈黄皮愤怒的道:“是不是大师父?大师父之前就拿你磨牙,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看这样子,是要掐死你不成?” “是三观主。” “哦,是三师父啊……” 陈黄皮若无其事的道:“三师父手劲是挺大的,你别说,连掌纹都印的清清楚楚。” 说着,他就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咦,我的眼睛好了?!”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睡觉前还目不能视物的双眼,一觉醒来以后就恢复如初。 就好像从来没瞎过一样。 “我配的反清复明散竟然如此好用?” “好用个屁。”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从墙上跳了下来,挂在陈黄皮肩膀上说道:“是三观主在你睡觉以后出手了,他老人家从你眼睛里挖出了两根黑线。” “不然你能好的这么快?” “我不信。” 陈黄皮冷哼道:“三师父只会讲道理和杀人,肯定是我的药方厉害。” “三观主听得到……” “那又如何?”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药方再厉害,没有三师父帮我,我也好不了这么快,黄二,你不要挑拨我和三师父的关系,否则我会生气的。” “呵呵……” “呵呵……” “黄二,我昨天做噩梦了。” 陈黄皮回忆起梦里的景象,不由的说道:“我梦到了很多虫子吃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蛋,唔,蛋里的我是金黑色的气,我还梦到了一个东西,但是我记不起来长什么样了。” “我在梦里大杀特杀,那些虫子被我全都杀了,我一路杀到了仙界,结果遇到了很多坏仙人。” “那些仙人想杀师父,把我气坏了!” 说着,陈黄皮就忍不住并起剑指,双手比划了起来:“我就这样,一剑挥出,那些仙人的脑袋就全被我砍了下来,我一路带着师父杀回了大乾仙朝。” “师父还夸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不如我。” “观主不如你?” 黄铜油灯忍不住捧腹大笑道:“陈黄皮,观主他老人家十三岁就成真仙了,你也十三岁,你是什么真仙?” “我若是降生,我亦是真仙!”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反正,师父在梦里就是这样说的。” “你真不要脸。” 黄铜油灯鄙夷的说:“我虽不知梦里观主他老人家说了什么,可你做噩梦的时候,一口一个师父救我,一口一个不要吃我,就你还带观主杀出一条血路?” “我,这……” 陈黄皮脸色涨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说起了梦话。 肯定是昨天的噩梦太可怕了。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所以,我的梦话自然也是反的。” “好,我相信你了。” 黄铜油灯不愿和陈黄皮掰扯,转而开口问道:“本家,你夜里做噩梦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陈黄皮走出侧殿,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只感觉睡了一觉浑身都舒坦了,眼睛也好了,我要去巡山,然后晚上去旧观看二师父。” 黄铜油灯却语气复杂的道:“夜里的时候,你长出了几百只眼睛。” “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的,死死的盯着我。” “我感觉那些眼睛能操控我。” 昨天夜里,陈黄皮做起噩梦以后,先是说起了梦话。 然后就好像遇到了危险似得,在床上不停的挣扎着。 它本想上前安抚。 却不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陈黄皮的脸颊上便猛地裂开了一道裂缝。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中钻了出来。 紧接着,陈黄皮周身便裂开了更多缝隙。 那些皮肉之下,一只只眼睛睁开,肆无忌惮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是肝庙……”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声。 然后,他心神沉入体内。 便看到自己的肝脏之处,有黄绿色的精气滋生,如同活物一样不停的铸就肝庙。 而那肝庙,此时已经隐隐能看到了一些轮廓。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 长则十来天,短则五六日,肝庙或许就能铸就完成。 “我修炼肾庙的时候,长出来黑烟。” “修炼肝庙以后,长出来眼睛。” “肝庙属木,肝庙过后就是心庙,心属火,然后是脾庙,脾属土,脾庙过后就是肺庙,肺属金,如此一来五行循环,也就是说,我一共会长出五种东西。” 陈黄皮皱眉道:“净仙观的那些道人们只长一种,我如此不凡,为何只长五种?” “你别忘了,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呢。” 黄铜油灯提醒道:“你的六阴神和六阳神到时候说不定也会长东西。” “那就是七种。” 陈黄皮得意洋洋的道:“他们虽是仙人,可却潜力已尽,而我的潜力是他们的七倍,日后我的成就定是他们遥不可及的。” 说到这的时候。 陈黄皮也走到了大殿之中。 但师父却不在大殿里,金角也不在,只有狐狸山神在大殿里收拾。 大殿一尘不染。 只是,前些日子陈黄皮将师父钉在了墙上。 因此才会显得有些乱。 “狐狸山神,我师父呢?” “观主出门了,哦是大观主出门了。”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的将一枚钉子取下来,然后说道:“天一亮就牵着金角出去了,说是带它吃点好吃的,但我怀疑观主是要把金角带出去炖了。” “不会的。” 陈黄皮笑着道:“师父要把金角养成恶犬替我看家护院,他不会炖了金角的,再说了,金角现在只剩神魂,外面也没有锅,拿什么炖?” “你说的很有道理。” 狐狸山神将最后一根钉子拔下来,然后便要将这堆钉子给全丢了。 只是,陈黄皮却注意到,那些钉子里有四根不太一样。 于是他就叫住了狐狸山神。 “等一下。” 陈黄皮指着那四根不太一样的钉子说道:“这四根黑色的钉子是从哪来的?我记得我钉师父的时候,用的钉子没这么粗才对。” “还能从哪来的?”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大观主出门前吐出来的,还说味道一般,一股子铁锈味,这不,让我收拾完大殿一起丢了。” “人是铁,饭是钢,师父吃点铁钉补一补很正常。” 陈黄皮将那四根黑色钉子讨要过来,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这四根钉子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 虽然钉子被师父吃进了肚子里,文字被胃液所腐蚀。 但还是有一些保存完整。 “镇邪……持咒印,封阳……” 陈黄皮皱眉道:“上面还刻着个辰五,唔,这一根上写着酉十一,还有定命魂三个字,剩下两根就看不出什么了。”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道:“这钉子上,有那四个邪异的气息。” 昨天那四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伪装成修士的邪异前来问话。 而且还是为了黑太阳而来。 陈黄皮瞎了,看不出来那些人的门道。 便以为都是好人,还劝他们留在观里住一夜。 要不是自己提醒,陈黄皮怎么可能知道那四人其实有想过要吃了他。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看来昨天大师父出手了,只是没让我知道而已。” “肯定是!” 黄铜油灯冷笑道:“观主虽然很少杀邪异,但那四个邪异心怀叵测,说不定还在心里念叨了观主,在这十万大山,观主什么不知道?能让他们四个活着?” “这四根钉子,说不定就是他们能保持人性的秘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被激起了兴趣。 他想了想说道:“邙山君还在我的勾魂册里待着呢,它以前是罗汉,后来成了邪异,要是我把这四根钉子钉在它脑袋上,或许它也能恢复?” 说着,陈黄皮就一拍勾魂册。 一道幽光浮现。 那脖子套着项圈,自称是山魈的邙山君便出现在了大殿外的空地上。 邙山君如此的状态十分凄惨。 它本来有八颗脑袋,如今却只剩了六个,其中一个还被劈下了一半。 十六只手臂,如今更是只剩十三。 “陈黄皮,你有种就给我一个痛快。” 邙山君梗着脖子,咬牙切齿的道:“否则有朝一日让我得了自由,我定是要撬开你的脑壳,生吞你的脑浆。” “陈黄皮,你居然抓了一尊劫?” 狐狸山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凭本事做到的。” 陈黄皮催动那项圈,让邙山君死死闭上嘴。 后者气的怒不可遏,眼睛都充血了。 什么凭本事? 不过是仗着那仙人逞威风罢了。 没有那仙人,没有那广目上神,没有那黑烟,它早就将陈黄皮给生吃活剥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邙山君。 然后,手中便凭空出现那柄鹤嘴锄。 他走到邙山君面前。 后者那条独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十三只手臂撑地,六颗脑袋全都摆好了合适的位置。 正好就到陈黄皮腰间。 有那项圈操控,邙山君除了意识是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要受陈黄皮操控。 黄铜油灯却说道:“本家,它有六个头,你却只有四根钉子,这好似也对不上吧?” “简单,去掉两个就是了。” 陈黄皮笑着举起了鹤嘴锄。 今天的更新很早。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0章 许州城异动 第131章 许州城异动 清晨的许州城。 一片安宁祥和,百姓们安居乐业,小贩们沿街叫卖。 而在这数百万人口的城池之上。 有凡人所看不到的数千尊神明虚影显现。 神明者,服气而食。 然而,此刻这些神明们却对那一缕缕人气熟视无睹。 就好像绝食了一般。 在走狗太傅王太宇的行在之处。 穿着大红官袍,神色肃穆的王太宇端坐在高堂之上,左右各有修士护卫,官威尽显。 许州城内的诸多官府要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下位,任谁都没有先吭声。 因为许州城出事了。 虽然这位走狗太傅没有明说。 可昨日发生的事,却早就在许州城的达官显贵圈子里传遍了。 那位许州牧宋天罡被区区靠着给陛下当狗上位的泥腿子,也就是这位走狗太傅给斗倒了。 如今一夜过去。 那逃进十万大山的宋天罡,指不定已经被钦差们给缉拿,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押送回来了。 有人悄摸摸的看了一眼上方。 见王太宇神色肃穆,不由得心中悲凉一片。 “好一个走狗太傅。” 那人心中既敬佩,又不忿:“当真是好演技,若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想的到前些日子声色犬马,利令智昏的这位走狗太傅,竟然不声不响的干出这等大事。” “或许等这走狗太傅回京,他的屁股就要再往上挪一挪了。” 有人感慨,就有人心里发酸。 要知道许州城和十万大山接壤,虽说十万大山里很少厉害的邪异跑出来,但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地方官一辈子就只能在此苦熬。 运气好的,开枝散叶。 说不定子嗣里冒出个争气的,还能往京城走一走。 运气不好的,这辈子都要窝在这里。 不过他们不是地头蛇,真正的地头蛇是这城中的达官显贵,或者说是早就向宋天罡纳了投名帖的那些高瞻远瞩之辈。 不过那些高瞻远瞩之辈,却是不会来见这位走狗太傅的。 因为倒的只是宋天罡而已。 并非宋家,而且宋天罡就算倒了,这许州城还有一位宋家的州城隍坐镇。 有那位在此,便乱不了。 只可惜等这位走狗太傅拍拍屁股回了京,他们这些地方官估计就要吃挂落咯,若是那位州城隍想要秋后算账,恐怕多年苦熬都要化作乌有。 王太宇看着下方的诸多官员。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 “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王太宇心中冷笑不止:“若非眼下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老夫定要现在就将他们这身皮都给扒了。” 来这许州城大半个月。 除了暗中调查宋天罡挪用赋税之事。 王太宇顺道还查了一下许州城内官员们的底。 虽说不查心里也有底。 可真查下来,无名火就压不下去了。 虽说王太宇是当朝太傅,可他当真是个泥腿子出身,修行吃穿用度,连同当年上京赶考的路费都是乡亲父老们凑的。 他知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里。 凡人不过耗材,只需神明催动,便会一茬接一茬的生出来。 他也知道,凡人是牛马。 他也将凡人当做牛马。 同样,他也把自己当牛马。 但他这个牛马手里却握着一根鞭子,能抽着这些地方官做事的鞭子。 想到这。 王太宇便拿起惊堂木,轻轻往桌子上一放。 啪的一声。 那声音并不响,可下方的所有地方官全都为之一振,正襟危坐了起来。 “今日将诸位召集于此,实非老夫本意。” 王太宇淡淡的道:“许州牧的事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不过今日之事,却与之无关。” 下方众人面色不变,可心里却都隐隐有所觉悟。 这位不声不响的斗倒了许州牧。 又将诸多官员聚集于此,怕不是要临走之际再捞一笔大的。 又或者,想安插一些自己人,到时百年以后,王家说不定也能成个小世家。 然而,王太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愣住了。 “秋收之际已过,百姓们却迟迟未能种下来年麦种,尔等身为地方官员,应当迅速带人层层安排,确保耕种及时。” 王太宇最不满的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宋天罡挪走了许州城今年的赋税。 另一件事就是宋天罡曾下令,让神明们多多催生出一些人来。 人不是平白无故就能造出来的。 百姓们虽然会在神力作用下不受控制的行房事。 而且会在短短几个月内产子。 可到底只过了大半个月。 如今那些妇女挺着大肚子,哪还能帮着家里种田耕地。 因此,想要赶在过冬之前耕种下来年的粮食,眼看着是不成了。 粮食不够,来年这许州城的百姓就不知要饿死多少。 想到这,王太宇便冷着脸说:“凡家中妇女怀有身孕者,便以十户为基,借于一耕牛,其损耗从来年收成之中填补。” “若是来年收成不好,便移至秋收,若秋收不成,便以此类推。” “太傅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许州城有数百万人,哪有那么多耕牛?”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王太宇冷冷的看向那人,直到那人低下头,才继续说道:“耕牛不够,还有修士,修士比耕牛好用,老夫使唤不动那些修士,却能使唤的动你们。” “你们个个都是元婴修士,家中亦有金丹家仆。” “老夫三日后便会回京,三日之内,此事若是做不成,休怪老夫不客气。” 官员们面色愁苦,一个个点头应是。 可心里却恨透了这王太宇。 怪不得此人即便是背靠陛下,朝中内外也都骂其走狗太傅。 当真是一条讨人厌的老狗。 他们都是元婴修士,都是身穿大红官袍的,怎能受如此羞辱。 三日,三日! 去他娘的三日。 众人都不用彼此交流,便全都想在了一块去。 你走狗太傅三日后就回京,可那些牛马们可走不了。 有火就要发,发不到你身上,便发在那些牛马身上好了。 官员们领了命令,便一个个气冲冲的走出了这行在之处。 待他们离开以后。 王太宇便对左右心腹道:“那些认罪书都写好了吗?” “都写好了,已经替他们签好字了。” “还有他们的家产,老夫走的时候可是要一并带走的,可不许有任何漏缺。” “太傅放心,一个子都不会少。” 听到这话,王太宇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道:“尔等跟了老夫几十年,功劳苦劳都有,本来这许州城是个好去处,可老夫却不能将尔等安置在此处,因为老夫还有大事要做,舍不得放尔等走。” “太傅说笑了,我名牛铁柱,此名可从未改过。” “我张二狗亦是如此。” “好,尔等都很好。” 王太宇心中宽慰的说道:“那些抄家所得却需献给陛下,否则杀了这么多官员,陛下定会极为不悦,届时老夫再从别的地方给尔等补回来。” “还有,宋府的那位州城隍可有任何异动?” “并无……” 护卫们摇摇头,说道:“自昨日许州牧带着金印逃遁,宋府上下对此好像都不知情,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只是谢绝了门客来访。” “虽想潜入查看,却有心无力。” “嗯,老夫知道了。” 王太宇虽然忌惮宋家,却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算太出格。 宋家可能会因此记恨他。 却不会暗中对他下手,因为他现在风头无两,真要是出事,谁都知道是宋家干的,甚至于宋家还得保着他的安危,直到他抵达京城之前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至于回京以后,还有四位钦差陪同,自然更不可能出事。 不过…… 让王太宇有些不解的是,那四位钦差昨日追杀那宋天罡进了十万大山。 如今都第二天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才对。 为何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心有所感,于是便起身道:“尔等先下去准备吧,让老夫一个人待会。” “是,太傅大人。” 护卫们拱拱手,全都退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 王太宇忽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很重,若是不注意几乎察觉不到。 紧接着,那影子之中走出了一个脸色蜡黄的年轻人,好似元气大伤一样。 此人正是王太宇的独子王明道。 “我儿为何现在才回来!” 王太宇紧张的说道:“你跟着那宋九进了十万大山,莫不是被其发现了?” “太傅大人,公堂之上无父子。” 王明道行了个礼,说道:“卑职左卫郎王明道,参见太傅大人。” “好!好!好!” 王太宇咬牙道:“左卫郎,本官且问你,这两三日内你身处何方?为何至今才回来复命?” “回太傅大人。” 王明道冷硬的说道:“卑职进了葬神坟,好不容易才从中脱身,因此才耽搁了些时日。” “至于宋九,他已经死了。” “宋天罡让他去十万大山做什么?” “替宋秋月报仇。” “宋秋月死了?谁杀的?” “杀宋九的人杀的。” 听到这话,王太宇大惊失色:“那宋九身挂县印,身边还跟着一尊县城隍,外加八百草头神,什么人能杀得了他?” “不知道。” “不知道?” 王太宇冷笑道:“你亲眼所见还能不知道?杨兄,你来说。” 杨兄就是那影子邪异。 下一秒。 王太宇的影子之中,便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兄长,我也不知道。” “陛下问起你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 影子邪异的声音十分无奈。 它和辰五那些人一样。 杨同羊,未羊,实际上它的名号是未四,平日里自称姓杨而已。 庆历四年春,他在京中化作邪异,被钉了一根钉子。 而没成邪异之前和王太宇又是至交好友。 因此,大康皇帝才将他派给了王太宇。 按理说,它就算不告诉王太宇,也要告诉大康皇帝。 可是…… 它和王明道一样是真不知道。 或者说,离开十万大山之前知道,但离开以后就不知道了。 就好像除了知道自己进了葬神坟,然后好像把命卖给了某个邪异以外,其他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能见到那邪异,或许还能想起来一二。” 影子邪异叹气道:“只是它在十万大山待的好好的,我等三日后就要回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它了。” 王太宇眉头紧皱。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宋天罡之前迁到十万大山的那批百姓,同样记忆被抹除。 想来,自己的儿子和至交好友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 王太宇宽慰道:“知道的太多也不好,知道的多了,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是啊……” 王明道感慨道道:“命还是要在自己手里才好。” 影子邪异把命卖给了那个邪异,可他当时藏在影子之中,他的命也不属于他了。 “对了。” 王太宇又道:“杨兄,那四位钦差至今未回,你可知为何?” 影子邪异闻言,便闭上眼睛。 他们这些邪异之间,彼此能靠着那根钉子感知其存在。 只是,无论影子邪异如何感知。 却始终都感知不到辰五四人的存在。 就好像死了一样。 可就在影子邪异神色凝重,要将此事告诉王太宇之事,它突然又感觉到了那辰五四人的存在,只是那存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好似变成了一个人。 想到这,影子邪异便通过钉子,对其发声:“汝乃何人?” 然后,它就听到了一个少年惊讶的声音:“黄二,是不是我把它钉傻了,它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131章 金角吃邪异 第132章 金角吃邪异 与此同时。 大康京城,养心殿内。 焚香沐浴后的大康皇帝,穿着道袍正在小解。 一位身穿黑袍,头戴面具之人从阴影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陛下,未四来报,辰五他们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大康皇帝抖了几下,便提上裤子,走到一旁的鎏金龙盆之中洗了洗手。 “不知,只知道死在了十万大山里,而且那四根钉子还被贼人得到,疑似欲要行陛下之事,并且那贼人身边还有一叫黄二的,或许是其手下。” “还有吗?” “没了,那贼人似乎没成,便说着不好玩,然后未四就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了。” “应是察觉失手了。” 大康皇帝失笑道:“只是这贼子胆大包天,却借口稀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去查一查那些世家里可有叫黄二的。” “是,陛下。” 那人说完便欲退下。 可大康皇帝却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也不要去查了,有胆子,有能力做这事的也就那几个,不外乎宋家,李家,孟家,韩家,还有杜家,刘家。” “他们既然敢做,就不怕朕查,况且查来查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辰五他们是朕的心腹,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也说不出去。” 说着,大康皇帝便走到那八卦太极图上,一手持镶金戴玉的犊,一手拎着个罄,一边在八卦图上走着,一边敲了一声罄。 当的一声。 罄音清脆,绕梁三分。 等罄音消失以后。 大康皇帝便停下脚步,盘坐在坎位上,拿出了一个骰子。 骰子共有六面。 分别写着六个世家的姓。 大康皇帝掷了一下骰子,骰子落地以后,上面的字是杜家。 但很显然,这不是大康皇帝想要的。 于是,他就又掷了一次。 这次骰子上面的那一面便写着宋字。 “嗯,宋家。” 大康皇帝满意的道:“那宋天罡替朕牧守许州,却不安分守己,私吞了今年的赋税,宋家的老不死虽亲自过来请罪,献上了十倍的赋税,可买卖却不是这样算的。” “许州城的城隍是宋玉章吧?” “正是。” “立地成神,终究不是正道,让他修古法吧。”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一旦修了古法,就会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化作邪异。 这是无法逆转之事。 而神明是修士立地成神以后化作的存在。 泥塑木雕,元婴与其融为一体,肉身则消散一空。 没有肉身以后也能修古法。 而且会变得更加凶残。 “陛下,要带一根钉子过去吗?” “带一根备着吧。” 大康皇帝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 修士炼了古法以后,会化作邪异,然后被那钉子钉住自我,才能保持清醒,被其所操控。 但神明化作邪异以后是否能如此,却从未尝试过。 因此,大康皇帝对此并不抱太大指望。 “庆历二十八年了啊……”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道:“这天底下不乏聪明如朕之辈,如此长的时间,那些人应该也能推断个大概,只是他们放眼一时一角,朕却放眼千秋万世,放眼整个天下。” “朕所想,非他们所能想。” “朕要做的事,亦非他们能做,敢做。” 而就在这时。 一声若有若无的痛苦低吼声忽然响起。 大康皇帝笑着道:“不用着急,那些世家,还有西域佛国的秃驴们已经动起来了,届时他们自会将那黑太阳送到朕手中。” “那些天才,庸才,都以为朕一心研究你身上关于成仙的秘密。” “可就算你身上有,朕也没了成仙的兴致。”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水利万物而自生,气浮于水,朕要一手抓水,一手握气,行天地之大势,顺阴阳而归于自身。” “些许小势,皆为虚妄罢了。” …… 净仙观内。 陈黄皮顺手将四根钉子丢进了勾魂册里。 而那先前还痴傻,连自己都认不出的邙山君,突然恢复了神智。 然后,便惊恐万分的说道:“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它只感觉,陈黄皮去了它两个脑袋,将那四根钉子蛮横的钉进自己脑门以后,自己的意识便陷入了凝滞之中。 再也没有半点思想。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我本想试试那四根钉子能不能让你同其他邪异一样,能恢复原本的意识,可没曾想失败了。” 邙山君冷笑道:“我为何要恢复原本意识?我是邪异,我本就是该吃人的,若不是不敢离开这十万大山,我早就将那许州城内的凡人尽数吃光。” 陈黄皮摇头道:“你以前是罗汉,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善心吗?” “善心是什么?” 邙山君不屑的道:“我当罗汉的时候也吃人。” “那你为何要化作邪异?” 陈黄皮十分好奇。 这邙山君不化作邪异也能光明正大的吃人,变成邪异以后,反而会被人们所恐惧,会被神明所敌视。 “你想知道啊?” 邙山君冷笑道:“行,你把脑袋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好。” 陈黄皮将脑袋凑了过去。 邙山君眼中凶光一闪,四颗狰狞的脑袋猛地张开大嘴,可还未落下。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项圈,便突然散发出一道微光。 “啊!!!!” 邙山君惨叫不止,那项圈就好像套在它的神魂上,套在它的本相上一样,它只是想要咬死陈黄皮,那项圈便猛地爆发,要将它的神魂本相全都碾碎。 “你伤不到我的。” 陈黄皮拎着鹤嘴锄威胁道:“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我不想让你死,你也死不成。” “我老实交代你就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会的。”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说。” 邙山君惨笑着道:“庆历四年春,西域僧人来大康京城面见那位皇帝,但按照他们的规矩,我作为随行护法的罗汉,却不能进入皇宫。” “我被安置在了皇宫外的驿站之中,我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成了邪异。” “驿站之中没有别的神明吗?” “有,但只有我成了邪异。” “成了邪异以后,有许多黑衣,戴着面具的修士追杀我,若非我有隐入虚空的手段,逃的又快,恐怕我早就死在了那驿站之中。” 邙山君说到这,便戛然而止。 因为它只记得这些。 陈黄皮却若有所思的道:“那些人不是修士,而是邪异,看来大康的京城有不少这种邪异,而且连神明们看不出来。” “邪异?” 邙山君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那些人就是修士,怎么可能是邪异!” “真是个傻狗。”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修士修到元婴就已经止步了,连普通的邪异都不如,又怎能追杀你。” “若它们是邪异,又为何要追杀我?” 邙山君百思不得其解,可想来想去又觉得可笑。 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陈黄皮依旧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早知如此,当年在那大康京城的时候就不该逃,就应该被那些叛徒杀死才好。 陈黄皮没去理会邙山君的心思。 他只是当故事听而已。 如今故事听完了,这邙山君自然也就没用了。 于是,便心念一动,操控着邙山君长出被去掉的六颗脑袋,随后直接将其丢进了那勾魂册之中。 晚上他还要去旧观里见二师父。 二师父在里面肯定饿坏了。 到时候,就给他开几个猴脑补一补。 而就在这时。 一声凄凉的犬吠之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紫袍老道便拖着金角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紫袍老道手里牵着一根麻绳,而金角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肚子里鼓鼓胀胀,好似吃了太多东西,即便被拖行着,也动都不想动一下。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 “大师父!” 陈黄皮迎上前,好奇的问道:“金角怎么了?你偷偷带它吃东西了吗?” 紫袍老道得意的道:“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东西,要多吃,才能长得更大,更肥,也更凶。” “吃了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反正都是一些好东西,就是它太懒了,为师带着它绕着十万大山才跑了一个来回就死活不愿意动了。” “还好为师不懒,又拖着它跑了十几个来回。” 听到这话,陈黄皮惊呆了。 十万大山有多大? 大到就连黄铜油灯发动遁一神光,都要跑上不知道多久才能一来一回。 金角被师父拖着十几个来回都没死。 看来师父的确喂它吃了很多好东西。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大师父,你有好东西为什么不给我吃?” “你不能吃邪异。” 紫袍老道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道:“邪异味道很差,万一你吃了以后串味了,肉质就不香了。”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说道:“大师父,你给金角喂的是邪异?它吃了多少?” “为师不记得了,反正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紫袍老道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它吃的太多了,有点不消化,为师要带它去丹炉里消化消化,午饭不用给为师做了,为师吃点别的。” 说话间,紫袍老道就拖着绝望的金角向着丹房走了过去。 …… 山里的时间过的很快。 随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净仙观,也变成了镇仙观。 原本并不大的道观,也随着黑夜的到来变得无比庞大。 只是那些区域始终笼罩在夜色之下,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那是旧观所在。 陈黄皮走到原先进入旧观的那个院门处,正要提着黄铜油灯进去。 可后者却突然道:“陈黄皮,别从这里走,换另一条路进去吧。” “为什么要换,这里更近才对。” “因为三观主说,另一条路上有他的道袍。” 今天实在是不给力。 有点卡文了,写的头昏脑涨。 大家见谅,明天早点更新。 (本章完) 第132章 旧观内的阵法 第132章 旧观内的阵法 “你睡着以后,大观主突然变成了三观主。” “三观主说,太阳也得瞎。” “还交代我带你从另一条路进旧观,说那条路上有他老人家的道袍。” 黄铜油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陈黄皮在净仙观内穿行。 入夜后的净仙观和旧观相连。 除了那处院门,还有很多有客房,残破的偏殿,乃至于厨房后面都有一条路是通往旧观的。 边走,陈黄皮边问:“除了带上道袍,三师父没说别的吗?” “三观主疯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说了一半就神志不清,还把我当成了太阳要掐死我,还好我命硬,不然你都见不到我。” “不过三观主要弄瞎外界的太阳,肯定是要借着那道袍出手才对。” “反正他老人家这么说,咱们照做就对了。” 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 他们都是观主。 观主要做的事、无论大事小事,肯定有其用意。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三师父是在向我低头认错。” 陈黄皮冷哼道:“他昨日将我吊在树上打,可我与他情同父子,打在我身,痛在他心,偏偏他又是做师父的,自然拉不下脸向我这个徒儿道歉。” “所以,他才趁我睡着,借你的口让我去取道袍。” 说到这,陈黄皮还指着自己身上的道袍佐证:“我这身道袍是汤婆婆做的,虽说舒适得体,可黄泉阴土走了一遭,早就破烂不堪。” “三师父也真是的,为了和我缓和关系,居然绕了这么大一圈。” “只是他却是小看了我,我并非记仇之人。” “对了黄二,这话你不要告诉三师父,不然我会挨揍的。” “……” 听着陈黄皮这话。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头顶的红月。 那红月高高悬挂在天上。 仿佛恒古至今,从未有过半点变化。 但它知道,这红月和外界的红月并非一个,而是观主的阴神所化。 这红月就像是一只眼睛。 夜色下十万大山内发生的一切,都被其尽收眼底。 想到这,黄铜油灯沉默了。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三声,若无其事的说道:“黄二,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哎,这不是我最敬爱的三师父说的那条路嘛?” “黄二,咱们现在就进去,可不能耽误了三师父的大事。” 那条通往旧观的路,实际上在一处偏殿之内。 那偏殿白天的时候是残破的,只剩下一扇门,到了晚上就完整如初,只是除了门以外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走到偏殿门口。 陈黄皮想都没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紧接着,便进入了只在夜晚出现的旧观之中。 黑暗中,呼地一声。 一缕泛黄的灯火照亮四周。 陈黄皮这才看清周遭事物。 这偏殿很大,高约十来丈,左右看向过去,有白天净仙观大殿四个那么宽。 而这偏殿内却很杂乱。 桌椅,蒲团丢的到处都是,地上甚至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 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 而在偏殿的靠墙的角落里,却放置着一个灯架。 “我以前就在那上面挂着。” 黄铜油灯语气有些复杂的说:“观主造我的时候用的都是边角料,我只当我不受重视,观里的道人们也不将我当回事,就把我放在了这偏殿之中。” 回想起当年,即便是黄铜油灯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堪。 九冥神灯不弱于…… 好吧,潜力不弱于金顶天灯。 可今日故地重游,当年景象浮现心头,它又怎能释怀。 陈黄皮安慰道:“黄二,师父给你安排了个偏殿供着你,怎会不重视你。” “这偏殿叫杂物殿。” “杂物殿就杂物殿吧。” 陈黄皮改口道:“总好过废物殿。” “本家,你真会说话。” 黄铜油灯感动的说:“若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想用灯油把你的嘴封上。” 当年观主带着道人们来十万大山造神。 前前后后三百年,可以说将整个十万大山都翻了个底朝天。 而那些不能造神的奇珍异宝,便都被视作垃圾一样丢进了这杂物殿里。 因此,杂物殿还有个别名叫废物殿。 “黄二,我知道你很感动。” 陈黄皮欣慰的道:“但是你不用封住我的嘴,你只需告诉我,这杂物殿还有没有像你一样的杂物,能让我带出去的就是报答我了。” “没有,一个都没有。” 黄铜油灯摇了摇头道:“这废物殿里剩下的东西,全都是死物,早就已经没了半点灵性,你就算能带出去,也没有半点作用。” “好吧。” 陈黄皮有些失望,顿时对这废物殿再也没有了兴趣。 于是,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从净仙观到旧观,需要推门而入。 可进来以后,再推开门出去,外面同样是旧观,再反之才能离开旧观。 废物殿外,一片灰蒙蒙的。 上次来旧观的时候,这里大变了样。 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青雾弥漫。 现如今却又成了以前的样子。 地上是青石板路,左右各有干枯的树木,往前走个数百步,便又是一处偏殿。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往前走。 “黄二,这条路你以前走过吗?” “当然走过。” 黄铜油灯道:“我虽被放在杂物殿里,可又不是被禁足了,这条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次,只是这地方变成旧观以后,我还是头一次来。” “看到左边那条路没?” “看到了。” 陈黄皮往左一看,便看到一条青石板路没入了山林之中,那路一眼看不到头,左右都是大片的枯树,阴森可怖,好像通往地狱一样。 “那条路直通玉琼山的侧峰,九离钟以前就挂在那山峰的最高处。” 黄铜油灯感慨道:“只是如今它成了邪异,却不在那地方待着了,也不知三观主出来以后,它是否还在旧观之中。” 三观主先前操控九离钟,几次救了陈黄皮。 而如今三观主离开旧观,或许也将九离钟带了出去也说不定。 陈黄皮却摇头道:“大师父说,旧观里镇压着一个东西,那把剑之所以离开,就是去找黄一去了,至于九离钟,还有那地书,都是镇物,肯定不会离开旧观。” “等等黄二,那些青石板上怎么还有字?” 陈黄皮突然看到,通往九离钟原先待着侧峰的青石板路上,居然刻着许多许多的字眼,这让他顿时好奇了起来。 “不要看,不要看!” 黄铜油灯脸色大变,赶忙说道:“旧观很邪门,指不定看了会出什么大问题,咱们赶紧去找观主的道袍,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不会有问题的。” 陈黄皮说话间,已经凑上前看了起来。 青石板路上写着很多文字。 那些文字都和葬神坟墓门上龙飞凤舞的文字如出一辙。 黄铜油灯脸色惨白。 它不敢去看那些文字。 可直到陈黄皮念叨着:“苍天以死,黄天未生,降而镇仙,故引其死气结阵,三千仙人为阵眼,直至一万八千年。” “啊?这上面的字竟写的是这些吗?” “不然应该写的什么?” “没什么……”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它还以为上面写的是自己当年向九离钟磕头道歉写下的赔罪书呢。 要知道,当年它最讨厌的就是黄一。 因此,黄二那个名字它极少去用,便一直以九冥神灯自居,后来叫着叫着就飘了,听废物殿的那些废物说有个叫九离钟的也姓九。 九冥神灯一听还有这种事,立马就怒了。 九离钟什么档次? 竟敢跟它一样名字前都带着个九字。 要是不教那九离钟改个名字,它九冥神灯的名字就倒着写, 结果九离钟只是看了它一眼。 它就一步三叩首,在青石板路上写下自己都是误会,九哥不要生气,其实我叫黄二,给我大哥一个面子,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这时。 陈黄皮却突然开口道:“我大伯陈皇说过,天地异变会持续一万八千年之久,这上面又写着三千仙人做阵眼,引其死气结阵,莫非镇的是苍天不成?” 黄铜油灯道:“为何不是黄天?” “黄天又没有出生,镇它作甚?” 陈黄皮奇怪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又道:“再说了,上面写着引死气结阵,苍天死了,肯定是指苍天的死气。” “只是为何其他地方没有这般字眼?唯独九离钟这里有?” “你往前走。” 黄铜油灯像是想起了什么,催促道:“前面走到头,再往又拐,同样有一条青石板路,那条路通往剑峰,就是观主那把佩剑所在的地方。” “好。” 片刻后。 陈黄皮来到了黄铜油灯说的地方。 同样是一条青石板路通往玉琼山的侧峰。 远远地看向过去,那侧峰便如一道利剑一般,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耳边甚至能隐隐听到剑鸣之意。 “那把剑的锋芒太盛了。”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即便有剑鞘掩藏其锋芒,可这剑峰沾染了它的气息,同样变得极为可怕,这条路你不能走,否则那剑峰就要斩杀你。” “这路上也有一样的文字。” “再去一处。” “这里以前是地书所在的观天阁,地书映照青冥,会记录下这日月轮转发生过的所有大小之事,可地书和九离钟一样,都不在这里。” “走,往前面再看看。” 黄铜油灯带着陈黄皮一路在旧观里穿行。 这附近全是曾经净仙观的重宝所在之处,却不知为何连一个邪异都不曾看见, 否则的话,黄铜油灯根本不敢让陈黄皮这样乱跑。 前后一共跑了五处。 但凡是有重所所在的地方,无论是青石板路,还是说阁楼之上,全都写满了那些诡异的文字。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总共五处,地书,九离钟,石塔,洞真,锁龙井、它们所在的地方都是如此,难道它们都成了那阵法的一部分,引苍天死气,镇压着苍天?” “应该不止五处,九是极致,应该还有四处才对。” 陈黄皮眉头紧锁道:“飞仙图,还有黄一,它们原先在大殿里的墙壁上挂着,只是它们消失了。” “否则的话,大殿里应该也会写着这些字眼才对。” “说不定还有我。” 黄铜油灯脸色难堪的道:“我是在外面醒来的,我能点化阴神,我同样也是重宝,只是加上我也只是八个,还少了一个。” 陈黄皮想了想说:“大师父说旧观里还有一个磨盘,他说的应该是那个祭坛,那祭坛被五条真龙拉着,应该就是第九个重宝才对。” (本章完) 第133章 师父的青黑色道袍 第134章 师父的青黑色道袍 “黄二,我怕了。” “别说了,你越说我越害怕。”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惊恐的看着旧观内的周遭事物。 虽说四周并没有邪异。 就好像那些邪异,一个个都刻意绕开了这些藏着重宝的区域。 但一人一灯不仅没有觉得安全。 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旧观内竟然隐藏着一个大阵。 而且,九件重宝加持引渡苍天死气,三千仙人做镇眼,以此结阵。 如此大的手笔,要说这旧观里镇的不是苍天。 打死黄铜油灯陈黄皮都不信。 “苍天说不定也变成邪异了。” 陈黄皮弱弱的说道:“师父把它镇在了旧观里,但是这阵法还缺了好几件东西,肯定不稳定,咱们赶紧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往前走,往前走。” 黄铜油灯同样弱不可闻的说:“观主的道袍就在前面,我已经感觉到前面有邪异存在了,那里很危险,咱们赶紧过去吧。” 虽说在此地来回绕圈折腾了半天。 可实际上,却离那条路越来越近。 陈黄皮只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便立马感觉到四周的环境好像变了个样似得。 虽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很多地方更是隐藏在黑暗之中。 头顶的红月也散发着阴冷的寒意。 但陈黄皮却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远远地,陈黄皮就看到了一座庙宇。 那庙宇很大,孤零零的立在这旧观之中。 陈黄皮正要往前走。 突然,黄铜油灯提醒道:“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落地,灯光都随之熄灭。 陈黄皮低下头。 一人一灯便瞬间融入了黑暗之中。 陈黄皮却能感觉到,黄铜油灯此时正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力量,将自己和它包裹在内,虽然看似深处黑暗之中,实际上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似得。 黄铜油灯解释道:“三观主虽说将我吃的那些灯油给打的吐了出去,但那些灯油并非全都被污染了,如今的我比先前强大许多,很多手段亦能使的出来。” “这是那石塔教我的一门神通,是一等一的藏匿之术。” “黄二,那石塔又不是黄一,和你非亲非故,为何要教你神通?” “自然是因为我潜力无穷。” 黄铜油灯眼神闪躲的道:“除了九离钟,还有那把剑,其他的几个或多或少都教了我一手,它们与我关系都很好。”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黄铜油灯脸不红,心不跳。 实际上,哪有什么潜力无穷,哪有什么关系极好。 不过是靠着巴结奉承,认其做老大,左右逢源才学来的一些本事罢了。 但黄铜油灯绝对不会承认。 否则让陈黄皮知道自己还有这番不堪回首的过去,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一看黄铜油灯这样。 就知道,其肯定是在说谎。 只是还没来得及戳穿。 就见黄铜油灯说的东西过来了。 那东西身材高大,有近十丈高。 上半身赤裸着,没有脑袋,却以双乳做目,以肚脐做口,一手持着像是斧头一样的兵器,另一只手却握着一个青面獠牙的盾牌。 这东西的气息很诡异。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 除了那邪佛首,还有化作邪异的易轻舟以外。 这东西是陈黄皮见过最为可怕的邪异。 他甚至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邪异之中的劫,还是厄难,又或者说是厄难之上的存在。 “黄二,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头道:“我被造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十万大山,从未出去过,但这东西应该不是十万大山土生土长的邪异,或许来自外界也说不定?” 它不敢确定。 外界其实也就是大康、西域佛国所在的人间。 大乾仙朝也在人间。 “若是广目上神还在就好了。” 陈黄皮神色黯然的道:“它来自大乾仙朝,而且见多识广,它肯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快看,它往庙里去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抬头看去。 只见那东西提着斧头,就向着那座庙宇走了过去。 那座庙没有门。 隐隐能看到里面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陈黄皮知道,那不是人影,而是自己师父的道袍。 “黄二,快带我过去!”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这东西没有脑袋,或许是被师父砍下来的,它打不过师父,便要冲着师父的道袍撒气,我不能让它如愿。” “本家,你冷静一点。” 黄铜油灯低声道:“这东西给我的感觉极为可怕,就算咱俩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我知道!” 陈黄皮解释道:“我们现在藏在暗处,敌明我暗,咱们悄悄的进去,拿了师父的道袍就跑。” “快过去,快过去。” 他眼看着那东西进了庙宇之中,离师父的道袍越来越近,哪还能再坐得住。 黄铜油灯没办法。 只好裹挟着陈黄皮,时刻催动那藏匿之术,赶紧抢在那东西之前,跑到了庙宇门口。 庙宇很大,里面却只放置着一件青黑色的道袍。 师父没疯之前,穿着的道袍不是紫色,也不是白色,更不是青色。 而是青黑之色。 很古朴,也很有道韵。 道袍被挂在一个架子上。 那架子的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神案。 神案上还有着一个香炉,左右各有一盏燃尽的蜡烛。 看起来就好像时长有人在此祭拜一样。 黄铜油灯不解的道:“奇了怪了,观主又没死,他老人家的道袍为何会被如此布置,当真是晦气到家了。” 凡人之中,是有衣冠冢一说的。 若是想要时常祭拜,更是会在家中挂着死者生前所穿的衣服。 要是家里实在很有钱。 立一个庙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这里的布置,便如同这般。 陈黄皮自然明白,但眼下他却没时间去管了。 因为在身后,那没有脑袋,以乳做目,以肚脐做口的东西,已经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进到庙宇之中。 陈黄皮哪敢再磨蹭。 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冲进庙里,跳到神案上,要将师父的道袍收进勾魂册里。 可正要这样做。 黄铜油灯却叫苦道:“陈黄皮,你要是现在带走道袍,那东西肯定知道咱们在庙里,到时候它把门一堵,咱们想走都走不了。” “那该如何?” “等它走了再说。” 黄铜油灯咬牙道:“观主的道袍又不是俗物,这东西虽然可怕,却不一定能损毁得了,否则的话,三观主为何要让你来此取走。”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好站在神案上,瞪着向着师父道袍走来的那东西。 若是这东西敢动手。 自己就跟它拼了。 可下一秒。 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东西进了庙宇之后,便将那斧头和盾牌放置在了身后,随后以肚脐做口的大嘴张开,双手从其中掏出了两根崭新的蜡烛。 紧接着,这东西便将神案上的两根燃尽的蜡烛换掉。 然后又从口中掏出了一把香。 那香无火自燃。 后者攥着那把香,便对着神案上的道袍跪拜了下来。 而且还是三跪九叩。 只是陈黄皮此刻借着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站在神案上,挡在了那道袍前,这东西跪拜的便不是道袍,而是陈黄皮。 “原来是它一直在此祭拜。” 陈黄皮惊讶的道:“这地方该不会是它布置的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茫然的看向庙宇内部。 这庙宇和净仙观内的布置不同,纯粹是泥巴垒砌而成的,看着极为寒酸,也极为格格不入。 若说是道人们所造,却也说不过去。 说不定真是这东西在此建造而成。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黄铜油灯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说道:“只是它为何要这样做?它又不是咱们净仙观的。” 净仙观有很多道人。 那些道人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虽不知还有没有如同易轻舟那般葬在葬神坟里的道人。 但眼前这个很显然不可能是。 咚咚咚…… 那东西磕了九个头,便起身将手中的一把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随后,它便张开大口,无声的说着什么。 “它的喉骨竟被摘去了!” 黄铜油灯看到了这东西口中没有喉骨。 就如同先前的广目上神一样,虽然有智慧,有意识,却不能口吐人言。 因为的本相之中,同样也没有喉骨。 然而。 陈黄皮却一脸古怪的说:“但是我好像知道它在说什么。” “你还会读唇语?” “我不会读唇语,但我就是知道。” “它说的什么?” “它说承天道启,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仙界罪民在此祭拜道主,请道主法外开恩,赐下升仙令。” 说到这,陈黄皮不悦的道:“我的升仙令都是易轻舟的,它只是在这磕几个头,点了点香烛就要师父赐下升仙令,真是不要脸。” “仙界罪民,莫非是天人不成?”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仙界并非都是仙人,仙界亦有凡人,只是那些凡人极为强大,寿元极其漫长,但一辈子成不了仙,因此被叫做天人。” “所谓天兵天将,便是如此。” “这天人还说了什么吗?” “说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它说它是罪民,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师父不赐它升仙令,它剩下的时间便都守在这庙里,死后亦要向师父请罪。” 黄铜油灯惊慌道:“它不走,那咱们怎么走?天亮之前不离开,咱们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本章完) 第134章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3更求月票) 第135章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3更求月票) 这天人化作的邪异,已经快要老死了。 可就算是死。 它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还要一段时间才行。 陈黄皮不知道需要多久,这天人只说它没有几天好活了。 但不管几天,哪怕是一天。 它只要在这庙宇里待着,陈黄皮就没法将师父的道袍收走。 因为一旦收走,这天人就会知道。 到时候它发作起来,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加起来都打不过它。 “实在不行,你就喊二观主救命吧。” “我才不喊。” “为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 陈黄皮不悦的道:“师父离不开十万大山,等我出去以后,难道遇到任何麻烦,我都要喊师父救命吗?” “邪道人很讨厌,它一口一个为师,一口一个黄皮儿。” “但它有句话说的很对,待在襁褓里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它又不是观主,它的话不可信。”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劝阻道:“你还是个孩子,你才十三岁,喊二观主帮你不丢人,再说了,你又不要脸,还怕人说不成?” “黄二,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我又不是阿鬼那种关系户。” “你不是关系户是?”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大乾仙朝的皇帝是你大伯,十万大山的日月是观主的阴神阳神,黄泉阴土的阴天子也是观主的旧友。” “广目上神是看着你长大的。” “易轻舟是净仙观的道人。” “狐狸山神是许青山捏的,金角是藏经阁看门的。” “就连我黄二都是观主造的。” 听着这话。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便要作势发动豢狗经。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改口道:“对不起陈黄皮,是我误会了你,你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努力和天赋,没有靠任何关系。” “不,我还是靠了一点点的关系的。”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但只有一点,师父毕竟教了我很多,我不是忘本的人。” 黄铜油灯夸赞道:“陈黄皮,你真是观主的好徒儿!” “所以你要怎样对付这天人化作的邪异?”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陈黄皮指着下方的天人邪异说道:“它在此祭拜师父不知道多少岁月,而且口称罪民,可师父却从未搭理过它,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它的愿好了。” 黄铜油灯不解道:“观主是道主,你虽然是观主的徒儿,可它又不认识你,再说了,你该不会要把升仙令给它吧?” “我才不给。”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 说着,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钻进了师父的那身青黑色道袍之中。 而他这一动。 却吓的黄铜油灯惊恐尖叫。 “陈黄皮,你做什么?” “这是观主他老人家的道袍,你钻进去也就算了,你怎么把我也带进去,快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 虽说只是道袍。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道袍代表的就是观主本身。 不然那天人邪异为何要在此祭拜。 黄铜油灯觉得这是在犯忌讳,而且犯了天大的忌讳。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钻进道袍,道袍立马就鼓鼓囊囊了起来。 正在神案下方跪拜着等死的那个天人邪异,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立马就站了起来,双乳为目,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陈黄皮,快住手,咱们要被它发现了。” “怕什么!” 陈黄皮双手伸进道袍的袖子里,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的天人邪异便道:“既见贫道,为何不拜?” 那天人邪异瞪大了眼睛。 肚脐化作的大口更是张大。 “道主!真的是您老人家吗?” “自然是贫道。” “可是道主。” 天人邪异的神色疑惑:“您的声音为何如同少年一般?” 黄铜油灯并不知道这天人邪异在说什么。 因为后者的喉骨被摘掉。 它只能任由陈黄皮施为。 陈黄皮不悦道:“你在孩视贫道?” “罪民不敢……” 天人邪异神色变幻,它感觉这道袍里的存在或许不是道主。 只是,那是道主的道袍。 先不说它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有,它也不敢查看其中真假。 “道主!” 天人邪异试探性的问道:“罪民在此祭拜您一万七千四百年,如今您降临于此,是要赐罪民升仙令吗?” 陈黄皮却道:“你虽在此祭拜贫道,可天底下祭拜贫道的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给升仙令,岂不是人人都能去仙界了?” “道主,是罪民肖想了。” 天人邪异低下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若是先前,这道袍中的道主有六成是假的,那现在就有八成。 想到这。 天人邪异便悲怆的道:“启禀道主,罪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若是回不去仙界,那便请道主杀了我吧。” “我听闻道主有一佩剑,名为洞真,不止可否法外开恩,以此剑杀我。” “好,贫道许你就是了。” 陈黄皮自然看出了这天人邪异的不对。 于是,他便心念一动,洞虚神剑凭空冒了出来。 那剑光一闪。 便将这庙宇之中映照的虚室生白。 天人邪异脸色微变。 它虽然没有见过那把剑,可却在这旧观内的藏经阁外,感受过那锐利无双,锋利无匹的剑气。 而如今这疑似为假的道主唤出的神剑,却与那剑气如出一辙。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难道真是道主亲至不成? 若真是如此,自己出言试探,岂不是道主全都知道了。 陈黄皮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这罪民不想让贫道杀你了?” 天人邪异惊恐的道:“道主恕罪,道主恕罪。” “噢?你何罪之有啊……” “重罪,大罪。” 天人邪异匍匐在地上,哀求道:“天地异变,道主降下法旨,令我等百万罪民与此地建造那尊祭坛,并讲明厉害关系,只要我等不离开此处,便会庇护我等。” “可那小赤天之主却趁着日月更换,道主自斩之时下界。” “我等被其蒙骗,还以为他是来接我等回仙界,便替他打开了一条路。” “谁曾想,他竟是冲着那死胎而来。” “他虽被道主斩下脑袋,可那祭坛却掉进了那条路里。” 说到这,天人邪异忍不住啜泣道:“如今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去,在此维系旧观的罪民只剩我还活着,万望道主法外开恩,让我临死前魂归故土。” 它虽这么说。 陈黄皮却不可能让它回什么仙界。 况且,这天人邪异再怎样可怜,都是犯了大错,师父讲明了厉害关系,它们想回仙界那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居然还替什么小赤天之主打开了一条路。 说破天都是里应外合。 又蠢又坏。 要知道,净仙观内那些被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结果毁约犯错的神明们,也只是拍拍屁股跑了,从未有一个临走前还搞破坏的。 果然,自家人和仙界的外人就是不一样。 陈黄皮冷冷道:“仙界已经没了,你回不去了。” “什么?” 天人邪异大惊道:“仙界为何会没了?” 陈黄皮冷漠的说:“自然是被贫道给斩了。” 易轻舟说过,大乾仙朝当年的资源都被自己给吞噬了,后来陈皇,也就是自己大伯为了将大乾封印选择了和仙界开战抢资源。 大乾仙朝自封成功了。 那仙界肯定不可能过的那么自在,说不定被抢走很多资源,早就已经随着天地异变消失了。 天人邪异惊慌的道:“道主,您赐我升仙令吧,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仙界。” 听着这话。 陈黄皮心里只觉得恶心。 这天人邪异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师父实在是太善良了,要换做自己,非得让它们造完祭坛以后,就一个个全都宰杀了才是。 不过,眼下陈黄皮却只想支开它。 于是就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亦非薄情寡义之辈,这样吧,你替贫道做一件事,若是能在三日内完成,贫道就将升仙令赐给你。”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便唤出了易轻舟的那枚升仙令。 天人邪异见此,激动的浑身颤抖。 但那升仙令只是在它眼中晃了晃,便再次被陈黄皮收了回去。 “道主,您要我做何事?” “贫道有一爱徒名为陈黄皮,你可知道?” “他当年一直在祭坛中沉睡,罪民自然是知晓他的。” 陈黄皮淡淡道:“贫道这徒儿,乖巧懂事,天资不凡,而且为人品德高尚,你便写下一百万字的话本,去夸赞他的优点。” 天人邪异道:“此事简单,无需三日,只需一个时辰便能成书,请道主稍等片刻。” “……” 陈黄皮又道:“贫道还没说完,一百万字只是夸赞他,你还要再写一千万字,去夸赞他是如何超越贫道的,而且还要为其建一座庙宇。” “那也只需一日之功。” 天人邪异说着,就站起身从这庙宇中走了出去。 陈黄皮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好机会,咱们现在就走。” “再等一等,那天人邪异说不定没走。”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 陈黄皮这才心念一动,将师父的道袍收进了勾魂册之中。 然后,便要借着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离开这晦气的破庙。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之时。 一面青面獠牙的盾牌,以及一柄锋利的大斧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天人邪异巨大的身子堵在门口,周身躯壳布满裂纹,一缕缕森白的雾气从中渗透而出。 “道主,罪民有一言忘记说了,罪民便是那小赤天之主。” “不过,罪民现在既是邪异,便叫赤邪吧!” 赤邪狞笑道:“你若是不进这庙宇之中,外面的那红月便能看得到你,我便只能装作看不到,你若是不将那道袍收走,我亦不敢对你放肆。” “可你什么都做了,如此一来,你便是我的了。” “道主道主,你是个什么道主?黄皮道主?” “哈哈哈,吃了你这黄皮道主,再拿走那升仙令,我便能回到仙界,吃光那些仙人。” 此情此景。 陈黄皮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这赤邪给耍了。 他正要将师父的道袍再次唤出。 可那赤邪却只是将那大斧猛地往盾牌上一敲。 轰的一声。 整座庙宇便爆发出一团彩光。 原本的泥巴堆砌出的墙体,全都化作了蠕动的血肉,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打乱了陈黄皮和勾魂册的联系,使得他无法将道袍取出。 就连那赤邪的身子也一并融入了这血肉之中。 整个庙宇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尊异物。 放眼望去,连出去的入口都没有。 并且还有赤色如血的火焰,从那血肉之中冒了出来。 这架势,就好像要将陈黄皮炼化一样。 “此乃我本命仙火!” 赤邪狰狞的声音从血肉之中响起:“我本是火精成道,成就小赤天之主时,我的本命仙火便更加不凡,我虽被道主斩杀,化作邪异,可我的火种没灭,以那些天人做薪柴。” “我本以为是作无用功,可没想到一饮一啄皆由天定,竟教我等到了你。” “今日,我便要用这火,将你炼化吞噬。” 听着赤邪的话。 陈黄皮脸色古怪的道:“黄二,它说它属火?” 黄铜油灯点点头,长叹一声道:“肝属木,木生火,确实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今日更新一万多字,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35章 你说我是废物? 第136章 你说我是废物? 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 赤邪很阴。 陈黄皮玩不过它。 但他有肝庙。 肝庙一旦铸就完成,只需将庙门打开。 不管你是邪异还是神明,也不管你有多恐怖,人气多么旺盛,都会被那种无法匹敌的诡异吸力迷惑,无法自拔的钻进庙宇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黄皮还有四次无敌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却是用不到赤邪身上了。 但是陈黄皮的肝庙目前只有一个轮廓,尚未铸就完成。 黄铜油灯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它既不担心也不害怕。 因为陈黄皮也不害怕。 那赤邪见此,不禁问道:“陈黄皮,你为何不挣扎?” “我为何要挣扎?” “我要吞噬炼化你,你难道不怕?” 这陈黄皮乃是那颗蛋。 那颗蛋当年坠入仙界之时,它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地异变。 旧天换新天。 降而真仙,真真正正的真仙。 若不是个死胎,哪怕是刚出生赤邪都不敢打半点主意。 因此,陈黄皮此刻这般姿态,却让它有些隐隐有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就好像暗中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样。 这让它有些迟疑。 “赤邪啊赤邪,你并不了解我。”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我害怕的东西只有毛毛虫,我并不怕你,不禁不怕,我还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你绝对伤不了我半点。” “狂妄!” 赤邪被气笑了道:“我乃小赤天之主,而你不过黄皮小儿,论实力,我虽沦落至此,却也比寻常邪异强出甚远,我更有火种尚存,怎会杀不死你?” “论力论智,我都比你强。” “你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血肉庙宇之中,赤色如血的火焰在不停喷涌而出。 连带着,赤邪的声音都沾染了某种魔性。 陈黄皮不屑道:“没用的,我道心坚定,就连师父的竹条都无法动摇我的心智,你这区区魔音还奈何不了我。” “此话当真?” 赤邪的语气惊疑不定。 真的假的? 这陈黄皮的道心如此坚定? 连道主都不曾改其心智? 若是如此,那自己这点手段确实只是徒增笑尔。 但陈黄皮血红的双目,瞳孔深处有自己的火种在燃烧。 这分明就是被魔音影响了心智才对。 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他就会失魂落魄,任由自己处置。 “你果然还有后手。” 赤邪冷笑着操作周遭邪火避开了陈黄皮,忌惮无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乃道主唯一的徒儿,你又是那蛋所化,就算降生失败,你也极为不凡。” “若是换做他人,定将你当做无知小儿对待,然后便着了你的道。” “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我乃小赤天之主,一生经历了不知多少争斗,你的城府在我面前一眼就如窗户纸一样,一戳即破。” “黄二,它什么意思?” 陈黄皮不解的问道:“我为何听不懂?” 但还不等黄铜油灯开口。 那赤邪便冷漠的打断道:“你还在装模作样,当真以为我会上当不成?” “日月交汇之际,这旧观便会生出大变故。” “届时你想走都走不了。” “着急的不是我,而是你,别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后手现在就使出来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怎知我还有后手?”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赤邪怒道:“你好歹是道主亲徒,被我道出破绽,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充愣,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耗着吧。” 它打定了主意。 陈黄皮不动,它绝对不出手。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它。 在一旁。 黄铜油灯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它搞不明白。 也看不清楚。 陈黄皮的肝庙不是还没铸就完成吗? 怎么就开始克制这赤邪了? “本家,你藏得真深啊……” 黄铜油灯偷偷在陈黄皮心中说道:“你的后手究竟是什么,竟然连这赤邪都如此忌惮与你?” “它自然要忌惮我的。” 陈黄皮得意的道:“这里是旧观,我只需喊一声三师父救我,这赤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翻的起什么风浪?” “这都是三师父安排好的。” “是这样吗?” 黄铜油灯的眼神迷惑且错愕。 虽说观主是十万大山的天道,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替陈黄皮铺好了路。 但这赤邪肯定是不知道的。 要是知道的话,它又怎敢有这番动作。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便催促道:“我总感觉这赤邪脑子好像不好使,回头你肝庙铸就完成以后,可千万别把它收进去,省的给你带坏了。” 陈黄皮认同的道:“我也觉得它脑子不正常,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奇奇怪怪的。” 想到这,陈黄皮便深吸一口气。 而这落在赤邪眼里,却分明是陈黄皮坐不住了,要跟自己比拼各自手段了。 于是,它便默默催动那火种将整座庙宇血肉都燃烧了起来。 顷刻间,这庙宇内的血色火焰便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虽说它实力不如以往。 可全力一击,便是仙人也得退避三舍。 若是如此手段,还敌不过那陈黄皮,那它也只能心服口服。 可就在这时。 让赤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它听到,陈黄皮居然在惨叫。 “痛,好痛!” 陈黄皮大叫道:“我感觉我的心里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这火焰为何如此邪门?” 赤邪下意识的道:“此火乃我本命火种,凡有念头皆会被其引燃,所谓念虽心动,自然要烧到你心里去,只是你的道心……” “……” “你的道心竟如此不堪?” 赤邪的语气震惊,错愕,复杂道难以言语。 最后,它勃然大怒道:“我的火蓄势待发,只待你出手,我便要与你较量一番,可我还未出手,光是余威就让你一败涂地。” “你的手段呢?” “你的城府呢?” 赤邪在询问,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陈黄皮脸色苍白,捂着心头,神色痛苦到了极点。 他双目更是赤红一片,仿佛要滴出来血似得。 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赤邪大怒道:“你过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立马走了过去。 这下子,赤邪忍不住笑了。 笑的很愤怒,也笑的很憋屈。 “我不该高看你的。” 赤邪咬牙切齿的道:“我本以为你是装的,可没想到竟是真的,好好好,陈黄皮,你还真是所见即所得,所言即所想。” “我从不骗人。” “你闭嘴!” 整座血肉庙宇都在怒吼:“你就是个废物,道主怎会将你收做徒儿,换做我,我定要抽出你的金黑二气,成就我道之基。” 废物两个字一出。 陈黄皮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脑海中只有废物这两个字在回荡。 上一次说他废物的是陈皇,因为他吞噬了大乾仙朝那么多的资源,却无法降生成功,依旧是一个死胎。 那一次。 陈黄皮很愤怒,也很痛苦。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凡。 也知道,或许有很多人对自己寄予厚望。 因为自己只要降生下来,就一定是真仙。 修为更是会突飞猛进。 一日一个境界的往上窜。 可到头来,事与愿违,师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让自己吞噬黄泉阴土,让自己能从死胎化作人样,还给自己安排好了所有的路,自己却只是堪堪相当于元婴和化神之间的境界。 而师父在自己这个年纪。 早就已经修成真仙了。 自己不如师父,也不如很多人。 “本家,你冷静一下。”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你不是废物,你是天才,天底下最天才的天才,那赤邪不过是观主的手下败将,和你比起来连屁都算不上。” “可笑!” 赤邪狞笑道:“他的心神被我所操控,你便是再说一千句,一万句,他也根本听不到。” “他,就是废物。” “我不是……” 陈黄皮猛地抬起头,血色的双目变得清澈无比。 他的神色漠然。 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心里的念头,也不再被那火焰所引燃。 只是,却有另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了起来。 是肝火…… 无比旺盛的肝火。 尚且只有一片模糊轮廓的肝庙,此时正在疯狂的震动。 刺啦…… 陈黄皮的左眼下方的脸颊处,血肉皮肤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里面钻了出来,清澈无比,却有种说不出的邪气。 赤邪脸色微变。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只青黑色的眼睛给它的感觉极为不好。 只是何其对视,就隐隐有种要被其操控的错觉。 但还不止于此。 陈黄皮双手覆面。 刺啦,刺啦…… 血肉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黄皮放下手掌,便看到自己的掌心各钻出了一只青黑色的眼睛。 周身所在,更有上百只眼睛睁开。 “我看到你了。” “什么!!” 赤邪的声音极为不安,早在它意识到陈黄皮根本就没有半点城府的时候,它就悄悄的将真身藏在这里,看似这里好像是一条生路。 实际上,只要陈黄皮敢过来,立马就会中计。 这便是狡兔三窟。 可现在,它的所有布置在陈黄皮眼里,都成了虚妄。 陈黄皮脑后的青黑色眼睛微微一缩,瞳孔之中泛起一丝涟漪。 下一秒。 黄铜油灯便出现在陈黄皮手里。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蠕动着,从陈黄皮的手背上爬到了黄铜油灯的灯身上,然后死死嵌入其中。 顷刻间。 黄铜油灯便化作了九冥神灯。 便有凄冷的冥火,从那灯身之中铺天盖地的喷涌了出来。 “陈黄皮,你入魔了!” 黄铜油灯惊恐的叫道:“二观……” 话还没说完,那只嵌入它灯身的眼睛便操控着它闭上了嘴巴。 陈黄皮冷漠的道:“黄二,我不是废物。” (本章完) 第136章 我是真仙 第137章 我是真仙 旧观之中,红月之下。 一间血肉化作的庙宇正在急速膨胀。 那庙宇像是一个皮球。 其顶部却猛地暴凸出来,就好像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要从捅破这庙宇,要从里面硬生生的钻出来似得。 不…… 不是好像。 是真的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了。 噗的一声。 一根极其尖锐的枯树枝直接捅破了那庙宇。 紧接着,树枝冲天而其。 其下方的部分更是无比粗大,直接将整座庙宇给硬生生的撑开。 那是一棵树。 一颗仿佛通天建木一样的魔树。 它曾经在这旧观之中待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 而如今,它以另一种姿态再次回到了这里。 陈黄皮催动了魔树的力量,将它幻化了出来。 这并非魔树真身,因为它的真身还在肾庙里关着。 不过,即便是它的真身现身。 也不可能斗的过赤邪。 魔树如今被黑烟所滋养,正在朝着厄难蜕变。 赤邪是比厄难还要强大一些的存在。 但没有关系。 因为此刻,这魔树的每一处树干,每一处树枝上都爬满了青黑色的眼睛。 哗啦啦…… 干枯的树枝彼此交错,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然后,那茧便被拱卫着推到了树冠之上。 树茧打开。 里面是一个约莫十三岁,身穿道袍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 可他的眉心,以及脸颊各处,乃至于双臂周身却长出了青黑色的眼睛。 而在那下方。 那血肉化作的庙宇被破开以后。 便急速收缩。 紧接着,一个身披赤红色大氅,周身有赤血火焰在燃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是赤邪。 它的神色极为难看。 它无比确定,这陈黄皮绝对是入魔了。 道心不堪,念头杂乱。 三言两语就入了魔。 而更可怕的是,它竟然拿那青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办法。 一只眼睛,它并不放在眼里。 可那些眼睛无比邪门。 一出现就跟开闸放水似得无边无际,它的本命火种都会被那些邪眼所影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黄皮唤出魔树冲天而起。 如今不在庙宇之中。 有那红月看着。 赤邪根本不敢在旧观里再对陈黄皮动手。 仿佛是知道赤邪的想法。 陈黄皮对着身下的魔树树冠一跺脚。 巨大的树冠便立马疯狂延展了起来。 树冠遮天蔽日。 整个旧观,便立马陷入了黑暗之中。 下一秒。 魔树的树枝垂落,枝叶颤抖之间,一个个人果被其催生了出来。 可更诡异的是。 那些人果全都是陈黄皮的模样。 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情感。 可是。 赤邪却看到那些人果的眼睛里,充斥着无比疯狂的杀意。 “你入魔了!” 赤邪惊怒交加的道:“陈黄皮,你收手吧,你已经陷入了那邪眼带来的力量之中,那不是你本来的力量,再这样下去,你会无法自拔的。” 它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黄皮的确是废物。 因为他天生就是死胎。 由死而活。 自然要走的极为艰难。 可若是陈黄皮不走了,扭头往回跑了。 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而现在,陈黄皮入了魔,只想弄死它,执念加身什么事干不出来? 咔嚓…… 咔嚓…… 无数化作人果的陈黄皮脖子转动,向上伸出手掌,便有一柄柄似剑般的树枝自动折断,落入其手中。 然后,那些陈黄皮们便同时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动作。 下一秒。 不详,邪恶。 带着疯狂的杀意的无数道剑气,便瞬间向着赤邪斩了过去。 杀杀杀,斩斩斩。 那是太岁斩魔剑气。 因为陈黄皮只会这一道剑法。 “来的好!!” 赤邪大吼一声,脚下燃烧的如鲜血一般的火焰沸腾了起来。 火焰化作一道城墙。 那无数道剑气劈在城墙上,根本无法将其破开。 赤邪太强大了。 它只是拿陈黄皮的邪眼没办法。 并不代表,它比陈黄皮要弱。 但紧接着。 那些人果陈黄皮们,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然后一个个深吸一口气。 人果们太多了。 多到密密麻麻,起码有数百万只。 如此的的人果们同时吸气,便立刻使得这旧观之中挂起了一阵大风。 “呼!!!!!” 人果们同时呼出,可呼出的却不是风。 而是火。 凄冷无比的冥火。 那是九冥神灯的火焰。 专门灼烧本相。 “以火制火?” 赤邪被气笑了:“我才是玩火的祖宗!” 说罢,它双手猛地结出一个法印。 脚下的血色火焰,便立马形成了一个火环。 那火环一出现,便分化出无数道。 “收!!!!” 话音落地。 扑面而来的无数冥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引动,还未到赤邪面前,便毫不犹豫的分化出无数道,钻进了那些火环之中。 赤邪是火之精。 它的火能够点燃念头,能够引动人的心神。 可对它来说,火焰亦有念头。 冥火也是火! “看好了,这才是以火制火!” 赤邪狞笑着再次结印:“还给你!” 无数火环转动。 一缕缕凄冷的冥火,便被其所操控,立马向着魔树轰杀了上去。 漫天火点,如同流星泄地一样砸落。 只是让赤邪意想不到的是。 那些人果陈黄皮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结出了一个让它异常熟悉的法印。 一个个凄冷的冥火之环凭空浮现。 “收!!!” 那些被赤邪操控的冥火,便同样钻进了火环之中。 “这……这……” 赤邪只感觉头皮发麻:“你只是看了一眼,你就能使出我的法门?” 陈黄皮们漠然的再次结印。 只是,这个印法赤邪却看不懂了。 这印法看似和它的法门一样。 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因为那火环之中的冥火们,并未向着它杀来,反而在其中猛地收缩,收缩成了一个黑点。 “杀!!” 无数道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 而那火环之中的黑点,却突然展开。 一道道粗大的黑色光柱,便从那火环之中喷涌而出,向着下方的赤邪杀了过去。 轰轰轰!!! 无数道黑色光柱沿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轨迹狠狠轰在赤邪身上。 尘土飞扬,乱石飞溅。 大地震动不止。 黑色光柱硬生生的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坑。 在那坑底的最深处。 赤邪的身躯被轰出了一个个大洞,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挂在魔树树枝上的无数陈黄皮人果们。 “你怎能如此随意篡改我的法门?” 作为小赤天之主。 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法门居然会被人只看了一眼就能学会,用的不仅比自己还好,还不止一种用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是邪异。” 赤邪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我一身仙气被这旧观吞噬,我又怎会被你如此羞辱。” 和易轻舟不同。 易轻舟虽然只是仙人,可他成了邪异以后,其仙气并没有消失。 因此,易轻舟自然展现出来的力量比赤邪要强大。 赤邪如今所用的手段。 都只是在催动它的本质,也就是那火焰。 但是,赤邪却不敢再用什么法门了。 因为它知道,有那些邪眼在,它就不可能杀的了陈黄皮。 反之,陈黄皮只看一眼就能学会它的法门。 然后立马就用在它身上。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陈黄皮扭头往回跑,就能将它给真的弄死。 逃…… 必须逃! 赤邪起了逃生之念。 可还没来得及做,它便绝望的看到那魔树的树冠垂落下无数根树枝。 魔树太大了。 那些树枝十分粗大,个个都有山头大小,将树冠所覆盖的区域围堵的水泄不通。 关键不是树枝。 是那树枝上的无数只邪眼。 打又不敢打,杀又杀不了。 更不敢逼急了。 赤邪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陈黄皮,我错了!” “我不该打你的主意,不该阴你,更不该说你是废物。” “你是天才,真真正正的天才。” 赤邪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道:“若你今日放我一条生路,我便奉你为主,我极为强大,而且你看,我是有神智的,你将我收入麾下,我定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然而,陈黄皮却根本不听。 因为他真的入魔了。 无数的人果陈黄皮们双手还在结印。 那印法极其奇怪。 赤邪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杀生剑诀?” 以往陈黄皮用不出的杀生剑诀。 此刻,在他入魔以后却信手拈来。 人果陈黄皮们齐声开口道:“魂杀!” 话音落地。 赤邪便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遭的一切,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 杀生剑诀是净仙观的法门。 但陈黄皮并未从许青山的断臂组成的邪异处学得全部,只会魂杀之术。 魂杀,自然是专杀神魂。 赤邪僵在原地。 它的身躯轰的一下塌陷,化作了一团血色火焰。 就好像,失去了神魂一样。 哗啦啦…… 魔树树枝抖动。 人果陈黄皮们掉在地上,迅速腐烂。 然后化作一缕缕精气没入了魔树的树干之中。 封住周遭的那些树枝,也同样被陈黄皮收了回去。 树冠之上。 被一只邪眼操控的九冥神灯,悬浮在一旁,气息萎靡不振。 陈黄皮则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红月。 周身邪眼一眨一眨。 那些邪眼里正在浮现出一个个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文字们在流转。 九冥神灯却不知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它只知道,此刻的陈黄皮好像在思考。 思考某种它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是真仙!” 陈黄皮冷漠无情的说道:“我要杀光所有神明,杀光所有修士,杀光所有凡人,杀光所有邪异,我要全杀了!” “你现在哪是什么真仙。” 九冥神灯绝望的道:“你分明就是一个只知杀杀杀的邪异啊……” (本章完) 第137章 苍天,黄天?(3更) 第138章 苍天,黄天?(3更) “本家,你睁开眼看看吧!” 九冥神灯苦苦哀求:“把这些邪眼闭上,睁开你真正的眼睛,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浑身上下,哪有半点仙的样子。”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不肯睁开双眼,也不肯将周身邪眼闭上。 反而盘膝坐在这魔树的树冠之上。 周身邪眼之中,那鸟鱼虫般的金黑色文字变得无比明亮。 陈黄皮在发光。 发出金黑色的光。 一开始,那光还只是极为微弱。 可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明亮。 甚至于,金色和黑色的光分化开来,不再如先前那般交织在一起。 金色的光威严肃穆。 黑色的光森寒彻骨。 两道光环绕着陈黄皮,组成了一个金黑色的太极图。 金为阳,黑为阴。 两者追逐旋转,只是却极为艰涩。 每转动一次,陈黄皮的神色就痛苦一分。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痛苦。 金黑色的太极图停了下来。 然后,就向着与先前相反的方向旋转了起来。 这下子,陈黄皮的神色不再痛苦,反而变得无比舒服。 逆太极不停的转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金黑色的光将陈黄皮包裹在其中。 然后周而复始,不停旋转。 于是…… 九冥神灯便看到了陈黄皮变成了一颗蛋。 那颗蛋一出现。 九冥神灯便有种极为强烈的不安之意。 它不知道陈黄皮做了什么。 只知道,那蛋里此时正在浮现出一个说不出,道不明,只是看上一眼,所有的心神便都被其占据的身影。 那个身影不似人型。 好像能从中看到世间万物的轮廓。 九冥神灯脑海中轰然炸响:“苍天已死,黄天未生,陈黄皮,难道你就是黄天?” “他不是。” 那声音是从九冥神灯身侧响起的。 声音一出现。 九冥神灯被那蛋中身影占据的心神立马得到解脱。 然后,它就看到穿着白色道袍的二观主正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颗蛋。 最关键的是。 二观主的眼神极为清醒。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问道:“观主,是您老人家吗?” “自然是贫道。” 白袍老道淡然的道:“怎么,见贫道不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你很意外是吗?” “观主您说笑了,我哪敢啊……” “你是嘴上不敢。” 白袍老道微微摇头,伸手在九冥神灯身上挥了一下。 那嵌入灯身里的邪眼便立马钻进了陈黄皮化作的蛋中。 “我又变回来了!”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然后便急切的道:“观主,陈黄皮被那邪眼搞的入魔了,非说自己是真仙,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您快出手吧。” “这是好事。” “他都入魔了,要杀光一切,这也叫好事?” “自然是好事。” 白袍老道点头说道:“黑烟也好,邪眼也罢,都是黄皮儿体内的五毒所化,所谓堵不如疏,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心安,然后便问道:“观主,您说陈黄皮不是黄天,那他究竟是什么?难道他是苍天?” “黄天又如何,苍天又如何?” 白袍老道失笑道:“你啊,总是喜欢乱猜,带的黄皮儿也喜欢猜,猜来猜去又有什么意义,贫道的黄皮儿难道就不能做他自己?” “观主……”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的道:“若是您真想让他做自己,为何又做了那么多安排?” 观主是十万大山的天道。 陈黄皮只要在这十万大山里,其遇到的任何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观主默许的。 黄铜油灯不相信。 观主不会没有在其中引导。 白袍老道失笑道:“你啊你,又在心里腹诽贫道,当真讨打。” 说着,就弹了一下黄铜油灯的脑袋。 咚的一声。 后者立马翻滚出去。 然后再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龇牙咧嘴的说道:“观主当真伟力,只是一指下去,便差点要我魂飞魄散,灯身崩溃。” “贫道没使劲。” “不愧是观主啊!” 黄铜油灯感慨道:“光是余威就……” “油嘴滑舌。” 白袍老道摇头道:“贫道是给黄皮儿安排了不少东西,可若是不安排,日后黄皮儿去了外界,贫道又怎能放心的下,毕竟贫道就这么一个徒儿。” “好不容易养大成人,怎舍得让他吃苦受罪。” “观主,这话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道:“正所谓慈父多败儿,玉不琢不成器,要我说就该多吃点苦头才成,他的道心跟没有似得,一不注意就入魔了。” “所谓道心者。” “不过执念而已,何必强求。” 白袍老道走到那颗蛋面前,伸手抚摸着说道:“他如今是少年,少年不该暮气沉沉,应该肆意昂扬,我如他这般年纪时,亦曾动过仗剑走天涯的心思。” “只可惜贫道还要以身合道,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懊悔。” “观主,您当真是道主吗?” 黄铜油灯忍不住问道:“陈黄皮告诉我,那无首阎罗曾有言,一万八千年后天地异变结束,黄天降生,届时您才会以身合道。” “嗯,那阎罗说的没错。” 白袍老道想了想,说道:“不过,贫道确实也是道主,只是合的不是黄天的道,合的是已经死了的苍天的道而已。” “旧观的阵法……” “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下子,黄铜油灯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观主不出十万大山。 原来是因为苍天在旧观之中,它先前还以为引导的死气是陈黄皮身上的,因为陈黄皮亦没有真正的降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同样是个死胎。 观主合道,合的是已经死了的苍天的道。 而旧观阵法,或许是为了镇压已经死了的苍天。 苍天肯定已经化作邪异了。 那观主会疯,说不定也是因为如此。 白袍老道笑着道:“一万八千年虽说不久,可贫道若是不做些什么,黄皮儿早就将他的画像挂在大殿墙上了,贫道还想着看他长大成人,便只好成个道主了。” “只是贫道这道主,却是旧时道。” “贫道的法,亦是旧时的法。” “因此贫道才不出十万大山。” “观主,天地异变早晚会结束的,黄天降生以后,您还会存在吗?” 白袍老道沉默不语。 并没有给黄铜油灯一个答复。 “观主!!!!” 黄铜油灯惊慌的道:“我舍不得您老人家,陈黄皮更舍不得您,若是您不在了,他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多伤心,您手段通天,无所不能。” “您定是不会死的对不对?” “此事以后再说。” 白袍老道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对着那蛋壳叹了口气,说道:“贫道这徒儿啊,有千般好,万般好,可到底是个孩子脾气,贫道替他杀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但这通天大道太难走,他若是停下不走,倒也还好。” “可若是往回退,却连化作邪异的机会都没有。”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所以您才要一直活着,一直看着陈黄皮,不让他行将踏错啊。” “所以贫道这不就出来了。” 说到这,白袍老道拍了拍那颗蛋,笑着道:“睡的倒是挺香,不过为师却不能让你这样一直睡下去,否则的话,你就要睡到天地异变结束,到时候贫道就……” “饿坏贫道了……” 白袍老道肚子咕咕叫,浑浊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巨蛋。 “黄二,快,快支个锅。” “啊?支锅作甚?” “你傻啊!没有锅怎么煮蛋?” 白袍老道流着口水,神色癫狂的说道:“贫道被老三和老大弄进这旧观里坐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这么大的蛋贫道可得省着点吃。” “对了,怎么只有你来了?” “黄皮儿呢?” “二观主,陈黄皮就在这蛋里啊……” “什么?” 白袍老道敲了敲蛋壳,大声的问道:“黄皮儿,你跑到蛋里做什么?你该不会躲在里面偷吃吧?” 陈黄皮已经陷入沉睡,又怎会回应。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白袍老道愤怒的道:“黄皮儿,你变坏了,气死为师了,气死为师了!” “你快出来,快出来!” 陈黄皮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幕落在白袍老道眼中,却分明是陈黄皮不想出来,想要将蛋里的东西全吃光。 若是被吃光了。 那自己就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很难受。 白袍老道不喜欢饿肚子,于是就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颗蛋给吞进了肚子里。 …… 潮湿,黑暗。 陈黄皮迷迷糊糊的醒来,便感觉周遭一片漆黑。 偏偏四周又有一股异样的气味。 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我这是到哪了?怎么感觉到二师父的胃里去了?” “相信你的感觉,咱们就在胃里。” 陈黄皮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 因为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在他身子下面。 感受着屁股底下的膈应,陈黄皮连忙便将被胃液腐蚀的坑坑洼洼的黄铜油灯给拎了出来。 下一秒。 泛黄的灯光照亮了胃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大眼瞪小眼。 “黄二,你怎么跑到二师父的胃里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 黄铜油灯说道:“你走火入魔,变成了一颗蛋,二观主一口把你吞了,结果他说胃胀,需要油水润一润,就把我也给吞进来了。” “这……” 陈黄皮惊讶的道:“我只记得我成了真仙以后,世间万物都在围着我转动,我好似成了世界的中心,难道都是我的错觉不成?” “肯定是你的错觉。”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观主说了,你不是苍天,也不是黄天,你以后按部就班的修炼,等活到十八岁以后你就成了。” “还有,赶紧求二观主放咱们出去。” 黄铜油灯欲哭无泪的说道:“大观主的牙印,三观主的掐痕,还有二观主胃液的腐蚀,这十万大山真不是灯待的。” 就它现在这成色,丢到大街上都会被当做破烂,压根没人去捡。 3更虽迟但到 (本章完) 第138章 陈道长你好 第139章 陈道长你好 旧观之中,红月高悬。 这里邪异众多,是原本净仙观缺失的那一部分。 而在这旧观的最深处。 白袍老道正挺着个大肚子,盘坐在大殿之中。 此刻,肚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陈黄皮叫喊道:“二师父,你把嘴巴张开,我要出去了。” 白袍老道充耳不闻,双目紧闭。 而且还故意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二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你睡觉从不打呼噜的,我知道你是在装睡,你不要闹了,赶紧放我出去,你胃里太闷了,闷的我头晕。” “贫道不能放你出去。” “为什么?” “因为贫道不是你最敬爱的二师父。” 白袍老道尖声细语的说道:“黄皮儿,你不要着急,你二师父那么疼你,等他醒了,肯定就会放你出去啦。” “那我二师父什么时候醒?” “鸡吃完了米,狗吃完了面,火烧断了锁,你最敬爱的二师父就醒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无奈的道:“二师父,旧观里只有邪异,哪有什么鸡狗米面,你又在骗我。” “为师……咳咳。” 白袍老道赶紧改口道:“贫道不会骗你的,贫道说有,那就一定有。” 说话间,白袍老道随手一挥。 大殿之中,立马就出现了一座米山,面山,以及一道锁,更有一只鸡,一只狗,一团火。 那鸡在吃米,每吃一粒便生出一粒。 那狗在吃面,每吃一口便多出一口。 还有那火,那火在铁锁下方烧着。 只是那铁锁的质地和黄铜油灯一般无二,分明就是首山铜打造的。 便是真火,仙火都烧不化首山铜。 这区区凡火又怎可能将其烧断。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二师父,你说是不骗我,可我又看不到,怎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呢?” “贫道不是你二师父!” “好,陈道长。” 陈黄皮道:“你与我二师父应当很熟吧?” “不熟,不熟。” 白袍老道含糊不清的说道:“贫道与你二师父只是长得一样,名字一样,脾气一样的陌生人而已。” “哦,这样啊……” 陈黄皮随口道:“那陈道长你应该不知道,我其实有三个师父吧?” “你竟有三个师父?” “是的,我大师父你应当没见过。” 陈黄皮淡淡道:“不过巧的是,我大师父也姓陈,和陈道长应该重名。”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白袍老道故作惊讶:“那你大师父一定很坏吧?” “是的,我大师父很坏。” 陈黄皮道:“而且他一心要将我炼成丹,满口谎言,天天骗我。” “是极,是极啊!” 白袍老道欣慰的道:“黄皮儿,你终于明白了,这天底下只有你二师父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他最善良,最慈悲,他不会骗你,更不会把你炼成丹。” “来,再说说你二师父吧,贫道已经等不及了。” “不成,得先说我三师父。” “胡闹!胡闹!” 白袍老道站了起来,大叫道:“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你讲完了老大自然就该讲贫道,凭什么跳过贫道讲老三?” “陈道长你有所不知……” 陈黄皮解释道:“我三师父自从出了旧观,便将我吊起来打,打的我皮开肉绽,打的我痛哭流涕,他实在是太坏了。” 说到动情处,陈黄皮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可谓是字字如泣。 “啊啊啊!!!” 白袍老道双拳紧握,气的猛锤大腿,疯狂的叫道:“气死贫道了!气死贫道了!” “贫道都不舍得打你,他怎敢如此对你!” “还不止呢……” “什么?他还做了什么坏事,黄皮儿,快告诉为师。” “陈道长,你说什么?” “贫道嘴瓢了,你快告诉陈道长,陈道长会告诉你二师父,让他替你做主,替你收拾老三。” “可是……” 陈黄皮犹豫的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若是让我二师父知道了,他定会生气,他最疼我,最善良,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哪还能坐得住。 虽说,自己肯定是最疼爱黄皮儿,最善良的好师父。 可这事谁不知道? 关键是,黄皮儿可不能受委屈。 受了委屈肉质就会变差。 变差以后就不容易消化。 想到这,白袍老道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贫道吃了黄皮儿,到现在都没有消化完,原来是因为老三在使坏!” “黄皮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 “陈道长会替你做主的!” “呜呜呜,陈道长你真好。” 陈黄皮哭着道:“我三师父实力强大,为人记仇,他说他出了旧观以后就不打算回去了,而且还要做老大,以后他做大师父,大师父变二师父,二师父就……” “就变成三师父了?!!!” “不是,二师父就没了。” 陈黄皮诉苦道:“他要将二师父开除师籍,因为二师父要吃我,我本想着三师父是在骗我,所以才来找我二师父诉苦,可没想到我真的被二师父给吃了。” “没有!为师没有吃你!” 白袍老道说着,便张开血盆大口,哇的一声将陈黄皮吐了出来。 “噫!黄皮儿!” 白袍老道惊讶的道:“你怎么跑到为师肚子里了?” 陈黄皮黑着脸说:“二师父,你说呢?” “为师不知道。” 白袍老道低着头道:“兴许是你趁着为师睡着,自己钻进去的吧,为师的胃里很暖和,你怕冷,嗯,一定是这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瘪嘴道:“对了二师父,陈道长去哪了?” “回家去了。” 白袍老道撒谎道:“他家里离这远,得早点回去,他还说你要好好孝顺为师,千万不要让老三将为师开除师籍,那样不好。” “放心吧二师父。” 陈黄皮点头道:“我不会让三师父得逞的,只是二师父,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黄二吐出来,我看到它的脑袋卡在你牙齿里了。” “竟有这种事。” 白袍老道惊讶无比,赶紧把手伸进嘴巴里,把卡在牙齿里的黄铜油灯拽了出来。 “黄二,你也梦游了对吧!” “是的!” 黄铜油灯看着白袍老道那威胁的眼神,哪敢说个不字啊…… 陈黄皮将黄铜油灯讨要过来。 然后,他这才有心思打量这大殿内的周遭事物。 他看到了米山面山,鸡狗火锁…… 白袍老道慌忙一挥手,将那些东西全都抹去。 然后,才眼神闪躲的道:“都是陈道长干的,不是为师干的。” “陈道长也很坏,只有为师是好的。” 陈黄皮没说话。 因为他越看这大殿越是觉得眼熟。 “二师父,这里为何和观里的大殿一模一样?” 旧观是净仙观消失的区域。 而这处大殿,和净仙观外面的大殿除了大小不同,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地上的蒲团都如出一辙。 “哪一样了?” 白袍老道指着大殿正对面的墙上说道:“这不是不一样吗?” 那墙上挂着三幅画像。 但三幅都是空白的。 并没有画着紫袍大师父,白袍二师父,青袍三师父。 陈黄皮皱眉道:“可是其他的都一样。” 说着,他就向着大殿最里面的那面墙走了过去。 “二师父你看。” 陈黄皮指着那面墙道:“这墙上还有痕迹呢,原本飞仙图就是挂在这里的,这里跟外面就是一模一样的。”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白袍老道闭着眼说:“你长沙眼了,眼睛没有以前好使了,所以才看错了,可为师没有,为师眼睛比你好使,为师看着不是一样的。” “二师父,你又骗我。” “为师不会骗你的。” “好,那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吃了以后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哎呀!黄皮儿,什么吃不吃的。” 白袍老道睁开眼,一脸埋怨的道:“为师可是你亲师父,就算你不给为师带吃的,你想知道什么,为师还能不告诉你不成?” “快把吃的拿出来,为师饿坏了。” “是,二师父。”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心念一动。 那勾魂册便散发出一抹寒意,紧接着邙山君就被丢了出来。 后者眼神凶狠,正要照旧怒斥陈黄皮。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看到一张苍老干瘦的面孔在不停放大,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好吃,有股秃驴味。” 白袍老道摸了摸肚子,喃喃道:“为师最讨厌秃驴了,秃驴都不要脸,敢问贫道要黄皮儿,还要让黄皮儿当佛祖,秃驴都该杀!” “佛祖?” 陈黄皮惊讶的道:“二师父,你说的是邪佛吗?” 黄铜油灯曾说过,天地异变之后,邪佛曾经来到过净仙观问师父讨要一样东西,结果被那把剑斩了,脑袋都被挂在了山门上。 后来,在旧观里再次遇到那邪佛之首。 后者依旧要度化自己,让自己皈依。 反倒是阿鬼和黄二不受影响。 原来它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袍老道不爽的道:“不止是它,还有别的秃驴,为师杀了一茬又一茬,那些秃驴就跟草一样,看着就恶心。” “那二师父你为何还将那邪佛舍利给我?” 陈黄皮拿出了邪佛舍利。 上次三位师父将那邪佛挫骨扬灰。 二师父便将邪佛舍利丢给了自己。 “不告诉你。” 白袍老道低声道:“贫道才不告诉黄皮儿,这邪佛舍利被贫道加了料,回头好阴死那帮子秃驴,桀桀桀,贫道才是最坏的。” “黄皮儿,你看为师做甚?” “为师不会告诉你的!”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好的二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这大殿又是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第139章 如此出阴神 第140章 如此出阴神 “什么大殿?” 白袍老道眼神闪躲的道:“为师怎么没看到什么大殿?” “二师父,你答应我的!” 陈黄皮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了我把好吃的带给你,你就会告诉我,你不能这样。” “为师是答应了你。” 白袍老道狡猾的道:“可你看为师的肚子是平的。” “要是吃了,它就会鼓起来。” “没鼓起来就是没吃。” “没吃,为师为何要告诉你?” 说话间,白袍老道便推搡着陈黄皮说道:“黄皮儿,天快要亮了,你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来旧观了。” “对对对!” 黄铜油灯也赶忙道:“不就是跟外面的大殿一样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走。” 陈黄皮生气的说:“黄二,你不要劝我,旧观是净仙观消失的区域,可大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这里会多出来一座。” “而且师父的画像还是空白的。” “这地方肯定有秘密。” 若是白袍老道没有答应陈黄皮也就算了。 可答应了,又不做到。 分明就是在耍赖。 陈黄皮脾气倔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白袍老道见此,苦口婆心的说道:“黄皮儿,这大殿真没什么秘密,就算有,为师也不会告诉你这里镇着那个邪异的。” “邪异?” 陈黄皮不解的道:“这里还镇着个邪异?” 什么样的邪异,需要被镇压在旧观大殿里。 还能是什么邪异? 黄铜油灯脸都绿了。 二观主清醒的时候说过,旧观镇压着死去异变的苍天。 “别问了,别问了。” 黄铜油灯颤抖着道:“陈黄皮,咱们听话,咱们赶紧走,你要是不走,那我可就先走了,我不等你了。” 说着,黄铜油灯就颤抖着往大殿外爬去。 不是它不想飞。 实在是它体内的灯油都被二观主给消化光了。 要修养一天才能恢复。 陈黄皮见此,心中不由暗忖道:“旧观里有着阵法,师父的那些重宝都是那阵法的一份子,如今这里又有一个大殿,大殿内原来的位置就是放着飞仙图的。” “或许,这里是阵眼也说不定。” “对,就是阵眼。” 白袍老道急忙把陈黄皮推出大殿,然后对其道:“以后不要再来旧观了,还有,好好练为师传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不要练你大师父传的邪法了。” 看着正作势要将大殿门关上的二师父。 陈黄皮赶忙问道:“二师父,我正要问你,我明明已经修成六阴神了,可它一直在沉睡,我该如何出阴神?” “去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就能出了,记得带口棺材。” “那不就是在旧观里吗?” 陈黄皮很不解。 太阳是师父的阳神,月亮是师父的阴神。 太阳和月亮都会落入旧观之中,然后交替往复。 十万大山还有比旧观更称得上是阴极的地方吗? 白袍老道摆手道:“十万大山没有日月,好了,为师要把门关上了,这旧观里的邪异太少了,不够为师吃的,回头抓点邪异进来。” “对了,不要老的,要新的。” “新的肉质好,新的味道正。” 说完,便咣当一声,将大殿的门紧紧关上。 陈黄皮有些不舍,正要问要不要带调料,可眼前的大殿却忽然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一空。 就好像,二师父在躲着自己。 不想让自己见到那大殿似得。 “别想了。” 黄铜油灯赶忙道:“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见到头顶的红月已经有大半沉入了黑暗之中。 月落日出。 这也就意味着,师父阳神化作的太阳要从旧观里升起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黄铜油灯快步向着出旧观最近的路赶去。 他已经记住了那个方向。 或许,那个方向便是旧观内的大殿所在之处。 他如今修为不凡。 虽说没有入魔时候那般所有道法都信手拈来的强大。 可只需将力量灌输进黄铜油灯体内。 便能使出遁一神光。 …… 藏经阁外。 哗啦,哗啦…… 银角趴在地上,扒拉着先前锁着金角的那条首山铜打造的锁链。 除了前端时间三轮巨日在旧观里彼此争辉。 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 近来这段时间,银角过的还算不错。 最起码没有饿肚子。 “也不知道大哥和黄皮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出去。” 银角的八只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可怜兮兮的说道:“旧观里太可怕了,关键是大哥不多了,我一天只吃一口,顶多也就再吃上半个月。” “饿肚子太可怕了。” “大哥也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长的更大一点,害我要省吃俭用。” 银角嘟囔着便抱着金角的骨头打了个哈欠。 它说的是一天只吃一口。 那是因为金角的皮肉都被它给吃光了,剩下的骨头极为坚硬,吃进肚子里以后不好消化,容易饱腹。 而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随着银角的沉睡,它银色的身躯上,也渐渐浮现出一抹金色。 就好像吃了金角的肉身以后。 它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这时。 一道金光从藏经阁上方急速掠过。 而熟睡的银角却并非看见。 直到快到了离开旧观的院门所在。 陈黄皮才心有所感的道:“黄二,你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黄铜油灯道:“少了灯油。” “不是灯油。” 陈黄皮挠头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黄铜油灯道:“你来旧观,一是为了拿道袍,二是为了见二观主,如今两件事都做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估计是什么小事吧。” 可刚说完。 陈黄皮就愣住了。 黄铜油灯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赤邪!!” “我怎么将它给忘记了。” 陈黄皮懊恼的说道:“我的肝庙虽说眼下还没成,可等我成了以后,肯定要将它收进去,好好折磨它,而且它都被我杀了,却没将其带走。” “你怎么带?” 黄铜油灯道:“赤邪的神魂是被你给杀了,可它的本命火种又不会熄灭,那火很邪门,能将人的念头引燃。” “你要是现在过去,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 “单说你又入魔了怎么办?” “也是。”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那就等我的肝庙铸就以后,我再回来收了它,反正它在旧观里也跑不了。” …… 月落日升。 在十万大山之外,太阳出现的要更早一些。 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 将凄冷的黑夜驱逐。 但却驱不走王太宇心中的寒意。 此刻,在这行在之中,书房之内。 王太宇的面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冷漠的道:“太傅大人,陛下有言,你这次做的很不错,陛下极为满意,今日起你便收拾收拾,回京述职,届时陛下还有封赏。” 这是从皇宫中过来的钦差。 钦差们是什么,王太宇心知肚明。 不过,他对此却守口如瓶,就连自己的独子王明道都不曾告知。 可此刻。 这钦差冷漠的话语。 却让王太宇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但王太宇脸上却笑容满面,对着京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感激涕零的道:“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只能尽其所能,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 “如今大康朝内外吃紧。” “西域佛国时有躁动。” “臣食君之禄……” 那钦差打断道:“太傅大人,陛下让你今日就走。” 他来此之前,便知道王太宇在许州城在做的事。 勒令地方官帮着百姓们耕种。 而且还约定了三日之期,三日后便要将那些地方官全都斩首示众,抄没家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王太宇故作惊讶的道:“竟如此急促吗?可老夫还有许多要事,能否留些空余时间。” 钦差想了想,说道:“最多日落之前,太傅大人就得出发。” “老夫知晓了。” 王太宇说完,那钦差便消失不见。 而他则在这书房里好整以暇的泡了一壶茶。 先放茶叶,然后再加沸水。 第一道茶水太苦涩,难以入口,且需倒掉。 第二道茶水虽谈不上苦涩,可饮在口中却总觉得不对味,因此也不喝。 第三道茶水入口回甘,是上品,但他此刻不渴。 第四道茶水…… 寡淡无味,不如不饮。 渐渐地,这壶茶凉透了。 王太宇身后的影子走了出来,将茶叶茶水全都倒掉,然后又开始泡茶。 “许州城已经要完了。” “日落之前,你我必须得离开。” 影子邪异便是杨叔。 同样也是钦差,只是他化作邪异之前,便与王太宇关系莫逆,是八拜之交。 因此,它不愿看着王太宇犯错。 “王兄,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影子邪异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那些百姓,不要管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王太宇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顿觉口中苦涩无比,不悦的道:“杨兄,你怎给我上第一道茶。” “已经是第三道了。” “这壶茶喝完,你的心要定下来。” “我心已乱,如何安定?” 王太宇痛苦的说道:“陛下何以至此,这许州城的百姓难道就不是大康的子民吗?” 影子邪异道:“陛下久居京城,许州城偏安一隅,入不了陛下的眼。” “我要遣散百姓。” “不可,惊则生变,那位钦差不是我,他会如实禀告陛下的,你得换个由头。” “耕种!!” 王太宇眼前一亮,道:“百姓出城耕种,这由头……” 影子邪异替他说道:“这由头是稳妥的,但许州城的百姓又不是全都是农夫,你只能借此救得了一成,再多便过了。” “再饮些热茶吧,能将你的血暖热。”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了。 要修整一下状态,昨天写的太晚了,两点多,现在脑袋还是疼的。 (本章完) 第140章 陈黄皮进城 第140章 陈黄皮进城 净仙观丹房。 紫袍老道正盘坐在九龙炼天炉前。 丹炉内,紫火汹涌。 好似在炼化着什么东西。 陈黄皮出了旧观,兴冲冲的推开丹房大门之后,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唯独不见金角的身影。 这让他很是担心。 金角虽然嘴贱了一点。 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而且有功与他。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紫袍老道安慰道:“黄皮儿放心,金角不会有事的,为师这是对它好,它没有肉身,为师就给它重新炼一个肉身出来,到时候它就能替你看家护院了。” “真的吗?” 陈黄皮不信,就走到丹炉面前,用手敲了敲。 咚咚咚…… “金角,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极了,不愧是大观主,手段通天,远胜于二观主和三观主!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观主!” 金角都这样说了,陈黄皮也只能任由它去。 不过,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金角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该不会是被大师父给炼傻了吧? 那岂不是成了傻狗? 想到这,陈黄皮就走到紫袍老道面前,忧心忡忡的道:“大师父,金角如果傻了,那我不能让它替我看家护院,它会把贼带到家里偷我东西的。” “为师不会将它炼傻的。” 紫袍老道摆手说道:“它只会变得越来越精神,如为师这样精神。” “你看为师精神不?” “我看看。” 陈黄皮认真的打量起了紫袍老道。 大师父不像二师父疯癫,也不像三师父那样满脸杀意。 平日里的确很精神。 而且看着也很慈祥。 要是说话的时候不流口水就好了。 “大师父,你确实很精神。” 陈黄皮笑着用袖子替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只是擦完以后,他整个人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沾染着口水的袖子上。 正有一些散发着金光的毛发。 还好金角没毛,不然的话,他都以为金角已经被大师父给吃了。 “对了,金角要在丹炉里待多久才能出来?” 紫袍老道掐指一算,回道:“现如今是大火烤制,等转小火再慢慢炮制个七天,应该就彻底入味了。” “你这次去外界,记得多带点香料回来。” “大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外界?你又偷听我心声!”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不爽。 大师父什么都好。 就是有一点不好,自己无论心里在想什么。 大师父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紫袍老道却摇头道:“为师又不是老三,偷听你心声做什么,况且为师就算想偷听,为师也不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 “就算会,为师也不屑去用。” 说这话的时候,紫袍老道眼神闪躲,一只手放在耳边做喇叭状。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是,大师父从来不偷听。 因为他是光明正大的听。 而且从不掩饰。 就在这时。 紫袍老道神色变幻。 穿着的道袍也变成了青色。 青袍老道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走之前,为师有话要嘱咐你。” 陈黄皮道:“三师父,你说吧。” “你太善良了。” 青袍老道无奈道:“老大和老二虽说满肚子坏水,可你被他们照顾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是个好人,为师担心你会吃亏。” “没关系的三师父。” 陈黄皮笑着道:“吃亏是福,我不怕吃亏的。” “胡闹!” 青袍老道不悦道:“吃亏就是吃亏,狗屁的吃亏是福,这种话都是得利的哪一方说出来忽悠人的,你若是信了,那才是上了大当。”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可坏人,却多是享福之辈。” 这话说的确实妥贴。 可陈黄皮却又不同的意见。 他认真的说道:“三师父,吃亏是福,坏人自然有吃不完的福……” 青袍老道讶然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道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我看的书太多了,反正书上就是这样写的,我博览群书,我自然知道这些道理。” “我还知道没钱寸步难行。” “但是我读的书多,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听说外面有个叫钱庄的,里面有很多黄金,想来定是我的黄金屋了。” “善,大善!” 青袍老道拍手大笑道:“黄皮儿,为师最喜欢与人讲道理,若是遇到蠢笨的,便一剑杀了,如今你懂了很多道理,你亦有你的剑,是时候出去剑行你的道理了。” 陈黄皮挠了挠头。 剑行,践行? 原来践字通剑,看来古人也有写错字的时候。 …… 十万大山和许州城接壤。 但却有百里宽的区域都是禁区。 此处荒无人烟,大地焦黑。 好像被焚烧过一样。 此时,一道金光从十万大山里冲了出来。 在离许州城还有数十里的时候落在了地上。 “陈黄皮,我的遁一神光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黄铜油灯挂在陈黄皮腰间,说道:“再往里走就是那许州城,城里的神明太多了,我若是大摇大摆的带你过去,肯定会被它们看到。” 陈黄皮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很快就到了。” 他如今修为不凡。 只剩下区区数十里的路程,连半盏茶的功夫都用不到就能到地方。 第一次出门。 陈黄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说不出的雀跃。 黄铜油灯也是一样。 并且,还有一只狐狸从陈黄皮怀里钻了出来。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陈黄皮,咱们终于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 “天呐,这就是外界的空气吗?” “我好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哈哈哈!何止是自由!” 黄铜油灯更是忍不住赞叹道:“你我来了外界,从此便是天高任狐飞,海阔凭灯跃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门,我已经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了。” 陈黄皮同样很兴奋。 不过,他却没有忘了正事:“金角还在丹炉里,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帮我找邪道人,不过我这次出来却也不能白忙活。” 外界虽然新奇,但十万大山才是他的家。 天黑之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过,陈黄皮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买完了香料,就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到过广目上神还有邪道人。 广目上神是陈黄皮的家人。 邪道人是陈黄皮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广目上神落到了邪道人手中,肯定吃尽了苦头。 “还有师父的道袍。” 陈黄皮拍了拍勾魂册:“三师父让我带上,却没说具体要我做些什么,我走的时候还问了他一嘴,可他却说不用管,带着就是了。” 黄铜油灯道:“三观主要杀太阳,这道袍或许就是用来对付太阳的,不过他老人家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都安排好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心里有数的。” 陈黄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速度太快了。 这时候,已经能远远的看到一座无比巨大的城池。 狐狸山神惊喜的道:“那就是许州城,汤婆婆以前到过这里,给我讲过这里的景象,你看天上,天上到处都是神明的虚影,这里的人气好旺盛。” 听到这话。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许州城上方,有着数千尊神明的轮廓端坐在云端。 下方更有无数道灰蒙蒙的人气往上汇聚,形成了被神明们坐着的乌云。 陈黄皮见此,不由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大师父,二师父,还是三师父。 他们都很讨厌神明。 因为神明服气而食。 曾经陈黄皮以为所谓的服气,服的是香火之气。 可从宋秋月的记忆里却得知,这气实际上就是人气。 人被吸了人气,自然就会短寿。 因此神明很坏。 “真奇怪。” 陈黄皮嘀咕道:“黄二,这些神明为何不吃人气?它们不饿吗?” 黄铜油灯催促道:“管它的呢,赶紧进城,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上还得回去。” “咱们的时间不多,下次再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兴冲冲的向着城门处走了过去。 这城门外,亦有许多百姓进进出出。 可轮到陈黄皮的时候,却有守城门的将其拦了下来。 “哎哎哎,说你呢,站住。” “我要进去。” “废话,谁不知道你要进去。” “那你为何要拦住我。” “因为你没交过路费。” 守城门的侍卫对陈黄皮伸出一只手,不耐烦的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进城要叫过路费,一个人头三文钱。” “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看着这侍卫。 他的钱都在勾魂册里,这侍卫却一眼就看出自己有钱,莫非对方的修为极为不凡?比自己还要厉害不成? 可这人的气息明明很弱。 好像一只小蚂蚁一样。 侍卫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陈黄皮道:“少废话,赶紧交钱,不然你进不了城,还有,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盘查。” 许州城是一座城池。 百姓出去不需要交钱,可进去却需要按照人头收费。 一人三文钱。 除了不会走路的婴孩,即便是一岁的娃娃也要交钱。 若是有做生意的,这过路费便收的更多。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道:“侍卫大哥,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太多了,正所谓财不外露,你这不是害我吗?” “噢?你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 那侍卫眼前一亮,催促道:“快拿出来看看。” “好吧。” 陈黄皮无奈,只好将身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 侍卫勃然大怒道:“你身上就一个破油灯,还有一本烂册子,要说值钱的也就你养的这小狗崽子值点钱,可惜看着连个狗样都没有,白送给我都不要。” “你这穷鬼,到底有没有钱,若是没钱,你就打哪来回哪去。” “若是有钱,就赶紧交了三文钱进去。” 陈黄皮被气笑了:“你竟说我是穷鬼?好,我给你,但是你记住,我不是穷鬼,我有很多钱,只是在钱庄里放着而已。” 说着,陈黄皮就递了三文钱上去。 那侍卫接过三文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着陈黄皮。 他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 这穿着道袍的小子,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算了,不收你的钱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又从身上拿出了几文钱,连同那三文钱一起塞给了陈黄皮:“进城以后往左走,有条小巷子,巷子里有个大夫。” “你年纪小,兴许还有得救。” (本章完) 第141章 许州城里都是怪人 第142章 许州城里都是怪人 进了许州城。 陈黄皮一脸茫然的拿着十文钱晃荡。 这外界的人都好奇怪。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赚了七文钱。 “黄二,那侍卫是不是在巴结我?” “不是,他是觉得你脑子有病,要让你去找大夫看看。” “胡说。”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精通药理,博览医经,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我是医者,大夫也是医者,再说了我若是有病,我自己不知道吗?” “狐狸山神,你来说。” 被陈黄皮用麻绳拴住脖子牵着的狐狸山神翻了个白眼。 “我若是能说服你,至于被你当狗牵着?” “狐狸是狗,我不这样做,他不让我带你进城。”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虽然觉得那侍卫很奇怪,可他说话是有道理的,牵狗要系绳,否则伤了人,吓到了人就不好了。” “可我是狐狸,不是,我是神明。”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我怕是脑子有病,我才去咬人吓人,那是我一个山神能干出来的事吗?” 正说着,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大人走了过来。 那小女孩见到狐狸山神,兴冲冲的叫喊道:“爹,这条狗好丑。” “大胆!” 狐狸山神怒目而视,口吐人言道:“你这小女娃,竟敢如此羞辱本神,莫非是在找死不成!” 那小女孩立马被吓哭了。 那大人更是脸色大变,赶紧跪下,正要恳求神明不要责怪。 可一晃眼的功夫。 先前那牵着神明的小道士,以及那神明全都消失不见。 …… 在城中。 陈黄皮黑着脸,牵着鼻青脸肿的狐狸山神走着。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小狐狸,有什么话在心里说就是了,何必大声嚷嚷,这里可是外界,你口吐人言,那些百姓们自然会被你吓到。” 狐狸山神叫屈道:“这许州城的小孩太没有礼貌了。” 陈黄皮没搭理狐狸山神。 他现在已经来到了一处街道。 左右到处都是沿街叫卖的小贩。 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陈黄皮兴奋的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黄二,那个小鼓是什么,摇晃起来还会咚咚响,我也想要一个。”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或许是某种法器,你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被其吸引了心神,这手段当真歹毒。” 陈黄皮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十万大山。 黄铜油灯也是一样。 因此这一人一灯到了这许州城,就真成了睁眼瞎。 好在,狐狸山神虽说也没出过十万大山。 可汤婆婆出去过。 因此,狐狸山神还是有点常识的。 “那东西叫拨浪鼓。” 狐狸山神解释道:“不是什么法器,就是寻常百姓用来给小孩玩的玩意。” “原来如此。” 陈黄皮兴奋的走到贩卖那拨浪鼓的小贩面前。 小贩愣住,便问道:“小郎君,你这是要作甚?” 陈黄皮道:“你这拨浪鼓不是给小孩玩的吗?” 小贩道:“是给小孩玩的,小郎君家中是有幼弟幼妹?” “我是孤儿。” 陈黄皮摇摇头:“我没有弟妹,但我也是小孩,我难道不能玩吗?” “这……” 小贩局促的道:“自然是可以玩的,一文钱便可。” 陈黄皮惊讶的道:“什么?还要钱?” “小郎君说笑了。” 小贩无奈的道:“我做这些小玩意沿街叫卖,若是不收钱,如何养家糊口 陈黄皮不解的道:“可是小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有挣钱的本事,如何有钱买你这拨浪鼓,他们难道与我一样,都有一座黄金屋不成?” “原来是贵人。” 小贩脸色微变,赶紧换上谄媚之色,取出一个拨浪鼓递给了陈黄皮。 “你这是做什么?” “送与贵人,送与贵人。” 小贩惶恐的道:“贵人定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头一次出门,因此才从未见过这拨浪鼓,是小的得罪了,小的污了贵人的眼,小的这就走。” 说着,那小贩便恭恭敬敬的屁股朝后退了过去。 陈黄皮见此,赶紧追了上去。 他生气的说:“我不是什么贵人,也没有含着金钥匙长大,还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一文钱的拨浪鼓你都要送我。” “你以为我没钱吗?” 陈黄皮勃然大怒,直接拦住了那小贩。 然后便将亮出了自己的十文钱。 “看到没有,我有的是钱,我可以买十个拨浪鼓!” “那你要买十个吗?” “我不买,我是孤儿,我买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陈黄皮就给了那小贩一文钱,然后兴高采烈的玩着拨浪鼓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小贩在原地拿着一文钱茫然失措。 “这是谁家的傻儿子出来了?” …… 半个时辰过后。 咚咚咚。 陈黄皮一手摇晃着拨浪鼓,一手拿着葫芦,衣服里塞满了各种小玩意。 “师父说,外界很危险。” “到处都是坏人。” “可我逛了这么久,一个坏人都没见到,倒是怪人见了不少。” 陈黄皮吃着葫芦,含糊不清的道:“还有刚刚那个卖葫芦的大叔,我站在他摊子前看了半天,他就给了我一串葫芦,我要走他还要给我钱,让我多站一会儿。” “那是,你站人摊子前,口水直流,眼睛都挪不开了,旁边的小孩见了都要家里大人买葫芦,人生意那么好,可不是舍不得你走吗。” “我知道,所以我拿完钱才走的。” 陈黄皮晃了晃手里的几文钱。 黄铜油灯赞叹道:“陈黄皮,你是真会赚钱,不过咱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你香料没买,也没找人打听广目上神,光顾着在这里打转,这都中午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陈黄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此时,这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炙热且明亮。 不过,陈黄皮却是知道,这太阳实际上是一只眼睛,好在他没敢将精气催动双眼,身上更没有邪眼冒出来,因此并不会被其照瞎。 如今已经是中午,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 陈黄皮虽然被这许州城的繁华迷了眼,可却也不愿在这地方过夜。 因为十万大山才是他的家。 这城里又没有邪异耽搁,若是在外面过夜,大师父肯定会生气的。 想到这。 陈黄皮赶紧找路问询问附近卖香料的铺子。 只是,到了地方以后。 看着那店里各种香料上挂着牌子的价格,陈黄皮整个人傻眼了。 就没有一种香料是便宜的。 个个都是几百文一斤的价格。 尤其是胡椒,居然十两银子一斤,而且还要临时调货。 “小子,你究竟买不买?” “我才不买。” 陈黄皮气冲冲的从这店里走了出去。 “黑店,黑店!” “这许州城的香料店都是黑店。” “十万大山里到处都是香料,他们以为我不懂行,所以想要蒙骗我,赚我的黑心钱,他们太过分了。” 陈黄皮非常的生气。 他常年巡山采药,虽说不是每次都能采到香料。 可次数多了,要什么没有。 这些香料就跟杂草一样,十万大山的很多地方都长的有。 可唯独到了这许州城,就变成了天价。 狐狸山神瘪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外界的香料就是这个价格?” “那我也不买。” 陈黄皮冷哼道:“我回去的时候顺手采一些香料就是了,师父只会以为我买了,而实际上我的钱还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就怎么。” 这时候。 陈黄皮看到一队修士走了过来。 那些修士穿着锦衣,个个都有金丹境界。 后方还有着一辆辆镶金戴玉,极尽奢华,由异兽拉着的马车。 那些马车上面,还挂着一面旗帜。 旗帜上写着曹字。 所过之处,四周的百姓们纷纷低头避让,一个个像是小鸡崽子见了老鹰似得那样恐惧。 陈黄皮有些不解。 汤婆婆也是金丹修士,可她和黄胡村的残民们如同一家人。 这外界的修士为何会被百姓们视作水火? 其实,若是陈黄皮在宋秋月那些修士的记忆里,只关注关于修炼的事,他便能知道,外界的修士只讲凡人当做草芥,两者根本不算是一个物种。 像走狗太傅那样将百姓当做牛马,将自己也当做牛马的反而是异类中的异类。 “小子,你愣在这里作甚。” 有修士呵斥道:“赶紧让开。” 陈黄皮诧异的道:“路这么宽,我为何要让开。” 这许州城的路的确很宽,能跑下十辆马车并行。 这修士队伍和车马根本就和自己不在一条直线上。 自己又没有挡着,为何要让。 那修士冷冷道:“这是人道,平日里尔等可以走,可我等修士一至,尔等百姓便得退到马路,牛路上,赶紧滚开,否则定教你小命不保。” 陈黄皮茫然的看向左右。 却没有看到所谓的牛路和马路。 那修士走到陈黄皮面前,指着左右最边上的泥泞小路说道:“喏,看到没,那才是你该走的路,左边的叫马路,右边的叫牛路,你自己选一条吧。” 陈黄皮道:“可是那路泥泞不堪,这人道笔直坚硬,还是石板铺就的,我若是不走人道走牛路马路,万一把我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修士道:“人道是给人走的,你是人吗?” 陈黄皮想了想,摇头道:“我应该不是。” “竟是个傻子。” 那修士被气笑了,他本以为这傻子会说他是人,然后自己捏死他之前告诉他,只有修士才是人。 可没想到这傻子竟然说他应该不是。 算了,管他是不是,打杀了就是。 陈黄皮皱眉道:“你想杀我?” 修士讶然道:“你这傻子也知道?” 陈黄皮道:“我虽不是人,可我也不是傻子,我是修士,比你们都要强的修士。” 修士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自称修士的小子,其修为境界根本看不出来。 若是对方没有说谎。 那修为定然在自己之上。 “误……” 误字还没说完,陈黄皮便捏住了那修士的脖子,然后轻轻一扭,便将其折断。 那修士队伍,顿时如临大敌。 陈黄皮见此,笑着道:“先前我只当这许州城里都是怪人,可如今看来,正常的人还是很多的嘛。” (本章完) 第142章 我是讲道理的 第143章 我是讲道理的 自打进了这许州城。 陈黄皮总感觉不自在,所见所闻都是怪人。 每个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做着他看不懂的事。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正常。 这些修士们就很正常。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很符合陈黄皮认知里的修士。 而在那些修士眼中,此刻像是捏死小鸡一样杀了一名金丹修士,而且还露出了欣慰笑容的陈黄皮,简直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所有人不停的退后,生怕说错了一句话,惹得这疯子当场暴起。 而在道路两旁,走在马路牛路,赤着脚裤腿上满是泥泞的那些百姓们,则露出了无比震惊和错愕的眼神。 修士,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是他们这些牛马平日里见到,那都是要退避三舍,连迎上去看一眼都不敢看的“人”。 可今天,一个说话奇奇怪怪,脑子不太正常的少年道士。 竟然徒手捏死了一个“人”。 这简直太可怕了。 陈黄皮见那些百姓们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便挺起胸膛,略带几分骄傲的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虽说你们都很奇怪,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噫,这位大叔,你卖的葫芦怎么还带糯米馅?” “这样会更好吃吗?” 说着,陈黄皮就走到了那扛着一个麦秆做成的杆子,杆子上插满了各种各样葫芦的中年男子面前。 他的眼神很锐利。 他的表情很渴望。 看的那中年男子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然后就冲着陈黄皮不停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不是大人。” 陈黄皮纠正道:“我才十三岁,师父说我还是孩子。” “孩子饶命,孩子饶命。” 哗啦啦…… 四周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 这让陈黄皮十分不解,便问道:“黄二,他们为什么突然给我跪下?” 黄铜油灯道:“那修士说百姓们走牛路马路,那就是牛马,牛马很不听话,需要鞭子抽打,我想,这些牛马应该是怕你打他们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恍然大悟,然后冲着那些百姓们怒道:“好啊,我只是想知道那葫芦好不好吃,可你们却这般揣度我,分明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们连小孩都欺负,你们真不要脸!” “都给我起来,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此话一出。 那些百姓们哪敢再跪下,齐刷刷的全都站起了身,只是依旧低着头,不敢和陈黄皮对视。 陈黄皮才十三岁。 在同龄人里算比较高的了。 但和成年人比起来,却只到对方的胸口。 然而,百姓们却弯着腰,使得他放眼望去,好似看到了瓜田一般。 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怎么,又感觉到厚厚的壁垒了?”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修为强大,实力不凡,他们不过是会走,会叫,会说话的牛马而已,便是见你一眼,都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无需这般介意。” 陈黄皮却摇头道:“大山里的残民,和我没有壁垒。” 十万大山里有不少残民。 陈黄皮虽然只见过黄胡村的残民,那些人虽说将他当做救命恩人,一口一个小郎君,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壁垒,说话交流都很自在。 反倒是到了许州城。 这城里的百姓们虽说生活比残民们好,可个个都悻悻蔫蔫的。 而就在这时。 那挂着曹字旗帜的马车之中。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位道兄,若是我曹家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言明,何必借着这些牛马发作,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话音落地,一个头插簪,穿着锦绣襦裙的女子从车厢中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丫鬟。 那丫鬟的修为不凡。 这女子更是有元婴修为,虽然没有宋秋月那般不施粉黛便是人间绝色的美貌,可浓妆艳抹之下,却有着说不出的明媚抢眼。 就好似盛开在秋冬季节的鲜。 “你真好看。” 陈黄皮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心都在砰砰乱跳。 杀意更是无法遏制。 只是,这女子对自己并无杀意。 陈黄皮不好上去就斩了对方的脑袋。 那女子见陈黄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虽说心中有些不悦,可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 这少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修为便如此不凡。 想来或许已经走到了元婴的尽头。 哪怕是放在世家子弟之中,也是拔尖的天才了。 而且还得是从小就集中资源培养的天才。 因此,不得不慎重对待。 “妾身名唤曹华萤,取字流若华华,萤萤浮光,乃江北曹家之女,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曹华萤有些看不出陈黄皮的底细。 许州城内第一世家,自然就是清河宋家在此的分支。 剩下的则是曹家,杨家,王家,李家。 这四家里,曹家和宋家一样不是本地世家,而是因为宋家那位宋天罡在此做许州牧,因此才随着一起迁过来的,不过虽说是迁,实际上也只是表个态而已。 大部分时间,曹华萤并不在这许州城常驻。 这次出城,也不是因为知道许州城要出问题了,而是单纯的回娘家。 否则又怎会如此高调。 陈黄皮道:“我叫陈黄皮,家住玉琼山。” “原来是陈兄,失敬失敬。” 曹华萤作揖欠身道:“陈兄这取字当真不凡,黄者,土也,厚德载物,可这皮又是出自何处?莫非是指玉石之皮,潜而不显,显则生威之意?”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 曹华萤心里过了一遍大康有名有姓的世家,却记不起还有个姓陈的世家。 而且玉琼山又在何处? “陈黄皮,这小娘皮说的挺有道理啊!”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说道:“我就说观主为何给你起这么个挫名,跟什么陈二狗,陈狗蛋有什么区别,如今听她这么一解读,或许这才是你名字的真正含义。” “她是恶意解读,是歪理邪说!” 陈黄皮冲那曹华萤面无表情的道:“我看你咬文嚼字,应该也是读书人吧?” “陈兄说笑了。” 曹华萤淡笑道:“大康女子不得考举,妾身虽说略有才名,可读书不求甚解,若真要算起来,也只称得上是红袖添香的附庸风雅之辈。” “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陈黄皮冷冷道:“只是你既然知道你没文化,为何要在我面前卖弄?” “妾身何时卖弄过?” “你恶意解读我的名字,这不是卖弄是什么?” 陈黄皮怒视曹华萤道:“我出生的时候皮肤黄,所以我叫陈黄皮,和泥巴石头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还读书不求甚解,那你读什么书?” “我学富五车,博览群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可连我都不敢曲解书中文字道理,你才读过几本书,你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以后不要自称读书人了,因为你是文盲。” 陈黄皮的这番话。 直接让曹华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身边的那些修士们,更是无比忐忑不安。 他们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曹家可是世家。 眼前这陈黄皮居然对曹家之女破口大骂,还说人是文盲,谁不知道曹家之女可是许州城内有名的才女。 便是宋天罡宋大人,都曾对其做出的文章称赞。 还说,若非女人身,定为天子臣。 曹华萤深吸一口气。 努力保持才女风度,只是神色却不可避免的冷了下来。 “陈兄,是妾身失礼了。” 曹华萤冷漠的道:“只是陈兄杀了我的人,而且还在此阻拦,不知我曹家又有何得罪之处?若是有,还请陈兄言明,若是没有,那便日后摆下酒宴,向陈兄谢罪如何。” 陈黄皮道:“我不认识你们曹家,是你的人占着道让我滚,还对我起了杀意,所以我才出手杀人。” “就因为这个?” 曹华萤神色愕然无比。 难道不是这陈黄皮和曹家有什么不对付。 所以才借此机会趁机发难…… 陈黄皮奇怪的道:“还能有什么,我是讲道理的,我不是滥杀无辜的疯子。” “陈兄,你无需这般。” 曹华萤在此作揖,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你我都是世家子弟,世家之中无对错,若有得罪之处,你只需言明,我曹家自然会奉上厚礼、摆下宴席赔礼道歉。”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为何?” “因为我不是世家子弟。” “那你为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师父说我是天才,天才肯定与众不同。” “你家住玉琼山,玉琼山又在何处?” “在十万大山里。” “原来如此。” 曹华萤冲陈黄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回了车厢里。 “既然不是世家子弟,那就不是天才。” “只是有些天赋的凡人而已。” “杀了吧。” 话音落地。 便有一道道神光从那车队后方的车厢中冲天而起。 紧接着,一个个神明虚影在城内显化而出。 十尊周身环绕着旺盛香火之力的神明,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看着下方的陈黄皮。 “跪下!” 神明们齐齐开口,那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左右牛路马路上被陈黄皮叫起来的那些百姓们,全都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陈黄皮不忿的对神明们道:“你们这些坏神,他们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们跪下?” 神明们道:“吾等是让你跪下。” “我什么都没做,哪有要下跪的道理。” “真可笑,你竟要和我等讲道理。” “好吧,那这道理我不讲了。” 陈黄皮只好拔出魔树树枝化作的剑。 下一秒。 一道粗大无匹,约莫百丈的恐怖剑气,便冲着那十尊神明斩了上去。 (本章完) 第143章 你在我面前提宋家? 第144章 你在我面前提宋家? 一剑出。 四方皆静。 十尊高高在上,悬浮在天上的神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手。 就跟下饺子一样的掉在了地上。 露出泥塑木雕的神像。 只是,那些往日被人祭拜供奉的神像,此刻在失去了神力加持以后。 全都摔成了稀巴烂。 所有人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碎土朽木。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那陈黄皮不就是挥了一剑,然后斩出了一道剑气。 他是修士,不是神明。 向神明出手不就是以卵击石。 可为何死的是神明,而不是他? 一道道幽光悄然没入勾魂册之中。 “十一个。” 陈黄皮念叨了一句:“算上那个修士,我杀了十一个,但是还不够,阿鬼伤的太重了,得多杀点才能让它苏醒。” 说完,他又看向那些金丹修士们。 “前辈饶命,饶命啊……” “我等没有对您出手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陈黄皮道:“你们要听我讲道理吗?” “愿听,愿听。” “好,我喜欢讲道理。” 陈黄皮平静的道:“我动手杀人之后,你们的确并非对我动手,你们害怕我,可你们的主子要杀我之后,你们心里都对我起了杀意。” “你们要杀我,那我就要杀你们。” “这道理你们认不认?” 金丹修士们疯狂摇头。 这是什么邪门的道理,认了岂不是就是个死。 但不认就不死了吗? 他们这样做,反而让陈黄皮更加厌恶。 于是,便剑指一并。 连挥剑都懒得挥,只是斩出几道太岁斩魔剑气,那些金丹修士们一个个的便逃都没处逃,便被其斩杀殆尽。 “四十五个了。” “陈兄住手。” 曹华萤的声音惊恐万分:“我乃江北曹家之女,你若是杀我,曹家定不会放过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对天发誓,曹家绝对不会为难你。” “不仅如此,还会献上厚礼,当众化解误会。” “曹家有宋家厉害吗?” “这,自然是不如宋家。” 曹华萤不知道陈黄皮为何提起宋家。 宋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康世家,传承久远,与国同休。 一百个,一千个曹家加起来,也不可能有宋家强大。 陈黄皮被气笑了:“宋家欠我钱不还,你曹家还不如宋家,还厚礼,你当真以为我的书是白读的吗?” 说完,他对着那车厢便挥出一剑。 轰的一声。 那车厢当场炸开。 而让陈黄皮有些意外的是。 车厢内的曹华萤并没有死,反倒是原地留下了一个破碎的桃偶。 而在不远处。 曹华萤化作的遁光,正在急速逃窜。 “替死桃偶。” 黄铜油灯道:“十二夫人以前就带着这玩意,没想到这小娘皮身上也带了一个。” “她逃不了。” 陈黄皮说着便追杀了上去。 而在那原地。 众多跪着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 然后,便悄摸摸的跑到那人走的人道上,左右看了一眼,便抓起一块神明的残骸就要跑。 可这人刚跑。 陈黄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拿。” 那人脸色大变,赶紧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孩子饶命,孩子饶命。” “好了,这下你们可以拿了。” 那人闻言,抬头一看却没看到陈黄皮的身影。 只是,他贩卖的那些葫芦里,带着糯米馅的那些葫芦却全都不翼而飞。 恍惚之间。 这人咧嘴一笑道:“看到没,这位喜欢吃俺做的葫芦,以后糯米馅的,俺要涨价一文钱。” …… 曹华萤在逃。 用尽了所有手段,燃烧着元婴精华在逃。 逃的很狼狈,逃的很不堪。 全然没有半点曹家之女的风度。 “疯子,真是个疯子。” 曹华萤尖叫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他为什么连神明都能杀,他明明只是个修士,那把破木头化作的剑怎会如此可怕。” 修士的路元婴就是尽头。 任你再怎么天才,哪怕你出生就是元婴,这辈子也就只能如此。 想往上走,便只有立地成神这一条路。 曹家毕竟只是一个小世家。 甚至于,附庸的也只是这许州城的宋家。 底蕴太浅,眼光也不行。 若是换做宋家人,便如宋秋月那般子弟,定能第一时间意识到,陈黄皮是走上了另一条修行之路。 比现如今的都要强,都要来的不凡。 因此,曹华萤挤破脑袋都只能联想到,陈黄皮之所以这般厉害,是因为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剑的原因。 许州城内有数百万百姓。 也有不知道多少修士和神明。 曹华萤逃窜之际。 便被相识的修士们看到。 “这不是曹小姐吗?” “救我,救我。” 曹华萤尖叫道:“有修士要杀我,尔等快替我拦住,日后我曹家必有厚报。” “他不是世家子弟,只是一山中野修。” “什么,竟有如此狂徒!” “曹小姐放心,我等倒要看看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你出手!” 元婴修士们一个个跳了出来。 而曹华萤却不肯停留,继续往城中逃了过去。 元婴修士们见此,纷纷暗自摇头。 这曹华萤虽说是曹家之女,可修为不过元婴初期,而且锦衣玉食,一辈子恐怕都没经历过什么磨难,如今遇到个山中野修,就彻底被吓破了胆子。 而就在这时。 元婴修士们眼中出现了一个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一手提着一柄木剑,另一手则抓着一串葫芦,身边还跟着条怪模怪样的狗。 陈黄皮一步踏出。 便如同凭空挪移一般,眨眼间就到了这些修士们面前。 “小子,你可曾看到个山中野修?” “没有。” 陈黄皮咬了一口葫芦,咀嚼着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个女文盲?” “没有。” “只有曹小姐刚刚过去,你也是为了曹家封赏来的?” “不是,我是去杀她的。” “……” “好贼子!竟敢戏耍我等,拿他人头去找曹家换封赏!” 一众元婴修士怒不可遏,或是捏着法决,或是操控法宝,又或者甩出阵法,从四面八方,向着陈黄皮杀了上去。 于是,剑光一闪。 地面上便响起了一阵砰砰砰的人头落地之声。 只是死的太少。 并不算的上是血流成河。 陈黄皮吐出一个山楂核,不解的道:“城里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怎么一个个都想杀我?” “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黄铜油灯幽幽道:“若是你让狐狸山神显现出神明法相,就不会有修士敢对你动手了。” “黄二,我没得罪你啊……”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他眼睛都杀红了,若是没有修士来送死了,那他岂不是要连我都杀。” 陈黄皮笑着道:“别怕,我并非滥杀无辜之辈,我是讲道理的。” …… 许州城内。 王太宇坐在牛车上,面无表情的往城外赶去。 他此刻心中极为麻木。 听着车厢外叫卖的小贩们的声音。 以及人来人往的噪杂声。 王太宇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就在两天前,他还想着临走之前将许州城上下捯饬一番。 三日之内,便要让百姓们秋收冬耕。 然后,再将那些不将百姓当人看的地方官吏全都杀个精光。 可钦差带来的陛下口谕,却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许州城要完了。 入夜以后,宋府的那位州城隍便会化作邪异。 整个许州城都会化作其养料。 虽说,王太宇已经尽可能的将能驱散的百姓,借着由头赶出城外,可许州城的百姓太多了。 他能赶走一成。 还能赶走九成不成? 要知道,宋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宋家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这般,定然是做出了决定,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 宋家的一条支脉在许州城葬送。 凭什么泥腿子们能活着? 而且还有钦差盯着。 王太宇不敢再做下去了。 在这牛车的车厢内。 王太宇的影子,也就是那影子邪异轻声道:“临走之前,你不再看看那些百姓吗?” “我看不到百姓。” 王太宇默然的道:“我只看到了皑皑白骨,血肉成山,不,应当没有白骨血肉,最后这里应该会变作一个空城,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看。” “我只是不懂,陛下何以至此。” 影子邪异没有回应。 因为它其实在那钦差过来之时,便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钦差和它一样,都是为陛下卖命的同类。 自然不会有任何瞒着的地方。 况且,这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嗯…… 陛下想要实验一下神明修炼古法化作邪异能不能被那钉子所控。 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如此,又怎能不算是小事呢。 而就在此时。 一个女子惊恐的声音响起:“太傅大人救命,我乃曹家之女曹华萤,恳求太傅大人救我。” “曹家,走,出去看看。” 王太宇冷笑一声,便拉开牛车的布帘走了出去。 左右护卫此时正将那落魄不堪的曹华萤挡住。 曹华萤见了王太宇,心中顿时安定。 这位走狗太傅手段众多,而且身边还有众多神明庇护,据说还有钦差在暗中保护。 即便那陈黄皮再凶残,也不可能当面杀了自己。 可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便立马感觉到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再扭头一看。 就看到陈黄皮提着剑,吃着葫芦,跟逛街似得走了过来。 曹华萤脸色大变,苦苦哀求道:“太傅大人,便是他要杀我,护我出城的修士,还有我家的十尊神明全都被其所杀。” “此人乃山中野修,目无法纪,决不能留啊!” 陈黄皮看向王太宇,歪着头道:“你也要杀我吗?” 王太宇失笑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你,反倒是你,你如此年纪就修为不凡,只是为何要暴起杀人?” 陈黄皮道:“因为人要杀我,所以我才杀人。” “好。” 王太宇点点头,又对曹华萤道:“曹家女,刚刚老夫听你说,你要出城?” “正是。” “嗯,老夫知道了。” 王太宇点点头,然后便对陈黄皮道:“这曹家女目无法纪,颠倒黑白,当着老夫的面还敢在此叫嚣,当真是罪该万死!小娃娃,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的。” “什么?” 曹华萤神色惊恐。 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道剑气在眼中不停放大。 陈黄皮杀了曹华萤,意外的对王太宇道:“老太傅,你竟与我一样都是讲道理的吗?” (本章完) 第144章 你影子里藏了东西(3更求月票) 第145章 你影子里藏了东西(3更求月票) “这许州城,老夫自然是最讲道理的。” “不,你不是。” “放肆!!” “无碍,无碍。” 王太宇对左右义愤填膺的护卫们摆了摆手。 然后,才好整以暇的问陈黄皮:“小娃娃,你说老夫不是,那这许州城内谁才是最讲道理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黄皮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我来了许州城,那我自然就是最讲道理的,你虽然也讲道理,但你的道理肯定讲不过我。” “为何?” “因为你手里没有剑。” 陈黄皮提起手中枯树枝化作的剑,认真的说道:“我三师父说了,道理要去剑行,你虽然有道理,但手中无剑,如何剑行?” “这是歪理。” 王太宇失笑道:“别人怕的是你的剑,而不是认同你的道理。” “我为何要他们认同我的道理?”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的剑是剑行我的道理的,他们若是怕了,那便说明我的道理是对的,他们若是不怕,那也没关系,我还有一把剑。” “若是你的道理是错的呢?” “那就以我为准。” 听到这话。 王太宇整个人怔住了。 看着眼前这一脸认真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此年少,修为不凡。 偏偏还满嘴歪理,他还有三个师父。 那三位师父究竟是怎么教的? 好好的一块璞玉,教的跟邪修似得。 王太宇起了兴趣,便道:“你是山中野修,不知外界规矩,这普天之下的人和事物,都有规矩约束,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因此,你这剑行的道理不对。” “那你倒是说说具体哪不对。” “自然是……” 王太宇眉头一皱:“自然是……” “是什么?” 陈黄皮不屑道:“你看,你说我的道理不对,可你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你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傻子这两个字眼刚落地。 在场的护卫们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个纷纷怒视着陈黄皮。 只是,王太宇却摇头道:“山中野修,应当还是第一次出门,尔等不要为难他。” “况且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王太宇语气古怪的道:“手中有剑,才能剑行道理,手中无剑,便破天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道理需剑行。” “嗯,剑行……” 王太宇仔细咀嚼着剑行二字,仔细一想,当真是想不出半点毛病,半点破绽出来。 而且越想越觉得妙。 越琢磨,就越觉得对。 道理需践行。 可更要有剑才行。 若是自己手中有剑,便是陛下当面,自己也有底气讲道理。 可自己是陛下的走狗。 只有道理,听在陛下口中那便是嘤嘤狂吠。 如何践行自己的道理? 想到这,王太宇不仅捶胸顿足,长叹一声道:“纸上读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我读了太多圣贤书,知道了太多道理,可到头来我竟是个傻子。” 陈黄皮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陈黄皮转身便要离开。 这王太宇是个傻子。 自己才不和傻子玩。 “等等……” 王太宇见陈黄皮要走,赶忙将其叫住:“已经午时过半,你家住山中,不回家又在这城中作甚?” 入夜之前若是不离开许州城。 届时那州城隍化作邪异,想走都走不了。 虽说无亲无故。 可王太宇已经没法救那些百姓了。 而陈黄皮不是许州城人。 王太宇此刻开口催促离开,谁都说不出毛病。 陈黄皮摇头道:“我晚上就回去了,只是我还有事没做。” “什么事?” “我师父让我买香料,但是这城里的香料太贵了,我买不起。” “来人,给他一百两银子。” 王太宇刚说完,又赶紧改口,指着一名护卫道:“左卫郎,你去替他买,各种各样的都买个一斤回来。” “是,太傅大人。” 王明道走之前,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不一会儿的功夫。 王明道就拎着个人种袋走了过来,将其递给了陈黄皮:“你要的香料都在里面,只需将心神沉入其中,便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一并送你了。” “我不要。” 陈黄皮摇头道:“我虽缺钱,可这是嗟来之食。” 王太宇道:“那便打个欠条,以后有钱了再还给老夫。” “你倒是提醒我了。” 陈黄皮恍然道:“拿笔过来,我给你写个条子。” 便有人递上纸笔。 陈黄皮刷刷写完,复又将其递给了王太宇。 “好了,我要走了。” “以后有缘再见。” 陈黄皮说着,就拍拍屁股,牵着狐狸山神一溜烟的跑了。 只留下王太宇等人站在原地。 “太傅大人……” 王明道幽幽的道:“买香料用的是卑职的钱,装香料的人种袋也是卑职的,这欠条是不是该给卑职?” “尽管拿去。” 王太宇将那欠条丢给了自己儿子。 然后钻进牛车里,大声说道:“速速启程,老夫要回京铸剑。” 这队伍便继续前行。 而王明道看着那纸上的欠条,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那不是个欠条。 写的是让其去钱庄里取钱,以作偿还。 “这陈黄皮连香料都买不起,还能往钱庄里存钱?” 王明道喃喃道:“只是这人的名字,陈黄皮……” …… 车厢内。 王太宇双手平放在腿上,做握持动作。 就好像,真的有一把剑在他手里放着一样。 “陈黄皮,若是没记错的话,先前宋天罡派去的宋九,便是奔着杀他去的吧?” “正是。” 影子邪异思索道:“只是后来宋九死在了葬神坟里,我和明道虽然保全性命逃出,可相关的记忆却全都被抹除了。” “就跟先前被送回许州城的那些移民一样。” 王太宇认真的道:“这陈黄皮很不凡,他牵着的那条狗……” “是狐狸。” 影子邪异道:“而且还是一尊神明,只是那神明身上没有半点香火气,反倒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很不安。” “应是其护道之神吧。” “不,那狐狸不是,他影子里还有别的存在。” “或许那才是他的护道之神。” 王太宇挑眉道:“是什么样的存在?” 影子邪异摇了摇头,无比恐惧的说道:“我不敢看,更不敢去接触,而我之所以能知道,全然是因为我的肉身融化进了影子里。” “总之,那存在很恐怖。” “好似不属于人间一样。” …… 另一边。 许州城的一处酒楼之中。 陈黄皮坐在靠窗的位置。 而这时,一缕凡人看不见的火光却嗖的一声钻进了挂在他腰上的黄铜油灯之中。 那火光是灯火。 黄铜油灯的灯火。 “陈黄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不猜。” 陈黄皮懒散的道:“我正要找人打听有没有看到广目上神和邪道人,哪有心思和你猜来猜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王太宇身边跟着个邪异。” “邪异?” “不错,和先前那四个脑袋里有钉子的邪异一样的邪异。” 黄铜油灯冷笑道:“而且那邪异你还认识。” 陈黄皮道:“你又胡说,这里是许州城,我认识的邪异都在十万大山里,又怎会到此处。” “葬神坟。” 黄铜油灯开口道:“上次咱们在葬神坟走的时候,你忘了有很多邪异跟你签了卖身契,其中就有那个邪异,它是一个影子,你记起来了没?” “好像有印象。” 陈黄皮拿出勾魂册,然后翻到了其中一页。 这一页的落款是影子邪异。 而且字迹写的极为工整。 陈黄皮记忆犹新。 “原来是它,它为何在那王太宇身边?” “估计是王太宇的手下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邪异说你影子里藏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黄铜油灯的语气很忌惮。 它先前只是觉得,那王太宇的影子里藏了个邪异,便分出了一道灯火在旁边留意。 以它的手段,无论是那王太宇还是影子邪异,都不可能有所察觉。 因此对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说谎。 但问题是…… 黄铜油灯并未在陈黄皮的影子里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黄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他也没看出来问题。 人基本上很少会留意自己的影子。 因为有光就有影,这是最容易忽略的东西。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师父难不成又往我影子里塞东西了?” 黄铜油灯摇头道:“不像。” “若是观主出手,那影子邪异肯定不可能察觉的到。” “我怀疑你影子里的东西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最近……” 陈黄皮苦思冥想说道:“我最近就去了葬神坟,遇到了易轻舟,易轻舟若是对我做了什么,他肯定会告诉我,应当不是他。” “黄泉阴土呢?” “那就更没有了。” 陈黄皮说道:“那摆渡翁见我跟见了鬼似得,它肯定不敢打我的主意,况且若是做了,你难道还发现不了?” “那倒也是。” 黄铜油灯盘算了一下。 然后,它发现,这黄泉阴土里要是有对陈黄皮做了些什么,而自己却无法发现的存在,好像就只有一个阴天子。 “阴天子死了。” 陈黄皮道:“死的很惨,而且咱们天黑之前就跑了,它哪有时间对我做什么。” “那就奇了怪了。” 黄铜油灯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影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怎知道,总不能是那个无首阎罗吧。” 今日3更送上~ (本章完) 第145章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 第146章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 “哈哈哈,肯定不可能。” 黄铜油灯想也没想的说道:“无首阎罗的尸身在那鬼门关阎罗殿里,走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它怎么可能跑你影子里。” “就是,我的影子又不是它家。”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况且我觉得那影子邪异肯定是危言耸听。” “师父最疼我了,若是真藏了东西不可能无动于衷。” “说明,我影子里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我也不怕。”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为何不怕?” “因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陈黄皮的语气很认真:“这是书上说的,我读的书多,肯定不会骗你的。” 书上有很多道理。 陈黄皮从小到大就喜欢读书,记住了很多道理。 一路走来,他发现这些道理都是对的。 反正三师父说了。 吾日三省吾身,发现错的都是别人。 既然别人都是错的。 那自己肯定就是对的。 这时,狐狸山神忍不住说道:“陈黄皮,你平日里都在看什么书?净仙观内分明除了道经就只有医书药经才对,这些书也叫书吗?” “如何不算?” 陈黄皮傲然道:“我看道经知道道理,我看医书知道病理,我看药经知道药理。” “三者都让我受益良多。” “只是我却知道,如我这般天才是不可复制的,因为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除了我的徒弟,其他的人都得死。” 此话一出,狐狸山神顿时绷不住了。 因为这句话压根就不是这么个意思。 可正当它要与陈黄皮辩驳,扭转这诡异的念头之时,黄铜油灯却私下里给它传音道:“傻狗,你在净仙观待了这么久是白待的吗?” “他被观主从小带大,观主疯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脑子里的那套认知早就根深蒂固。” “若是能改,早就改回去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看本灯什么时候跟他讲过道理?你若是讲不过他,那便是你错了,你若是讲的过他,那你就错的更厉害。” “为何应该是,错的都是我?” 黄铜油灯幽幽道:“因为他还有一句一切以他为准。” 狐狸山神震惊的道:“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是道理。” “狗屁的道理。” 狐狸山神愤怒的道:“黄二,你就是太害怕观主了,这里可是外界,观主又出不来你怕什么?” “陈黄皮待咱们不薄。” “观主疯了,已经彻底没救了,陈黄皮还小,他不能被观主给带坏了。” “好!说的好!”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小狐狸,你是个有种的,我黄二不如你,这些话你以后定要多说一些,否则回了十万大山,你就没机会说了。” “黄二,不,黄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狐狸山神眼神闪烁。 它总觉得这黄二话里有话。 而且很虚伪。 要知道,黄二被大观主啃的浑身是牙印,被三观主捏的都是掌痕,被二观主的胃液腐蚀的坑坑洼洼。 若说黄二心里没怨言,狐狸山神是不信的。 如今到了外界,为何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观主的坏话? 总不能外界还藏着一个观主。 时时刻刻都在默默的看着陈黄皮吧? 但是。 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狐狸山神的话。 它只是给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然后便不再搭理,只留下狐狸山神满肚子疑虑。 而此时此刻。 在这酒楼的柜台之处。 掌柜的看着那坐在靠窗位置,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对着狗说话的陈黄皮犯了难。 这时候,小厮端着一碗素面从后厨走了过来。 “掌柜的,面好了。” “嗯,还有这十文钱,给人送过去,等这小道士吃完了面就让他赶紧走,省的耽误咱们做生意。” 酒楼里的生意很好。 平日里自然是有僧人道人来化缘的。 掌柜的和小厮将陈黄皮当成了来化缘的,倒也没什么错。 小厮端着面,带着钱走到陈黄皮面前。 “小道长,让您久等了。” 说着,就将那碗面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掏出十文钱,低声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陈黄皮茫然不解。 自己只是往这里一坐,怎么就有人送钱给自己。 这外界竟然如此好挣钱吗? 再看那碗面。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就将其递给了狐狸山神。 “小道长,您这是为何?” 小厮讶然的道:“这素面是送您的,您为何要喂给这狗吃?” “噢,原来是给我吃的。” 陈黄皮又将那碗面拿了回来,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然后又期待的看着小厮。 “剩下的呢?” “什么剩下的?” 小厮不解的道:“面您也吃了,心意您也拿了,若说剩下的,那就是您化完了缘,就该走了。” 陈黄皮茫然的道:“什么是化缘?” 小厮道:“就是如您这般出家人来本店,本店送上一碗素面,备上一些心意,您吃完拿完,说几句祝福的话,这便是化缘。” “那不就是要饭的吗?”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要饭的。” “这……” 小厮拱了拱手,无奈的道:“您自打到了本店,二话不说就往这里一座,您若是来吃饭的,为何也不招呼一声。” “他头一次进城,不懂规矩。” “原来如此。” 小厮恍然大悟,便道:“您要吃些什么呢?” 恰好就在这时,隔壁桌也在点菜。 “来一份爆炒猪肝。” 陈黄皮听了,便说道:“我也要爆炒猪肝。” “再来一碟鸭翅。” “我也要鸭翅。” 啪的一声,隔壁桌的人一拍桌子,扭头看向陈黄皮,不悦的道:“再来一道红烧黄鱼。” 陈黄皮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也要红烧黄鱼。” 隔壁桌的人不悦道:“小道士,您是故意找茬是吗?” 小厮赶忙道:“客官,客官,这小道长第一次进城,什么都不懂,您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那人这才冷哼一声,说道:“老子不跟他一般见识,再来一份水煮牛肉。” “是是是。” 小厮期待的看向陈黄皮。 “您也要一份?”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吃牛肉,除了这个,他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得嘞!” 小厮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转身便走。 可刚走出去数步就忽然愣住。 刚刚是谁说这小道士第一次进城不懂规矩来着? 但扭头一看。 小厮就只看到陈黄皮一人,以及趴在他脚下的那条长得奇奇怪怪的狗。 说话的肯定不是陈黄皮。 因为那声音又尖又细,可总不可能是这狗吧? …… 不多时。 陈黄皮面前的桌子上就摆了一大盘菜。 吃饱喝足以后。 他便起身就走。 而那小厮却将其拦住:“哎哎哎,小道长,您怎么这就走了?”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吃饱了,自然要走,难不成还要在你这里住下不成?” “您这话说的。” 小厮陪笑道:“本店是酒楼,您就是要住,也得去客栈住才行,小的意思是,您是不是得把账结一下?” “什么账?” “吃饭的账。” “吃饭还要结账?”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这酒楼不是供人吃饭的地方吗?我过来吃饭,为什么还要给你钱?” 小厮被气笑了,扭头就大喊道:“掌柜的,这小子要吃霸王餐。” “什么!” 那掌柜的人高马大,一听这话立马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我不吃霸王餐。” 陈黄皮生气的道:“若是你们门口摆着个牌子,写着吃饭要给钱,我才不会进来吃饭。” “这顿饭多少钱,我给你们就是。” 说着,就将所有的钱全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那掌柜的只是扫了一眼,整个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你吃了这么多东西,先不算送你的几个小菜,光是这些鸡鸭鱼肉加起来,也得三两银子。” “这么几个子,你是怎么敢来我们店里吃饭的?” “我……” 陈黄皮自知理亏,红着脸说道:“我看其他人进来就有饭吃,我以为这里是善堂,不过你放心,我在钱庄里有很多钱,我给你写个条子,你自己去取就成。” “你当我等是傻子吗?” 掌柜的大怒道:“你这穷鬼,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我手上这串菩提值钱,你还能往钱庄里存钱?怕不是出了这门你就跑了。” 陈黄皮道:“我读的书多,书中自有黄金屋,钱庄里有黄金,自然就是我的黄金屋。” “你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 掌柜愤怒的一拍桌子:“按照你的意思,我存在钱庄里的钱也是你的了?” 陈黄皮奇怪的说:“你为什么要把钱存在我的钱庄里?” “这是个傻子。” 小厮拉住掌柜的说道:“您别生气,小子脑子不正常,让我来说。” 说着,小厮就问陈黄皮:“你父母家住何处?” “我是孤儿。” 小厮眉头一皱,这人是孤儿,那就没法去找他父母要钱。 至于撒谎,小厮却是想都没想过。 因为谁会拿双亲开玩笑。 那岂不是成了不肖子孙。 “除了你父母,你就没别的亲人了吗?” “我有师父,不过他失心疯了。” “好好好。” 小厮看向掌柜的,憋屈无比的说道:“这小子无懈可击,您给拿个主意吧。” 掌柜又好气又好笑,便指着陈黄皮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这哪是来吃霸王餐的,分明是来找活干的。” “你去后厨洗盘子吧,以工抵债。” “两清以后你爱上哪去上哪去。”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宋家还欠我很多钱,我正好要去问他们要钱,等我要完了钱,我就过来还钱如何?” “若是你跑了呢?” “我不会跑的,我可以把狐狸山神留在这里抵债。” “什么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懒洋洋的站起身,开口道:“就是本神,凡人,说话要客气一点,否则本神可是会发飙的哦。” 日常剧情结束了。 (本章完) 第146章 钦差进宋家 第147章 钦差进宋家 离开酒楼。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就向着宋家赶去。 “那掌柜的太过分了!” “狐狸山神一说话,他就吓得给我跪下磕头,还说什么不用给钱了,都是他的错,好像我欺负他一样。” 黄铜油灯嗤笑道:“那掌柜的知道你是修士,自然不敢再跟你放肆。” “修士就能不给钱了吗?” “可你才是得利的一方啊……” “不是这样的。” 陈黄皮纠正道:“若是那酒楼是善堂,我自然不会给一文钱,可既然是我误会了,那我就要给钱,一码归一码,一事归一事。” “我是讲道理的。” “不过那十文钱我是不会还给他的,那是他们送我的。”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观主苏醒以后。 陈黄皮的性子就又恢复了先前那般。 说好吧,也不好。 可说坏吧,也谈不上坏。 反正,黄铜油灯是更习惯这样的陈黄皮。 观主没醒之前,戾气有点太重了。 重到有时候,它都觉得害怕。 不多时。 陈黄皮便来到了一条空荡的街道处。 这街道干净的一尘不染。 连地上的石板都是用玉石铺就而成。 左右更是有高高的围墙。 陈黄皮走了半天,都没看找到宋府在什么地方。 “奇怪了,刚刚那路人给我指路,说宋家就在这地方,可我只看到高高的围墙。” 这条街很长,而且很宽。 陈黄皮一眼都望不到头。 而正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道:“前面好像有户人家,要不要上去问问?” 陈黄皮闻言看了过去,便当真看到了一个门。 只是那门虽然看着极为奢华,门上并未挂着牌匾。 陈黄皮想了想,便要上前敲门。 可只敲了一下。 那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 这门一开,陈黄皮便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门后有亭台楼阁,人造山水。 所见所闻,全都让他看了眼。 而门外却清冷无比,半点生机都没有。 两相对比,简直割裂到了极点。 这时,黄铜油灯忽然开口道:“这地方,好浓郁的人气,而且还有一尊极其强大的神明在此。” “有多强?” “不好说,反正很强。” 黄铜油灯的语气有些忌惮:“我感觉,那尊神明好像和这许州城融为了一体,或许是许州城的州城隍。” “那就来对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宋秋月记忆里有个老祖宗,叫什么宋玉章的,就是这许州城的州城隍。”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有修士走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黄铜油灯便发动了隐匿神通。 不多时。 便有两名元婴修士悄摸摸的走了过来。 那两名修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低声道:“自打宋大人畏罪潜逃以后,宋家上下就不对劲了,不仅谢绝门客往来,还严令禁止我等外出,或许宋家真的要完蛋了。” “完不了。” 瘦的那个紧张的道:“只是许州宋家这一脉完了而已,人宋家的根在京城清河,家大业大,大康完了宋家都不会完。” “倒也是。” 胖的那个点头道:“好在咱们刚投奔宋家,还没来得及签卖身契,否则的话,恐怕咱们也得一起陪葬了。” 瘦的那个道:“那狗洞你确定就在这里?” “若是有假,我敢带你一起逃?” 胖的得意的指着不远处的小门道:“看到没,那就是狗洞,平日里除了狗以外没人从这里走,如今却成了你我的生路。” “妙哉,妙哉。” 瘦的修士略有激动,却又道:“噫,这狗洞为何被人打开了?莫非有狗出去了?” 胖的摇头道:“应当是别的修士,天底下聪明人太多了,你我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走吧,这许州城也别待了,我有个表亲在江北曹家做杂役,咱们去投奔他去。” 说话间,两人就悄摸摸的从这狗洞钻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面面相觑。 “黄二,你竟然带我走狗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叫屈道:“鬼知道这宋家连给狗走的门都修的这么漂亮,而且连个牌匾都不挂,我还以为是别的人家呢。” “再说了,你不也没看出来。” 陈黄皮怒道:“这宋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赖我的账?当真是不要脸!” 他已经把宋家想的很有钱了。 可听那刚刚逃走的两名修士的意思,他进的门是给狗进的。 这地方堪比人间仙境,可实际上也只是给狗住的一处杂地,连杂院都算不上。 天知道。 陈黄皮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奢糜所在。 便是记忆里看到的净仙观。 那也是古朴素雅更多一些。 不像这宋府这样,给狗住的地方都要安排上假山假水。 而更过分的是。 随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在这宋府内潜行。 其所见所闻,便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大康有六大世家。 宋、李、孟、韩、刘、杜。 其中宋家的风头最盛。 而李孟韩刘这四家比起宋家则隐隐差了一筹。 至于杜家,杜家平日里最为低调,实力不显,因此平日里很少被人提及,而且只在京城有一处府邸,平日里是见不到人。 所以,也有人说,大康只有五大世家。 再加上其余七门望族,便被叫做五姓七望。 陈黄皮不知道其余的世家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在京城的宋家又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他已经想不到词汇来形容这许州宋家究竟有多么奢糜。 “等我继承了大乾仙朝,我也要整一个一样的。” 陈黄皮恶狠狠的道:“不,我要住的比宋家还好!” “本家,你太没见识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你住的本来就比宋家要好,这地方看着华丽,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剥削凡人建造的空壳,真要算起来,你回观里搬一块砖出来,都比这宋家要来的值钱。” 净仙观只是看着古朴。 看着不起眼,可实际上是易轻舟,许青山那些仙人建造的。 先不说材质,光说那种无坚不摧的特性,又岂是凡人所造能比拟的。 天地异变到现在一万七千四百多年。 净仙观除了消失化作旧观的区域外,其他的从来都没变过。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却冷哼道:“净仙观早晚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东西跟别人换,否则我岂不是成了败家子?” “你又没钱,你拿什么整一个宋家这样住所出来?” “自然是剥削仙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大乾仙朝是朕的,仙人也是人,是人就是朕的子民,朕要他们给朕盖个房子,他们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那我也要一个。”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我不要住在废物殿,我要一个比宋家还大的房子,到时候我的分身就全挂里面,一个房间放一盏。” 陈黄皮摇头道:“不成,你这太奢侈了,你与我住一起吧。” “你说我奢侈?”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情同手足,你都是大乾仙朝的皇帝了,我只是要个房子你都不舍得?”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要省着点用,况且你的分身才几千盏,这宋家那么大,你也住不下。” 黄铜油灯道:“可大乾仙朝都是你的,你都要剥削仙人了,为何不多剥削一些?” “因为我只想要一个大房子。” 陈黄皮认真的道:“衣食住行,我有吃有穿也有腿,我只缺一个房子。” “妙,妙,妙!”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大乾仙朝的仙人和子民们要是知道,他们未来的皇帝想这样剥削他们,估计会高呼明君降世。” “我自然是明君。” 陈黄皮得意的道:“我都已经想好了,我以后吃饭,就要吃那个酒楼里的饭,但是三两银子不够,我要吃六两银子的。” “噢,还有师父。” “师父也要吃六两的,那就是十二两。” “那我呢?” “你也有六两。” “陈黄皮,你对我真好。” 黄铜油灯顿时笑开了,不过自己不用吃饭。 这六两银子肯定不能拿去买饭。 否则肯定都进了陈黄皮的肚子。 得买灯油。 因为陈黄皮不吃灯油。 “六两银子,应该能买很多灯油吧。” 黄铜油灯的思绪飞舞,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它说陈黄皮没见识。 可实际上,它又有什么见识呢? 一人一灯在这宋府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边走,一边幻想着日后的生活。 陈黄皮想的是住大房子,吃六两银子的食物。 而黄铜油灯想的则是喝六两银子的灯油。 可想着想着。 一人一灯就突然顿住了。 不是因为想明白,知道自己是在空想了。 而是,黄铜油灯发现了一个邪异。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肤裸露在外的邪异。 好在,有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在。 那邪异察觉不到陈黄皮。 身边还有一名穿着锦衣的修士为其引路。 在前方,隐隐能看到一座古朴的庙宇。 黄铜油灯低声道:“那州城隍就在那庙宇之中,这邪异跑去见州城隍作甚?难道宋家和邪异还有勾结?” 陈黄皮道:“那州城隍是宋天罡的七叔公,我正好要找他要钱,过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本章完) 第147章 城隍化邪异 第148章 城隍化邪异 对于神明而言。 庙宇便是其道场,亦是安身立命之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神像本身还要来得重要。 因为神明居庙宇。 庙宇便是另一个洞天。 从外面看来,普普通通的一座庙。 可进了里面以后,却大到没边。 陈黄皮跟着那邪异几乎先后脚走进了这州城隍的庙宇之中。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尊神明。 一尊无比巨大。 占据了他所有目光,周身有无穷无尽的香火环绕的神明。 那神明穿着一身大红官服。 头戴顶翅镶官帽。 虽然老者形象,可却不怒自威。 这是陈黄皮见过最为强大的神明。 “这就是宋玉章吗,他怎么比广目上神还要强?” “不,他不如广目。”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广目上神变成邪异,实际上是变弱了,而且它是正神,神力只恢复三成都比一般的劫还要厉害,它全盛时期应该和仙人差不多才对。” 广目上神来自大乾仙朝。 不是这区区修士化作的神明可以比拟的。 陈黄皮之所以觉得这宋玉章强大,只是因为他是州城隍,本质上和这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整个许州城有数千尊神明。 外加数百万百姓。 如此旺盛恐怖的人气,自然可以将其力量推到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陈黄皮皱着眉没说话。 这宋玉章的强大,让他有些意外。 如果不算洞虚神剑。 以他的实力,恐怕还真斗不过这宋玉章。 “希望宋玉章是讲道理的。” 陈黄皮嘀咕道:“否则我只能继续剑行我的道理了。” 还好劫眼这段时间一直在修养。 不然还真没底气找宋家要钱。 想到这,陈黄皮心中安定了下来,便将目光放在了那邪异身上。 此时此刻。 那邪异已经走到了宋玉章面前。 后者缓缓睁开双目,声音恍若黄钟大吕一般在庙宇之中回响:“老夫宋玉章,见过钦差大人。” “见过宋城隍。” 那邪异拱了拱手,淡漠的道:“我此来目的,宋城隍可曾知晓?”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 宋玉章的声音不冷不淡:“老夫活了八百七十四年,当年也是京城悍将,只可惜时过境迁,陛下忘了老夫的功劳,宋家也将老夫视作恶癣,老夫心有怨气,却无处发泄。” “苦也,命也。” 钦差道:“陛下仁慈,会给你一个发泄的机会。” “那劳请钦差大人替老夫谢过陛下。” 宋玉章淡淡道:“就说当年替他冲锋陷阵,开疆拓土的玉将军深表涕零,幡然醒悟,时至今日才知陛下如此厚爱于臣。” 钦差漠然道:“好,我自会一字不漏的禀报陛下。” 在暗处。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问道:“黄二,这宋玉章这样阴阳怪气,就不怕大康皇帝找宋家麻烦吗?” 黄铜油灯道:“若是有人对你有用,便是让其骂几句你会在意吗?” “我当然会在意。” “所以你不是大康皇帝。” “可我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陈黄皮说道:“大康不如大乾,皇帝之间亦有高下之分,若是有人骂我,我定要骂回去,有人要打我,那我也要打回去,我才不要受半点委屈。”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那我之前向观主打你小报告的事……” 陈黄皮笑着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你心胸如此宽阔?” “我心怀天下,怎会在意一时之得失。” 话音刚落。 那宋玉章突然道:“钦差大人,老夫还有一事不明。” “是宋天罡之事?” “正是。” 宋玉章冷冷道:“我那侄儿从小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如今他死了,死在了十万大山里,此事难道就没有个说法不成?” 钦差冷漠的道:“说法自然是有的。” 说着,那钦差便拿出了一道圣旨。 “陛下口谕,宋天罡挪用赋税,罪大恶极,乃家贼也,且事发至今依旧逍遥法外,罪加一等,天能恕,朕不能恕。” “宋玉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钦差将那份圣旨甩给宋玉章,冷冷道:“陛下说了,宋天罡至今依然逍遥法外,至于他死在了十万大山里,更是子虚乌有,你空口无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难道就不怕因言获罪不成?” “臣明白了。” 宋玉章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下来。 宋家虽然强大,可大康终究是陛下做主。 之前他阴阳怪气,可话语里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如今圣旨当面,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那便是顶撞陛下。 世家们虽然都知道,如今这大康内外如火如荼,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要起改朝换代之事。 可到底眼下还叫大康。 谁也不会在这个关头不给那位陛下的面子。 随后,钦差又拿出了一份圣旨。 这圣旨一出。 宋玉章的神色便更加黯然。 这位钦差到许州城之时,京城宋家只晚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传来了消息。 他的命运,已经被写在了这圣旨纸上。 甚至于,不用看他都知道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甚至还知道是宫中哪位执笔太监写的。 只是。 钦差却不管宋玉章知道不知道。 他来此只是为了宣旨,然后看着宋玉章开始修炼古法。 其他的事,他却完全不管的。 “宋玉章,陛下有口谕。” “臣洗耳恭听。” “朕知你心中有怨气,也不会忘记你当年为朕立下的功劳,宋家是宋家,你是你。” 此话一出。 宋玉章神色微变,这圣旨上的口谕,为何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 陛下当真心里还念着自己的旧情不成? 钦差继续道:“你这些年为朕做事,朕心里是有数的,论迹不论心,宋家待你如何朕是不管的,朕与你到底是君臣一场。” “朕便正大光明的告诉你,朕心里有火,朕要收拾宋家,可宋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好去动宋家,便只能动你。” “你要交代,朕给你一个交代。” “你修古法化作邪异以后,便不要再叫什么宋玉章了,因为你的命以后就是朕的了,朕在养心殿里等你。” “以后天下再无宋玉章,只有朕的玉将军。” “玉将军,接旨吧。” 钦差冷漠的将圣旨递给满脸不可置信的宋玉章。 后者接过圣旨以后,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 这一看,顿时让他老泪纵横。 因为这上面的字体飘逸,并非是那执笔太监所写,分明就是陛下的亲笔书。 “陛下仁慈,陛下仁慈啊……” 宋玉章面朝北方,当场跪下,三跪九叩的大拜道:“陛下不以臣卑贱,臣无以为报,时至今日,臣才知道陛下心里是有臣的。” “宋家视臣如恶藓。” “可在陛下眼里,臣这恶藓却是他的玉将军。” 宋玉章心中凄苦万分。 本以为陛下要让自己修古法,化作邪异,是要惩治自己。 可看这口谕里的意思,陛下分明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陛下手中有邪异听从其命令。 这事虽然是传言,可正所谓空穴来风。 眼下结合陛下口谕看来,此事应当是真的。 再一看那钦差。 宋玉章虽然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可却笃定对方一定是邪异。 “五姓七望,不知陛下之恩,便有众多手段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宋玉章对着那钦差行了一个大礼,便道:“陛下既然还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自然要为陛下肝脑涂地,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钦差大人莫要计较。” 钦差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淡淡道:“玉将军何出此言,以后你我同为陛下效命,无需这般见外。” “天要黑了,玉将军莫要耽误了时辰。” “遵旨!” 宋玉章不再有半点犹豫,便闭上双目,运转起了古法。 作为宋家子弟。 宋玉章活了近千年,早就对古法烂熟于心。 只是从未修炼过。 立地成神以后,连肉身都没有了。 如今开始修炼古法,连经脉丹田都得用人气重新构造。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惊呆了。 陈黄皮低声道:“原来那些保持神智的邪异,都是那个大康皇帝搞出来的,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皇帝之间亦有高下之分不成?” 黄铜油灯道:“当然有,你看那宋玉章都感动的哭了,大康皇帝对他是真的好,若是换做我,我也要给大康皇帝卖命。”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生气的道:“那大康皇帝有什么好?我怎么没感觉到,我反而觉得他的话很虚伪,是专门说给这宋玉章听的。” 黄铜油灯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放屁。” 陈黄皮大怒道:“我若是小人,我早就用豢狗经将你的心智都扭曲成向着我的,那大康皇帝肯定没安好心。” “那你说,人到底哪没安好心了?” “我不说。” 陈黄皮扭过头,不去看黄铜油灯。 他说不出来那大康皇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本能的觉得,对方的话说的太好听了。 好听到他这个同样做皇帝的说不出来。 可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纠结的说道:“等一下,这宋玉章可是许州城的州城隍,他要是化作了邪异,你还怎么问他要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陈黄皮看向宋玉章。 只见那盘坐在庙宇中的巨大神明之体,此时周身出现了大片青黑色的瘢痕。 那些瘢痕处长出了许多的疙瘩。 疙瘩蠕动着,并且有毛发从中生长了出来。 并且气息也从浩瀚宏达,威严无比,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恐怖。 连整个庙宇都被映照的恍若鬼蜮。 突然…… 宋玉章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那口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并且有一道乌黑的烟雾从中喷涌而出,直接冲出了庙宇。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许州城的天,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漆黑。 就好像,被罩上了一口黑锅似得。 (本章完) 第148章 神明如雨落 第149章 神明如雨落 日落月升。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 月亮却并没有升起。 因为现在还没有入夜。 许州城内的芸芸众生,全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头顶那如墨一般的黑暗。 那黑暗来的太快,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恶意。 只是看上一眼,就有种心神俱裂的恐慌。 修士们意识到了不对。 凡人则手足无措。 但现在还没有轮到他们。 首当其冲的是高高在上,悬浮与许州城上空的神明们。 它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疯狂,贪婪,狰狞凶狠的咆哮声。 咆哮声响起的瞬间。 数千尊神明们全都惊恐万分。 有神明尖叫:“州城隍,是州城隍的声音。” “他怎会化作邪异?” “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本神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 有神明在痛苦的低吼,捂着脑袋咆哮道:“痛痛痛,太痛了。” 这神明的双目变得血红。 好似被影响了一般。 其余的神明们见此,神色顿时变幻不停。 那先前咆哮的神明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了青黑色的大片瘢痕,就好像被某种东西污染了一样。 甚至有种极其诡异的气息在周身浮现。 那气息神明们太熟悉了。 是邪异的气息。 “逃!!!” “快逃,许州城完了。”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快逃啊!” 神明们彼此只是目光交流,便立刻达成了共识。 宋玉章不知为何化作邪异。 可他是州城隍,而且身处许州城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亦是许州城的主神。 而其余的神明,无论是草头神,还是有封赦有官职的,亦或者许州城管辖下的四个县的县城隍,全都是其从神。 主神如果化作邪异,从神们绝对不可能被其放过。 因此,必须要逃! 而且还要赶紧逃! 然而,就在这神明们搅动神力,试图逃出许州城之时。 那恐怖,狰狞,贪婪疯狂的声音,便再次在它们心头响了起来。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而是彻彻底底的邪异的声音。 光是听这那声音,就有神力薄弱的神明们心神不堪重负,周身浮现出大片瘢痕,然后如同流星泄地一般坠入了许州城内。 “不要听,不要听!” 县城隍冲着所有神明们吼道:“它要污染我等,要让我等成为它的一份子,若是让它成了,届时谁也别想活。” 说话间,这县城隍眼中便闪过狠辣之色。 然后猛地抬起手掌,并出三指化作剑型。 “给本神斩!” 县城隍大吼一声,便有一道金色剑光对着自己的神躯斩了下来。 噗…… 大片的金色神血喷涌而出,将如墨的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连带着,无比旺盛的人气也随之冲天而起。 这县城隍已经意识到到了宋玉章为何能影响到它们。 是人气。 神明们以人气为食。 除此以外,人气在许州城只会分往两处。 一处是许州城州城隍。 一处则是许州牧的金印。 那金印早就被宋天罡带走,许州城内的人气脉络,自然全都由宋玉章来掌控。 在场的神明们,不知那县城隍意识到了这一点。 “成也人气,败也人气。” “这人气不要也罢!” “斩!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神明们纷纷斩去自身的人气。 一道道如同狼烟般的人气冲天而起,并有大片的金色血雨在许州城内落下。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不是神明们在惨叫。 而是那些凡人们在哀嚎。 神明们的血雨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俺的腿,俺的腿!” 有凡人跌倒在地,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无助哀嚎。 只是被一滴金色血雨砸在脚掌上。 他的脚掌便瞬间被血雨中的神力所融化。 并且融化的范围还在往上蔓延。 先是整个脚掌皮肉消失露出骨头,然后骨头变成了黑色,就像是有火在烧,然后骨头也化作了灰烬,接着是小腿,这时候骨肉融化的速度变缓,再然后到了大腿。 整条大腿被融化了一半。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骨肉融化后和泥浆混合成的恶臭液体。 这人伸出手,想要向四周的同伴求助。 “救救俺,俺不想死,俺家里还有娃在读书。” 可那同伴刚向其跑过去,便有一滴血雨落在了其脑门上。 啪嗒…… 后者连叫都没叫出一声,整颗脑袋就当场被血雨融化,然后身子左右晃动,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只剩躯干还在不停的抽搐。 那失去了大半条腿的男人见此当场崩溃。 因为他抬头一看。 眼中便看到了大片的金色血雨落下。 以及一尊尊巨大的神躯在向着下方坠落。 …… 酒楼之中。 尚且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狐狸山神站在靠窗的桌子上,碧绿的兽瞳收缩成了一条线,无比惊愕的看着许州城内发生的这一幕。 在一旁。 那掌柜的和小厮,以及一众吃饭的宾客们,正陪笑着在左右伺候。 “山神大人,您吃好喝好。” “只要您要,只要店里有,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山神大人,以后小的就是您的信徒了。” “小的想发财生儿子,山神您看小的还有机会吗?” “没了,全没了。” 狐狸山神看着这些凡人,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许州城完了,本神神力薄弱,即便尔等信奉本神,本神也庇护不了尔等。” 还好它自从吸了陈黄皮煮观主煮出来的,不知道是灵气还是仙气的玩意以后,本质得到了改变。 已经不需要吸食人气就能维持目前的状态。 因此,它并未吸收这些泛信徒的人气。 否则的话,它真无法狠心说出这种话。 “尔等速速逃命去吧,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死的痛快一点。” “山神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 掌柜的奉承道:“许州城有那么多神明们坐镇,怎么可能完了,来来来,小的再敬您一杯。” 许州城内是有很多神明。 可那些神明高高在上,除了生儿育女的时候会有神明降下神力,平日里就算再怎么祭拜也见不到踪迹。 这狐狸山神可不一样。 不仅和凡人们打成一片,而且说话很有意思。 得好好巴结。 而且还得找个秀才为狐狸山神作文章,要对狐狸山神吃过的东西,喝过的酒大肆书写,这样一来还愁生意不好? 然而,狐狸山神却摇摇头,苦涩的道:“尔等肉眼凡胎,不知这许州城发生了何事,可本神乃是山神,本神看的到那些神明们正在化作邪异。” “还有这天就跟一口大黑锅扣下来似得,这是封印。” “许州城被封印了,谁都别想出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神明们化作邪异? 许州城被封了? 狐狸山神道:“本神管不了尔等了,本神要去找陈黄皮,这酒楼四处目前尚且安全,尔等若是不想走,就留在这酒楼等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罢,狐狸山神身影瞬间消失。 只留下酒楼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狐狸山神的身影就再次出现。 有人忍不住问道:“山神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别问,问就是本神回来和尔等同生共死了。” 说着,狐狸山神便深吸一口气。 然后冲着酒楼内的周遭便吹出一道大风。 砰砰砰。 所有的窗户和大门全都关上。 紧接着,狐狸山神盘坐在地上,双手捏着法决,咬牙切齿的说道:“外面起雾了,那雾里本神看不透,只能暂且将这酒楼隔绝在外。” “一炷香,本神能撑一炷香。” “若是咱们运气好,那雾里的东西不找过来,咱们就能多苟活一会儿。” “若是运气差,本神怕不是也逃不了化作邪异的命。” 狐狸山神心里无比苦涩。 这外界怎么比十万大山还要危险。 还有那陈黄皮,真真正正就是个倒霉蛋。 刚到这许州城才多久。 这许州城就突然发生了如此变故。 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十万大山得了。 先前,狐狸山神对金角被大观主当狗训,又是拉着满山跑,又是扔进丹炉里用火炼的遭遇幸灾乐祸,可此情此景,它竟生出一种艳羡之意。 “陈黄皮,狐狸也是狗啊!!!” …… 此时此刻。 在宋府,在那城隍庙之中。 陈黄皮不知外面已经彻底大乱,他还在与黄铜油灯一起,盯着那修炼古法,正在变成邪异的宋玉章看个不停。 “杀!杀!杀!” 宋玉章的神色疯狂,血盆大口中有无数的灰色人脸在吼叫着。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血肉,哈哈哈!” “血肉!” 宋玉章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恐怖。 而那始终站在其面前的钦差,却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陛下做了一场实验。 实验的结果却和想象中的差别太大。 原本,按照这实验的理想状态,宋玉章化作邪异,然后吃光许州城内的所有百姓和神明,接着便钉下钉子,使其恢复神智。 可如今,这宋玉章是化作邪异了。 而且也要吃光许州城内的所有百姓。 但其真身却不在此处。 因为宋玉章和许州城融为了一体。 凡是沾染了人气的神明,都会被其所污染,成为其意志的延伸躯壳。 也就是说,想要让其恢复神智,就得给所有神明全都钉上钉子。 如此一来反倒是顾此失彼了。 想到这,钦差便失望的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 身后,一个阴冷残忍的声音突然响起:“汝既在城内,便需与吾合为一体,否则,汝哪都去不了。” (本章完) 第149章 跃然于纸上 第150章 跃然于纸上 轰隆隆……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 不,准确的说,就是在地动山摇。 自城隍庙为中心,以整个宋府为起点,房屋在震动,大地在开裂。 就好似地龙翻身了一般。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身影冲出了城隍庙。 紧接着,便有一只巨大无比,布满裂口,口中有无数张灰色人脸的手臂从城隍庙的大门伸展了出来,对着那黑袍身影便猛地抓了上去。 后者神色冰冷。 身子往前,脑袋却往后咔嚓一扭。 整个脑袋都倒转了过去。 啪的一声。 那钦差脸上戴着的面具破碎。 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那面孔上坑坑洼洼,有无数的小点,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 那些小点在发光。 五颜六色,乃至于肉眼都无法分辨的色彩汇聚在一起,便向着那只手臂狠狠撞了上去。 咔嚓一声。 那无比巨大的手臂寸寸崩裂。 可这钦差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极其不安。 因为那手臂崩碎以后,便有无数的雾气从其中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将四周化作了一片雾霭之中。 那雾气遮天蔽日。 “宋玉章。” 钦差冷冷道:“即便你和这许州城融为一体,你也杀不了我,更拦不住我。” 说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向着上方飞遁而去。 这宋玉章无法被控制。 陛下那边却并不会失望,毕竟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实验而已。 事后自然会有人来将其销毁。 因此,他要做的事,便是离开许州城,将这次实验的详细经过,以及宋玉章这州城隍化作邪异以后产生的变化,全都禀告给陛下。 一切自有陛下圣心独断。 在雾中飞遁的感觉并不好。 钦差是邪异。 而且是极为强大的邪异。 比一般的劫还要强的多,若是攒下足够的功劳,换上一根更好的钉子,甚至有可能成就厄难。 宋玉章是州城隍,实力自然堪比劫。 可有许州城加持,而且有数千尊神明,外加数百万百姓产生的人气。 其化作邪异以后,却不止是劫那么简单。 眼下虽然还未蜕变成厄难。 但却也有了一些奇诡之意。 厄难所代表的不是单纯比劫的战力要更强。 而是具有了某种奇诡的特性。 这种奇诡的特性,是邪异成为厄难之时,自然而然就拥有的力量。 如同天赐。 钦差在雾中飞遁,可越飞越是心惊,越飞越是心冷。 这雾能隔绝他的视线。 而且飞了如此之久,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雾气。 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到头。 在雾气之外。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惊胆战的看着从那庙宇中走出的宋玉章。 或者说,许州城的州城隍。 伟岸庞大到肉眼看不到头的身躯。 身躯上爬满了瘢痕。 瘢痕裂开大嘴,有无穷无尽的灰色面孔从口中爬出,在其身躯上不停的蠕动。 轰隆隆。 华丽奢侈的宋府内的建筑,随着这州城隍的每一步踏出化作了齑粉尘埃。 在前方,则有着一团雾气。 那雾气正在不停的收缩。 其中隐隐能看到一个正在飞遁的黑色身影。 “这雾气好恐怖。” 陈黄皮紧张的道:“钻进去以后就飞不出去,那钦差明明很强大,可却拿这雾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这雾气是活的,能够混淆空间。” “它已经成了厄难了吗?” “还没有。”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若是它真成了厄难,那这许州城此刻已经彻底完了,只是这州城隍坐镇城中,和这许州城融为一体,所以才会如此可怕。” “不过即便如此,只要在城内,它也和厄难相差无几。” 陈黄皮皱眉道:“我和它谁强谁弱?” 黄铜油灯道:“不好说,在城内它强,在城外你强。” “我觉得我能把它打爆。” 陈黄皮认真的道:“那个钦差都能崩碎它的手臂,我和那钦差的实力差不多,但我有洞虚神剑,我还有魔树的力量,若是邪眼也冒出来,我应该更厉害才对。” “它的真身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你的邪眼不在,你看不出它的恐怖,可我不一样,在我眼里,这整个许州城都和它融为了一体。” “你若是想杀它,就得将许州城给杀了。” “我做不到。” 陈黄皮无奈的道:“它在这城里优势太大了,我能杀它一次,却杀不了它无数次,而且那雾气我也拿其没办法。” 五脏炼神法让他的肉身产生了诸多变化。 阴阳合和化神术,则让他的六感越来越敏锐。 雾气给陈黄皮的感觉不安。 他有种直觉,若是他进了雾气之中,恐怕也会失去方向感,看似是在飞,是在走,可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那钦差一样。 就算正面不惧州城隍。 可有雾气加持,再厉害也只是笼中鸟,掌中雀,怎么都跳不出去。 轰隆隆。 州城隍已经走到了那团雾气面前。 充斥着血色的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有的只是残忍和疯狂。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州城隍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雾气便猛地一口吞了下去。 有烟雾从口中钻出。 紧接着,州城隍的口中便响起一道无比冰冷的声音。 “七窍镇魂钉,给我出!” 话音落地。 一道疯狂无比的凄冷笑声便自州城隍的口中响起。 紧接着,那州城隍的神色便变得痛苦了起来。 其巨大的嘴巴瞬间膨胀。 青黑色的皮肤被撑开,那皮肤上方的裂口之中,有一道渗人的白色影子在其中游动,疯狂的往外冲撞。 噗的一声。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纸人,从州城隍的嘴里硬生生的撞了出来。 那白色的纸人便是钦差。 准确的说,这才是它的应该有的样子。 七窍镇魂钉钉住了它的神智。 也让它维持人型。 如今,它拔掉了那根钉子。 其神智立马就变得无比疯狂。 这同样是一个近乎于厄难的邪异。 除了没有那种诡异的特性以外,本质上也极其强大。 纸人一出现。 便猛地一挥手。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跃然与纸上。 整个宋府,乃至于那城隍庙都成了纸上的一幅画。 州城隍本就脚踩大地。 此刻连大地都变成了一张白纸,它同样也坠入了这画中。 只是,它太过于强大了。 它和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即便坠入画中,也极为恐怖,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无数的雾气环绕,那纸人站在画卷之上,若是它还有为人的神智,此刻应该已经趁机逃走才对。 可它如今的意识就是邪异的意识。 邪异是最残忍,最疯狂的。 它直接扎进了那画卷之中。 两个无比强大的邪异,便在画中彼此争斗。 而在这画中的一处假山边上。 一个小人提着一盏灯正往画卷的边角处不要命的狂奔,小人每到一处,这画中被其经过的景物便会消失,就好像被其擦掉了一样。 “跑快点,跑快点!” “我已经在跑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你的隐匿神通呢,赶紧放出来啊!” “我已经在放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可咱们被画进了画里,再怎么隐匿,也不代表咱们不存在啊……” “快去钻狗洞,到了那狗洞,咱们就能出去了。” 这画卷便如同一个域。 将整个宋府都纳入了域中。 想要从这画卷里出去,便只有从宋府原先的门才能出去。 因为其他的地方都是墙壁。 身处这画中,便就如同皮影戏的皮影一样,处处碰壁。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 他身子在画上旋转掉头。 便看到后方那同样化作画中小人的州城隍,此时正和那纸人彼此争斗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杀了过来。 无论是州城隍,还是那纸人。 其化作的画中小人身躯都极为庞大。 陈黄皮和其比起来,就像是个小蚂蚁一样。 他在这画中用双腿狂奔。 而对方的双腿,只是迈出一步,就顶的上他数百步,上千步。 顷刻间,两尊巨大的邪异就已经来到了陈黄皮面前。 要知道,在这画中但凡能动的。 其经过任何一处景物,那景物都会有和其大小轮廓一致的区域被抹除。 陈黄皮走过画中假山,假山就有个人型区域没了。 他走过草地,后方便留下一条和他大小一致的通道,而那通道原本的草地则同样消失。 如今这两尊巨大的邪异向着他打过来。 三个存在要是碰到一起,便是陈黄皮能将对方抹去一部分,可他的身子太小,并不占什么优势。 可要是反过来。 陈黄皮顷刻间就会被其抹除掉。 “不跑了!” 陈黄皮一咬牙,便做出了决定。 他一拍勾魂册,洞虚神剑便从中冒了出来。 而若是从画卷之外看来,便是这小人手插进了兜里,然后拔出了一柄半人高的剑。 “洞虚!给我杀!” 陈黄皮跃然与纸上,手中洞虚神剑猛地一抡,画卷之上便产生了变化,就好像有人拿出白色画笔在纸上猛地一勾,一道剑光便冲着那纸人和州城隍斩了上去。 剑光恐怖…… 锐利到了极致。 那州城隍和纸人在碰到那剑光的瞬间,便有白色画笔在身上划过。 双方瞬间被斩成了两半。 陈黄皮眼前一亮:“黄二,我好像知道在这画里怎么对付它们了。” 话音刚落。 那州城隍裂开的两半身子之间,便有灰雾蔓延,紧接着又结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身躯。 纸人就更简单了。 这画卷本就是它的力量所化。 被切开的两半身子各自伸出手臂,然后便将身子拉扯合并到了一起。 这下子,两个存在终于注意到了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苦道:“本家,你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了,它们岂不是也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今天别等了哈,我手做饭烫伤了,做的土豆番茄烧牛肉,味道不错,就当休息一下了,今天就两章,明天继续日万。 (本章完) 第150章 索命鬼苏醒 第151章 索命鬼苏醒 陈黄皮的确知道在这画中该怎么对付那纸人和州城隍了。 画中世界,是纸人钦差的神通。 若真要算起来,州城隍实际上比这纸人更强,只是一时不察着了道。 因此,纸人和州城隍彼此争斗,就算打的画卷之中的景物被抹除,打到天昏地暗,也始终拿那州城隍没有任何办法。 而陈黄皮一剑斩出。 虽然洞虚神剑并没有杀死这纸人和州城隍。 但他却意识到,纸人和州城隍同样杀不了自己,因为他如今也是画中小人,便是身子被神通,被劲气所打爆,打裂,只需伸手一捞就能粘回来。 剩下的不过是比大小而已。 州城隍很大,纸人也很大。 所以它们沿途所过之处,才能将周遭一切景物全都抹除。 “黄二,你且看好了!” 陈黄皮大笑一声,将洞虚神剑背在身后,然后双手掌心猛地一拍。 下一秒。 在这偌大的画卷之上。 一株参天大树,便从陈黄皮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那是魔树。 光是粗大的树身,就牢牢占据了这画卷的十分之一。 并且,这还只是刚刚伸展出来。 哗啦啦…… 伴随着魔树的无数条树枝抖动,那遮天蔽日的树冠眨眼间就以陈黄皮为中心,不停的往画卷之中蔓延。 眨眼间,就有三分之一的画卷篇幅成了陈黄皮的地盘。 魔树本就不凡,死而复生以后成了劫。 后被陈黄皮收入肾庙,日夜被黑烟所滋养。 虽然如此短的时间,不足以让其成为厄难。 可魔树凶焰滔天。 生命力更是顽强到令人发指。 自然可以在这画卷之中,与州城隍和纸人碰一碰。 陈黄皮驾驭魔树,便指着那纸人和州城隍道:“那狗洞还是留给你们去钻吧,我虽不是人,却也不是狗,如何能走狗洞。” 州城隍和纸人怎会回答陈黄皮。 在它们眼里,没有披着索命鬼皮的陈黄皮分明就是人。 邪异是不需要和人讲道理的。 纸人和州城隍这两尊近乎厄难的邪异,想都没想就放下了彼此之间的厮杀,毫不犹豫的联手杀向了陈黄皮。 画中世界是纸人的神通。 这纸人只是双手挥舞,画中便出现了一团黑色阴云,像是刚画上去的一样。 那阴云之中有雷霆在酝酿。 咔嚓一声。 一道狭长的之字型的雷霆匹练,便瞬间哄在了魔树的树冠之上。 连带着,陈黄皮脚下的大地都在崩塌。 水火风电全都轮番上阵。 还有那州城隍。 州城隍更加凶狠,举手投足之间环绕的那能混淆空间的灰雾,更是仿佛开闸放水一样向着陈黄皮蔓延了过去。 “二打一,你们不要脸!” 陈黄皮怒不可遏的道:“纸人,州城隍要杀你,你我联手对付它难道不好吗?” 纸人一声不吭。 只是默默催动这画中世界,用尽一切手段针对陈黄皮。 魔树是树。 没有土如何扎根? 没有水如何滋养? 更有风去摧残其树枝。 更有火去灼烧去树冠。 还有雷霆要灭绝其生机。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忍不住喃喃道:“这就是书上写的,人狂自有天收的道理吗?” “可我又不是人?它凭什么收我。” 说着,陈黄皮就又看向州城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城隍老爷,这纸人害你成了邪异,又将你拉到它的神通里,我看不下去。” “不如你我联手,先灭了这纸人如何。”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州城隍疯狂的狞笑,那无穷无尽的灰雾,已经蔓延到了陈黄皮面前。 灰雾有着混淆空间的特性。 若是被其沾染,那就真的出不去了。 好在。 陈黄皮并非没有别的手段。 他剑指一并。 魔树的无数根树枝,便齐齐斩出一道道剑气。 那些剑气汇聚成了一堵墙。 在这画中,便如同天堑一般,雾气被那墙壁挡住,只能向着两边蔓延。 与此同时。 那纸人突然暴起,伸手指向那墙壁。 轰隆隆…… 墙壁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堵桥。 雾气便顺着那桥越过墙壁。 陈黄皮复用手段,纸人也同样如此。 反倒是那州城隍和这纸人配合的越发紧密无间。 局势也呈现出一边倒的姿态。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陈黄皮,本来咱们悄摸摸的钻狗洞就逃出去了,你非要和它们逞凶扬威,如今被它们抓个正着,这下连狗洞都没得钻了。” 陈黄皮硬着头皮道:“钻狗洞长不高,我要做大丈夫。” 话虽这么说。 他却也知道继续待在这画里,肯定不是纸人和州城隍的对手。 这两个邪异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陈黄皮玩不过它们。 所以,陈黄皮便向着那狗洞所在的区域且战且退。 “你不是说钻狗洞长不高,要做大丈夫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黄皮梗着脖子说道:“况且这狗洞又不是我一个人钻,那胖瘦修士钻的,难道我陈黄皮就钻不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讽刺道:“两个贪生怕死的毛贼也能与你相提并论?” “黄二,我不许你污蔑他们。”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他们亦是与我一样的大丈夫。” 但就在这时。 一个阴冷,仿佛大梦初醒般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 “契主,黄二,咱们这是到哪了?” 索命鬼茫然的道:“这里好像不是净仙观吧,难不成咱们还在黄泉阴土没出去?” “阿鬼!你醒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咱们早就出了黄泉阴土,眼下在许州城,我正要和黄二钻狗洞呢。” “许州城,钻狗洞?” 索命鬼的语气极为错愕。 它自打在黄泉阴土强行融进了另一份勾魂册,和陈黄皮的那一册合二为一以后,便只剩下一口气在,可以说神魂都崩溃了。 因此,它一直在勾魂册里沉睡。 直到陈黄皮进城以后,杀了许多修士,那些修士的魂魄进了勾魂册里,索命鬼本能的将其吞噬,到现在才正好醒转。 只是,醒来以后。 陈黄皮的这番话,让它突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将心神散到勾魂册之外。 索命鬼只是看了一眼外界的景象,就彻底惊呆了。 “一个即将化作厄难的州城隍,还有一个近乎厄难的纸人……” “契主,我一定是还在做梦吧?” 陈黄皮咬了一下手指,然后说道:“很疼,你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 索命鬼释怀的笑了。 然后,就怒吼道:“黄二!你就是这样看着契主的?” “你以为我想?”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先前在旧观里,他还招惹了个比这俩玩意更恐怖的赤邪,若不是那赤邪脑子有点问题,陈黄皮早就被弄死了。” “现在这局面,已经算好的了。” “……” 索命鬼被噎住了。 正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局面虽说危险,可真要比起来,确实也称得上好。 最起码陈黄皮还活着不是。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画中的世界便立马掀起了一阵波澜。 就好像地龙翻身一般。 陈黄皮身下的魔树晃动,再也无法保持平稳。 纸人脚踩灰雾,单手指天,对着魔树就狠狠的划了一笔。 这一笔自天上落下,所过之处全都被分成了两半。 魔树同样如此。 好在,陈黄皮站在魔树的另一边,并未被划开。 魔树树枝蠕动,彼此缠绕,立马就要合拢。 可就在这时。 那州城隍从天而降。 纸人为它画出了无数条通天阶梯。 因此,州城隍隐藏在灰雾之中,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陈黄皮的头顶,此时自上而下杀来,便有种泰山压卵,要将陈黄皮彻底吞没的骇然之势。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 陈黄皮一咬牙,索性将魔树的法相收了回去。 这魔树是他力量所化,并非肾庙里的本体,因此来得快去的也快。 下一秒。 陈黄皮便手握洞虚神剑。 无论是肾庙榨取魔树的力量,亦或者还在铸就肝庙的精气,此刻全都被他调动了起来,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灌输进了洞虚神剑之中。 劫眼在哀鸣。 剑身在颤抖,就连剑鞘都无法掩藏住哪璀璨到极致的剑光。 这一剑蓄势待发。 是陈黄皮能斩出的最强一剑。 然而,这一剑还未斩出。 索命鬼便冷不丁的开口道:“等等契主,这州城隍不是冲你来的。” “什么?” 陈黄皮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看到,那本在自己头顶,要杀了自己的州城隍,突然消失不见。 并且在其还未消失的瞬间。 先前还和州城隍配合的亲密无间,脚踩灰雾,相互助力的纸人便突然意识到了不妙,猛地向着上方飞遁。 它虽脚踩灰雾。 彼此之间却并没有接触。 可此刻。 一双巨大的手臂,却从它脚下的灰雾之中钻了出来,一把就将纸人抓住。 州城隍青黑色的身躯上,有着无数的灰色人脸在蠕动游走。 此刻,那些灰色人脸全都像是被惊扰的虫群一样,瞬间就爬到了纸人的身上,每一张灰色人脸都在喷涂着灰雾。 灰雾和纸人稍一接触,便发出呲呲呲的腐蚀之声。 纸人疯狂的挣扎。 这意识到了这州城隍要做什么。 要让它成为后者的一部分。 杀了陈黄皮,州城隍不一定能将其吞噬,因为这里是画中世界,最有可能得逞的反而是纸人。 若是先吃了纸人。 那陈黄皮还能跑的了? 这一幕来的太快。 快到纸人即便有所提防,可也架不住这州城隍铁了心要将它吞吃。 伴随着一声声哀嚎,一声声咀嚼声。 这画卷便全都被灰色的雾气所占据。 紧接着,一双邪恶贪婪的目光,便从这灰雾之中肆无忌惮的散发了出来。 整个画卷更是在不停的收缩。 州城隍已经成了,它成功吞噬了纸人。 并且,还拥有了纸人的神通。 眼下,也就只剩一个陈黄皮了。 只是,待州城隍去寻找陈黄皮的时候,它却冷不丁的发现,整个画卷内哪还有陈黄皮的身影,早就趁着它吞噬纸人的时候从狗洞逃了出去。 (本章完) 第151章 黄皮大王,是你吗? 第152章 黄皮大王,是你吗? 漆黑的许州城内。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正在这许州城内疯狂的逃窜。 而在身后的不远处。 整个宋府化作的画卷冲天而起,悬挂在了许州城的天上。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画卷正在疯狂的蔓延,将整个许州城的夜空都覆盖在内,形成了一副黑底灰边的巨大画卷,那画卷之中遍地残骸。 一尊巨大的州城隍盘坐画中。 州城隍通体青黑,那青黑之色和广目上神化作的变异神像还不同,而是其修炼古法的时候长出来的瘢痕。 那瘢痕开裂,便形成了一张大嘴。 嘴巴张开,就有无数灰色的人脸从其中蔓延出来,在州城隍周身游走,将其衬托的诡异之中又带着莫名的肃穆。 这是一尊邪神。 当之无愧的邪神。 而现在,这邪神双目紧闭,似乎在经历某种蜕变。 身上的气息诡谲多变。 光是看上一眼,就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黄铜油灯道:“别看了,它马上就要变成厄难了。” 索命鬼催促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等它成了厄难,整个许州城都会变成一个雾都,届时再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 陈黄皮看向许州城内。 也不知是不是这邪神正在蜕变的原因。 许州城内虽然有许多灰雾弥漫,可却全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并不像在画中世界那般活跃。 这灰雾,陈黄皮看不透。 他只知道,一旦钻进灰雾里,就会被混淆空间。 想飞都飞不出去,就跟没有上下左右的牢笼一样。 而在这牢笼之中。 却有别的存在在其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些扭曲的身影在其中蠕动。 并且,还从中探出了手掌。 那是一尊神明的手掌,如今却看不出先前的半点神异,反而长出了青黑色的瘢痕。 一个个邪神从灰雾中走出。 那灰败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看向了陈黄皮。 …… 此时此刻。 在距离许州城外约莫百里的一座山巅。 王太宇正站在最高处。 他是元婴修士,目力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只能看到许州城的轮廓,可他也知道,如今的许州城内定然在发生一场灭顶之灾。 “王兄,还没看够吗?” 影子邪异淡漠的说道:“自天黑以后,你就在这山头遥望许州城,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想来那城中此刻应该已经化作人间地狱了。” 王太宇沙哑着道:“宋玉章变成邪异以后,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些神明。” “许州城有大大小小数千尊神明。” “除去死在十万大山的那些,还有四千二百六七十尊。” “这些神明平日里吸纳人气,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神明们会被宋玉章污染,然后是那些修士。” 神明和修士一个以人气为食,一个以人气修行。 前者是后者的路。 这条路走错了,是畸形的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玉章和许州城融为一体化作邪异,那平日里但凡吸纳了许州城人气的神明和修士,只要在其化作邪异之前没有出城,便再也别想离开。 想走,那就将所有的人气全都吐出来。 可没了人气谈何出城。 再说了,宋玉章又怎会放过他们。 再到后面才轮得到那些百姓。 想到这,王太宇痛苦中又带着快意的说道:“我先前以耕种的由头,遣散了一成百姓出城,而那些修士,还有那些地方官,全都被我叫回了城里。”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百姓们没活路,他们也别想活。” “你这般会得罪人的。” 影子邪异摇了摇头,有些复杂的道:“曹家,孙家,这两家都不是许州城的本地世家,还有宋家,宋家虽然不会动你,可等你回京以后,曹家和孙家却不会。” “既要做事,又怎怕得罪人?” 王太宇冷笑一声道:“杨兄,莫非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又怎怕?” 影子邪异嗤笑着道:“庆历四年春,我与你在翰林院苦熬,约好了下职后去春满楼喝酒,可酒过三巡,我就被送到了那鬼地方,成了如今摸样。” “我若是怕,便不会想方设法的跟你厮混在一起。” 说到这,影子邪异又道:“那位钦差死了。” 王太宇讶然道:“怎么死的?” 影子邪异道:“不知,那许州城如今自成一方鬼蜮,我只能感知到他死了,却不知究竟是为何死的。” “死得好。” 王太宇的声音很冰冷:“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或者多给我些时间,许州城起码有三成百姓能被我以各种由头遣散出去。” 影子邪异摇头道:“哪有那么多如果可谈,你遣散了一成百姓,先前还有近万名百姓被那宋天罡安置在了城外,有这么多人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先前宋天罡让宋秋月迁移近万名百姓进十万大山。 可后来,那些移民们全都出现在了许州城外。 而且记忆还被抹除。 这是一笔糊涂账,因此那些百姓就被其安置在了城外,眼下看来,却都是走运之辈。 王太宇对这事心知肚明。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咬牙切齿的道:“那钦差死在许州城,定然是宋玉章做的,或许他会因此成为厄难,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大概率会留着他。” 影子邪异若有所悟的道:“他越是强大,陛下就越是喜欢,或许会赐下天干地支中的主钉也说不定。” “这是哪门子道理?” 王太宇讥笑道:“数百万黎民百姓被其吞食,结果不诛杀此僚,反倒是要给其造化,教恶人更恶,教善人更善,陛下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就应该将这些世家子弟全都杀个干净!” 影子邪异道:“杀了这些世家,依旧会有新的世家出现,你王家自你这一代是泥腿子,可几百年,几千年后,你敢说王家不是世家吗?” “我相信陛下。” 王太宇的声音很冷,就像他的心一样冷。 他不是在恭维大康皇帝,而是在这影子邪异面前,不敢挑破彼此之间的心思。 影子邪异的脑袋里有七窍镇魂钉。 王太宇和影子邪异,即便心中有再大的抱负,再多的复杂心思,谈及之时也只能小心翼翼,因为有可能会被听到。 实际上,王太宇想说的是,陛下才是最大的世家。 而王家会不会变成世家,他不在乎。 “我剑成时天下知。” 王太宇最后看了一眼许州城的方向,然后便指着头顶的红月说道:“届时自有如我这般人,从泥巴地里长出来,提着三尺剑,将这般恒古不变的日月尽数斩落。” “那小子的剑行之道,竟让你感悟如此之多。” 影子邪异的语气很古怪。 自从见了陈黄皮以后,它就总觉得哪哪都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就好像,它曾经见过陈黄皮一样。 不,或许真的见过。 因为它和葬神坟相关的记忆全都被某种力量抹除了。 或许,那陈黄皮也曾经出现在葬神坟里也说不定。 提起陈黄皮,王太宇便忍不住赞叹道:“先前我只当他满嘴歪理,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可他的道理我越琢磨越觉得妙,想来这便是内秀。” “王兄,你着相了。” 影子邪异有些心烦意乱的道:“我没看出那陈黄皮有内秀的地方,反而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思路异于常人者,不是大才就是……” 这句话戛然而止。 王太宇茫然的看向四周,却怎么都找不到影子邪异的踪影。 对方的那句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消失不见。 就好似受到了召唤一样。 而就在这时。 有护卫急匆匆的飞遁而来。 “太傅大人,左卫郎不见了!” “什么?” 王太宇大惊失色:“我儿也不见了?” …… 许州城内,灰雾弥漫。 一尊尊邪神从那灰雾之中走了出来。 而在地上,到处都是被陈黄皮斩杀的邪神残骸。 那些残骸正在消失。 刚被杀死,就再次在灰雾之中复生。 就像化作邪异的州城隍说的那样,神明化作邪神以后,的确与它成为了一体。 许州城不灭,州城隍不死。 州城隍不死,这些邪神便能够在灰雾之中复活。 好在。 陈黄皮并不是没有帮手。 此时,勾魂册在他头顶盘旋。 陈黄皮口中念念有词:“白纸黑字,契约为证,今有数百邪异卖身与我,如今我为契主,尔为契奴,还不速速听我号令,速速归来!!!” 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 那勾魂册便无风自动,一页页白纸黑字的书页在翻动。 阴冷的气息,瞬间便笼罩了四方。 黄铜油灯吐出道道真火,将追杀过来的那些邪神烧成灰烬,然后扭头对索命鬼道:“阿鬼,那勾魂册真的能叫来帮手吗?” 索命鬼道:“以前不能,现在可以。” 勾魂册原本只有一册,因此就算当初葬神坟里的那数百邪异签了卖身卖命的契约,也不可能将其强制性召唤过来。 但如今的勾魂册却不同。 融合了那第七殿阎罗的勾魂册,做到这种事自然轻而易举。 “看,已经有邪异被召来了!” 随着索命鬼话音落地。 陈黄皮的四周,便真的出现了一个个邪异,那些邪异们的神色很茫然。 它们都是十万大山的邪异。 如今是晚上,自然在山中活跃游走。 可冷不丁的就感觉天旋地转。 再看清周遭事物,便已经出现在了许州城内。 邪异们本能的感觉到,眼前这穿着道袍,气势恐怖的少年是个人,可来自勾魂册的力量却在提醒它们,这就是和它们签下契约的黄皮大王。 “黄皮大王,是你吗?” (本章完) 第152章 杀光它们(3更) 第153章 杀光它们(3更) “大王怎会是人,这肯定是该死的人族佬假扮的。” “诸位,咱们是邪异,不用和人族佬讲道理,并肩子上啊!” 邪异们不听话。 陈黄皮却并不在意,他召唤来这些邪异,不是为了让这些邪异对付邪神们,而是冲着其中一些邪异体内的黑烟来的。 邪异们很多,扎堆在一起。 但陈黄皮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些用石头和树叶跟他换走了黑烟的邪异身影。 这些邪异,就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黑烟!给我回来!” 陈黄皮长啸一声。 体内肾庙震荡不止。 就好像山洪爆发一般,他肾庙之中的无尽黑烟便疯狂的沸腾了起来。 黑烟被关在肾庙之中。 五脏庙没有全部炼成之前,都不可能再从中出来。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外界还有黑烟! 伴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那藏匿在诸多邪异体内的黑烟,便全都听到了陈黄皮的召唤。 它们本就是属于陈黄皮的力量。 此刻那还能再沉寂下去。 轰的一声! 一道黑烟从一个身上装满了石头的邪异体内飞出,发了疯一样的向着陈黄皮冲了上去。 紧接着,是第二道。 那是一个背着树枝,树枝上有树叶的邪异。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收!” 陈黄皮双手一合。 所有的黑烟便全都钻进了他的体内。 然后,那还未完全形成,但已经有凝实之感的肝庙仿佛受到了刺激,同样震荡不止。 血肉之中,皮肤之下,便有一只只邪眼悄然睁开。 那些邪眼是青黑色的。 邪眼干净清澈,好似刚出生的婴孩那般纯粹无暇,纯粹到只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些还要并肩子上的邪异们见此。 纷纷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目光。 “大王!真的是你!” “大王好厉害,居然能伪装成人!” “大王身上怎么长眼睛了,看着好威风,好神气!” 笨的邪异还在震惊。 脑子好使的邪异已经准备好石头和树枝了。 黄皮大王是好邪异。 石头和树枝和能换黑烟,肯定也能换邪眼。 不过,这次不用它们换。 陈黄皮自己就会给它们。 不仅会给,而且会连同黑烟都给过去。 陈黄皮扭头看向那灰雾。 灰雾之中,更多的邪神们冲了过来。 “黄二,阿鬼,你们让开!”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连忙退开。 然后,就见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漆黑的剑气对着那些邪神们就斩了下去。 轰的一声。 那些邪神被这剑气当场斩成了碎片。 而且,陈黄皮剑气之中夹杂着黑烟,黑烟瞬间就将那些邪神所吞噬。 原本只是稀薄的黑烟,立马就得到了补充。 “去!” 陈黄皮心念一动。 那滚滚黑烟便分作了无数缕,全都没入了邪异们的体内。 并且,黑烟之中还有一只只邪眼夹杂着。 所有的邪异的身上,全都长出了一只邪眼。 “我的邪眼可以看破虚妄。” 陈黄皮道:“我的黑烟更是无物不吞。” “如今,我将邪眼和黑烟都借给你们一份,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杀光它们!” 无论是黑烟又或者邪眼。 都不是这些邪异所能够拥有的。 陈黄皮与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放在这些邪异身上,为其平添两份助力而已。 邪异们杀死的邪神,会被黑烟所吞噬。 邪眼则能帮助这些邪异找到邪神们的位置所在。 不是陈黄皮不想操控那些邪神们。 而是,这些邪神都是州城隍的一部分,也是这许州城的一部分。 陈黄皮做不到。 只好将邪神们杀死。 这样一来,或许能让那州城隍延缓蜕变成厄难的速度。 “杀啊!杀啊!” “许州城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黄皮大王的声音。” “咱们是跟着黄皮大王混的,黄皮大王让咱们杀谁,咱们就杀谁!” “杀光这些外乡邪神!” “拿下许州城,跟着大王有人吃!” “噫,影子邪异,你身上怎么有人气?” “我刚吃了个人,不说了,杀啊!” 这些邪异都是十万大山土生土长的邪异。 脑子直,心眼少。 而且经历过葬神坟一事后,已经和别的邪异不太一样。 它们甚至于真的将陈黄皮当成了头头。 还有了地域的模糊概念。 影子邪异此刻的心神无比震撼。 “原来他竟是邪异,怪不得我觉得他思维异于常人。” 厄在它体内藏着的王明道,则脸色苍白的道:“杨叔,你看这些邪异,这些邪异是疯了吗?它们竟然团结在一起,拉帮结派,这分明是人才会做的事。” “异端,异端!” “若是给这些异端足够的时间,或许它们真的会建立一个王朝也说不定。” 邪异和人不一样。 如果没有外力加身,邪异是不会死的。 人若是不修行,不化作神明,便只有几十年可活。 以往,修士虽说对邪异忌惮,对邪异重视。 可忌惮重视的是邪异们的力量。 谁不知道,邪异虽说有思维,却不成体系。 而且也不是越恐怖的邪异就越有智慧,邪异这个群体就如同未开化的猴子,而如今这些猴子居然冷不丁的好像要变成人了。 是个人都要恐惧。 王明道一想到,一个比自己要强,而且可以说长生不死的邪异,穿着自己的衣服,并且一口一个汝等修士皆为异端,按罪当诛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邪异就是邪异。” 影子邪异语气深沉的道:“明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邪异只有数百,邪异彼此之间又不可能结合生出新的邪异,它们成不了气候。” 王明道苦笑道:“杨叔,邪异们眼下都有了这种变化,你怎能笃定它们以后不能生育呢?” “若是连生育都能做到,那这天地的主角,就是这些邪异了。” “好了,明道。” 影子邪异安抚道:“我知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里是许州城,你知道此处有多可怕,若是不为这黄皮大王卖命,恐怕你我叔侄便再也别想出去了。” “杨叔,我来做你耳目。” 王明道摸了摸眉心的邪眼,这黄皮大王的邪眼的确有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那力量,可以看破周遭的虚妄。 一切在他眼中,都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 “小心!” 王明道看到一个邪神从灰雾中冲了出来,影子邪异刚和那邪神战在一起,那邪神的后方却冷不丁的又冒出了一个,一个打掩护,一个趁机偷袭。 影子邪异神色大变。 可它反应太慢了。 这些邪神们的力量并不弱,一个对上它自然不惧。 多出来一个,就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它不是孤身奋战。 那浑身上下装满了石头的邪异嘶吼一声,瞬间出现在影子邪异面前,一手掐住那邪神,另一只手便猛地对着其脑袋拍了上去。 轰的一声。 那邪神的脑袋被当场拍碎。 然后便被一道黑烟吞噬。 影子邪异同样也杀了一名邪神。 它看着眼前的这凶残的石头邪异,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对方是邪异,可却救了它一次。 “不……要怕。” 石头邪异歪着脑袋道:“你我……同乡邪异。” 说着,又指着那些邪神道:“卑鄙的,外……外……” 石头邪异口齿不清。 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话。 影子邪异忍不住道:“卑鄙的外乡邪神?” “对!” 石头邪异凶狠残忍的道:“死,死!!!大王要它们死!” 说话间,这石头邪异就再次冲杀了上去。 影子邪异不放心,便也跟了上去,与其并肩作战。 “我真是疯了。” 影子邪异一边替石头邪异挡下一名邪神的偷袭,钻进那邪神的影子中,将后者拉进了影子里。 而回应它的。 则是周围邪异们的敬佩目光。 邪异们的思维很简单,黄皮大王让它们杀邪神,那杀邪神最多的肯定会得到大王的夸奖。 随着那些敬佩的目光越来越多。 影子邪异便越觉得自己疯了。 它的脑海中,有两个念头在碰撞。 一个说:“我本就是邪异,这些邪异才是我的同类。” 一个说:“我只是披着邪异的皮,我还是人,我怎能与邪异们为伍,我要将此事报告上去,决不能让这些异端成了气候。” 那第一个念头补充了一句:“可那石头邪异救了我,我若是这样做,又与那些修士,那些世家,那些钦差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念头沉默了。 影子邪异便大吼道:“诸位同乡,这些卑鄙的外乡邪神太多了,我生前乃是读书人,看过许多兵法,我还是修士,来三十个听话的,随我摆下战阵!” 便有三十个邪异大吼着来到影子邪异身边。 “我的影子会构建出阵图,你们各自站在一个方位,便能彼此加持,越战越勇。” 影子邪异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 变成邪异前在京城翰林殿内苦熬,学了一身的本事,可放眼朝堂却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世家子弟太多了。 它再自命不凡,再又能力也轮不到它。 变成邪异以后,连抛头露面都不可能。 自然也就熄灭了心里的那团火。 如今,这团火又一次燃起来了。 “干完这一票,我就和这些邪异们划清界限,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影子邪异心中做出决定,然后便将自己的影子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兴奋无比的大喊道:“杀啊,杀光这些邪神,开疆拓土,打下许州城!” “功名利禄就在眼前,杀!!” 邪异们不停的和邪神们厮杀。 一路向着狐狸山神所在的酒楼位置杀去。 陈黄皮悬浮在邪异们的上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阿鬼,黄二,那个影子邪异怎么那么激动?它真的跟那钦差是一伙的吗?” “按理说是啊……” 黄铜油灯匪夷所思的道:“可邪异里就属它最卖命,它居然组织邪异们摆战阵,还进退有序,连半点伤亡都没出现过,这影子邪异和之前那个是一个吗?” 索命鬼幽幽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邪神们死的有点太多了,天上的那个州城隍被刺激到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 就看到遮住了许州城的天的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之中,那正在蜕变成厄难的州城隍,其双目正在微微颤动,好似要睁开眼一般。 (本章完) 第153章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第154章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那州城隍的确被陈黄皮刺激到了。 他一个人杀邪神也就罢了。 无论是杀多少,邪神都会从灰雾中复活。 况且,这附近的邪神并不算太多。 可陈黄皮现在唤来了数百邪异,而且还拿回了黑烟,凡是被其所杀的邪神都会被黑烟吞噬,然后愈演愈烈。 关键是,他还嫌自己一个人杀的效率慢。 还借给那些邪异黑烟和邪眼作为加持。 只是片刻功夫。 这周遭的邪神们,就被陈黄皮召来的这些邪异全给杀了个精光。 邪神是被州城隍污染的从神。 亦是州城隍的一部分。 打个比方,若是一个人患了重病去打针,挨了一针不算什么,不痛不痒。 可连挨了几十针。 是个人都受不了。 州城隍如今和许州城融为一体,这痛觉放在它身上不说不痛不痒吧,也着实让它极为不适。 并且,这州城隍吞了与之相差不多的纸人。 此刻正处于化作厄难的蜕变期。 本能的,州城隍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衰弱。 映照在那黑底灰面画卷之中的巨大身躯,周身游走的无数只灰色人脸面孔,便齐齐张开了嘴巴。 嗡…… 那画卷就像是泛起了涟漪的镜面。 有刺耳无比的嗡声作响。 刹那间,那在许州城内沉寂的灰雾,便纷纷涌动了起来。 灰雾不能进去。 进去以后就会被混淆六感,被困在其中。 陈黄皮如今睁开邪眼,虽然不会被那灰雾所惑,能够看破一切虚妄。 可他却也看到。 这灰雾中有着某种诡异的特性。 混淆空间六感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污染。 陈黄皮不惧这区区污染,可那些邪异却不一样。 很有可能会沦为那州城隍的傀儡。 从陈家邪异,改为宋家邪异。 想到这,陈黄皮便要开口提醒。 只是,在这邪异之中,还有比他眼光更毒辣的邪异。 “速速退开!” 影子邪异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大旗,旗上还写着个黄字,一边挥舞着这旗帜,它一边大声的喊道:“诸位同僚,那灰雾诡异,绝对不可被其沾染。” “我不怕,我要为大王打下许州城!” “邪神……都死……” “大王说了,要杀光它们。” 邪异们对影子邪异的说辞很不以为然。 它们脑子都是直的。 陈黄皮是它们的黄皮大王。 在它们的思维里,大王要让它们杀光邪神,那就杀光邪神好了。 什么灰雾不能沾染。 大王可没说这句话。 影子邪异见此有些头疼。 它好不容易有了实现抱负的机会,可刚刚还齐心协力,个个都如臂如使的邪异们,现在立马就全都成了刺头。 好在。 陈黄皮看到了这一幕。 他瞬间出现在邪异之中。 众邪异纷纷激动不已。 “大王,带我们再冲一次吧。” 广目上神那么强大的邪异,都只是大王的手下,连那仙尸邪异都要卖大王面子。 若是黄皮大王带着它们冲杀。 岂不是顷刻间就能将这许州城打下来。 虽然不知道打下来以后做什么,影子邪异说的功名利禄也不知好不好吃。 但跟着大王肯定是对的。 陈黄皮摇摇头,郑重的对邪异们说道:“你们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们不能叫我大王。” 邪异们茫然无比。 不叫大王,那叫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邪异们的疑惑,陈黄皮解释道:“因为除了十万大山,大乾仙朝,还有黄泉阴土,都是朕的家业。” “师父先前问,朕朕朕,你是个什么朕?” “你们知道朕是怎么回答的吗?” 邪异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旁的索命鬼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他被三观主吊起来打,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再也不敢了。” 陈黄皮假装没听到。 这里是外界,又不在十万大山。 就算自己说些师父的坏话,师父也听不到。 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出来了。 “一句!” 陈黄皮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朕只说了一句,朕以壮,壮则生变,师父当场就意识到他错了,他小看了朕,于是连忙给朕道歉。” “陛下说的好!” 邪异们拍手叫好。 “朕受命于天。” 陈黄皮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指着自己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朕生来就是要当皇帝的,如今朕已经有了偌大的家业,更有精兵良将,朕就是皇帝。” “邪异的皇帝也是皇帝。” 话说到这里。 已经有邪异们恍然大悟,纷纷口称陛下。 有脑子简单,甚至没有脑子的邪异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见其他邪异都这样了,它们也纷纷拍手叫好,用各自的办法恭维陛下。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大王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如今大王成了皇帝,那岂不是更厉害。”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 影子邪异忍着心里的不适,对伪帝陈黄皮拱手道:“陛下,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先前我等如猛虎出笼,便要穷追猛打,可如今许州城内境况不同,却不能再这样了。” 虽说指挥着诸多邪异,实现自己的抱负确实说不出的舒畅。 可出城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事。 因为这许州城,眼下就是州城隍的地盘。 等对方蜕变成厄难。 届时,眼下的风光威势立马就会被其打落。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感觉到那灰雾正在发生变化,却没有感觉到局势的不同。 于是,就问道:“影子爱卿,你有何高见?” “陛下称我什么?” “影子爱卿。” 陈黄皮挠了挠头,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这影子邪异怎么突然浑身发抖起来了? 自己的语气明明很温和,这都能吓到它不成? “陛下!微臣姓杨!” “那是朕叫错了,杨爱卿,你既言明城中局势不同,可有破局之道教朕?” “启禀陛下!” 影子邪异胸中激荡不已,冷静的说道:“微臣才浅德薄,陛下如此发问,臣一时间却只能想到破局三策。” 陈黄皮惊喜的道:“速速说来。” 影子邪异道:“上策者,积全力而出一处,许州城内的变故皆因那州城隍而起,将其击杀,便可破局,只是如今我等在许州城内,举步维艰,此策不足以凭。” 陈黄皮又道:“中策为何?” 影子邪异道:“中策者,无外乎兵道也,避大势而迎小势,城中邪神众多,陛下只需让微臣领兵,一路且战且退,杀光邪神,削弱这州城隍的力量,而后上策可成。” “只是,无论这中策上策,都只是纸上谈兵。” 说到这,影子邪异摇头道:“若微臣是那州城隍,只需让邪神们避而不战,便可轻易化解这两策,且许州城太大,修士和百姓太多。” “若是臣所料不错,如今许州城内的那些世家修士,应该已经被邪神们找上门了。” 世家修士的元婴修士太多了。 个个人气旺盛,邪神们将其吞噬,便都会化作州城隍蜕变的食粮。 因此,杀邪神这办法可行。 但不代表那州城隍会坐以待毙。 州城隍只是陷入了蜕变之中,不是说真成了傻子。 甚至,许州城内发生的一切,它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杨爱卿,你的下策呢?” 影子邪异认真的道:“下策便是出城,打不下许州城,那便不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州城隍不过一时威风,等陛下积蓄实力,灭其不难。” 陈黄皮摇头道:“杨爱卿,你说的很好,只是这州城隍要杀朕,这口气朕咽不下。” “陛下,不谋万世者不足与谋。” 影子邪异作揖行礼,高声道:“陛下天命所归,有吞云吐日之志,何须在意一时得失。” “杨爱卿,就依你所言。” 陈黄皮长叹道:“朕败走许州,也不知史官会如何抹黑朕。” 在一旁。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面相觑。 索命鬼低声道:“契主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他心思活跃,被邪异们这么一捧,自然分不清大小王了,等回了十万大山,我定要向观主打他的小报告。” “那州城隍都要成厄难了,还不是一般的厄难。” “还好那影子邪异脑子清醒,知道现在得赶紧出城。” 索命鬼微微摇头。 那影子邪异都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微臣了。 这也叫清醒? 说不定是被契主的邪眼给影响了,导致神志不清了。 …… 肉眼所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 被州城隍污染,化作邪异的邪神们,则在这许州城内游走。 上至修士,下至凡人。 都在经历着一场厄难。 修士吃人,神明也吃人。 不同的是,化作邪异的邪神们连修士和凡人一起吃。 这一刻,修士和凡人之间的隔膜终于不存在了。 不,倒也不能这样说。 修士和凡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在邪神们眼里,以人气修行的修士们,在这黑夜中就像是火炬一般耀眼,反倒是凡人们,虽说人气大都来源于凡人,可凡人身上那点人气太弱了。 还是修士要扎眼一些。 手持书卷头戴儒观的邪神在敲门。 “开门,开门。” “开智开灵大智大慧之神以至,曹家修士,还不速速开门迎接本神教化。” 那曹家的大门紧闭,更有阵法的金光在流转。 曹家不如宋家太多。 可毕竟也是有名有姓的世家。 府内修士众多。 并且传承井然有序。 此刻,便有上千名修士盘坐在曹府内的各个角落,头顶皆有元婴出窍,盘坐在三尺之上的位置,一道道真元法力,或者说人气彼此之间互相映照。 这是一护法大阵。 天变之前,世间修士多以宗门为主。 因此,护法大阵这种东西在当年几乎可以说到处都是。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消失,古法成了不能修炼的禁法。 可阵法不一样。 阵法只要不是那种对法力有要求,必须是某个门派的传承功法修炼出来的法力才能启用,便是通用的,只是用人气催动威势弱上三成罢了。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门外的邪神依旧在大叫着让曹家修士开门。 终于,有为首的曹家修士忍不住,冷声呵斥道:“此乃曹家府邸,更有护法大阵在此,阵法不破,大门不开,汝之邪神,还不速速退去。” 那邪神笑道:“曹道衰,本神是来给尔等赐福的,要开尔等之智慧,届时尔等世家子弟去京城中举,只会念得本神的好。” “退去吧!” 曹道衰冷冷道:“我曹家子弟人人如龙,又何须汝之赐福,许州城内凡人百姓众多,需要赐福的是他们,你若是不走,那便继续吃闭门羹吧。” “天亮之后,你自然会走。” 邪异昼伏夜出,这是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们至今得出的结论。 不是惧怕散发光明的太阳。 而是邪异们本能的不喜欢白天。 即便是身处大城之中,邪异们也会找个阴暗角落躲起来,除非从眼边经过,否则绝对不会有邪异杀人之事发生。 门外的邪神大笑不止:“曹道衰,这许州城不会再有白天了,城隍大人成了厄难,它苏醒之后,便是这许州城的天,是黑是白,它一念断之。” “凡人虽多,可本神吃它们的人气,吃它们的血肉那是天理,而天理要本神为尔等开智,尔等如此作态,是要逆天不成?” 说话间,这邪神看向左右。 不知何时,四周已经有灰雾蔓延了过来。 在那雾中有诸多高大的恐怖身影浮现。 片刻之后。 曹家化作一片废墟。 吞噬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这样的事在许州城内此起彼伏。 在天上,那端坐黑底灰面画卷之中的州城隍,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并且长出了如同树木根须一样的脉络,缓缓刺入许州城的大地之中。 它的确要化作厄难了。 准确的说,是这许州城要化作厄难了。 那些被州城隍脉络刺入的大地在蠕动,就好像血肉一样,长出了大片青黑色的瘢痕。 刺啦…… 那些瘢痕裂开,形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口中有无数灰色的面孔在蠕动,喷出一道道灰雾。 许州城,也就成了雾城。 (本章完) 第154章 这个黄,是黄二的黄吗? 第155章 这个黄,是黄二的黄吗? 鼎香楼。 这是那处酒楼的名字。 而在这酒楼之中,有数十名百姓,连同那掌柜和小厮都紧紧围在狐狸山神面前,一脸惊恐的看着窗外掠过的诡异身影。 就在刚刚,也不知是谁先发现的,外面的街道上突然有灰雾浮现。 灰雾就好像是活的一样。 一经出现,就不停的在许州城内蔓延。 就好像是合纵连横的棋盘一样。 起初只是每一处街道外都有灰雾浮现。 紧接着,那些灰雾便以街道为中心,向着左右两边的房屋弥漫了开来。 时不时的有遁光掠过。 有人认出那些遁光便是城中的修士。 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此刻正在被灰雾中的诡异身影追杀。 一个个狼狈不堪。 就像是逃难的难民一样。 有人喃喃道:“连修士老爷们都在逃命,这许州城看来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雾里刚刚经过的邪神,我每月都去给它上贡,没想到……” 那些神明们虽然已经化作邪异。 可许州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从祖上多少代就开始祭拜它们,自然能够一眼认出。 “山神大人,您是神明,难道您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不成?” 有人跪在地上,焦急的道:“我家中还有幼子发妻,如今我在这鼎香楼里偷生,却不知她们是生是死,山神大人,求您发发慈悲吧。” 听到这话。 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狐狸山神睁开眼,那碧绿的兽瞳之中满是无奈之色。 “王铁柱,本神若是有办法,又岂会在此等死。” “尔等肉眼凡胎,看不懂这城中惊变。” 说着,狐狸山神便指着窗外掠过的诡异身影说道:“如今的许州城,恐怕还没有变成邪异的神明,就只剩本神了。” “这些邪神以人气为食。” “等修士被杀光,接下来就轮到寻常百姓。” “这许州城内没有活路。” 狐狸山神苦涩的道:“想来要不了多久,尔等的亲属就会和尔等在邪神肚子里团聚。” 此话一出。 那些凡人们纷纷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明明听着就让人绝望的事。 但从这狐狸山神嘴巴里说出来,就有种莫名的诙谐。 只是,没人笑的出来。 因为他们真的有家人。 先前开口求救的那人忍不住道:“山神大人,您有您的难处,小的不敢为难您,只是您能否打开大门,让小的出去。” 这鼎香楼有山神大人坐镇。 最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虽然有邪神时不时的掠过,可到底有苟且偷生的机会不是。 自己的家离鼎香楼不远,或许可以趁机逃到家中,将家里亲人带过来。 然而,狐狸山神却叹了口气。 “本神知道你的心思。” 狐狸山神看向周围的一张张期许的面孔,于心不忍的道:“只是本神不能答应你们,这鼎香楼之所以眼下还算安全,全是本神在为尔等遮掩人气。” “若是这门一开,那人气就会泄了。” “届时,咱们连偷生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狐狸山神又默默将附着在门窗之上的神力再次续上。 它的神力不多。 因为自从被大观主吸的欲仙欲死以后,狐狸山神就再也没有吸纳过人气。 如今,全靠当时陈黄皮煮观主,煮出来的那些不知道是灵气还是仙气的东西在撑着。 用一点就少一点。 而且,若非是戒断了人气。 看着就跟长得有些奇怪的狗一样,恐怕此刻狐狸山神早就被许州城内的邪神们发现了。 因此,狐狸山神说的倒也没错。 如今它的确是许州城内最后的一位神明。 突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这门上带着窗户,窗户是用纸糊的,因此能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伛偻着身子,再次敲门。 咚咚咚…… “开门,开门!” “开智开灵大智大慧之神以至,汝等凡人,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那身影手持一副书卷,做儒生打扮。 正是先前叩开曹府大门的邪神。 如今,它将目光放在了这鼎香楼处,也就意味着附近的修士已经全被杀光,接下来就轮到凡人了。 屋内黑暗一片。 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忍不住退后。 好在,狐狸山神的声音适时在众人心头响起。 “不要出声,它看不到咱们。” 狐狸山神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此刻依旧能保持镇定,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鼎香楼的凡人不多。 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 有它为其掩藏人气,在它的力量没有消耗光之前,在邪神们眼里,这鼎香楼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凡人存在。 若是自乱阵脚,那才是彻底完了。 不过。 狐狸山神其实心里很清楚。 这邪神虽然看不到鼎香楼内的众人,但其既然过来敲门,那肯定是心里起了疑惑。 鼎香楼不过凡人所造,邪神想要进来轻而易举。 只要进来,就定然能看到一众凡人。 若是敲不开门。 那邪神自然也能意识到,这鼎香楼不对劲。 左右都是破绽。 “外面只有一个邪神。” 狐狸山神心中暗忖道:“真到了生死关头,本神便和它拼了。”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外面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那邪神也瞬间消失不见。 狐狸山神心中一动,虽不敢将心神外放,省的惊扰到那些邪神,但也却贴在门窗上,两只碧绿的兽眼警惕的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如今的鼎香楼外,已经到处都是灰雾。 灰雾之中,更有不知道多少邪神的身影存在。 但眼下,那些邪神和灰雾,都在向着城中的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就好像那边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似得。 “估计是又有倒霉蛋修士跑过来了。” 狐狸山神幸灾乐祸的道:“修士吃人,邪神吃修士,吃的好,吃的妙,就该吃光这些修士。” 话音落地。 狐狸山神又有些失落的道:“若是那破油灯在就好了,它比本神还会阴阳怪气,没有它接话,本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候。 突然,在那些邪神和灰雾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一阵奇怪的喊杀声响起。 “杀光这些邪神!” “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 “杀啊!不用和这些外乡邪神讲道义,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听着这奇怪的喊杀声,狐狸山上的神色茫然无比。 “什么鬼玩意?” “大康皇帝到许州城了吗?” “可本神没感觉到神明和修士的气息啊……” 神明的气息是宏达伟岸的,修士的气息则各有不同,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本质上的强大都是人气所带来的,人气在黑暗中就是火炬。 越强大的就越扎眼。 但狐狸山神却没看到半点人气。 只看到了一个个面目狰狞,怎么看怎么和人都不沾边的邪异冲杀了过来。 有的邪异是一张人皮。 有的邪异则连人都不是,像是各种奇怪的脑袋拼凑而成的东西。 “他娘的,是本神疯了吗?” 狐狸山神擦了擦眼睛,震惊无比的说道:“本神虽说和陈黄皮以及那破灯一样,都是第一次出山到外界,可这外界的邪异什么时候玩这一套了?” 邪异们虽说都是同类。 彼此之间,也会到山中坊市之中交流。 但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有汇聚在一起行动的。 否则的话,凡人们就算有神明庇护,一群邪异不讲道理的杀过去,有再多神明也只能引颈受戮。 关键是,这许州城内的邪神也是邪异啊…… “它们说这些邪神是外乡的。” 狐狸山神忍不住道:“难不成邪异现在也有地域之别,本地的看不上外地的?但这些许州城的邪神才是本地的吧?” 很快,那些邪神们就被杀了个精光。 一个扛着旗帜的影子邪异,便出现在了狐狸山神眼中。 那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黄字。 “啊?” 狐狸山神的嘴巴张到一个夸张的弧度,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 这个黄,该不会是黄二的黄吧? 很显然并不是。 因为很快,一个浑身黑烟环绕,周身睁开百只邪眼的身影,提着一盏黄铜油灯就飞了过来。 “陈黄皮!”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不会的!” 陈黄皮大声道:“跟朕走,许州城已经不能待了,先出去再说。” “好!” 狐狸山神那肯再在这鬼地方待着。 虽不知陈黄皮从哪搞来了一堆邪异,还成了邪异里的小皇帝,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心念一动,那鼎香楼的门窗全都打开。 狐狸山神瞬间出现在陈黄皮的面前。 “阿鬼!你也醒了?” “契主杀了很多修士,我自然就醒了。”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的关系还算不错,因此便好奇的道:“狐兄,你实力如此孱弱,为何不待在十万大山,非要跑到外界受罪?” 狐狸山神苦笑着说:“无他,命贱罢了。” 这时候,那些邪异们突然看向了鼎香楼。 狐狸山神打开了门。 那楼里的人气,自然也就泄了出来。 邪异和人水火不容。 见了人就是要吃的。 有眼尖的邪异,已经悄摸摸的钻进了鼎香楼内,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茫然不知的掌柜的就一口咬了下去。 只是,这一口刚咬下去。 那邪异却感觉牙齿都要崩碎了。 就好像咬在了一块石头上似得。 这让这邪异的双目立马变得无比愤怒。 再回过神,便看到陈黄皮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一只手塞进了它的嘴巴里,另一只手握拳,对着它的脑袋就狠狠来了一下。 咚的一声。 那邪异愤怒的双目立马变得清澈了起来。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许吃人!” (本章完) 第155章 一眼就看出不是人 第156章 一眼就看出不是人 那邪异不知所措。 它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陈黄皮不让它吃人。 邪异如果不吃人了,那还能叫邪异吗? 那岂不是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陛下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吃!” 有邪异大叫着道:“陛下,让我吃吧,我最喜欢吃人了,人肉香喷喷的,吃起来还会惨叫,听着可好听了。” 咚的一声。 陈黄皮又给了这邪异一拳头。 后者的眼神立马也清澈了起来。 “你也不许吃。”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只是你们,还有其他的邪异,也都不许吃人。” 说着,就看向那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掌柜的,以及其余众人。 这些人个个脸色惨白,甚至有的被当场吓昏了过去。 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成为修士。 也不是所有凡人都见过邪异。 不过,他们却也知道,邪异是吃人的,从小到大都听着这样的话长大。 自然恐惧万分。 这时,黄铜油灯开口道:“陈黄皮,邪异就是邪异,一天是邪异,一辈子都是邪异,邪异生来就是要吃人的,你这般做,是在压制它们的天性。” 有邪异道:“陛下,邪异吃人,天经地义!” “我就喜欢吃人。” “陛下,你吃不吃?” “我不吃。” 陈黄皮摇头道:“医书上说人肉是酸的,食之补气,可以入药,我从不生病,不需要吃药。” “你们病了吗?” 邪异们茫然失措。 它们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因为,邪异根本就不存在生病这个说法。 甚至于,它们也听不懂吃药是什么意思。 不过,它们却认死理。 “邪异就该吃人!” “为何就该吃人?” 陈黄皮指着一个邪异道:“吃人会让你变得更强大吗?” 那邪异道:“陛下,我自诞生起,脑海中就有了人这个概念,我想吃人,每天都想吃,吃人不会让我变强大,但我就是要吃。” “那你呢?” 陈黄皮指着另一个邪异问道:“你也觉得邪异就应该吃人吗?” 那邪异没有嘴巴,也不会说话,只得点点头。 “陛下。” 影子邪异语气复杂的说道:“邪异就是应该吃人的,我自成了邪异以后,便有本能在催促我吃人,好似吃光了人,便能得到天大的造化一样。” 它如今能保持神智,纯粹是因为脑海中的那颗七窍镇魂钉。 若是没有,那它现在见了人也是要吃的。 “原来如此。”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你们之所以吃人,并不是你们就想吃人,而是天理如此,天理让你们吃人。” 很早之前,陈黄皮曾突发奇想。 邪异昼伏夜出,和如今的人完全相反。 可实际上,天地异变,日夜颠倒。 如今的白天是曾经的黑夜。 邪异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个。 人反倒是成了异类。 如今,听邪异们这么一说,陈黄皮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说不定,邪异才是人。” 此话一出,邪异们纷纷面面相觑,冲对方露出了审视,警惕的目光。 陛下说的肯定是对的。 有邪异竟然是人! 卑鄙的人族佬,居然披上了邪异的皮。 可左看右看,邪异们都看不出究竟混进邪异群里的哪个才是人。 于是,所有的邪异都将目光看向了陈黄皮。 陈黄皮没有理会这些邪异。 他自顾自的说道:“若是邪异是人,那人又是什么?邪异吃人是天理,那人难道就该被吃吗?” 黄铜油灯道:“人自然不该被吃,因此才有神明,修士庇护凡人。” 陈黄皮道:“可我自来许州城,我只见到神明吃人,修士吃人,而且他们不将人当做是人,不让其走人道,反而让人走牛路,马路。” “他们说,人是牛马。” 那修士走的道,又宽又大,哪怕是十来架马车齐头并进都显得无比宽阔。 人道是给人走的。 但修士们一出现,那些人就自动成了牛马,就走不了人道了。 因为人道是给人走的。 影子邪异有些不解的看着陈黄皮,问道:“陛下,您是看不惯这个世道吗?” “这和世道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的意思是,邪异吃人是天理,只是这些人又不是人,是牛马,邪异为何要吃牛马?多吃点修士和神明不就是了。” 邪异们怔住了。 这酒楼里的人不是人? 是牛马? 这牛马怎么长得跟人一样? 此时此刻。 酒楼内的凡人们已经彻底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弄的晕头转向。 先是狐狸山神打开了门。 然后,一堆邪异钻了进来。 为首的邪异还会说人话,什么天理,什么牛马,这些话奇奇怪怪的。 听得人头疼不已。 “你是人吗?” 有邪异冷不丁的对那掌柜的问了一句。 后者疯狂摇头:“邪异老爷,您这话说的,我怎会是人,我生来就是牛马,只有修士老爷才是人。” “那你为什么要长的跟人一样?” 邪异奇怪的道:“你身上人味好重,你肯定是人,不是牛马。” “牛马天天被人使唤,当然人味重。” 掌柜的都要被吓尿了,擦着汗说道:“邪异老爷,这里真没有人,这里只有牛马,您看到外面的路了吗,左边的路叫牛路,右边的路叫马路。” “牛马路上都是烂泥。” “我鞋子上这么多泥,肯定是真真正正的牛马。” 说着,就将鞋子脱了下来,递给了那邪异看。 邪异们只看了一眼,就纷纷恍然大悟。 随后,便生气的道:“我们邪异虽然吃人,但从不吃牛马,你们这些牛马太坏了,差点就骗我们吃人了。” 若是换做其他邪异。 肯定现在已经上当了。 还好陛下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是人。 这时,陈黄皮又道:“记住了吗,长得跟人一样,味道也和人一样,但是没有修为的都是牛马,只有以人气修行的修士才是人。” “那些人,还有神明,是你们可以吃的。” “这些牛马则不能吃。” 邪异们纷纷点头。 它们已经彻底记住了。 唯独影子邪异却沉默不语。 它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 正所谓,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 唯独这陈黄皮这种人,它头一次见。 它不明白,陈黄皮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担心邪异吃人,所以才说出这番歪理,迷惑邪异们,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想的。 若是这样想的,那他岂不是也不把人当人看。 而是当成牛马对待。 如此一来,这陈黄皮和那些修士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 片刻功夫后。 许州城内,扛着黄字旗的影子邪异,正率领着众多邪异在往城门外杀去。 沿途但凡有邪神出现。 都会被这些邪异斩杀。 只是它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因为到处都是灰雾,大地裂开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不停的喷涌着雾气。 许州城成了雾城。 那灰雾沾染不得。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为何要带着这些人出城?” 陈黄皮纠正道:“他们不是人。”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人,他们也不是人。” “他们能和你比?” “为何不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脑袋值一吊钱,可我欠了那掌柜的三两银子,若真要比,我的脑袋还没他值钱。” “你是因为这点小事,才搭救他们?” “那倒不是。” 陈黄皮低声道:“我不知为何,自从到了外界,到了这许州城,我就总感觉很不舒服,这些人明明是人,但却被叫做牛马,山里从不会这样。” “所以呢?” “所以我要狠狠剥削他们。” 陈黄皮窃喜的道:“汤婆婆那些残民们都和我太熟了,我虽是皇帝,却拉不下脸剥削,而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不熟。” “我如今救了他们,他们没能力报答我。” “可他们有命。” “我只需供他们一日三餐,便可让他们为我做活,为我盖一个比宋家都要大的房子。” “而且他们还会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陈黄皮掐指一算:“有个几百年,几千年,我的房子就能盖好,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聪明。” 他这样说,便是这样想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只是,陈黄皮却说不明白,也讲不清楚。 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脚自从踏上外界的第一步起。 就总感觉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弱,弱到不注意就听不到。 他这个年纪,性格本就有点毛躁。 此前也就没当回事。 可当那掌柜的差点被邪异吃了的时候,陈黄皮听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了一些。 因此,陈黄皮才会拦住邪异。 他想知道,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等一众邪异,已经到了许州城的城门口。 这城门口并无诸多邪神。 但却有着一个城隍,一个青面獠牙,身材巨大,比城门都要高的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脖子处裂开了一张大口,有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脑袋的头上,有着如同树根一样的血管脉络连接着天上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 “来者止步。” 听着那邪神的话,陈黄皮微微摇头,直接握住洞虚神剑。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劈了上去。 (本章完) 第156章 入魔不成,还是做邪异吧(3更求月票 第157章 入魔不成,还是做邪异吧(3更求月票) 那县城隍拦不住陈黄皮。 只是一剑下去。 前者瞬间就被剑光斩成了两半。 洞虚神剑的本质是那把剑的剑影,以劫眼作为剑鞘剑身,掩藏其锋芒。 此剑出鞘。 虽然没有那把剑那般恐怖。 但区区县城隍化作的邪异还不是说斩就斩。 只是,陈黄皮的神色却并没有因此松缓。 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此刻,他周身有数百只邪眼。 眉心有一只,脸颊两处各有两只。 数只眼睛都在盯着头顶的那画卷之中,端坐着的恐怖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恐怖的身影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在疯狂蠕动,而且还有许多的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连接着许州城的大地。 陈黄皮斩杀了那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身上,同样有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被斩断。 灰色的鲜血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有邪异好奇的伸手接了一滴。 瞬间便发出惨叫之声。 被血雨碰到的那只手,更是当场爬满了青黑色的瘢痕。 “不好!快避开那血雨!”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神明的血能腐蚀人的血肉,那州城隍的血只会更邪门,更恐怖,绝对不能沾染。” 下一秒。 一道剑光闪过。 那邪异的手臂当场被斩下。 断臂落在地上,眨眼间就腐烂成了肉泥,那肉泥和鲜血还在发生变化,就好像是污染源一样,立马就将地面染的一片青黑。 刺啦…… 大地裂开了一张嘴,喷出浓浓灰雾! 不止于此。 血雨纷纷落下,掉在地上以后,这城门所在的大片区域,无论是房屋建筑,还是整洁或者泥泞的街道,全都长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刺啦,刺啦…… 眨眼间便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冒了出来。 那灰雾遮天蔽日。 灰雾之中,更有无数身影若隐若现。 那些身影的双目空洞且麻木。 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 陈黄皮甚至还看到了先前被他斩杀的那曹华萤的身影。 “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如神似魔的呢喃声,从那画卷中的恐怖身影口中响起。 州城隍,或者说宋玉章。 它知道许州城内发生的任何事。 但它不在乎。 因为,从它化作邪异的那一刻起,这许州城内就再没有任何生灵能出城。 先是神明们被污染,成为它的一部分。 然后是修士。 如今,神明们已经和许州城融为一体。 修士们也是如此。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些凡人了。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陈黄皮。 宋玉章的目光穿过那些灰雾,死死的锁定在陈黄皮身上。 它已经成了邪异。 不是没有了脑子。 它记得陈黄皮,记得很清楚。 这许州城,除了它以外,就只有陈黄皮最为强大。 如此强大的存在,自然要和它融为一体。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到,这宋玉章现在已经变成了厄难。 但却又和厄难极为不同。 好像真能将他困死在这城里一样。 走,必须走! 陈黄皮头皮发麻,没有半点犹豫,对着那许州城的城门就斩出了一剑。 轰的一声。 城门当场被斩破。 可外面却不是城外的景象,而是无穷无尽的灰雾。 “给我破!” 陈黄皮一咬牙,再次斩出一剑。 璀璨的剑光快到极致。 一瞬间,那灰雾便被分开。 可紧接着,就又汇聚在了一起,根本不给人出去的机会。 “黄二,用遁一神光!” “我知道!” 黄铜油灯立马用出了遁一神光。 灯身变得炙热滚烫。 道道金光爆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黄皮复又对着那灰雾斩出一剑。 就在那灰雾分开的瞬间。 一个金色的小太阳出现在了许州城内。 金光大放。 邪异们,还有数十个凡人,连同陈黄皮他们一起,全都化作一道遁光,瞬间冲向了那灰雾之间的缝隙。 然而就在这时。 那灰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身影。 宋玉章漠然的抬起手,对着那金光就拍了上去。 “陈黄皮!” 黄铜油灯大吼道:“砍了它的手!” 陈黄皮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冰冷,一手掐剑诀,一手握住洞虚神剑,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都汇聚在一起。 劫眼的哀鸣声,立马响了起来。 这一剑蓄势待发。 若是斩出,定然惊天动地。 “就是现在!” 陈黄皮大吼一声,手中洞虚神剑爆发出了无比璀璨,无比锋锐的白光。 整个世界在这恐怖的剑光之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白与灰碰撞。 剑光所至,所有的灰雾都被硬生生的切开,切开以后又被切开,如此循环往复,陈黄皮看到了城外的景象,城外漫天星光,有红月高悬。 但也有宋玉章在拦路。 “杀!!!!” 陈黄皮挥舞着剑光,狠狠的斩向宋玉章。 后者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忌惮。 它似乎也没有想到,陈黄皮手里的这把剑,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只是一瞬间。 宋玉章便被瞬间斩成了两半。 不仅如此,那澎湃的剑光还在其体内涌动,将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全都搅成了粉碎。 “这就死了?” 黄铜油灯的语气十分错愕。 “没有!” 陈黄皮咬牙道:“我们还在城里。” 宋玉章被斩成了粉碎。 可那灰雾却趁此机会,再次堵住了出城的路。 不仅如此,整个许州城都在疯狂的震动。 大地上裂开的口子,喷出的无穷无尽的灰雾,有着厄难的诡异特性,能够混淆空间。 只是顷刻间,陈黄皮等人就被挪移到了许州城的正中心。 或者说,是许州城将它的中心挪到了陈黄皮所在的位置。 “黄二,阿鬼,狐狸山神,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陈黄皮将目光看向三者。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 索命鬼目光暗淡:“契主,宋玉章不是简单的厄难,它和这许州城是一体的,它不想让你走,你便当真走不了了。” 狐狸山神道:“喊观主救命有用吗?” “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 陈黄皮摇摇头。 这里是外界,师父离开不了十万大山。 无论自己再怎么呼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二,你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遁一神光没用,我的隐匿神通虽然有用,但眼下咱们等同于在宋玉章体内,再怎么隐匿,他也能感受的到。” “好,我知道了。” 陈黄皮点点头,然后便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只好看我了。” “这里是许州城,你如何斗的过宋玉章?” “我入魔就是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说道:“宋玉章的目标是我,可他却不知道,我入魔以后杀他如杀狗。” “我本不想如此。” “但眼下它如此逼我,我忍不了。” 说着,陈黄皮就闭上眼睛,拼命的催动邪眼的力量。 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邪眼睁开。 渐渐地,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陈黄皮周身已经遍布邪眼。 但让他不解的是。 他并没有入魔。 上一次,赤邪骂他是废物,他情绪一时没绷住,当场入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这次,无论怎么去回想当时的那种情绪。 陈黄皮都没有任何感觉。 反倒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让他无比的烦躁。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你连入魔都入不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陈黄皮咬牙道:“倒也不至于。” 有黑烟护体,有邪眼加身。 那宋玉章再强大,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是两两对峙罢了。 想到这。 陈黄皮便深吸一口气,对着周遭的邪异们吹出一道黑烟。 那黑烟化作一个罩子。 将所有的邪异都包裹在内。 然而,就在这时。 那天上的画卷之中,宋玉章的身影再次浮现。 许州城不灭,它便不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许州城才是宋玉章的本体。 “快看,这老小子又活了。” “等等,它要做什么?” “那副画,那副画变了!!!” 听着这话。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画卷。 只见那画卷之中的宋玉章,身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占据了整个画面。 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是黄泉阴土天上的阴天子的面孔一样。 只是,许州城没有比不上黄泉阴土庞大,宋玉章也比不上阴天子的威势。 不过,陈黄皮同样拿宋玉章没办法。 当宋玉章的身影挡在了许州城的天上。 整个许州城便突然停止了震动。 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 变得无比死寂。 而在这死寂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双大手,那大手从画卷之后伸出,分别抓住了画卷的一侧,就好像画卷之后还隐藏着一个恐怖的身影一样。 紧接着,那双大手就将画卷猛地一翻。 下一秒。 整个许州城都跃然与纸上。 只是,这一次,这画中却没有了宋玉章的身影。 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以及城中引颈受戮的百姓们,还有黑烟覆盖的陈黄皮等人。 宋玉章将一只手伸进了画中,轻轻一抹,便有无数房屋楼阁以及那些凡人们被其抹除。 但那些凡人不是它的目标。 它的目标是陈黄皮。 眼看着那张大手,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袭来。 变成画中小人的陈黄皮,便再次唤出了那株参天魔树。 轰的一声。 魔树的树冠和其那只手碰撞在一起,那只手当场被撞成了粉碎。 魔树的树冠也同样破碎了大半。 “嘶……” 陈黄皮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他受伤了。 肾庙之中的魔树受伤了。 连带着,那痛苦也反应到了他的身上。 黄铜油灯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本家,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比你的入魔要靠谱的多。” 陈黄皮忍着痛问:“什么办法?” “我成邪异!” (本章完) 第157章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第158章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宋玉章太邪门了。 它与许州城融为一体,本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再加上,那纸人也被其吞噬。 厄难本就恐怖,有着极其诡异的特性。 宋玉章更是不同于寻常的厄难。 黄铜油灯其实早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那就是它变成邪异,届时不说别的,带陈黄皮出许州城轻而易举。 只是,陈黄皮却很好奇:“黄二,你好端端的如何变成邪异?” 上一次黄二化作邪异。 那是因为在黄泉阴土,它吸了另一盏九冥神灯的力量,也就是它那分身的灯油。 那灯油早就被污染了。 因此,黄二才会变成邪异。 如今,这里既没有被污染的灯油,也没有它的分身。 如何能变成邪异? “本家,你不懂。”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我乃九冥神灯,本就至阴至邪,若不是观主将我分成无数份,让我的分身镇压旧观,我早就变成邪异了。”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 “我变过一次邪异,就能再变一次。” 黄铜油灯的语气极为笃定。 它说的是实话,只要它想,它还真就能当场化作邪异。 或者说,不是它想。 而是成了一次邪异以后,那种感觉就一直在它脑海中根深蒂固,仿佛时刻在引诱它变成邪异一样。 只不过,论起邪性,黄铜油灯自然是比邪异还要邪的。 它不想成为邪异,自然能够抗拒住那种诱惑。 如今它只需回应那种诱惑,自然就能成为邪异。 陈黄皮明白了黄铜油灯的意思。 他再次操控魔树,打碎了宋玉章伸入画中的巨大手掌。 然后,才忍着剧痛对黄铜油灯说是:“若是你想变邪异就能变邪异,那岂不是说,你本质上就是个邪异?” 黄铜油灯下意识反驳道:“我是九冥神灯,和邪异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道:“你比邪异更邪,而且想变就变,你还说你不是邪异?” “我怀疑师父造你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想造个邪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想都没想的就否定了。 若是之前,它可能会被陈黄皮说动,因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自从知道自己还有点化阴神的能力以后。 黄铜油灯早就飘了。 它可是九冥神灯,是和金顶天灯一样潜力无穷的净仙观重宝。 来头又大,跟脚又不凡。 再说了,造它的时候天地异变刚刚开始,连邪异这种东西都没有出现。 “本家,我不和你废话了。” 黄铜油灯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变成邪异以后,你定要用豢狗经,还有你那邪眼第一时间控制住我,否则我可能……” “等等,我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邪眼?” 黄铜油灯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居然冒出了几十只邪眼。 悄无声息,直到现在它才发现。 “就在你说你要化作邪异的时候。” 陈黄皮宽慰的道:“我太了解你了,你若是化作邪异,肯定第一时间当叛徒,说不定还会跟宋玉章联手对付我,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还是你懂我。” 黄铜油灯感动的道:“记得回头让观主下手轻点,他老人家明明可以一句话就让我变回去,非要用竹条抽我,观主太小心眼了。” 陈黄皮道:“师父若是打你,我定会据理力争护住你。” 话是这么说,但陈黄皮心中却在暗忖:“若是护不住,那也只好护不住了,黄二,你也不想我跟着你一起挨揍吧。” 还好,黄铜油灯心里也在暗忖:“等我回了观里变回去以后,今日许州城之事,我黄二定要添油加醋的禀告观主,狠狠打你陈黄皮的小报告,这都是你逼我的。” 说话间,黄铜油灯的体内,那泛黄明亮的灯火,突然间变得摇曳不定。 它自打提出要变成邪异以后,就已经开始了蜕变。 此刻,更有一种诡异森冷的气息,在黄铜油灯的身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呼…… 一阵冷风吹过。 那明亮的灯火,瞬间变得凄冷一片,成了惨绿色的冥火。 紧接着,黄铜油灯那破破烂烂,坑坑洼洼,丢到大街上都不会有人看上一眼的灯身,也瞬间爬满了铜锈之色。 但还不止如此。 黄铜油灯,或者说九冥神灯。 这本就是它本来的样子。 那冥火燃烧的无比汹涌。 渐渐地,灯火的顶端忽然出现了一抹黑点。 冥火越是燃烧,黑点就出现的越快。 …… 许州城已经变成了一副画卷。 那是纸人的神通。 所有还在许州城内的生灵,全都成了这画卷中的小人。 而在这画卷之外,则站着一尊无比巨大的邪神。 那邪神是宋玉章。 它的面孔覆盖在画卷的上方。 一双酝酿着灰雾的双目,更是冰冷残忍到了极致,不带有丝毫感情。 它生前就是许州城的州城隍。 死后化作邪异,更是成了这许州城的天理。 陈黄皮虽然棘手,但被它关进了画中,自然不可能再逃的出去,它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将其融为一体。 可现在。 宋玉章的双目之中,却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之色。 它感觉到,这画卷之中除了陈黄皮之外。 好像又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邪异。 只是,让它意外的是,那邪异是新生的,而且是陈黄皮身边的那个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的破烂油灯变成的邪异。 许州城内发生的一切,宋玉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它从来没注意到黄铜油灯的存在。 因为大部分时间,黄铜油灯都是挂在陈黄皮身上,就跟死了一样,连说话都是心底传音,任谁看了都想不到这东西居然还有这般实力。 最让宋玉章有些无法理解的是。 它竟然本能的想要得到那盏油灯。 就好像,只要得到那盏油灯,就能拥有泼天造化,就能变得更加不凡。 “这油灯,吾要了!” 宋玉章头一次对画中的陈黄皮开口道:“把它给吾,吾放你走。” 那声音响如雷霆。 陈黄皮却懒得搭理宋玉章。 只当是在放屁。 黄二早就说过,神明们见了它,就会像狗见了屎一样渴望得到。 因此,只要有神明在的地方,黄二基本上都在装死。 如今这宋玉章都变成邪神了,居然还想要得到黄二。 宋玉章见此,有些急躁的道:“给吾,不要让它化作邪异,吾放你走,吾给你造化。” 它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那黄铜油灯化作邪异。 那种让它无比想要得到的渴望,无比想要得到的造化正在逐渐消失。 可陈黄皮就是不搭理它。 这让它再也坐不住了。 “去,为吾抢来!” 宋玉章怒叱一声,便有雷霆在许州城内炸开。 无穷无尽的灰雾在疯狂的蔓延。 就像是惊涛骇浪一样,向着那黑烟化作的罩子就撞了上去。 轰隆隆…… 灰雾碰到黑烟,便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可那灰雾之中,却有无数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 那些身影里有化作邪异的神明,也有修士,它们都是傀儡,也是宋玉章意志的延伸。 “区区邪异,能奈我何?” 陈黄皮盘膝而坐,双手掐出印决,周身环绕着的滚滚黑烟,便瞬间迎着那些邪异杀了上去。 黑烟很诡异,诡异到无物不吞。 那些邪异被黑烟所沾染,立马就被其吞噬。 即便来再多的邪异,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并且,陈黄皮并非坐以待毙,他还在试图用邪眼操控宋玉章唤来的这些邪异,只是却进展缓慢,因为宋玉章同样会和他抢夺邪异们的操控权,让邪异们前赴后继的送死。 一时间,宋家旧事再现。 “黄二,你还有多久。” 九冥神灯却没有回应,只是整个灯身都在变得漆黑一片。 它这次化作邪异,和先前似乎又有些不同。 上一次是被动的,这一次是主动。 既没有长出狰狞锋锐的牙齿,也没有疯狂的叫着杀杀杀。 反倒像是只换了个颜色而已。 这时,一直在观察四周动静的索命鬼,却突然开口道:“契主,你还记得当初黄祸之事吗?” “黄祸?” 陈黄皮皱眉道:“我自然记得,阿鬼,你提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陈黄皮就警惕的看向四周的那些邪异们。 邪异们不明所以。 陈黄皮却没有放松警惕。 当时那黄祸来袭的时候,加上狐狸山神共有四尊神明庇护。 所有人都以为,黄祸不可能得逞,撑到天亮就成了。 可谁曾想,十二夫人被黄祸沾染,虽然用了替死桃偶,但实际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了破绽。 堡垒坚固,那就从内部攻破。 这还只是黄祸的手段,而宋玉章做了那么多年的州城隍,肯定老谋深算,平白让邪异送死这种事,肯定只是在掩饰它的目的。 但邪异们却并没有任何问题。 陈黄皮自信,邪眼能看破一切虚妄。 所以,他又将目光看向随着他从鼎香楼逃出来的那些人。 “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这个叛徒不是邪异。” 这些人畏惧的低下头。 没有一个敢跟陈黄皮对视的。 影子邪异见此,便忍不住说道:“陛下,那宋玉章以人气为引,但凡是吸纳过人气的,都会被其影响,而这些凡人是人气的来源,虽然弱小如草,却反而不会沦为傀儡。” “他们不是叛徒。” “杨爱卿,你说的很对。”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冷冷的道:“他们的确不是叛徒,因为你才是。” 说着,就一剑刺进了影子邪异的体内。 (本章完) 第158章 九冥诛邪 第159章 九冥诛邪 影子邪异做梦都没想到。 陈黄皮这一剑,竟然会捅进它的身体里。 明明,它对陈黄皮虽然没有任何忠心可言。 所谓的君君臣臣,也只是一场只发生在许州城内的闹剧。 但最起码,影子邪异并没有背叛陈黄皮。 而且,它是邪异,又不需要人气。 哪会被宋玉章影响。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影子邪异就意识到不对了。 自己是邪异,可自己体内一直藏着的王明道可不是,王明道是修士,而且先前在许州城待过一段时间,只要修炼,就势必要借助人气。 “宋玉章,给我滚出来!”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影子邪异体内的那个人。 那人他认识,也见过。 正是给了自己香料,还给了自己一个人种袋的修士。 好像那王太傅的儿子。 可此刻,在陈黄皮的邪眼凝视下,影子邪异体内的王明道,周身却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并且被刺进胸口的这一剑附近,更有灰雾在弥漫。 王明道已经被宋玉章污染了。 但好在,陈黄皮在一开始,借给所有邪异黑烟和邪眼的时候,并没有忽略影子邪异和王明道。 他给了影子邪异黑烟。 给了王明道邪眼。 此刻,陈黄皮依旧能感觉到,属于王明道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因为有邪眼在护着他,反倒是宋玉章的意志在他体内,以那些人气为中心,正在不停的肆意生长。 “陈黄皮,救我。” 王明道勉强睁开眼,声音痛苦且微弱的道:“我也可以当邪异,我也可以叫你陛下,家父年迈尚且叛逆,我放心不下,救救我。” 陈黄皮冷声道:“你不会死的。”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恶人也不一定有恶报。 吃亏是福,所以恶人要有吃不完的福。 这是陈黄皮认同的道理。 这王明道对陈黄皮而言,算是半个好人。 因此,他不会让这王明道有恶报。 “宋玉章,我再说一遍,从他身体里出去!” “倒不如你先出去。” 王明道周身的灰雾凝聚出一张可怖的面孔,狞声道:“他在这许州城内修行过,理当是吾的一部分,而你却与吾争抢,这又是何道理?” “你也配与我讲道理?” 陈黄皮勃然大怒:“你身位州城隍,本该爱民如子,可你却化作邪异,将整个许州城都吞噬,你吃了神明和修士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吃我,还要吃黄二。” “吃了我和黄二,你还要吃什么?” “吃人吗?” “我不是人,我也不知怎么才算爱民如子,但我不吃人。” “我是净仙观未来的观主,我是大乾仙朝未来的皇帝,我还是黄泉阴土未来的天子,我都不吃人,你凭什么吃?你凭什么敢跟我讲道理?” 宋玉章冷漠的道:“牙尖嘴利,吾不与你这黄口小儿争辩,把那油灯给吾,吾自会放你离开。” 这许州城和它融为一体。 陈黄皮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它成为邪异以后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它看来,这陈黄皮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邪异,虽然不凡,但却是个小孩心思。 自己借着这王明道体内的人气偷偷蛰伏,陈黄皮再聪慧也不会第一时间意识到。 届时,自己再趁机暴起,夺走那盏油灯便是手到擒来。 可没想到,陈黄皮的确是小孩心思。 可身边跟着的索命鬼却不是。 那是正儿八经在阎罗殿里混过的二代,一眼就察觉到了苗头不对。 因此,宋玉章便只好再次提出和陈黄皮做交易。 但是…… 陈黄皮却冷冷的道:“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好浓的杀意。” 宋玉章冷笑道:“吾如今潜藏在这王明道体内,你若是真有办法,又岂会这般姿态,天快要亮了,天亮之前,吾会带着这许州城遁入黑夜之中,你若是不走,那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吾,有的是时间耗死你。” “把他丢出来!” 陈黄皮对影子邪异下令。 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将王明道从自己的影子里放了出去。 瞬间,所有的邪异全都围了上来。 “修士!快看,这里有一个修士!” “陛下说修士是人!” “修士,好吃!!” “他很快就不是了。”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后者体内立马涌现出无尽的灰雾,为其修补伤口。 若是没有这些灰雾。 若是陈黄皮针对的不是宋玉章,刚刚那一剑下去,这王明道早就化成灰了。 影子邪异自然知道这些。 它有些痛苦的道:“陛下,明道是微臣的子侄,您若是能救,就救他一命,若是不能,就给他个痛快,不要让他受这番折磨。” “朕心里有数。” 陈黄皮一边用邪眼压制着宋玉章的意志,一边回忆起杀生剑诀魂杀之术的用法。 他入魔的时候,这魂杀之术信手拈来。 连那赤邪的神魂都被其所杀。 如今,他虽然没有入魔,但他本就生来有各种奇异的能力。 杀生剑诀只要用过一次,那就是彻底学会。 一学会,就是圆满大成。 “王明道,你的命硬吗?” “硬,很硬。” 王明道的神智在两个意志的争夺下,已经不堪重负。 甚至于,神魂都有了崩裂的征兆。 但他还没死,自然算得上是命硬。 “好!这是你说的。” 陈黄皮双手结出一个法印,便道:“朕的魂杀之术专杀神魂,如今你体内不止有你的神魂,还有宋玉章的,朕本来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朕结一次印,便只杀一个神魂,成功和失败的概率都是五成,你既然命硬,那肯定能扛得住。” 王明道沉默了。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开口。 否则的话,他定是要说,不用这么麻烦,还是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好了。 因此,他只好绝望的冲着那影子邪异眨眼间。 影子邪异不忍的道:“陛下……” “噢,朕差点忘了。” 陈黄皮说着,忽然就扭头对着黑烟化作的罩子外的那些邪异们打出一记魂杀之术。 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时间好像都凝滞了下来。 噗通一声。 一个修士化作的邪异,双目瞬间变得一片空洞,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邪异的神魂已经被魂杀之术抹去。 身子虽然还在,但没有神魂,便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魂杀之术,就是这般邪门。 甚至于,影子邪异都没看出来陈黄皮究竟做了什么,好像只是结了个印,没有半点力量爆发,也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完全无迹可寻。 “好了,现在是必成了。” 陈黄皮解释道:“那邪异体内同样有宋玉章的意志,我这魂杀之术杀了它的神魂,便算是失败了,成功和失败各占五成,王明道,你运气真好。” 王明道还以为陈黄皮是有什么新的办法。 可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陈黄皮并不知王明道的念头,他直接双手结印。 而寄生在王明道体内的宋玉章却冷笑不止。 那魂杀之术虽然诡异。 但它只是借着人气,才影响着这王明道。 它的神魂不在此处。 或者说,整个许州城的一草一木,都是它的神魂。 陈黄皮先前杀的那邪异,根本就没有神魂,杀的是它的一缕神魂而已,而如今它和王明道的神魂纠缠在一起,若是杀,那便是将王明道一起杀了。 杀了也好。 因为杀了以后,自己便能再次借着人气,占据这具身体。 届时没了那王明道的意志在一旁抵抗。 这具身体便会立刻成为自己的傀儡,届时陈黄皮便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还什么成功和失败的概率都是五成。 失败了一次,那下次就必成。 真是个傻子。 然而,等了许久。 宋玉章却并未等来那所谓的魂杀之术。 甚至于,它的意志和王明道的神魂都完好无损。 再一看陈黄皮。 这陈黄皮双手始终维持着结印的姿势。 一时间,宋玉章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陈黄皮,你的魂杀之术呢?” “傻子,当然是骗你的。” 陈黄皮双手垂落,嗤笑道:“我的魂杀之术若是用了,那这王明道自然会死,我既然说了要救他,那便说到做到。” 宋玉章的语气瞬间阴冷了下来:“你看出来了?” “不,我没有看出来,我只是在等。”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这个。” 说着,陈黄皮便对着一旁已经彻底化作漆黑,彻底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一指。 后者那漆黑的灯身上,瞬间睁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的眼睛。 那是陈黄皮的邪眼。 不仅如此,还有豢狗经的力量在催动。 两种力量迭加,九冥神灯化作邪异的瞬间,便彻底被陈黄皮所操控。 “九冥神灯,听我号令!” “火来!!!” 陈黄皮一声令下,九冥神灯瞬间喷出一道极为邪恶,极为晦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邪火。 那邪火带着陈黄皮的意志,也夹杂着九冥神灯的恶意。 出现的瞬间,便立马将那王明道覆盖在内。 “九冥!!诛邪!!” (本章完) 第159章 给我碎!!!!(3更求月票) 第160章 给我碎!!!!(3更求月票) “九冥,诛邪!” 那是九冥神灯的声音。 虽说它化作邪异,可的确带着诛邪之意。 只是,它的声音却比邪异更邪异。 而且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黑色邪火之中,更有无数只苍白可怖的手掌浮现,就好像是来自地狱一样,对着那火焰之中的身影猛地抓了上去。 然后,宋玉章的意志就真的被那些手掌给抓了出来。 黑色邪火在燃烧着它的意志。 “陈黄皮,你耍我!!!” “让它闭嘴!” 陈黄皮不愿和这宋玉章的意志掰扯。 九冥神灯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便发出疯狂的吼声:“九冥,杀杀杀!!!” 在这疯狂的吼声之下。 那宋玉章的意志瞬间被无数只手掌撕碎。 见这一幕,周遭的所有邪异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九冥神灯给它们的感觉很不好。 那黑色邪火更是恐怖。 好像能将它们的本相都点燃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九冥神灯化作的邪异并非灾祸,并非劫,并非厄难。 纯粹的邪,邪气到了极致。 “带上他!” 陈黄皮大手一挥,那陷入昏迷之中的王明道便从黑色邪火中飞向了影子邪异,后者连忙将其纳入体内。 “陈黄皮,多谢。” 影子邪异语气凝重,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先前,它只当这陈黄皮是极其强大的邪异,一头脑热就跟着其他邪异一口一个陛下。 可它却很清楚,这陈黄皮不过是孩童心性罢了。 但此刻看来,便是孩童,也是焉坏焉坏的那种。 若真是将其当成孩童对待。 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黄皮,你该死!!!” 天空之上,那宋玉章的面孔再次浮现,狰狞的怒吼道:“你坏了我的机缘,那便用你的血肉来偿还,不,还有你的神魂,我要将你的神魂永生永世都拓印在这画中!” “我要日夜折磨你,让你尝尽世间极刑。” 说话间,宋玉章的双手便抓住了这幅画卷的两边,然后就真的像是凡人收拢画卷一样将其卷了起来。 许州城虽然在大康不算最大的城池。 但好歹也有数百万百姓生活。 如此庞大的城池化作了一副画卷,如今随着宋玉章将其收拢,那便真是天翻地覆,天地倒悬。 陈黄皮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座座奢糜的府邸,一条条宽广的道路被卷到了自己头顶。 他所在的位置,是许州城的中心。 如今整个许州城都入了画中。 随着那宋玉章的收拢,便形成了这无比诡谲的一幕。 凡是在这画卷之上的,都是画中景物。 房屋的屋顶和大地碰撞在一起。 树木的树冠和树根对折在了一块。 然后,一副画卷就这样被收拢了起来。 宋玉章巨大的双臂长满了裂口,那口中有无数灰色面孔从中爬出,然后便爬到了这收起来的画卷上,喷出了一道道灰雾。 灰雾如网。 这网在收缩,眨眼间就形成了一道道锁链,将这画卷死死锁住。 可就在这时。 那画卷却忽然颤动了起来。 并且散发着极其诡异,极其炙热的光亮。 那光是黑色的光。 一经出现,就愈演愈烈。 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画卷是许州城所化,而宋玉章和许州城是一体的。 因此,宋玉章立马就感觉到周身好像火烧一般的痛苦。 宋玉章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画卷便怒吼道:“天地与吾共生,万物与吾为以,吾即天理,芸芸众生,皆吾所用!” 许州城内还有芸芸众生吗? 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还有数百万。 宋玉章化邪异,首当其冲的是神明,然后是修士,紧接着才是那些百姓。 那些百姓是人气的来源。 弱小如草,而以草为食的是神明和修士。 邪异吃人并没有任何好处,只是本能的想吃,爱吃而已。 人和邪异本就水火不容。 宋玉章之所以没有弄死那数百万百姓,一是因为要留在最后吃,二是因为人气可以催生出神明,神明可以再次化作邪异。 这样一来,宋玉章的力量便会越来越强。 如此循环往复收割个几茬,便能榨干其所有价值。 这些弱小如草的百姓,在宋玉章还是州城隍的时候被其收割,如今成了邪异,还要再收割一番。 而宋玉章收割这些百姓的办法更加粗暴。 三枚青铜小印从它体内飞出。 然后眨眼间,就变得无比滚烫,爆发出了极其炙热的光辉。 许州城管辖下有四个县。 因此,便有五个印章能够操控人气。 其中,许州牧宋天罡的那枚金印,以及那宋九带着的青安县铜印都遗落在十万大山之中。 剩下的三枚县印便是唯一能控制许州城内百姓人气之物。 除此之外,宋玉章都不行。 因为它已经不是州城隍,而是邪异了。 “向吾献祭!!” 宋玉章借着这三枚县印调动许州城百姓们身上的人气。 这些印是大康朝所造,可以说是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们对人气之道研究出、最精粹,也是最玄奥的法门所化。 当然,对于修士们而言,人气肯定是越多越好。 但对于大康朝而言,人气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才是最好的。 因此,所有的印章都不可能抽光任何百姓身上的人气,一日之内,最多只能抽走七成。 不过,即便是宋天罡最开始想要筹集赋税,凑齐足够的人气的时候,也没干过这种事,想的还是找个邪异作祟,然后慢慢的收个一两成人气就算了。 因为对于百姓而言,若是被抽走七成人气,那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随着三枚县印发力。 有耄耋老者当场面色灰败,立马就要断气。 有壮年男子立马皱纹横生,笔直的脊梁瞬间弯曲,好似老了十几岁。 有幼童、有孕妇…… 从上至下,全都如此。 一缕缕人气汇聚在一起,在这画卷之中被弯折的世界之中纵横交织,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那网密而不漏。 要将那黑色的火光遮住。 不,是真的将火光给遮住了。 因为那人气形成的网带着民意,数百万生灵被宋玉章,或者说被那区区三枚印章裹挟的民意,足以将九冥神灯的火光给挡住。 因为民意如山,民意如海。 民意更如野草般,生命力极其旺盛,便是再贫瘠的地方也能长出来。 民意和人气组成的网,自然就是人道之网。 陈黄皮的邪眼能看破一切虚妄。 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仅是他,所有有邪眼的邪异们也看到了。 影子邪异体内,那王明道缓缓睁开眼,虚弱无比的道:“杨叔,宋玉章疯了,它要抽走百姓身上的人气,用数百万条命挡住陈黄皮。” 听到这话。 影子邪异立马脑海中念头翻涌,毫不犹豫的对操控着九冥神灯的陈黄皮道:“陛下,你手中可有青安县印?” 它虽然与葬神坟的相关记忆被抹去。 但连蒙带猜,也知道陈黄皮当时肯定也在葬神坟里。 因此,那青安县印或许在陈黄皮手中也说不定。 然而,陈黄皮却摇头道:“我手中没有青安县印。” 宋九被他所杀,按理说那县印应该在陈黄皮手中才对。 但当时他只想着赶紧去黄泉阴土,哪会在意一个死人身上的东西。 “不过我有这个。” 陈黄皮说着,就一拍勾魂册,一枚金色小印飞了出来。 “这是宋天罡的金印?” 影子邪异惊喜无比的道:“陛下,有这金印,你便可调集这许州城内百姓身上的人气。” 那宋玉章手里有三枚县印。 可县印又怎能比得上金印。 只需陈黄皮操控金印,便能让宋玉章的的手段化作乌有。 说着,影子邪异便要将这金印的用法交给陈黄皮。 然而,陈黄皮却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宋玉章当着他的面使用县印。 陈黄皮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就知晓了这金印的用法。 于是。 他想也没想的,便对着那金印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是他的精气。 金印瞬间大方光明,爆发出炙热的金光。 这金印内储存的人气早就被宋天罡给挥霍一空。 如今金印再次被陈黄皮操控,本能的便要吸纳许州城内百姓们的人气。 但陈黄皮却不愿这般。 他伸手一指天上的人气巨网,便道:“给我收!!!” 顷刻间,金印带着陈黄皮的意志,便瞬间从那三枚县印手中夺走了许州城人气的调动权。 人气巨网立马崩溃。 还不止于此。 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再次下令:“人气啊人气,我知道此情此景非你所愿,你从哪来,便回哪去吧!!!” “去!去!去!”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那些人气便当真是从哪来就回哪去。 被抽走七成人气,出气多进气少,连心脏都不再跳动的耄耋老人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恢复了生机。 那皱纹横生,伛偻者身子的男子们再次挺直了腰。 还有那些幼童,那些孕妇…… 所有百姓失去的人气,或者说断掉的命,就这样被陈黄皮再次续上。 “还有你们!” 陈黄皮看向那画卷外,悬浮在宋玉章面前的三枚县印。 “助纣为虐是为邪。” “既然你们已经成了邪物,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陈黄皮握住金印,对着那三枚县印道:“给我碎!!!!” 金印在发光,在陈黄皮手中爆发出无比炙热的光,那光中有着一个个符文冒了出来,这是许州牧金印本就有的力量,可以封赦神明,可以调动人气,自然也可以管辖其余的县印。 砰砰砰…… 那三枚县印当场爆开,碎成了齑粉。 宋玉章神色愤怒到了极致。 没了这三枚县印,它便无法再调动许州城内芸芸众生的人气,也不可能再借着人气催生出神明,再将神明污染,化作自己的力量。 因此,它怎能不怒。 而更让它惊怒交加的是。 没了那人道之网的束缚,那画卷之中的黑色光辉便再也压制不住。 灰雾能够混淆空间的特性是很恐怖。 陈黄皮都拿起没办法。 可九冥神灯不同,它就算被分成了数千份,就算削弱到了极致。 它也依旧是九冥神灯。 一轮黑色的太阳,从那画卷之中硬生生的冒了出来。 所谓的灰雾,所谓的混淆空间的特性,在那黑太阳的光辉面前,就真的只是雾气,雾是遮不住光的,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 陈黄皮站在那黑太阳之中,指着那宋玉章骂道:“宋老狗,你不是说我出不来吗?如今我出来了,你这老狗怎么不继续叫了?” 周一愉快 (本章完) 第160章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4更) 第161章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4更) 天知道,这一声老狗骂出来。 陈黄皮整个人有多舒爽。 他从小到大说过的脏话,加起来都没有十句。 因此,足以见得这宋玉章的所作所为,让陈黄皮多么的不爽。 “陈黄皮,你当真该死!” 宋玉章冷漠的看向陈黄皮,厉声道:“你毁了吾的造化,还毁了吾的县印,还有那金印,那是吾侄宋天罡的,你杀了他对吧?” “老狗,你还真猜对了。” 陈黄皮道:“宋天罡就是我杀的,我用鹤嘴锄对着他脑袋来了一下,当场就把他打死,他死后还被我挫骨扬灰,丢进田里当肥料。” “你做的很好。” 宋玉章幽幽道:“吾乃邪异,若是你不杀他,吾也会将他杀了,夺走他的金印。” “将那金印给吾,吾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这老狗又在叫!” 陈黄皮脚踩黑太阳,冷笑道:“我如今已经从你的许州城里出来,我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至于这金印……” 说到这,陈黄皮将那金印抛了抛。 然后,才恶狠狠的说道:“这金印对我无用,可既然是我的,那我丢了喂狗都不会给你,因为你这老狗太恶心。” “还有,你宋家欠我两座能堆成山的铜钱。” “我不问你要也就罢了,你还敢问我要?” “黄二,给我宰了这老狗!” 陈黄皮骂爽了,便再次催动九冥神灯向着那宋玉章撞了上去。 九冥神灯如今真的就是一个黑太阳。 宋玉章神色冷漠,任由那黑太阳撞了上来。 轰的一声。 宋玉章那巨大的身躯瞬间被撞碎。 无数道灰雾铺天盖地的涌了出现。 但没用。 陈黄皮只是心念一动。 九冥神灯便发出狰狞的吼声:“九冥!杀!!!” 黑色的太阳在膨胀。 其散发的光辉瞬间将那些灰雾融化。 可灰雾散尽之后。 陈黄皮却惊愕的发现,周遭并非是许州城外,而是一片黑暗,一座巨大的城池,就坐落在这黑暗之中。 或者说,是这黑夜之中。 宋玉章的身影在那城池之中浮现,讥讽的说道:“陈黄皮,你跳的出吾的许州城,可你跳的出这黑夜吗?” “整座许州城,都被吾隐入黑夜之中。” “而外界即将天亮,你却不存于人间。” “若你想要回去,那便只能求吾。” 许州城不灭,宋玉章不死。 因为两者已经融为一体,宋玉章早在意识到压制不住那轮黑太阳的时候,就已经将整座许州城隐入黑夜之中。 陈黄皮是跳出了许州城。 但却也随之被一起隐入了黑夜里。 天亮之后,黑夜消失。 陈黄皮若是不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人间,就只能等宋玉章再次将许州城在人间显化的时候,趁机一并回去。 只是,陈黄皮不死,宋玉章又怎会这样做。 它有的是时间跟陈黄皮耗。 “把金印给吾。” 宋玉章冷冷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黄皮不语。 而在这黑太阳之中,邪异们却不当回事。 没有外力,邪异就是不死不灭的。 宋玉章能耗,它们也能耗。 但索命鬼和狐狸山神却知道,陈黄皮不可能在这地方跟宋玉章耗的。 若是宋玉章不这样说。 陈黄皮可能还真铁了心跟它熬一熬。 但它这样一说,以陈黄皮的性格,又怎会如它所愿。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已经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 陈黄皮得此助力,难道还要仰仗这宋玉章鼻息? “黄二,你的遁一神光能够带我出去吗?” 陈黄皮摸了摸黑色的九冥神灯。 那灯身上的无数邪眼闭上了一些,他若是要和已经化作邪异的黄二沟通,便不能完全催动邪眼将其操控。 意志得到自主的九冥神灯想也没想的,对着陈黄皮就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叫道:“本家,好吃!!吃了你,吃了你!!!” “观主也好吃!” “九冥,杀杀杀!” 黄二的意识是疯狂的,比上一次化作邪异还要疯狂。 最起码上次,它没有敢说观主也好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于是,陈黄皮想了想,就将勾魂册里的道袍取了出来。 这道袍通体青黑色,上绣红梅点点。 是师父的道袍。 三师父让自己取走这道袍,似乎要用来杀掉太阳。 但直到现在,陈黄皮都不知道这道袍怎么样才能杀掉太阳,最起码他来到外界的时候,曾经在太阳底下将道袍拿出来,可道袍没有任何反应。 因此也就一直丢在勾魂册里。 此刻再拿出道袍,陈黄皮纯粹是为了让黄二清醒一点。 果然,见了这道袍以后。 九冥神灯的气息瞬间凝滞住。 然后,就恐惧无比的道:“观主,不是我,我没有要吃您老人家,是陈黄皮逼我的,他早就心生反骨,他还说您给他道歉。” “他失心疯了,非要当邪异的皇帝。” “他还说您见了他,都得喊他陛下。” 九冥神灯即便是化作了邪异,也不可能忘记观主的道袍,因为那是造它的观主穿过的,不是大观主,也不是二观主,更不是三观主,而是原来的那个清醒的观主。 “黄二,你打我的小报告?”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九冥神灯,怒斥道:“我本来还想着等回了观里,我替你求情,让师父把你变回去,可我看错了你。” “你才是那个大奸臣!” “打报告,对,打报告!” 九冥神灯狰狞的道:“陈黄皮,本灯忍你很久了,本灯要告上去,告到观主那里去,本灯就算是化作邪异,也要狠狠的打你的小报告。” “够了!!!” 宋玉章比九冥神灯的声音还要愤怒:“陈黄皮,还有这破灯,你们闹够了没有,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天亮,你再不将金印交出来,那便……” “你闭嘴!” 陈黄皮大骂道:“老狗,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再叫一声,我便将那金印当场捏碎。” 九冥神灯则更没有废话。 它现在成了邪异,已经是彻底的疯了。 宋玉章敢打断它打小报告,在它的眼里便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火来!!!!” 九冥神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宋玉章便猛地喷出一道漆黑的火焰。 黑色的太阳瞬间绽放出道道光辉。 那些黑色的火焰夹杂着遁一神光的力量。 只是顷刻间,就狠狠的撞进了那许州城之中。 这黑色邪火不伤凡物。 专门对着宋玉章烧。 后者的本相立马就被这黑色邪火点燃。 虽说许州城不灭,宋玉章不死。 可这黑色邪火将它的本相当做柴火,一经点燃根本就不可能熄灭。 “啊啊啊啊!!!” 宋玉章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九冥神灯发出痛快的狞笑:“神明都该死,邪神也该死!陈黄皮,你也该死!” “黄二,你再说一遍?” 陈黄皮指着师父的道袍说道:“当着道袍的面,你说我该死?” “观主,我……” 九冥神灯惊恐的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陈黄皮逼我的,他到了外界被世界迷了眼睛,染上了一身臭毛病,您要狠狠的收拾他。” “对,收拾陈黄皮。” 九冥神灯的双目变得越来越疯狂,声音也越来越执着:“回十万大山,回去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遁一神光!!!” 九冥神灯疯狂的催动遁一神光。 这巨大的黑色太阳,便在这黑夜之中疯狂的爆发出辉光,速度快到了极致。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黑夜中跳出去,回到人间。 而这也让九冥神灯越发的疯狂。 陈黄皮见此,心中不禁呢喃道:“连遁一神光都出不去,难道我只能和那宋玉章耗着不成?” 自己答应过师父。 天黑之前就会回家。 不会在外面过夜,可现在天都要亮了自己还没回去。 师父肯定会很生气。 而就在这时,索命鬼忽然开口道:“契主,实在不行便取出那道剑影吧。” 索命鬼是亲眼见过那剑影有多恐怖的。 要知道,从始至终,无论是劫眼还是陈黄皮,都只是催动剑光。 剑光本质上是剑影暴露的锋芒。 若是陈黄皮将那洞虚神剑的力量彻底爆发,催动那剑影,虽说此次过后洞虚神剑便会被剑影的力量摧毁,可劈开一条回到人间的路却轻而易举。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这样做可行。 但洞虚神剑对他来说意义不同,是易轻舟送给他的礼物。 而且还和他立下了约定。 若是有朝一日,陈黄皮修为惊天,便要去杀了易轻舟,将他的尸体送回大乾仙朝。 陈黄皮记得很清楚。 易轻舟家住大乾仙朝南道州,万剑阁。 仿佛是感觉到陈黄皮此刻的难处。 那洞虚神剑忽然震动不止,有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此剑并非杀生之剑。 杀生是为了存己。 因此,易轻舟送给陈黄皮的这把剑,是为了护着他的。 神剑有灵,自然想要护主。 陈黄皮摇摇头,安抚着洞虚神剑,说道:“洞虚啊洞虚,我不会毁了你的,不仅如此,等我的脾庙铸就以后,我会将你放进去,脾属土,土生金,你会随我一起变得更强大。” 而就在这时。 那陷入疯狂之中的九冥神灯,突然做出了一件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 九冥神灯确实疯了,比上一次还要疯。 如今被困在这黑夜之中,它竟然在呼唤那些分身的力量。 陈黄皮大惊道:“黄二,快住手!师父说你的分身不能动!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然而,九冥神灯却不管不顾。 “九冥,杀杀杀!” …… 十万大山,玉琼山。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而在这玉琼山上,净仙观之中,那挂在各处,从古至今就没有变化过位置的数千盏九冥神灯的分身,此刻灯火全都在摇曳着。 昏黄的灯火,顷刻间变成了黑色的火焰。 这数千盏油灯,也逐渐变成了黑色。 它们是黄二的分身。 每一盏灯身内,都有着黄二的一部分力量。 此刻,这些分身回应了黄二的呼唤。 它们爆发出了恐怖的光辉。 整个玉琼山的上空,都浮现出了一轮轮黑色的太阳,那些黑太阳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幕,那光幕之中隐隐存在着一个世界。 在那世界之中,有着一个个如神似魔的伟岸身影。 若是陈黄皮在此,他便会立刻认出来,那些伟岸的身影他都很熟悉,因为那些身影正是从净仙观跑出去的,被师父从大乾仙朝带到十万大山的神明们。 四更送上。 另外,作者准备琢磨个加更规则,比如说多少月票加更一章这样,这样也好监督一下作者码字。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本章完) 第161章 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我非黄天而是黄 第162章 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我非黄天而是黄皮 十万大山发生的这一幕。 陈黄皮并不知道,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到。 九冥神灯的灯身上有邪眼。 那邪眼能洞察一切虚妄,还能操控邪异,寄生在邪异体内。 九冥神灯看到的景象,自然也被陈黄皮所看到。 此刻,陈黄皮便借着九冥神灯的视角,看到了净仙观内发生的诡异变化。 “那些神明……” 陈黄皮茫然的说道:“它们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净仙观里。” 净仙观内曾经供奉着许多神明、变异神像,也就是广目上神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这些神明们都跑了。 陈黄皮曾经问过师父。 师父说那些神明都被污染了,不干净了。 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到过它们的身影,黄二说那些神明都死了。 而现在,这些死后的神明,居然再次出现在净仙观里。 或者说,夜色下的镇仙观。 陈黄皮放眼望去,没有看到广目上神的身影。 这让他有所明悟,喃喃道:“广目上神没死,所以观里没有它,若是它死了,或许它也会出现,但是为何平日里它们从来不曾在我面前现身。” 神明们离开观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再看,它们或许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只是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陈黄皮都不曾见过这些死后的神明现身。 如果不是九冥神灯在呼唤它的分身为其引路,恐怕陈黄皮到现在还对此一无所知。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 九冥神灯再次发出狰狞的吼声。 它的分身们燃起了汹涌的黑色邪火。 那火光所在的位置,便为其照亮了回到人间的路。 变成邪异以后的九冥神灯。 或许在战力上不算多么强大,可当真是如它所说的那样,至阴至邪。 因为若是分身能为其引路。 那实际上,黄泉阴土亦有它的分身存在,只要它想,它甚至可以带陈黄皮再次前往黄泉阴土。 只是,如今的九冥神灯疯了,成了邪异。 它的思维是混乱,是邪恶的。 它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带陈黄皮出去。 然后,回到十万大山狠狠的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很邪异。 “遁一神光!” 九冥神灯疯狂的狞笑着,通体乌黑的灯身之中,那同样漆黑的灯芯以及灯油便在疯狂的燃烧。 黑太阳再次升起。 火是邪火,光是邪光。 不只是陈黄皮他们,连同整个许州城都被九冥神灯的光亮纳入了其范围之中。 许州城在震动。 那宋玉章不禁神色微变。 那邪门的油灯,竟然要将邪光照耀到的所有存在,全都拉到人间去。 要知道,它已经将许州城隐入黑夜。 而那九冥神灯给它的感觉虽然恐怖,却并不如它这般强大,就好像一个元婴修士,体内只有筑基期的真元力量,外强中干。 这样的存在,竟然能够将许州城拉回人间? 宋玉章怎么都不愿相信。 可实时是。 无论宋玉章信不信,九冥神灯就是能做到。 “黄二,你快住手。” 陈黄皮咬牙道:“你在燃烧你的灯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若是黄二死在十万大山还好。 师父一念就可以让其复生。 但这里是外界,师父出不来,若是黄二死了,那岂不是还要再去一趟黄泉阴土挖还魂宝玉。 那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再去了。 然而,九冥神灯却不管不顾,狞声道:“吾乃九冥神灯,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死之前,吾也要向观主狠狠打你的小报告。” 陈黄皮痛心疾首的道:“黄二,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你睡觉说梦话,还喜欢磨牙!” 九冥神灯疯狂的吼道:“我与你同住一屋,我忍你很久了。” “你居然有脸说我?” 陈黄皮反咬一口:“你睡觉还打呼噜的事怎么不说?” “我又听不见。” 九冥神灯嘶吼着道:“陈黄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走,我带你回去。” 说到这,九冥神灯的声音近乎梦呓一般呢喃:“我会永远护着你,为你照亮回家的路,我都记得,我没有忘记,可我是邪异,我要吃你,我还要吃观主。” “桀桀桀!” “观主,我来吃你了!” 说完,九冥神灯周身爆发出的黑色邪光,便猛地往回收缩。 紧接着,这夜色中的世界所有的光亮便全都被吸纳进了那黑太阳之中,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些邪异,又或者是那许州城,全都随着邪光的收缩而消失。 黑太阳也在收缩。 然后,就变成了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黑点。 直到最后,连那黑点都消失不见。 …… 在外界,黎明即将到来。 红月已经落入天边。 这是外界的日月,并非十万大山的日月,因此自然不会回到旧观之中。 而在这残夜之下。 原本许州城所在的区域空无一物。 许州城被隐入黑夜之中,这里自然就成了荒地。 突然…… 在这片荒地之上。 一个黑点突然出现。 然后那黑点越来越大,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化作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那太阳散发着黑色的光辉。 至阴至邪,亦无比炙热。 有这黑太阳的存在,就连这残夜都被染成了墨色。 好似黑夜又回来了一样。 不,准确的说不是黑夜又回来了。 日月运转是天地规则,除非天地异变,否则绝无颠倒逆转的可能。 因此,回来的是一座城池。 是一座已经变成了邪异的许州城。 黑色邪光所照耀的区域下,原本被隐入黑夜之中的一切存在,全都被遁一神光拉回了人间。 这许州城一出现。 宋玉章那巨大的面孔便出现在许州城的上空。 它的神色极为震撼。 不可置信的看着城外的陈黄皮等人。 “九冥神灯。” 宋玉章语气复杂的道:“黑太阳,原来这就是黑太阳。” 它虽是邪异,立场和意识早就和原本的那个宋玉章不同。 但记忆却还在。 黑太阳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这黑太阳自西域佛国为起点,横跨整个大康,肆无忌惮的冲入了十万大山之中。 大康皇帝对其很感兴趣。 各个世家,以及那西域佛国的僧侣亦是如此。 而且,那些世家子弟,以及西域佛国的僧侣估计已经在赶来十万大山的路上的。 只是,那些人却并不知道。 他们想要得到的黑太阳,实际上只是一盏破破烂烂,丢到大街上都没人去捡的油灯。 “怪不得我会如此想得到它。” 宋玉章语气复杂的道:“只可惜,我如今是邪异,它也变成了邪异,它对我再也无用。” 九冥神灯对所有神明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是邪神也是一样。 可九冥神灯成了邪异以后,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反倒是对邪神而言不存在了,只有神明依旧。 意识到这九冥神灯究竟为何物。 宋玉章再也不敢对其有任何轻视之心,即便对方实则外强中干,它也不敢再上前抢夺,因为它不知道这鬼东西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封城!!” 宋玉章遥遥的看了一眼陈黄皮等人。 对方已经出城,它也没有再追上去争斗的念头。 打又打不死。 带其隐入黑夜的手段也没用。 与其这样,还不如关门不候。 此时此刻。 在许州城外。 邪异们看着那被城门紧闭,并有灰雾笼罩的许州城有些不知所措。 它们这次被陈黄皮召来。 一个活人都没吃过。 反倒是邪神和化作邪异的修士们被它们宰了不少。 虽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邪异里便会有运气好的会变成灾祸。 但好不容易出一趟十万大山,连人都没吃上,这还叫邪异吗? “陛下,我要吃人!” “我想吃人想疯了,再不吃人,我就要吃邪异了。” “城里……很多人。” 邪异们围在陈黄皮身边,一个个面露渴望之色。 它们太想吃人了。 许州城就在眼前,里面真的有很多人。 所有邪异都能感觉到。 然而,陈黄皮却没有搭理它们。 此刻,他的心神都集中在九冥神灯身上。 数百只邪眼齐齐睁开。 九冥神灯的灯油都快要燃尽了,灯芯都要熄灭了。 可它还固执的想要用遁一神光将陈黄皮带回净仙观,真让它成了,恐怕它会当场身死。 “黄二,不要再闹了。” 陈黄皮用邪眼死死的压制着九冥神灯的意志,豢狗经更是疯狂的催动,强行夺走了操控权。 “吼!!!” 九冥神灯冲陈黄皮怒吼:“回家,回家!” 陈黄皮却认真的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说完,陈黄皮这才看向周围的邪异们。 “你们回山里吧。” “我的黑烟和邪眼,就暂时寄存在你们那里。” 黑烟和邪眼不会被邪异所吞噬。 因此,陈黄皮对此很放心,毕竟对他而言,付出的只是一缕黑烟,一只邪眼,可他总不能一直维持这般模样,肯定是要散去黑烟,闭上邪眼的。 邪眼还好说,因为肝庙目前还差一点才能完全铸就 黑烟则是一散就再也没法从肾庙里弄出来。 反倒是寄存在邪异们身上,陈黄皮若是有需要,还能将其召唤过来,即便脏器庙的庙门关闭,也能再次驾驭自己的力量。 邪异们虽然叫着要吃人。 可陈黄皮让它们回十万大山,以它们的脑子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 邪异们纷纷离开。 紧接着,就只剩下了影子邪异,以及那些从鼎香楼带出来的数十名百姓。 陈黄皮没去管影子邪异。 至于索命鬼和狐狸山神是自家人,因此也不用多说废话。 反倒是这些百姓们。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们要随我回十万大山吗?我家住玉琼山净仙观,山脚下还有个黄胡村,你们可以住在那里。” 然而,这些百姓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那掌柜叹了口气,说道:“这位老爷,小的不知道您是邪异还是人,但想来您是个心善的,只是您的好意我等心领了,那十万大山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去的。” 陈黄皮皱眉道:“那你们要去何处?” “回家。” 掌柜的看向许州城的方向,低声道:“我这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都在那城里,我的妻儿老小也在城里,她们还在家里等着我。” 此话一出,其余的百姓们顿时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 有人道:“陛下大老爷,那些修士骂俺们是牛马,您也说俺们是牛马,但您不一样,您是忽悠那些邪异们才这样说。” “您说,俺是人还是牛马?” “你们是人。” 陈黄皮认真的道:“你们都是与我一样,有情有义的人。” 那些拱了拱手,然后对陈黄皮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磕的脑门都血了,然后龇牙咧嘴的叫痛道:“俺听说书的讲,磕破脑门不吭声的才是真汉子。” “俺怕疼,看来俺不是。” 说着,那汉子又道:“只是陛下大老爷您说了,俺是人,是人就有念想,俺的念想在城里,在俺的家人那里,俺的家人现在肯定也在念想着俺。” “俺若是不回去,俺的念想,俺家人的念想都没了。” “可是你们回去会死。” 陈黄皮指着那许州城道:“那整座城都已经变成了邪异,你们一旦进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你们也根本进不去。” “如此,你们也还不肯跟我走吗?” 众人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一个个急的面红耳赤。 最终还是那小厮对陈黄皮作揖行礼道:“城里有我们的家人,大老爷,您是真正的大人物,自然不明白我等升斗小民有多蠢。” 陈黄皮沉默了。 他的确不太明白,但不明白的事他会去琢磨。 可琢磨了许久,他还是不懂。 索命鬼柔声道:“契主,这些人已经心死了,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咱们赶紧回十万大山,求观主将黄二变回去才是正事。” “不只是正事。” 狐狸山神坚定的道:“还是头等大事,我虽第一次来外界,可我却知道,这外界的神明有催生百姓的手段,百姓就跟草一样,割了还会长出来的,无需在意。” “许州城内不过数百万百姓而已。” “虽说死亦有鸿毛和泰山之别,但凡人的命就跟我这山神的命一样贱,早死晚死都得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点点头,然后便转身背对着那些百姓,背对着许州城向着十万大山走去。 狐狸山神和索命鬼松了口气。 它们是真的担心陈黄皮想不开,届时要再进许州城,救出那数百万百姓。 要知道,那宋玉章还在城里呢。 然而。 陈黄皮越走,越觉得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越走,他的步伐就变得越缓慢。 耳边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更是变得越来越刺耳。 他的心在怦怦跳。 那好像不是良心,而是一颗恻隐之心。 于是,他便用手死死的捂住胸口,然后他就听不到那颗恻隐之心的跳动,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直到彻底消失。 陈黄皮只是一步踏出。 就瞬间到了十万大山外的那片密林, 走进这密林,就是回到了十万大山,就是脱离了外界。 但走到这里,陈黄皮却突然停下了。 索命鬼道:“契主,为何止步不前?” “因为不痛快。” “为何不痛快?” “不痛快就是不痛快!” 陈黄皮双目紧闭,周身的邪眼却睁到最大。 他说:“我不是人,我是蛋生的,那些人明明被我救出来了,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到十万大山里继续生活,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我很聪明,可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 “师父说,我经事少,所以我看不透。” “但我知道,若是我就这样走了,我心里会很难过。” 陈黄皮声音低沉的道:“我自打到了外界,就时长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在呼唤我,可我始终听不清。” “我听到的,和我遇到的,我都不明白。” “但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 “我看到了许州城内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他们都是人,都是有家人的人,就像那汉子说的,他们都是有念想的。” “我想,这些人里应该有善有恶。” “但无论这人是善是恶,恐怕此刻的念想除了和家人团聚,便是想要有人搭救他们。” 说到这,陈黄皮猛地睁开眼。 一个个扭曲蠕动,如同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在他的瞳孔之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些文字一经出现,便疯狂的游走。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蔓延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砰砰砰…… 陈黄皮的心在跳。 他不知道是恻隐之心在跳,还是自己正常的心跳。 但是,他不在乎了。 因为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而且还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听到了。” 陈黄皮喃喃道:“我真的听到了那些声音,是念想,是许州城百姓们的念想,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想活。” “我还听到那给我钱,让我去看大夫的侍卫在和他妻子抱着孩子躲在水缸里。” “我还听到,做葫芦的那个男人把他的家人藏在地窖里,那里很黑。” “我还听到他们在求青天大老爷救他们……” “他们真笨,哪有什么青天大老爷,只有苍天和黄天。” “可苍天已死,黄天未生。” 说到这,陈黄皮双目之中的金黑色文字变得越发明亮,他的身体更是在缓缓长大,若是之前是十三岁,那此刻便已经又长了一岁。 这十四岁的少年郎做出了决定。 他坚定无比的说道:“能救他们的不是什么天,而是我陈黄皮!” 话音落地。 一轮大日自天边缓缓升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黎明到来了,因为那轮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月,此刻竟然在随着那大日一起浮现在天上。 日月同天。 黑夜和白天再一次混淆。 “日夜混淆,天地异变……” 那陷入疯狂之中的九冥神灯忽然开口,疯狂的大叫道:“是阳极,六天六夜是阴极,九天九夜是阳极,阳极来了,阳极来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 一次性更个五千多字。 我本来想着和平常那样拆成三千字一章,但是想了想,一口气写到这。 今天还有! (本章完) 第162章 天不收你我来收 第163章 天不收你我来收 天地异变自日夜混淆,持续六天六夜为开始。 此后,黑夜和白天将会重新界定。 而六天六夜便是阴极。 上一次,十万大山里出现了日月同天的景象。 九冥神灯记得清清楚楚。 观主告诉它,那代表着阳极,将会持续九天九夜。 但十万大山里的阳极是虚相,观主不喜欢,便将其抹去。 如今,这外界的阳极因为陈黄皮而出现。 便是九冥神灯已经成了邪异,它都意识到那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无论陈黄皮是怎样的想法。 对于这外界的天地而言,他就是黄天。 在那日月同天的阳极之下。 整个世界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这并非白昼,亦非黑夜。 因为黑夜和白天已经混淆在了一起。 许州城内,正要吃光那些百姓的宋玉章惊恐不安的抬起头,它不是九冥神灯,自然不知道这日月同天代表的是阳极。 因为天地异变以后。 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被切断。 大乾仙朝被封印,仙界更是再也没有消息。 古修们化作邪异的化作邪异,因为灵气消失死去的死去。 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后。 太多的东西消失不见。 宋玉章只知道,日夜混淆意味着天地异变。 但天地异变不是早就开始了。 为何此刻又一次出现? 阴极代表的是开始,阳极代表的是结束。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黄天降生,天道归位。 新天换旧天。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宋玉章都不清楚。 它只知道,它怕了。 很害怕,很恐惧。 它想要带着这许州城遁入黑夜之中,遁入白昼之中。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白昼黑夜,它走不了。 它只能和这许州城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在更远的地方。 大康境内的所有修士,所有神明,乃至于所有的百姓,一草一木,还有那西域佛国,还有这人间的诸多小国,甚至于那些来自天地异变之前,上个时代残存下来的洞天里的生灵,全都看到了这一幕。 日月同天,日夜混淆。 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玉章这样无知。 不,应该说,有人知道的比宋玉章更多。 “六为阴,九为阳。” “阴为死,阳为生。” “阴极已经结束,阳极已经开始。” “当阳极也结束的那一刻,黄天将会降生。” “按照古修们残存的记载推测,届时将会有新的修行之路出现,新的道主之位亦会空出来,九天九夜之后,仙道大门将会为众生打开,老夫要成仙,老夫要合道,做那黄天之道主。” 而在西域佛国之中。 这里有一座山,一座直通天际的大山。 在这山脚下,有无数僧侣都在抬头看着天上的异相。 平日里,他们在此朝拜。 因为这山上有一尊佛。 只是无数年来,那尊佛从未显化过任何奇异景象。 所有的僧侣们来此,都会有人告诉他们,佛在心中。 而现在,他们的心底全都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宏大无比。 充斥着慈悲和温暖之意。 “九天九夜之后,黄天降生,凡中土佛国之民,皆需斋戒沐浴,为佛主指引方向。” 可就在这时,那声音突然顿住。 “一万八千年到了吗?” 它好像在询问众生。 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 十万大山和外界不同。 这里是白天。 并没有出现日月同天的景象。 而在偌大的净仙观大殿之中。 此时,正有一个老道的身影盘坐在大殿之中。 那老道身穿青色道袍。 苍老干瘦的面容上满是疯狂之色。 “什么狗屁阳极!” 青袍老道扬天长啸,即便双目浑浊,却也遮不住那冲天杀意。 “日月同天,日夜混淆,可这和贫道的黄皮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随贫道姓陈,不姓黄!” “天该杀,地该杀!” “修士该杀,神明该杀!邪异也该杀!” “日月,更该杀!” “黄皮儿不要怕,为师带你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青袍老道的声音狰狞无比。 而在这净仙观内,已经全都燃烧着黑色邪火,被九冥神灯所影响的那无数盏分身,此刻全都在不停的震动。 紧接着,整个净仙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那黑暗之中。 一道疯狂肆意狞笑声响起。 咚!!!! 九离钟被敲响了。 …… 这些种种,皆在刹那间发生。 对于陈黄皮而言。 时间不过是过去了几个呼吸。 天地异变来的很快。 但他却没心思去在意,因为他感觉到勾魂册中浮现出一抹极其恐怖的气息。 将心神沉入其中。 他便看到了师父的那身青黑色道袍此刻正在轻颤。 紧接着,那道袍就在陈黄皮眼前放大。 瞬间自勾魂册中来到了人间。 这道袍一出现。 便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然后就成了青黑色的天幕一般大小。 陈黄皮放眼望去却根本看不到头。 天有多大,这道袍就有多大。 日月同天的景象被这道袍所遮住。 没有日夜混淆了。 因为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没有半点光亮从那道袍之间落到人间,落到陈黄皮身上。 并且,那道袍还在变小。 然后,陈黄皮就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日月被那道袍裹住。 大日和红月在道袍之中疯狂的挣扎,疯狂的碰撞,似乎那道袍就是一张遮天巨网,而日月则是网中的鱼儿。 鱼儿想要跳出渔网。 可渔网却在不停的收缩。 最后,那道袍便缩成了原本的大小,死死的锁住那日月。 “师父没有骗我……” 陈黄皮喃喃道:“太阳照瞎了我的眼睛,所以师父在替我出气,他要把日月都杀了,因为日月也对我有恶意。” “可没了日月,这人间又会如何。” “会有新的日月。” 九冥神灯的神色有些清醒,呢喃着说道:“那些日月是活的,或许就是观主口中的它们,它们斗不过观主,所以就只能等黄天降生,届时会空出道主之位。” “陈黄皮,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九冥神灯又哭又笑道:“阳极会持续九天九夜,而你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所以观主才会打断这阳极,否则你会死。” “这阳极还会出现,观主能帮你一次,能帮的了你九次吗?” “一千年一岁,一万八千年。” “怪不得,你活不过十八岁。” “观主真的在为你杀出一条通天大道出来。” “陈黄皮,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陈黄皮神色动容的道:“黄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九冥神灯流着泪道:“我不想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你我情同手足,便是我化作邪异,我也盼着你好,可我却不知我若是说了,你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它真的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黄泉阴土之中,那无首阎罗说过,一万八千年后黄天降生,届时观主才会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而实际上,那无首阎罗早就死了。 因为在它的意识里,天地异变还未开始。 这也就说明,天地异变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观主会合道黄天。 可观主没有。 观主合道的是已经死了,已经异变了的苍天。 那苍天,就镇压在旧观之中。 观主走不出十万大山,因为观主若是走出去,那便是真的死了,死了就再也没法撑到陈黄皮十八岁,无法给与其造化,无法为其遮风挡雨。 但新天换旧天。 一万八千年,陈黄皮正好十八岁。 届时观主这身合旧时苍天的道主哪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九冥神灯很想要将这一切全都告诉陈黄皮。 因为它不想让观主死。 它很害怕,也很后悔一直催促陈黄皮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若是一直在十万大山里,陈黄皮或许永远不会长大,或许也不会听到那些声音,更不会引起这阳极之变。 只是,九冥神灯也知道。 便是陈黄皮不出山,一万八千年过去,他依旧会长到十八岁。 那时候,他这有着自己意志的弱小黄天,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抽光金黑二气,剥下刻印着那鸟鱼虫般文字的皮,然后再造一个没有意志的黄天出来。 “陈黄皮,你告诉我,你想好了吗?” “我自然想好了。”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要杀了那宋玉章,救许州城数百万百姓的命。” 九冥神灯道:“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可我只看到了这个。” 陈黄皮指着那许州城说道:“师父说,修道便是比谁走的更远,走的更久,我时至今日都不明白怎么修道,我也不知道那条道在什么地方。” “我的脚下也没有道。” 说着,陈黄皮就看向脚下的路:“你看,这地上泥泞不堪,昨夜咱们困在许州城内的时候,肯定是下了一场大雨。” “那许州城内的修士走的人道宽广笔直。” “我也想走人道,可我不是人,所以我脚下的路磕磕绊绊,到处都是泥泞,到处都是石头,这条路很难走,但我难道就要止步不前吗?” “黄二,路是一步一步走的。” “我才十四,我还有四年的时间,或者说,我还要走到八次阳极都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应该心里便有一个答案了。” “若你走到那时候,有人来杀你呢?” “那就证明我的路走对了。” 陈黄皮笑着道:“他们来杀我,来阻止我,又或者说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都不在意,师父说过,吾日三省吾身,错的都是别人。” “一切以我为准!” “而现在,我要去许州城杀了那宋玉章,它很强,很厉害,它亦是我路上的绊脚石,黄二,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何时弃你而去过!!!!” 九冥神灯疯狂的嘶吼道:“只要你不抛下我,再难走的路,我都要陪你走,外面太黑了,没有我为你指路,你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还有我!” 索命鬼冷不丁的开口道:“契主,你性格单纯,太容易被黄二带偏,没有我在一旁查遗补缺,你们总会惹出许多麻烦。” 陈黄皮道:“阿鬼,比如呢?” 索命鬼道:“比如契主你虽然叫着要杀了那宋玉章,做那数百万凡人的救世主,可你拿什么杀?它和许州城融为一体,你能杀它无数次,却杀不了一座城。” 陈黄皮沉默不语。 他如今的状态很奇异,也很强大。 这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冒出来以后,他感觉他好像如同入魔时候那般,所有的法门他都能信手拈来,洞察一切,看破虚妄。 他看到了不远处,则是掌柜的那群凡人,他们要回许州城,但这条路太远了,他们的双腿走的不快。 因此,陈黄皮便悄然走到了他们前头。 看着这偌大的许州城城门。 陈黄皮问道:“阿鬼,我的洞虚神剑杀不了它?” “能杀,但杀不死这座城。” “加上我的魂杀之术呢?” “还是杀不死。” “那若是再加上我影子藏着的东西呢?”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以及那影子邪异却全都看向陈黄皮的影子。 但它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没有光,哪来的影!” 陈黄皮指着九冥神灯说道:“黄二,给我发光!!!” “九冥!杀杀杀!!!” 九冥神灯的灯身疯狂的涨大,再次冲天而起,化作了一轮黑色太阳。 而在它的光辉照耀下。 陈黄皮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也很狰狞。 “邪眼!!!”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周身邪眼不停的被其催生出来,向着自己的影子钻了进去。 他的影子太大了。 大到宛如一个巨人,宛如一座幽暗的湖泊。 数百只邪眼钻进了影子里,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不够,还不够。 若是要用邪眼操控影子里的那个存在,只是数百只邪眼太少了。 陈黄皮已经看到了他影子里藏着的东西。 不是无首阎罗的尸身。 而是那当时在十方照骨镜里,试图拧下他脑袋的无首阎罗的影子。 那十方照骨镜被打碎。 这影子无处可去,只得钻进了陈黄皮的影子里。 最关键的是,这影子没有任何意识。 就好像,陈黄皮离开黄泉阴土之时,有人刻意送给他的一个礼物一样。 肝庙在震动。 不停的震动。 不知什么时候,这肝庙已经近乎实质,只差最后的庙门上的几颗钉子,就能彻底铸就完成。 短则一盏茶功夫。 久则半天不到。 而现在,陈黄皮疯狂的催动五脏炼神法,便有无数邪眼从那庙门里钻了出来,无穷无尽,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没入了那影子之中。 然后,一只被无数邪眼寄生,身穿冕服的手臂便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臂没有实质,只是影子。 但一经出现,便散发出死寂,绝望的阴暗气息。 那是来自黄泉阴土阴天子麾下的十殿阎罗的影子。 生前无比强大,比仙人还要恐怖。 其影子自然也极为不凡。 即便这影子没有意识,陈黄皮用邪眼可以将其操控,但以他如今的心神和修为,却只能操控着这条手臂,剩余的部分,他驾驭不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尊无首阎罗……” 狐狸山神的语气干涩到了极致:“光是这只胳膊,我都感觉能把那许州城一巴掌拍碎。” 索命鬼道:“这是七殿阎罗的影子,家父……不,九殿阎罗比它更强。” 至于那影子邪异。 它是最早知道陈黄皮影子里藏了东西的。 可它做梦都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尊阎罗的影子。 光是看上一眼,影子邪异就有种心神都要崩溃的错觉。 它是影子,自然对其无比畏惧。 “陛下,你要毁了许州城吗?” “不!” 陈黄皮看向远处的那许州城说道:“吃亏是福,恶人有吃不完的福,我不会毁了许州城的,但我要斩了这许州城的魂,让其变成一座没有意识的城。” 说着,陈黄皮双手一合。 “魔树!!!” 哗啦啦…… 一株参天魔树,再次出现在人间。 那魔树巨大无比,光是树干就如同通天建木一样庞大。 但这一次,被陈黄皮唤出的魔树却和先前不同,树干为臂膀,树冠做五指。 陈黄皮悬浮在天上。 他左边是魔树化作的手臂,右边是无首阎罗影子的臂膀。 而现在,这两只手臂都在陈黄皮的操控下结出了一个法印。 那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印。 “宋玉章,你身为州城隍,却坐视修士鱼肉百姓,犯下滔天之罪!” “你化作邪异,明知抽走百姓七成人气就是在草菅人命,可却不管不顾,利欲熏心!” “你罪大恶极,天不收你我来收!” 陈黄皮说完,那魔树左手和无首阎罗影子右手结出的魂杀之印爆发出一抹极其诡异的波动。 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一片。 宋玉章神魂被杀,当场身死。 而这许州城,也因为它的死,化作了一座死城。 但死城之中,却又生机勃勃,因为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们在其中苟且偷生。 在天上,师父的道袍此刻也已经将日月死死的裹住。 日月再也没有挣扎跳动。 随后,那道袍便拖拽着这日月,向着十万大山深处飞去。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便要作势追上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坦了吗?” “舒坦了……” 陈黄皮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便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来自天上。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白发苍苍的却给人一种极其邪气的道人,此刻正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带着笑意的看着陈黄皮。 “黄皮儿,为师等你许久了。” 结束。 今天两章都是五千多字的大章。 写的舒坦,但是手不舒坦,痛死了,太痛了,有没有做手外科的医生,这滑膜炎究竟怎么治啊。 (本章完) 第163章 我要弑师!!! 第164章 我要弑师!!! “邪道人!” 陈黄皮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机。 他最讨厌,最恨的就是这邪道人了。 而那邪道人却打趣道:“黄皮儿,你不是一直想见为师,如今为师来了,为何又做这番姿态?” “你闭嘴!!” 陈黄皮怒道:“你不过是和我师父有关的一段记忆所化,你根本不是我师父!” “如何不是?” 邪道人故作疑惑的展开双手,说道:“你那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贫道这穿黑袍的难道就做不了你师父?” “这师父他们当得,贫道就当不得?” 邪道人穿着黑色道袍。 长得也跟陈黄皮师父一模一样。 但它自称邪道人。 而不是陈黄皮的师父陈师道。 “我不与你这邪异废话。” 陈黄皮冷冷的道:“把我的那滴血液还有广目上神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否则的话,我便要将你挫骨扬灰,丢进葱田里当肥料。” 当初,陈黄皮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的时候。 便遇到了这邪道人。 当时他被邪道人骗走了一滴鲜血。 后者也因此跳出了狐狸山神记忆,成了极为诡异的存在。 再后来,这邪道人便躲在十万大山里,而且还杀戮神明,用来掩藏那滴血和陈黄皮之间的联系。 若只是这些。 陈黄皮倒也没有那么恨邪道人。 关键是这邪道人自称是他师父,还将广目上神变成了邪异。 这两件事都是陈黄皮所不能接受的。 此时此刻。 那狐狸山神,索命鬼,还有那影子邪异的神色极为惊慌。 影子邪异没见过邪道人。 也没有见过观主,不知道观主究竟是何等存在。 但想来,陈黄皮都如此逆天。 那他的师父定然是强大到极致的存在。 眼前这邪道人敢自称是陈黄皮的师父,偏偏还大摇大摆的现身,定有强横手段傍身,否则绝不会如此。 而索命鬼和狐狸山神就不一样了。 这俩虽然同样没见过邪道人。 狐狸山神却也知道,这邪道人就是它曾经还是一座雕像的时候,与观主相关的记忆所化。 真要算起来,自己还是…… 还是个山神呢。 “陈黄皮,你小心点。” 狐狸山神暗中传音道:“观主的道袍已经飞回十万大山了,这邪道人又如此诡异,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它,实在不行咱们跑。”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能跑。 新仇旧恨摆在眼前,而且现在自己的力量如此强大。 这邪道人还能是自己的对手不成? 它不过是一段记忆所化。 如此短暂的时间,即便是有些奇异,又能强到哪去? 要知道,魔树是劫,被关进肾庙里这么久,被黑烟所滋养都还没蜕变成厄难。 邪道人的手段再多,自己也不惧与它。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索命鬼惊疑不定的说道:“契主,你确定这真是邪道人?而不是另一个观主?” 这邪道人给索命鬼的感觉很怪诞。 看着跟观主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极为雷同。 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道袍的颜色不一样。 还有就是,观主出不了十万大山。 这邪道人却进出自如。 陈黄皮低声呵斥道:“阿鬼,你被它迷惑了,师父无所不能,师父是道主,它不过是和师父有关的记忆变成的邪异,又怎能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说到这,陈黄皮便转身对那邪道人冷冷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把我的血和广目上神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黄皮儿,你让为师很失望。” 邪道人叹了口气道:“为师与你情同父子,而你却张口闭口都是要杀为师,你也要学他人做那弑师逆徒吗?” “你的孝心又去了何处?” “你也配与我谈孝心?” 陈黄皮拍了拍心口,冷冷道:“师父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自然会孝顺他,可你不是我师父,我杀了你,师父只会拍手叫好,说我杀的对。” “因为你罪大恶极!” “噢?” 邪道人讶然的道:“为师有何罪之有?” 陈黄皮道:“你在十万大山里吞食神明,使得那些残民们无有庇护,你害人不浅,作恶多端。” “广目上神好不容容易恢复神智,你却又将它变回邪异,更是罪加一等。” “而你最大的罪,便是变成我师父的样子。” “嗯,为师明白了。” 邪道人嗤笑道:“你如今实力不凡,便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高,你杀了那宋玉章,便觉得自己是在行天道,可以肆无忌惮的审判他人。” “是又如何?” 陈黄皮大步向前,走向邪道人。 身后,魔树和阎罗影子的组成的双手则悄悄的结出魂杀之印。 就这样杀了邪道人实在是不解气。 要把邪道人的神魂杀了,让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然后再狠狠的折磨,如此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邪道人却摇摇头,有些失望的道:“黄皮儿,善泳者溺死与水中,如今你恃力逞凶,若是遇到比你更强的人,你会栽一个大跟头的。” 陈黄皮倨傲的道:“你在教我做事?” “你站在黄二的灯光之中,便会被遁一神光所困。” “我强你弱,我便是恃力逞凶,你又能奈我何?” 说到这。 陈黄皮眼中凶光一闪。 他之所以和这邪道人废话,便是在找机会。 正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如今这邪道人被自己的话术所拖延,魂杀之术的印已经结成。 正是该收拾这邪道人的时候。 “给我死!” 陈黄皮爆喝一声,身后那魔树和阎罗影子组成的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法印,对着那邪道人便杀了上去。 魂杀之术,无形无质亦无相。 其一经施展,周围便是死寂一片。 再看那邪道人,神色瞬间变得一片僵硬。 其双目更是空洞无神。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笑了笑:“还以为你敢现身,又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到头来竟是我高看了你,不堪一击。” 他对邪道人给出了一个评价。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因此松懈。 他反而变得更加警惕。 双手一拍,便有滚滚黑烟向着那邪道人的躯壳上扑了过去。 然而,那黑烟扑了个空。 所过之处,哪还有邪道人的身影。 分明就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黄皮儿,你有心机了。” 邪道人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看来你这段时间,与人好勇斗狠学到了不少,只是你那魂杀之术,本就是为师的杀生剑诀的起手式,你用来对付为师,却是太过想当然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并不气恼。 魂杀之术虽然强大,但专杀神魂,这邪道人就是一段和师父相关的记忆所化。 对方有没有神魂都不一定。 他如此出手,如此姿态,不过是试探罢了。 “装神弄鬼!” 陈黄皮伸手一指九冥神灯:“黄二,让它现身!” “观主,好吃!” 九冥神灯狞笑着大吼:“吃观主,吃黄皮,吃吃吃!”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 那黑色的太阳疯狂的绽放光辉。 更有黑色邪火向着一个方向如雷霆闪电一般燃烧了过去。 这黑色邪火是灯火。 凡灯光所照,便有邪火相随。 “找到你了!” 陈黄皮猛地看向一处,双目怒斥,用尽全部力量操控着那无首阎罗的影子手臂,那被无数只邪眼寄生的一条臂膀,便对着邪道人所在的地方狠狠拍了下去。 轰…… 这一击地动山摇。 大地被硬生生的拍的裂开无数道裂缝。 连空间都随之扭曲。 那只手臂本就无比巨大,此刻狠狠拍下,真就如同天威一般恐怖。 然而,陈黄皮的神色却变得极为难堪。 “怎么会这样……” 虽说自己驾驭的只是无首阎罗的影子,而且也只是其中一条臂膀。 无首阎罗是黄泉阴土之中,位列阴天子之下的强者。 一般的仙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光是影子,就比厄难这种强大的邪异超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按理说,一击之下。 那邪道人应该当场化作齑粉才对。 但事实是,陈黄皮却感觉这一巴掌落下,邪道人根本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黄皮儿,你真让为师失望。” 当烟尘散去,那邪道人便再次现身,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为师教过你,假作真时真亦假,看来是被你当做耳旁风了。” “你,当真看得到为师吗?” “我的邪眼能看破虚妄!” “眼睛是会骗人的。” 邪道人向着陈黄皮走了过去,所过之处,有黑色邪火燃烧,可无论如何,那些邪火扑到它身上的时候,全都扑了个空,好像其根本不存在。 “你看到的很多。” “可你看不到的更多。” “来,你好好看看,为师究竟在何处。” 陈黄皮脸色微变。 他努力催动邪眼,努力驾驭着九冥神灯在发光。 可这些都没用。 他看不到这邪道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因为无论怎么看,邪道人就在自己面前。 “人有双目,能观四方。” 邪道人一边走,一边道:“可目力有尽时,过于相信你的眼睛,就像你过于相信你的力量一样,越是对其依赖,越是会受其影响。” “若要辨明真假,还需用心去看。” “黄皮儿,为师再问你一次,你当真看的到为师吗?” 陈黄皮不管不顾。 剑气,魔树,影子,邪火,黑烟,邪眼。 所有的力量全都向着那邪道人轰杀过去。 他试图阻拦对方的脚步。 可从始至终,邪道人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陈黄皮面前。 “黄皮儿,若是你还看不到,你这一身血肉为师可就拿走了。” 邪道人的神色失望,语气却透露着残忍。 陈黄皮咬牙道:“你就在我眼前!” 邪道人道:“当真?” “我的心不会骗我!” 陈黄皮脑海中念头涌现,可最终却都坚定了下来:“假作真时真亦假,是我的心不够坚定,所以你才能用这般手段来影响我,如今我心坚定,你骗不了我!” 说完,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自动飞出。 陈黄皮握住剑柄,对着那邪道人便拔剑斩了下去。 (本章完) 第164章 让为师来教你 第164章 让为师来教你 刹那间,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再次绽放。 放眼望去皆是森白一片。 而在这森白一片的世界之中,邪道人的身躯被斩成了两半,并且如同镜子一样在不停的破碎。刹那间,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再次绽放。 放眼望去皆是森白一片。 而在这森白一片的世界之中,邪道人的身躯被斩成了两半,并且如同镜子一样在不停的破碎。 邪道人冷冷的道:“真与假,你要用心去看。” “不要过于相信你的眼睛。” “你的邪眼只能看透虚妄,却看不透自己的心。” “你的心若是乱了,如为师这般存在便能趁虚而入。” “你记住了吗?” 陈黄皮自然不会回应这邪道人。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邪道人只不过是挑动了自己的心,让自己被其影响,被其误导。 所谓的真真假假。 不过是自己的心不够坚定。 如今,自己的心已经坚定下来。 这邪道人的手段便对自己无用。 “给我破!” 陈黄皮大喝一声,周遭异相顿时荡然无存。 而在不远处,正有一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正欣慰的看着自己。 不是邪道人又是谁。 先前的手段,从来就没有找对目标。 而现在,陈黄皮才看透这邪道人的气息。 很强,很诡异。 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境界。 当真应了这邪道人的名头,邪门到没边。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陈黄皮恶狠狠的道:“我有师父,我不用你教。” “黄皮儿,你那三个师父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邪道人淡淡道:“好勇斗狠,恃力狂妄,意志不坚,瞻前顾后,为师教你如何分辨真假,你甚至不愿意喊为师一声师父。” “为师,很失望。” “给我杀!!!”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猛地斩向邪道人。 可后者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了他抓住洞虚神剑的剑柄,然后猛地往回一按。 那洞虚神剑刚拔出来,便被生生逼退了回去。 嗡…… 洞虚神剑不甘的震动。 邪道人冷冷道:“刚说完眼睛,你的耳朵又不灵了吗?这剑在哀鸣,从始至终都在哀鸣。” “可你听不到。” “这剑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你自视甚高,却从不曾听到它的声音。” 陈黄皮咬牙道:“我听得到,它在哀鸣!它在愤怒!” “不!这非它本意。” 邪道人身影一闪。 洞虚神剑也被其当场夺走。 陈黄皮勃然大怒:“把我的剑还给我!!!” 他心里的怒火在燃烧。 哗啦啦…… 那通天魔树猛地生长,眨眼间就遮住了整个天空。 魔树的所有树枝,都猛地伸展开来。 然后,就像是利剑一样,对着邪道人狠狠斩下。 黑色的剑气,便铺天盖地的倾泻了上去。 然而,邪道人却置若罔闻。 反而抚摸着洞虚神剑,自顾自的说道:“此剑并非杀生之剑,而是一柄护道之剑。” “杀生是为了存己。” “你只听到了它在哀鸣,却听不到它的剑意。” “让为师来告诉你,这剑该如何使用!” 说罢,邪道人抬头看了一眼如同黑色大河一般杀向自己的无尽剑气。 锃!!!!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喷涌而出。 和陈黄皮使用洞虚神剑的时候不同。 这把洞虚神剑,在邪道人手中就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爆发出了无比恐怖的力量。 剑意冲天。 没有所谓的宁折不屈,只有纯粹的剑光。 纯粹的剑意!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陈黄皮只看到自己斩出的无尽剑气在那剑光面前被斩开,剑气之中的杀意更是荡然无存,反倒是那剑光之中爆发出了极为畅快,极为坚定的剑意。 那是洞虚神剑的剑意。 “杀生存己……” 陈黄皮喃喃道:“我以为用这把剑杀光想杀我的人就是杀生存己,没想到是我错了,我忽略了它的声音,它不是为杀而杀,从始至终都是在护我。” 凡有杀伐之法门。 凡是要杀陈黄皮的力量。 这剑都能将其斩灭。 因此,陈黄皮斩出的剑气虽然强大,虽然恐怖。 即便是劫来了,也会被这剑气所杀。 但洞虚神剑是护道之剑,它的剑光若是纯粹去斩,便会和那剑气同归于尽,因为那剑身本质上是劫眼所化,劫眼就像是一道闸门,约束着剑影的力量。 而现在,邪道人却在陈黄皮面前展现出了洞虚神剑的真正用法。 只需一缕剑光,便可斩灭术法之中的杀意。 根本就用不着硬碰硬。 想到这,陈黄皮心中一动,便掐出一道法印。 “洞虚!回来!” 他的意志极为坚定。 他的心中,同样在呼唤着洞虚神剑的剑意。 这把剑是易轻舟送他的护道之剑。 自然能将其唤回来。 嗡…… 那洞虚神剑在不停的震动。 它回应了陈黄皮的呼唤,因为陈黄皮听到了它的声音。 并且,更有剑光从其剑身之中喷涌而出。 对着那邪道人就斩了上去。 “还你,还你。” 邪道人放开了洞虚神剑,因为这剑不是它的,而是陈黄皮的。 换言之,这把剑和陈黄皮如今心如一体。 邪道人若是再使用,不仅不会剑随心动,反而会被这剑所反制。 嗖的一声。 一道剑光遁入陈黄皮身后。 洞虚神剑发出畅快的剑鸣。 “邪道人,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陈黄皮冷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洞虚神剑该怎么用,你想夺得我的血肉,也要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黄皮儿,你别着急。” 邪道人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血肉为师自然要得到,但不急于一时,你会自己乖乖把血肉交给为师的。” “为师之所以来见你,却是为了帮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 陈黄皮冷笑道:“我被困在许州城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帮我?” “如今我杀了宋玉章,你反倒是跳出来了。” “为师自有为师的考虑。” 邪道人淡淡道:“那许州城内数百万人,你救了也就救了,可你这一救,却也做出了选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黄皮一声不吭。 “这异变的天地知道了你的存在。” “新天换旧天,待黄天降世,苍天便再也不复存在。” “你说的我都知道。” 陈黄皮咬牙道:“若是你特意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你还是闭嘴吧。” 这邪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杀。 就好像,虽然它是别人记忆里的师父所化,却也沾染上了师父的一些威能。 好在这邪道人虽然手段诡谲。 可它同样拿自己没办法。 否则的话,又岂会在这里卖弄口舌。 想到这,陈黄皮索性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 邪道人突然开口道:“黄皮儿,想救苍天吗?” “你说什么?” 陈黄皮扭过头,脸色大变道:“你有办法救苍天?” 苍天以死。 而师父合道死了的苍天。 等黄天降世以后,新天换旧天,苍天自然会消失。 而合道苍天的师父,同样也会消失。 事到如今。 陈黄皮也自然知道,师父之所以会疯,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 苍天已死,化作邪异。 师父被其影响,所以才疯了。 邪道人指着那许州城说道:“这城里有数百万百姓,但这里是外界,十万大山是旧时天地,若是你能将这许州城搬进旧时天地,便会生出你意想不到的变化。” 陈黄皮神色变幻。 但,他还是摇头道:“我不信你,况且十万大山里邪异众多,一座有着数百万人的城被我搬进十万大山,这些人怎么活下去?” “而且,我做不到。” 许州城太大了。 陈黄皮没有搬山填海的能力。 邪道人笑着道:“这城中已经没有神明庇佑,如此多的凡人人气无比旺盛,便如黑夜中的篝火一样扎眼,你什么都不做,他们反而活不下去。” 陈黄皮眼神闪躲的说道:“大康皇帝会派新的神明保护他们的。” 邪道人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做事犹豫,心志不坚,你若是不救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救,救了又不管,却又是何道理?” “神明以人气为食。” “杀完宋玉章你拍拍屁股走了,这些凡人便是运气好,立马就有神明过来庇佑他们,可到头来又和之前有何区别?” “坐视旧事重演,你便是这样做事的?” “你……” 陈黄皮被邪道人骂的说不出话。 他心里有很多道理。 可此刻却拿不出任何一句话反驳这邪道人。 “你从始至终,可有一件事贯彻到底过?” 邪道人冷漠的道:“他们教不了你,为师来教你,这座城被你所杀,便是一座邪异之城,你只需将其搬到玉琼山外,便是给了他们一条真正的生路。” 玉琼山附近百里都没有邪异敢过去。 那里的确安全。 陈黄皮知道这个办法是好的。 但怎么搬走这许州城却是大问题。 而且,邪道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这邪道人从始至终都想吃了自己,它突然跳出来,难道还能大发善心不成?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为师的时候,为师在做什么吗?” “在钓鱼……” 陈黄皮瞳孔猛缩:“等等,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第165章 事了拂身去 第166章 事了拂身去 陈黄皮的记忆。 或者说,他上次被宋天罡变成的毛毛虫吓的做噩梦的时候。 他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到自己从一个混混沌沌的地方钻出来,那时的自己还是蛋中的金黑之气。 自己好像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照在整个世界之上。 只是却记不清那轮廓究竟是什么东西。 后来自己便被很多虫子追杀,要吃了还是金黑之气的自己。 于是,自己就逃到了仙界。 可仙界的仙人见了自己,也想要得到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师父当时正在仙界垂钓。 师父一眼看出自己乃天纵之资,不同凡响,于是当场被自己的神威所震慑,哭着求着收自己为徒。 陈黄皮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哭,只好勉强答应。 这虽然是梦。 但陈黄皮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而现在,邪道人当场说出当年这一幕。 不由得让陈黄皮心中惊疑不定。 这件事明明只有自己和师父,以及那些仙界的仙人知道。 为何这邪道人居然也知道? 狐狸山神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这些。 难道说…… “要相信你的心。” 邪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黄皮:“你生来奇异,你听到的,看到的或许都会骗你,但你的心不会。” “善心也好,杀心也罢。” “都由你自己去衡量。” “如今,你心中尚有疑虑,你的心还不够诚。” 说着,邪道人又笑了笑道:“去找那钓竿吧,找到它,你就能把这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之中,届时为师再教你一手,教你如何炼心。”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分不清眼前这邪道人究竟是不是师父。 若是,为何一开始要夺走自己的一滴血,还要带走广目上神,如果没有它,自己或许现在还在十万大山里和师父生活在一起,根本不会没事跑到外界。 若不是,为何它好似从始至终,都在教自己一些东西。 最关键的是。 这邪道人太强了。 陈黄皮的手段在邪道人面前不说不堪一击,也顶多不堪两击。 甚至于,陈黄皮都觉得,哪怕自己把无首阎罗的影子全都唤出来,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这邪道人都有手段拿捏自己。 可心里这么想。 陈黄皮嘴上却不服输:“你走吧,看在你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还有,临走前把我的血还有广目上神还给我。” “你已经十四岁了。” 邪道人淡淡道:“不要跟小孩子一样要这要那,你想要,那就自己去抢。” 陈黄皮道:“恃力逞凶非我所愿。” “你倒是挺会活学活用。” 邪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陈黄皮,摇头道:“其他的事,为师都可以依你,但此事不成,你若是要,那便来抢。” “……” 陈黄皮心中腹诽道:“这邪道人肯定不是师父,师父没有这么不要脸,抢我的东西不还给我,还要我有本事去抢,我若是有这本事,还用的着讨要?” “你早晚是要抢的。” 邪道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语气冷冽的道:“你若是不抢,他人便会与你争抢,便是今日不抢,日后也会与你争抢。” “这不是你争我夺的游戏。” “亦不是什么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闹剧。” “通天大道太窄了,窄到只能允许一人前行。” “别人走的比你快,便会堵死你的路,届时你再去争抢,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说到这的时候,邪道人的身影越来越淡。 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就好像,它的真身不在此处一样。 陈黄皮见此,咬牙道:“邪道人,你让我去找钓竿,却又不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你让我去何处寻找?” “就在十万大山里。” “就在你最怕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石碑,刻着只有你能认出来的八个字。” “黄皮儿,不要让为师失望。” 最后这句话淡去以后,任凭陈黄皮再怎么呼喊,邪道人都再没有半点回应。 “契主,观主已经走了。” “阿鬼,它不一定是我师父。” 陈黄皮还是很固执,不愿认同这邪道人是自己师父。 索命鬼却道:“那为何观主会允许邪道人的存在?” “有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难道就不能有个四观主吗?” 狐狸山神兴奋的道:“陈黄皮,你别忘了,四观主可是我生……” “你生什么?” 陈黄皮怒视着狐狸山神,手中洞虚神剑,左右魔树和那无首阎罗的影子都在不停震动。 狐狸山神见此。 立马冷汗直冒,连忙赔笑道:“我生平最敬佩的就是观主,这邪道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张口闭口就是抢,绝对不是观主!” “算你识相。” 陈黄皮冷哼道:“邪道人的事我回去问一问师父就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许州城的百姓。”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道:“邪道人虽然很讨厌,但是它说的没错,我从小大大做事确实没有有头有尾过,都是做着做着我就忘了。” “我杀了宋玉章,但我只是觉得他作恶多端,天不收他我来收。” “我救了许州城的百姓,可却没真的想过救了以后又该如何。” “换言之,我并没有给他们找到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陈黄皮的语气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爱显摆。 也喜欢自吹自擂。 但也能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 将魔树和那无首阎罗的影子散去。 陈黄皮伸手将九冥神灯抓住,后者如今真的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否则,刚刚那和邪道人争斗的时候,也不会只是在一旁放放光,喷喷火了。 甚至于,此刻的九冥神灯连发疯嘶吼的力气都没了。 陈黄皮只是轻轻一拳下去。 就让九冥神灯当场昏迷。 这时候,影子邪异忽然说道:“陛下,你当真要去十万大山找那所谓的钓竿?” 陈黄皮奇怪的道:“影子邪异,你为何还叫我陛下?” 自己想当皇帝,那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虽然说大乾仙朝自己的确有合法继承权。 但现在这般,只不过是臭屁显摆一下而已。 影子邪异为何还要跟自己玩闹? 听着陈黄皮的话。 影子邪异解释道:“若是先前,臣只当陛下顽劣,嘴上叫几声也就罢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可臣观陛下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着实是将人当人看的。” “古往今来,明君也罢,仁君也罢,真将人当人看的,又能有几个呢?” “朕不是人。” “臣也不是。” 影子邪异道:“许州城还有数百万百姓,臣只问陛下一句,这整座城被搬进十万大山,当真会有活路吗?” 陈黄皮道:“十万大山邪异很多,但朕的玉琼山附近没有,它们不敢过来。” 师父只吃过修士,但从来没吃过普通人。 否则的话,黄胡村的那些残民早就没了。 影子邪异闻言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有陛下来定夺,臣便先留在这许州城内,替陛下安抚好这城中百姓,处理城中内务。” 陈黄皮惊讶的道:“杨爱卿,你还会这些?” “自然是会的。” 影子邪异感慨的道:“大康不缺臣这样的人,陛下是有心的,臣也是有心的,臣也想让这许州城之事有个结果。” “好,那你就在许州城等朕。” …… 等陈黄皮走后。 影子邪异便向着许州城走去。 这时,它体内的王明道终于坐不住了。 “杨叔……” 王明道跳了出来,急切的道:“这陈黄皮是邪异,先前咱们被困城中,与他厮混在一起也就罢了,如今已经脱困,你还当他是皇帝,难道你疯了不成?” “不是我将他当成皇帝。” 影子邪异道:“而是他将人当成了人,你经历的事太少,若是你父亲在此,定然明白我心中所想。” “京中还有一位陛下,若是让他知道了,这可是大罪。” “陛下不会知道的。” 影子邪异抬头看天,说道:“日月都没了,陛下谈何知道?” 它在许州城内的时候无法和外界取得半点联系。 出了城以后,便有日月同天的异相。 然后,又有道袍将那日月都裹走。 从始至终,影子邪异脑海中的那根钉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的信息都被隔绝。 它不担心那位大康皇帝知道此间发生的所有事。 “大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 “百姓过的水深火热,朝中世家却欣欣向荣。” “便如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影子邪异深深的道:“这一天,不会太久。” “杨叔,你要造反?” 王明道惊恐中又带着兴奋的道:“可这许州城的百姓都是凡人,而大康的修士和神明却多如繁星,不过陈黄皮是邪异,他手底下亦有一大批邪异。” “但是这不够吧?” 说到这,王明道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我定是疯了,我又不是邪异,我是人,我怎能做人族叛徒。” 影子邪异却道:“造反之事与你无关,我亦不想如此,我只想跟你父亲一样做些事,且做且看吧。” “那咱们还回京城吗?” “回,自然要回。” 影子邪异幽幽道:“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回去,临走前,陛下将许州城的金印给了我,但我是邪异,不便现身,便暂代州城隍吧,也好安百姓的心。” “杨叔,那我呢?” “你自然是陛下派来上任的许州牧。” “这……” 王明道有些犹豫,这可是冒充顶替,若是被发现了,可是头等大罪。 影子邪异却道:“许州牧的官职,比你父亲要高上半级。” “杨叔,公事无父子,半级也是级。” 王明道认真的道:“王太傅在许州城做的事太毛糙,剩下的事就交给你我叔侄来,等回了京,本官定要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是错的,本官才是对的!” (本章完) 第166章 陈黄皮,你又知道了? 第167章 陈黄皮,你又知道了? 回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一边往净仙观赶。 一边思忖着两件事。 一是外界的日月没了,会不会还有新的日月出现。 二是邪道人的话能不能信,它说的那钓竿就在自己最怕的地方,但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毛虫,十万大山有毛毛虫的地方多了去了。 在能修炼之前,陈黄皮每天都出去巡山采药。 光是玉琼山附近有毛毛虫的地方,他都知道不下几十处。 但那些地方,却没有邪道人说的石碑。 而且,陈黄皮怕的是毛毛虫。 现在,索命鬼回了勾魂册里继续修养,九冥神灯还是半死不活的邪异状态。 因此,狐狸山神就成了陈黄皮身边唯一能说话的。 将心里的念头告诉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琢磨了一下,说道:“日月运转,是天地规则,外面的日月被观主的道袍给拖走了,想来应该还会有新的日月出现。” “只是不知道,观主为何要将日月带进十万大山里。” “十万大山明明有自己的日月。” 在之前,十万大山和外界虽然不是一回事。 但都有日月,看着也没什么区别。 连日升月落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外界没了日月,变得一片漆黑,反倒是十万大山里烈日当空,便当真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 陈黄皮道:“师父是为了替我出气,但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怎么说?” “师父说他出不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想了想,继续道:“可师父的道袍去了外界,就显现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我觉得……罢了,不提也罢。” 若是再说下去,就又得绕到那邪道人身上。 陈黄皮不想再扯到邪道人,于是便问狐狸山神:“我虽从小在十万大山长大,但也只是在玉琼山附近打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葬神坟。” “狐狸山神,你应当比我熟悉十万大山。” “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放着一块石碑,而且上面的文字你还看不懂的吗?” “没有……” 狐狸山神摇了摇头,说道:“四观主……嗯,那邪道人既然这么说,那地方肯定是和你有极大的关系,我只不过是区区山神,又怎会知晓这等辛密。” “不过,你最怕的地方,按理说你应该知道才对。” “难不成说的是旧观?” “我会怕旧观?”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道:“旧观也是我的,我怕它做什么?” 师父没疯之前就不让自己去旧观。 自己进去以后,出来就要被吊起来打。 但自己什么时候怕过? “葬神坟你怕不怕?” “不怕。” “那邪异聚集的坊市呢?” “我也不怕。” “这也不怕,那也不怕,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吗?” “没有。” 陈黄皮也有些头疼。 究竟什么地方,才是自己最怕的。 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不谈那无首阎罗的影子,单论战力肯定可以和一般的厄难碰一碰。 宋玉章那种和许州城化为一体,又吃了纸人的厄难只是机缘巧合才催生出来的。 就算是它,也只是在城中能压自己一头而已。 “我现在很强。” 陈黄皮握了握拳头说道:“十万大山的邪异那么多,我现在绝对是最强的那一批,连我都害怕的地方,我当真是想不到。” “不,契主,你并不是最强的那一批邪异。” 索命鬼突然冷不丁的说道:“劫眼其实就很强,有观主的剑影,它其实都要比一般的厄难还强,若不是易轻舟,你是斗不过它的。” “而且,观主已经太久没有巡山了。” “十万大山里绝对有比你还要强很多的邪异。” 十万大山本就是太阳最晚落山,月亮最早升起的阳极和阴极交汇之地。 这地方很邪,也很诡异。 算上陈黄皮,索命鬼有四任契主。 上一任契主是那个没有脑袋的邪异,再上一任则是两千多年前的事,那一任契主是个灾祸,然后再上一任同样也是灾祸,只是蜕变成劫的时候失败了,所以才有的第二任契主。 这些契主都是邪异,都在十万大山里游走。 除了玉琼山附近,十万大山的别处对于邪异们而言算不上什么禁区。 只是邪异们没事不会乱跑而已。 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游走。 索命鬼就曾在第一任契主和第二任契主所在的期间,在十万大山里见过很可怕的邪异,那是比厄难还强的鬼东西,只是后来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听其他的邪异说,是被巡山的那位存在,也就是观主给抓走了。 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观主后来疯了,再也没有巡山。 如此漫长的时间,十万大山里肯定不会少的了这种强横的邪异。 不过这些比厄难还强大的鬼东西肯定都在藏着,因为它们不确定观主会不会突然又巡山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愿表现的多扎眼。 陈黄皮和索命鬼心意相通。 他自然知道索命鬼的想法。 于是,便说道:“那些邪异若是不现身也就罢了,若是敢现身,正好我的五脏庙还缺三个,到时候就挑三个运气好的请进去。” 回十万大山之前,陈黄皮的肝庙就已经只差一丝便能铸就完成。 而现在,更是已经彻底形成了。 那座肝庙的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有无数只青黑色的邪眼在里面蠕动着。 若是陈黄皮此刻跑进旧观,打开肝庙大门。 那被他斩去神魂,只剩本命火种的赤邪就会义无反顾的入主肝庙。 不过,陈黄皮现在并不会这样做。 和邪道人打了一场以后。 陈黄皮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现在就把赤邪请进肝庙,然后开始铸就心庙,自己反而会削弱自己的力量。 不是说,炼完一座庙实力就变弱了。 而是每一座脏器庙铸就完成,尚未请神进去的期间都是一次机会。 无敌的机会。 哪怕陈黄皮弱到没边。 只要是邪异,只要对方的五行所属能对的上,那陈黄皮就是无敌的。 庙门一开,进不进还能让这些邪异们说了算? “我的肾庙属水,能请进的有水属以及木属这两种邪异或者神明。” “我请进去的是魔树。” “肝庙属木,木属和火属都可以,但我已经有了魔树,五行循环不能乱,因此只能选择属火的邪异。” “那能不能逆五行呢?” 狐狸山神忍不住多嘴道:“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金肯定也能成。” 说到这的时候,它看向了九冥神灯。 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陈黄皮背后的洞虚神剑上。 陈黄皮道:“逆炼五行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如此一来,我就得废掉魔树,再请一尊土属的神入主肾庙,只是魔树如今快要变成厄难了,而且它现在很听话,我不想这样做。” 五脏炼神法很奇异。 正常的练法是按照对应的五脏庙属性请对应的神进去。 陈黄皮选的是五行相生的练法,请进去的神也是如此。 肾庙属水,神属木。 肝庙属木,神属火。 心庙属火,神属土。 脾庙属土,神属金。 肺庙属金,神属水。 反之则就是逆五行了。 因此,五脏炼神法有三种练法。 但光是五行相生的练法,就让陈黄皮有些吃力,因为请进去的神会不听话,要么讲道理,要么拳脚相加,否则便不能被他如臂指使。 逆五行就更别说了。 到时候肯定会更棘手,更麻烦才对。 就在这时。 陈黄皮也到了玉琼山脚下的黄胡村。 残民们正汇聚在一起,由汤婆婆的带领下扛着锄头,好似要下地干活一样。 “小郎君,你回来了。” “汤婆婆,你们这是要去地里吗?” 汤婆婆闻言笑呵呵的道:“是要去挖井,冬天要到了,先前吃水靠的是山脚下的溪流,如今农事已经做完,正好要去寻一水源所在之处,否则就要没水吃了。” “这样啊……”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说道:“东边的那座山里有泉眼,再往东一点还有一座山,两座山中间还有一条河,你们得往那边去。” “就是要去那边看看。” “哦,那你们去吧。” 陈黄皮冲汤婆婆等人摆了摆手,然后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上了玉琼山。 等走过山门,等到了净仙观内以后。 陈黄皮忽然道:“阿鬼,狐狸山神,我好像知道我最怕的地方是什么了。” “你又知道了?” “我怕水……” 陈黄皮认真的道:“师父从小到大都不让我到河边去,所以我不会水,我只是偶尔趁着河水断流的时候,才会到河里捡些鱼虾吃。” “师父说水克我,我若是掉进水里会被淹死的。” “观主肯定是在吓你吧。” 狐狸山神想都没想的说:“你那时候还小,又不能修炼,不过你本就不凡,又怎么会被水淹死?” 索命鬼却皱眉道:“在黄泉阴土之时,契主你就不肯被水沾上半点,但那是黄泉之水,十万大山的水难道也不同寻常吗?” 陈黄皮道:“那倒是没有,我平日里做菜做饭怎么可能不沾水,那些水就是很平常的水,并不会伤到我。” “邪道人说的,应该是某条河。” “钓竿,河里有鱼,师父又不让我下河洗澡,肯定就是河。” 说到这的时候。 陈黄皮的眼神变得越发明亮,他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于是,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大殿。 然而,大殿里却没有师父的踪影。 “难道在丹房里?” 陈黄皮又跑到了丹房里,可丹房里依旧没有师父的身影。 反倒是那九龙炼天炉突然响了一下。 铛铛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丹炉里往外撞。 (本章完) 第167章 回净仙观,听大道理(3更求月票) 第167章 回净仙观,听大道理(3更求月票) 如果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金角一定会把离开旧观的机会让给银角。 旧观就算有千般万般不好。 那也是它的家。 饿肚子而已,不算什么。 总比生不如死要强吧。 出了旧观的这段时日,金角遭遇了太多。 挨的打也很多。 但毒打不能摧毁其心智。 折磨才是。 而现在,金角在这九龙炼天炉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它感应到了陈黄皮,而观主并不在净仙观里。 因此,它疯狂的用角去撞九龙炼天炉。 口中更是不停的发出凄厉的犬吠之声。 咚咚咚…… 汪汪汪…… 然而,陈黄皮的声音却让它绝望:“金角,师父说你得在丹炉里被炼上七天,如今才过去两天,我不能放你出来。” 去许州城之前,师父就曾说过,金角没有肉身,需要在丹炉里炼上七天才能炼出来肉身。 而且还让自己多带点香料回来。 如今香料已经拿回来了,师父却不知又跑哪去了。 金角不停的嚎叫。 陈黄皮是豢主,而它是走狗。 本该心意相通,可观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好像隔绝了这层联系。 因此,金角无论是在心里怎样呼唤,陈黄皮都听不到它的声音。 “好了金角,你好好在丹炉里待着,就剩五天了,很快就过去了。” 是,五天的时间是很快就过去了。 香料都带回来了,还能不快吗? 金角压根就不信观主说的什么炼制肉身之法,它被牵着在十万大山里到处跑的时候,观主带它去了很多地方,将很多邪异硬生生的塞进了它肚子里。 吃不下也要吃。 这辈子就没这么撑过。 还说什么吃的越多,肉的口感就越丰富。 到时候烤来吃就越美味。 金角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 “观主欺犬太甚!” 金角在心中怒吼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和这破丹炉拼了!” 想到这,金角便铆足了力气,头顶的逆天犄角更是绽放出金色的光辉。 它是阴土的宠儿。 自然是属土的,而且土生金。 这金色的犄角便是它浑身上下除了嘴以外,最坚硬,最强大的东西。 咚咚咚…… 陈黄皮本来都要走了。 可金角却发了疯似得撞击九龙炼天炉,而且丹炉内还有金色的光辉冒出来。 那光辉无比的尖锐。 甚至连陈黄皮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他惊讶的道:“金角何时变得这样强大了?” 先前的金角真算不上厉害,连当初的索命鬼都打不过。 谛听之子在黄泉阴土能横着走。 可饿成异类的谛听之子,却只能夹着尾巴做狗。 索命鬼想了想,说道:“契主,应该是金角吃的那些邪异被它消化了,所以它现在才会恢复一些力量,等观主把它炼完,它或许能恢复全盛时期。” “它全盛时期有多强?” “那得看它爹有多强了。” 索命鬼解释道:“谛听之子和我这种黄泉冥族不同,它们的力量源自阴土诞生的第一只谛听,第一代谛听就是第一殿的阎罗,那是仅次于阴天子的强者。” “而后一代谛听分化力量,便有了二代,以此类推。” “金角的爹如果极其强大,而且分给它的力量又多,那它成年以后或许能堪比仙。” 陈黄皮讶然道:“你的意思是,金角还没成年?” “自然没有。” 索命鬼道:“它父亲死了,它自然没有成年的机会,否则的话,它头顶的那根犄角上应该会有一道冥文。” 谛听之子的力量大都是父辈传承。 这一族是没有母亲的,或者说阴土是它们的母亲。 所谓的成年,则需要父辈给与一道冥文。 那冥文是一种极其强大的神通。 而金角和银角在天地异变之前,就缠着净仙观的道人跑到人间要干大事,那些道人们本来不想带它们走,是它们非死缠烂打,还告诉那些道人们什么地方黄泥最多。 于是,净仙观的道人们就将金角银角带到了十万大山。 至于大事那是没有的。 只能给它们安排个看藏经阁大门的事做着。 因此,金角和银角实际上都没有成年。 “原来金角跟我一样,都还没有长大。” 陈黄皮有些感慨,再见那金角不停的撞击九龙炼天炉,便心中生出了同情之意。 想来,金角是被关在丹炉里憋得受不了。 所以想出来透气吧。 “金角,我这就放你出来。” 想到这,陈黄皮便双手结出法印,对着九龙炼天炉就打出一道精气。 轰隆隆…… 巨大的九龙炼天炉顿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那盘绕在丹炉上的九条金龙立马游走了起来,对着九个方位发出了龙鸣之声。 然后,陈黄皮便看到一个浑身漆黑,只有头顶犄角是金色,睁着八只眼睛的鬼玩意从丹炉里窜了出来。 “这……这是金角?” 陈黄皮惊讶的道:“这分明就是一块炭啊!” “呜呜呜……” 金角的八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冲着陈黄皮无助的哀鸣。 它还以为,陈黄皮不管自己了。 没想到还是把自己放了出来。 陈黄皮不忍的:“金角,你别蹭我,我裤腿都被你蹭脏了,你之前不是说在丹炉里待的很舒服吗,可我看你这幅模样,分明是在受苦受罪啊……” 金角哭的更厉害了。 它死死的咬住陈黄皮的裤腿,然后用爪子在地上写字。 “都是大观主控制我说的。” “大观主还要吃我,黄皮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金角,你误会了。” 陈黄皮耐心的为金角擦去眼泪,解释道:“师父是在帮你变强,若是要吃你,又为何废这番功夫?总不可能是图味道好吧。” 金角这辈子都没写过几个字。 冥文是天生就知道的,但知道认识和写又不一样。 偏偏冥文的笔画又多,跟鬼画符一样。 金角写的速度跟不上陈黄皮的话,急的用手去比划。 而这一比划。 反倒是比写字还要好使。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逼你吃邪异,吃了很多,还吃了厄难,然后又把你丢到丹炉里,将那些邪异炼成你的肉身?” 金角比划道:“黄皮爹,就是这样!!” 陈黄皮大怒道:“金角,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是我的家人,师父也是我的家人,家人怎么能吃家人呢!” “等师父回来,我定要……” “定要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是大师父那有些疯疯癫癫的腔调,而是三师父那种冰冷中透露着杀意的味道。 陈黄皮脸色不变,冷哼道:“金角,你不要扮做我最敬爱的三师父的声音来骗我,我说了,我定要狠狠怒斥你的!” “黄皮爹,我没说话。” 金角比划道:“再说了,你怒斥我作甚,你应该怒斥观……” 比划到这。 金角的爪子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它看到了穿着青袍的观主从丹方门口走了进来。 最关键的是,三观主此时的神色极为冰冷。 一头白发更是随风飘扬,充斥着肃杀之意。 就好像刚刚宰了个人一样。 青袍老道瞥了一眼金角:“你要怒斥贫道?” 金角不停摇头。 陈黄皮是观主教出来的,他都能看出自己比划的意思,观主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再比划下去,恐怕自己就比划没了。 “去洗一洗。” 青袍老道冷冷道:“你这身子太脏了,不洗干净别回观里,省的看着晦气。” “是,三观主!” 金角激动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撒开四条腿,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着净仙观外冲了出去。 这可是三观主说的。 不洗干净不能回观里。 陈黄皮见此,不由道:“金角,天黑以后记得回来。” “嗷嗷嗷!!!” 金角狂笑着回应了一句。 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眼看着金角跑的没影,陈黄皮赶紧对青袍老道说道:“三师父,你被金角骗了,它不会再回来了,我现在就去追它。” 说着,陈黄皮也要跑。 三师父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他害怕…… 然而,陈黄皮刚迈开腿,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青袍老道提着陈黄皮的衣领,冷笑道:“它会回来的,反倒是你,黄皮儿,你这次去外界玩的开心吗?” “为师跟你说了,不要在外面过夜。” “你倒好,日上三竿了才知道回家。” “看来为师上次跟你讲的道理你还是没有吃透。” …… 半刻钟后。 净仙观,歪脖子树下。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吊在树枝上。 青袍老道手持竹条坐在躺椅上,狐狸山神则谄媚的端来了一壶茶。 这一幕似曾相识。 陈黄皮叫道:“三师父,你的道理我吃透了,这次是真的吃透了!” 黄铜油灯惨叫道:“三观主,我是有功的,我是有功的!” 青袍老道眼中含煞,冷冷道:“一个在外面玩的天昏地暗,一个脑子一抽就变邪异,到现在还在嘴硬,看来道理还是没吃透。”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 一人一灯神色变幻。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陈黄皮,对不住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它便冷不丁的发现体内的豢狗经自动运转了起来,想要开口,嘴巴却死死的紧闭。 陈黄皮正色道:“三师父,都是我的错,和黄二没有关系,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再打黄二了。”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下意识的就说道:“三观主,你不要听陈黄皮的,都是我的错。” 这下子,黄铜油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话居然能说出来了。 体内的豢狗经也不运转了。 陈黄皮双目紧闭,叹息道:“黄二,我本想替你揽下所有过错,没想到你不愿让我承受不白之冤,坦然承认罪刑,是我小看了你。” (本章完) 第168章 邪道人和我陈师道有什么关系 第169章 邪道人和我陈师道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做梦都没想到。 陈黄皮的心居然有这么脏。 想它黄二,不过是想着狠狠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让观主好好收拾这陈黄皮。 而陈黄皮倒好。 不玩恶人先告状那一套,反而玩起了以退为进的兵法。 看似纯良,实则畜生。 它又惊又怒,又恨又苦。 惊的是自己已经玩不过陈黄皮,怒的是陈黄皮太不要脸。 恨的是自己练了豢狗经。 苦的是这次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然而,就在黄铜油灯绝望的闭上眼,准备迎接三观主的竹条伺候的时候。 它居然听到了陈黄皮的惨叫声。 再睁开眼。 只见三观主手持竹条,狠狠的对着陈黄皮的屁股抽了下去。 嗖嗖嗖。 竹条被抽出了幻影。 陈黄皮痛的哇哇大叫:“三师父,黄二都已经跳出来了,为何又要打我?” 青袍老道冷笑道:“黄皮儿,为师是疯了,不是傻了,今天要是不打的你屁股开,改日你怕不是就要做弑师逆徒,得狠狠的打!” 陈黄皮大叫道:“我不服!” “啊!!!” “服不服?” “不服!!!” “你打吧,打死我吧,我只是回来晚了一点,我救了很多人,我做的是对的!我凭什么要挨打?” “那你还是个英雄咯?” “没错,我就是英雄,英雄不应该挨打!” 陈黄皮梗着脖子,怒视着青袍老道。 自己是英雄,自己做的都是好事。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否则谁还做英雄? 青袍老道却玩味的道:“你既是英雄,为何不当着那数百万百姓的面做英雄,在许州城外隔空杀了那宋玉章,到头来谁又知道是你做的呢?” “无名英雄,也叫英雄?”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怔住了。 是啊,自己虽然杀了那宋玉章,救了那些百姓。 可好像没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自己就该杀进许州城,当着那些百姓的面,亲手将那宋玉章打死,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威风,看到自己的神气。 不过,心里虽然懊悔。 陈黄皮嘴上却说道:“我为人低调,不喜显摆。” 青袍老道冷笑道:“难道不是忘了?” “三师父,你太小看我了。” 陈黄皮嘴硬道:“英雄有明暗之别,我当时周身黑烟滚滚,身上满是邪眼,若是那些百姓看到我,他们肯定会被吓到。” “我不愿吓到他们,自然是要藏于暗处。” “这就叫锦衣夜行。”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黄铜油灯大叫道:“三观主,他分明就是忘了这回事,我太了解他了,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他心里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陈黄皮勃然大怒:“黄二,你污蔑我,我高风亮节,怎会如你这般卑劣!” 黄铜油灯怒道:“好,你高风亮节,那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我就承认我是卑劣小人,我是在污蔑你。” 这豢狗经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是豢主经。 下卷是走狗经。 若是黄铜油灯得到豢狗经上卷,定能摆脱陈黄皮的操控。 甚至若是洞彻其奥秘,说不定还能骑着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到处跑。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黄铜油灯的心思。 他绝对不可能交出来。 “好,小人跳出来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三观主,你看到了,陈黄皮就是卑劣小人,您老人家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还说您当年……” “黄二,我错了!” 陈黄皮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底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一点,我现在在你心里认个错,你原谅我吧,我不该这样对你。” 黄铜油灯在心中冷笑道:“你说原谅就原谅?你刚刚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劲呢?” “我将你当兄弟,你却跟我玩阴的。” “你这兄弟,不做也罢!” “是,我是玩了阴的。” 陈黄皮道:“可在我玩阴的之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玩阴的吗?” 黄铜油灯道:“我还没来得及做,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不要再用豢狗经联系我了,我今天就要狠狠的打你的小报告,让观主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嚣张。” “姓陈的,我告诉你!” “就你的这些把柄,我黄二要吃你一辈子!” “姓黄的,你当真要和我撕破脸?” 陈黄皮愠怒道:“你别忘了,你还要吃我,你还要吃师父,我同样有你的把柄,我也能吃你一辈子。”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神色微变。 它这才想起来,自己变成邪异的时候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若是陈黄皮将这事捅出来。 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陈黄皮好到那里去。 要知道,三观主可不是大观主和二观主。 那是真会下死手的啊…… “本家!” “黄二!” 陈黄皮含泪的看着黄铜油灯,后者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人一灯,当场抱头痛哭。 然后扭头就对青袍老道说道:“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要打就打我吧。” 青袍老道似笑非笑的道:“此话当真?” 陈黄皮道:“三师父,黄二是我的好兄弟,我之前误会了它,但我现在想明白了,错都在我,你不应该打它,你应该打我。” 黄铜油灯急忙道:“三观主,错都在我。” “是我没有看好陈黄皮,他只是犯了十四岁少年都会犯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好啊,好啊……” 青袍老道笑道:“黄皮儿有担当,黄二你也有分寸,当真是兄弟情深,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挨打吧。” 说着,青袍老道伸手一招。 黄铜油灯立马化作了一条鞭子。 青袍老道握住这鞭子,对着陈黄皮的屁股就狠狠抽了下去。 “啊!!!!” “痛啊!陈黄皮,你的皮怎么这么厚!” “黄二,你还有脸说,你的灯身怎么这么硬,痛死我了。” 不消片刻功夫。 陈黄皮当真被抽的屁股开。 而黄铜油灯则同样惨不忍睹。 这一人一灯,无助的瘫倒在地上,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 而在一旁。 狐狸山神看的是心惊胆战,却又有些不忍的道:“三观主,陈黄皮是真的救了很多人,黄二也在其中出力,您这样打他们,是不是太……” 青袍老道瞥了一眼狐狸山神。 虽然没有开口。 可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在问,你也想挨打吗? 狐狸山神福至心灵,当场改口道:“是不是太轻饶了他们?” “已经够用了。” 青袍老道冷漠的道:“打到这种程度刚好,多一分就是过,少一分则不足,给他们喂口水缓一缓。” “是,三观主。” 狐狸山神赶忙跑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面前,为其各喂了一口茶水。 喝了茶水以后。 陈黄皮猛然间感觉屁股不疼了。 黄铜油灯同样如此。 一人一灯互相对视。 然后,陈黄皮便惊讶的道:“三师父,你打我难道是为了我好不成?”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陈黄皮,我感觉我的灯身变得更结实了。” “只是手痒罢了。” 青袍老道摆了摆手,便拎着一壶茶向着净仙观大殿走去。 陈黄皮见此,赶紧追了上去。 “三师父,你别走,你告诉我,那邪道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青袍老道皱眉道:“什么邪道人?” 陈黄皮道:“就是邪道人啊,穿着黑色道袍的邪道人。” 青袍老道不假思索的道:“为师穿的是青袍,又不是黑袍,这你得问那邪道人才成,问为师作甚?” 陈黄皮恼怒的道:“三师父,你说你出不了十万大山,可道袍在十万大山外将日月都给裹走了,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嗯,是为师做的。” 青袍老道杀意凌然的道:“那太阳将你弄瞎了眼,为师自然要杀了它,正好那月亮也跑出来,顺手一起给弄死,日月都该杀。” 陈黄皮道:“三师父,你少转移话题,邪道人也在外界,肯定是你的分身,你在用邪道人操控道袍,做了这些事。” “凡有言,必有知。” “邪道人长得和师父你一模一样,若是说没有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黄皮儿,你冤枉为师了。” 青袍老道恼怒的道:“邪道人出现的时候,为师还在旧观之中,这事为师一无所知,都是老大和老二搞出来的,你知道的,他们都很坏!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那邪道人夺了你一滴血,而且现在还得了造化,说不定日后要吃你啊!” 陈黄皮道:“三师父,我从未告诉过邪道人夺了我一滴血,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为师是怎么知道的?” 青袍老道神色微变,浑浊的双目之中满是茫然之色,周身的道袍也变成了紫色。 所以,现在是大师父。 “噫!!!” 紫袍老道惊讶的道:“黄皮儿,你回来了?” 陈黄皮被气笑了:“大师父,三师父不愿意说,那就你来说,邪道人究竟是不是你?” 紫袍老道疯狂摇头:“邪道人是邪道人,为师是为师,为师怎么可能是邪道人。” 说着,紫袍老道转身就走。 陈黄皮眼疾手快,赶忙拽住紫袍老道的衣服,大叫道:“大师父,三师父口口声声说对我最好,可什么都瞒着我,难道连你也要骗我吗?” 紫袍老道慌忙的道:“为师不会骗你,但为师真不是邪道人。” 陈黄皮道:“当真?” 紫袍老道点头道:“为师叫陈师道,邪道人叫邪道人,为师出不去十万大山,邪道人出的去十万大山,自然不是一个人。” 陈黄皮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邪道人不是师父,因为他不叫陈师道。”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含笑道:“善,大善!” 陈黄皮又道:“那日月呢?” 紫袍老道笑道:“不着急,等你找到那钓竿,等你再去外界的时候,为师便会将那日月给你,届时,你便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家里出了点事,先更一章,我去处理一下,晚上不一定还有。 (本章完) 第169章 道主之密 第170章 道主之密 在净仙观后山。 如今是傍晚时分。 陈黄皮正在菜园里摘菜。 他一边摘菜,一边往后随手一丢。 长出十几条细长手臂的黄铜油灯则在后面接着。 快到晚上了,自然要做饭吃。 陈黄皮有些不开心:“邪道人就是师父!可师父死活不愿意承认,但我已经知道了,下次再见到邪道人,我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黄铜油灯将一颗萝卜掐死。 然后便随口道:“你现在才知道,可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观主说你出了外界他也会看得到你,我那时就觉得,或许外面还有一个观主。” “你看,邪道人就是。” “他口口声声的说要吃你,可还不是用心教你。” 陈黄皮不爽的道:“可他还是夺走了我一滴血,还有广目上神。” 黄铜油灯道:“广目上神是十万大山的最后一尊神明了,或许还是外界的最后一尊,邪道人这样做,肯定有他老人家的打算,你尽管放心。” “再说了,邪道人可没杀广目上神,只是将其重新化作了邪异而已。” “那邪道人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邪道人对自己好,那为何要夺走自己的血。 若说对自己坏,除了这件事以外,邪道人的确也没做过别的,就连广目上神都没杀。 要知道,这邪道人自从现身以后,就在十万大山里到处吞噬神明。 按理说不会放过广目上神才对。 “本家,我倒是有些想法。” 黄铜油灯揣度道:“观主出不了十万大山,因为十万大山是旧时的天地,死了的苍天也在旧观里,而邪道人不一样,它是他人记忆里的观主。” “对了,观主叫啥名字来着?” “师父随我姓,叫陈师道,不过说了你也记不住。” “那倒是。” 黄铜油灯走到陈黄皮面前,有些意味深长的道:“邪道人是观主,但又不是观主,因此才能现身外界,我怀疑观主在下一盘大棋,外界的所有存在都在这盘棋里。” “你的那滴血,或许有大用。” 陈黄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黄铜油灯:“这话还用你来说?师父说外界有人要杀我,整个天地也针对我,若是不算计外界,难不成还算计我?” “那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掰着手指说道:“观主算计那么多,若不是为了你,又何必废这么大阵仗,你肯定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员。” 陈黄皮道:“我觉得不是。” 师父若是要算计自己。 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跟自己说一声就是了。 “师父不管是疯了还是没疯的时候,总喜欢说些玄乎的东西,每次也不说清楚,说几句就跑,说几句就疯,我怀疑师父根本就没疯。” 陈黄皮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很不爽。 以前自己没法修炼,经历的事情也少,只知道师父无所不能,却对这无所不能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现在不一样。 陈黄皮经历了太多的事。 所谓道主者,一证永证,凡有言必有知,便是知道其名讳也会瞬间忘记,连对方的画像都画不出来。 除非是想让你知道。 这般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说疯就疯。 然而,黄铜油灯却失落的道:“陈黄皮,观主不是疯了,而是死了。” 砰的一声。 陈黄皮一拳锤的黄铜油灯眼睛暴凸。 他咬牙切齿的道:“师父没死!只是疯了!” 黄铜油灯怒道:“姓陈的,你又偷袭我!观主就是死了,你不懂,可我懂!” 观主合道的是旧时苍天。 苍天已经死了,而且异变成邪异了。 就在旧观里镇压着。 观主早就出问题了,之所以现在还能偶尔清醒,纯粹是因为不放心陈黄皮,所以才硬撑着而已,撑到陈黄皮十八岁,观主就一定会死。 陈黄皮红了眼:“我说了,师父没死!便是你死了……” “我死了又怎样?” 黄铜油灯大怒道:“陈黄皮,我忍你很久了,你快给我解除豢狗经,或者把上卷交给我,不然我和你恩断义绝。” “好,我这就和你解除豢狗经。”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眼泪止不住的流。 在他体内,豢狗经此刻在不停运转。 黄铜油灯体内的豢狗经同样如此。 这让它极为惊讶。 因为它感觉到,豢狗经对自己的影响正在消失。 而且越来越弱。 下一秒。 久违的自由,自在之意再次涌上黄铜油灯心头。 它不可置信的道:“姓陈的,你真的和我解除了豢狗经?” 陈黄皮没有搭理它,只是起身继续摘菜。 “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因为我会很难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生离死别,非他所愿。 黄铜油灯的话或许是对的。 但陈黄皮不想听。 他甚至解除了豢狗经,便是连黄铜油灯心里的念头都已经不知道了。 “陈黄皮,本家,好朋友。”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你知道我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们没少吵架,没少互殴,可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这使得黄铜油灯更难过,凑到陈黄皮面前说道:“邪道人不是让咱们去找钓竿,你也猜到了那钓竿就在某条河里,咱们去找钓竿好不好。” “我会去找的。” 陈黄皮低声道:“杨爱卿还在外界等我,我找到钓竿以后,就要将那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里,邪道人说,这样可以救苍天。” 师父合道已经死了的苍天。 若是能以此救苍天,那也就意味着师父也能因此得救。 而且,邪道人还说过到时候旧时天地,也就是十万大山会产生极为奇异的变化。 陈黄皮虽然讨厌邪道人话不说明白。 什么事都要自己去猜。 但师父的确是有一个钓竿。 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就在仙界的溪流边上垂钓,那钓竿或许也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重宝,钓的起一座城市肯定轻而易举。 黄铜油灯问陈黄皮:“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陈黄皮道:“明日一早。” 黄铜油灯道:“我随你去?”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冷哼道:“我有阿鬼,有狐狸山神,为何要带你?” 黄铜油灯无奈道:“没有我为你照亮回家的路,你会找不到方向的,再说了,旧观里的赤邪你不去拿了吗?” 陈黄皮道:“我肝庙以成,若是现在就去收了它,那我就少了一个应敌的手段,肝庙内没有入主神明的时候,才是我最强的时候。” “等我把许州城搬进十万大山,我再去收了赤邪。” “届时,我短时间内就不打算出去了,等什么时候我心庙炼的差不多,我再去找下一尊神明,然后循环往复,炼成五脏炼神法。” “那你的六阴神呢?” 黄铜油灯道:“你的六阴神已经炼成了,只差找到月亮落山的地方出六阴神。” “外界的日月都没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就是想出六阴神,现在也出不了,况且月亮最后落山的地方在哪,二师父也没告诉我,二师父嘴里就每一句实话。” 人有好人坏人。 师父也有大坏中坏小坏。 三师父喜欢用拳头和自己讲道理,三师父是大坏。 二师父说出去的话说收就收,连道理都不讲,是中坏。 大师父虽说常常顾左右而言他,但每次都告诉自己一些东西,算是小坏。 唯有邪道人。 邪道人最坏! …… 在外界。 此时已经是傍晚。 但这里依旧漆黑一片。 日月已经消失,整个世界除了灯火以外,再也见不到半点光亮。 天是黑的,空洞无比的那种黑。 先前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整个外界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些知道这阳极意味着什么的存在,早就已经兴奋难耐。 可没人想到,阳极只是现世了一会儿,便被一件青黑色的道袍给裹走了。 在西域佛国。 那座巨大的山脉之上。 这里有着一片由黄金铸就的庙宇。 庙宇内供奉着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像。 左右看向过去,所有的佛像全都没有脑袋,只剩下身子。 在最上位,则有着两尊金佛。 那两尊金佛盘坐在黄金铸就的莲台上,胸前都有一个卍字。 这里是西域佛国,或者说中土佛国最中心的位置。 此山名为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 此寺名为三身万佛寺。 这为首的三身佛,左侧的那一尊双手遮眼,右侧的那一尊双手捂耳,中间的位置则空着,好像早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只是它们的佛首同样被斩去。 先前,在这圣山之外的那些朝拜的僧侣们听到的宏达伟岸的声音,便是最左侧的那一尊三身佛的声音。 此刻,这尊佛的声音在大殿内呢喃:“一万七千四百年,还差了五百多年,所以那位才会斩去阳极,但这也意味着黄天快要降生了。” “那位本该合道黄天,可却合道了死去的苍天,便是上个纪元,上上个纪元,古往今来都没有这般短命的道主。” 这尊佛很古老。 是天地异变之前,或者说苍天纪元时代的强者。 它知道很多,因为苍天纪元更上一个纪元则是青天时代,还有更早。 那时候每一个纪元,都会有一位道主,也只能有一位道主。 一个纪元结束。 不愿随天地一起死去的道主,便会自斩,跳出这方天地,等待新天降世以后,再去合道新天。 当然,新天降生以后,自然会对这旧时代的道主本能的厌恶。 而且新天降世,修行的法门,还有所谓的道都会不一样。 旧时自斩的道主已经不是道主,反倒是会被当做异类,需要从头修炼,才能有机会合道。 但苍天纪元不同,这一纪元是大劫难,凡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会选择合道,当然,也不是不想合道,主要是有一位存在离道太近了。 十三岁便是真仙。 然后一年一个境界,曾经和那位修为相同,或者是比其修炼速度更快的有很多,但都压不住那位存在的势头,只能仰望其背影。 甚至有人怀疑,即便是没有合道,这位存在亦有可能不弱于道主太多。 但那只不过是猜测。 因为天地异变之前,那位始终都没有合道。 所有的强者都觉得,那位肯定会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合道新生的黄天。 但如今这位的道袍突然现身,劫走了日月阳极。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存在定然已经合道苍天,成了道主,否则的话天地规则怎能被其说改就改。 只是,这尊佛却想不通。 那位存在明明只需要等一万八千年就可以合道黄天,新生的黄天会持续一整个纪元,为何偏偏选择合道苍天。 一万八千年的道主…… 太短了…… 这尊佛想不明白,却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因为它当年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被砍下了脑袋。 被砍了脑袋还算好了。 有的佛连身子都没了。 念及此,这尊佛便幽幽的看向中间的位置,原本这里还有一尊佛,在天地异变的时候跑去了十万大山,要去找那位存在,结果这位置就空到了现在。 (本章完) 第170章 京中有善垂钓者 第170章 京中有善垂钓者 大康朝,京城。 即便是日月消失,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那不是普通百姓点燃的灯火,而是神明们的神火。 明亮的神火照亮四方。 若是有人居高临下,便能看到一座无比伟岸的庞大城池,青砖琉璃瓦,一座座建筑层层堆迭,却又井然有序,没有一丝的杂乱,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这便是大康京城。 每一座建筑设计的都十分考究,左右对称,上下对称,四周对称。 冰冷,肃穆。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就是路边的蚂蚁,也要按照蚁道通行。 当今陛下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建了这座规规矩矩,极为和谐,一丝不苟的京城。 当然,肯定是有人反对的。 因此从决定重建京城到建成后共计二十四年内,有不知道多少反对这位大康皇帝的世家以及朝中大臣全都被斗倒,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全都重新洗牌。 不过,五姓七望却不在这清洗之中。 后来民间便流传出来消息,说是陛下之所以重建京城,实际上是因为五姓七望在巴结陛下,毕竟陛下继位之前向来不喜奢侈。 好好的一个明君,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昏君。 肯定是五姓七望在后面使坏。 至于后来庆历四年春后,大康赋税一年比一年高,也一定有五姓七望在后面搞鬼。 毕竟陛下久居皇宫。 有高高的红墙挡着谁也不能钻进去看陛下每天吃几顿饭。 倒是五姓七望个个都住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那地方便是一块砖头,寻常的富商便是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 此时此刻。 京城,清河。 这里是宋家的府邸所在。 说是清河宋家,实际上指京城清河流过的左右两岸这片辖区。 当年大康太祖皇帝造反起家。 清河宋家便已经在这地方扎根不知多少年。 后来大康朝建立,宋家老祖亲自去面见了那位太祖皇帝,后来名义上这地方就算是赏赐给了宋家,并没有令其迁到别处。 宋、李、孟、韩、刘、杜。 大康六大世家,除了杜家以外同样如此。 五姓七望里也不包括杜家,因为杜家的祖地不在京城,而且人丁稀少,平日里更是低调到不出声都没人想的起来。 而如今,算算时间已经是日落时分。 在这宋家的祠堂之内,正有一众神明们端坐在其中,下方则是一众宋家子弟。 宋家的长辈们早就已经立地成神。 而晚辈们,不到八百年寿元将近,很少会有选择化作神明的。 自上而下,宋家人全都沉默不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过后。 呼地一声。 一个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进来。 这老者看着和凡人无二。 周身没有半点不凡的气息,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那般浑浊。 “老祖宗!!” “老祖宗!!” 所有宋家人全都站起身,恭敬的对着这老者行了个礼。 这老者便是宋家的老祖。 亦是一尊极其强大的神明。 他活了许久,久到连名讳都没有人知晓,只是称其为老祖宗。 宋家老祖对着众人缓缓点头,然后便慢慢的走到了祠堂的最高位缓缓坐下。 “太阳不会消失,明日便会回来。” 宋家老祖先是定言开场,然后便道:“日月同天,预示着天地异变的结束,杜家那老东西推测这样的事共有九次,九为极。” “九次过后,天地异变则会彻底结束。” “届时新的修行之路便会出现。” 听到这话,坐在下位的宋家人全都神色微变。 他们都是以人气修行。 这是天地异变以后唯一能修行的路。 亦是一条残缺的路。 若是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出现新的修行之路,那他们能有走上这条路的机会吗? 宋家老祖淡淡道:“凡宋家修士,至今日起不得化作神明,除非寿元将近,否则便是撑,也要撑到那个时候。” 有人皱眉道:“老祖宗,这些年西域佛国躁动不安,我宋家子弟皆在朝中任职,若是有人得大功劳,陛下亲自下令赐予神位又该如何?” “所以宋家要蛰伏。” 宋家老祖缓缓道:“如今的这位陛下很不凡,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知道多少人杰,可这位的手段比太祖皇帝都要厉害。” “杜家敬而远之是对的。” “此后凡我宋家子弟,若是在朝中任文职的,便谋求出京下方,去地方做官,若是任武职的,便找个机会假死脱身,但这事不要做的太急,要慢慢来。” “老祖宗,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坐在宋家老祖右下方的一名老者沉声道:“自庆历四年春,不,自改元为庆以来,陛下就久居养心殿,不务朝政,坐看朝堂争斗,只是偶尔才令调停。” “还有那钦差……” 虽说那钦差是邪异的事乃是辛密。 对此事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但五姓七望却有所察觉,知道那些钦差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是用来对付世家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 陛下手中的这张牌却始终没有打出来。 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悬在他们这些人的头顶,谁也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看不透,老朽也看不透。。” 宋家老祖双目紧闭,缓缓说道:“不过这九次日月同天之事定然还会发生,陛下不会等到结束之际才出手,他很有耐心,但他不是神明。” 是的,当今大康皇帝并非神明。 其继位到现在,也不过三百多年。 算起来还有四百多年的寿元。 每一任大康皇帝登基以后,都会很快化作神明,因为神明褪去凡身,无论是处理政务,又或者说自身的力量都能强大到极点。 然而奇怪的是,这位陛下自从登基以后,就从来没动过化作神明的心思。 要知道,这位要是成了神明。 那整个大康的人气都会加持在其身上。 许州城的州城隍都强大到没边,更何况是一位帝王。 “杜家那老不死的知道许多。” 宋家老祖道:“但他不愿意多说,只提过一句,如今这位陛下是个赌徒,而且已经赌红眼了,要敬而远之,老朽当年只以为是这位陛下看不惯世家,要改革。” “如今想来,或许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总之,学杜家,敬而远之。” “还有,那黑太阳的事,宋家就不要去插手了。” “但也不能不派人去,否则其他世家自然会有所察觉,具体怎么个安排,你们自行拿主意,老朽老了,就不倚老卖老了。” 说罢,这宋家老祖的身影便缓缓淡去。 …… 而在京城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今天穿着的是一身蓝色的道袍,头戴紫金冠,手中捧着一卷经文,看着不像是个皇帝,反倒像个道人。 就在这时,在这养心殿的隐隐角落之中,走出了一个浑身被黑袍裹着,戴着面具的男子。 “陛下,宋家老祖去见了个人。” 大康皇帝专心的看着道经,摆了摆手,示意其安静。 于是,这养心殿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沙沙的翻书声作响。 过了许久。 大康皇帝才合上道经,淡淡的道:“见的是杜如归还是杜慎维?” “杜如归。” “嗯,倒是不出朕所料。”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点评道:“这两兄弟一个逐日,一个逐月,如今日月消失,倒是让其下凡了,可惜下来的不是那杜慎维。” “宋家那边可有动静?” “宋家老祖想要学杜家抽身,对黑太阳之事也不关心了,似乎是对陛下要做的事有所察觉。” “他没那个本事。” 大康皇帝不屑的道:“若是有这本事,大康朝早就姓宋了,他知道朕手里有尔等为朕左右,可却不知朕要做的是何等大事。” “朕赌上了国运,赌上了一切。” “那杜慎维很聪明,他猜出了朕要做的事,只是他也确实是个聪明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会让杜家参合这件事。” “反倒是这宋家老祖,这人有点小聪明,但还不够,他不是想抽身,而是想钓鱼。” “辰一,你会钓鱼吗?” 叫做辰一的那男子想了想,摇头说道:“陛下,臣不会钓鱼,也不知该如何钓鱼。” 大康皇帝眼前一亮,便起身说道:“朕与你讲,这钓鱼实乃天下一大快事,首先就得学会如何判断河中是否有鱼,有什么鱼,容不容易钓鱼。” “河水越清,鱼就越难钓。” “河水越深,鱼就越大。” “还要打窝,还要下饵,手里的钓竿还得足够结实,亦要有耐心,如此才能钓上大鱼。” 说到这,大康皇帝就像是说上了瘾一样道:“但这钓鱼之乐,却全在这中鱼之际的博弈之中。” 那辰一闻言,若有所思的道:“宋家老祖自以为判断出了河中有鱼,便以其余世家打窝,想要以此钓鱼,只是他的饵又是什么?” 大康皇帝道:“自然是宋家,他是有小聪明的,他知道朕在宋家安插的有人,因此是故意借着你的口转达到朕这里。” “他想看看朕这条鱼,是否会咬钩。” 辰一沉声道:“宋家老祖太放肆了。” “由他去吧。” 大康皇帝笑道:“饵太少,朕这条鱼胃口太大,不吃就是。” 那辰一点头,然后便缓缓退下。 只是临走前,他冷不丁的突然想到。 自己虽然没钓过鱼,可陛下常年居住宫内,似乎也没钓过鱼。 为何又如此了解这钓鱼之事。 莫非是先皇在位的时候,言传身教,又或者是天生便擅长此道不成? 想到这,这辰一离开养心殿以后,便走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确定四下无人以后,才对着墙壁咚咚敲了三下。 那墙壁后,同样有声音回应。 辰一,本姓宋。 (本章完) 第171章 深渊 大河 金角和僧侣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也不知金角去了何处。”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沿着河道前行。 他现在很想念金角。 若是有金角,那现在想要去找师父的钓竿肯定不会如此麻烦。 只是,他也知道金角的性子很野。 野狗是关不住的。 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逃出丹炉。 陈黄皮不爽的说:“大师父也真是的,遛狗不栓绳,现在好了,金角的速度那么快,估计都跑出十万大山,在外界潇洒了。”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说不定过的比咱们都好。” 陈黄皮怒道:“若非是豢狗经被大师父动了手脚,金角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一声令下让它回来。” “不如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豢狗经的上卷,或许能借此找到金角,陈黄皮,你也不想金角就这么跑了吧?” 虽说,如今陈黄皮和自己解除了豢狗经。 但那豢狗经的上卷却藏的死死的。 问他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豢狗经已经解除了,旧事不要重提,再提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狗屁的没意思。 那豢狗经的上卷,可太让黄铜油灯眼馋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就这样看着。 直到看得黄铜油灯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才移开目光。 “哼,我也没那么想要。” 黄铜油灯道:“不就是一门邪道御兽之法,就算有一点不凡,又能怎样,我九冥神灯不在乎。” 陈黄皮才懒得和黄铜油灯掰扯。 因为他太了解黄二了。 那豢狗经的上卷要是落到黄二手里还能得了? 陈黄皮可没忘记。 当初炼豢狗经的时候,黄二自以为成了豢主,那前恭后倨的嚣张劲。 豢狗经的上卷,他是绝对不会教给黄二。 更不会让黄二看到半个字眼。 “对不起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还是,因为一天是豢主,一辈子都是豢主,这道理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什么什么动静?” “阿鬼,你幻听了吧。” “是真的有动静。”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头,指着一个方向道:“前面的那座山后面,刚刚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斗法。”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光顾着斗嘴,却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动静。 索命鬼却一直很警惕。 因此,它就感觉到了先前那若有若无的斗法波动。 见索命鬼如此认真。 陈黄皮倒也定下心来顺着索命鬼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在山后面。” 陈黄皮摇头道:“是在更远的地方,只是十万大山里什么时候又跑进来修士了。” 修士在十万大山里很少。 因为残民们不多,每个村子里顶多就出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侍奉神明的庙祝,就如汤婆婆那般。 汤婆婆也曾说过,她之所以有金丹修为,还是因为去了外界才修成的。 十万大里的庙祝基本上修到练气就不会再修行下去了。 因为人气不够。 会伤民。 而且练气的庙祝也不会刻意去修行,反倒是到了这个阶段,能用一些小法术反过来帮助残民们,比如说施展一些小法术,或者救救人,治治病什么的。 所以,陈黄皮立马就能想到,这些造成斗法波动的修士,定然是外来的。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基本不会出来,修士斗法,难道是钻进了邪异的老巢不成?” 陈黄皮却道:“影子邪异说外界有世家子弟,还有西域佛国的修士要找黑太阳,兴许就是那些人吧。” 黑太阳就是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 但这事却除了那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之外,没有任何修士知道。 如今,这一人一邪异都在许州城,肯定也不会多嘴乱说。 再说了,黄铜油灯已经变回去了。 就算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对方也不可能认出来。 “要不过去看看热闹?” 黄铜油灯有些不怀好意的道:“兴许那帮人也是坏比,趁着他们刚斗法结束,咱们过去先下手为强,岂不美哉?” “懒得去。” 陈黄皮淡淡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到,若是没缘,那就算他们命硬,我要去找那条河,才没工夫去收拾他们。” 外面的修士是很讨厌。 但陈黄皮却不是见修士就杀修士的魔头。 否则的话,那和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距离陈黄皮很远的地方。 那是十万大山通往西域佛国的必经之路。 近百名背着佛龛,身披僧破袈裟的僧侣正盘坐在地上念诵真经,一道道光辉从那佛龛之中绽放,在僧侣们的身后形成了一尊尊光芒万丈的神明。 西域佛国是大康修士对其的称呼。 他们自称中土佛国。 供奉的神明也有不同,他们将其称之为罗汉,菩萨,佛。 这是果位,而非单纯的境界。 若是论实力,罗汉便堪比劫那般强大。 而菩萨则算起来是比州城隍还要厉害一些,但也强不出太多。 至于佛,中土佛国的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号称有万佛。 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这些僧侣们前往十万大山实际上不是为了寻找那个黑太阳。 而是他们感觉到了那黑太阳之中有着佛性。 他们认为那是佛主降世的征兆,而佛主降世后,宿慧不觉,便是佛子,需要将其迎回中土佛国,为佛子开悟。 这样一来,佛国之中便又会多出一尊佛。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十万大山。 而且还遇到了一个谛听之子。 那些罗汉的虚影们便要将其抓住,送给佛子作为见面礼。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那些罗汉们在念诵着经号:“有地藏大尊者,居于阴间,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坐骑便为谛听,如今佛主降世,化为佛子,汝为谛听之子,还不速速皈依。” 随着这些罗汉虚影们在念诵着法门。 便有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冒了出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金网。 在这网中,则是不停挣扎,发狂发怒的金角。 金角勃然大怒:“狗秃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大爷我乃谛听之子,我老祖宗是不是什么地藏的坐骑难道大爷我不知道?” “还有你们的狗屁佛子,那佛子需不需要开悟大爷不知道,但你们肯定需要。” “有本事放大爷出去,让大爷用角给你们开悟!” 这金网勒的它很痛。 也很烦,因为那梵音听在耳中就跟苍蝇蚊子一样乱叫,听的它头疼欲裂。 至于什么皈依。 那对金角而言就是放屁。 它性子倔的要死,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要是能轻易让它服软,早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 然而,这些罗汉们却听不到金角的怒骂。 “谛听之子,都这时了你还在装模作样。” “你以为你变成野狗,狺狺狂吠,吾等就看不出你的跟脚吗?” 那些罗汉们极为不悦。 金角是谛听之子,它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被道破跟脚,都还装成野狗,不停的冲着它们狂吠,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这些罗汉在欺负一条野狗呢。 “冥顽不灵。” 有罗汉冷冷道:“你再不开口,再学野狗狂吠,那便等找到佛子以后,为佛子做看门烈犬,连当坐骑的资格都会失去。” 金角大怒:“死秃驴,别给大爷我找到机会,否则大爷我定要骑在你头上屙屎拉尿!” 虽然听不懂这金角在说什么。 但那些罗汉光是看金角的神态,以及那狗叫的频率,便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定是在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还很脏。 可就在这时候。 所有的罗汉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全都转过身,对着一个方向双手合十。 紧接着,一名身披灰色打满了补丁袈裟,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了过来。 那老和尚的背后却没有佛龛。 “拜见渡厄行者!” 这老和尚面带微笑,只是冲着众罗汉点头,然后便看着那网中的金角。 两道纯白的光便从其双目中射了出去。 紧接着,金角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其头顶的逆天金角顿时绽放出极为锐利的光辉,对着那两道纯白之光就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那两道白光却直接绕开,瞬间没入了金角体内。 “老狗,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角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 而这,也让它极为惶恐。 不知道的才最可怕。 渡厄行者道:“这谛听之子不太对劲,好似已经化作了邪异,它腹中更是隐藏着诸多邪异,好似以邪异为食,只是那些力量它还未完全消化。” “否则的话,尔等困不住它。” 此话一出,那些罗汉们纷纷脸色微变。 渡厄行者又道:“而且,也不知是它吃的邪异影响到了它,还是因为何种原因,这谛听之子的脑子似乎出了问题,恐怕得带回圣山,交由我佛度化才行。” 有罗汉道:“若是如此,带上这逆畜恐会坏事。” 渡厄行者却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金角:“这逆畜的身上,好像有佛子的气息。” 说着,便伸手一招。 紧接着,金角的身上就冒出了一丝肉眼看不到的气息。 那气息落在渡厄行者手中,倒是让其露出笑意:“佛曰: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这逆畜虽然不肯皈依,却为我等带来了佛子的消息。” “佛子是男是女?” “是十四岁少年,而且离我等不算太远,他正在向着南边前进,走吧,去见一见佛子,一定要给佛子留下好映象,不要让其厌恶我等。” (本章完)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也不知金角去了何处。”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沿着河道前行。 他现在很想念金角。 若是有金角,那现在想要去找师父的钓竿肯定不会如此麻烦。 只是,他也知道金角的性子很野。 野狗是关不住的。 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逃出丹炉。 陈黄皮不爽的说:“大师父也真是的,遛狗不栓绳,现在好了,金角的速度那么快,估计都跑出十万大山,在外界潇洒了。”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说不定过的比咱们都好。” 陈黄皮怒道:“若非是豢狗经被大师父动了手脚,金角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一声令下让它回来。” “不如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豢狗经的上卷,或许能借此找到金角,陈黄皮,你也不想金角就这么跑了吧?” 虽说,如今陈黄皮和自己解除了豢狗经。 但那豢狗经的上卷却藏的死死的。 问他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豢狗经已经解除了,旧事不要重提,再提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狗屁的没意思。 那豢狗经的上卷,可太让黄铜油灯眼馋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就这样看着。 直到看得黄铜油灯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才移开目光。 “哼,我也没那么想要。” 黄铜油灯道:“不就是一门邪道御兽之法,就算有一点不凡,又能怎样,我九冥神灯不在乎。” 陈黄皮才懒得和黄铜油灯掰扯。 因为他太了解黄二了。 那豢狗经的上卷要是落到黄二手里还能得了? 陈黄皮可没忘记。 当初炼豢狗经的时候,黄二自以为成了豢主,那前恭后倨的嚣张劲。 豢狗经的上卷,他是绝对不会教给黄二。 更不会让黄二看到半个字眼。 “对不起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还是,因为一天是豢主,一辈子都是豢主,这道理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什么什么动静?” “阿鬼,你幻听了吧。” “是真的有动静。”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头,指着一个方向道:“前面的那座山后面,刚刚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斗法。”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光顾着斗嘴,却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动静。 索命鬼却一直很警惕。 因此,它就感觉到了先前那若有若无的斗法波动。 见索命鬼如此认真。 陈黄皮倒也定下心来顺着索命鬼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在山后面。” 陈黄皮摇头道:“是在更远的地方,只是十万大山里什么时候又跑进来修士了。” 修士在十万大山里很少。 因为残民们不多,每个村子里顶多就出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侍奉神明的庙祝,就如汤婆婆那般。 汤婆婆也曾说过,她之所以有金丹修为,还是因为去了外界才修成的。 十万大里的庙祝基本上修到练气就不会再修行下去了。 因为人气不够。 会伤民。 而且练气的庙祝也不会刻意去修行,反倒是到了这个阶段,能用一些小法术反过来帮助残民们,比如说施展一些小法术,或者救救人,治治病什么的。 所以,陈黄皮立马就能想到,这些造成斗法波动的修士,定然是外来的。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基本不会出来,修士斗法,难道是钻进了邪异的老巢不成?” 陈黄皮却道:“影子邪异说外界有世家子弟,还有西域佛国的修士要找黑太阳,兴许就是那些人吧。” 黑太阳就是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 但这事却除了那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之外,没有任何修士知道。 如今,这一人一邪异都在许州城,肯定也不会多嘴乱说。 再说了,黄铜油灯已经变回去了。 就算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对方也不可能认出来。 “要不过去看看热闹?” 黄铜油灯有些不怀好意的道:“兴许那帮人也是坏比,趁着他们刚斗法结束,咱们过去先下手为强,岂不美哉?” “懒得去。” 陈黄皮淡淡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到,若是没缘,那就算他们命硬,我要去找那条河,才没工夫去收拾他们。” 外面的修士是很讨厌。 但陈黄皮却不是见修士就杀修士的魔头。 否则的话,那和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距离陈黄皮很远的地方。 那是十万大山通往西域佛国的必经之路。 近百名背着佛龛,身披僧破袈裟的僧侣正盘坐在地上念诵真经,一道道光辉从那佛龛之中绽放,在僧侣们的身后形成了一尊尊光芒万丈的神明。 西域佛国是大康修士对其的称呼。 他们自称中土佛国。 供奉的神明也有不同,他们将其称之为罗汉,菩萨,佛。 这是果位,而非单纯的境界。 若是论实力,罗汉便堪比劫那般强大。 而菩萨则算起来是比州城隍还要厉害一些,但也强不出太多。 至于佛,中土佛国的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号称有万佛。 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这些僧侣们前往十万大山实际上不是为了寻找那个黑太阳。 而是他们感觉到了那黑太阳之中有着佛性。 他们认为那是佛主降世的征兆,而佛主降世后,宿慧不觉,便是佛子,需要将其迎回中土佛国,为佛子开悟。 这样一来,佛国之中便又会多出一尊佛。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十万大山。 而且还遇到了一个谛听之子。 那些罗汉的虚影们便要将其抓住,送给佛子作为见面礼。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那些罗汉们在念诵着经号:“有地藏大尊者,居于阴间,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坐骑便为谛听,如今佛主降世,化为佛子,汝为谛听之子,还不速速皈依。” 随着这些罗汉虚影们在念诵着法门。 便有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冒了出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金网。 在这网中,则是不停挣扎,发狂发怒的金角。 金角勃然大怒:“狗秃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大爷我乃谛听之子,我老祖宗是不是什么地藏的坐骑难道大爷我不知道?” “还有你们的狗屁佛子,那佛子需不需要开悟大爷不知道,但你们肯定需要。” “有本事放大爷出去,让大爷用角给你们开悟!” 这金网勒的它很痛。 也很烦,因为那梵音听在耳中就跟苍蝇蚊子一样乱叫,听的它头疼欲裂。 至于什么皈依。 那对金角而言就是放屁。 它性子倔的要死,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要是能轻易让它服软,早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 然而,这些罗汉们却听不到金角的怒骂。 “谛听之子,都这时了你还在装模作样。” “你以为你变成野狗,狺狺狂吠,吾等就看不出你的跟脚吗?” 那些罗汉们极为不悦。 金角是谛听之子,它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被道破跟脚,都还装成野狗,不停的冲着它们狂吠,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这些罗汉在欺负一条野狗呢。 “冥顽不灵。” 有罗汉冷冷道:“你再不开口,再学野狗狂吠,那便等找到佛子以后,为佛子做看门烈犬,连当坐骑的资格都会失去。” 金角大怒:“死秃驴,别给大爷我找到机会,否则大爷我定要骑在你头上屙屎拉尿!” 虽然听不懂这金角在说什么。 但那些罗汉光是看金角的神态,以及那狗叫的频率,便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定是在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还很脏。 可就在这时候。 所有的罗汉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全都转过身,对着一个方向双手合十。 紧接着,一名身披灰色打满了补丁袈裟,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了过来。 那老和尚的背后却没有佛龛。 “拜见渡厄行者!” 这老和尚面带微笑,只是冲着众罗汉点头,然后便看着那网中的金角。 两道纯白的光便从其双目中射了出去。 紧接着,金角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其头顶的逆天金角顿时绽放出极为锐利的光辉,对着那两道纯白之光就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那两道白光却直接绕开,瞬间没入了金角体内。 “老狗,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角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 而这,也让它极为惶恐。 不知道的才最可怕。 渡厄行者道:“这谛听之子不太对劲,好似已经化作了邪异,它腹中更是隐藏着诸多邪异,好似以邪异为食,只是那些力量它还未完全消化。” “否则的话,尔等困不住它。” 此话一出,那些罗汉们纷纷脸色微变。 渡厄行者又道:“而且,也不知是它吃的邪异影响到了它,还是因为何种原因,这谛听之子的脑子似乎出了问题,恐怕得带回圣山,交由我佛度化才行。” 有罗汉道:“若是如此,带上这逆畜恐会坏事。” 渡厄行者却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金角:“这逆畜的身上,好像有佛子的气息。” 说着,便伸手一招。 紧接着,金角的身上就冒出了一丝肉眼看不到的气息。 那气息落在渡厄行者手中,倒是让其露出笑意:“佛曰: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这逆畜虽然不肯皈依,却为我等带来了佛子的消息。” “佛子是男是女?” “是十四岁少年,而且离我等不算太远,他正在向着南边前进,走吧,去见一见佛子,一定要给佛子留下好映象,不要让其厌恶我等。” (本章完) 第173章 我的西域佛国 第173章 我的西域佛国 佛子是十四岁的少年。 这很好。 佛子是大山的山民。 这更好。 佛子年幼,说明其本性定然极其淳朴。 而且大概率是个凡人,就算有修为,这个年纪,如此环境肯定也只是初窥修炼之道。 扭转回去轻而易举。 佛子是山民,十万大山邪异众多,极其险恶。 那说明平日里佛子定是吃过许多的苦头。 吃过苦,那他们这些罗汉僧侣们迎回佛子,恐怕只需许诺好处,便能让佛子心甘情愿的跟他们回去。 西域佛国的罗汉虽然吃人。 僧侣们修行也很怪异。 但他们是修佛的。 佛子意味着是我佛转世。 虽然不知是哪一尊佛,但佛就是佛。 便是没有觉醒宿慧,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向来只有佛渡众生,哪有众生渡佛的道理。 …… 此时此刻。 在十万大山里。 陈黄皮却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不悦的说道:“黄二,那些秃驴又跟过来了?” 黄铜油灯没好气的道:“跟过来了,咱们往哪走,他们就往哪去,跟个苍蝇似得烦死了。” 约莫一个时辰前。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感应到了那些僧侣们的踪迹。 一开始,陈黄皮还没当回事。 他不喜欢僧侣,因为先前旧观之中的邪佛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因此也就没有去接触的念头。 毕竟去找钓竿才是正事。 可很快,不管他去什么地方,那些僧侣都在后面跟着。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我本不想搭理这些秃驴!” 陈黄皮怒道:“但他们这样跟着实在烦人,既然他们想找我,那好,我就如他们的愿。” 说着,陈黄皮掉头就往那些僧侣们的位置走了过去。 而在几十里之外的地方。 那些僧侣们正在向着陈黄皮的位置快速前进。 为首的则是那渡厄行者。 至于金角,却好似被其收押了起来似得不见踪影。 “佛子停下了。” “咦,佛子在往我们这里来。” “莫非佛子觉醒了宿慧,感应到了我等的存在?” 渡厄行者若有所思的道:“只是佛子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不对,佛子的气息为何如此强大?” 陈黄皮并没有掩饰其气息。 他一路过来,短短几十里的路程,只不过是转瞬即至罢了。 当这些僧侣们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他们的神色是激动的,他们的内心是错愕的。 因为陈黄皮穿着道袍。 “这……” 渡厄行者也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佛子是道士。 而是因为,这佛子的气息很奇怪。 连他都无法看透。 好像已经走到了修行的极致,也就是元婴。 但若是元婴修为,又为何行走于山林之间,而不是化作遁光飞行?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陈黄皮冷哼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怎么一个个跟哑巴似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吧,佛子的语气很不好。 但这肯定是因为其现在是道人的原因,毕竟佛道有别。 那渡厄行者双手合十,开口道:“小僧见过施主,先前一路追寻,却是事出有因,还请施主莫要怪罪。” 他并没有上来就喊佛子。 因为担心会引发这穿着道袍的佛子的逆反之心。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你这老和尚真不要脸,你跟在我身后那么久,现在说一句事出有因就想揭过,怎么,我还得原谅你不成?” 渡厄行者却不以为意,反而立马道歉:“是小僧唐突了,施主字字珠玑,定是有大智大慧之人。” “只是我等误入这十万大山,若是不跟着施主,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误入?”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抬头看天。 天上的太阳很热。 烈日当头,如今正好是中午。 十万大山来过不少修士,但误入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 陈黄皮懒得和这渡厄行者多废话。 他直截了当的道:“老和尚,你们想让我带你们出去是吧?” “正是。” 渡厄行者笑着道:“我等来自中土佛国,也就是西域佛国,不知施主可有听闻?” 陈黄皮道:“我听过,但没有去过。” 西域佛国对陈黄皮而言太过遥远。 只是在死掉的邙山君口中听过。 他除了知道是在西边以外,其他的都不清楚。 渡厄行者道:“西域佛国和这十万大山不同,疆域万里,有一季三熟之稻谷,百姓们无不安居乐业,乃是人间极乐之处,无悲无苦无境界。” “那你为什么穿的这么穷酸?” 陈黄皮嗤笑道:“我山里的残民要不以兽皮做衣保暖,要不就以麻布粗衣避体,却没有如你这般浑身补丁的。” 十万大山除了危险了一点。 别的其实都还好。 最起码人少,资源多。 渡厄行者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乃是苦行僧,自然穿着这般,你看他人。” 说着,就指着那些僧侣们道:“他们亦是我大佛寺中皈依者,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人都穿的如此华贵,更何况是佛了。” “若是施主带我等走出十万大山,等回了西域佛国定有厚报。” “你也要给我厚报?” 陈黄皮怪怪的看了一眼渡厄行者。 这渡厄行者有些诧异:“施主何出此言?” 陈黄皮道:“之前有很多人来找我,让我给他们带路,又或者让我收留他们,每次都许诺厚报,可到头来半个子都拿不出来。” “施主且看。” 渡厄行者笑了笑,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小金鱼。 “我西域佛国物产富硕。” “黄金白银随地可见,便是河里流着的都是牛奶和蜂蜜。” “先前多有不周之处,这小金鱼便当做是赔罪。” 渡厄行者一直在描绘西域佛国的美好和富裕。 又将小金鱼抛给了陈黄皮。 这下子,陈黄皮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如今去过外界。 自然是知道金子是比银子还要值钱的东西。 这渡厄行者一上来就给了他一条小金鱼,反倒是显得自己有点过于咄咄逼人了。 想到这,陈黄皮脸色稍缓,便道:“老和尚,你的金子我收下了,我不怪你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陈黄皮转身就走。 至于什么带这帮僧侣回西域佛国…… 他哪有那个时间。 众僧侣们见此,纷纷看向渡厄行者。 渡厄行者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这佛子好像没有那样淳朴。 收完钱就走。 至于自己说的其他的话,这佛子就全当没听见。 只拿好处不办事…… “施主请留步。” 这一次,渡厄行者的声音中夹杂了法力。 他虽然看似是人。 但实际上体内却有着一尊菩萨。 因此那些罗汉才会对他如此尊重,眼下他动了法力,便等同于菩萨开口,有言出法随的力量。 只是,让这渡厄行者意外的是。 陈黄皮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一样。 “施主留步!!!” 渡厄行者再次大声开口:“施主留……” 锃的一声。 话都没说完,便有一道凌冽的剑气立马从这渡厄行者的耳边擦了过去。 轰隆隆…… 剑气所过之处,不知道多少树木被拦腰斩断,崩成了碎屑。 那些僧侣们脸色大变。 他们都有修为在身,自然能感觉到这剑气的恐怖。 绝对不是元婴修士能斩出来了。 连带着他们背着的佛龛中的罗汉们,也同样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因为它们真的能感觉到。 这剑气能伤到它们,甚至能杀了它们。 这时候,陈黄皮的声音才缓缓落下:“这里是十万大山,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只是,这一幕落在那些僧侣们眼里。 却并不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反而让他们兴奋,无比的兴奋! 天地异变以后,修行的路便止步于元婴。 换算到佛修,那便是舍利境界。 再往上就只能转而成神。 如今的罗汉,菩萨,实际上也都是这般人气香火堆成的,并不是真佛。 陈黄皮展露出了元婴之上的修为力量。 在他们看来,分明是就是佛子已经觉醒了一些力量,只是没有觉醒宿慧罢了。 也不怪这些僧侣们会这样想。 因为在他们眼里,陈黄皮身上的佛意太浓,太重了。 “施主莫要怪罪。” 那渡厄行者对陈黄皮行了个大礼,然后立马道:“这天地之大,施主想去何处自然就去何处,只可惜我等却无落脚之处,还请施主大发慈悲。” “想找个住的地方啊……” 陈黄皮上下打量了这些人一眼,加起来有近百人,净仙观的客房虽然多,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除非是到了晚上住进旧观里。 旧观的客房有很多,就算再来一千个和尚也都能住得下。 渡厄行者眼看着陈黄皮有些意动。 连忙便露出和善的笑容,话语中再也没有夹杂半点法力,极为恭敬的道:“不会让施主为难,我等住上几天便会离开,至于厚报……” “先前倒是抓了一只谛听之子,就送给施主做见面礼吧。” 话音落地,这渡厄行者便大手一挥,袖子之中瞬间飞出一个金色光球,那金色光球落在陈黄皮面前,其中有着一只通体发黑,唯独犄角是金色的小狗正在激动的狂吠。 叫着叫着,那小狗又以爪做手,向着陈黄皮比划起了手语。 陈黄皮看了一眼金角,又看了一眼那渡厄行者,突然笑了笑说:“老和尚,其实我也懂些佛经,你刚刚说我的西……嗯,你们的西域佛国很大,很富饶是吗?” (本章完) 第174章 佛子太淳朴了 第174章 佛子太淳朴了 西域佛国确实很大。 如果只算国土,那甚至比大康还要大上许多。 至于富饶…… 反正和尚们很富饶就是了。 渡厄行者虽不知陈黄皮为何态度转变,但那一句懂些佛经却着实说进他心底去了。 佛子尚未觉醒宿慧,而且还是道人,就已经开始读佛经了。 这才是佛子应有之相。 “好教施主知道。” 渡厄行者面带微笑,声情并茂的描绘道:“西域佛国人口不知万万,疆域广阔,乃是真真正正的富饶之地,至于那大康,在我等眼中,不过是极北苦寒之地罢了。” “那你们西域佛国有皇帝吗?” “这却没有。” “没关系,以后就会有了。” 陈黄皮眼冒精光,心里顿觉这西域佛国大有可为。 金角刚刚用手语跟他比划,已经将这些和尚的来路和目的全都告知清楚。 他们自西域佛国而来,目的是为了寻找佛子。 而自己身上有那邪佛舍利。 所以这些和尚就将自己当成了佛子,当成了某位佛的转世。 他不想当什么佛,也不想剃光头。 他只想当皇帝。 他也不喜欢这些和尚。 因为他们伤了金角。 这时,渡厄行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陈施主,你平日里看的都是那几部佛经?” 大康和西域佛国这几年多有摩擦。 但曾经两国之间往来频繁,因此有不少佛经流传到大康。 只是,陈黄皮哪读过什么佛经。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因此陈黄皮便含糊的道:“我看的佛经没有名字,都是在我做梦的时候看的,梦里还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 听到这话。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屁的模糊身影。 你陈黄皮这是明知这些和尚将你错认是佛子,看上了人家的西域佛国,所以才故意这样忽悠,要是人家知道真相,到时候还不把你皮给扒了。 不过,黄铜油灯虽然这样想,却也懒得去管。 陈黄皮心里焉坏焉坏的,又精的跟鬼一样,他这样不过是跟打靶射箭一样,先占个坑而已,不够强的时候是根本不会跑去什么西域佛国。 这帮子和尚想将陈黄皮拐去西域佛国怕不是在做梦。 说不准被陈黄皮反手卖了都要被蒙在鼓里。 但黄铜油灯心里门清。 这渡厄行者等人却对此毫不知情。 他们是真的先入为主,将陈黄皮当成了佛子。 佛子此时说在梦里看佛经,还梦到了个模糊的身影,这分明就是走上修道这条歧路以后,本能的要重新修佛啊…… “那模糊的身影长什么样?” 渡厄行者很激动,很认真的说道:“近来可再有梦到?” 陈黄皮慌张的退后:“老和尚,你吓到我了。” “我佛慈悲。” 渡厄行者连忙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道:“只是一时兴起,却忘了陈施主修为虽然不凡但还是少年,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我不怪你。” 陈黄皮神色稍缓,动容的道:“我梦里的那个身影很大,头上有很多肉瘤,具体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不过他脑袋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光环,能够回溯时间。” “他跟我说,我是天命所归的西方之主。” “但我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我这辈子都没走出过十万大山,又怎能做这个主,那个主呢,于是我就一口回绝了他。” “可是他说,一饮一啄皆由天定,这是我的宿命,我生来就是要做西方之主的。” “而且,他还说会有人来找我,但我等了十四年都没有等到,想来梦中之事不过笑谈,作不得数的。” “作数,作数!!” 渡厄行者的心神都在震荡,就连体内藏着的那尊菩萨此刻也在激动的颤抖。 什么头上长肉瘤。 那分明是佛的肉髻,脑后的光环则是圆光。 能回溯时间,说明这尊佛即便是在三身万佛寺中的佛陀之中,也位列在前。 但这尊佛又为何会现身自己的转世之身的梦中? 难道说,这佛子并非是其转世。 之所以现身梦中,乃是为其护法加持。 要是这样的话,那恐怕这陈黄皮的来头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大。 “万佛寺最上位有三尊佛,名唤过去,今世,未来。” 渡厄行者体内响起了那菩萨的伟岸声音,其声音坚定的道:“此三佛乃万佛之尊,又以今世佛最为尊贵,佛号大德大威至善至仁今世佛主。” “这位佛主自天地异变以后便消失不见,吾曾听闻,其消失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这十万大山。” 这渡厄行者和那菩萨的交流只在一念之间。 而黄铜油灯却听的清醒楚楚。 转头就将这些话全都在心里传达给了陈黄皮。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陈黄皮有些苦恼的道:“我梦到的那个虚影不止一个,有很多虚影,而且每天都来我梦里,近来梦到的就更多了,老和尚,你是修佛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渡厄行者道:“吾不能说,陈施主若想知道,不如随我等去一趟西域佛国,或许定能解惑。”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这位表现的有点太奇异了。 真的极有可能是哪位今世佛主。 这等存在佛法通天,因果循环,若是出声道破个中缘由,恐怕会弄巧成拙。 佛要放在心里。 佛子也是佛! 陈黄皮却有些讶然。 他只是想过过当佛主的瘾,没想到这渡厄行者虽然上道了,却每句话都想把他往西域佛国去引。 那西域佛国看其架势是真有佛的。 自己要是去了,岂不是被一眼看穿。 想到这,陈黄皮就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年纪还小,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去我的西域佛国看看。” “陈施主,何须等到日后。” 渡厄行者道:“您梦中的那身影告诉您,会有人来接您,而小僧来自西域佛国,正好便应在此时,陈施主,您天上就与西域佛国有缘啊……” 陈黄皮摇头道:“老和尚,西域佛国有很多佛,我虽与其有缘,可这缘也讲究大缘小缘中缘,正如人有大坏小坏中坏一样。” “我这缘是小缘,普天之下有比我更有缘的。” “陈施主真是妙语连珠,佛意自生,只是您却不知,您与西域佛国的缘分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大,您是天命的西方之主。” “哎,我确实也想去西域佛国看看,但我现在真的有事走不开。” 陈黄皮作势要走,渡厄行者等人赶忙跟了上去。 “陈施主,您有何事不妨说来,我等定会帮您。” “这不好吧……咱们第一次认识,虽说一见如故……” “既是一见如故,那又有何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师父说外面的人都很坏,虽说你们都是和我一样的好人,但我却不能不长个心眼。” “陈施主,小僧可以对您发誓。” “好吧,我相信你了,但是发誓就太见外了,咱们签个契约就成。” …… 白字黑字一签。 不仅陈黄皮开心了。 那渡厄行者等僧侣也开心了。 菩萨和罗汉们则更开心了! 都不用发誓,只需要签个契约,约定帮这极有可能是今世佛主转世的陈黄皮去找个什么钓竿,这也太简单了。 虽说佛子说了那钓竿很难找。 但就算再难找,比起得到佛子的信任,为日后将其带回西域佛国之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且佛子本性当真淳朴。 说要长个心眼子,可这种话说出来还叫心眼子吗? 不过,那渡厄行者也不是没怀疑过陈黄皮这佛子可能有点不太对劲。 他倒不是觉得陈黄皮不是佛子。 只是觉得,有可能不是那位今世佛主转世的佛子。 但在陈黄皮签完字,念了一句我佛慈悲以后,那先前桀骜不驯被困金网之中的谛听之子突然纳头便拜,而且还做了个佛礼之后,其疑心就已经打消了。 谛听之子是邪异。 陈黄皮什么手段都没有施展,只是随口念了一句佛号,那凶残桀骜的谛听之子就被感化,其是今世佛主转世的可能起码高达八成。 “黄皮爹,这帮老秃驴如此欺负我,你可一定要为我出气啊!” 金角趴在陈黄皮肩膀上,双手不停的比划。 陈黄皮暗中传音道:“放心,我心里拎得清,他们看似对我予求予取,实则是冲着我身上的邪佛舍利来的,没了那舍利,恐怕他们立马就要对我起杀心。” 这些和尚,包括那渡厄行者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好。 因为陈黄皮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都有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契主,还有那些佛龛中的罗汉。” 索命鬼冷冷的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些罗汉应当刚吃过人不久,这般妖魔,比那以人气为食的神明还要来的恶心。” 陈黄皮道:“金角说的那条河是个适合杀人的好地方,等他们帮我找到钓竿以后再动手,毕竟我不会水,而那条河鹅毛不飘,飞鸟不渡。” 就在这时。 那渡厄行者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陈施主,这谛听之子在比划什么呢?” “没什么。” 陈黄皮指着金角,笑着道:“它虽拜我为主,要做我的坐骑,但却求我给它赐个名字,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便以它角为名,叫其金角。” “来,金角,跟他们打个招呼。” 金角冲渡厄行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口中却作犬吠:“老秃驴,你活不了几天了!” 渡厄行者宽慰的道:“当真是天命之主,连这等凶残孽兽都变成了祥兽,我佛慈悲,我佛无边。” (本章完) 第175章 这河里全是天毒丹 第175章 这河里全是天毒丹 十万大山的最南方。 有着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河,其河之长更是无从得知。 金角被拖着在十万大山到处跑的时候。 就曾亲眼看到这条河上有着一座石碑。 而现在,陈黄皮和渡厄行者这帮子僧侣便在数个时辰后到了此处。 这河很深,看着如同深渊一般。 就连河水都是发黑的。 “观主拖着我到那河边的时候,那河里钻出来了一座石碑,只是我当时眼皮子都累的睁不开了,却是没看到那石碑上有没有文字。” 金角大概还记得看到那石碑的位置,便从陈黄皮怀里跳了下去,然后认真的在四周寻找参照物。 很快,它就来到了两个交叉在一起生长的枯树面前。 陈黄皮走到这枯树面前。 便在其树下看到了若有若无的拖拽痕迹。 然后他再一转身,面前那条说着是河,实际上却跟大海一样宽广的黑水河看向过去。 河面上此时已经泛起了黑色的雾气。 只是那石碑,陈黄皮却没有看到。 更何况是师父的钓竿了。 “陈施主,这河是什么河?为何如此诡异?” 渡厄行者走到河边,一脸忌惮的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河水,以及那黑色的雾气。 河水鹅毛不浮,乃是弱水。 可弱水又怎会冒黑雾。 陈黄皮摇头道:“我虽自幼在十万大山长大,可这地方我却是第一次来,我只知道,我要找的钓竿应该就在这里。” 渡厄行者道:“陈施主有所不知,这河水诡异,看似是弱水,实则却大又不同,你可曾注意到那些黑雾?” “黑雾有什么不对吗?” 陈黄皮的脸色有些古怪。 十万大山里有很多种雾气。 紫雾,白雾,青雾。 这黑雾…… 该不会是那个是自己师父但不随自己姓的邪道人搞出来的吧? 但邪道人又不在十万大山。 况且这黑雾的感觉也不对,没有那股子邪劲。 “这黑雾有毒。” 渡厄行者语气慎重的对其他僧人道:“尔等可在这河岸寻找那钓竿,但千万不要自恃有罗汉护法便擅入水中,不止那雾,连这水里都有毒。” “吾等知晓。” 众僧人点点头,然后便没有一人再靠近这河水。 做完这些,渡厄行者才又对陈黄皮耐心的解释道:“菩萨告诉小僧,这黑雾有大毒,沾上就死,碰着就亡,三息之内魂飞魄散,极为可怕。” 若光是这黑雾,不去沾染也就算了。 可这河水乃是弱水。 要是掉下去,那就再也别想出来。 哪怕你修为再强,就算是仙也飞不过去,敢过去立马就会掉进去。 而且黑雾是从这弱水之中冒出来的。 黑雾都这样毒,弱水恐怕更毒。 仙人掉进去也得被毒死。 然而,听着这渡厄行者的话。 陈黄皮却惊呆了。 不只是他,连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也是一样。 “本家,这老秃驴说的怎么那么耳熟。” “天毒丹……”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契主,若是我没记错,天毒丹的药效好像就是这样吧。” “一模一样。” 陈黄皮在心中说道:“只是我上次炼的天毒丹不对,日夜混淆了,我应该反过来炼才对,只是这么浓郁的毒雾,得是往这河里投了多少颗天毒丹才能造就?” 这整条弱水黑河之上到处都是黑雾。 那些黑雾随着河面流动,却不往外倾泄出半点。 而且河面之宽,河道之长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恐怕丢进去一百万枚天毒丹,都不一定能造成这般恐怖的情况。 索命鬼忍不住说道:“契主,咱们上次去黄泉阴土的时候,百死无生人就跟绝种了一样,难不成是观主将那些东西给挖空了,全炼成了天毒丹然后丢在这里?” 天毒丹的炼制虽说手法有些复杂。 但对材料的要求却简单到令人发指。 唯一难找的就是百死无生人。 这玩意在黄泉阴土就跟杂草一样随风生长,可上次去的时候,却真没见到任何一个。 陈黄皮曾经怀疑,易轻舟的尸身也就是那瘦长邪异手中的百死无生人,应当是很早之前在黄泉阴土的时候搞到的,很有可能是十万大山的最后一株。 只是,谁会费那么大的功夫,造如此多的天毒丹丢进这弱水黑河之中呢? 陈黄皮不觉得是师父干的。 “师父随我,心地善良,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陈黄皮在心中默默说道:“我顶多炸鱼,可天毒丹丢进河里,所有的生灵都会死绝,师父连邪异都很少杀,更从未对凡人动手过,或许是别人。” 黄铜油灯也附和道:“不错,观主若是想对这弱水黑河动手脚,有一千个一万个法子,根本犯不着费这么大功夫。” 要知道,观主是道主。 这等存在想做什么都只需一念便可。 索命鬼低声道:“可天毒丹是那七十二密丹解上记载的,那丹解又是三观主假借许青山的手给的契主,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关系肯定不可能。” “真不一定。” 陈黄皮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弱水黑河。 七十二密丹解当时是在旧观藏经阁里,许青山给自己现写出来的。 虽说自己逆炼天毒丹以后,的确毒倒了大师父和二师父。 但不代表是三师父让他这样做的。 陈黄皮问过许青山,许青山却只在纸上写了八个字,不敢妄议,丹方无错。 后来,陈黄皮又提起那丹方之事。 三师父却说是因为自己离开旧观,沾染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又因为自己炼了天毒丹,所以才借此施为。 也就是说,许青山给自己写丹方,实际上是师父默许的。 而不是三师父让他这样做的。 “总不能是许青山干的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这小子我当年就看他很不顺眼,别人做一个神像,他非做两个,显得他好像很会来事似得,而且七十二密丹解是他给的,他肯定会炼丹。” 陈黄皮道:“那七十二密丹解以前就在藏经阁里,只是随同所有的功法都被抹去了,许青山只是知道,不代表别的道人不知道。” “他的神魂都被困在藏经阁里,尸身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怀疑是别的道人做的。” “大乾仙朝?” “大乾仙朝在天地异变开始没多久就自封了,怎么可能有人跑出来做这种事。” 陈黄皮也不认为和大乾仙朝有关系。 再说了,大乾仙朝离十万大山太远了,就算有仙人突破封印,跑到十万大山做这种事,师父也不可能不管,就算不管,那仙人图什么? 而就在这时。 金角却翻了个白眼,死死的咬着陈黄皮的裤腿来回动。 那渡厄行者不由开口道:“陈施主,这瑞兽好像要与你说些什么。” 陈黄皮这才低头看向金角。 金角用手语比划道:“黄皮爹,这鬼地方不是这样的。” 它上次被紫袍老道拖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 晚上的时候,这条河极为清澈。 而且一眼就能看到水底,水底好似还有一个世界一样。 并且也没有这黑色毒雾。 这一次,渡厄行者体内的菩萨也在观察着金角。 那菩萨想知道,这金角究竟是在比划什么。 为何佛子能知道其含义。 但等金角停止比划以后,那菩萨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金角比划的不像是手语。 手语好歹是有规律的,但这玩意就一直用爪子对着空中挥舞,根本无迹可寻,有时候看着就是一直在刨地,连蒙带猜都不知其意。 陈黄皮却若有所思的道:“渡厄行者,金角说晚上的时候,这条河会变得不一样,不仅没有黑雾,反而清澈见底,或许届时就能看到我的钓竿了。” 他怀疑那钓竿可能掉在了河里。 如果不是的话,这条河无边无际,上哪去找自己的钓竿。 听到这话,渡厄行者心中稍缓,便道:“小僧曾听闻十万大山邪异众多,多有怪诞之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弱水河清,那便意味着或许可以乘舟渡河,于河中寻找那钓竿。” “乘舟渡河?” 陈黄皮不仅有些好奇了。 这弱水黑河连鹅毛都浮不起来,一叶扁舟能不沉下去? 渡厄行者笑着道:“此乃佛法,佛主曰:肉身乃是皮囊,苦海无涯,需以舟渡,此舟无底,却偏能行与水上,唤做皮肉舟。” 以肉身皮囊化作无底的皮肉舟。 便可将这弱水当做是苦海来渡。 陈黄皮好奇的道:“咱们这里有那么多人,要做多少皮肉舟才行?” 渡厄行者道:“佛法无边,众生乘舟,自然一人一舟。” 陈黄皮摇头道:“老和尚,我虽精通佛经,却不懂佛法,这皮肉舟之法我不懂。” 渡厄行者眉头微皱,却又立马舒展。 因为他意识到,这或许是让陈黄皮这位佛子明悟他是佛的好机会。 于是,就笑眯眯的道:“您不同,您可以与小僧乘坐一舟,届时您可以看看那皮肉舟的底,若这弱水到了晚上真会变清澈,您或许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无底之舟,那便是看到水面,水底,还能有什么?难道是看到我的本相不成?” 渡厄行者笑而不语。 不止会看到本相,还会看到这位佛子的真身。 届时,就知道这位佛子究竟是不是今世佛主了。 (本章完) 第176章 佛子,您先请 第176章 佛子,您先请 日落月升。 当最后一缕残阳消逝,整个十万大山都陷入了黑夜之中。 红月高高升起。 黑暗中,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那是邪异出来活动了。 而在弱水黑河之处。 陈黄皮以及渡厄行者一行人,正在看着奇异的一幕发生。 弱水黑河,幽暗无界。 但随着黑夜的到来,那河面上触之即死,碰着就亡,三息内就能教人魂飞魄散的黑雾却融入了黑夜之中。 放眼看去,竟一时间混淆在了一起。 分不清黑雾和黑夜的区别。 “快看,月光照过来了!”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提醒。 不用它说,陈黄皮便已经看到了月光照在这弱水黑河上产生的变化。 黑夜之中有光。 月光再暗那也是光。 随着月光照在河面上,那不见五指的黑暗便被驱散。 连带着,先前的那些黑雾也都消失不见。 并且河水也变得清澈见底。 陈黄皮往河里一看,竟真的恍惚看到了一个世界一样。 波光粼粼,模模糊糊。 有山川岛屿,亦有河流暗道。 而且在那水下,的确有着一个漆黑的方方正正的柱子,看着像是一座石碑。 这弱水黑河本就在十万大山的最南侧,白天的时候是外界和十万大山的一道屏障。 而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一面镜子。 “真奇怪。” 陈黄皮忍不住开口道:“这弱水黑河如此恐怖,便是仙人白日落水都得被毒死淹死,为何会有一个世界藏在其中?” “非也,非也。” 渡厄行者忌惮的道:“不是藏着一个世界,而是倒映着一个世界。” “天地异变之前,若是有惊天动地的古修,便能以丹田为奇点,开辟洞天福地。” “若是小僧没看错的话,这弱水黑河倒映的便是某位大能的洞天福地。” “或者说,是倒映着某位大能的丹田。” 天地异变之前的修士,有各种各样的修行之法。 但总的来说,仙道才是主流。 若是陈黄皮只是普通修士,这渡厄行者肯定不会说什么古修,而是换成佛修。 但佛修修的是命轮。 和丹田虽然说是一个东西,但又不是一回事。 佛修只有成佛,才能开辟出这般世界。 渡厄行者走到弱水河边,从袖子上撕下一块破布,丢在了那水面之上。 这破布落水,便泛起了一圈涟漪。 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银白之色就跟雪一样洒在水面上。 “陈施主且看。” 渡厄行者道:“这弱水黑河到了夜里,便没了白日里那般诡异可怖,小僧的衣角落在水面而不浮,那皮肉舟自然也能护着咱们不坠此间。” “只是这河水无边无际,若想找到那钓竿,恐怕难上加难。” “渡厄行者,你说的我都懂。” 陈黄皮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其实我也知道,此举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但我梦里的那些虚影们非要我来此找钓竿,还说什么找到钓竿以后……” “就什么?” “记不清了。”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反正就让我来找钓竿,或许等找到了我就想起来了。” 好吧,佛子年幼。 记不清梦中之事倒也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那这钓竿还真就非找不可了。 毕竟这是佛主的旨意。 “陈施主莫要担忧。” 渡厄行者笑着道:“你乃天定西方之主,小僧定会助你找到那钓竿,大不了在此多费些时日便是。” 这弱水黑河天黑以后就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 只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岸上。 那便不会被那黑雾所困。 想到这,渡厄行者就对其余的僧人道:“速速支起皮肉舟,下河为佛子寻找钓竿。” 那些僧人立马道:“我等听令。” 陈黄皮讶然道:“渡厄行者,你为何叫我佛子?我明明是道士呀!” 渡厄行者饱含深意的道:“陈施主,道袍遮不住你身上的佛意,待下了水,你便知道小僧为何称你为佛子了。” “好,我相信你。” 陈黄皮有些惊慌,又有些期待。 他的眼神更是游离不定。 好似真的对其出身,亦有着一些不同的想法一样。 并且,还小声的喃喃道:“我小时候就对佛很感兴趣,难道我不该修道,应该修佛不成?” 见那渡厄行者看过来,陈黄皮连忙缄口不言。 前者便微微一笑,只当做是没听到。 佛子啊佛子。 你没有觉醒宿慧,还对自己的本质有些迷茫。 等上了皮肉舟,你看到自己的本相和佛身以后,便会意识到你究竟是谁。 那近百名僧人纷纷盘坐在地上,念诵起了佛经。 并且还在身前点亮了一只蜡烛。 渡厄行者也是一样。 陈黄皮有些明悟,当那蜡烛燃烧殆尽,这些僧人的皮肉就会化作一艘无底的皮肉舟。 “渡厄行者,你这蜡烛看着好奇异,是用什么做的?” 那蜡烛燃烧的时候。 陈黄皮闻到了一股幽香。 渡厄行者面色不变,淡然的道:“这蜡烛名唤六根清净烛,闻之能静心,若有大智慧之人,闻到这烛香便能明悟佛理,看到我佛真身。” 陈黄皮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但他却没有闻到什么佛理。 亦没有看到佛的真身。 他只闻到了尸油的臭味,只看到了一个个虚幻的面孔在随着那蜡烛的燃烧化作灰烬。 索命鬼愤恨的道:“这一根蜡烛,起码得数千条生命才能炼成,黄泉阴土的十八层地狱都没有这般残忍。” 陈黄皮在心中道:“他以为我看不到,可我却看的清清楚楚,这西域佛国比大康的修士做的还要过分,若有一日我去了那鬼地方,定要杀它个血流成河。” 大康的修士和神明以人气为食。 陈黄皮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但好歹,那些修士和神明还庇护凡人,只是将其当做牛马,当做是一种资源。 而这西域佛国的佛修,不仅以人气修行,反而还吃人。 连蜡烛都要用人来炼。 虽然陈黄皮没去过西域佛国,可光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也清楚那鬼地方是个什么路数。 黄铜油灯感慨道:“黄泉阴土的十八层地狱也就图一乐,真地狱还得是看这西域佛国。” 陈黄皮其实从这六根清净烛里看到的不多。 反倒是黄二,它本就是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灯光和烛光本质上没有区别。 触类旁通之下,黄二便从这六根清净烛的烛光之中,看到了这东西的炼制全过程。 三千童男,三千童女。 用法力吊着其一口气,肉身不彻底炼成尸油之前,绝对不能让其死去。 死后,更要用法力吊着其魂魄。 连魂魄也要炼成油。 如此一来,才能算的上是六根清净烛。 陈黄皮能听到凡人的声音,却听不到这六根清净烛的魂魄之音。 因为那些魂魄根本就不想求救,只想着早些燃尽,早些解脱。 随着那蜡烛的燃尽。 陈黄皮恍惚之间,好似听到了一阵呼气的声音。 那声音很稚嫩。 听的不真不切,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莫名的,他心底有些悲伤。 “黄二,这六根清净烛好邪门,我好像听到了比我还小的孩子呼气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你没听错,因为是我在呼气。” 黄铜油灯不忍的道:“我刚刚闲来没事,回忆起了你三岁时的模样,就下意识的学了一下。” 陈黄皮不悦道:“黄二,你真不要脸,我都已经十四岁了,你还学我小时候,以后不许学了。” “好,我不学了。” 黄铜油灯死活不愿意将它看到的告诉陈黄皮。 那过程太残忍。 它怕陈黄皮的心智会被污染。 只是,它并未看到,陈黄皮的双目之中,却有一抹青黑之色浮现。 那是邪眼的力量。 而就在那蜡烛燃尽之时。 渡厄行者的皮肉忽然蠕动了起来。 这人本就极为老迈,皮肤上全都是褶皱和老人斑,此时皮肉蠕动,那些皱纹却全都绷直,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之下钻出来一样。 噗嗤一声。 一双手便破开了皮肉。 渡厄行者撕开了自己的皮囊,从中走了出来。 先前还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的渡厄行者,此时却起码年轻了三十多岁,看着像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和尚一样。 “此乃小僧真相。” 渡厄行者笑着道:“褪去臭皮囊,自然见真相,佛法无边,万妙之缘。” 说着,便对着那褪下的皮肉一指。 “苦海需以舟来渡,今日你渡我,他日我渡你。” “去去去!” 随着这渡厄行者话音落地。 那褪下的皮肉便迎风便长,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搜皮肉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弱水河面上。 陈黄皮看到,其余的僧人们也是这般。 只是他们却只是年轻了十来岁,而不像渡厄行者这般的变化巨大。 “让佛子见笑了。” 渡厄行者思忖着话语,便道:“若是小僧的法力再强一些,便能再褪下一层皮囊,化作另一艘皮肉舟,只是如今天地异变,却不允许小僧继续修行下去。” “如此,便只能让佛子与小僧同乘一舟了。” 能和佛子同乘一舟。 这可是天大的福源。 而且还能亲眼看到佛子的真身,日后佛子觉悟宿慧,这便是因果,或许日后自己也有成为菩萨的机会。 渡厄行者冲陈黄皮伸手示意。 “佛子,您先请。” “好。” 陈黄皮没有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上了那皮肉舟。 然后,他低头一看。 这皮肉舟果真如渡厄行者所说是没有底的,能看到弱水河面。 盈盈波光就像是镜子一样。 倒映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这时候,渡厄行者也踏上了这皮肉舟,他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舟底倒映出的佛子本相,佛子真身。 然而这一看,渡厄行者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本章完) 第177章 师父的阴神 第177章 师父的阴神 渡厄行者想过很多。 甚至都想过陈黄皮或许不是今世佛主转世。 而是别的佛。 可就算他再怎样想,他都想不到佛的真身居然能长这样…… 一个漆黑巨大的佛首。 佛相并不庄严,反而透露着无比的邪气。 其佛首的脖子处则被斩断,有黑色的鲜血在不停的往下方滴落。 佛有拈一笑。 这佛首不仅不笑,反而狰狞凶狠。 好似厉鬼妖魔一般。 而在这黑色佛首的下方,则是一个没有脑袋,无比巨大,无比伟岸的黑影。 那黑影伸出双臂,抓着那颗佛首,死死的往下拉扯,好似要将其按在自己的身子上,当佛首当做自己的脑袋似得。 “菩萨,今世佛主是这般模样吗?” 渡厄行者在心底问菩萨。 西域佛国的罗汉,各有千奇百怪之态。 菩萨亦如是。 可佛像却不同,个个都宝相庄严。 因为天地异变之前的佛,就是长这个样子。 而现在,渡厄行者看到了不一样的佛。 看到这尊佛的瞬间,长久以来念经拜佛在心里浮现出的佛的形象彻底受到了冲击。 他甚至觉得,这陈黄皮根本就不是什么佛子。 菩萨一定是搞错了。 佛怎么能长这样呢? 上下身子都对不上,佛首邪气森然,身子却是影子,看着就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鬼东西强行拼在了一起似得。 而且还没拼好…… 一尊端坐在莲台上的菩萨虚影在渡厄行者心中浮现。 那菩萨长了两张脸。 左边的脸是男的,神色凶狠,右边的脸是女的,表情阴柔。 男左女右,阴阳一体。 这菩萨号暹摩大菩萨,已经存在四千多年了。 但这暹摩大菩萨也没有见过今世佛主,因为天地异变之时,今世佛主就已经在十万大山里消失了,离它所在的年代差了一万多年。 此刻,暹摩大菩萨透过渡厄行者的体内,看着皮肉舟底倒映出来的佛子真身,同样神色极为复杂。 它想要给渡厄行者回应。 但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一时间,竟然彻底噎住了。 而在这皮肉舟上。 陈黄皮并不知道渡厄行者和暹摩大菩萨的复杂心思。 他反而觉得十分惊喜。 “黄二,阿鬼,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契主,这是什么玩意……”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惊呆了。 那佛首,分明就是邪佛之首。 这玩意早就被三位观主给挫骨扬灰,炼成舍利丢给陈黄皮了,现在还在其身上藏着呢。 而邪佛之首下方的那个巨大影子。 自然就是陈黄皮影子里藏着的无首阎罗的影子。 而现在,这两个鬼东西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结合在一起。 或者说,是无首阎罗的影子本能的要将邪佛的脑袋按在自己头上,而那邪佛之首却死活不愿意,就好像要是被其得逞了,便会化作这无首阎罗的一部分一样。 陈黄皮在心中道:“黄二,阿鬼,我感觉若是无首阎罗的影子成了,它会变得无比强大,而且它没有意识,届时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邪眼本来就可以操控无首阎罗的影子。 只是,其力量太过于强大,陈黄皮的心神弱小,邪眼只能控制其一条手臂。 要是陈黄皮出了六阴神。 最起码,也能操控一半无首阎罗的影子。 在天地异变没结束之前,陈黄皮要是真成了,说不定还真就天下无敌了。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陈黄皮,这邪佛之首被观主炼成舍利子,其真身都还能被映照出来,这位生前的力量肯定强大到了极点,要是它将无首阎罗的影子操控,到时候它肯定会弄死你。” 邪佛之首当时展现的力量,可是能回溯时间的。 比易轻舟都不差多少。 陈黄皮却道:“怕什么,它被师父斩下了脑袋,又被丢在旧观里那么多年,早就没有曾经那般伟力,它斗不过阎罗的影子的。” 阴天子和师父认识。 它的实力肯定也是近乎于道那个层次的。 只是没师父强罢了。 这阎罗是黄泉阴土仅次于阴天子的存在,真不一定怕这邪佛之首。 不然的话,为何反抗的是邪佛之首。 “契主,旁边那个渡厄行者好像要佛心崩溃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有心思去搭理一旁的渡厄行者。 只见这渡厄行者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大喜过望,时而崩溃难当,好像正经历着一场挣扎一样。 “陈施主,你究竟是哪尊佛?” 这一次,渡厄行者都改口不再称佛子,也不再尊称您。 他觉得眼前的这佛子很邪门。 不像是佛。 若是不弄清楚,他只感觉佛心都会崩溃。 陈黄皮道:“渡厄行者,佛是无相的,你看到的佛是怎样,那便是怎样。” 这渡厄行者和那菩萨的话,早就被黄铜油灯听的清清楚楚。 因此,陈黄皮此刻故意这般说,反倒是确实有了一点佛经的味道。 渡厄行者脸色苍白的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又怎会是这般邪气,这般恐怖。” 陈黄皮反问道:“你的佛是慈悲的,但你是吗?” 渡厄行者不答。 只是脸色更加的苍白。 而现在,这艘皮肉舟已经在弱水黑河上向着那湖底的石碑所在处漂流,左右看过去,其余乘坐皮肉舟的僧侣们都相隔甚远。 偏偏此时又是深夜。 渡厄行者看向四周,只觉得遍体生寒。 往日里做过的那些事,全都在陈黄皮的一句反问中浮现在脑海中。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双阴冷的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一样。 那暹摩大菩萨同样有这种感觉。 不过,它只感觉到一双眼睛。 在那双眼睛下,自己做过的所有事,乃至于所有的心思都如同掌上观纹,纤毫毕现。 暹摩大菩萨恐惧到了极致。 它看向四周,看向天上。 想要看到那双眼睛究竟在何处。 可最终,它都一无所获。 就好像,这双眼睛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错觉一般。 而就在这时。 噗的一声。 这无底皮肉舟倒映出的诡异佛身忽然消失。 陈黄皮正看的起劲,见此情景不由眉头一皱:“渡厄行者,为什么我的佛身没了?” “因为要显现本相了。” 渡厄行者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去考虑眼前的这陈黄皮究竟是哪尊佛了。 他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本能的觉得,自己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且离这陈黄皮越近,就越是有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陈黄皮懒得理会这渡厄行者。 都已经在勾魂册上签了字。 这些和尚还能跑的了? 这时候,那皮肉舟底再次泛起了盈盈波光。 咕嘟咕嘟…… 水面在冒泡。 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似得。 整个皮肉舟都在随波晃动。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我的本相还未出来,就已经引起如此波动,也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他的本相前后变过很多次。 还有一次,是自己修炼了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时候。 大师父说自己的本相变了。 如今,这佛修的皮肉舟能照出自己本相。 陈黄皮反而无比期待。 咕嘟咕嘟…… 水面还在冒泡,不止是这舟底,整个弱水黑河的河面都像是被烧开了一样在不停的冒泡。 而就在此时。 一道微不可察的咔嚓声响起。 皮肉舟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渡厄行者脸色涨红,好似受到了反噬一样,喷出一口鲜血。 “停下,快停下!!” 渡厄行者立马手掐佛印,拼命的催动这皮肉舟停下,然而停的下来吗? 皮肉舟是他的皮囊所化。 若是毁了,他别说日后化作菩萨了,连化作罗汉的机会都没有。 苦海无涯,无舟怎渡? 暹摩大菩萨更是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便是今世佛主转世,可也尚未觉醒宿慧,为何本相如此难以显化?难道他比佛主还要尊贵不成?” 在更远的地方,其余乘坐皮肉舟的僧人们此时也惊恐万分。 水面波涛汹涌。 护身的皮肉舟却在开裂。 咔嚓…… 咔嚓…… 在这一艘艘皮肉舟底。 那冒泡的水面不知何时突然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皮肉舟都不再晃动。 然后,每个人都在舟底看到了陈黄皮的本相。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冰冷无情,金黑二色交织的眼睛。 这双眼睛出现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没有半点声音,更没有风吹草动。 就好像时间都被定住了。 唯有头顶的红月变得越来越亮,甚至亮到刺眼的程度。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身影却模糊不清。 但看着绝对不是十四岁少年,因为其身材挺拔,只是却没有给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反而有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肃杀之意。 这本相不全。 陈黄皮看着皮肉舟底倒映出的自己的本相。 他有些失望的道:“我还以为这皮肉舟有多厉害,没想到连我的本相都倒映不全,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只是为何我的本相和我对不上?” 黄铜油灯怅然若失的道:“因为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去了,一千年一岁,你实际上已经是十七岁半了,只是身子长得慢,没有跟上而已。” 话音刚落。 那渡厄行者忽然惨叫一声:“陈黄皮,你不是佛主转世对不对?” 陈黄皮失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渡厄行者痛苦的道:“因为你的本相里没有佛意,你的本相是死的,不,它要活过来,它要借着这次机会显化出来,啊啊啊啊!!!!” “菩萨救我!!!” 皮肉舟已经裂开了,但并没有停止显化陈黄皮的本相。 或者说,这本相一旦开始显化。 能不能停下来,就已经不是皮肉舟的主人说的算的了。 陈黄皮那只有金黑色双目清晰的本相,此时正有鸟鱼虫般的文字从双目之中涌现,向着周身模糊的身影处蔓延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 那头顶的红月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只浑浊的眼睛出现在了天上,那眼睛看向自己,有着溺爱,也有着无奈。 这眼神陈黄皮很熟悉。 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自己要把净仙观给烧了。 师父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干。 自己告诉师父:黄二说,放火会尿床,我不信,我要试试。 当时师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 只是这红月的眼神里,只有溺爱和无奈,却没有后来师父发现自己真尿床以后的恼怒。 那浑浊的眼睛睁开以后,整个弱水黑河的河面全都泛起了一阵涟漪。 紧接着,陈黄皮的本相便被冲散。 还不等陈黄皮反应过来。 轰的一声! 万丈波涛,便突然在无边无际的河中炸开。 波涛拍在那些皮肉舟上立马将其拍碎。 并且,河面震动。 一道巨大的漩涡自陈黄皮身下浮现了出来。 黄铜油灯大叫道:“陈黄皮,有东西要出来了,快看,那是邪道人说的石碑,上面真的有字,你快看看究竟写的什么。” “看个屁啊!” 索命鬼怒骂道:“契主不会水,他喝水喝的都翻白眼了。” 说话间,索命鬼瞬间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化作百丈骸骨真身,一把将陈黄皮吞入腹中。 只是那漩涡太过巨大。 索命鬼即便显出真身,却也无法从中脱身。 反而被彻底吸入了那弱水黑河倒映的世界之中。 (本章完) 第178章 黄皮开裂 第178章 黄皮开裂 清晨时分,旭日初升。 在河畔边上,一具身高八尺有余的骸骨从水中艰难的走了出来,肩膀上还抗着一个穿着道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肚子鼓胀的像是个皮球。 这少年自然就是溺水的陈黄皮。 “他娘的!” 黄铜油灯骂骂咧咧的道:“陈黄皮都这个修为了,居然还能溺水,阿鬼,你怎么不拦着他?” 陈黄皮修为是很强大。 但没有黑烟和邪眼,他甚至都无法飞遁,只是双脚走的比人飞的还快而已。 只是,这溺水着实是有点离谱。 要是让那些被陈黄皮杀掉的修士知道,岂不是一个个要气的活过来。 “我倒是想拦,可契主喝的太快了。” 索命鬼很无奈的道:“我将他吞入口中,但架不住那河水诡异,能从我的骨头缝里都能渗进去,而且我总感觉那河水是冲着契主来的。” 先前,弱水黑河产生那诡异的变化之时。 索命鬼第一时间就将陈黄皮吞入了口中。 只是水底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任凭其再怎么挣扎,最终都只能被卷进这水中倒映的世界之内。 再看向四周。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顿时相顾无言。 青山绿水,旭日东升,再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甚至还有袅袅炊烟。 “这鬼地方的气息……” 黄铜油灯脸色微变:“阿鬼,你感觉到了吗?” “是灵气……” 索命鬼不可置信的道:“天地异变以后,灵气消失,为何此处竟然还有灵气存在?难道这里真如同那度厄行者所说,是某位大能开辟的洞天福地不成?”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荡然无存。 因此才有人气修行之法。 就连十万大山都没有半点灵气存在,唯一的那点灵气,还是上次陈黄皮用铁锅炖师父的时候蒸出来的一些气息,就那点灵气还都被狐狸山神给吞了。 而在这水中世界,灵气虽然稀薄,但的确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这完全违背了索命鬼的认知。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咱们被卷进来之前,外面刚刚入夜,而这里则是清晨,这鬼地方的日月运转居然是天地异变之前的规律,邪门,当真是邪门。” “先把陈黄皮给弄醒,等他醒了咱们再想办法出去。” 黄铜油灯的眼睛一直很毒辣。 少有它都看不透,看不懂的东西。 而这水中世界给它的感觉就很不安。 本能的就想要赶紧离开此处,回到十万大山之中。 索命鬼闻言心中一紧。 它和黄铜油灯关系一直不错,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 黄铜油灯都这样讲,那这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到这,索命鬼便连忙将陈黄皮放在地上准备施救。 然后,它就和黄铜油灯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阿鬼,你看我作甚?” “你不是要我救契主,你不说怎么救,我不看你看什么?” “你是黄泉冥族,天生水属,救溺水之人这种事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幽幽的道:“黄二,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黄泉冥族不会溺水……” 天知道,要不是陈黄皮溺水了。 索命鬼根本就想不到,还有溺水这回事。 而且它曾经的几任契主都是邪异。 有的连身子都没有,就更不存在溺水之事了。 “黄二,你懂的多,要不你来吧。” “啊?我来?” 黄铜油灯傻眼了,硬着头皮道:“好,我来就我来,只是我也头一次遇到人溺水,我或许,可能,大概知道该怎么救吧。” 说着,便小心翼翼的走到陈黄皮面前。 此时的陈黄皮皮肤都被泡的发白,像是一条死鱼一般。 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黄铜油灯将耳朵贴在陈黄皮的心口,连那心跳都几乎若不可闻。 这一幕让黄铜油灯觉得怪异到了极点。 弱水黑河白天是很恐怖,河水更是剧毒无比。 可夜里的时候,却分明变得正常了许多。 黄铜油灯就喝了好几口河水,但是一点事都没有。 唯独到了陈黄皮这,真就跟普通的凡人一样,好似水天生就是最克他的东西一样。 “本家,对不住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狠,摩拳擦掌的站在陈黄皮高高拱起的肚子上,然后猛地跳起一人高。 砰…… 黄铜油灯结结实实的砸了下去。 噗哧…… 大口的浑浊河水从昏迷的陈黄皮口中喷了出去。 那心跳声也变得不再微弱。 “居然真的有用!”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连忙不停的重击陈黄皮的肚子。 随着一口口河水从陈黄皮口中喷出。 索命鬼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微妙:“黄二,你的力道有点太大了,你是在公报私仇对吧。” “阿鬼,你这样看我?” 黄铜油灯痛心疾首的道:“我与陈黄皮情同手足,之前他骗我当狗,还和我对骂互殴,还用豢狗经逼我不让我打他小报告,这些事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我是在救他。” “既然如此,那不如换我来救。” 索命鬼道:“反正你这法子简单,我看上一眼就会了。” “那不行,我还没打……” 黄铜油灯差点说漏嘴,心虚的道:“我还没打出他肚子里的坏水,你不要急,好好看,好好学,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说着,黄铜油灯便继续重复挤压陈黄皮的肚子。 只是这一次,它的力道变得轻柔了许多。 …… 陈黄皮的意识混混沌沌。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那将他吸入水中的漩涡,裹着他不停的旋转。 陈黄皮被转的晕头转向。 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偏偏有河水拼命的往他嘴巴里倒灌进去,撑的他肚子胀痛。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越来越痛。 好像有一双铁拳,在狠狠的痛击自己的肚子一样。 陈黄皮本想就此闭上眼睡过去。 一觉醒来自己肯定就好了。 但那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于是,便猛地睁开双眼,然后就看到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站在自己左右,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 “陈黄皮,你醒啦!” “黄二,阿鬼……” 陈黄皮强撑着站起身,体内的五脏炼神法自动运转,立马就让其恢复元气。 只是脑袋还有点晕乎乎。 而且肚子还很痛。 “黄二,刚刚你打我打的很爽啊……” 陈黄皮一把掐住黄铜油灯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被那漩涡转的脑袋晕乎乎,我只是想睡一会儿,可你却对我下如此毒手,你太过分了!” “陈黄皮,你听我解释。” 黄铜油灯翻着白眼道:“我发誓,我一开始是真的想救你,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再说了,你上来就一口咬死是我的,你为什么都不怀疑阿鬼?” “因为我不傻!” 陈黄皮怒道:“阿鬼的拳头比你都大,只有你的拳头那么小一个,打起来痛的要死,我感觉你都把我打出内伤了。” “不可能!” 黄铜油灯道:“你的身体水火不侵,比我的灯身都要坚硬,我都没使劲,怎么可能把你打出内伤。” 见黄铜油灯还在嘴硬。 陈黄皮生气的解开道袍,指着自己布满了拳印的肚皮,一声不吭的盯着黄铜油灯。 后者心虚的低下头,哪敢去看。 陈黄皮没有修行之前皮糙肉厚,可修行以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奇异,不仅能感觉到痛了,而且才被自己打了几千拳,青一片紫一片的。 然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神色大变,惊恐的指着陈黄皮的肚皮道:“契主,你的皮裂开了!!” “阿鬼,你又开玩笑,我怎会裂……” 陈黄皮低头一看。 便看到自己的肚皮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那纹路又浅又细,不注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伸手摸了上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我真的裂开了。” “黄二,都是你的错!!” 陈黄皮生气的道:“定是你对我怀恨在心,痛下毒手,硬生生的将我的身躯打裂,还好我醒得早,否则我岂不是要被你打成齑粉。” “你罪大恶极!”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叫屈道:“我若是有这能耐,我还会这样与你这样温声细语的说话?” “好像也是。” 陈黄皮不情不愿的放开了黄铜油灯。 而这,也让他心中更加的疑惑。 看着自己上身的裂纹,陈黄皮怎么看怎么感觉不自在。 自己又不是泥巴捏的。 碰到水怎会出现裂纹。 莫非是弱水河水喝多了,将自己撑坏了不成? 黄铜油灯也跟见了鬼一样的对陈黄皮看个不停,它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本家,你把衣服都脱了,脱个精光,不要留半点衣物遮掩。” “为何?” “因为我怀疑你身上现在到处都是裂纹。” “那我是要蜕皮了吗?” 陈黄皮惊慌的道:“虽说我是蛋生的,但我好歹也有人样,这要是连皮都蜕了,那我岂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不好说,真不好说。” 黄铜油灯道:“反正你脱光了让我和阿鬼看一看,兴许能看出点门道也说不定。” “对了,还有金角,把它从勾魂册里放出来,让它也看看。” (本章完) 第179章 泥身何处藏? 第179章 泥身何处藏? “阿鬼,你怎么看?” “不像是蜕皮,反倒像是……” 索命鬼欲言又止的道:“契主这情况我说不出来,金角,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 金角翻了个白眼,双手冲着陈黄皮比划了起来。 而这一比划。 陈黄皮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精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黄皮怒道:“金角,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是要生气的!” “契主,金角究竟说了什么?” “它说……”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它说我是泥巴捏的,所以被水一泡就开裂了,简直不可理喻。” “黄皮爹,我没有骗你。” 金角着急的比划道:“你被那河水一泡,身上的土腥味就立马冒出来了,那破灯和贱鬼也就之前压我一头,我被观主逼着吃了那么多邪异,我早就和之前不同了。” “你若是不信,便在这水中多泡一泡,届时身上的裂纹说不定就变成裂缝了。” “然后呢?” “都裂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然后。” “……” 陈黄皮无话可说。 金角的话他是不信的。 自己有血有肉,怎么可能是什么泥巴捏的。 再说了,自己本来就怕水,又怎么可能跑到河里多泡一泡。 与其这样,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要蜕皮。 是要现形了。 况且,就算自己身上出现了很多细密的裂纹。 但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一定是河水喝多了,撑出来的。 “此事就此作罢,等回了观里再说。” 陈黄皮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掰扯,便立马开始穿起了衣服。 在他穿衣服的这会儿功夫。 黄铜油灯却和索命鬼在私下里商量。 “黄二,邪道人让契主来这河里找钓竿,契主碰到这水就变成这样,要说其中没有关联,那我是不信的。” “你怀疑邪道人在阴陈黄皮?” “我不敢这样想,但我觉得契主的肉身的确不对劲,真的如同泥巴捏的似得,可观主说他是个蛋,而且是向死而生的蛋,他并未真正的降生过。”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因为他是死的,观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活过来,年纪越大,就活的越快,直到渡过十八岁那个坎,他就是真的陈黄皮了。” “你的意思是,契主现在是假的?” “我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苦恼的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两三岁的样子了,即便是我那盏分身的记忆里,他那时也只是个蛋。” “我并没有他破壳而出,或者是被观主孵出来的记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索命鬼神色恍然,但却觉得黄铜油灯的想法有些过于荒谬了。 黄铜油灯的意思是。 陈黄皮既然没有降生成功,那或许现在的他实际上只是意识跑了出来,藏在了眼前的这幅躯壳之中。 “十万尊神明碾成齑粉。” 黄铜油灯幽幽道:“陈黄皮跟我说过,那小狐狸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画面,我曾经以为观主造神是为了给陈黄皮吃,可现在想来,或许是为了给他打造一副躯壳。” “若真是这样,那……” 索命鬼顿了顿,然后才道:“那契主的真身又藏在何处?” 这话倒是将黄铜油灯给彻底问住了。 它现在越发相信,陈黄皮的躯壳并不是其真身。 但真身,或者说那颗蛋藏在什么地方…… 这事也不是它能知道的。 就算知道,没有观主允许它也不敢说出来。 这时候。 陈黄皮也穿好了衣服。 他站在河畔上,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水中的他看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那是因为水喝多了,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导致的。 皮肤的表面也的确有些极其细密的裂纹,那些裂纹很淡,若是不盯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觉得这裂纹给陈黄皮平添了一份别样的魅力。 古朴,苍凉。 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感。 就好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在面对凶险未知的蛮荒之地的那种敬畏和惶恐。 “别说,看着还挺顺眼的。” 陈黄皮嘟囔了一句,便向着这河面之上看了过去。 这里是弱水黑河倒映的世界。 但被拉进这地方以后,先前陈黄皮看到的那座石碑却消失不见。 此处万里晴空。 河水也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宽广无际。 往水底看上一眼,甚至能看到水中游动的鱼儿。 那是一条很大的鱼,足足三丈长,身子更是宽到比陈黄皮展开双臂还要宽的多。 陈黄皮盯着水里的鱼儿看。 那些鱼儿也在盯着他看。 并且这鱼儿不怕人,摆动着尾巴就冲陈黄皮游了上来。 越游越快,越游越快。 “这鱼怎么长了一张人脸?”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不对,这鱼竟然还有修为!这是妖兽不成?” 哗啦一声。 那长着人脸的鱼儿跃出水面,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对着陈黄皮就狠狠咬了下去。 只是,这人面鱼却找错了目标。 陈黄皮那肯让它咬上一口,反手就卡住了其脖子。 这鱼还在挣扎,发疯似得要去咬陈黄皮。 就好像是饿疯了一样。 咚!!! 陈黄皮毫不犹豫,挥起拳头对着这鱼的脑壳就是一拳,直接将其打的脑袋开裂,脑浆都崩了出来。 “黄二,快起火,我饿了。” “陈黄皮,这鱼能吃吗?” “去掉脑袋就能吃了。” 陈黄皮把这鱼的脑袋给扯了下来,顺手就丢进了河里。 他现在是真的饿了。 准确的说,是肚子里的东西都被吐出来了,若是不吃些东西,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至于这鱼为什么会有修为。 陈黄皮倒也懒的去琢磨。 冬天吃鱼最为肥美,而且滋阴补气,有壮阳的功效。 黄铜油灯拗不过陈黄皮,只好放起了火。 就这样,一人一灯一鬼一犬。 这四个东西便在这河边烤起了鱼。 只是黄铜油灯只吃灯油,索命鬼更是只剩骷髅架。 唯一能和陈黄皮抢吃的便只有金角了。 但金角肚子里的邪异都没完全消化。 它现在一提到吃就想吐,自然不会和陈黄皮争抢。 小半条鱼进了陈黄皮肚子。 “别说,这鱼还真好吃。” 陈黄皮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道:“剩下的我要带回去给师父吃,这么大的鱼,师父肯定没有见过,到时候会夸我有孝心。” “是,观主不过区区道主罢了,能有什么见识。”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这么大的鱼,都有元婴修为了,观主见了肯定大惊失色,说不定还会被这鱼给吓到呢。” 陈黄皮不悦道:“以前有这种鱼,但天地异变以后就没有了。”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都消失了。 没有了所谓的精怪灵兽。 河里的鱼自然不可能长得这么大。 最起码陈黄皮在十万大山这些年就没见到过。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心有所感的看向身后。 “有人过来了。” 黄铜油灯皱眉道:“而且还有修为在身,莫非是来自先前那几处炊烟升起之地?” 陈黄皮刚醒没一会儿。 他自然不知道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上了岸就已经将附近大略探查了一番。 “黄二,用隐匿神通。” 陈黄皮连忙道:“这地方诡异,咱们不要暴露,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话说的在理,黄铜油灯自无不可。 只是瞬间的功夫,陈黄皮他们便被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覆盖在内,没有半点气息暴露,仿佛隐入了虚空一样。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响起。 很快,陈黄皮便看到了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娃走了过来。 那小女娃有金丹修为。 皮肤光滑干净,就像是瓷娃娃一样精致。 只是手中却挎着个蒙着荷叶的菜篮子,看着像是来务农的一样。 小女娃走到河边,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嘟囔道:“村长说有很多伪装成人的邪异跑进来了,还不让我出来给爹他们带饭,可我才不听呢,爹和二叔他们会保护我的。” 在暗处。 陈黄皮听着这小女娃的声音,不由得低声道:“这村长说的应该不是我。” 他虽然是邪异的皇帝。 但他并不是邪异,当然,也不是人。 因此,这肯定说的不是他。 黄铜油灯道:“该不会是那些和尚吧?” “有可能……” 陈黄皮指着头顶的太阳道:“这地方日夜运转的规律是旧时天地的,而且此处还有灵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小女娃应该是个古修,对于古修而言,今时天地的修士的确算的上是邪异。” 那些和尚的修为不行。 陈黄皮好歹还在旋涡之中挣扎了许久。 而和尚们则一开始就被卷入了这水下世界之中。 若是那些人还活着,先一步现身被发现也说的过去了。 不过,陈黄皮却也有些疑惑:“这小女娃不是去给她家人带饭吗,为何跑到这里来,这里除了咱们以外就只有河,莫非她家人是渔农,等会儿就会划船回来不成?” 正说着,就看到那小女娃从菜篮子里拿出了一个指骨做成的哨子,放在嘴边将真元灌入其中,对着清澈见底的河面就吹了起来。 很快,河面泛起了涟漪。 好似有什么巨物要从水里出来一样。 小女娃也收起了指骨哨,将菜篮子上罩着的荷叶取下,拿出了一个个米黄色的团子。 “爹,二叔,三叔,四叔,丫丫给你们送饭来了。” 哗啦啦…… 三条元婴期的人面鱼从水中钻了出来。 小女娃疑惑的问道:“二叔,三叔,四叔,我爹去哪了?” (本章完) 第180章 诡村 村长 第180章 诡村 村长 小女娃跑了。 嚎啕大哭的往村里跑。 她知道,她爹已经没了。 二叔,三叔,四叔说有个凶残的东西,硬生生的拧下了她爹的脑袋。 然后就在这河边将她爹给活生生的烤着吃了。 而且还不吐鱼刺。 因为鱼刺都被烤的酥脆无比。 嚼起来嘎嘣脆,味道好极了。 “黄二,我大抵以后不会再吃鱼了。” 陈黄皮一边在暗处跟着那小女娃回村,一边安慰着自己:“那小女娃是人,人脸鱼是人脸鱼,都不是一个物种,我吃的怎会是她爹。” “定是她不懂事,错将妖兽认作爹。” 可话虽这么说,陈黄皮却还是有种干哕的冲动。 反正,他以后是不会再想吃鱼了。 黄铜油灯宽慰道:“证据都在咱们手里,区区几个目击证鱼而已,实在不行咱们这就杀他个回马枪,让这小女娃的叔叔们和她爹在你肚子里团聚好了。” “这不好吧……” 陈黄皮迟疑的道:“那水里的鱼不少,若是做的不够干净,岂不是让那小女孩知道,我当时就在河边看着她。” “契主,杀人凶手都是这样的。” 索命鬼略带自得的道:“我在阎罗殿里挂职的时候,看过许多卷宗,人间有许多犯人杀人过后,都会跑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因此,你不用觉得介怀。” “杀一个是杀,全杀了也是杀。” 索命鬼是主张全杀了的。 这鬼地方很奇怪,而且还有一个神秘的村长竟然能察觉到外界来人。 要是被其知道,吃了那女娃她爹的就是陈黄皮。 或许又是一件麻烦事。 陈黄皮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拒绝道:“那小女娃看着挺可怜,我若是将她连同那村中村民全都杀光,我与那些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咱们是来找钓竿的,应当先探查清楚再做打算才是上策。” 听着陈黄皮的话。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顿时相顾无言。 不是要杀人脸鱼吗? 怎么到了陈黄皮这,就成了要把那小女孩和村民都杀光? 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而这时候,那小女孩也回到了村里。 这村的门口,立着一根高高的石柱。 石柱上缠绕着一块残破的红布,红布上隐隐写着三个字。 但那三个字早就已经模糊不堪。 陈黄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只依稀看到第一个字貌似是镇,其他两个则已经无法辨认。 但这镇字却让陈黄皮有些眼熟。 他曾经在葬神坟的墓门上就看到了同样的字体,龙飞凤舞,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进了这村里。 陈黄皮便看到有一些同样穿着破烂,修为却有元婴的村民们围着那嚎啕大哭的小女娃问个不停。 等问明白了,这些村民们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只是,那些村民们却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反而匆忙的离开了。 更奇怪的是,那小女娃似乎也早就习惯。 便向着这村中最里面的一座石头和树木搭建的房子走了过去。 沿途所见。 这村子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古老村落。 并且,陈黄皮并未看到度厄行者那些和尚,甚至于都没有感受到其气息。 “真奇怪。” 陈黄皮低声道:“那村长不是说,外面有很多邪异进来了,难道是咱们猜错了,邪异指的并不是度厄行者他们?” 不只是这村里。 黄铜油灯甚至将神念早就放出去,不停的在这河中世界探查。 但它也一无所获。 就好像,同样被卷进这河中世界的度厄行者一行人,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这时候那小女孩也来到了目的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下一秒,房屋的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的老农便出现在了门口。 这老农的修为很强。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人的修为绝对不止元婴。 起码也是化神期。 “村长爷爷。” 小女娃见了这老农,立马就哭着喊道:“我爹死了,被坏东西拧下脑袋,用火烤着吃了,连鱼刺都吃干净了。” 村长语气怪异的道:“丫丫,那不是你爹,那是怪物。” “可是它长着和我爹一样的脸。” 小女娃哭着道:“河神吃了我爹,那坏东西也吃我爹,它们都很坏。” 说着,小女娃就要进屋。 而村长却连忙后退了一步,无奈的道:“丫丫,你先回去,这事由我来处理,等明日祭河神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小女孩道:“河神会吃了那个坏东西吗?就像吃了我爹和二叔他们一样?” “应当是会的。” 村长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夜里不要出门,不然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丫丫知道了。” 小女孩擦着眼泪,扭头就向着村里最深处走去。 在那里,则有着一座残破的祠堂。 好似供奉着什么东西。 陈黄皮见此,正要跟上去。 可就在这时候,那村长突然向前一步踏出,正好就拦在了陈黄皮面前。 “黄二,咱们被他发现了吗?” “不应该啊……” 黄铜油灯有些不自信的道:“我的隐匿神通学自那石塔,虽说不是什么大神通,但除非是仙人,或者像赤邪那般曾经位格极高的存在是不可能发现的了的。” 净仙观曾经有很多重宝。 旧观之中则有着一个以这些重宝结阵,以三千仙人为阵眼布置的大阵。 结阵之物共计为九。 地书,九离钟,石塔,洞真,锁龙井、黄二、黄一、飞仙图、祭坛。 石塔能作为结阵之物,其神通自然不是等闲修士能看破的。 “兴许是巧合。” 黄铜油灯道:“你看,这村长背对着咱们,眼睛却盯着那小女孩,只是那小女孩不过金丹修为,为何这村长好似对其十分忌惮一样?” 突然。 那小女孩猛地回头。 村长便对其笑着摆了摆手。 那小女娃也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走进了祠堂里。 等这小女孩进去以后。 村长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然后一扭头,便低声快速的说道:“道友,此地危险,速速与我进屋详谈。” 他的眼神中有着激动之意。 陈黄皮则当场愣住。 “你看得到我?” 那村长却道:“道友,你此刻心中定有万般疑惑,还请你相信我,在这村里很多话我不能说,等回了屋,有阵法隔绝,我会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都告知与你。” 说着,这村长就直接走进了屋。 但门却并未关上。 好似在等着陈黄皮进去一样。 “本家,这老小子含糊其辞,举止可疑,不可轻信。” “害人之心可以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都不建议进屋。 陈黄皮便看向金角。 “金角,你知道该怎么从这地方离开,该怎么找到钓竿吗?” 金角比划道:“黄皮爹,我若是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只是被大观主拖到河边看到过那个石碑,其他的我都一无所知。” 陈黄皮道:“咱们四个加起来,这村长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是咱们的对手,若是他敢放肆,那我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话音刚落,陈黄皮转身就走。 黄铜油灯哑然道:“你不是说要进屋,为何拔腿就跑?” 陈黄皮道:“进屋是肯定要进的,但什么时候进却是我说了算,先去四周探查一番,我总觉得这村里的人都很奇怪,或许会有别的发现也说不定。” 早在赤邪那事上,陈黄皮就吃过一次大亏。 本以为自己算计的好好的。 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在赤邪的眼皮底子下蹦跶。 这村长看着修为有化神期,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若是其隐藏了修为,是个老妖怪。 那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陈黄皮不得不谨慎行事。 很快,他便借着这隐匿神通在村里到处游走。 而这也让他觉得越发奇怪。 这村里的人不少,约莫六七十人。 就算是在十万大山里,都算是一个中小型的村落了。 并且没有一个凡人。 个个都有元婴修为,而且给他的感觉比外界的那些以人气修行的元婴修士要强大许多。 就是穿着实在是太破烂了。 比残民们都要落魄。 更诡异的是,这些修为强大的村民们一直都在村里打转。 或者说,是只在一个固定的区域里游走。 有的人两两并肩。 有的人则独来独往。 活动范围还都不一样。 陈黄皮在村里逛了半天,最终也只看到了两个村民走出了村,然后一路走到那河边,接着就跳进了河水之中,然后直到快要天黑了,才从河里一前一后的爬了出来。 这两名村民从水里爬出来以后,身上的衣物也变得没那么破烂。 而修为也迅速跌落到了金丹期。 其中一人惊讶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感觉到了灵气的存在,莫非这里是仙界不成?” 另一人则道:“快看,水里有动静。” 哗啦一声。 一条长着人脸的怪鱼从水里跳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这两人全都吞入腹中。 而就在这时,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大叫道:“二叔,不要吃人,不要吃人。” 那怪鱼闻言迟疑了那么一刹。 也就是这么一刹的功夫,那从水中爬出来的两人便有了逃生的机会,赶紧离开了岸边。 小女孩道:“你们不要怕,那鱼是我二叔,它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不会吃你们的。” “天快要黑了,随我回村吧,村里安全,外面危险。” 说着,那小女孩就挎着菜篮子向着村里走去。 而这俩人对视了一眼,好似完全忘记了他们也是村民,便将信将疑的跟着这小女孩回到了村里。 等进了村,更有许多村民们围了上来。 为这两人嘘寒问暖。 而这两人见此地有如此多的修士,便只得听其安排,被安置了下来。 只是从始至终,那些村民们都没有和那小女孩有过半点接触。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快,快去找那个村长。” “这鬼地方好邪门,那小女孩绝对有问题。” (本章完) 第181章 太岁教 鱼饵 第181章 太岁教 鱼饵 陈黄皮本是来找钓竿。 如今被吸入这诡异的世界里。 他虽然觉得有点邪门,却怎么都没想到居然邪门到这种程度。 那小女孩,简直比他还要邪门。 就连这个村里的村民们,也都个个都不对劲。 甚至于,陈黄皮还睁开了邪眼,用邪眼去观察这诡异的村子。 但邪眼并未看出来任何不对的地方。 村民都是人,都是修士。 这村子也是村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来到那村长屋子所在,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村子最深处的祠堂。 在那祠堂的门口。 那个将两名村民带到村里的小女孩,此时正在往祠堂里走去。 正如先前陈黄皮跟着她来到这村子发生的事一样。 “或许这村里的村民,都是这般来的。”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只是那些人与我不同,他们既没有隐匿神通,也没有能耐杀的了这小女娃的爹。” 从始至终,陈黄皮都没有从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里走出来。 虽然他觉得那小女孩如此诡异。 肯定不可能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 但他还是不肯现身,权当是一种慰藉。 想到这,陈黄皮便不再犹豫,直接走进了那村长的屋子里。 等他进去后。 一阵阴风吹过,那房门便缓缓关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咿呀声。 在屋内。 陈黄皮再次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的村长。 这村长正盘坐在屋子最中间的地上,自他为中心,无论是木质的地板,还是石头垒砌,木板上墙的墙壁全都画满了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空气中更是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陈黄皮心中有万般疑惑,正要开口发问。 那村长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做嘘声状。 随后,便没有了别的动作。 就这样,陈黄皮只好站在原地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 等到陈黄皮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村长终于站起了身。 然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刚刚她在外面看着,我不敢与你交流,这会儿她已经走开了,你等我片刻,我将门上的阵法补齐。” 说着,这村长就快步走到门口,然后右手剑指一并,大拇指的指甲在剑指指腹上一划,便有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这时候,陈黄皮才注意到,这村长的双手指腹处满是伤口。 而在自己进来的门边上,则有一些符号随着门的开关出现了破损。 村长用自己的鲜血在门上写起了一个个符号。 陈黄皮的目光闪烁。 他看出了那些符号的意思,有着隔绝,辟邪的作用。 这整个屋子的内部,全都画上了这样的符号,符号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阵法,而且无需用灵气来催动,只是需要用鲜血来维持。 “灵气有毒,绝不能碰。” 村长黝黑老迈的面孔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苦涩:“否则便会如同那些村民一样,永永远远的被困在这镇邪村,成为那鬼东西的一部分。” 陈黄皮皱眉道:“那些村民是那个小女孩的一部分?那你呢?” “我暂时还不是。” 村长苦笑道:“那鬼东西是个饵,这世界则是个鱼塘,有大能在用那饵钓鱼,只是钓的不是你我这种连小鱼都算不上的蝼蚁。” “对于我等来说,此处的灵气便是饵。” “你吸纳的灵气越多,你被夺走的时间便越多。” 在这水中倒映的世界之中。 任何修士只要进来,都会将这地方当做是洞天福地。 因为这里有灵气。 有灵气就可以继续修炼下去。 就可以活下去。 但越是用这地方的灵气修炼,就越是会深陷其中。 吸纳的越多,在这地方的活动范围也就越小。 有的村民行动范围只有几十步,有的却能走出村子到河里便是这个道理。 他们就好像陷入了一段时间循环之中。 根据吸纳的灵气多少,决定这段循环的长短。 然而,听着这村长的话,陈黄皮心中却松了口气。 因为他的功法一直都是自动修炼,根本不用他费心思,而且也不需要什么灵气人气,只需要炼自己的五脏就可以产生精气。 所以他没有吸纳任何一缕灵气。 “黄二,阿鬼,还有金角,你们应该没有吸灵气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语气哆嗦的道:“阿鬼,你吸了吗?” 后者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我也吸了。” 黄铜油灯又看向金角,金角正张开大嘴,憋红了脸想要将那些灵气吐出来。 这下子,黄铜油灯更放心了。 陈黄皮见此情景,不由又惊又怒的道:“你们让我太失望了,这地方如此诡异,你们却行事莽撞,这分明是在给我拖后腿啊!!” 黄铜油灯叫屈道:“天地良心,谁知道这地方的灵气都不对劲,况且我又不是你,我是法宝,我不吸灵气吸什么?吸灯油吗,这里也没有啊!” 索命鬼惨笑道:“契主,若是换做是你,你也会忍不住吸一口的。” 若是没有灵气那也就罢了。 大不了不吸,可若是见了灵气。 像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这般存在,本能的就会开始吸纳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金角,你又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恼怒的道:“你吃了那么多邪异,你还是异类,你又为何要吸灵气?” 金角低着头比划道:“我寻思这灵气不吸白不吸……”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 陈黄皮绝望捂着脸,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刚到这鬼地方,自己还什么都没做。 黄二、阿鬼、金角就已经中招了。 还好自己没吸那灵气。 否则的话,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而就在这时。 那村长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道友,先前那鬼东西说的吃了她爹的人应该不是你吧?” 陈黄皮含糊的道:“是与不是重要吗?” “那鱼是有修为的……”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村长,你修为不凡,见识又广,若是吸了那灵气,可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村长听着陈黄皮这话。 他顿时沉默了起来。 过了许久,才无奈的道:“吸了灵气以后,便是吐出去也没用了,从此便只能和那鬼东西融为一体,若是你吸的不多,那鬼东西暂时还不会去找你。” “只是不成仙都有寿元之限制。” “若想活下去,便只能吸纳灵气突破境界。” “如此,便是一个死循环。”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以及金角。 黄铜油灯神色稍缓。 索命鬼则松了口气。 唯有金角瞪大了眼睛。 好吧,看样子今天晚上那小女孩应该就会找过来了。 陈黄皮又道:“村长,那鬼东西修为只有金丹境界,难道你和其他村民就没有试图去杀过她吗?” “杀过,还杀过不止一次。” 村长眼神有些茫然,好似回忆起了曾经的事:“只是她总会活过来,而且每次活过来以后,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只能开始祭祀河神,河神吃人,被吃的人会化作那怪鱼。” 陈黄皮明白了。 那些怪鱼实际上和那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那小女孩将其当做是亲人而已。 “明日便要祭祀河神,届时那鬼东西又会多出一个父亲,又或者是一对父母,也可能是爷爷奶奶等亲人。” 村长解释道:“道友,我也不瞒你,早上的时候,我杀了那鬼东西一次。” “因为外界进来了一批邪异,这还是头一次。” “若是你我齐心协力,或许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杀了那鬼东西一次,第二天便会开始祭祀河神。 而若是能得到邪异,祭祀河神之事便有机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陈黄皮有些不解的道:“村长,你说的邪异究竟在何处,我自打进了村,只看到了村民。” 村长道:“入夜以后你便能看到,只是届时我帮不了你,你得自己动手,若是此次不成,就得等到下一次有修士被卷入此地。” 只有刚来到这地方,吸纳灵气不多,没有被那鬼东西找上门化作其一部分的修士,才能拥有自己的时间,才能在夜里出门。 陈黄皮又问道:“你是化神修为,为何不亲自动手?而且你说你暂时还不是那鬼东西的一部分,莫非你也刚进来不久?” “不,我进来的时间之久你无法想象。” 村长痛苦的道:“我本是太岁教的长老,天地异变之时我不在教内,等我意识到灵气消失了,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大乾仙朝没了,我回不去了,只能到处寻找苟且之处。” “我听闻大乾仙朝的那位在十万大山,于是我就想求其收留。” “只是我刚到十万大山,就撞见了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在往这河中投下无数毒丹,那道人修为很强,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坠入了这河中世界。” “我曾经也是仙,但你看,我现在只有化神境界。” “为了抵抗那鬼东西,我斩去了太多,到如今已经斩无可斩了。” 村长的这番话听在陈黄皮耳中。 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陈黄皮本能的就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没听过什么太岁教,还有大乾仙朝,好狂的名号。” 村长摇头道:“万仙来朝,自然就是大乾仙朝,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晚上的时候邪异就会出现,我不知它们会在何处,但想来应该会出现在村里的屋内。” “夜里我无法出门,否则那鬼东西就会过来找我。” “你也不要在夜里找我,等你抓到那些邪异以后,明日一早,你再带着邪异来见我。” 陈黄皮道:“口说无凭,我如果真带着邪异找你了,你不兑现承诺,我也拿你没办法。” 村长道:“可若是我告诉了你脱身之法,你抓了邪异不来找我,我岂不是也拿你没办法。” “我可以发誓。”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我发道誓。” 村长摇头道:“誓言有绕过去的法子,这样吧,我们签个字据,按照字据上的来。” 说着,这村长就拿出了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此物名唤勾魂册,本质上是黄泉阴土之中那十殿阎罗手中的点名册,我太岁教曾与一位阎罗有旧,便仿制了一批,虽无那般妙用,但用来做誓言约束却也足够。” 陈黄皮道:“这么巧,你这勾魂册我也有一个,不如签我的吧。” (本章完) 第182章 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邪异 第182章 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邪异 “你这勾魂册仿的不错。” “怎么看出来的?” “太厚了,重量也不对,很多细节也过于想当然。” 村长指着陈黄皮的勾魂册道:“看到这上面的指印没有,真正的勾魂册乃是阎罗之宝,又不是凡俗之物,怎会留下指印。” “还有这颜色,为了做旧而做旧,已经落入了下乘。” “不过你这假货倒也有约束契约之能,便签你的吧。” 说完,村长便没有太多犹豫,就在陈黄皮的勾魂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太易子。” 陈黄皮道:“你姓太?” “不,这是老夫的自号。” 太易子唏嘘的道:“老夫乃太岁教长老,自然以此为号,除了老夫外,还有太玄子,太虚子几人,合称仙中五太,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哂。”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陈黄皮却看明白了。 这太易子大抵是被困在这诡异的世界太久了。 因此说话就有些收不住。 陈黄皮道:“太易子前辈,我差不多要走了,只是夜色漫长,分外危险,我若是抓到了邪异又该去何处等到天亮?” 太易子也说了,灵气吸的越多,那鬼东西就会找过来的越快。 若是有个躲藏的地方倒也还好。 不然的话,就只能祈祷金角好运了。 听着陈黄皮的话。 那太易子缓缓说道:“你出去的时候若是见有村民被困在某个区域,便可以拿走其家中钥匙,借此藏身,那鬼东西一般不会主动进屋。” “夜里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搭理。” “抓邪异的时候,也不要靠近村中祠堂。” “祠堂很危险?” “不知……” 太易子茫然的道:“我曾去过一次,可我却忘了里面究竟有什么,好似那段记忆,或者说那段时间都留在了那祠堂之中。” “好吧,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钓竿?” …… 陈黄皮走了。 走的无声无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这太易子面前现身。 “黄二,你说太易子的话有几成可信?” “不好说……” 黄铜油灯纠结的道:“那老小子虽然喜欢卖弄了点,眼睛也不好使,但做事倒也算得上坦诚,只是咱们之前遇到的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阴……” 这话倒是实话。 远的赤邪就不说了,近一点的宋玉章。 这老小子就很会玩阴的。 最后还是陈黄皮以力破巧,这才将其弄死。 否则的话,宋玉章估计现在还在许州城内活的好好的呢。 而这太易子,又是什么太岁教的长老。 又是曾经的仙人。 还在这鬼地方待了那么久。 真要是玩阴的,谁能防得住? “契主,反正他都已经在勾魂册上留了名,就算他有什么算计,也翻不了天。” 索命鬼冷笑道:“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杀过去。” 勾魂册虽然只是黄泉阴土的点名册。 但好歹也是阎罗之宝。 跌落到化神期的仙人,是躲不过契约的约束的。 一旦违约,索命鬼就能按图索骥的找过去。 陈黄皮道:“还有师父的钓竿,太易子说那钓竿他曾见过,只是在祭祀河神的时候才会出现,可到了祭祀河神的时候,咱们就要逃出去了,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去拿。” 太易子告诉陈黄皮。 这鬼地方的确有一个钓竿,但必须是祭祀河神之时才会现身。 因为那小女孩到时候会显化出鱼饵的本质。 在其头顶,就会有一根鱼线出现。 顺着那鱼线,就能找到钓竿的所在。 只是和钓鱼不一样的是,鱼饵在岸上,钓竿在水中。 整个都是反过来的。 太易子猜测,那小女孩是某位大能抛下的饵,不知是为了钓什么东西。 他不建议陈黄皮去找那钓竿。 毕竟,大能抛竿下饵,要是咬饵的鱼儿不是其想要的那一条,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 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 这诡异的水中世界,的确也有日月存在。 按理说,这里也是十万大山的一部分。 陈黄皮却能感觉到,这里的日月并非是真正的日月,也不是十万大山的日月,更不是外界的日月。 看似没有区别,实则却很虚浮。 好像倒影一般。 不知不觉,陈黄皮从太易子的屋子出来以后,已经在村里走了有一会儿。 这村子不算太大,但路边却没看到几个村民。 陈黄皮按照太易子的说法,一直在找那种被吞噬了太多时间,乃至于只能在一个很小的区域打转的村民。 这样的村民是回不了屋的。 陈黄皮抓了邪异以后,就能躲在对方的屋子里。 “我得抓三只邪异。” 陈黄皮皱眉道:“不,准确的说是三个和尚,还有太易子要的那个,也就是四个。” 他自己没有吸纳灵气,但黄铜油灯,索命鬼,金角却不是。 咯噔咯噔…… 金角的牙齿打结,有些恐惧的比划道:“黄皮爹,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下来了,冷的我心里发慌。” 陈黄皮道:“我没有感觉到。” “契主,我没有感觉。” “黄二你呢?” “我也有点冷。” 黄铜油灯低声道:“但没有金角那么严重,应当是我吸的灵气没它吸的多,天快要彻底黑了,那死小孩估计今晚就会来找金角,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实际上,它心里也感觉到了很浓郁的冷意。 甚至有种灯芯都要熄灭的错觉。 那小女孩是钓竿的饵。 钓竿则是观主用来钓鱼的,但那钓竿究竟有什么伟力,黄铜油灯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它压根就没见过那玩意。 这时,陈黄皮在村里的磨坊处看到了一个村民。 那村民的修为有元婴巅峰。 正在那磨坊之中拉磨,拉了一会儿磨以后,就转身挑着磨好的面,走到了磨坊的谷仓之中。 谷仓之中有许多面缸。 亦有用席子围起来的麦穴。 将面放进面缸,这村民就又挑着担去了磨坊。 陈黄皮跟着这村民看了半天,都没发现这村民有离开的迹象,好像其生活就始终是两点一线。 “这人好惨。”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道:“他想来刚到这村里的时候,应当是觉得到了人间仙境,只是却不知灵气有毒,吸了太多,以至于属于自己的时间只剩了这么点。” 索命鬼道:“契主,你同情他?” “倒也不是。” 陈黄皮道:“这人已经成了那鬼东西的一部分,我同情他,谁同情我,但若是有能力,我倒是想给他一个解脱。” 说着,陈黄皮就心念一动。 虚空之中,便有一根树枝悄无声息的伸到了这人的腰间,将一串钥匙给挑了出来。 “太易子说,入夜以后便能看到那些和尚。” “可现在已经入夜了。” 陈黄皮有些迟疑:“或许要到夜深以后才行,这样,咱们先去找我的屋子,省的到时候抓了和尚,还得来回折腾。” …… 这村里的房子很多。 入夜以后,却没有一间房子亮着灯。 陈黄皮找了没一会儿的功夫。 就找到了他的屋子。 不是他运气好,而是路过那间屋子的时候,他手里的钥匙突然颤动了一下。 推开那屋子的院门。 陈黄皮大略的扫了一眼,这屋子同样是用石头和木头垒砌成的,院子不大,房屋也就只有三间,中间的堂屋,两边的则是东屋和西屋。 并没有过道和厨房猪圈。 其他的都和残民们住的房屋没什么区别。 “本家,这房屋里没有灵气。” 黄铜油灯低声道:“我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看了一眼金角。 刚刚还冷的打哆嗦的金角,现在终于缓和了许多。 “黄皮爹,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不敢说,但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一直在看着我。” 金角快速的比划道:“还有那个鬼祠堂,那地方的灵气最为浓郁,而且我还从灵气里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别管那个祠堂。” 陈黄皮道:“太易子曾经是仙人,他都拿那祠堂没办法,还被吞噬了一部分时间,更何况是咱们了。” 虽说陈黄皮有自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外加阎罗的影子,肯定是比太易子要强的。 但那祠堂给他的感觉,从始至终都很不舒服。 他不想过去。 还是这屋子待的更舒心。 然而,当陈黄皮推开门堂屋的门以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精彩。 那堂屋最里面摆着一条香案。 香案上则放着一个背着放的灵位。 还有贡品香烛在灵位的下方。 再看东屋和西屋,这两间屋的门是被砖石封住的,连缝隙里都抹了泥浆。 好似里面藏了什么可怕的玩意一样。 这村民的住所,和太易子住的地方完全不同。 前者就像是坟墓。 后者才像是人住的。 陈黄皮有些恼怒的道:“那太易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身为村长,居然过的比村民们好这么多,若换做是我,我定不会如此。” “他娘的,实在不行咱们和那鬼东西拼了。” 黄铜油灯也觉得膈应,不爽的道:“我是九冥神灯,阿鬼还是黄泉冥族,金角是阴土的宠儿,陈黄皮你更是个死人,咱们四个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连个床都没有,布置的跟灵堂似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呢!” “黄二,你冷静一点。”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那鬼东西要是能对付的了,我又何尝会跟那太易子勾结,再说了,这屋子是我的,我都没嫌弃,你嫌弃什么?” 黄铜油灯还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陈黄皮……” “嘘……” 陈黄皮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便向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找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那声音就在左右两间被封死的屋子里。 好似有人在扱鞋走动。 陈黄皮睁开邪眼。 但诡异的是,他的邪眼竟然看不透那两堵墙,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动静。 他的邪眼并没有被某种力量所阻拦。 而且那种看破虚妄,操控一切的能力也没有被影响。 可就是无法看透这间屋子。 “不对劲……” 陈黄皮脸色阴晴不定。 他握紧拳头,便有种一拳打破这面墙壁的冲动。 黄铜油灯见此,赶忙劝阻道:“本家,别动手,这屋子就算再怎么邪门,但好歹能隔绝灵气,而且也算是个藏身之处,要是你把这屋子给打碎了,到时候咱们岂不是要跟那鬼东西正面碰上。” “别忘了,太易子说了,那玩意白天的时候只是金丹修为,可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易子杀了那小姑娘很多次。 但每次都是在白天,晚上的时候,他绝不会走出屋子半步。 这是他亲口说的。 陈黄皮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心里的那股气却怎么都散不去。 他的确有些害怕了。 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这么邪门的地方。 甚至比他的净仙观都要来的邪门。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感觉到了两道奇怪的气息。 并且,还有人在谈话。 “师兄,昨夜咱们在岸上枯坐,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此处竟然有一处破败的村落,莫非曾经有凡人生活不成?” “凡人不过牲畜,只没有邪异便好。” “如今可是白天,就算有邪异,这会儿估计也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轻易不敢现身,况且度厄行者佛法无边,区区邪异,不过土鸡瓦狗。” “咦,这村中还有个祠堂,为何保存如此完好?” “过去看看,但要小心一些。” 听着那两人的话。 陈黄皮心头一惊,连忙迈步走到院门处。 顺着院门的缝隙,陈黄皮看到了两个体型臃肿,身穿破烂黄色僧袍,弯着腰各自背着一个土色庙宇的怪物,正站在夜色下,在向着祠堂的位置走去。 那两个怪物背后的庙宇之中,更有着两尊狰狞可怖的邪物藏匿其中。 黄铜油灯道:“这不是那些僧人吗?他们何时变成了邪异?” 索命鬼道:“它们要去什么地方?” “你们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吗?” “契主,它们什么时候说话了?” 陈黄皮脸色复杂的道:“我听到他们说现在是白天,而这个村子破败不堪,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他们要去那祠堂所在之处,因为那祠堂完好无损。” “可他们的白天,却是我们的黑夜。” “在我们眼里,他们是邪异,那在他们眼里,我们会不会才是邪异呢?” (本章完) 第183章 黄皮大邪异 第183章 黄皮大邪异 “快!快逃!” “菩萨救我,佛主救我。” “别过来,别过来!” 烈日当空,惊恐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这两名和尚自打进了这破败不堪的村落,便已经打起了万分的警惕,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小心,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招惹了一个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很诡异。 身高八尺,浑身布满裂纹,好像是一个被暴晒导致干裂的泥塑。 其周身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褐色。 光是看上一眼,耳边就仿佛听到了无数神魔的绝望嘶吼声。 好似这诡异的泥塑以神魔为食一样。 哗啦啦…… 仿佛是枯槁的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响起。 这两名和尚的神色瞬间大变。 “分开逃!” 这两名和尚各自化作一道遁光,向着左右分头逃窜。 只是,这两人刚飞出去。 便又绝望的退了回来。 因为左右各有两个鬼东西追杀了过来。 那两个鬼东西,左边的是一具骷髅架,骷髅架上还挂着一颗颗脑袋,那些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神明和邪异,这骷髅怪物的双目在往外喷涌着鲜血,鲜血滴落在地上,顷刻间就化作了一个个小人。 小人们哧哧哧的笑着,追在那骷髅怪物后方。 而在右边的那个,则是一个长着兽首,人头,羊头,乃至于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组成的怪物,那怪物的腹下有足,如同蜈蚣一般,并且腹中鼓胀到了极致,隐隐能看到有面孔想要从中钻出来。 这两个怪物好像彼此相识,一边将两名和尚倒逼回去,一边还发出渗人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阴间恶鬼的呢喃。 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两名和尚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绝望的惨笑。 然后,便不约而同的盘膝坐下。 只见他们掌心合十。 身后背着的佛龛便微微震动,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变化。 这佛龛之中各有一尊罗汉。 罗汉和神明本质上没有区别,前者是佛家神明,后者是道家神明。 神明可以庇护凡人。 “奢密比尊者,大洞觉尊者,求您庇佑我等。” 两名和尚念着经文,在心中不停的哀求。 然而,这两尊罗汉却恼怒无比。 它们身处佛龛之中,虽然力量得到加持,但外面的那骸骨怪物,以及那个像是饿死鬼托生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它们能够抗衡的了的。 光是那威势,那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阴暗和邪恶的气息,就让它们胆战心惊。 “你我不是它们的对手。” “去找度厄行者,去请菩萨出手!” 两尊罗汉心念交流,立马就从佛龛之中跳了出来。 和尚大喜:“尊者救我!” “临时抱佛脚,汝心不诚!” “还有汝,汝亦如此!” 随着两尊罗汉的话音落地。 那两名和尚神色瞬间变得茫然一片,不受控制的向着两个怪物杀了过去。 “我佛慈悲!” “降妖伏魔!” 和尚们燃烧了自己的生机,竟然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宏光。 而那两尊罗汉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便向着来时的方向逃了过去。 一时间,和尚们彻底绝望了。 他们自打踏入佛门,便日夜供奉着寺中佛陀。 可如今大难临头,唯一能搭救他们的两位罗汉尊者却将他们的心智迷惑,推出去送死,为其争取逃跑的时间。 偏偏,他们还没有拒绝的能力。 在整个西域佛国,从上至下,从古至今,对佛的信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们喝的水,吃的饭,乃至于呼吸的空气都属于寺庙。 属于佛陀。 然而就在这时。 那哗啦啦的诡异声音再次响起。 噗嗤…… 噗嗤…… 那是血肉被洞穿的声音。 奢密比罗汉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根枯槁尖锐的树枝洞穿了自己的胸口,那树枝像是有着生命,不停的吞噬自己体内的鲜血,法力,乃至于自己的神魂。 再往不远处看去。 大洞觉罗汉则更加凄惨。 一根树枝从它的头顶刺入,那坚不可摧的罗汉之首,就跟纸糊的一样形同虚设。 这罗汉的双目上翻,失去了神志。 可它的身体却在不停的扭曲颤抖,皮肤表面更是有黑色的东西在不停的游走。 那不是它的经脉,而是树枝在它体内生根发芽了。 “怪不得我感觉奇痒难耐。” 奢密比罗汉惨笑一声,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即便是死,它的双目也没有闭上,反而瞪大到快要从眼眶里跳出去。 下一秒。 一个诡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它的瞳孔之中。 那身影约莫八尺高,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泥巴捏的神像,被太阳暴晒以后,又迎来一场大雨,因此当场开裂。 这泥塑的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衣物。 那衣物像是斗篷,又像是蓑衣。 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便从那黑色的衣物上冒了出来。 那些血腥气凝聚在一起,隐隐有一张张如神似魔的面孔幻化了出来,痛苦的扬天嘶吼。 更诡异的是。 这泥塑怪物的腹部还挂着两座巴掌大的小庙。 陈黄皮走到那奢密比罗汉的尸体面前,认真的看着对方的双目。 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黄二,我猜的果然没错。” 陈黄皮道:“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同样也是邪异。” 黄铜油灯没有回应。 因为它在琢磨,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索命鬼和金角也抓着那两个和尚走了过来。 “契主,这两个和尚很凶。” “若非是那罗汉主动与他们分开,恐怕没这么容易抓住他们。” 在索命鬼和金角的眼中,这两个和尚体态臃肿,身上更是长满了脓包,那些脓包里的脓液在不停的往外渗,恶臭熏天。 并且,这两个和尚一直在发了疯的嘶吼,念诵着晦暗邪恶的佛音。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 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意。 索命鬼和金角的实力如今早就比一般的劫都要厉害。 而这两个和尚不过是相当于元婴期的修为而已。 就连那两个罗汉,真要打起来,索命鬼都能轻松将其灭杀。 可这地方太邪门。 陈黄皮他们的黑夜,是这些和尚们的白天。 黑夜和白昼之间好像存在一面镜子。 无论是站在黑夜还是白昼之中,其看到的东西都会完全不同。 和尚们看到了破败的村落,看到了烈日当空,看到了凶残的邪异。 陈黄皮看到的则是凄冷死寂镇邪村。 以及同样凶残的和尚邪异,罗汉邪异。 “我好像明白了。” 黄铜油灯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道:“咱们都是旧时天地的生灵,而这些人却是如今的天地所生,本质上并非是同类。” “而这个鬼地方,一定有着某种能将咱们和他们筛选出来的力量。” “所以他们掉进了白天,咱们掉进了黑夜。” “那太易子和咱们一样,都是旧时天地的生灵,所以在他眼中,这些和尚就是邪异,就是妖魔。” 听着黄铜油灯的话。 陈黄皮有些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我们只有在夜里能看到他们,他们也只有在白天能看到我们,但为何他们施展的手段也会出现变化?” 那两个和尚现在还在挣扎。 “饶命,饶命!” “师兄,这几个邪异究竟要做什么?” “别说话,那个泥塑的邪异一直在盯着咱们。” 两名和尚把脑袋缩进了衣服里,不敢去跟眼前这个泥塑的怪物对视。 那怪物腰间挂着的两个庙宇极为邪恶。 而且其中的一扇庙门上还贴着一张黄纸,上面还写着两个奇奇怪怪的字,虽然不知那字是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何,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种想钻进这庙宇之中的冲动。 “封水!” 陈黄皮低声道:“那两个字念封水。” 在这些和尚眼里,自己便是那泥塑的怪物。 腰间还挂着两个小小的庙宇。 其中一个庙宇上贴着一张黄符,黄符的四个角还有着血肉纹路,符纸的中心则写着封水二字,那代表着肾庙,因为肾属水。 至于肝庙的庙门上却并没有黄符贴着。 陈黄皮明白,那是因为他的肝庙虽然铸就完成,但实际上还未请神进去,若是请神成功,自己的肝则会消失,被肝庙所取代。 届时,这些人眼里的自己,那肝庙上便会出现黄纸了。 消失的脏器便是黄符纸。 这不是陈黄皮从五脏炼神法的全篇里看到的,而是他看到肾庙的黄纸上的血肉纹路猜的。 因为那血肉纹路,正好就跟人的肾脏切开以后的内部纹路一模一样。 “这黄纸,我看不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或许就是这黄纸的存在,我肾庙里的黑烟才出不来,还有他们眼里的我,难道真的是泥巴捏的不成?” 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奇异。 但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奇异这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最起码,陈黄皮以前顶多身上冒黑烟,长邪眼,偶尔还有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冒出来,除此之外都和常人无二。 现在倒好,在那些和尚眼里,他连人样都没了。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泥塑怪物。 “师父该不会真用造神的法子,给我造了一个躯壳吧。” 陈黄皮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复杂的道:“若是如此,那我的真身又在何处?赤邪说当年他从小赤天杀到十万大山,为的就是抢夺还是蛋的我。” “当时,我好像在那祭坛上。” “后来那祭坛掉进了深渊之中,难道我的真身就在那地方?” “本家,你的心乱了。” 黄铜油灯突然道:“咱们来这地方是来找钓竿的,找到以后咱们就走,其他的事都不要管。” 不是不管。 而是没那个实力去管。 哪怕是在黄泉阴土,黄铜油灯也没有比现在更觉得心里没底。 它现在只想赶紧从这鬼地方离开。 省的又遇到什么邪门的事。 而就在这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还敢作祟!” 度厄行者须发皆张,怒视着眼前的这四个邪异。 尤其是那个像是泥巴捏出来的邪异。 这邪异一直盯着那两个僧人,念诵着晦涩邪恶的靡靡之音。 好似要将那僧人污染似得。 度厄行者大手一挥,一尊菩萨的虚影便在其身后浮现了出来。 他自生下来,体内就有着这尊菩萨。 因此,那菩萨和他实际上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自然可以借其全力。 陈黄皮瞥了一眼度厄行者。 在他眼里。 这度厄行者此刻就是一个巨大的血肉莲台。 而那血肉莲台之上,则盘坐着一尊千手千面,通体纯净无瑕,好似美玉瓷器一般的菩萨真身。 但,那菩萨真身的眉心却是空的,能看到其中有东西在蠕动。 “若不是这地方诡异,你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陈黄皮微微摇头,周身无数只邪眼猛地睁开。 紧接着,他整个人凌空飞起。 一株参天魔树出现在他的脚下,将他整个人都托举到了夜色的最高处。 魔树之上,同样有邪眼覆盖。 如今的魔树,已经在往灾厄的层次蜕变了。 外加邪眼的力量,陈黄皮甚至不需要动用阎罗之影,便能斗的过这度厄行者。 而在那度厄行者眼里。 眼前的这个披着黑衣泥塑的邪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邪异腰间挂着两座庙宇,一座贴着黄符,一座则没有,而那贴着黄符的庙宇之中,有一株株漆黑的树枝从里面张牙舞爪的伸出,另一尊庙宇则大门打开,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涌了出来。 这两样事物,都让那泥塑邪异变得更加骇人。 并且,这邪异口中还呢喃着让人想要发疯的魔音。 它好似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但那话语太过晦涩,根本听不懂,也不能去听。 “随我结印!度化妖魔!” 度厄行者盘坐在地上,双手掌心交合在一起,隐约有金光在其中闪烁,那金光之中还有一个卍字。 在他的后方。 那些剩余的和尚们不知何时已经赶了过来。 一个个都盘坐在地上,开始念诵起了佛经。 就连那些佛龛之中的罗汉们,也同样显出真身,将力量加持在那菩萨的身上。 不是他们要和这泥塑邪异对上。 而是邪异天生就是要吃人的,他们是人,自然避无可避。 陈黄皮看着这诸多邪异,冷冷道:“阿鬼,吃光这些和尚和罗汉的神魂,你能蜕变成厄难吗?” 索命鬼道:“自然可以。” “好!” 陈黄皮剑指一并。 紧接着,他身下的魔树的树枝便猛得绷直,就像是利剑一样。 “杀杀杀!斩斩斩!” 一道道锋锐肃杀的剑气,如同流星泄地一样向着度厄行者那些人杀了过去。 那是太岁斩魔剑气。 陈黄皮只会这一招剑法。 也是他不动用洞虚神剑,不靠任何外力所能斩出来的最强剑气。 而在这村中某间屋子内。 一道惊愕的声音响起。 “何人使的太岁斩魔?” (本章完) 第184章 哥哥别急,等下就找你 第184章 哥哥别急,等下就找你 “噗……” 渡厄行者吐出大口鲜血,绝望的跪在了地上。 他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他的双手试图结印。 可两只手上却满是裂纹。 陈黄皮斩出的是太岁斩魔剑气。 但在这渡厄行者眼中,那邪异到极致的存在,只是轻轻拨动了腰间挂着的两座庙宇,便好像如同天劫一样,让他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看不到太岁斩魔剑气,也看不到那剑气斩在了自己身上。 他只看得到自己的皮肤在迅速衰老,自己的生命在加速流逝。 渡厄行者的修为只有元婴,可由于他体内有着那尊菩萨的存在,寿元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菩萨不死,他便不灭。 然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形同枯槁。 就像是寿元将近的老人。 “渡厄救我……” 那是体内菩萨的声音,微弱且无力,像是声嘶力竭,从嗓子里扯出来的垂死挣扎一样。 渡厄行者欲言又止。 因为他也想求菩萨救他,只是没想到菩萨竟然也被那诡异的力量所影响,反过来向自己求救。 从来都只有佛渡众生。 哪有众生渡佛的道理。 若是这样,那佛还是佛么? 渡厄行者想不明白,他无力的看着眼前向自己走来的那个诡异存在。 那存在走到他面前停下。 穿着似斗篷,似蓑衣的黑袍,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呈现出像是混合着血肉的泥浆烧制成的黑褐色,并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 在这存在的四周,更有无数只巨目从虚空中睁开,那些巨目呈现出青黑色,有如实质的目光化作一圈圈迷离的波纹。 不知为何。 渡厄行者虽感觉这存在诡异可怖到了极致。 但越是与其离的近,越是盯着看的时间久,他就越是觉得,这存在好像并不邪恶,反而无比的纯粹,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怪诞之感。 邪到发正。 正到渡厄行者脑海中都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或许佛主就应该长这样。” “不,佛主怎么能长这样。” 渡厄行者痛苦的道:“是这怪物扭曲了贫僧的认知,佛主啊,众生皆苦,求您大发慈悲,搭救世人吧。” 但他的呼唤,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佛主救不了你。”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过你也听不懂我的话,恐怕在你看来,我的声音就跟邪魔呢喃一样可憎。” “别跟他们废话了。” 黄铜油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嗤笑着道:“反正咱们手里已经有了四个邪异,剩下的不如全杀了好了,这些修佛的个个脑子都修坏了。” “吃人不说,还总幻想着有佛主搭救他们到彼岸。” “不过这老秃驴本事不弱,没想到才接了你几千道剑气就不行了,看来也是个绣枕头。” “倒也不是。” 陈黄皮皱眉道:“在他们眼里,我的模样和现在不同,我的手段对他们而言更加诡异,好像能斩去他们的寿元,而且他们还看不到。” 这种无法被看到的手段陈黄皮有一个。 那就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 不过,他并没有使用,因为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目前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没曾想,只是催动魔树斩出太岁斩魔剑气。 这些和尚也好,罗汉菩萨也好。 竟然没有一个能扛得住。 黄铜油灯眼神变欢,若有所思的道:“魔树还是灾祸的时候,就有影响空间的力量,还有它结的人果,那些人果个个都很邪门,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只需一天一夜,人果便会经历生老病死。” “莫非对他们而言,邪异的你也拥有了这种力量不成?” 陈黄皮虽然展露出了许多奇异的能力。 但无论是铜皮铁骨,水火不侵,还是看破虚妄,能认识一切文字,所有的古法看上一眼就能学会,可这种生老病死的力量,却并非是时间带来的影响。 而是某种天地规则了…… 陈黄皮道:“我总感觉那种力量才是我真正的力量,但我们站在黑夜之中,他们站在白日里,泾渭分明,我好似在隔着一个世界……也不对……” “就好像我在玩皮影一样。” 只是那个皮影的力量,比他自己目前所展现的力量还要强大。 若不是这种力量只对渡厄行者这些邪异有用。 陈黄皮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无敌了。 就算是那小女娃来了,他都不怕。 几千道剑气斩过去,直接让其瞬间经历生老病死。 若是不够,那就几万道。 反正魔树在肾庙之中被黑烟滋养,虽然力量谈不上无穷无尽,但恢复的速度太快了,足够陈黄皮任意挥霍。 可就在这时。 一声急躁的犬吠声作响。 陈黄皮扭头一看,金角不停的打哆嗦,好似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本家,是那个鬼东西,她来找我和金角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惊悚。 他如今睁开了无数只邪眼,整个镇邪村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此刻,他就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镇邪村的最里面,有着一座高高大大的祠堂。 那祠堂坐落在黑暗中。 即便是上方明月高悬,可却也无法看清那祠堂的全貌,只能朦胧的看到祠堂的大门。 说是大门,实际上则是一块块门板卡在了门槛里。 在门头上,还挂着两个红灯笼。 咔嚓…… 一块门板被挪开。 紧接着,一个约莫四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破烂的袄的小女娃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那小女娃怀中挎着个菜篮子。 另一只手则提着一盏纸皮灯笼。 小女娃站在祠堂门口,忽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爹爹被坏东西吃了,但二叔,三叔,四叔还在,丫丫要给他们做饭吃。” 说着,小女娃就蹦蹦跳跳的从祠堂门口,向着最近的一处房屋走了过去。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瘆得慌。 他想都没想,对着魔树便下了命令。 哗啦啦…… 魔树垂落数百根尖锐的树枝。 噗嗤…… 所有的和尚和供奉的罗汉全都被树枝插入了天灵盖,然后拉进了魔树的树冠之中。 “快走!” 做完这些,陈黄皮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那间屋子冲了过去。 而索命鬼则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勾魂册里。 “契主,把金角也放进来吧。” “它吸的灵气太多了,或许勾魂册能隔绝那鬼东西的感知。” 陈黄皮看向金角。 金角抱着陈黄皮的大腿,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那灵气在它体内散发着可怖的寒意。 像是冰块,又像是火炬。 时时刻刻都在告诉那小女娃,它金角就在这里。 “别怕,我不会让她伤你的。”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金角,立马就将其丢进了勾魂册里。 “还有我,我也要进去。” 黄铜油灯大叫道:“我吸的灵气也不少。” 说话间,黄铜油灯便掀开陈黄皮的道袍,要往勾魂册里钻。 陈黄皮一把抓住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不行,你要是也进去了,那岂不是只剩我一个待在屋里,我不能让你进去。” “本家,我害怕!” 黄铜油灯吸的灵气虽然少。 但金角进了勾魂册,它就成了最显眼的那个了。 那小女娃实在是邪门的过分。 黄铜油灯真的觉得,那玩意能弄死自己。 陈黄皮苦口婆心的道:“黄二,我知道你很怕,但是我比你更怕,你跟我在一起,我好歹还有个照应,你要是也跑进勾魂册里,那我岂不是连垫背的都没了。” 作为契主,陈黄皮的确能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着一个黄泉域。 但进去的是他的心神,而不是他的肉身。 要真在这种情况下将心神隐入勾魂册,就真的是束手就擒了。 “陈黄皮,别这样!” 黄铜油灯焦急的道:“你身上鬼东西那么多,又是邪佛的脑袋,又是阎罗的影子,你肾庙里还有魔树,还有和尚们陪着你,你真不缺我这一个。” “契主,你让黄二进去吧,我来陪着你。” 索命鬼从勾魂册中探出脑袋,认真的道:“我吸的灵气最少,若是那太易子没说谎,那鬼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快找上我才对。” 陈黄皮感动的道:“阿鬼,还是你明事理。” “黄二,你快进去吧。” “进?我进个屁!” 黄铜油灯恼羞成怒,说道:“我乃九冥神灯,那死小孩再邪门还能有我邪门?我要是真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了呢。” 若是索命鬼不冒出来说这番话。 它也就钻进勾魂册里了。 因为陈黄皮顶多跟它掰扯几句,最后肯定还是不放心它在外面,但索命鬼这样一说,真就是当场给它架住了。 索命鬼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二,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明事理嘛……” 黄铜油灯冷笑一声,直接挂在了陈黄皮的腰上装死,再也不肯说半句话。 阿鬼这货向来心里贼精。 如今陈黄皮斩杀了那么多的罗汉,作为勾魂册里的索命鬼自然会从中受益。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真的成了厄难了。 到那时,自己岂不是要低它一头。 长幼尊卑,决不能乱! 索命鬼还想再说些什么。 黄铜油灯却给它私下传音道:“阿鬼,你不姓黄,你不懂的。” 索命鬼不解道:“可你也不姓黄啊,你是九冥神灯,只是叫黄二而已。” 黄铜油灯道:“所以我潜力无穷。” “……” 索命鬼无语了。 它真不知道黄铜油灯脑子里在想什么。 看来这净仙观里,只有自己才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好了,阿鬼,你回勾魂册里待着。” 陈黄皮低声道:“看着点金角,它快被吓破胆了,好好安抚它的情绪。” “契主,我明白了。” 索命鬼点了点头,然后便钻进了勾魂册里。 此刻,陈黄皮心分二用。 他将一些邪眼藏在了外面,因此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说来也奇怪。 那小女娃离开祠堂后,就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走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 白日里,陈黄皮记得那屋子里是有村民居住的。 进了那屋子以后,便有灯火亮起。 再然后,那小女娃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屋子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唯有小女娃挎着的菜篮子,好似里面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哥哥,你不要着急,丫丫等会儿就去找你。” 小女娃走到了另一户门口,在进去之前,忽然冲陈黄皮其中的一只邪眼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本章完) 第185章 生死不过五息之间 第185章 生死不过五息之间 那小女娃要做饭。 要给她的人脸鱼家人们做饭。 她在这镇邪村里,挨家挨户的搜刮。 陈黄皮不知道她是在用那些村民的时间做饭,还是用别的什么做饭。 他只知道,那小女娃发现他了。 顺着邪眼看过来了。 一直以来,陈黄皮遇到的修士也好,神明也罢。 那些存在就算再厉害。 也不可能顺着他的邪眼看过来。 那小女娃是钓竿上的鱼饵。 可什么鱼饵这么恐怖。 “她该不会是个仙吧?” 黄铜油灯胆战心惊的道:“观主的钓竿,我虽然没见过,可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用来钓鱼的鱼饵,肯定也大有来头,你能看到她的修为吗?” 陈黄皮摇头道:“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 白日里,那小女娃的修为只有金丹。 表现的人畜无害。 太易子杀她也只敢在白天。 但现在是夜里。 陈黄皮真的看不透那小女娃的修为。 最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 对方好像不是邪异。 黄铜油灯心中是又惊又怕,不忿的道:“若是在十万大山,咱们还能求观主救命,可这鬼地方好像真是某位大能的洞天世界映照出来的产物。” “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分身。” 哪怕是在外界的时候,黄铜油灯和分身之间的联系都并没有阻塞。 只有在黄泉阴土的时候才感知不到。 因为十万大山好歹还在人间。 “太易子那老东西说,他当年来十万大山是求观主庇护的,结果撞到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在往河里投毒,莫非这鬼地方也是那道人搞的?”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奇怪:“能炼出那么多天毒丹,而且还敢做这种事,肯定是修为通天的大能,如今咱们所在的世界,莫非就跟那道人有关?”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陈黄皮眼下却不想去琢磨这些事了。 不提线索太少,推断不出个所以然。 就算是推断出来了,恐怕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局面。 想到这。 陈黄皮便压低了声音道:“黄二,实在不行,你化邪异吧。” 独自对付那小女娃。 他心里是真的没底,但要是加上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黄铜油灯警惕的道:“陈黄皮,你又想骗我炼豢狗经对不对?” 自己变成邪异以后虽然强大,可心智会被扭曲。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豢狗经控制住自己。 但好不容易有了做灯的机会。 再做狗…… 像是看出了黄铜油灯的担忧,陈黄皮认真的道:“此间事了,我定会为你解除豢狗经,若是你不信,你我可以在勾魂册上立字据。” “你说的好像你违约我能拿你怎么办似得。”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拒绝道:“别想了,我是不会炼豢狗经的。” 变成邪异虽然容易。 但也要看情况。 眼下黄铜油灯就不想变成邪异。 因为它觉得,就算自己成了邪异,可能还是拿那小女娃没办法。 况且变成邪异以后,不回净仙观就别想再变回去。 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它就真的没一点办法了。 “不做邪异,我也一样能和你同生共死。” 黄铜油灯低声道:“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生琢磨琢磨,我总觉得有个破局的法子。” “黄二,我都想不到,你能想到?” “废话,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狗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想不到,不代表我想不到。” “好吧,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选择相信黄铜油灯。 他只骑过狗,没做过狗。 看不到黄二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想不到它能想到的破局之法。 将大部分邪眼都收回来。 只留几只在外示警。 陈黄皮回到了那东西两房被砖石泥浆封住,供奉着一个灵位的堂屋之内。 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陈黄皮也不知道,太易子跟自己说,这屋子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屋子在镇邪村到处都是。 但那些屋子好似都没有挡住那个小女娃。 最关键的是,除了邪眼无法看穿这屋子以外,其余的奇异之处,陈黄皮是真的没有发现。 “难道那个灵位是法宝?”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坐以待毙非我所愿,倒不如探查一番,说不定还有转机。” 念及此,陈黄皮就走到了那灵位前。 灵位刷着红漆。 上面用白笔写着王氏八子王大庸之灵位。 这地方诡异,陈黄皮不愿意用手去碰,便催动魔树的力量,变化出一根树枝握在手中,对着那灵位拨拉了一下。 咣当…… 那灵位掉在了案台上。 “陈黄皮!!” 黄铜油灯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叫道:“你在鼓捣什么!” “没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以为这灵位有什么奇异之处,结果是我多想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灵位就只是个灵位。 这屋子,也只是个屋子。 唯一奇异的就只有左右被封住的两间房了。 可就在这时。 咣当…… “陈黄皮!!!” “这次真不是我……” “不是你?” 黄铜油灯定睛一看,陈黄皮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 那灵位也安静的躺在案台上。 可刚刚的确有咣当的声音响起。 好似有东西掉在了地上似得。 难不成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四目相对。 两者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黄二,你别抖了,你的灯油都快抖出来了。” “本家,是你在抖。”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你听到那声音是从哪穿来的了吗?” “好像是在左边那堵墙后面……” 陈黄皮话音刚落。 突然…… 咣当…… 那东西掉地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过去看看!” 陈黄皮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了过去。 这屋子共有三间,堂屋左边的自然就是西房,声音也是从被砖石封住,泥浆抹缝的门后传来的。 咣当…… “就在里面。” 陈黄皮低声道:“黄二,我要把这墙砸开,你替我警戒。” 正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陈黄皮如今躲在这诡异的屋子里。 若是不弄明白那西房里究竟有什么玩意,他心里实在是觉得没底。 咚! 陈黄皮一拳轰在这墙上。 但让他不可置信的是,他这一拳下去,这墙壁居然完好无损。 “让我来!” 黄铜油灯张嘴便喷出一道真火。 那火焰呈现出赤白之色。 它先后融合了两盏分身的力量,便是神明碰到这真火,也会顷刻间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然而,没有用。 真火无法将这墙壁烧化。 “这……” 黄铜油灯傻眼了:“这墙壁明明用的就是普通的材料,怎么跟咱们净仙观似得无法损毁。” 这时候,那咣当的东西掉地声又响了起来。 “让我用这个试试。” 陈黄皮说着,便猛地一拍勾魂册。 一柄鹤嘴锄从中飞了出来,落入他的手中。 这鹤嘴锄是在黄泉阴土的时候,那些阴神给陈黄皮的,专门用来挖还魂宝玉。 虽然没有奇异的威能。 但却无坚不摧。 有些时候,甚至比洞虚神剑还要好用。 陈黄皮握着鹤嘴锄,对着那墙壁便猛地凿了下去。 哗啦啦…… 那墙壁立马就被鹤嘴锄凿出来了一个窟窿。 呼…… 陈黄皮将烟尘吹散。 顺着那窟窿,便看到了这神神秘秘的西房内的景象。 西房内一片漆黑。 可就在这时。 一点昏暗的灯光却突然亮起。 借着那昏暗的灯光,陈黄皮看到这西房不止是门被封住了,就连窗户都从里面封住了,到处贴满了符纸。 那些符纸同样有着隔绝外邪入侵的作用。 只是,给陈黄皮的感觉却不如那太易子的布置。 西房并不大。 里面放着一张床,还有帘子遮掩。 床头边上则放着一盏油灯。 那油灯生满了铜锈…… 是一盏青铜油灯…… 黄铜油灯惊慌失措,赶忙道:“这是葬神坟里的青铜油灯,这里怎么会有一盏?” 当时进葬神坟的时候。 它和陈黄皮便发现那地方和旧观很像。 数不清的青铜油灯镇压着葬神坟最深处的易轻舟。 那些青铜油灯不能动。 否则变成邪异的易轻舟就会从里面出来。 陈黄皮道:“金顶天灯,九冥神灯,该不会真的还有第三盏灯吧……” “不可能!” 黄铜油灯道:“这玩意和葬神坟里的一样,都是看着像我,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是死物,观主不会造这种东西的。” “万一是别人造的呢?” 陈黄皮低声道:“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他会炼天毒丹,说不定也会造这种东西,因此这鬼地方才会有青铜油灯的存在。” “若是这样,那葬神坟岂不也是他的手笔?” 黄铜油灯嗤笑道:“肯定是你多想了,易轻舟也是仙人,除了观主,谁敢那样对他?” “可是……” 陈黄皮正要开口。 突然,一只苍老干瘦到看不到半点肌肉,皮包骨的手臂从帘子里伸了出来,将那盏青铜油灯打落在地上。 咣当…… 紧接着,那只手便拉开了帘子的一角。 一个头发牙齿全都掉光,身材佝偻,干瘦到像是晒干水分的尸体的老者侧着脑袋,死死的看向趴在墙壁窟窿处看着自己的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这老者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却直接咽了气。 再然后,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老者咽气的瞬间。 整间屋子内的事物好像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时间在倒流。 掉在地上的青铜油灯回到的原位。 帘子也被拉上。 然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然后,便是昏暗的灯光亮起。 一只手从帘子里探了出来,打翻了那青铜油灯。 咣当…… 重复,重复…… 再次重复…… 陈黄皮默默数了一下:“五息,这人的时间只有五息,他被困在了临死前的最后五息之内,可先前为何我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这咣当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我打翻了那灵位,所以他才知道我屋子里还有别人,所以才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力?” “快看,这老头在冲咱们招手。” 黄铜油灯道:“他难道要让咱们进去?” (本章完) 第186章 你身上有我爹的味道(3更) 第186章 你身上有我爹的味道(3更) 不用想都知道。 这老者的时间,肯定被那小女娃给吞噬了。 残忍的是,那小女娃并未将其完全吞噬。 反而还留了五息的时间给对方。 在这五息之内,老者不停的在这屋内循环,偏偏其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无论他曾经多么强大,此刻都只是个卧病在床的废人。 他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 甚至于翻身都做不到,只能拨开床帘,将放在床头边上的青铜油灯给打翻。 若不是陈黄皮之前不小心弄出动静。 这老者甚至都不会打翻青铜油灯。 每一次死亡。 每一次循环。 老者侧着的脑袋都对着陈黄皮那边。 他没有继续打翻油灯,只是用手在比划,示意陈黄皮进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 陈黄皮不仅没有进去,反而还用树枝将那墙上的窟窿给堵上了。 那老者虽然可怜。 虽然惨到光是去带入一下,就绝望的要死。 但陈黄皮却不敢进去。 万一进去以后,也成了那五息循环的一部分怎么办? 又或者,那老者其实暗藏祸心。 进去以后就成了替死鬼。 那岂不是更惨。 “还有一个东房。” 陈黄皮提着那鹤嘴锄便对着东房的墙壁凿了上去。 砖石破裂。 顺着那窟窿看去。 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只是偶尔有光点亮起,然后瞬间就熄灭。 陈黄皮道:“黄二,我的邪眼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我来为你照亮。” 黄铜油灯说着,便放出微弱的灯光。 那灯光不对外照,只聚焦进这东屋内。 眨眼间,东屋内的事物便被照亮。 “嘶……” 陈黄皮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到了一具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 那尸体同样年迈,头发都掉光了,双手放在脖子处,死死的扣着那致命的麻绳。 地上则放着一盏青铜油灯。 那青铜油灯明灭不定,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 也就是说。 这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 实际上,有着不到一息的时间是活着的。 只是它可能刚活过来,就立马死去,在这绝望的时间之中不停的循环往复,永世不得超生。 “我感觉这里就像是地狱……” 陈黄皮呢喃道:“一座受罪而死,死后又复活受苦地狱。” 黄铜油灯道:“便是黄泉阴土,也没有这样可怖的地狱。” 黄泉阴土和人间没有断开联系之前。 众生死后的确会魂魄坠入黄泉阴土。 有些罪大恶极之人,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但在地狱服刑期满以后是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的。 可在这里,只有永无止境的折磨。 “这间屋子是那个拉磨的村民的。” 陈黄皮低声道:“他的时间不算短,而且他没有死去,若是他死了,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这屋子共有三间。 东西屋外加中间的堂屋。 莫名的,陈黄皮觉得若是那村民的时间被吞噬到只剩几个呼吸,肯定会回到这间堂屋之中,而这堂屋的门应该也会被那砖石堵住,用泥浆将缝隙抹平。 唯一不清楚的便是。 那小女娃吞噬村民时间究竟是按照什么来的。 若是按照吸收灵气的多少来的。 每个修士来到这地方以后,恐怕都会不停的吸纳灵气。 要是以此为规律,应当不会有活人出现才对。 黄铜油灯喃喃道:“灵气吸的越多,突破的速度也就越快,寿元也就越久。” “那鬼东西吃的是人的时间。” 越说,黄铜油灯的声音就越低沉:“所以它巴不得修士们吸纳灵气突破。” “这样,它能吞噬的时间也就越多。” “直到那修士再也无法突破,便会被丢在这房子里。” 黄铜油灯的推测不无道理。 但若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即便陈黄皮没有吸纳灵气,恐怕也会被其盯上。 因为陈黄皮存在的时间。 不算还是死胎的时候,只算黄铜油灯知道的,陈黄皮都已经活了一万多年。 “本家,阿鬼,金角,再加上我黄二。” 黄铜油灯苦涩的道:“咱们四个存在的时间,加起来都他娘的六七万年了,那鬼东西以时间为食,怎么可能会放过咱们。” “不……” 陈黄皮摇头道:“人间一天,阴间一年,我记得阿鬼活了有十几万年吧,还有金角,咱们加起来,可能比那太易子活的时间都久。” 那太易子就算境界跌落到化神。 可人毕竟是仙人,天地异变之前就是了。 仙者,长生久视。 寿元无极也!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神色突然凝滞。 “那小女娃找过来了。” 在房屋之外。 陈黄皮留下了一些邪眼在外面预警。 而现在,他便看到了在夜色之下,那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娃,正蹦蹦跳跳的向自己所在的屋子走了过来。 对方好像并不着急。 就跟普通的孩童一样,边玩边走。 但即便如此,数十个呼吸以后,对方也肯定会出现在这屋子之中。 “怎么办,怎么办!” 黄铜油灯无比着急,低吼道:“那死小孩在夜里如此可怖,只有在天亮才会变得弱小无比,可现在离天亮起码还有四五个时辰,咱们根本撑不过去。”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黄二,你的破局之法呢?” “我想不到啊……”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本家,咱们炼豢狗经吧,我真是怕了那死小孩了,实在不行我变成邪异和它拼了。” “你先炼!” 陈黄皮咬牙道:“还没打,不见得就打不过。” 黄铜油灯此刻也六神无主。 陈黄皮让它炼豢狗经,它立马就练。 观主啊观主。 不对,邪道人啊邪道人。 您老人家让陈黄皮来这鬼地方找钓杆,肯定也不想陈黄皮死在这里不是。 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赶紧发威,收拾了那死小孩吧。 黄铜油灯一边修炼豢狗经,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黄二,你念叨就念叨,为何要骂师父?” 陈黄皮不悦的道:“你我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你这样骂师父,回头我定不会为你出头。” “我估计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我之所以骂观主,是想试试观主究竟在不在暗处看着,若是他老人家在看着,肯定会收拾我……” “那师父在看着吗……” “我觉得我骂的还不够脏……” “……” 陈黄皮了然的点点头。 他无视了黄铜油灯在心中的谩骂,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出了洞虚神剑。 嗡…… 那剑好似感觉到了陈黄皮心中的不安。 便环绕着其左右,发出一阵阵剑鸣之声。 那剑鸣之中,有着警告的意味。 在陈黄皮体内。 早就已经铸就完成,却还未打开庙门,请神入瓮的肝庙此刻也在震动。 若是那小女孩的属性为火。 陈黄皮肝庙打开之后,后者便会被其所制。 若是属木,也是一样。 但陈黄皮却也知道,那鬼东西连邪异都不是,肝庙或许对其无用。 一只只邪眼从陈黄皮的身上冒了出来。 然后就像是开闸放水一样没入了陈黄皮的影子里。 他影子里,有着无首阎罗的影子。 先前,陈黄皮只能用邪眼控制其一只手臂,这次他想要尝试控制的躯干更多一些。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愣住了。 “那鬼东西不见了……” “什么?” 黄铜油灯此刻已经再次化作了走狗。 它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只是一个念头,便看到了陈黄皮放在外面的邪眼的视角。 外面的泥泞小路上空无一人。 先前还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那个小女娃已经消失不见,可就在上一秒的功夫,那小女娃分明还在往院门处走来。 突然…… 陈黄皮贴身放着的勾魂册爆发出一股寒意。 那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契主,那小女娃在这里……” “滚出来!!!” 陈黄皮猛地一拍勾魂册。 紧接着,一道幽光从中飞了出来。 正是那扎着两个辫子,提着红灯笼的小女孩。 “金角!” 陈黄皮大喊一声。 那小女娃不知道怎么跑到了勾魂册里,还能放过金角? 然而,让陈黄皮没想到的是。 下一秒。 索命鬼的声音再次响起。 “契主,金角没事,那小女娃刚进勾魂册,它还没来得及动手。” “好,我知道了。” 陈黄皮心中稍安,可眼里的杀机却浓郁无比。 他恨透了这小女娃。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陈黄皮一边暗中继续将邪眼投入自己的影子里,一边怒斥那小女娃:“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坏,将那么多修士拐到这村里,供你吞噬。” “若是让你长大了,这世间众生岂不是都要遭你毒手。” “哥哥,你身上有我爹爹的味道……” 小女娃歪着脑袋,冲陈黄皮笑道:“你吃了我爹爹对不对?”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是人,我又不吃人。” “我爹是那个人面鱼,叔叔们说,就是你吃的。” “噢,原来它是你爹啊。” 陈黄皮羞愧的道:“不知者无罪,我现在就把你爹还给你,你不要生气了。” 小女娃道:“我爹爹还在吗?” 陈黄皮道:“有一部分还在,我现在就还给你。”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 一条被啃了大半的烤鱼,便从勾魂册里飞向了那小女娃。 下一秒! 两只无比巨大,布满了邪眼的手臂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给我死!!!” 陈黄皮双手一拍,那两只阎罗影子的手臂,便结出了魂杀之术。 (本章完) 第187章 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 第187章 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 所谓魂杀之术。 无形无影又无质,陈黄皮驾驭阎罗之影斩出这魂杀之术,整个世界便在这瞬息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这一招一直以来。 都是陈黄皮不入魔的最强手段。 然而,如此强大的魂杀之术。 落在那诡异的小女娃身上,却完全对后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小女娃,好似没有神魂一样。 “咯咯咯……” 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娃冲陈黄皮笑个不停,天真无邪的说道:“哥哥,你杀不了我的,你的眼睛好明亮,丫丫很喜欢。” “扣下来送给丫丫好不好。” “有本事你自己来拿!” 陈黄皮咬牙切齿,心中杀意肆虐。 既然魂杀之术对这小女娃无用,那索性便换个法子。 “魔树听令!”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一株参天魔树便在他脚下拔地而起。 哗啦啦…… 魔树抖动着树枝。 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将整个镇邪村的上空覆盖了过去,不叫半点光亮照射下来。 “开眼!!” 随着他一声令下。 那恍若天幕的树冠,便发出咔嚓的声响。 一道巨大的缝隙在树冠上裂开。 紧接着,是更多的裂缝。 自下而上望去,便像是这魔树睁开了眼眸似得。 准确的说,是陈黄皮睁开了眼。 因为那巨目呈现出青黑之色。 “哥哥,你的眼睛像星星。” 小女娃抬头看天,笑的十分开心。 陈黄皮没有搭理这邪门的玩意。 魔树待在肾庙之中太久了,早就已经彻底服了他,因此魔树的种种能力陈黄皮都能用的出来。 曾经那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力量,陈黄皮自然也会。 并且,他还将邪眼的力量加持在了上面。 “魔树!!!!” 陈黄皮大吼道:“镇邪!!!” 那邪眼巨目猛地瞪大,有血丝在职中弥漫, 那瞳孔之中,更是泛起了涟漪。 轰!!!!! 一道通天彻地的青黑色光柱毫无保留的向着那小女孩轰了下去。 接着,更多的光柱如流星泄地一样砸了下去。 爆炸声不绝与耳。 便是那州城隍宋玉章碰上这招,恐怕也要被轰杀死上不知多少次。 “再来!!!” 陈黄皮生怕那小女娃不死。 他更是疯狂的催动肾庙和肝庙的力量,将所有的精气全都抽离出来,灌输入这魔树法相的体内。 轰轰轰…… 整个镇邪村就好似在渡劫一样。 无穷无尽的青黑色光柱不停的往下方轰去。 尘烟四溅,大地塌陷。 一道道气浪铺天盖地的向外扩散,方圆百里之内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毁灭之力。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陈黄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没用的,没用的。”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这镇邪村的屋子连一间都没有被轰成碎屑,更何况是那鬼东西,陈黄皮,你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却一声不吭,依旧轰出无数光柱。 实际上,他早就有所预感。 那镇邪村的屋子都很诡异。 火烧不烂,剑劈不开。 只有那在黄泉阴土得到的鹤嘴锄能将其拆毁。 而那个小女娃,虽然被无数道青黑色光柱轰在身上,但实际上她的气息一直都还在,并没有半点变化。 陈黄皮咬牙道:“若是我能跳到那些和尚们的白日之中,或许我便能宰了这小女娃。” 在这黑夜之中,那小女娃的实在是太过诡异。 若是换到白天,陈黄皮都能捏死她不知道多少次。 不过,陈黄皮说的白日却并非白天。 而是那些和尚们所在的白天。 吾之黑夜,彼之白昼。 互为邪异,清浊难辩。 但就在这时。 突然,陈黄皮只感觉背后寒毛突然炸起。 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他一样。 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洞虚神剑,更是仿佛受到了刺激,发出一道道剑鸣之声。 陈黄皮想也没想,反手拔出洞虚神剑,对着身后便一剑劈了下去。 刹那间。 璀璨到极致的剑光自上而下,如同一条白线一样向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小女娃斩了上去。 “定!!!” 陈黄皮生怕那小女娃避开这一剑。 他催动魔树的全部力量,定住了那小女娃周遭的空间。 自那邪道人告诉陈黄皮洞虚神剑该如何使用之后。 陈黄皮便于此剑人剑合一。 再也没有半点阻塞。 杀生是为了存己。 “给我死!!!!” 噗!!!! 这一剑斩到那小女娃面前,却好似斩到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之上。 “快看,是那灯笼!” 黄铜油灯怪叫道:“那红灯笼居然挡住了洞虚神剑。” 小女娃手中提着的红灯笼在发光。 红色的灯光就像是血一样燃烧着。 剑光斩在那血色灯光之上,真就如同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之中一样,原本快到极致的剑光,居然举步维艰,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前斩去。 小女娃瘪了瘪嘴:“哥哥,你的剑光好厉害,一剑就斩去了丫丫八百年的时间。” 说着,小女娃就绕开了那一剑,向着陈黄皮走了过来。 “肝庙!给我开!” 陈黄皮那肯让这小女娃近身。 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肝庙的大门。 在他体内,那早就已经铸就完成的肝庙,随着陈黄皮的心念不停震动。 轰!! 古朴苍老的庙门缓缓打开。 肝庙之中漆黑一片。 但却有无数只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散发出明亮的目光。 那些邪眼自庙门里涌出。 无穷无尽,甚至多到在陈黄皮体外的虚空之中浮现了出来。 这一刻。 陈黄皮的身上,更是冒出了诡异的气息。 那是对邪异,对神明而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但是,这鬼地方并没有邪异。 即便是有,陈黄皮也不会让那些邪异入主肝庙。 他想要将这小女娃关进肝庙之中。 只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小女娃根本就感受不到那种致命的吸引力。 陈黄皮怅然若失。 他早就知道这小女娃不是邪异。 但没想到连神明都不是。 好在,他开启肝庙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因此倒并不算太过失望。 “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眼神变幻,质问道:“那人脸鱼又不是你亲爹,我虽吃了它,但你不是还有几个叔叔,再认一个爹不就是了,何必苦苦相逼。” “哥哥,你身上的时间好久。” 小女娃边走边道:“丫丫之前还没有发现,可现在丫丫发现了,哥哥你的时间比村长爷爷都要久。” 村长也就是太易子。 那好歹也是一尊仙,存在的时间自然很久。 “你误会了,我才十四。” “过去现在未来才是时间,你的时间真的很久很久。” “不久,真的不久。” 陈黄皮摇头道:“我是短命鬼,我活不到十八岁,你今天放我一马,天亮以后我必有厚报。” “不行哦哥哥。” 小女娃笑道:“天亮以后要祭祀河神,你们都是祭品。” 陈黄皮道:“河神不会喜欢我的,我是泥巴捏的,你看,我都开裂了,这样吧,我手里有几个和尚,用他们做祭品如何?” “邪异,不行。” “河神不吃邪异。” 小女娃道:“河神只吃人,人是最好的祭品,河神吃了人,丫丫的亲人就会更多了。” “我们也可以做你的亲人。” 黄铜油灯叫道:“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说话间,它更是在心中不停的催促陈黄皮。 “本家,你准备好了没有。” “再等等,马上就好。” 陈黄皮心里这么说,嘴上却跟着道:“丫丫,我是你黄皮伯伯啊,一家人不为难一家人。” “那你把它丢了。” 小女娃指着陈黄皮身后的阎罗之影道:“它好吓人,好可怕,丫丫不喜欢它。” “好,我这就让它消失。” 陈黄皮咬着牙,将脸上的邪眼投入了阎罗之影之中,只留下了眉心的一只。 实际伤,就在这会儿谈话的功夫。 他已经将身上的邪眼全都投入了进去。 邪眼是可以完全驾驭阎罗之影的。 陈黄皮之所以只能操控两只胳膊,是因为他的心神不够强大。 但如今的局面太过诡谲。 陈黄皮已经顾不得去肖想后果了。 不倾尽全力,或许真的要栽在这小女娃的身上。 “哥哥,它为何没有消失?” “这就消失了!” 陈黄皮大笑着,对着阎罗之影一指。 下一秒。 阎罗之影的两只长满了邪眼的胳膊缓缓沉入了陈黄皮的影子之中。 那小女娃神色一喜。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暴起,杀意凌然的举起洞虚神剑再次斩向小女娃的脖子。 “哥哥,你不诚实。” 小女娃手中的红灯笼再次亮起。 然而,那灯光刚亮,剑光未至的瞬息之间。 陈黄皮的影子便泛起了涟漪。 像是烧开的热水,又像是沸腾的岩浆。 他的影子突然融化了。 然后便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将整个镇邪村的大地全都覆盖在内。 咚…… 咚!!! 那是心跳的声音。 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心跳声,从那融化的影子,将大地污染成黑色的最深处响了起来。 哗啦!!!! 先是两只爬满了邪眼的手掌从黑色的大地之中伸出。 然后,那两只巨大的手掌便反手撑在了地上。 就好像是一个陷入泥沼的巨人,要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本章完) 第188章 阎罗之影暴走 第188章 阎罗之影暴走 那小女娃原本脸上的笑意盈盈,也化作了铁青的狰狞之色。 它手中的红灯笼在发光。 先是挡住了陈黄皮的那一剑,接着便瞬间向着陈黄皮扑了上去。 但就在这时。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那黑色的大地之中站了起来。 那身影极为高大,但却没有脑袋。 高约数百丈,双臂和胸前都爬满了邪眼。 这是无首阎罗的影子。 即便不是真身,它也足够强大,足够可怕。 它一出现。 便对着那小女娃一拳轰了上去。 这一拳,或许还不是它的全力。 因为是陈黄皮的邪眼在操控着其挥拳,但就算是这样,这一拳轰出的瞬间,其拳头和小女娃之间的空间全都出现了扭曲的迹象。 后人发,先人至。 快到了极致。 陈黄皮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这一拳的威力。 因为他寄生在那无首阎罗影子之上的邪眼,竟然有隐隐要被排斥出来的征兆。 他看不贴切。 只看到了这一拳打出,有无数灰蒙蒙的光彩环绕着拳锋。 那小女娃更是神色大变。 它将手中的红灯笼猛地往上抛出。 那红灯笼整个都燃烧了起来。 血色的火光像是瀑布一样在其面前垂落,试图要挡住这一拳。 但这次,攻守之势易也。 咚!!!! 朴实无华的一拳。 就跟乡间老农都能使出来的黑虎掏心一样,狠狠的砸在了那红灯笼化作的血色瀑布上。 咔嚓…… 咔嚓…… 血色瀑布裂开无数道缝隙,就像是蜘蛛网一样。 砰…… 那血色瀑布当场碎裂,化作无数如同镜子一样的碎片,向着周遭飞散了过去。 “啊啊啊!!!” 那小女娃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它身上更是产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原本四五岁的小女娃,此刻身子不停的膨胀,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 好似它的所有时间,都被这阎罗之影一拳打没了。 “阿鬼……” 陈黄皮惊恐的道:“你们黄泉阴土的阎罗,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吗?” 一直以来,陈黄皮都对阎罗的强大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他只觉得,这阎罗再强也就比易轻舟这样的仙人强上一两个档次。 再加上先前陈黄皮动用无首阎罗影子的两只胳膊,使出魂杀之术都没有对这小女娃产生什么伤害,他便觉得就算将无首阎罗的影子都放出来。 估计也只能和这小女娃五五开。 但现在看来,他大错特错。 错的离谱。 这哪是什么五五开,分明就是一面倒。 而且光是一个影子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真身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强大? 索命鬼无奈的道:“契主,黄泉阴土最强的是阴天子,那位和观主他老人家都有交情,而在他之下,便是十殿阎罗。” 便是放在天地异变的时候。 只要不提那近乎于道的存在。 阎罗这等层次的存在,便能在整个人间横着走。 但话又说回来。 陈黄皮师父是道主,那是毫无疑问的最强存在。 而师父又平日里神出鬼没,很少显化出不凡的力量,因此陈黄皮对于强者也就只知道一个凡有言必有知,再往下的强者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却是模糊的。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我当初是怎么从无首阎罗手里活下来的?” “我感觉,它能打死我。” “不知道……” 索命鬼茫然的道:“或许当时观主在暗中看着,所以才放水了吧……” 这件事,其实一直在索命鬼心里生疑。 它曾经怀疑过,或许是观主安排的。 但如今再想来却又有些不对。 观主他老人家离不开十万大山,而且邪道人当初也不在黄泉阴土,观主或许什么都知道,但也不可能插手进去才对。 总不能是阴天子做的吧……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在想什么!” 黄铜油灯大叫道:“陈黄皮,你不控制那影子打死那个死小孩,让它停下来做什么?” 无首阎罗的影子一拳将那小女娃打成耄耋老人以后,就停止了动作,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似走神了一样。 陈黄皮苦涩的道:“黄二,如果我跟你说,我控制不了它你会信吗?” “什么!!!” 黄铜油灯脸都绿了:“它没有意识,你为何控制不了?” “我不知道……” 陈黄皮盯着那无首阎罗的影子,语气不安的说道:“它虽然没有意识,但是它的影子好像还有本能,我的邪眼压制不住它,也操控不了它。” “那就多放一些邪眼啊!” 黄铜油灯站在陈黄皮脑袋上,对着那溢出到虚空之中的邪眼道:“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你这么多邪眼不去控制无首阎罗,留在这里作甚?看戏吗?” 陈黄皮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看到的邪眼就是被它刚刚排斥出来的。” 不是自己不想。 而是自己眼下根本就做不到。 无首阎罗的影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影子,它只是因为当初十方照骨镜破碎以后,随着光的消失被迫藏进了自己的影子里而已。 这是一个外来者。 这外来者从陈黄皮影子里出来的瞬间,就已经隐隐有些失控了。 能操控着其打出那一拳。 还是陈黄皮强行压制着其本能,趁着其刚出来才能做到。 眼下,无首阎罗的影子本能的抗拒着邪眼的操控。 无数的邪眼涌入其身上。 便有更多的邪眼被排斥出来。 最要命的是,陈黄皮的心神之力,本来也就只能支撑他操控阎罗之影的两只胳膊,其余的部分只能说有心无力。 眼下,这无首阎罗的影子,便站在了陈黄皮和那小女娃。 不,是那老妪的中间。 陈黄皮脸颊有汗水滴落,他在尝试用邪眼和这阎罗之影沟通。 他想要再打出一拳,直接将那老妪给打死。 这鬼东西太邪门。 不打死它,陈黄皮心难安。 但无论陈黄皮怎样去呼唤,阎罗之影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咳咳咳……” 瘫倒在地,如同死狗一样的老妪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然后又无比忌惮的盯着那阎罗之影。 这阎罗之影太强了。 并且,这是一个影子,根本就没有吸收灵气的说法。 阎罗是被斩下脑袋的邪祟。 它的影子自然也是。 若是如同那太易子一样,需要吸收灵气维持,那或许时间久了,还能一点点的将其时间偷走,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三万年的时间。” 老妪的双眼浑浊,神情阴翳的道:“这一拳打没了老身三万年的时间,只是,这影子不属于你,你还能控制它再打出这样的一拳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冷冷的道:“阎罗听令!” 那阎罗之影身上的无数邪眼,猛地蠕动了起来。 老妪神色大变。 便立马化作一道遁光,向着镇邪村最里面的祠堂冲了过去。 但它这一动。 阎罗之影却仿佛受到了刺激。 本能的便挥起一拳,对着那老妪就轰了上去。 轰!!!! 这一拳,比陈黄皮操控阎罗之影打出的还要恐怖。 夜色下的镇邪村都随之扭曲变幻。 连夜色都在这一拳之下,变得死寂一片。 恍惚之间。 陈黄皮好似看到整个世界如同水幕一样,被阎罗之影打的泛起了涟漪,揭开了其真正的本质。 他看到了一个残破的村落。 也看到了一座诡异的祠堂。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条银白之色的线,就像是鱼线一样,一段不知在何处,另一端则没入那老妪的头顶。 再仔细一看。 那鱼线末端的哪是什么老妪。 分明是一条无比丑陋的虫豸。 但这一幕太不真切,就好像是陈黄皮的幻觉一样。 转瞬之间,那水幕之中的涟漪稳定了下来。 镇邪村还是镇邪村。 老妪还是那老妪。 只是挨了阎罗之影这一拳,这次它再也没有时间抵消,当场就被打成了飞灰。 做完这些。 阎罗之影就又没有了动静,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就好像,它只是打死了一只蚊子似得。 “哈哈哈!”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陈黄皮,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嘴上说着控制不了阎罗之影,那鬼东西居然还真信了,现在好了,被打的连渣都不剩了。” “是啊契主,连我和黄二都被你骗过去了。” “我没有骗你们……”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刚刚只是吓一吓那鬼东西,本想着把它吓退就好,谁知道它一动,阎罗之影上去就是一拳。” “这……”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那咱们怎么办?一直在这站着?” 那鬼东西一动,阎罗之影就一拳将其轰杀。 眼下又没法将其收回影子里。 这谁敢动一下试试? 怕不是刚飞出去,就被一拳打的连渣都不剩吧。 “倒也不是收不回去。” 陈黄皮低声道:“有光便有影,若是我能将周遭所有的光亮都熄灭,它或许便会如曾经那样钻进我的影子里,但魔树做不到……” 魔树可以遮天蔽日,可以挡住所有的光亮。 但陈黄皮敢动吗? 突然…… 那阎罗之影浑身一震,然后缓缓转过身面向了陈黄皮。 “黄二,阿鬼,它要做什么?” “有可能是想跟曾经那样,把你的脑袋按在它的脑袋上吧。” (本章完) 第189章 太岁杀剑,又名洞真(3更) 第189章 太岁杀剑,又名洞真(3更) 逃,必须逃! 陈黄皮顾不上这阎罗之影会不会给自己一拳。 那怕是被打死。 他也不想自己的脑袋被按在阎罗之影的脖子上。 但能逃去哪呢? 这镇邪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镇大小。 其余的地方不是山林就是河。 但就算是逃过去,恐怕也会被阎罗之影顷刻间追上。 “黄二,快想想办法。” “阿鬼,你也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把希望寄托在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身上。 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阎罗之影双臂和胸前的那些邪眼之中。 那些邪眼在蠕动。 在试图压制住阎罗之影的本能。 这也让其走走停停,就好像卡顿了一样。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它是真的想不到办法。 “阿鬼,阎罗之影五行属什么?” “七殿阎罗属土,但这是影子……” 索命鬼为难的道:“影子不算在五行之中,分属阴阳。” “好吧,那五脏庙对其没用。”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若是我全盛时期,我应当可以和这阎罗之影掰个手腕,但我现在连我的分身都感应不到,我就是化作邪异,估计也扛不住它一拳。” 那阎罗殿的门口,有着它的一盏分身存在。 那分身镇压着阎罗殿。 在那分身的记忆里,这阎罗的尸身从未有过异动,因此黄铜油灯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索命鬼却道:“黄二,当时契主将这阎罗之影照出来的时候,是用的你的灯光,若是现在你再做旧事,能否让这个世界再无光彩?” 黄铜油灯道:“有光才有影,我便是化作邪异,我的光变成黑色的,那也是光,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现在天上的月亮消失。 否则的话,但凡有一丁点的光亮,那阎罗之影都不会跑到陈黄皮的影子里。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 更多的邪眼被那阎罗之影排斥了出来。 以至于,他的心神遭到了反噬,脑海中仿佛有钢钉在扎一样。 “黄二,阿鬼,你们先走。” 陈黄皮咬牙道:“这阎罗之影的目标是我,它不一定能将我脑袋拧下来,我替你们拖延时间,快走,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黄铜油灯叫道:“以前它没拧下你的脑袋,那事咱们暂且不论,但现在你要是说它拧不下你的脑袋,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信。” 阎罗之影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 最主要的是,黄铜油灯确实觉得,这个鬼地方真的有可能是某个大能开辟的洞天世界,能够隔绝外界的所有联系。 甚至连观主都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变故。 不然为什么自己骂了观主那么久都没事? 换做以前,早就有种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的那种感觉了。 “等等,陈黄皮,你又用豢狗经控制我……” 黄铜油灯愤怒的道:“我不走,我不走!”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故作轻松的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还可以入魔,那阎罗之影只有本能,我十四岁了,它玩不过我的。” 说罢,便对着黄铜油灯一挥手。 后者瞬间爆发出光亮。 那是遁一神光的力量! 但就在此时。 陈黄皮所在的脚下位置,忽然冒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光。 那血光彼此之间好像沿着某种规律运转。 并且有诸多诡异的符号在其中若隐若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个传送法阵。 紧接着,太易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黄皮子,快进来!” 陈黄皮怔了一下。 心神瞬间松懈。 以至于,那阎罗之影猛地颤动了一下,左臂之上寄生的邪眼被其全都抖落了出去。 紧接着,这阎罗之影便对着那阵法猛地挥起一拳。 轰!!!!!! …… 在那太易子的屋里。 一道血光闪过。 陈黄皮手提黄铜油灯的身影突然出现。 “噗!!!!” 太易子吐出一口鲜血,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自从陈黄皮使出那太岁斩魔剑气以后。 太易子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本以为用传送法阵将陈黄皮弄进来就没事了。 结果那阎罗之影那一拳直接隔着阵法轰了过来,虽然这间屋子被他布置了不知道多少阵法,但依旧让其受了不轻的伤。 “太易子,你为何要帮我?” 陈黄皮将太易子搀扶起来。 这太易子说过,入夜以后他是不会开门的,让自己不要过去找他,等天亮以后再碰面。 但现在,他却突然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太易子有气无力的道:“黄皮子,老夫现在很后悔帮你,那阎罗之影的一拳,把老夫的道基都要打崩了,仙躯都被打裂了。”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不用以后,你现在就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太易子抓着陈黄皮的手,激动的道:“你会使太岁斩魔,那你一定是太岁教的传人,先前你为何不与老夫这长老相认,难道你以为老夫是在骗你不成?” 陈黄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太岁教的传人,那太岁斩魔,是你们太岁教的法门?” 在一旁,黄铜油灯怪异的看了一眼索命鬼。 索命鬼的眼神也同样复杂。 那太岁斩魔和豢狗经,都是林业那几个修士记忆里的古法。 其中太岁斩魔就只有这么一招。 豢狗经倒是全篇都在。 一直以来,它们都觉得豢狗经邪门到了极点,反倒是太岁斩魔从不曾被放在心上。 因为这一招陈黄皮也就只是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喜欢用。 后来随着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太岁斩魔的威力也就跟不上了,只有偶尔对付一些杂鱼的时候才好用。 毕竟陈黄皮的精气无穷无尽。 挥挥手就能斩出数万道剑气。 当真是杀人洗地的好手段。 但听这太易子话里的意思,太岁斩魔貌似还是他们太岁教的法门。 “黄皮子,你不用担心。” 太易子咳嗽不止,不悦的道:“老夫乃是太岁教的长老,你又是太岁教的传人,你便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老夫又不会拿你怎样,只会护着你。” “可我真不是太岁教的传人。” 陈黄皮剑指一并,便有尺长的剑气从指尖渗出。 “这招太岁斩魔,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 “黄皮子,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太易子愠怒道:“我太岁教的法门若是有心,天下到处都能找到,但若不是我太岁教传人,绝对不可能使得出太岁斩魔。” “斩魔,诛邪,破煞。” “此为太岁教三绝剑阵。” “常人若是得到,便是看的懂,炼的会,也试不出来,因为他们没有传承太岁之血。” 太岁之血并不是说某样物品。 而是太岁教最核心的传承,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方向拜太岁,才会有太岁赐福。 被赐福之人便会得到一滴太岁之血。 那血并非实质。 只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只有被赐福之人才能感觉到其存在的东西。 有这滴太岁之血,太岁教的传人便能使出太岁教的种种法门。 听太易子说完。 陈黄皮不由得哭笑不得:“我体内没有太岁之血,至于那太岁斩魔,如今的修士将其称为古法,这古法我一看就会,一炼就成,自然能使出来。” “还有,我其实不叫黄皮子。” “之前我看你叫太易子,就也应付着起了一个。” “我姓陈,我叫陈黄皮。” 一旁的黄铜油灯也道:“老头,你真的误会了,你那太岁教在大乾仙朝,大乾仙朝在天地异变刚开始就被陈皇封印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传人在外界。” “老夫不信……” 太易子冷笑道:“你这仙宝既知陈皇,那不就是说明你们就是从大乾仙朝出来的吗?” “陈皇是我大伯。” 陈黄皮无奈道:“朕……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 “陈皇是你大伯?” 太易子忍不住嗤笑道:“黄皮子,虽说我太岁教和那位走的不算近,但也是听其号令的,你要真是陈皇子侄,太岁教会放你出来?” 虽说太易子自从天地异变以后,就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而且自身的时间还被吞噬过许多次。 但他的记忆没出问题。 大乾仙朝陈姓乃是皇姓,陈皇的子侄众多,但不是什么子侄都可以称其为大伯的。 要是这陈黄皮的大伯真是陈皇。 那太岁教岂不是要把他当成未来掌教一样供着。 “黄皮子,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人不知道。” 太易子苦口婆心的道:“可你拿来骗老夫就不对了,你与老夫都是太岁教的一家人啊。” 陈黄皮有些烦躁的说:“我没有骗你,我大伯真是陈皇,我也不是太岁教的传人,我没有什么太岁之血。” “还有,你要找的道主就是我师父。” “嘘!!!” 太易子神色大变,紧张的道:“黄皮子,这话可不兴说,老夫相信你大伯是陈皇了,也相信你不是太岁教的传人了,至于道主之事以后别再提了。” “你提陈皇,陈皇日理万机,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你不认太岁教没关系,太岁教认你。” “但道主嘛……这话就当老夫没听过。” “对了,你小子怎么只会一招太岁斩魔。” 太易子有些迟疑的道:“斩魔,诛邪,破煞,此为三绝剑阵,以你的修为,按理说应该已经掌握了四象,五行,八极,十方生灭杀阵,还有阴阳之变化才对。” “太岁教的法门这么多吗?” “我太岁教好歹也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区区法门又算得了什么,太岁教厉害的不是法门,而是镇教至宝。” 陈黄皮眼前一亮道:“咱们太岁教那么厉害吗?还有至宝。” 太易子嗤笑道:“你小子又跟老夫装模作样,那至宝就是赐你太岁之血时,你看到的太岁杀剑。” “当年教主持此剑和那位存在斗法,足足撑了三百招才落败。” 提起往事,便是太易子也下意识的挺起胸膛,骄傲的道:“败的是教主,而不是太岁杀剑,那位存在更是曾有言,太岁杀剑若是遇上更合适的剑主,便会发挥出最强的威能。” “那太岁杀剑还在咱们教中吗?” “仿制品还在。” “那真的呢?” “真的?” 太易子有些唏嘘的说道:“真的自然是被更合适的剑主取走了,而且还从太岁杀剑改名叫洞真,不过,咱们太岁教私下里只认原来那个名字。” 听着这话,陈黄皮错愕的道:“所以,是那斗败了太岁教教主的存在,将太岁杀剑给拿走了?” 太易子叹了口气道:“那位都说了更合适的剑主,天底下还有谁比那位更合适?”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只见黄铜油灯目瞪口呆,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他娘的,观主的那把剑合着也是抢来的啊!” (本章完) 第190章 真界假界 第190章 真界假界 观主的那把剑名唤洞真。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可以说是净仙观的诸多重宝之中,单论杀伐之力最强的法剑。 而这剑曾经却是太岁教的镇教至宝。 名为太岁杀剑。 黄铜油灯以前在净仙观内和这剑打过交道。 它单方面被打。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黄铜油灯觉得它和洞真是认识的。 但洞真却从未理会过它。 要知道,就连冷漠的九离钟都曾嘲讽过它,可洞真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跟黄铜油灯说过,碰到就是一道剑气斩过去。 久而久之,黄铜油灯也就不再跪舔那洞真了。 “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呢。” 黄铜油灯在心中快意的嘲笑道:“我当年以为你与我一样,都是观主炼制的嫡系,是自己人,没想到到头来你竟是个外来的。” “怪不得你天天缩在剑鞘里,怕不是出鞘以后,会被人看到你剑身上刻着的太岁杀剑四个大字吧!” 越是这样去恶意揣度。 黄铜油灯越是激动的颤抖,甚至还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听着这黄铜油灯的怪笑,太易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它一眼。 这破灯有灵智,看着是个仙家法宝。 但为何有种说不出的邪劲。 “黄皮子,你这盏灯怎么奇奇怪怪的。” 太易子暗中传音道:“老夫见过许多仙家法宝,但没有一个比这盏灯的灵智更像人,此灯念头邪恶,怕不是魔灯,邪灯!” “不用担心,它一直这样。” 陈黄皮没去搭理像是入魔的黄二,对太易子问道:“太易子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太岁教失去了洞真,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回去吗?” “或者,有没有能将其召唤回去的手段?” 师父的那把洞真在天地异变之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往北方飞走了。 十万大山往北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若是绕开那深渊,一路往北走,便是大康朝和西域佛国的夹角地带,再往北则是九道海,三重山。 越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便是大乾仙朝的所在处。 易轻舟曾经推测,洞真或许就是回了大乾仙朝。 “什么洞真,那是太岁杀剑。” 太易子扭扭捏捏的道:“咱们太岁教的人私下里是不认什么洞真的,太岁杀剑才是它原本的名字。” “至于要回去……” 说到这,太易子脸色古怪的道:“为何要要回去?大乾仙朝谁不知道那位的佩剑是咱们太岁教的,提起那位的事迹,就得提起咱们。” “那剑只要不回来,谁敢打咱们太岁教的主意。” “那召唤它的法门掌教倒是有,不过肯定不会召它回去,因为那把剑在那位手中斩杀的邪魔外道太多了,其本质上比掌教还要强大。” “掌教若是召唤它,怕不是要挨劈的。” 太岁杀剑在太岁教是至宝。 平日里都被供奉着,真要是杀人见血,恐怕几千年都不曾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但自从改名洞真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不停的斩杀妖魔,杀到后来那剑上的煞气都快要凝结成水珠,落到地上便是千里冰封,生灵俱灭的程度。 为此,那位还特意打造了一把剑鞘,才藏住了那剑的煞气。 太易子的年纪大了。 再加上他被困在这地方太久。 以至于提起往事,双眼都在闪烁着精光。 “那位十三岁成就真仙。” “若说是绝世天才倒也算不上,当年亦有不少同龄之辈的修为比那位更强。” “可最终,都不如那位走的更远。” “那位十八岁后便开始崭露头角,横扫八方,压的三教九宗同辈修士抬不起头,再往后便去了仙界,三百年后那位从仙界回来,修为更是让人看不透了。” “也就是那次,他来太岁教取走了洞真。” “你好像很崇拜他?”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盯着太易子。 “可崇拜那位是真有好处啊!” 太易子低声道:“咱们太岁教自从和那位扯上关系以后,就大肆宣扬洞真原名太岁杀剑,然后对外出售太岁杀剑的仿品,买法剑送道袍,那道袍青黑色的,有掌教背书,款式和那位穿的一模一样。” “老夫当年资质不算出众,本没有成仙的机会,但就是赶上了这一波机会,靠着倒买倒卖法剑和道袍,炒作高价,硬生生用资源堆成了仙。” “不过你身上这把法剑倒是挺有趣。” 说着,太易子便指着陈黄皮身边环绕的洞虚神剑道:“这剑的炼制手法好像不是咱们太岁教的手笔,倒有点像是万剑阁的路数。” 洞虚神剑是易轻舟用劫眼的肉身炼制的。 易轻舟的母亲是万剑阁的剑仙。 自然使的不是太岁教的炼制之法。 陈黄皮道:“这剑是我一个朋友为我炼制的,名为洞虚。” “好名字,好材料。” 太易子有些感慨的道:“这剑中藏有太岁杀剑的剑影,本就极为不凡,只是受限于剑身无法发挥其全部威能,可若是回炉重造,这剑影又会消失。” “我不会重造洞虚的。” 陈黄皮摇了摇头,认真的道:“这把剑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我和他有过约定,待我修为再强大一些,我便要带着这把剑去履约。” 洞虚对于陈黄皮而言很重要。 即便是被逼到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也没有真的想过要毁了洞虚,将那道剑影释放出来。 他想的是,等到脾庙铸就的时候,便将洞虚放进去。 因为脾属土,土生金。 由此让洞虚变得更强大。 这时候。 陈黄皮也不想再陪着太易子忆往昔了。 他正了正神色,认真的道:“如今那阎罗之影还在外面,我能感觉到它还在找我,这屋子能挡的住它吗?” “挡不住,但可以拖住。” 太易子缓缓道:“老夫这屋子与镇邪村无关,看似是屋,实则是个阵法。” 说到这,太易子随手一挥。 屋内的景象便瞬间变幻了摸样。 就好像是一本书在不停的翻页,被折迭的空间也在陈黄皮面前缓缓展开。 这不是一个屋子,而是一个阵法。 一个无比巨大,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才搭建成的阵法。 并且,在这阵法之中,还有着一个个透明的气泡存在,在那气泡之中,则是一个个不同年纪的太易子,那些太易子双目紧闭,盘坐在气泡之中,好似是这阵法的阵眼一样。 “老夫斗不过那能吞噬时间的鬼东西。” “只好自斩出不同时间的老夫,布下了这座大阵。” 太易子带着陈黄皮在这阵法中前行。 一边走,太易子一边捋着胡须说道:“那阎罗之影的确强大,但它没有脑袋只会凭借本能行事,若是进了这阵法之中,老夫就能将它的目光挪移到数年之后。” “不过暂时不管它,老夫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拿样东西。” …… 太易子布下的这座阵法没有名字。 是他这些年独自琢磨出来的。 成仙者,皆能对时间产生影响。 太易子虽然修为跌落。 但却是因为他不停的自斩求生导致的。 曾经的境界和眼光在那里摆着,再加上太岁教最厉害的手段便是各种剑阵,因此才能布置出这种奇异的阵法。 陈黄皮被太易子带着在这无名阵法中不停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 突然,陈黄皮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气泡。 “那东西就在这里。” 太易子低声道:“本来老夫打算等你抓到邪异,趁着天刚亮的时候偷偷进去,但没想到你身上竟有阎罗之影那般可怕的存在,连那鬼东西都被打成了灰烬,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 “这气泡里是什么?” 陈黄皮看向那灰色的气泡,却怎么都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只是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太易子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这气泡是老夫暗中挖掘的一个奇点,连通着那座祠堂,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那是一盏灯,青铜色的灯。” “得到那青铜油灯,你我便能化作邪异跳到那些邪异所在的真界里,届时这假界就困不住咱们了。” 所谓的真界,其实就是渡厄行者那些和尚们所在的白昼世界。 而假界,则是如今的黑夜世界。 两个世界的日夜是颠倒过来的。 真界残破不堪,假界则灵气浓郁,一片风光美景。 处在真假两界的修士,看彼此都是邪异,其手段使出也会化作邪异手段。 这时,黄铜油灯忍不住开口道:“太易老头,那青铜油灯我们先前待的那屋子里就有两盏,为何非要去那祠堂里取?” 那个小女娃虽然被阎罗之影两拳打死。 但那鬼东西是观主钓竿的鱼饵,能以时间为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过来了。 太易子不太喜欢黄铜油灯。 因为他觉得这灯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但既然黄铜油灯问起,太易子也不好不去解释。 “那些屋里的青铜油灯倒是可以用,只是若是踏入那屋里,便会被其时间所困。” “比如说有间屋子的时间只有三息,你进去以后拿走油灯,但等三息过后,你便会再次回到那屋里,如此循环往复,再也不得自由。” “所以你要我进去取青铜油灯?” “先前的话,老夫自然巴不得如此,但你是太岁教的传人,你还年轻,老夫得走在你前面。” 说着,太易子便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八角阵盘。 “这是此阵的核心,亦能与老夫联系,若是这阵盘上亮起绿光,你便催动阵法,将老夫拉回来,若是亮起黄光,那便是老夫栽在里面了,但那油灯老夫会想办法给你传出来。” “届时,你出去以后,定要找教中之人搭救老夫,晚了就来不及了。” 太易子没有对自己之前的盘算有所遮掩,坦坦荡荡的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那灰色的气泡之中。 (本章完) 第191章 我为教主 进祠堂 第191章 我为教主 进祠堂 陈黄皮拿着那阵盘,和黄铜油灯相视无言。 阵盘沉甸甸的。 上有五行八卦,更有许多符文在其中闪烁不定。 光是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定是一件重宝。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这阵盘之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分成了无数道。 每一道意识都是他自己。 而且还都处在不同的时间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上一秒自己在和太易子谈话。 也看到了片刻前自己刚进入阵法之时的狼狈。 这种体验极为奇妙。 就好像成为了残缺的天道一样。 陈黄皮将心神从阵盘之中抽出,神色有些怪异的道:“黄二,我和太易子非亲非故,他却对我如此之好,你快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阵盘就是切切实实的阵法核心。 甚至于,陈黄皮如果想,他都可以禁止那太易子回到阵法之中,将其生路阻绝。 虽说对方既然能造出这种阵法,肯定有后手能回来。 但关键时候,陈黄皮来这么一下,只要能耽误对方一刹那的功夫,或许便能致对方于死地。 简而言之,太易子好到让陈黄皮觉得不适应了。 “除了师父,这还是第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 “因为在太易老头眼里,你是太岁教的传人。” 黄铜油灯感慨的道:“天地异变前的修士,就是喜欢讲究宗门传承,尤其是大教子弟,人从小到大接受的信息都是传承有序,打了小的来老的、小的有潜力,老的就愿意为其护持。” “天地异变以后,反倒是朝廷和世家取代了宗门大教。” “那朝廷和世家勾心斗角,小辈在其看来没了就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遇到小事还好,遇到大事自然是恨不得光速切割。” “可我不是太岁教的传人。” 陈黄皮的声音十分无奈。 他若真是什么太岁教的传人也就好了。 可实际上,他只会一招太岁斩魔。 只是太岁教的传承很奇怪,就算你学会了法门,没有太岁之血也不可能使得出来。 因此,无论陈黄皮怎么解释,太易子都不相信他说的。 黄铜油灯嗤笑道:“太易老头才不管你怎么想的,哪怕你都不知道太岁教,但你能使出太岁斩魔,人就认定了你是。” “那他其实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陈黄皮有些不自然的道:“他都不管我是不是好人,他认同的只是太岁斩魔,若是我是坏人,那他肯定要栽在我手上的。” “本家,太易老头是老,可不是傻。”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道:“修为跌落到化神期的仙人也是仙人,太易子和观主都是苍天纪元的修士,说不定还是同代人,人要是连你是好是坏都分辨不出,那岂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怪怪的。” 陈黄皮并起剑指,太岁斩魔剑气在指尖喷吐不定。 那剑气之中,充斥着斩魔,诛邪的意志。 看着这太岁斩魔剑气,陈黄皮难为情的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喜欢拿人好处,若太易子对我有坏心,我杀了他,那我心安理得拿走他的所有东西。” “但太易子不是,他将我当做太岁教的传人,日后若是他知道真相,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契主,太易子是冲着观主来的。” 索命鬼冷不丁的开口道:“等见了观主他老人家,太易子自然就全明白了,届时,你也不算是占了他的便宜。” 当年在天地异变开始的时候,太易子不在大乾仙朝。 等到他往回赶的时候,大乾仙朝却被封印了,连带着太岁教也是一样。 因此,太易子只能跑来十万大山,寻求观主庇护。 只是刚到十万大山,他就遇到了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坠入了这弱水黑河之中,被硬生生的困在这地方一万七千多年。 完成太易子的心愿,当然算的上你来我往,互不相欠。 然而。 让索命鬼意外的是。 陈黄皮却摇头道:“阿鬼,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小气的人,带太易子见师父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给了我太岁教,我难道就不能多给他一些好处吗?” “契主,太易子何时将太岁教给你了?” “他自己说的。” 陈黄皮记得很清楚,复述着说道:“他说若陈皇真是我大伯,那我便是太岁教的未来掌教,整个太岁教都会围着我转。” “我们都是君子,君子不骗君子,陈皇是我大伯这事难道我说谎了吗?” “这……这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本教主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日后等回了大乾仙朝,我便封太易子做副教主,若是他干的好,朕亦可以让他做大乾宰相。” “便是他死了,孤也要封他在黄泉阴土做阎罗。” 陈黄皮一连换了三个自称。 一旁的黄铜油灯掰着手指数道:“大乾仙朝的陛下,黄泉阴土主宰,太岁教的掌教,中土佛国的今世佛主,还有净仙观的观主,陈黄皮,你的版图越来越大了。”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没想要,是他们非要给我。” 大乾仙朝的太子明明是师父,是师父将太子的位置让给了大伯。 所以才有大伯登基的事。 师父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明白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道理。 自己一定要纠正这个错误。 至于黄泉阴土,阴天子和师父认识,它都已经被太阳杀死,挂在天上了,而且自己还是喝着黄泉水,吃着阴土长大的。 理法上,自己自然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中土佛国就不说了,那些和尚们见了自己就恨不得纳头便拜。 不过陈黄皮也只是嘴上过过瘾。 实际上,他心里最重视的只有净仙观。 因为他真有一座道观。 而就在这时。 忽然…… 陈黄皮手中的八角阵盘突然散发出一抹晦涩的气息。 紧接着,一道绿光亮起。 也就是说,太易子那边已经弄到青铜油灯了,需要陈黄皮操控阵法,将其接引回来。 但那绿光刚亮起,便瞬间化作了黄色。 黄光一闪而过。 陈黄皮刚开启阵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盏被一只断手握紧的青铜油灯便凭空出现。 再接着,那黄光化作了红光。 红光就像是血一样不停的闪烁。 映照在陈黄皮清秀的面孔上,显得无比的邪异。 “太易老头出事了……” 黄铜油灯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青铜油灯灯身上的断手。 断手自小臂的一半断开,伤口处有利齿撕咬的痕迹,就好像太易子被一头凶兽吞入了腹中,临死前只能将这青铜油灯传送了回来一样。 陈黄皮脸色有些难堪。 他握紧了拳头,觉得脑袋里嗡嗡的。 两只耳朵更是在发热。 刚刚还跟自己谈笑风声,对师父无比憧憬的太易子居然这么快就出事了。 这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我得去救他。” 太易子以前进过那祠堂。 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全身而退。 付出的代价则是不知道哪一段时间会被吞噬。 但这次,陈黄皮的阎罗之影斩杀了小女娃。 太易子便想着趁夜进入祠堂,因为阎罗之影还在外面守着,出去就是个死,倒不如先得到青铜油灯离开为上策。 可谁曾想,太易子进了祠堂以后,短短时间便发生了这种事。 陈黄皮觉得,应当是自己杀了那小女娃,导致祠堂出现了某种变化,所以才会如此。 “本家,你别冲动。” 黄铜油灯赶紧道:“太易老头不一定死了,他说不定被困在那祠堂里,等咱们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救他就是了。” 陈黄皮摇头道:“黄二,就算太易子没事,我也不会那么快出去,我要等到祭祀河神,那小女娃脑袋上的鱼线显化出来,我顺着鱼线找到钓竿以后才会回去。” “太易子是个老好人。” “如今他出了事,本教主不能不管他。” “阎罗之影现在不受你控制,那祠堂又极其凶险,咱们就算是想救,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再说了,太易老头是主动要进去的,又不是咱们害的他,回头逢年过节多烧几炷香,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索命鬼也道:“契主,我也不赞成你去搭救太易子。” 那祠堂神秘无比。 直到现在,它们也只知道那个小女娃住在祠堂里,而且那祠堂就连太易子这种仙人都拿起没有任何办法。 真要算起来,它们对祠堂其实一无所知。 怕的不是实力上的天堑之别,而是未知的变数太多了。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一头脑热,我既然想救太易子,那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们觉得我真的很弱吗?” “不弱……” “那我能打穿那个祠堂吗?” “不能。” “那如果是邪异状态下的我呢?我跳到真界之中,这假界里的任何存在看我都是邪异。” “我的剑气对它们而言,是斩去时间的无形杀剑。” “我很强,我可以承担很多事了。” 陈黄皮对着那青铜油灯一招手,随后便有一只邪异从勾魂册里飞了出来。 那邪异是先前抓住的和尚之一。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你们暂时不能和我一起回到真界,因为我一旦化作邪异,这周遭的一切对我而言便是废墟,我需要你们控制着这阵法,将我传送进那祠堂之中。” 说完,陈黄皮握着青铜油灯,对着那和尚邪异一指,后者立马化作一抹幽光,被那青铜油灯吸了进去。 呼…… 幽暗的灯火无风自燃。 在那灯光的映照下。 陈黄皮在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前露出了邪异真身。 (本章完) 第192章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第192章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镇邪村。 祠堂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幽暗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这祠堂从外面看只有两层。 但进入其中,便会发现这祠堂内部的空间实际上大到没边。 祠堂第一层高约百丈。 左右看去,到处都是一个个被隔开的无门神龛。 神龛由一整块石头开凿而成。 每一处神龛之中都供奉着一座无比高大的神像。 每个神像的脚下,则都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 那些神像毫无半点生机。 更没有香火之气环绕,好似早已死去多时一样。 说是祠堂,可实际上更像是一座神庙。 “老夫究竟来过这里多少次?” 黑暗中,在一座神像体内的太易子面色惨白,右手自小臂处断裂,此刻虽然已经止血,但却并没有生长出来。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返虚,合道,飞升。 此乃天地异变之前修行的境界划分。 而再往上,便是成仙。 成仙有许多种方法。 修鬼仙,修地仙,修散仙,修尸解仙…… 再往上则是真仙。 太易子走的是太岁教兵解仙的路数,虽未成真仙,修为也跌落到了化神期,但本质上依旧是仙,只不过这个仙人的法力在一万多年的岁月之中,硬生生被空耗才导致的跌落而已。 他的肉身,还有他的神魂都是仙。 如今,他的一条手臂断裂,想要恢复如初,以他体内的法力根本不足支撑,因此也就只能维持这幅落魄姿态。 但这些对太易子而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易子自打进了这祠堂内,便感觉到自己被吞噬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因为在这神像的体内。 太易子看到了一行行小字。 这些字存在的时间各有不同,有的早已模糊不清,有的则残缺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字眼,而最近的一行字,则好似是在数年前留下的。 太易子抬起干瘦的左手,摩挲着那熟悉的小字,神情越发的愁苦。 “老夫又忘了,所以老夫又来了。” “真界假界,皆为丹田气海,两界之别,无外乎旧天新天。” “莫要咬钩,有大能在岸上垂钓……” 还能辨认清楚的文字便只有这三句话。 实际上,这三句话也不完整。 就好像是在不同的情景下写出来的似得。 太易子知道,这些话都是自己写的,只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写下的,而那些时间却都被这祠堂内的鬼东西吞噬,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些时间段里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老夫好像出去过……” 太易子喃喃道:“只是老夫又回到了这里,老夫为何要这般做?难道外界已经没有了老夫这般修士的立足之地吗?” “还是说,老夫失去的时间太多,早已被困死在此处,不停的在此循环。” 时间不是时辰。 但凡成仙的修士,都会在成仙的那一刻看到天地之密。 那是天道对修士最仁慈最慷慨的赠与。 太易子成仙的时候,便看到诸多天地运转的规则。 他也看到了处在时间中的自己。 自己是一条以过去,现在,未来为躯干,不停延伸的虫。 过去如同掌上观纹,现在则变化不定,未来便全是一片模糊。 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能看到未来的大势。 而只有合道的道主,才能将过去未来和现在收拢成一条线,也就是一证永证。 太易子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时间究竟有那些部分。 甚至于,他已经无法确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属于现在的时间。 “唉……” 太易子叹了口气,用鲜血在这神像内部写下一行字。 “老夫太易子,太岁教五老之一。” “老夫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老夫没有忘记太岁教,老夫将出去的机会给了那黄皮子,若有一日他带太岁教之人来此寻找老夫,切记定要速速退去,此地诡谲,不可久留。” 陈黄皮和太易子在勾魂册上签字的时候,写的是黄皮子这个名字。 太易子,黄皮子。 陈黄皮纯粹是觉得名字里带个子字念起来好玩。 而他也跟太易子解释过,他的真名叫陈黄皮。 但太易子却觉得叫黄皮子更顺口一些。 “青铜油灯已经给那小子了。”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他手中又有邪异,想来此刻应该已经跳到了真界之中,老夫已经一万多年没回太岁教了,估计教中之人都以为老夫死了。” “不过死了一个太易子,活了一个黄皮子,如此算来倒也不亏。” “那小子天赋不错,比老夫强。” “如此一来,老夫倒是没有顾及,可以好好探查这鬼祠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这,太易子眼中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 原本佝偻的腰也在挺直,发出咯嘣的声响。 “太易法剑!!!” 太易子轻声喝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话音落地,一道微弱的剑鸣声自太易子脑袋中响起。 紧接着,一把剑柄便从他的头顶缓缓钻了出来。 咔嚓…… 咔嚓…… 兵解之法成仙,又有许多不同的方式。 太易子作为太岁教之人,自然选择的是剑解。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待这剑出鞘以后。 太易子浑浊的双目闪烁着锐利的剑光。 他左手持剑,右手在剑身上一抹,那锈迹斑斑的剑身便变得极为光亮。 周身的破烂衣物也化作了一件青黑色的道袍。 “道主啊!贫道太易,如今还未到一万八千年,您应当还未合道,也不知您能否听到贫道的念叨。” “贫道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您。” “如今贫道被这神像吞入腹中,已然没了出去的机会,贫道穿着仿着您的道袍,持着仿您的法剑,欲要行那斩魔诛邪之事,也不知会不会平添三分威能?” 说到这,太易子忽然晒笑一声。 “贫道亦是仙!” “太岁教的仙,生来就是要斩魔诛邪的!” 话音落地,太易子突然持剑暴起,向着上方杀了过去。 他被那神像困入体内,虽然不是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但看了那些文字以后。 太易子忽然也就没了出去的念头。 最主要的是,陈黄皮能够出去,带着他的某种期许或者说寄托出去。 这也就足够了。 “杀!!!!” 太易子手中的那柄法剑爆发出锋利的剑鸣。 有浓郁无比的血气从那剑身中渗出。 这是太易子作为仙人仅剩的手段了。 一刻钟后。 太易子除了肉身和神魂以外,便再和化神修士没有任何区别。 而化神修士,在天地异变后的世界,只是堪比灾祸罢了。 那将太易子吞入腹中的神像好似也感应到了危险。 只是,那神像还未做些什么。 一道血色剑光便贯穿了这神像的脑袋。 太易子双目之中如同有火炬在燃烧。 他周身青黑色道袍无风自动。 更有冲天煞气在周围疯狂的蔓延。 “吾观吾剑如观吾!” 太易子大喝一声,身合法剑,向着祠堂的最深处杀了过去。 他要斩的不是这些神像。 这些神像都是死物,只是因为这祠堂诡异,所以也受到了影响。 他要斩杀的是这祠堂之中的那个小女娃。 也就是那个鱼饵。 而就在这时。 太易子面前的空间忽然变得一阵扭曲。 紧接着,一个气息无比恐怖,周身布满裂纹,仿佛泥塑的身影出现在了太易子面前。 那泥塑的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类似蓑衣一样的东西。 腰间还挂着两座迷你的庙宇。 两座庙,一座黑色,一座绿色,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好凶的邪异!” 太易子冷冷道:“可惜你遇到了老夫,今日老夫持剑诛邪,不杀个干干净净誓不罢休!” “吾有三绝!” “一曰斩魔、二曰诛邪、三曰破煞!” 太易子手中法剑连斩三次。 每斩出一次,虚空之中都泛起了一道涟漪。 这是太岁教的三绝剑阵。 亦是最为基础,最为核心的剑阵之一。 太易子斩出太岁三绝剑阵以后,那泥塑身影的周围便响起了三声剑鸣。 紧接着,三变六。 “六御!” 太易子怒喝道:“八极阴阳,十方生灭杀阵。” 顷刻间,那太岁三绝剑阵便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一个剑阵套着一个剑阵。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那泥塑身影周围的空间便被剑阵拉扯的扭曲了起来。 一道道剑气向着那泥塑身影杀了过去。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针对自己。 一草一木,乃至于一块石头,口鼻呼吸的空气都蕴藏着杀机。 锋锐的剑气无形无质。 自己想要往前走,可一步踏出却分明是在退后。 并且,还有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剑气向着自己斩杀过来。 那些剑气夹杂着某种陈黄皮无法理解的力量。 只是被其沾染,陈黄皮就感觉自己的意志在受到无比恐怖的冲击,那是一把剑的意志。 或者说,是太易子的意志。 斩魔诛邪! 陈黄皮现在踏入真界之中,因此太易子看他便是邪异。 他无论说什么,太易子听着也只是邪异在嘶吼。 可若是不做些什么。 陈黄皮真感觉要是不合太易子拼命,恐怕自己真会栽在其手里。 因为太易子根本就没有停下,还在布置着某种剑阵。 那剑阵还未布置成。 陈黄皮就有种自己要被劈开似得错觉。 “我得让太易子知道我是我。” 陈黄皮闭上眼,脑海中太易子之前施展的剑阵一闪而过。 然后,他猛地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便瞬间落入他手中。 “斩魔!诛邪!破煞!” “太岁三绝剑阵!” (本章完) 第193章 净仙观的神明 第193章 净仙观的神明 “这邪异使的是三绝剑阵?” “小五行剑劫大阵,六御引雷太岁杀阵,八极封禁诛绝阵。” “这邪异是什么东西?” 太易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困在自己剑阵之中的那个泥塑身影。 那身影刚刚不知做了什么。 周身突然浮现出一只巨目,那巨目微微张合,便有密密麻麻的粉色肉芽在其中蠕动,更有剑光从巨目的眼眸之中流出。 那剑光,有着太岁杀剑的气息。 比自己的法剑气息来的还要正。 最关键的是,那泥塑的身影竟然将自己斩出的剑阵全都使了出来。 而且能很明显的看出。 这泥塑身影只是在一味的模仿。 可模仿一遍以后,就完全看不出半点生涩,好似千锤百炼过似得,那些剑阵用甚至比自己都不遑多让。 甚至于,八极封禁诛绝剑阵在那泥塑身影的手中,好像比自己用的还要巧妙。 而更诡异的是。 这泥塑身影使出各种剑阵以后,却并未发起任何攻击。 就好像只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显摆一样。 “等等……” 太易子脸色微变,试探性的道:“你真是黄皮子?” 那泥塑身影发出晦涩的靡靡之音。 听的太易子有种心神都要被其污染的错觉。 于是,那泥塑身影便放弃了开口,转而冲着太易子点点头。 这下子,太易子彻底怔住了。 那不知道多少剑阵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杀阵并未被其散去。 太易子虽然觉得眼前这个泥塑身影应该就是陈黄皮。 但也不排除是这诡异的祠堂搞出来的东西。 毕竟,陈黄皮是太岁教的弟子。 是修士,是个人。 就算跳进真界,而自己在假界之中,会将其看成邪异。 但也不应该是这幅鬼样子才对。 “黄皮子,你可有办法证明你是你。” 太易子手持法剑,神色肃穆的看着那法阵中的泥塑身影。 “太易子,我真的是我。” 陈黄皮很无奈。 有的邪异能口吐人言,智慧和常人无二。 自己的修为比那些邪异强到不知什么程度。 可自己说的话,却都变成了靡靡的邪恶之音。 而且,自己在太易子眼中就是个邪异,连洞虚神剑都变得极为诡异,也怪不得太易子不信自己。 实际上,太易子在自己眼里也是邪异。 只是自己能听懂他的话,所以才认出了他。 “对了,勾魂册!” 陈黄皮连忙拿出勾魂册。 而在那太易子的眼中,陈黄皮则掏出了一张人皮。 随后,陈黄皮就将那张人皮在太易子面前展开。 人皮上有许多扭曲的文字。 那些文字在不停的蠕动,组合排列成了一份字据。 “真是你小子。” 太易子看了一眼,便立马撤掉了剑阵。 他有些生气的道:“你既然跳到了真界之中,为何还要踏入此处,老夫明明与你说了,这祠堂极为凶险,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我没忘,只是我得过来救你。” “你的声音听在老夫耳中是魔音,只是老夫也不知该如何和你沟通,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办法。” 陈黄皮指了指太易子,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便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手指写起了一行行文字。 他写的是豢狗经的下卷。 也就是走狗经。 陈黄皮倒是没有想过以此来奴役太易子。 等离开这里,他也会立马解除豢狗经。 因为陈黄皮需要的,只是豢狗经修炼以后那种心意相通的能力而已。 “这功法……” 太易子看了一眼那豢狗经,眼神有些疑惑的道:“老夫怎么感觉似曾耳闻过,黄皮子,你确定炼了这功法,咱们就能在心中交流?” 陈黄皮点点头,又拍胸膛做保证。 太易子顾不得太多。 然后便立马盘膝坐下,炼起了这豢狗经。 太易子毕竟是仙。 虽然他没有陈黄皮那种任何法门,只要看过就会,用过就精通的奇异能力,可修炼个豢狗经简直轻松到不能再轻松。 只是几个呼吸过后。 太易子便感觉自己和陈黄皮建立了一种联系。 自己的生死好像都在陈黄皮手中一样。 “等一等。” “这功法怎么一股子拜灵天的魔功味道。” “什么拜灵天?” 陈黄皮在心中道:“太易子前辈,我这豢狗经虽然邪门,但可不是什么魔功,不然的话,我岂不是成了魔头了。” 太易子感受着心中和陈黄皮的交流方式。 这种感觉极为怪异。 不过,太易子适应的很快。 便没好气的道:“咱们太岁教有那么多法门你不练,为何练这种来路不正的邪法,还有,你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跟个泥巴捏的似得。” 陈黄皮道:“估计是我小时候吃着阴土长大的,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泥塑邪异吧。” “先不提这些,你小子怎么进来的?” “我让黄二用阵盘把我传送进来的。” 陈黄皮解释道:“那阎罗之影在外面守着,我若是不从阵法里进来,我便要跟它碰上,我斗不过它,它太可怕了。” 阎罗之影在假界之中。 陈黄皮如今踏入真界,他和阎罗之影便彼此之间互为邪异。 而这种变为邪异的方式,实际上只是对对方而言。 陈黄皮依旧是他本来的样子。 实力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对于假界之中的阎罗之影而言,陈黄皮变得很强,强到比那个小女娃还要可怕的程度。 只是,对于陈黄皮而言。 本就强大到两拳打死那小女娃的阎罗之影,在踏入真界的自己眼中,就更恐怖了。 他甚至看到阎罗之影身上穿着冕服。 好似那阎罗复活了一样。 听陈黄皮讲完这些。 太易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黄皮子啊,你真不该来救老夫的,老夫好不容易放下求生之意,打算行咱们太岁教斩魔诛邪之事,结果你又进来捣乱。” “太易,回去吧。” 太易子说着,便将自己的法剑又从头顶插入了身子里。 而他的修为也从化神期,隐隐有跌落到元婴的征兆。 陈黄皮不禁担忧的道:“太易子,你不会死吧?” 太易子故作轻松的笑道:“老夫可是仙,哪有那么容易死,只是老夫本来心里的一股气正要爆发,却偏偏赶上你小子出来添堵,只好将这股气再憋回去。” “下次再动用这手段,老夫便只能坚持半刻钟了。”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现在很强,这祠堂里的东西奈何不了我。” 这话倒是实话。 别看太易子布置的剑阵将陈黄皮差点困死。 但实际上,陈黄皮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 若是他动用魔树的力量,再动用邪眼的力量,便能斩出那能削去人寿元的可怕剑气。 而且,太易子先前用过的剑阵,也已经被他学会。 陈黄皮自然心中有着底气。 太易子看陈黄皮这样说,便赶忙解释道:“黄皮子,这些神像都是死物,真正可怕的是祠堂最里面的那个鬼东西,它已经复活了,而且老夫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被它吞噬。” “它在这祠堂之中,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你我要小心行事。” 听到这话。 陈黄皮周身邪眼立马看向了祠堂的最深处。 但诡异的是。 陈黄皮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娃。 他也没看到一尊尊神龛中的神像。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个灵位。 陈黄皮想了想,便对太易子道:“我要将我的邪眼给你一只,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彼此所看到的景物。” 说罢,就将一只邪眼交给了太易子。 这下子,陈黄皮和太易子的视角便共享了起来。 “黄皮子,你为何发愣?” “这些神像我认识……” “老夫也认识。”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仙佛妖魔神,神明者服气而生,据说三个纪元之前的修炼之路是神道,彼时的道主亦是一尊天生神祇,到了苍天纪元,天底下的神明便少之又少了。” “那些神明在咱们大乾仙朝任职,天地异变还未开始的时候,便被那位存在带到了十万大山。” “不过这里的神像应当都是假的。” “毕竟,有道主庇护,那些神明又怎会身死道消。” “因为它们撕毁了约定。”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小看着它们长大的,你看到的每一尊神像我都认识,但这里缺了一尊,因为那尊神明没有死,它是我的家人,它叫广目。” “而我看到的灵位……” “我好像也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我认识的不多,我不能确定。” 说话间,陈黄皮便向着祠堂的里面走去。 随着走过一个个灵位。 陈黄皮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易轻舟和许青山的灵位。 这两人的灵位紧挨着,在旁边还有一个灵位,叫宋寒空。 陈黄皮当时在狐狸山上的记忆里,记忆最深的就是易轻舟,许青山,还有宋寒空。 宋寒空就是脑袋后面长了个鬼脸的师兄。 这三人的关系很好。 就算是灵位都彼此挨着。 陈黄皮和太易子的视角是共享的。 看着那易轻舟的灵位。 太易子的神色有些微妙:“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万剑阁易家那位剑仙的独子,好像就叫易轻舟吧。” 陈黄皮道:“就是他,也是他为我炼制的洞虚神剑。” “老夫明白了。” 太易子咬牙切齿的道:“真界假界,便是阴虚阳实之变化,这鬼地方是个阵法,这祠堂则是阵法的阵眼,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这阵法应该是有人恶意布置的。” “那人之所以这般做,便是为了将那鬼东西给引到这洞天福地之中。” “洞天福地便是丹田。” “有人要让那开辟洞天福地的大能死。” (本章完) 第194章 三千仙人少一人 第194章 三千仙人少一人 陈黄皮虽然是道人。 也知道丹田代表了什么。 但他却不知道,开辟洞天福地为何需要丹田。 而且,丹田这么重要的东西拿来开辟洞天福地,要是被人进来搞破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易子看出了陈黄皮的不解。 便耐心的解释道:“你修为尚浅,还未成仙,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奥秘。” “人生下来自带一口元气,此气乃天道所赐,正所谓道生一,指的便是这元气。” “因此,丹田之数便为三。” “上曰神宫,乃元神出入之所。” “中曰黄庭,乃练气化神之基。” “下曰气海,乃藏精性命之本。” 说到这,太易子便用那断掉的手臂甩出一滴鲜血,然后那滴鲜血便分化成了精气神三宝。 精者为青色、气者为白色、神者为紫色。 “大能开辟洞天福地,只需打破虚空,以法力为基,无中生有便可再造一界。” “此界寄托于三界之中。” “虽看似独立,实则却受外界约束,相当于是在地基上盖了个房子罢了。” “而以丹田开辟洞天福地却截然不同。” “那开辟之大能修炼的法门,以及其对道的理解,都会映照在此界之中,并且自成一体,只是若是其身死,那这丹田世界便同样会死去。”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此界中有灵气,而且又有真假阴阳之变化,想来定是那位大能用中丹田开辟而成。” 这一万多年以来。 太易子并未想过这洞天福地是某位大能用丹田开辟的。 因为,他每次到这祠堂之中,时间都会被其吞噬。 若不是看了那神像体内自己曾经留下的文字。 以及陈黄皮用邪眼看到的视角之变化。 太易子恐怕到死都琢磨不明白。 “黄皮子,你还记得老夫与你提过的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吗?” “我自然记得。” 陈黄皮眉头紧锁,心中越发的烦躁。 太易子当年撞见那奇怪的道人往弱水黑河中投入天毒丹。 那道人修为恐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使得其毫无反抗的坠入河中世界,也就是假界之中。 而开辟这洞天福地的大能。 大概率就是师父。 太易子自斩自身的时间和修为布置大阵。 师父则斩出了日月元神,斩出了紫白青三个自己。 若是对应精气神三宝。 那这洞天世界应该和二师父有关系。 可太易子是天地异变以后就跑来了十万大山。 那时候自己还在蛋里,师父也没有疯。 也就是说师父开辟丹田世界的时间,应该是疯了之前的事。 将这些信息全都通过豢狗经的联系告知给黄铜油灯。 后者听完以后,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用凝重的语气说道:“本家,六天六夜的阴极过后没多久,大概一百年左右吧,易轻舟那些道人就陆陆续续的出事了,有的化作邪异,有的则自我了结。” “还有的则不知道去了哪。” “我也是那个时候陷入沉睡的。” “很多事,我虽记得不清楚,但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有错,那时候那些神明都还活的好好的。” “你问问太易老头,他之前来这祠堂看到的事物和现在一样吗?” 陈黄皮看向太易子。 “不清楚……” 太易子摇了摇头,说道:“老夫的时间被吞噬了很多次,当真记不起这祠堂最早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如此多的神明尸体。” “至于真界中的祠堂,老夫就更不清楚了。” 陈黄皮和太易子继续往前走。 黄铜油灯却在催促:“本家,你和太易老头还不回来吗?” 那控制阵法的阵盘在它手里。 可若是陈黄皮和太易子他们不愿出来,黄铜油灯也没法将其强行拉回阵法之中。 “先不回去。” 陈黄皮在心中道:“我想弄清楚这祠堂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这里有净仙观道人们的灵位。 也有那些神明们的尸身。 但神明们的神魂却在夜色下的镇仙观里。 陈黄皮虽然觉得,这洞天福地肯定是师父用中丹田开辟出来的。 这祠堂却肯定不是出自师父之手。 黄铜油灯叹息着说道:“陈黄皮,若是这地方的布置,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那说明自天地异变以后,一万七千四百多年内,始终有人来过这祠堂。” “因为易轻舟他们死的早,可神明们却不是,甚至广目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那些神明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净仙观,也陆陆续续的死掉。” “它们的尸体,则被弄到了这祠堂里。” “太易老头说有人要害死观主,这话我倒是信的。” “师父有很多仇人吗?” “在你之前或许没有,在你之后或许到处都是想要观主死的人。” “我明白了……” 陈黄皮目光冰冷,握紧了手中的洞虚神剑。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杀意。 洞虚神剑都在微微颤动,发出锐利的剑鸣。 虽然嘴上不说。 可陈黄皮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就是一万八千年以后降世的那个黄天。 只是自己出世的时候,被那些毛毛虫一样的东西追杀。 连自己的蛋壳都被那些虫子咬破。 那时候的自己,是金黑之气。 天地异变之前的大能太多了,那些修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仙界的仙人才想要得到自己。 师父收自己为徒,自然就挡了别人的道。 那当年来净仙观向师父讨要自己的邪佛如此。 那死在旧观之中的小赤天之主也是如此。 或许,自己小时候睡觉,玩耍嬉戏的时候,师父则默默在暗处和那些藏在暗处的坏人大战。 “师父老了。” 陈黄皮心头忽然有些酸涩,对黄铜油灯道:“赤邪说过,他是趁着日月更换,师父自斩的时候下界的,师父没有以前那样强大了。” “陈皇也说过,一万八千年的时间太久了,师父不回大乾仙朝,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黄二,我不想做黄天,可我不知道长大以后的我,有没有能保护师父的力量。” “本家,你不要担心。” 黄铜油灯打气道:“你是天生真仙,观主他老人家潜力已尽,而你才刚刚开始,到那时你肯定会变得无比强大,任何人都打不过你。” “到时候,那些害过观主的人咱们一个都别放过。” “你给他们打成废狗,我用真火给他们烧成灰。” 其实,陈黄皮也知道。 自己眼下去想这些,实在是有些太远了。 天塌下来还有师父顶着。 自己要做的,则是成长的更快一些。 他更知道的是,师父虽然布置了很多后手,但从来都没有要求过自己要如何如何。 别人都想要自己化作黄天。 可师父却不在乎,对师父而言,自己想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叫陈黄皮。” 他在心里说道:“我姓陈,我不姓黄,我的名字不叫黄天。” 这时候。 陈黄皮和太易子也已经来到了这祠堂的最深处。 而到了这里。 分别位于真界假界之中的二人,则全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太易子眼中的祠堂很大,共有上下两层。 陈黄皮眼里的祠堂却只能容纳的下一个个灵位。 看着那些灵位。 陈黄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黄二,净仙观有多少道人你还记得吗?” “三千个,而且都是仙。” “那就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一个?” “灵位少了一个。” 陈黄皮皱着眉道:“我自打进了这祠堂,看到那些灵位以后就想着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下,可我算来算去,都少了一个灵位。” “太易子,你我视角共享,你看到的灵位应该也只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个吧?” “不错,正是此数。” 太易子虽然没有去刻意的记。 但他是仙,只是念头一起,看到的灵位之数便立马跃然与心中。 陈黄皮点了点头。 假界之中祠堂内的是神明尸体。 同样也少了广目上神的,因为广目上神没死。 而在这真界之中的祠堂,也少了一个灵位。 旧观之中,九离钟栖身的那条路上写过,三千仙人为阵眼,引苍天之死气。 净仙观内当年的道人,正是三千之数。 如今少了一个。 “黄二,我把名单给你,你看看究竟少了个谁。” 陈黄皮觉得,或许有净仙观的道人还活着。 而且就在这十万大山之中的某处藏着。 “奇怪了,没少啊……” 黄铜油灯茫然的道:“净仙观是有三千道人,你给我的名单的确少了一个,但我挨个看去,好像所有的道人都在这里面。” “为何会这样?” 陈黄皮惊讶的道:“难道是师父在为那个道人遮掩?抹去了他所有的信息。” “观主若是抹去信息,为何会把我漏下,我觉得这更像是近乎于道的力量。” 近乎于道的存在,本就有着种种常人无法想象之能。 凡有言,必有知。 看到对方的名字立马就会忘掉。 甚至记忆里的对方,都有可能会活过来。 黄铜油灯头疼的道:“会不会少的那个人是观主呢?” 观主没合道死掉的苍天之前还不是道主。 而是近乎于道的仙。 三千仙人,说不定也包括了观主。 但在自己记忆里,净仙观不算观主,的确有三千个道人。 陈黄皮冷不丁突然道:“太易子,你记忆里那个戴金色面具的道人是什么修为?” 太易子不假思索的道:“比咱们太岁教的教主要弱一些,估摸着刚刚踏入近乎于道那个层次。” (本章完) 第195章 又见虫豸 第195章 又见虫豸 太易子对那道人的记忆很少。 因为他是正好在天地异变的时候赶往十万大山,结果无意中撞到那道人在往丹田洞天里投毒,那道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若不是这丹田世界有灵气。 太易子估摸着早就已经死了。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太易子。 他觉得,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应当就是最后的那尊仙。 但旧观之中亦有阵法。 三千仙人做阵眼,引苍天死气。 按照逻辑来讲,那道人应该还在十万大山里才对。 想到这。 陈黄皮便不继续在此事上思索。 等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找到那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并不知道那道人究竟是谁。 因为他记事的时候,净仙观内除了师父和黄铜油灯以外就没别人了。 黄铜油灯的记忆里没有那人的名字。 要是知道其名字,倒是可以用勾魂册查上一查。 只是得回到观里才行。 不然陈黄皮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将这些心思都压下去。 陈黄皮抬头看向祠堂的二楼。 太易子眼中的二楼阶梯左右,都放置着一盏盏青铜油灯。 幽暗的灯光将阶梯照亮。 而自己眼中,这楼上却是漆黑一片。 怎么都看不到头。 “那鬼东西就在里面。” 太易子的神色极为严肃:“黄皮子,若是要走现在还有机会,若是执意进去,恐怕不杀了那东西咱们就别想出去。” 陈黄皮道:“这次我走在你前面。” “那鬼东西再诡异,我也不怕它。” “好!那老夫便在后面与你掠阵。” 太易子心中有些复杂。 作为太岁教的长老,作为天地异变之前的古修。 太易子向来都是护持着教中晚辈。 如今却被陈黄皮这后辈护持,却让他觉得十分窘迫。 随着陈黄皮向着那阶梯迈出一步。 呼地一声。 陈黄皮脚下的阶梯左右猛地亮起了两道幽光。 那是两盏青铜油灯。 而在太易子眼中,泥塑邪异模样的陈黄皮只是走了一步,那两盏青铜油灯便突然熄灭。 而且,陈黄皮越是往上走。 这样的变化就越快。 这一幕分外诡谲。 太易子跟在陈黄皮身后,莫名心中有些不安。 就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似得。 但无论太易子怎么去想。 他都想不到究竟是忘了什么。 “老夫进这祠堂之后,得了一盏油灯便传回了阵法之中,而后,便躲在那神像体内,再然后是老夫要斩魔诛邪,接着黄皮子就进来了。” 太易子仔细的思索自己的记忆,心中暗忖道:“易轻舟那小子老夫都记得,又有什么是老夫忘记的呢?” 越是往那二楼的所在处走去。 太易子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你可以先回去。” 陈黄皮低声道:“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的了那个鬼东西。” “回去?” 太易子神色微变:“对,老夫为何没有回去?” 自己拿到了那青铜油灯。 按理说,自己既然能将其传送回阵法之中。 自己的右手虽然自小臂处被那神像咬掉。 但自己又没死。 为何自己没有回去,反而是决定和那鬼东西同归于尽。 “黄皮子,老夫的时间好像又被吞噬了。” 太易子的脸色极为难看。 “老夫先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生路给你,自己则和那鬼东西拼命。” “可按理说,咱们都有出去的机会才对。” “也就是说,老夫在进入祠堂,产生这个念头之前的这段时间,肯定遇到了某些事,所以老夫才会做出这番决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陈黄皮停下脚步,皱眉道:“先前那阵盘先是亮了绿光,然后便是黄光,紧接着就是红光。” “红光?什么红光?” 太易子脸色苍白,须发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毫不犹豫的对陈黄皮道:“你快走,快走!!” “老夫已经出不去了。”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老夫这把老骨头身上。” “太易子……” “走啊!!走啊!!!” 太易子勃然大怒,抓着陈黄皮的手就往外推。 “要走一起走!” 陈黄皮咬牙道:“我不去找那鬼东西的麻烦了,你与我一起走。” 说罢,他就在心里对黄铜油灯道:“黄二,速速打开阵法!”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仿佛有许多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从这祠堂的二楼内的黑暗中传了出来。 “你带不走他。” “连你也走不了。” 那声音听在太易子耳中,简直如同魔音一般。 苍老的面孔之上,更是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 因为那阴翳的声音。 正是太易子的。 或者说,是被吞噬掉时间的太易子的。 太易子被吞噬过很多次时间。 甚至于,他自己也斩去了自己的时间,布置成阵法,阻止那鬼东西入夜后来吞噬他。 但无论如何,太易子每次进入祠堂的时候。 都会被吞噬掉一部分时间。 那些时间有长有短。 每一段时间,都等同于一个太易子。 这次进入祠堂。 太易子的时间又被吞噬了一次。 先前他又产生了心愿已了,斩魔诛邪的念头。 说明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已经到了要成为那鬼东西的一部分的程度了。 “装神弄鬼!” 陈黄皮本就不惧那鬼东西。 眼下对方又藏头露尾,弄出这般阵仗,更是让他心中无名火起。 “洞虚听令!” 陈黄皮眼含杀机,一手抓住洞虚神剑,五脏炼神法在体内疯狂的运转,肾庙之中的魔树力量,肝庙之中的精气,全都灌输进了剑中。 “太岁斩魔!” 一道锋锐的剑气,冲着那黑暗之中便斩了过去。 而且还不止于此。 “一化二,二化三!” 陈黄皮手中的洞虚神剑突然飞出,悬浮在其头顶。 紧接着,便真的如陈黄皮所说的那样,一化二,二化三。 三把洞虚神剑分别位于陈黄皮周身的三个方向。 “斩魔,诛邪,破煞!” 这是太岁三绝剑阵。 而在太易子眼中。 那泥塑的身影只是大吼一声。 头顶的那只劫眼便发出了痛苦的哀鸣之声,然后缓缓闭上,那劫眼闭目的瞬间,虚空之中便裂开了三道缝隙。 三只劫眼猛地睁开。 第一只眼睛射出锋锐的森白剑气。 那剑气有着斩去人寿元的力量。 第二只眼睛喷出不详的灰色剑气。 那剑气人看上一眼便心魔丛生。 第三只眼睛中的剑气却是雷光。 暴虐的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对于假界的任何存在而言。 陈黄皮都是邪异。 他这邪异斩出的剑气,自然也邪到没边。 “杀!!” 陈黄皮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有的只有纯粹的杀意。 轰!!! 那三道剑气斩入黑暗之中,便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 “这剑气……是天罚。” “但三灾九难十劫之中,何时有过这三种天罚?” “而且这天罚之力为何如此孱弱?” 太易子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之前陈黄皮斩出太岁斩魔的时候还在假界之中。 因此,太易子并不知道,陈黄皮化作邪异之后斩出的剑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他亲眼看到,脑海中便像是炸开了锅似得。 要知道,天罚之力并不是所谓的天打雷劈。 而是三灾九难十劫。 火、水、风三难,外加其余灾劫。 而陈黄皮展现出的力量,给太易子的感觉就是天罚之力,而且还是不属于三灾九难十劫之中的天罚之力。 要知道,天罚之力只有天道,也就是苍天的意志才能催动。 其次便是以身合道的道主。 太易子虽然是仙,也是太岁教的长老。 太岁教更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九宗之一,但放在那些大能眼中,太易子只是一个仙人罢了,很多事以他的修为还接触不到。 最起码,那阎罗口中说出的,一万八千年以后道主才会合道黄天的事,太易子就不知道。 此刻,太易子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他顿时想起了一开始,陈黄皮说的那些话。 我不是你们太岁教的。 陈皇是我大伯。 道主是我师父。 你的法门,我看一眼就会,使一次就是大成。 “黄皮子,你师父真是那位道主?” “这天罚之力,是道主他老人家赐你的?” 听着太易子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天罚之力是什么,但我师父的确是道主,你就当做是这样吧。” “对不起太易子,我体内没有太岁之血,我不是你们太岁教的传人。” “不,你就是太岁教的人!” 太易子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 就连体内的法剑都铿铿锵锵的从脑袋里硬生生的钻了出来,发出躁动的剑鸣之声。 “真的吗?” 陈黄皮迟疑道:“可你不是说,太岁之血是太岁教最核心的传承,我没有太岁之血,也算是太岁教的传人吗?” “不是传人,是教主。” 太易子激动的道:“以后你就是太岁教的教主,换谁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道主当年抢走太岁杀剑。 这事就已经让太岁教大赚特赚。 如今道主的徒儿跟太岁教又扯上了关系,这简直就是苍天垂青。 近乎于道的强者之间都有高下之分。 更何况是和道主之间的差距。 那真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 道主的徒儿,那保底也能走到近乎于道那个层次,而且道主可不会整日抛头露面。 道主之徒,等同于道主本人。 太岁教有道主坐镇。 再传承一个纪元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时,太易子突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大胆妖邪!修伤我家教主!” 太易子毫不犹豫的拔出法剑,以身合剑,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这时候。 陈黄皮才从太易子的视角中看到。 那祠堂的黑暗之中,一个个衣着或是破烂,或是崭新的修士,簇拥着一个穿着绿绿的袄子,手提着菜篮子和红灯笼的小女娃走了出来。 那些修士里,有陈黄皮看到的村民。 还有太易子。 但在陈黄皮自己的视角里。 他看到的祠堂二楼里面却是一个池子。 那池子的八个方向,分别贴着八张符纸。 池子之中,有着如同水银一样流动的物质,在那物质之中,则有着一只虫豸。 那虫豸,形似毛毛虫…… 只是看上一眼。 陈黄皮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他记得这虫豸…… 是当年要吞吃自己的那种虫豸。 (本章完) 第196章 太易子的造化 第196章 太易子的造化 先前阎罗之影的第二拳,将那鬼东西打的灰飞烟灭的时候。 这洞天世界曾经出现过如同水幕波动一般的幻影。 陈黄皮恍惚之间,就曾看到那鬼东西好像是个虫豸。 只是,那一幕发生的太快、 如梦似幻。 陈黄皮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仔细去琢磨。 只当成了某种幻象。 而现在,陈黄皮跳到真界之中。 他的视角自然就和假界职中完全不同。 他看到了那鬼东西就是虫豸。 曾经自己还是蛋的时候。 那无数条追杀自己,想要将自己吞噬的虫豸。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明白了。 这鬼东西怪不得能吞噬时间。 怪不得连太易子这种仙人都拿其没办法。 连自己都能吞噬的虫豸,自然诡异到没边。 “这是外邪!!” 太易子和陈黄皮有豢狗经,彼此视角是共享的。 无数年来。 太易子头一次看到了这鬼东西的丑陋面容。 他急切无比的道:“非鬼非妖亦非仙,此物不在五行之中,跳出阴阳之外,是何人做出如此疯狂之事,竟将这外邪引到本界之中。” “还有这外邪头顶的鱼线。” “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竟将这外邪当做鱼饵,那人要钓的究竟又是何等存在?” 那虫豸躺在流淌着如同水银一般物质的池子之中。 池子的八个方向,还贴着八张黄符。 八张黄符上有着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汇聚在一起,熠熠生辉,好像是某种文字。 太易子看着那八张黄符,有些惊愕的道:“苍天赦篆?” “什么是苍天赦篆?” “天意浩瀚,无人得知,故赦篆文字,以传其意。” 太易子解释道:“但能看懂,能使用,能解释这苍天赦篆之字的只有道主,道主者,我意即天意,天心即我心,故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除道主外,便是近乎于道的大能,也无法知其意,查其能。” “也不知这八张黄符上的苍天赦篆究竟是何意。” “是循环往复,拘束时间之意。” 陈黄皮眼神复杂的道:“那水银一样的物质是时间,这黄符则将收集来的时间束缚在池子里,那虫豸吞噬的时间也都在里面。” “所以这虫豸才会杀不死。” “这……” 太易子虽然不知道,为何陈黄皮能看懂这种文字。 但这毕竟是道主的徒儿。 或许,道主告诉过他这里有八张符,符上写的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若是道主什么都知道。 又为何坐视有人将这外邪引入丹田世界之中呢? 陈黄皮眼里的世界和太易子的不同。 他看到的虫豸在池子里。 而太易子那边,却看到的是无数村民在向他杀来。 因此,太易子无暇去顾及太多。 只能边战边退。 陈黄皮看在眼里,却对此无能为力。 因为他只是借着太易子的视角,能看到假界的不同之处,可实际上对于身处真界之中的他而言,那些村民们,还有那个小女娃,实际上都不存在。 这里,只有一池的时间,以及一条虫豸。 “太易子,放开心神!”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以身化剑,让我来操控你!” “好。” 太易子都炼了豢狗经了,自然不会不相信陈黄皮。 于是,他立马再次和自身法剑合为一体。 然后,便放开心神,将身体的操控权交了出去。 “太易听令!” 陈黄皮握着太易法剑,将魔树的力量,邪眼的力量全都灌输进剑身之中。 “斩魔,诛邪,破煞!” 轰隆隆!!!! 陈黄皮再次斩出三种不同的天罚之力。 而作为承载这天罚之力的载体。 太易子的脑海中变得空白一片。 轰隆隆! 有雷声在咆哮。 有日月流转,岁月流逝。 还有种种杂念在心头流转。 可最终,那些异相都在太易子的心头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老夫好像看到了道……” 太易子在心中呢喃:“老夫的境界好像也有所突破,只是这一切都好似是朦胧的,极为不真切,好似此刻老夫的感悟和境界突破,都要推迟几百年才会赶来。” “可这也太奇怪了,老夫活了几万年,从未听闻过有如此诡谲之事。” “老夫怕不是入魔了吧?” 太易子看不懂,猜不透,也不明白自己刚刚的体会是真是假。 因为他感觉就在陈黄皮操控着与法剑合一的自己的时候。 自己真的好像看到了道。 看到了天地至理。 但从古至今,修士顿悟之时,明悟天地至理都会立刻体现。 从未有过推迟的情况。 就好像,凡人做工不给日结,要月结似得。 随着陈黄皮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太易子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天地至理在往自己脑袋里灌。 根本就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接受的了。 太易子的资质在太岁教不算拔尖。 因此,成仙之后便进度缓慢,始终未成真仙之境。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不停的涨,不停的突破,眨眼间就触碰到了真仙的门槛。 不,那个境界不是真仙。 而是另一种,与真仙境界持平,就连这天地至理都未曾定下的修行境界。 “苍天在上,道主在上!” 太易子惊恐的道:“老夫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真仙了,但这真仙的境界,也同样在往后推迟,谁能告诉老夫,老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太易子,你不要怕!” 陈黄皮的声音在太易子心头响起:“那些鬼东西斗不过我!” 此话一出。 太易子脑海中的天地至理瞬间消失。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舍。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若是没有突然开口,或许这种被按着头悟道的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自己的境界更是会被推到极为夸张的程度。 但即便是再不舍。 太易子却也是仙人,道心自然是极为坚定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太易子肉疼的道:“老夫能有如此福缘已经是得天之幸,若要纠结懊恼,反而落了下成。” 想到这,太易子这才将心神外放到体外。 此刻,在这祠堂之中。 那些村民们全都被陈黄皮砍瓜切菜一样斩成了稀巴烂。 只剩下那打着红灯笼的小女娃。 “你杀不了我。” 小女娃道:“但你很厉害,没有那影子,你也一样很厉害。” 陈黄皮冷冷道:“少废话,把太易子的时间吐出来。” 别的村民陈黄皮不管。 因为不熟,更不认识。 但太易子的时间被这小女娃吞噬了太多次。 陈黄皮如今化作邪异,自然是想要为太易子将时间讨要回来。 太易子感动的道:“黄皮子,你这般替老夫出头,老夫记下了。” “凡我太岁教中人,皆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互帮互助。” “太岁教好像没这说法……”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陈黄皮在心中道:“我是教主,一切以我为准,以后这一条写进教规里!” 那小女娃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它的神色有些迷茫。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陈黄皮目光微冷,瞬间斩出一道剑气。 那剑气打在小女娃身上。 却如同天罚一般,将后者的时间削去了数百年。 虚空之中,更有无数只巨目浮现。 数千道剑气在巨目之中汹涌的酝酿着,只要陈黄皮一声令下,便会瞬间将那小女娃斩杀。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陈黄皮冷冷道:“这般剑气对我而言随手便能斩出数千道,数万道,你就算再诡异,再邪门,吞噬了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虽杀不死。” “但我见过被你吞噬时间的那些人的下场。” “一息不到的功夫,便是从生到死,循环往复。” “我虽心善,可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就别怪我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你了。” 说到这的时候,陈黄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看着就像是个无恶不作的少年,正在威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似得。 只是,太易子却知道。 陈黄皮根本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斩出数千道剑气对付这小女娃。 因为这小女娃只是假界之中的表象而已。 在真界之中,它是那虫豸,是外邪。 从始至终,它都躺着那池子里动都没动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这假界之中的种种变化。 实际上,都可以当做是某种幻觉。 只是这幻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就连假象都有着思考的能力。 “哥哥,你好凶……” “凶?” 陈黄皮勃然大怒,随手一挥。 便唤出魔树的树枝,对着那小女娃就抽了上去。 而在小女娃眼中。 虚空之中却平白冒出了一只长满了眼睛的触手,那触手死死的缠住自己手中的菜篮子,自己想要将其抢回来,可周遭那无穷无尽的恐怖剑气就立马发出威胁之意。 哗啦…… 陈黄皮抓住那小女娃的菜篮子,直接往地上一摔。 然后用脚直接将其踩烂。 陈黄皮恶狠狠的说:“再不将太易子的时间交出来,你的下场便如这菜篮子一般!”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看到,那池子之中的虫豸不知为何,突然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并且张开了裂成八瓣的嘴巴,对着周遭的气息吸个不停。 太易子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天快要亮了。” (本章完) 第197章 有不邪者吾击之 第197章 有不邪者吾击之 “天亮以后会怎样?” “小女娃会变成金丹修为。” 太易子赶忙道:“其他的就跟你刚进村的时候看到的别无二致,至于真界之中是何变化,老夫不曾踏入真界,自然不知。” 真界和假界除了互为邪异以外。 日夜也是截然相反的。 太易子那边天快要亮了,也就等同于陈黄皮这边天要黑了。 而他却感觉到,那池子里的虫豸好像要醒了。 想到这。 陈黄皮不由有种极为迫切的感觉。 他赶紧对那小女娃道:“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你若是再不照做,休怪我下手无情!” 那小女娃歪了歪脑袋。 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你身上好香啊……” 陈黄皮呵斥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很香。” 小女娃向前踏出一步,神色贪婪的道:“难道你闻不到吗?” “好香,好香……” “比所有的人都要香。” 随着那小女娃向前。 陈黄皮也看到,在池子里的那个虫豸更是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探了过来。 如此近的距离。 那虫豸身上的绒毛,都被陈黄皮看的一清二楚。 越是盯着那虫豸看。 陈黄皮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甚至于,连那小女娃凑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去搭理。 “哥哥,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陈黄皮后退数步,不停的摇头。 难不成以前追杀自己,要吃了自己的那些虫豸里,就有它不成? 否则,它怎会说出以前见过自己这种话。 可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虫豸。 不是都被师父给杀光了吗。 怎么会留下这一只在此? “黄皮子,你怎么了?” “我……” 陈黄皮只感觉喉咙都在发紧。 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他太害怕了。 太恐惧了。 那虫豸就是他的心魔。 是天底下最克制他的事物。 连带着,陈黄皮心神瞬间失受,本来能够驾驭太易子的心神也出现了纰漏。 与法剑合二为一的太易子自然有所察觉。 于是,立马就跳了出来。 “别怕!” 太易子挡在陈黄皮面前,大声的道:“有老夫在,不会让这外邪伤到你,你现在就速速沟通那邪灯,让它开启阵法,将你拉回去。” “我……我……” 陈黄皮六神无主的道:“那你呢,太易子,你跟我一起走吗?” “傻孩子,天就要亮了。” 太易子大声的喊道:“天亮以后,这鬼东西就会变成那小女娃,它只有金丹修为,老夫想杀她易如反掌,你该考虑的是你,你处在真界之中。” “无论黑夜白天,你看到的都是这外邪的本质。” “它不是此界的生灵,因此奇诡无比。” “你得赶紧走,老夫替你挡住它。” “可是。” “别担心,把那盏青铜油灯留给老夫,再在阵法里放个邪异,老夫届时脱身后便去真界与你汇合。” “好,我听你的……” 陈黄皮将青铜油灯丢给了太易子,就在心里呼唤起了黄铜油灯。 “黄二,快打开阵法。” 黄铜油灯哪敢有半点犹豫。 如今的情况无比危急,若是一个不小心,陈黄皮真有可能会死在那虫豸的手中。 因为陈黄皮就算本质是还未降世的黄天。 可这黄天眼下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修士。 而那外邪就不一样了。 外邪就跟蛀虫一样,能够咬穿陈黄皮的蛋壳,咬死陈黄皮更不在话下。 这时。 那小女娃却瞬间出现在陈黄皮的面前。 然后,两只手便死死的抓住陈黄皮的手掌,张开嘴巴,猛地咬了下去。 “啊!!!!” 陈黄皮痛苦的惨叫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好像被咬出了一个窟窿,自己的血肉都被吃的一干二净,连自己的骨头都被咬断了。 “大胆外邪!” 太易子目眦欲裂,一剑斩向那小女娃。 如今即将天亮。 那小女娃身上的种种怪异能力,好似都在逐渐削弱。 她被这一剑斩在身上。 立马就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 小女娃重重的跌落在地,周身的骨头都折断了。 咔嚓…… 小女娃用力的将自己脱臼的下巴掰回去,然后大叫着道:“是它,是它!是它的气息,我不会记错的,它没有死,它居然还活着。” 随着这小女娃的话音落地。 真界之中。 陈黄皮看到的这外邪的本质。 也就是那只虫豸,此刻发出了无比尖锐的刺耳叫声。 那声音窸窸窣窣。 好似有人在周遭呢喃。 偏偏真界之中天就要黑了。 陈黄皮只感觉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心乱了,以至于连邪眼都看不清事物。 黑暗中,那虫豸好像无处不在。 陈黄皮死死的握住洞虚神剑。 哗啦啦。 魔树在他背后浮现,只有靠着那巨大结实的树身,陈黄皮才感觉背后有那么些许的安全感。 突然…… 陈黄皮浑身一震。 满头黑发更是根根竖立了起来。 “老夫在此,区区外邪也敢放肆?” 太易子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出现在陈黄皮头顶。 在陈黄皮的头顶。 有一只极为巨大,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虫豸张开了裂成八瓣的嘴巴,那嘴巴里满是长满了倒刺的吸盘,吸盘之中则是一只只苍青色的眼睛。 这外邪之虫向着陈黄皮咬了下去。 要将陈黄皮吞噬。 只是,太易子来的太及时了。 他手中的法剑在燃烧。 在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刺目光辉。 “人曰致圣,剑曰致吾!” “吾剑锋锐无铸!” “吾剑群魔辟易!” “吾剑百折不挠!” “故尔,吾观吾剑如观吾!” 太易子得了那不能及时兑现的感悟,却也不是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就好比,太易子这仙人境界虽然还在,但修为只剩化神。 原本他哪怕燃尽自身。 化神的修为在他手中,也只能爆发出堪比仙人一击的力量。 但现在,太易子燃尽自身爆发的力量,却当真有他全盛时期的威能了。 剑气锋锐,一往无前。 而剑主则心念坚定,观剑如观己。 剑是如此,剑主亦是如此。 即便是那虫豸。 此刻都在这无比璀璨的一剑之下选择了避让,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那虫豸再次钻进了黑暗之中。 “太易子,这是什么剑法?” 陈黄皮有些向往的道:“你这一剑,我斩不出来,而且我看过两次,却并没有学会。” 太易子浑身都在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他大笑道:“此剑非是太岁教之法,乃是老夫自创的法门,说是法门,实则却只是一个意头,既没有修炼的诀窍,也没有真元运转之路线。” “若真要领会,那便是一句话。” “什么话?” “吾观吾剑如观吾!” 这时,陈黄皮周遭的空间也泛起了涟漪。 “本家,阵法要开了!” 轰隆隆…… 整个祠堂之中的空间都在不停的震动。 地动山摇。 陈黄皮身子都在随着周遭晃动。 黄铜油灯大叫道:“有东西在阻拦阵法之力。” “让老夫来!” 太易子深吸一口气,眼中冒出熊熊烈火。 那是真火。 火焰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甚至,他那无垢仙体的毛孔之中,都有火焰在往外渗透。 这火非是真火,而是性命之火。 太易子已经没法借着陈黄皮的视角去查看那虫豸藏在何处了。 此刻,他完完全全是在靠着自己这数万年来,斩妖除魔的经验在判断。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太易子对着心口猛地拍了下去。 噗嗤一声。 太易子喷出一口红中带金的鲜血。 那鲜血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更有种超然万物,似虚似实的气息蔓延开来。 “太岁借法!” 太易子须发皆张,周身好似有狂风呼啸一般。 将他身上穿着道袍吹拂的猎猎作响。 轰隆隆!!! 恍惚之间。 陈黄皮在太易子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师父的三分风采。 他记得,当年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的时候。 师父就是这般护在自己身前的。 只是,太易子没有师父那般强大,说的话也和师父那时说的不同。 “吾剑比之日月!” 太易子手中的法剑猛地爆开,如同一个太阳一样,将陈黄皮周身的黑暗全都驱散。 而这时候,陈黄皮才看到。 那只虫豸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周遭的空间全都死死束缚住。 “有不邪者吾击之!” 此话一出。 陈黄皮就眼中便只剩下了炙热无比的光亮。 以及一把布满裂纹的剑。 那把剑在不停的破碎。 而束缚住自己周遭空间的虫豸,则被那破碎的剑光生生切开了一个个口子。 那虫豸发出哀鸣。 再也无法束缚住周遭的空间。 陈黄皮只感觉那阵法之力再也没有了阻塞,立马就要将自己拉回阵法之中。 可就在这时。 那太易子仅剩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 而他的另一只从小臂处断裂的右手,此刻却长出了骨头,长出了血肉。 那只手,死死的握住那盏青铜油灯。 “太易子,你要做什么。” 太易子看向陈黄皮,洒脱的道:“老夫有件事没告诉你,这青铜油灯除了能让人跳到真界以外,还能让真界和假界之中的存在彼此互换。” “黄皮子,真界太危险了。” “你一走,老夫就再也看不到那外邪,也就没法再护持你。” “不过,就算看得到,老夫也已经燃尽了。” “老夫被困了一万多年,始终不曾踏足真界,你可得把这机会让给老夫。” 说罢,太易子大笑着,拿着陈黄皮的那盏青铜油灯灌输自己仅存的力量。 那青铜油灯发出幽暗的光亮。 陈黄皮瞬间便感觉周遭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了无尽的黑暗。 也没有了那虫豸,有的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女娃。 并且,阵法的力量也在将自己拉扯回去。 “带上这个,带上这个。” 太易子将青铜油灯塞进了陈黄皮的怀中。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裂开八瓣的狰狞虫口。 那虫口张开,往前延伸,将太易子从脚起,至其右手小臂处猛地咔嚓一声撕咬下去。 陈黄皮被阵法之力拉了回去。 他低着头,听不到一旁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声音。 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青铜油灯。 太易子的那只断手,如同最开始那样,死死的抓着这盏青铜油灯。 “陈黄皮,你身上怎么又冒那鸟鱼虫一样的文字了,你又入魔了?” (本章完) 第198章 我心似火,心庙自生 第198章 我心似火,心庙自生 咚! 雷霆般的心跳声在炸响。 陈黄皮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听不到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声音。 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声。 那个声音极为愤怒。 太易子骗了自己。 他看出了那虫豸的诡异,也看出了自己对其的恐惧。 所以,他用那青铜油灯将自己换到了假界之中。 而他自己则留在真界里被那虫豸所吃。 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他还故作洒脱,告诉自己他那剑法的意境。 “我已经十四岁了,为何还要孩视我。” 陈黄皮低吼道:“我是害怕那虫豸,可我难道就会一辈子怕它吗?” 随着他话音落地。 金黑二色的光辉,便在他身上闪烁了起来。 那是一个个如同鸟鱼虫的般的文字。 这些文字蠕动着。 好似也感觉到了陈黄皮的愤怒,以至于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撕拉…… 陈黄皮的血肉之中,一只只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邪眼之中,再也没有了那种纯净到不含任何杂质,仿佛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的那种,无善无恶的诡异之感。 这次,邪眼之中的目光无比愤怒。 “陈黄皮,你入魔了。” 黄铜油灯焦急无比,试图阻止陈黄皮入魔:“你冷静一下,太易老头也是为了你好,他的时间被吞噬的太多了,他根本走不出这洞天世界。” “这地方诡异邪门,若是你在此入魔,观主根本就来不及搭救你。” 上一次,陈黄皮在旧观入魔的时候无比强大。 连赤邪都被他硬生生的给宰了。 但后果却是,陈黄皮本能的就要逆转自身,化成了一颗蛋,要变成自己最初的形态。 若不是有观主在。 陈黄皮真就会化作金黑之气,连自我的意识都要消失。 因此,黄铜油灯绝不愿陈黄皮入魔。 “契主……” 索命鬼沉声道:“天已经亮了,等拿了观主的钓竿再去收拾那虫豸也不迟。” 天亮以后的假界就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祭祀河神之时。 那小女娃的头顶便会出现鱼线。 顺着那鱼线,就能找到观主的钓竿。 有那东西在手,对付区区鱼饵还不是轻而易举。 “黄二,阿鬼。”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时不待我,时不利我,我不想再等了。” “而且,我现在很清醒。” “虫豸是我的心魔。” “可它不能一直是我的心魔。” “师父说过,修行之路处处是难关,今日我若是避让了,他日再遇到,难道我还要避让吗?” 说到这,陈黄皮右手做剑指,对着眉心处的那只邪眼猛地一点。 刹那间。 陈黄皮周身的所有邪眼,全都向着眉心处汇聚。 同时,金与黑交织的光彩和文字,也疯狂的往他眉心处的那只眼睛里钻了进去。 “如今,我还有避让的机会。” “可以后要是连避让的机会都没有呢?” “难道我要不进反退不成?” 陈黄皮咬紧牙关,和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杂念抗衡。 那些杂念来自他的五脏。 那是二师父说过的五毒。 这五毒,好似他生来就有,只要一修炼,便会影响他的心智,挑动他的情绪。 让他的道心永远都无法凝聚。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退一万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狗屁的万劫不复。” 黄铜油灯大怒道:“你分明就是在意气用事,那太易子和咱们非亲非故,为何非要做到这种程度?还有那些凡人,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黄二,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听。” 陈黄皮眉心处的邪眼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金黑二色交织的竖纹。 那竖纹像是闭上的眼睛。 可实际上,那是一个阵法。 陈黄皮用邪眼操控自己的杂念,然后将其全都封进了眉心之中,换来了他此刻入魔状态的清醒。 但他的神色却桀骜不羁。 看着眼前不解,质疑自己的黄铜油灯,看着眼前沉着冷静,总是顾全大局的索命鬼。 陈黄皮平静的道:“阿鬼,黄二,我现在很强,强的可怕。” “一切妙法我都信手拈来。” “我乃天生真仙。” “那虫豸,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入魔的事,等我斩了它,我自会摆脱这种状态。” 说是入魔。 倒不如说是陈黄皮情绪失控以后,本能的力量开始躁动不安。 他体内的五脏炼神法正在疯狂的运转。 肾庙,肝庙的力量更是在不停的运转。 咔嚓一声。 陈黄皮忽然听到自己心脏处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他心神沉入体内。 便发现在自己的心脏处,竟然出现了一座虚幻的庙宇。 那座庙是心庙。 五脏炼神法,只有炼成一座脏器庙,才会开启下一座。 肝庙虽成但至今没有入主真神。 因此,肝庙实际上并未修成。 但陈黄皮眼下的状态极为诡异。 他头一次在入魔状态下保持清醒,以至于好似导致五脏炼神法都出现了莫名的变故。 心庙属火。 按照顺序,入住其中的神应该属土。 陈黄皮不知心庙提前出现是好是坏,但他却看的出来,这心庙的状态极为脆弱,就像自己的道心一样,弱不可查,一碰就碎。 最关键的是。 心庙的出现,并未如同肾庙和肝庙那样,出现黑烟和邪眼那种奇异的能力。 不过,眼下陈黄皮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心庙之事。 他此刻的力量强到了极致。 心头更是有热血在涌动。 “洞虚!!!” 陈黄皮看向洞虚神剑。 洞虚神剑轻颤,不停的围绕着陈黄皮转圈,发出不甘的悲鸣之声。 神剑有灵,自闻其意。 自从入了这洞天世界以来,陈黄皮就没少使用洞虚神剑。 如今,这把剑虽然能撑得住。 但作为剑身剑鞘的劫眼却撑不住了。 劫眼只是劫而已。 强的不是它,而是剑中的剑影。 “不用自责。” 陈黄皮低声道:“我心庙以成,接下来就是脾庙,脾属土,土生金,我会将你滋养的无比强大,让你能肆无忌惮的挥霍你的力量。” 洞虚神剑闻言爆鸣一声,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了勾魂册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不由道:“陈黄皮,那虫豸是外邪,连魂杀之术都对其无用,如今你无法使用洞虚,又该如何对付它?” “我还有一把剑。” “什么剑?” 陈黄皮双目之中闪烁着无穷的光彩。 他没有回应黄铜油灯。 因为这把剑,只是一个意头。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扬天长啸一声,剑指一并,对着周遭虚空一划。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这阵法之中。 而在阵法之外。 如今正是旭日初升之时。 天刚蒙蒙亮,镇邪村的最深处。 那座祠堂依旧如同以往一样死寂阴沉。 在门口,一个穿着绿绿的破烂袄,挎着一个菜篮子的小女娃走了出来。 那小女娃,只有金丹修为。 陈黄皮一步踏出。 自脚下的虚空之处,便有一圈金色的涟漪泛起。 涟漪往外扩散的时候是金色的,碰到事物以后折返回来,却变成了黑色。 小女娃见此,神色变得极为惊恐。 它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看到一道剑气在眼中不停的放大。 轰…… 那小女娃瞬间被剑气劈成了齑粉。 在这种状态下。 陈黄皮一眼就看出来。 这小女娃实际上只是一个那外邪处于假界中的一部分。 所以其修为才只有金丹。 只是将其杀了,并未任何意义。 真正的外邪,此刻还躲在那祠堂的二楼,在那收集时间的池子之中。 而太易子。 陈黄皮也看到了这个老头。 此刻。 太易子就跟陈黄皮在先前那屋子里看到的两个被吞噬了时间的老者一样凄惨。 他在循环。 不停的循环自己死前的凄惨之状。 而时间,仅仅只有短短的不到半息。 杀了那只虫豸。 将其吞噬太易子的时间抽出来,太易子便能跳出这如同地狱一样的死亡循环。 陈黄皮心中明悟。 于是,他便再也没有半点迟疑。 “起!!” 陈黄皮轻喝一声,双手一拍,便有一道道剑气凭空出现。 那些剑气出现以后。 便如同排兵布阵一样,形成了一个个剑阵。 有太岁三绝剑阵。 也有八极封禁诛绝杀阵。 但凡太易子在陈黄皮面前展现过的法门,此刻全都被陈黄皮用了出来。 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掐剑诀。 只需要双手一合,心念一动便可。 偏偏如此,陈黄皮使出的剑阵,反而比太易子这仙人用出的剑阵威能还要可怕许多。 “落!!!” 无穷无尽的剑光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没入了那祠堂之中。 但诡异的是,那祠堂并未受到任何攻击的样子。 连一点尘土,一片瓦都没有破损。 早已从阵法中跳出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见此,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怎么回事?” “契主都入魔了,竟连那祠堂都打不破不成?” 实际上。 那祠堂的确无比诡异。 即便是一尊仙来了,都无法将那祠堂破坏掉。 因为祠堂之中,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位仙人的灵位,更有同数的真神之躯,还有汇聚时间的池子。 这祠堂实际上就是一个阵法。 一个汇聚了阴阳之变化。 时间之道理的阵法。 不过,偏偏这祠堂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陈黄皮。 陈黄皮面色平静无比。 那些剑光看似没有对祠堂造成任何影响。 实际上,却占据了这诡异阵法的所有循环节点。 等所有的剑光都没入祠堂之中以后。 祠堂内的那只虫豸从池子里探出了脑袋。 它有些不安的在池子之中蠕动。 就好像,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一样。 只是,这虫豸却并没有离开祠堂,反而冲着陈黄皮所在的位置,发出了一声充斥着贪婪和恶意的鸣叫之声。 它在叫嚣,叫嚣着要吃掉陈黄皮。 “你会死的很惨。” 陈黄皮语气冷漠的道:“这祠堂也护不住你,我说的。” 说罢,陈黄皮冲着那祠堂所在的位置伸手按了一下。 轰隆隆! 那祠堂便爆发出万丈光芒。 璀璨的剑光铺天盖地的喷涌而出。 那些占据了阵法所有节点的剑光,在陈黄皮这一按之下,就跟火药一样,瞬间将整座祠堂引爆。 (本章完) 第199章 你这一拳,我学会了 第199章 你这一拳,我学会了 响彻天地的爆炸声后。 那祠堂被炸的只剩断壁残垣。 但在那有着水银流动一般物质的池子之中。 嘶嘶嘶…… 那虫豸却未有半分损伤。 或者说,它吞噬的时间太多了。 只是如此力量,还无法将它杀死。 甚至于,连祠堂都转瞬之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却不慌不忙。 他刚刚只是在测试自己目前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同时,也是在查看这祠堂的本质。 祠堂的那个池子汇聚时间。 并且滋养着这只虫豸。 那八张黄符,则是这祠堂阵法的核心。 若是要毁了这座祠堂,就得把那八张黄符同样给毁掉。 只是,毁掉那八张黄符并不简单。 陈黄皮本能的感觉到。 若是自己想要毁掉这八张黄符,恐怕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自己也不想将其毁掉。 等以后自己修为再强一些。 这八张黄符,便能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样异宝。 这样的阵法,自己也能布置的出来。 不过,不动那八张黄符。 不代表陈黄皮没法收拾那只虫豸。 “苟延残喘。” 陈黄皮冷冷道:“再来!!!” 说罢,又有无穷无尽的剑光自虚空中生出。 那些剑光如同雨点一样洒落。 这一幕看起来,璀璨又梦幻。 但若是有人不小心碰到那剑光,便会瞬间被剑气搅杀成齑粉。 轰隆隆! 山崩地裂一样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那祠堂短短数息之内,就有被炸的残破不堪。 哗啦啦…… 池中的时间之水泛起涟漪。 那虫豸在不停的跳动着。 可祠堂刚恢复如初,便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虫豸是外邪。 它甚至都没有神魂。 和这天地的生灵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因此,当陈黄皮强行封住自己的所有杂念,不再恐惧这虫豸,它便如同瓮中之鳖,再也跳不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小心!” “阎罗之影,它在你脚下!” 不用黄铜油灯提醒。 陈黄皮就已经有所感应。 他这般状态之下,所学所会的法门妙用全都涌上心头。 再加上,那阎罗之影身上本来就有残留的邪眼寄生。 陈黄皮又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猛地一跺脚。 整个人便瞬间出现在高天之上。 太阳在他的头顶熠熠生辉,散发出万丈光芒。 而在陈黄皮的脚下。 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数百丈之高的身躯上,其胸口和左臂的位置布满了邪眼。 正是不受陈黄皮控制的阎罗之影。 有光才有影。 陈黄皮虽然头顶烈日,立与高天之上。 但那阎罗之影的速度却不慢他分毫,同样转瞬之间,便出现在其面前。 阎罗之影在颤抖。 它并非是害怕陈黄皮。 而是握紧了拳头,本能的开始蓄力,要对着陈黄皮打出一拳。 拧下陈黄皮的脑袋。 按在自己身子上。 这是无首阎罗的执念,也是这阎罗之影的本能。 咚!!!!! 空间在扭曲,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天地变色。 整个世界的一角都被这阎罗之影一拳打的暴露了出来。 这一拳打出,拳峰之处真界和假界都重迭在了一起,变化出不同的异相。 一拳分阴阳。 阴乃假界,阳乃真界。 轰的一声。 这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只是…… 让那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阎罗之影不知所措的是。 陈黄皮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 他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阿鬼,我是不是疯了。” 黄铜油灯尖叫道:“陈黄皮的肉身什么时候这么坚硬了,阎罗之影一拳打上去,居然连他一根毛都伤不到,他之前不是说阎罗之影能一拳打死他吗?” “我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 索命鬼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契主先前入魔的时候,肉身虽然强横,但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啊……” 若是陈黄皮还没有修炼的时候。 阎罗之影这一拳打下去毫无效果,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顶多觉得陈黄皮立于高天之上,动都不动略有夸张。 可谁都知道。 陈黄皮只要开始修炼,就是在向死而生。 他的肉身不会有一开始那样坚硬。 因此,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这才觉得无法理解。 要知道,就算是真仙来了。 阎罗之影这一拳头下去,对方也不能如此风轻云淡。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道:“是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玩意。” “阿鬼,你看到没有。” “陈黄皮的身上裂纹里,有文字在不停的闪烁。” “那些东西在护着他!” 听到这话,索命鬼这才穷尽目光看向了过去。 这下子。 它的确看到了。 陈黄皮入水以后,身上便冒出了许多裂纹。 就跟泥巴捏的似得。 而现在,那些裂纹里却有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在流转,那些文字出现过很多次,但从未有过任何威能展现。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一直以来,都将其当做是陈黄皮入魔前的征兆。 可现在看来。 这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并非只是个摆设。 而是某种陈黄皮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陈黄皮眼中闪烁着金黑色的光彩,仿佛旋转的银河一般璀璨。 “再来一拳!” “这次,用尽你的全力。” 那阎罗之影虽说只有本能。 但陈黄皮这话,着实听着实在是太挑衅,太轻蔑了。 呼!!!! 大地忽然开裂。 一股阴风仿佛从黄泉阴土之中吹出。 将阎罗之影的左臂之上的那些邪眼全都吹的闭上。 紧接着,阎罗之影的这只手臂,便如没有邪眼寄生的右臂一样,同时做出了一个蓄力的动作。 这一次的威能更加恐怖。 还未打出这一拳。 周围的空间便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 陈黄皮没有阻拦,任凭阎罗之影打出这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双拳。 咚!!!! 咚!!!! 那双拳打在陈黄皮胸口。 其恐怖的威能,导致陈黄皮身后绵延数千里的空间全都爆炸开来,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若是说之前阎罗之影单臂一拳,就连仙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那这双拳其出,何止强出十倍的威能,便真的足以杀仙。 但这般恐怖的威力,依旧对陈黄皮没用。 别说是打碎陈黄皮的骨头。 真就是黄铜油灯的那句话,连根毛都没打烂。 实际上。 阎罗之影根本就没有打到陈黄皮。 它打的是陈黄皮身上的那些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种文字。 陈黄皮到现在都搞不明白是什么。 他觉得,或许是金黑之气所化。 可金黑之气是自己。 而最早的时候,自己身上出现这种文字,是师父传法的时候冒出来的。 自己体内的是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自己脑海中的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两门功法,都是这种鸟鱼虫一样的文字书写的。 “若是此刻有人攻杀我的神魂就好了。” 陈黄皮心中冷静的道:“想来我脑海中同样会有这样的文字为我护持。” 阎罗之影出手两次。 两次都对陈黄皮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它本能的就要再次挥拳。 没有意识,以至于自身法门无法使出,更不会有逃跑的念头。 不过,这一次陈黄皮却摇了摇头。 “你不用再出拳了。”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 说罢,陈黄皮右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体内所有力量全都毫无保留的灌输进去。 同时,在他的身后更有魔树的虚影显化。 在陈黄皮这种入魔的状态下。 魔树都变得极为恐怖。 只是一现身,便疯狂的生长到数千丈都不止。 巨大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法相展现在陈黄皮的身后一样。 “来!尝尝我这一拳的威力!” 陈黄皮眼中杀意冲天。 他如今只有十四岁,身子还未长开,和这阎罗之影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不点。 但他这一拳打出。 其速速快如雷光,其威力更是摧枯拉朽。 轰! 阎罗之影的速度也快如雷光。 大地轰隆隆的爆炸开来。 一道道气浪和尘土冲天而起。 阎罗之影被陈黄皮这一拳直接打的陷入了地底,整个大地都凹陷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就好像如山大小的陨石坠落以后造成的威势。 呼…… 那如同黄泉阴土里吹出的风再次出现。 烟尘全都被吹开。 位于大坑最深处的阎罗之影,双手再次做出一个蓄力的姿势。 这阎罗之影并未被陈黄皮打死。 毕竟,这是阎罗的影子。 陈黄皮虽然处在入魔状态,但他的修为却并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体内的力量被逐渐唤醒了而已。 况且,阎罗之影是邪异。 想杀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无法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陈黄皮低声道:“我也无法控制自己进入这种状态,所以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你对我还有用,可为我护道之物。” “等我拿了那钓竿,我便将其钓进我的影子里。” “而现在,你先安静一会儿。” 话音落地,陈黄皮向着身后一抬手。 在他身后的是参天魔树。 巨大的魔树此刻在不停的收缩。 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株形似树枝的矛。 陈黄皮右手握住这矛,左手并剑指,对着眉心的金黑色竖纹一指。 那竖纹便猛地睁开。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拥有着世间一切色彩的眼睛。 这眼睛射出一道青黑色的光,没入了树矛之中。 紧接着,陈黄皮便将这树矛对着下方的阎罗之影就甩了过去。 噗嗤…… 那根树矛直接洞穿了阎罗之影的胸膛。 然后,那树矛便在疯狂的生长。 细密的枝丫和根须在阎罗之影的身上疯狂蔓延,所过之处,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便生长了出来。 而这时。 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祠堂的门开了!!!” (本章完) 今天没更新了,没有状态。 今天没更新了,没有状态。 写了一些,感觉不太对,不是大纲的事,就是感觉不太对,很难受。 明天再更。 (本章完) 第200章 黄皮巧拿外邪虫 第200章 黄皮巧拿外邪虫 祠堂的大门一开。 陈黄皮眉心的那只竖眼,立马就将目光看向了过去。 目光,亦是光。 一切虚妄皆在这目光之下无处躲藏。 陈黄皮看到了那只虫豸。 它在试图逃跑。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陈黄皮越是沉浸在这种无所不能,万般由心的状态之中,他展现出的力量就越发的强大,越发的不可思议。 换句话说,只要陈黄皮能扛得住,只要不因力量而迷失。 只要给他时间,他甚至能强大到近乎于道的层次。 哪怕他的修为依旧止步不前。 可这种状态下,论修为是没有意义的。 天塌下来,谁能扛得住? 那虫豸处在真界之中。 假界的白昼,是真界的黑夜。 祠堂大门打开的瞬间。 那虫豸便瞬间隐入了黑夜之中。 若是先前,陈黄皮还真拿这虫豸没办法。 但现在,他心庙堪堪铸就,隐隐有了道心的存在。 再脆弱的道心也是道心。 他不惧自己的心魔。 而且,再这种状态下,所谓的真界假界其实对陈黄皮而言也不重要了。 “吾剑何在!!!!” 陈黄皮轻喝一声,右手凭空一握。 嗡!!!! 虚空之中,立马就有剑鸣之声响起。 一把剑出现在了陈黄皮的手中。 此剑无形无质亦无相。 有的只是一个意头。 也就是,太易子的得意绝学,吾观吾剑如观吾。 剑即真我。 观剑即观我。 剑有多强大,人便有多强大。 若此剑坚不可摧,可斩日月星辰,那剑主亦有此般威能。 若是不在这种入魔状态下,陈黄皮是掌握不了这一招的,因为此法并非法门,只是单纯的意头,是一种剑走偏锋的技巧。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此法为心之剑。 但陈黄皮现在的状态奇异无比。 这心剑之法不仅被陈黄皮信手拈来,而且还彻底颠倒了过来。 吾观己身而剑出。 此剑一出。 整个洞天世界都像是多了一些什么。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试图抬头看向过去,想要看清陈黄皮手中的那把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把剑究竟长什么样。 反倒是它们的心里缓缓映照出了一道剑光。 那剑光形似洞真的剑影。 但却有些不同。 而这剑光之中,则有着一个鸟鱼虫一样的诡异文字。 “斩!!!” 陈黄皮手持观己而出的心剑。 他此刻甚至都没有将体内的力量灌输入这剑之中,便有无穷无尽的伟力在随着他这一剑的落下,从而为其加持。 那是这洞天福地的世界之力。 刺啦…… 像是利刃划开丝绸一般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这一剑斩下。 整个假界如同幕布一般被硬生生的斩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缝隙。 没有那青铜油灯。 陈黄皮依旧可以踏足真界之中。 再看那虫豸。 虽说这一剑不算是对着它去的,只是要斩开假界和真界的通道,但即便是被那余波所波及,也不是这虫豸能扛得住的。 噗嗤一声。 那虫豸的身躯上到处都是剑气余波掠过的痕迹。 有苍青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那鲜血一接触空气,就立马像是褪色了一样。 紧接着,这虫豸便消失不见。 “它死了吗?” “没有,它只是逃进时间里了。” 陈黄皮的声音越发的冰冷,神色也越发的漠然无情。 就好似天道一样。 只是,他这个天道并非不仁不义不善不恶的无私之物。 而是一个杀意旺盛的人。 “恃力逞凶者,必将为其所困。” 陈黄皮冷漠的道:“你吞噬时间,方能玩弄时间,而我却不同。” “这个世界是围着我转的。” “时间亦是如此。” 说罢,陈黄皮双手一拍。 在他脑后顿时出现了一道九种色彩运转的圆环。 那圆环足足有百丈大小,有九种光彩在其环中映照争辉。 “他娘的,这不是圆光吗?” 黄铜油灯惊愕的道:“你什么时候连邪佛之首的这一招都学会了?” 这圆光就是那邪佛之首的手段。 “回溯!” 陈黄皮冷冷吐出两个字。 身后的九彩圆光缓缓转动,就好像是波动了时间的齿轮一样。 刹那间,整个洞天世界的光彩全都在倒流。 下一秒。 那逃进时间之中的虫豸,瞬间就出现在了陈黄皮的面前。 “滚过来!!!” 陈黄皮身后的九彩圆光还在转动。 那虫豸想要挣扎,可却完完全全的被其压制,它的力量和陈黄皮此刻的力量比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就像陈黄皮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是围着他转的。 最起码,在陈黄皮这种状态下,这洞天世界的确如此。 “叽叽叽……” 虫豸发出鸣叫之声。 只有在假界之中,它才会变成那小女娃,才能够说话,因为那小女娃本就是它曾经吞噬过的部分。 而在真界之中,它的本质就只是一只虫豸。 外邪不是修士,亦不是邪异。 它无法口吐人言。 但诡异的是,陈黄皮却能听懂这虫豸的话。 “我愿意把太易子的时间交出去。” “不要将我困在时间之中。” 这是这虫豸话中的意思。 它真的很害怕落得那些被自己吞噬了时间的修士下场。 一息之内由生到死,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这简直是最痛苦的折磨。 但陈黄皮怎么可能会和这虫豸做交易。 “不用如此麻烦。” 陈黄皮冷漠的道:“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抢,太易子的时间,我也会亲手替他拿回来。” 说完,陈黄皮对着这虫豸的脑袋一脚踩下。 轰的一声。 这虫豸的脑袋当场爆开。 那身躯则在不停的挣扎蠕动,苍青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定!!!” 那虫豸瞬间被定住。 就好像时空都被凝滞了一样。 陈黄皮握了握拳头,心中默默的道:“我现在的力量,应该比真仙还要厉害,但我能感觉到,若是任由这般发展下去,我可能会真的变成黄天。” 一万八千年还没到。 陈黄皮也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苍天已死,黄天未生。 这种状态下变成的黄天只会是一个死了的天道。 浑浑噩噩,凶残无比。 “定!” 陈黄皮先后定了两次。 一次,是定住那虫豸。 一次,是定住自身的变化。 他不想处在这种状态太久,否则就会像邪道人说的那样,恃力逞凶者,必将受其所困。 他更不想做黄天。 他只想做他自己。 做完这些,陈黄皮便挥舞着握紧的拳头,对着那虫豸的身躯就猛地砸了下去。 这一拳学自阎罗之影。 轰的一声! 那虫豸瞬间被打爆,化作了齑粉。 但陈黄皮身后的九彩圆光却在这时忽然转动,爆发出一种磅礴之力。 那虫豸化作的齑粉之中,有道道水银一样的物质被其抽离。 那种物质便是这虫豸吞噬的时间。 九彩圆光之中。 便浮现出了一个个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不同时期的太易子,也有别的修士。 虫豸吞噬的时间,便以这种方式被陈黄皮剥离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 “回溯!” 陈黄皮再一次回溯。 虫豸的时间也又一次被重置,但这次,它被抽离的时间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轰! 陈黄皮再次将这虫豸打成齑粉。 然后循环往复,不停的重复。 直到打到这原本有着数百丈长的虫豸,变得纤细如同毛毛虫一样弱小的时候,陈黄皮这才停了下来。 再看向身后。 九彩圆光之中的画面已经多到数不胜数。 这虫豸吞噬的时间,已经全都被陈黄皮用无比残忍的方式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这些时间不属于我。” 陈黄皮低声道:“去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九彩圆光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辉。 异彩彼此交织。 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无比璀璨的颜色。 那些时间所化的异彩,如同流星一样冲向了镇邪村的各个角落。 那些处在假界之中村民们,以及处在真界祠堂之中的太易子,全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脱。 对于假界之中的修士而言。 此刻踏足真界的陈黄皮,就是一个邪异。 这邪异如同泥塑所造。 眉心有一只金黑色的眼睛,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一样冷漠威严。 而这神祇身上则披着一件如同蓑衣一样的东西。 腰间还挂着三座巴掌大小的庙宇。 修士们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邪异,冲其拜了拜。 “无需拜我。” 陈黄皮的声音在他们心头响起:“外界已经没有灵气存在,若是离开这洞天世界,尔等身上便会长出东西化作邪异,除非修为通天,否则抗不了多久。” 那些修士们感激的点点头。 他们并不是如太易子那样的古修。 而是后来无意中掉进这地方的以人气修行的修士。 但到了洞天世界,想要活的久一些,自然是只能借着灵气,修炼古修之法。 有修士感慨道:“我在这地方待的太久了,曾经的亲人也早就化作尘土,我不愿离开,便在此界苟延残喘吧。” 其余的修士们本来还想着出去。 可听到这话,双目立马黯然了下来。 是啊,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留在这地方好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倒不如搭伙在此,一起了此残生罢了。 陈黄皮只是好心提醒这些修士。 提醒了以后,他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们的死活。 这时。 真界的祠堂之中。 一道恐怖的气息爆发了出来。 “没想到,老夫居然还有脱困的一天。” 太易子的身影从祠堂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便跨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白发苍苍的老头,此刻神色无比复杂。 “黄皮子,大恩不言谢。” 太易子感动的道:“若你不嫌弃,老夫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但凡你有任何驱使,尽管告知老夫。” 陈黄皮摇头道:“太易子,我救你不是为了驱使你。” “你是好人。” “你帮了我,我便帮你。” “况且,你是我太岁教的长老,这都是我这个教主应该做的。” (本章完) 第201章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第201章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陈黄皮,你不是没有杂念吗?” 黄铜油灯飘到陈黄皮面前,惊讶的道:“为何还要自称教主?” 它太了解陈黄皮了。 先前自称教主,那不过是少年心性,喜欢显摆吹嘘而已。 如今杂念皆消。 按理说应该无比冷静才对。 可到头来,怎么还纠结那些东西不放。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淡淡的道:“黄二,我只是入魔了又不是疯了,我表里如一,是我的我为何不要?”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内心不禁有些愧疚。 枉自己和陈黄皮朝夕相处。 没想到竟然没有看透他表里如一的丑恶嘴脸。 “对不起陈黄皮。” 黄铜油灯道歉:“我不该高看你的。” “没关系。” 陈黄皮摇头道:“你我情同手足,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旁的太易子听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话,顿时有些错愕。 索命鬼见此,黑着脸道:“契主和黄二一直这样,他们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不太正常而已。” 太易子没有说话,只是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他虽然肯定,一定,确定认可陈黄皮是太岁教教主的身份。 但看陈黄皮这样。 他倒是有些觉得不太对劲了。 陈黄皮乃道主亲徒。 道主那般风采,教出来的徒儿为何如此迥然? 太易子这样想倒不是因为他对陈黄皮失望,或者说有其他的想法。 恰恰相反的是。 太易子是纯粹的觉得,陈黄皮这样的出身,居然还能保持着如此少年心性太难得了。 陈黄皮不像是个修道之人。 反倒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时。 太易子看了看那虫豸,便说道:“教主,如今这外邪已经落入你手中,也是时候寻那钓竿了。” 一直以来。 陈黄皮到这地方都是为了找钓竿。 其他的事,都只是中间发生的插曲而已。 邪道人说想要救苍天。 就得把许州城搬到十万大山里,到时候会发生十分奇异的变化。 而许州城是邪异,虽然被自己所杀,但数百万的百姓还在其中居住。 想要以人力将这座城搬到十万大山是不可能的。 只有师父的钓竿能做到。 而且如今阎罗之影被自己困住。 想要将其弄回自己的影子里,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有光的地方就有影。 陈黄皮没法让整个洞天世界都失去光亮。 而如今,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陈黄皮心中明悟,想要将阎罗之影重新弄进自己的影子里,也得用那钓竿才行。 能将一座城钓进十万大山。 那阎罗之影一样可以。 “师父的钓竿应该在那水中。” 陈黄皮伸手去握那虫豸头顶的细线,那是一根鱼线。 一段没入这鱼饵的体内。 一段则延伸入了弱水黑河之中。 但是,陈黄皮的手碰到这鱼线的瞬间就穿了过去。 这鱼线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根本不存在一样。 “顺着这条鱼线,就能找到师父的钓竿了。” 陈黄皮对太易子道:“如此一来,也就不需要祭祀河神了吧?” 太易子之前说过。 只有祭祀河神的时候,那小女娃的本质才会暴露出来。 也就能看到这根鱼线。 但现在,陈黄皮都打入了真界。 当然就不需要所谓的祭祀河神了。 “是不用了。” 太易子捋着胡须道:“那河神其实是那弱水黑河的河神,只是天地异变以后变成了邪异,不过眼下就算咱们祭祀它,估计它也不会再现身了。” 说话间,太易子看向了镇邪村外面的那条弱水黑河。 这条河实际上只是十万大山外的那条河的倒映。 但现在,这倒映之中却没了那河神的气息。 好似早就已经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我去拿那钓竿,然后咱们就回去。” 陈黄皮轻声道:“你们在此处看着这只虫豸,我去去就回。” “可你不会水……” 黄铜油灯提醒道:“万一你又溺水该怎么办?” 陈黄皮道:“我如今如此强大,若是还能溺水,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说罢,陈黄皮的身影便瞬间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河面之上。 在陈黄皮的目光注视之下。 那延伸自水中的鱼线清晰可见。 但却不知其究竟延伸到了何处。 “看来只能下水了。”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化作一道遁光没入了水中。 …… 而在原地。 太易子和黄铜油灯互相对视了一眼。 双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太易子是觉得黄铜油灯骨子里邪恶无比,因此对其有些敬而远之。 黄铜油灯则除了自家人之外,对别人都天然有种警惕之心。 至于索命鬼。 它只感觉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 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于是便装作闭目眼神的样子盘坐在了地上。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索命鬼,对太易子没好气的道:“太易老头,陈黄皮将你的时间抢了回来,你如今的修为恢复到什么层次了?” 太易子道:“仙有九极,老夫如今的修为在第四极。” 仙有九极,可登九天。 黄铜油灯对仙的境界了解的不多。 毕竟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堪比仙人的法宝了。 净仙观里更是有九离钟,洞真那样的强大重宝。 仙人对黄铜油灯而言,并不算是多么了不起的强者。 只是它被分成了太多份。 所以才显得不那么出彩而已。 但仙就是仙,四极之仙自然是比黄铜油灯现在要强大太多的。 想到这,黄铜油灯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太易老头修为那么高,而且行事光明磊落,一点都不阴损,是个老好人。 眼下他跟在陈黄皮身边。 若是把陈黄皮带‘坏’了可怎么办? 太易子并不知道黄铜油灯的担心。 他如今心里也在琢磨黄铜油灯的事。 这灯给他的感觉很邪门。 总有种说不出的渗人之意,这破破烂烂的模样,好似只是对方的伪装。 教主才十四岁,若是被这邪灯带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太易子就道:“黄二,老夫观你本质不凡,你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我的修为啊……” 黄铜油灯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九离钟吗?” “老夫自然知道。” 太易子皱眉道:“截天教那些疯子自虚空之外偷回来的护教之宝,据说能无穷无尽的威能,不过若论攻杀之术,还是我教的太岁杀剑更胜一筹。” 大乾仙朝有三教九宗。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教。 其中拜灵教又叫拜灵天,极为神秘,行事风格也多诡谲。 而太岁教和截天教则很不对付。 用太岁教之人的话来说。 截天教都是一群小偷。 什么狗屁的截天之运,就是小偷小摸而已。 “你知道九离钟就好。” 黄铜油灯故作矜持的道:“天地异变之前,九离钟被观主他老人家抢走了,就跟你家的太岁杀剑一样。” “还有这种好事?” 太易子的确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当年他不在大乾仙朝。 而且,这事截天教也不可能对外说出去。 毕竟截天教得罪的人多。 没了九离钟护教,肯定有老仇家上门找麻烦。 太易子快意的笑道:“太岁杀剑如今名为洞真,亦是道主之佩剑,那九离钟想来没有这般待遇吧?” “你错了。” 黄铜油灯道:“九离钟和洞真在净仙观并列第二。” “什么?” 太易子大惊道:“那第一又是何等重宝?” 黄铜油灯笑而不语。 却是不再开口,转而收敛了所有气息,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油灯一般。 然而,它心里却在对索命鬼哀求道:“阿鬼,这太易老头修为高,陈黄皮本性善良,好不容易学坏了一点,要是让他给带偏了可不好。” “我得压他一头,让他知道远近亲疏之别。” “你帮我一次,回头我也帮你。” “黄二,你叫我什么?” “阿鬼……不,鬼哥。” 索命鬼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饱有深意的对太易子道:“观里第一的重宝是一盏灯。” “一盏金灿灿的灯。” “那灯姓黄。” “再具体的事在观里是个禁忌,我不敢多说。” 索命鬼说完,就再次闭上了眼。 这次陈黄皮杀了太多的和尚和罗汉。 以至于,勾魂册吞了那么多魂魄,使得索命鬼都得到了天大的滋养。 它很快就要蜕变的更强大了。 届时,也能引动勾魂册别的能力。 太易子虽说对黄铜油灯不太感冒。 但对索命鬼倒是有些好感。 因为索命鬼是黄泉阴土的生灵,而且还是勾魂册的另类器灵。 太岁教和黄泉阴土的一尊阎罗有旧。 连带着,太易子也就相信了索命鬼的话。 只是。 太易子却怎么想,都无法将黄铜油灯和第一重宝联想到一起去。 “真是怪了。” 太易子看着黄铜油灯,心中却暗忖道:“这邪灯的本相之中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连老夫也看不透,难不成此刻它这番弱小的模样,只是在故意伪装?” …… 另一边。 陈黄皮入水以后。 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他如今的状态无比强大。 但入水以后,却怎么都感觉不太自在。 好似这水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压制着自己的行动。 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 像是吸满了水的泥巴一样,举步维艰。 并且,身上的裂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关键的是,自己虽说没有溺水的担忧,但在水里行动不自如。 那鱼线则无穷无尽,也不知道延伸到了何方。 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钓竿。 “有办法了!” 陈黄皮心念一动,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鱼。 这鱼通体发黄。 体表更有金黑色的纹路。 长着三只眼睛,左右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头顶那只则是周身金黑色纹路汇聚之所在。 这鱼只是摇动尾巴,便在水中急速穿行。 其速度快到了极致。 渐渐地,陈黄皮顺着那根鱼线来到了水中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道道金光。 也看到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有着八个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八个字是活的。 陈黄皮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它们仿佛也感应到了陈黄皮的存在,便不停的蠕动着,游走着,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辉。 似乎想要回到陈黄皮体内一样。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其复杂:“怪不得邪道人说,这石碑上的文字只有我能看懂。”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师在道前,师父随我姓,叫陈师道。” “行在道后,莫非还有个陈道行不成?” (本章完) 第202章 随时间逆流而上 第202章 随时间逆流而上 此时此刻。 化作小黄鱼的陈黄皮内心无比的疑惑。 他觉得,这师在道前指的就是自己师父。 因为师父叫陈师道。 而行在道后,则肯定也对应着某个人。 而那人也随自己的姓。 叫陈道行。 “这人究竟是谁?”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竟然能跟师父并列先后,莫非这人也是修为通天的大能不成?” 邪道人曾经告诉过自己。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能和对方有过多的接触。 连名字都不能去触及。 否则便会被人所感应到。 而师父的名字,便是说出去告诉旁人,对方也会顷刻间就忘却掉,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自己却不受影响。 “陈道行,你究竟是谁呢。” 陈黄皮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发觉得怪异。 这人和师父一样都随自己姓陈。 而且又在师父之后。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师父肯定是天地间最强的存在。 因为师父是道主。 换句话说,其余的大能就算再厉害,再强大,也都在师父之下。 师父只要不死,他们就只能做近乎于道的存在。 “该不会是大伯吧。” 陈黄皮记得易轻舟说过,自己的大伯陈皇也是近乎于道的强者。 虽然不如师父,但好歹也姓陈不是。 但大伯和师父是亲兄弟。 按理说,应该是师字辈的才对。 长幼尊卑不能乱,那辈分应该也应该如此。 陈黄皮觉得这人可能是大伯。 但琢磨了半天,也不敢确定,只觉得对方应该是个极为强大的大能。 而且,对于陈黄皮而言。 这人是不是大伯其实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按照邪道人的说法。 自己找到这石碑以后,就离找到师父的钓竿不远了。 “还有这八个字。” 陈黄皮游到闪烁着光辉的石碑面前。 那石碑上的八个如同鸟鱼虫一样的文字,此刻正在不停的闪烁,不停的震动。 这些文字是活的。 和陈黄皮身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根本看不出半点差别。 “你们想和我融为一体?” 陈黄皮感应到了这八个文字的渴望。 它们就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如今有了回家的机会,自然无比的激动。 以至于,这座石碑都因为它们爆发的力量而在不停的震动。 陈黄皮有些犹豫。 其实,他体内和脑海中的那些文字,此刻也在不停的闪烁着。 若说是这八个文字渴望和自己融为一体。 倒不如说,是自己体内的文字在呼唤这八个字。 一直以来。 陈黄皮都弄不懂自己身上的文字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只当是自己伴生的力量。 又或者,是类似苍天赦篆的黄天赦篆。 但要真是这么说的话,自己的伴生文字又怎会流落在外。 师父虽然喜欢抢各个大教的东西。 可自己的东西,师父是从来不会抢的。 不仅如此,师父还说过,他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 这八个字要真是自己的伴生文字,师父不应该将其安置在这地方才对,可要是这么去猜测下去,那自己体内的这种文字,或许与自己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紧密。 一时间。 陈黄皮有些拿不准了。 不过,他此刻自恃自己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便是真仙来了,自己也能稳压其一头。 因此,这八个字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况且这才八个字。 自己体内的文字有阴阳合和化神术,还有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师父传自己的这两门功法,加起来不重复的字都有两千多个。 “两千对八,优势在我。” 陈黄皮低声道:“还不速速归位!” 此话一出。 那八个字再也忍耐不住。 轰隆隆…… 那石碑不停的震动,周围的水流更是汹涌的旋转了起来。 有青苔和污垢从那石碑之上剥落。 金黑之色的光辉在这石碑上不停的闪烁着,震动着,一点一点的从石碑之上脱离开来。 轰隆隆…… 震荡声连绵不绝。 水下暗流涌动,那石碑更是缓缓从水底的地心之中上升。 这水底有着许多许多的石块。 那些石块在开裂,在崩溃。 八个文字的光辉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涟漪在水中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被其染成了金黑之色。 这一幕看起来无比的震撼。 神圣之中又透露着肃穆的威严。 但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却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详之意。 这不详之意并非针对自己。 而是这金黑之色的文字,本身就意味着不详。 咚咚咚…… 他的心脏在跳动。 而且跳动的越来越快。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体内,便立马发现自己的那座提前出现的心庙,此刻正爆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息。 那气息很微弱,也很顽强。 就跟被火烧过的野草,虽然叶茎都化作了灰烬。 可一场雨过后。 那位于地下的根须便缓缓开始生长。 并且,这气息出现之后,便没入了陈黄皮的心脏之中。 使得他的心跳的越发离开。 哗啦啦…… 陈黄皮能感应到,自己的鲜血在体内不停的流转,冲刷着自己的每一处血肉。 莫名的,他如今化作小黄鱼,以至于那些隐藏在眉心第三只眼里的文字,全都随着心庙的奇怪变化而再此蔓延到了自己的体表。 随着陈黄皮体表出现了一个个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是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那八个字跟疯了似得,硬生生的从那石碑之上跳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八道金黑之光射入了陈黄皮的体内。 但诡异的是。 那八个文字刚没入陈黄皮体内。 陈黄皮脑海中,那自从在黄泉阴土吃够了还魂宝玉以后,就一直陷入沉睡的六阴神猛地被刺激到了。 也就是在这刹那间的功夫。 陈黄皮猛地睁开了眼。 他睁开的是六阴神的眼。 也就是在六阴神睁开眼的瞬间,那刚钻进陈黄皮体内的八个文字,便立马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死死的咬住。 轰!!!!! 陈黄皮的脑海之中。 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突然浮现了出来。 那一个个文字在脑海之中疯狂震动。 阴阳合和化神术和五脏炼神法这两门功法,此刻竟然在陈黄皮体内争夺那八个文字。 这两门功法,一门炼神,一门炼气。 分别是白袍老道和紫袍老道传给陈黄皮的。 “这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错愕:“难道大师父和二师父不对付,连他们的功法也都开始打架了不成?” 大师父和二师父彼此之间相互攻击,互相泼脏水。 除非提起三师父,否则他们就跟死对头一样。 这两门功法如今发疯一样的争夺这八个字,就像是两个师父在问自己,谁才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一样。 两门功法本身就极为邪门。 就好像有生命力一样,根本不需要陈黄皮去修炼,它们自己就会日夜不停的运转。 如今,这两门功法更是跟活过来了似得。 它们以陈黄皮体内为战场。 一个调动着肾庙,肝庙,以及心庙的力量。 一个则调动着六阴神的伟力去攻杀。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陈黄皮体内打的头破血流。 那八个字,一会儿被五脏炼神法抢去,一会儿又被阴阳合和化神术夺走。 偏偏无论它们怎么打,都没有对陈黄皮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 反而让陈黄皮有些心烦意乱。 “你们不要再打啦!” 陈黄皮心分二用,直接同时催动两门功法。 这两门功法的力量都是来自他自身。 如今,陈黄皮更是知道,师父传自己的功法是在让自己由死而生,让自己真正的活过来。 因此他对这两门功法倒是没有忌惮的念头。 “这里有八个字,我做主了,你们各自分四个。” 陈黄皮恼怒的将把八个字分成了两部分,分别添进了两门功法的全篇之内。 说来也奇怪。 两门功法各自得了四个字以后,便立马隐没在了陈黄皮体内。 而且无论陈黄皮怎么看。 他都没看到各自多了四个字以后的两门功法有什么不同。 “真奇怪。” 陈黄皮心中疑惑的道:“大师父对应的是神,但传我的却是炼精化气的法门,二师父对应的是气,却传我的是出入元神之术,三师父对应的是精,可三师父只会讲道理。” 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最早的时候,黄铜油灯那次动用遁一神光死掉。 师父突然就清醒了。 将黄铜油灯救活以后,还跟自己说,以后会传给自己一门护身之法。 自己本来以为,会是三师父将这门护身之法传给自己。 但三师父清醒过两次,可从来都不提什么功法的事。 三师父只喜欢讲道理,把自己吊在树上打。 根本就不疼爱自己。 而就在这时。 那失去了八个字的石碑,此刻轰的一声坍塌了下来。 陈黄皮看着这石碑。 他琢磨了一下:“能刻着我身上这种文字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凡物,与其泡在这水中,倒不如放我的勾魂册里。” 虽然不知道这碎裂的石碑有什么用。 但这洞天世界都是师父的丹田所化。 这石碑都碎了,自己将其拿走,师父肯定不会生气。 “这是我拾的。”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将那些碎裂的石碑丢进了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自成空间。 这石碑虽无比巨大,如同高塔一样,但黄泉域还是能将其容纳得下的。 但就在那石碑被陈黄皮收走以后。 陈黄皮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石碑所在的位置,竟然有着一个漆黑的空洞,那空洞像是地下河流的暗穴,而自己一直追逐的鱼线尽头,则就在这暗穴之中。 想也没想的。 陈黄皮便顺着鱼线,一头扎进了那暗穴之中。 然而一进这暗穴。 陈黄皮便发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急速的运转。 那银白的鱼线更是在发光,在扩散。 在变成一条河流。 这河是时间之河。 时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流。 带着陈黄皮逆流而上。 仿佛,他就是被钓的那条鱼儿一样。 (本章完) 第203章 师父,怎么是你 第203章 师父,怎么是你 “停下,快停下。” 陈黄皮化作的小黄鱼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 那急速逆转的时间。 以及周遭流动变化的事物。 全都给陈黄皮的感觉很不好。 他头晕眼。 想要呕吐。 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陈黄皮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银白。 陈黄皮被时间长河裹挟着,不停的逆流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万年,又或许是一瞬间。 总之,时间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意义。 陈黄皮不知道自己处在过去的什么时间段。 他只知道,鱼线化作的时间长河带着自己好像穿过了某种隔膜,然后这条汹涌的长河便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条河不见源头,也不见尽头。 贯穿过去未来。 至于所谓的现在。 事物所运转的时时刻刻都是现在。 周围的河水也变得无比清澈。 陈黄皮仿佛真的置身于河中似得。 而透过这条河。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世界。 一个无比庞大的世界。 这世界天圆地方,共分三界。 三界者,上为仙界,有三十三重天。 中为人间,人杰地灵,灵气蓬勃,比之仙界还要庞大。 下为阴间,黄泉阴土,十八地狱,时间运转的速度比之人间仙界更快出不知多少倍。 但在这三界的更下方。 则是一株通天建木。 陈黄皮目力有尽时,不知道看了多久都无法看全这建木的全貌。 但他看到,这建木的树干上环绕着浓郁的死气。 三界便被这通天建木拱卫在树冠之上。 更有诸多小世界,如同果子一般挂在树梢。 这通天建木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 世界并非坐落其中。 只是陈黄皮这般看,所以才显化出这般模样而已。 时间长河便在这世界之上掠过。 看起来,就像是银河一般的彩带。 “这是将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陈黄皮低声道:“难道天地异变之前的时间吗?” 天地异变之前是苍天纪元。 下一个纪元,则是黄天纪元。 陈黄皮不知道,为何时间长河要将自己带到这个时间段。 但这种体验对他而言前所未有。 他不再关注这个世界。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我并非来自这世界。” 陈黄皮沉声道:“我记得我是从一片混混沌沌的地方钻出来的,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团金黑之气。” 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 是在仙界,那时候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 要不是师父,自己肯定就被吃光了。 陈黄皮当时虽然在蛋壳之中。 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地方是一处混混沌沌,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过去未来的奇异所在。 自己本来在那地方呆的好好的。 结果就有虫豸追杀自己,自己只好不停的逃跑,直到逃出那个所在之处,才来到了师父的世界。 “若是没有那些虫豸,我生下来就是真仙。” 陈黄皮每每提起这件事,心里都觉得十分的不爽。 师父说过。 自己是天生真仙。 其他人,乃至于师父都是修行而来的真仙。 自己和他们不同。 乃天地之所钟,大道之所爱的天生真仙。 自己降生以后,修为迎风便涨。 一日就是一个境界。 修炼突破比吃饭喝水都要简单。 但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逃出了那处混沌所在,就连蛋壳都被咬破,精华都被其吞噬,自己也成了一个死胎。 否则的话,自己现在早就已经无敌了。 “若是我能回去就好了。” 陈黄皮遗憾的道:“我感觉只要我能回去,我就能变成我应该有的样子。” 变强是陈黄皮现在最渴望的事。 师父虽然是道主。 但是师父老了,一万八千年的时间也快到了。 师父为自己做了很多。 连自己如何度过十八岁的生死劫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自己在长大。 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师父庇护。 况且,若是一万八千年以后。 子欲养而亲不待呢。 想到这,陈黄皮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如今我进入了时间长河,下游是未来,上游是过去。” “只要我向上游,我便能看到曾经的我。” “届时我就知道,那处混沌之所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陈黄皮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 虽说,他不是这方天地诞生的。 但他是从混沌之所跑到的这方天地,时间贯穿过去未来。 只要不停的逆流而上,肯定就有回去的机会。 时间长河介乎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 之所以说存在,是因为万物运行便才有的这条河。 而不存在,则是因为这河独立于万物之上,看不见,摸不着。 仙人虽然可以影响时间。 但却影响不了这条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才能观察这条河,对其施加影响。 这些信息原本陈黄皮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心念一动,这条河就主动告诉了他这些信息。 “我毕竟是未来的黄天。” 陈黄皮喃喃道:“等到我降世以后,未来的一整个纪元的时间都属于我,都将由我来主宰,虽然我不愿做黄天,但时间长河却依旧认同我的身份。” “不过要是这样说来。” “那我岂不是越界了……” 未来是黄天纪元。 黄天纪元才是属于陈黄皮的时代。 他是个早产儿。 所以才出现在了苍天纪元。 而苍天纪元有自己的天。 这天名为苍天。 不过,陈黄皮逆流而上了许久,倒也没有感觉到苍天的存在。 甚至于,他也没感觉到这时间长河之中,明明应该对自己的出现有所察觉的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 “师父说过,近乎于道的人不少。” “大伯随大乾仙朝自封了,好似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阴天子也死了。” “莫非那些强者都不在了不成?” 陈黄皮知道,大乾仙朝近乎于道的存在不少。 师父就不说了。 大伯陈皇是一个,然后就是太岁教、截天教、以及拜灵天的三位教主。 三教九宗,九宗有没有这种强者陈黄皮不知道。 不过就算有,他们应该也一同随大乾仙朝封印了。 “还有仙界。” 陈黄皮透过时间长河,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仙界。 仙界的强者不比人间少。 只是师父太强,大伯陈皇又是个敢跟仙界开战的狠人,所以才显得仙界好似比人间差太多。 但实际上,陈黄皮可没有忘记。 他当年坠入仙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强者都来追杀自己。 那些人的修为个个惊天动地。 连师父都得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但如今,这些强者好似都不存在了一样。 陈黄皮心里有万般疑惑,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他继续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是一万年。 久到陈黄皮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过去的哪一段时间里。 他只知道,自己迷失在了过去。 无论他怎么逆流而上,都始终找不到自己当初从混沌之所离开的那段时间。 “完了,我该不会回不去了吧。” 陈黄皮心里叫苦不迭。 他自打进了这世间长河,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因为这条河是逆流的。 就算自己想往下游,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只是有心无力。 “实在不行,我找一段时间跳进去。” 陈黄皮咬牙道:“便是我在过去又如何,熬个几万年,我就能熬到属于我的那段时间,届时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师父的钓竿实在是太难取了。 早知如此。 自己就是在净仙观里哭闹,撒泼打滚,自己也要求师父直接把钓竿给自己。 “黄二说的是对的。” 陈黄皮懊恼的道:“我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关系户,我不靠关系,却想着努力,我是什么贱骨头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我便是想做道主。” “师父肯定也会让位给我。” 陈黄皮长吁短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也只是排解孤单而已。 此刻,他很想念黄铜油灯,也很想念索命鬼。 甚至还想念起了狐狸山神。 从小到大,陈黄皮都没有独自一人出过远门。 这次进入时间长河。 他更是感觉自己度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偏偏,这如此漫长的时间,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 这种荒谬的割裂感,让陈黄皮越发的烦躁。 “若是再不找些事做,我怕不是要疯掉了。”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勾魂册内。 然后,他冷不丁的发现,勾魂册里居然有着一个存在。 “金角,你待在我的勾魂册里做什么?” 在勾魂册里沉睡的金角被吵醒。 它茫然的比划道:“黄皮爹,不是你将我弄进勾魂册里的吗?” 陈黄皮杀光那些和尚的夜里,就将金角给放进了勾魂册里。 经金角这样一说。 陈黄皮顿时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提醒我你在此处,我将你当家人,你怎忍心看我一人在外面孤单受罪。” 金角比划道:“冤枉啊!我只能比划手语,黄皮爹你又看不到……” “你不会喊我吗?” “是你说我狗叫的声音你能听懂,让我以后只许用手语。” “好吧,原来是我错了。” 陈黄皮羞愧的道:“金角,我如今迷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中,我决心跳到过去,然后熬到未来到来,你觉得如何?” 金角道:“黄皮爹,你开什么玩笑,你这修为能跟时间长河扯上关系?” “我何时骗过你?” “……” 金角的手语比划不下去了。 陈黄皮的确不骗自己。 因为他将自己当家人,只会给自己送福利。 不然的话,自己现在还在旧观里睡大觉呢。 “哼。” 金角心中暗忖道:“黄皮爹又吹牛,他那小身板进了时间长河,怕不是一下子就冲垮了,还决心跳到过去,也不嫌害臊。” “吹牛也就算了,还不敢往大了吹。” “若是我,我定要说大爷我已经脚踹黄皮,拳打观主,天下无敌了!” 这句话刚在金角心里说完。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自时间长河的上游,自更遥远的过去看向了过来。 那目光极为恐怖。 蕴含着某种陈黄皮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无视时间,无视空间。 下一秒。 那目光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这时间长河之上。 那是一尊穿着青黑色道袍,头发白的道人。 这道人神色淡然,双目之中有地火风水的异相,更有一道长河虚影隐没其中。 只是一现身,就让陈黄皮大惊失色。 “师父,你怎么也在过去?” 那道人笑道:“手痒,钓钓鱼罢了。” (本章完) 第204章 师父的个子很高(合一章) 第204章 师父的个子很高(合一章) 陈黄皮被师父捧在了手心。 字面意义上的。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单手将陈黄皮从那时间长河之中捞了出来。 然后,周遭的一切便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黄皮看到了一座无比高大的金色大门。 那大门顶天立地。 左右看去无边无际。 陈黄皮见过这扇大门。 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见到的。 那时,他随着许青山入了飞天图里的世界。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便挂在那世界之中。 那世界里还有一处极为神秘的黑暗区域。 其中便有着这扇金色的大门。 只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那大门最终不知为何破碎开来,净仙观的道人们也都纷纷死去。 这次又见到这扇金色大门。 陈黄皮不禁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扇门后是那座碾碎神明的祭坛吗?” “是也不是。” 师父淡笑着,指着那金色大门道:“那祭坛的确在这门后,但此刻它还不是咱们的东西。” “师父你又诓我。” 陈黄皮理直气壮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师父你是苍天纪元的道主,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师父的。” “噢?这次不是你的了?” “师父!!!”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难道是那种见什么就要什么的无耻之徒吗?” “难道不是吗?” 师父故作讶然的道:“没想到为师的黄皮儿竟然是个品德高尚的君子不成?” “师父,我是你的亲徒儿啊。” 陈黄皮极为认真的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是君子,徒儿自然也是君子。” 不过这话刚说完。 陈黄皮心里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师父是道主没错。 但要说是君子…… 师父抢了九离钟,还抢了洞真。 如今听师父的意思,那座祭坛貌似也是抢来的。 这好像不是君子能干出来的事。 想到这,陈黄皮不由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如此无耻。 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问题都出在师父身上…… 想到这,陈黄皮不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以后他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对了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黄皮的思维很跳跃,立马就询问了起来:“这里是过去,可你明明在观里,难道平日里你消失的时候,都是在这过去不成?”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而且神智清醒。 这就是没疯之前的师父。 师父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且和蔼的笑容,缓缓道:“为师是道主,道主者一证永证,黄天降世之前,为师自然无所不在。” “师父,那你平日里疯癫的样子都是装的吗?” “我怀疑你在下一盘大棋。” 陈黄皮笃定的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师父你安排好的对不对。” “为师是在下一盘棋。” 师父淡淡道:“为师也的确给你安排了不少后手,只是为师没安排你过来。” “啊?” 陈黄皮吃惊的道:“师父,你钓的那只鱼不是我吗?” 开什么玩笑。 师父废了那么大阵仗。 又是丹田化洞天世界。 又是外邪做鱼饵,就连鱼线都是时间长河。 师父若不是为自己布置的,还能是为谁布置的? 陈黄皮不提起这事还好。 一提起这事。 师父便无可奈何的道:“为师的鱼竿在那弱水黑河之中,非是那丹田世界里,你只需夜里的时候泛舟河面,找到那块石碑,然后叫出那河神将其捞上来就成。” “可谁知你又是显化本相。” “又是打打杀杀。” “还跑进了为师的丹田世界之中,若非是为师心有所感将其捞了出来。” “还不知你会闯出什么篓子呢。” 说着,师父便挥了挥手,这金门前的地上便出现了一张打坐用的蒲团。 做完这些,被捧在手心的陈黄皮也顿时坐在了蒲团之上。 “师父,这蒲团好神奇。” 陈黄皮坐在蒲团上,只感觉浑身舒坦。 脑袋也变得极为清醒。 并且,有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钻入自己的毛孔,为自己梳理躁动的气血。 当真是个好宝贝。 要是是自己的就好了。 陈黄皮眼巴巴的看着师父,一声不吭。 “你啊你。” 师父无奈的笑道:“既然你喜欢,回去的时候就带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为师平日里打坐用的蒲团而已,真要算起来,你小时候还在上面撒过尿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师父,你又冤枉我,我小时候明明是个好孩子,我不会尿上面的。” “再说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是只记好的,不记坏的。” 师父含笑道:“你小时候嘴巴叼,不喜欢喝糊糊,于是每次喝完你就跟为师置气,将尿撒在这蒲团上,还跟为师的那个蒲团调换顺序。” “我小时候竟然这么坏吗?” “是啊。” 师父淡淡道:“不过你小时候记性很差,刚尿完的事没一会儿功夫就忘了,那么多年过来,你坐的都是自己的那个蒲团。” “为师要给你洗干净,你还念旧,非抱着那个蒲团不放。” “师父,不要说了。” 陈黄皮道心有些不稳,恼羞成怒的道:“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就让他过去吧。” 还好没把金角放出来。 不然金角知道了自己还有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以它的那张嘴巴,恐怕会传的到处都是。 “对了师父,这些事黄二不知道吧?” “那时你身子骨弱,容易遭外邪入侵,为师自然不会将它放出来。” “黄二和外邪有关系?”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黄铜油灯,也就是九冥神灯,本就是至阴至邪的东西。 不过,那是对他人而言。 对自己来说,黄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黄二就算再邪,又能和外邪有什么关系? 师父造黄二的时候,用的是首山铜还有许多的边角料,总不能那些边角料里还有外邪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 师父饱含深意的说道:“不过黄二不会害你,更不会背叛你,它与你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还要紧密。” “就算是观里的那些宝物全都与你翻脸。” “它也会站在你那边。” “可它时常与我斗嘴,还阴阳怪气我。” 陈黄皮立马打报告:“还有,黄二还在心里骂师父你,真是坏透了。” “若是黄二在这,它也会是这番说辞。” 师父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打趣道:“你们俩各有各的坏,为师就是收拾你们的时候,也是一起收拾的,你可知是为何?” “为了让我们明白道理。” 陈黄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因为自己一直怀疑,师父的疯可能是想疯就疯,不想疯就不疯。 这样算来,师父打自己也纯粹是手痒而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陈黄皮就感觉师父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掌紧绷住了。 他福至心灵,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道:“师父,童言无忌,你不会打我吧?” “傻孩子,为师怎么会打你呢。” 师父笑着道:“况且你已经长大了,有些叛逆的念头也很正常,这都没关系的,为师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打你的。” “而且之前将你吊起来打,也只是要将你体内的邪气打散而已。” “师父,我身上有邪气?” 陈黄皮神色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自己是修仙正道,身上哪来的邪气? “不只你有,黄二体内也有。” 师父自顾自的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你得回到属于你的时代。” “可是师父,我还有很多疑惑。” 陈黄皮道:“我身上的那些金黑色的文字,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真是我的伴生文字吗?” “那个啊……” 师父犹豫了一会儿,便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记得当年追杀你的那些虫豸吗?” “当然记得,它们有的还吃了我的力量,变成了苍青色的大蛾子。” “不过后来那些虫豸都被师父你给杀了。” “但这和我身上的文字有什么关系?” “你身上的文字,不属于此界。” 师父抬头看向虚空,神色严肃的道:“你来自混沌之中,本是下一纪元的黄天,但苍天逐渐死去,那些外邪也趁机入侵混沌,想要鸠占鹊巢。” “也就有了你离开混沌,提前降世失败化作死胎之事。” “但那些外邪吞噬你的时候,亦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些东西。” “为师斩了它们以后,便发现它们是杀不死的,反而全都出现在了你的体内。” “是那些文字。”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很不安。 若是自己当年没有本能的离开混沌,恐怕应该已经被那些外邪彻底污染了吧。 又或者说,会将自己变成外邪也说不定。 “不用担心。” 师父安抚着陈黄皮的情绪,柔和的道:“这些年为师常将你丢进丹炉里用真火炼,早就将那些外邪的意志给炼没了。” “如今,它们更是与你的本质彻底融合,成了你外在力量的显化。” “日后等你降世以后,再遇到那些外邪,它们便会将你认作同类了。” “师父,我不要做外邪。” 陈黄皮摇摇头,苦涩的道:“我只想做我自己。” 师父道:“能跑到混沌之中吞噬你的外邪,亦是外邪之中的上上之者,便如同凡俗之中的王侯将相。” “外邪来自何处?” “一个叫太墟的地方。” “师父,我不太想当太墟之主。” 陈黄皮勉为其难的道:“不过师命难违,我肩膀上的担子再重,我也会咬牙扛起来的。” 虽然不知道那太墟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那些外邪们吞噬自己,害的自己变成死胎。 自己若是不狠狠的占它们的便宜,那这口气是肯定咽不下去的。 只是,自己是个好孩子。 那些外邪如此坏。 自己要是玩不过它们怎么办? “万物负阴而抱阳。” 师父笑着道:“善恶皆在一念间,外邪虽坏,却是立场不同,若你真有那个本事,那些外邪便真的就成了你的助力。” 陈黄皮道:“可是师父,我就算收复了外邪又有什么用呢?” “天地都异变成这样了。” “难道还能再变回去不成?” 听到这话。 师父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新天换旧天,自然是变不回去,可天地异变却当真和那些外邪没有关系。” “道主者,唯一唯我。” “为师考考你,这纪元更迭,为何只有为师一个道主?” “因为师父你最强。” 陈黄皮不假思索的道:“师父无所不能,自然要做志高的道主。” “非也。” 师父缓缓伸出手掌:“无数纪元更迭,比为师天赋强的修士,便如这掌中之纹一样繁多,成就道主者,亦有几十位,在这几十位里,为师也不算最为出众的那个。” “不过,道主唯一,为师既然做了道主,那他们自然也不过尔尔。” 陈黄皮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道主唯一。 但纪元更迭,也就意味着每一个纪元,都会有人有机会以身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无数岁月过去,总共出现了几十位道主。 不过,师父成了道主,他们自然就居于师父之下。 陈黄皮虽然心思跳脱。 但他本就聪慧,立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父,你告诉我。” 陈黄皮冷静的道:“那些道主,是不是都还活着?天地异变,也和他们有关系对吧。” 师父道:“纪元更迭,便是新天换旧天,那些人以身合道,自然不愿随着旧天一起死去,于是便自斩道主之位,蛰伏在暗处,想要再续一世。” “但虽说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 “可哪有只占便宜,不负责任之事。” “自最初那位道主这样做以后,天地之间的本源便少了一部分,后世的道主有模学样,以至于这天地之间的本源越来越少。” 天地的意志便是天道。 苍天黄天都是天道。 纪元更迭,便是天地的一次新生。 但修士们追求超脱,追求高高在上,永恒不灭,天然就和天地众生背道而驰。 道主的修为最强。 他自斩道主之位,不与天地一起归墟重生,便等同于让新生的天地不再圆满。 因此,才会有这天地异变。 异变亦是一场劫。 索性不再有任何灵气诞生。 若想要变强,那就等黄天降世以后,按照新的方式变强。 师父将这些全都告知了陈黄皮。 而陈黄皮听完以后。 他沉默了许久,才动容的道:“师父,你也可以自斩对不对?” “你不做道主,便能活下来。” “傻徒儿。” 师父笑着道:“为师自然是可以自斩,他人做得,难道为师就做不得?只是黄皮儿啊,为师教你做事要不择手段,要坚定本心,但却从未教你做贪生怕死之辈。” “为师那个时代,有狂徒曾言,道主者,盗也。” “为师若是那般人,又拿什么来教你呢?” “师父,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咬牙道:“我不信你做道主,只是为了给我做一个榜样。” “孺子可教也。” 师父捋着胡须,含笑道:“古往今来,盗取天机者成道主,可却从未有大能在意过这有缺的天地,以及那有缺的众生,天地轮回还能有几次?” “众生轮回转世又能有几次?” “他们看不到天崩地裂之时的众生哭悲之相。” “可为师看到了,所以为师要为这众生博一个未来,亦要一一清算那些盗主。” “众生都说,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顶着。” “为师乃是道主,天底下还有比为师个子高的吗?”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师父的身影。 师父的个子真的很高。 (本章完) 第205章 九离,去让他们静一静 陈黄皮以往只觉得师父无所不能。 师父是道主。 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师父。 但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陈黄皮对此的概念却很模糊。 因为不能修炼之前。 师父从来不与自己讲这些事。 “师父,我也可以清算他们。” 陈黄皮挺直了胸膛,但是他身子骨还没长成,就算踮起脚尖也只能勉强到师父的肩膀位置。 不过,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 师父已经成就道主,这辈子怕是再无寸进。 而自己不同。 自己还没成仙,自己的修行之路才刚起步。 以后的进步空间不要太大。 此消彼长,陈黄皮顿觉胸中豪气自生。 “孩子长大了。” 师父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和蔼的说道:“知道替为师分忧了,不过这事急不来,最起码得等你十八岁以后,你才有与他们交手的机会。” “十八岁以后,我就会成为真仙对吗?” “不错,而且是天底下第一位真仙。” “师父你又开玩笑。” 陈黄皮瘪嘴道:“天下英才那么多,我怎会是第一位真仙?” 就算自己是天生真仙,与其他的真仙不同。 可真仙就是真仙。 若不然,莫非其他的真仙不是真仙不成? 师父微微一笑,道:“黄天降世,你自然是天地间第一位真仙,你若不成真仙,这世间所有修士都会卡在这个境界,永远无法升上去。” “师父,我还是不懂。” 陈黄皮摇头道:“一万八千年到了以后,我应该就会化作黄天才对,又何来的真仙一说?” 提起黄天之事。 陈黄皮心里顿时有些惆怅。 新天换旧天。 听师父的意思,届时师父肯定会随旧时苍天一起死去。 而自己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师父,我以前说给你养老送终是开玩笑的。” 陈黄皮神色黯然的道:“我不想你死,我可以不做观主的。” 这番话若是黄铜油灯听了定会大呼疯了。 净仙观的继承权。 这可是陈黄皮从小到大念道的。 和净仙观比起来,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 如今,陈黄皮连观主之位都不想要了,足以见得他还是…… 嗯…… 有点人性的。 师父看到了陈黄皮眼底的不舍。 于是,在思虑了片刻后才缓声道:“为师亦舍不得你,你本是天生真仙,降世后便要诛邪斩魔,而后化作黄天肃清乱世。” “但事与愿违,那些人不愿看到一个有自我意志的黄天。” “于是,便引得太墟外邪害你。” “你的命很苦,所以从小到大为师便不舍得让你吃半点苦头。” “师父,糊糊很苦。” 陈黄皮纠正道:“那是天底下最苦的东西。” “可若是师父你不在了。” “那我吃不吃苦又有谁会在意。” 说到这,陈黄皮的声音十分悲伤:“我听闻养儿方知父母恩,我虽未曾收徒,可想来若是以后有了徒儿,我恐怕也做不到师父你这样对我的徒儿。” “我也不想当别人的师父,我只想做师父的徒儿。” “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不会这般想了。” 师父笑着道:“那时候,你胸怀大志,便觉得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难到你,自然也不会想要时刻围在为师身边了。” “可现在我也没有时刻围在师父你身边。” 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疯了以后,巡山采药的事就落在了我身上,我自小就已经很懂事,很独立了。” “就算以后我再长大,我的心也不会改变。” 对于陈黄皮而言。 从小到大,他就在师父的拉扯下长大。 从瞒珊学步,到牙牙学语。 再到跟个野孩子一样在山中乱逛。 若非是林业那些修士的突然出现。 陈黄皮的人生里便只有这些无忧无虑的事。 “师父,我知道你不愿正面回答。”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看着自己师父道:“因为你害怕我会伤心,害怕我会难过,但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师父无奈的道:“只是这生死之事不好与你讲,否则就会出现纰漏,总之等天地异变结束,你就知道为师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我不信。” 陈黄皮拿出了勾魂册:“除非师父你跟我签字画押。” 大师父好,二师父坏,三师父最坏。 而神志清醒的师父又好又坏。 师父最喜欢的就是骗自己。 而且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你啊你……” 师父看着那勾魂册有些哭笑不得,便索性道:“若是不应你,你又总喜欢胡思乱想,若是应了你,为师堂堂道主却又被你牵着鼻子走。” “师父!!!” “罢了罢了,为师签还不成吗……” 于是,陈黄皮就这样看着师父在勾魂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些。 陈黄皮终于松了口气。 师父签的字,自己一个字都不信。 苍天在上,道主为证。 便是师父违约,自己又能拿师父怎么办。 总不能让索命鬼去杀师父吧。 不过,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修为变得无比强大,或许便可以通过今日的这份字据,将师父复活也说不定。 道主这个境界究竟有多强大。 陈黄皮并不理解,也无法想象。 他只觉,师父肯定是有活着的办法,只是师父想当救世主,非要牺牲自己挽救众生,所以才如此嘴硬。 “我从小就看着师父长大。” 陈黄皮在心里暗忖道:“他就喜欢端着,不像我这样平易近人,从不说谎。” “对了师父。”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你是清醒的?” 道主一证永证。 过去未来都是一体的。 未来的师父疯了,过去的师父应该也疯了才对啊。 师父神秘一笑,道:“道主一证永证不假,可谁与你说过去未来一体的?” “道主是一。” “一者,万象归一。” “过去未来皆不见我,见我者皆为现在。” “师父,我听不懂。” “等你成道主就懂了。” 师父说着,便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他将陈黄皮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又拍去陈黄皮身上的灰尘。 “若是非想知道,那为师就考考你。” 师父想了想,便伸出五根手指道:“为师曾经自斩五次,一次斩出元神,而后将元神一斩为二,化作日月。” “再然后,又斩出了三个不同的自己。” “那总共有几个为师呢?” “自然是五个。”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道:“一二三四五,斩了五下,不是五个还能是四个不成?” “……” 师父脸上的笑意凝滞住了。 陈黄皮睁大眼睛道:“师父,难道我算的不对吗?” 说着,他就变化出一根树枝。 然后连斩了五次。 “噢,原来是个六个啊。”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那师父,你其实是自斩以后,剩下的那部分师父对吗?” “万物阴阳并济。” 师父道:“他们疯癫,为师这边便能清醒,若是他们清醒,那为师这边自然就会疯癫。”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此中缘由。 “师父,这个法门好,我想学这个。” “你学不了。” 师父摆手道:“你心庙刚成,心乃脑之本,若是学了这法门,你的心力是撑不住的,届时反倒是会功亏一篑,你要好好修行为师传你的法。” “还有,你的五脏炼神法已经练到心庙了。” “可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却连六阴神都未出。” “如此一来,已经阴阳不调。” “你回去以后,可暂时先停下五脏炼神法,把六阴神炼成以后再说。” 话说到这里。 陈黄皮明白,师父的确是要送自己回去了。 毕竟,连修炼的事都交代了。 “师父啊师父。” 陈黄皮道:“若是以后我想来见你该怎么办?” 这时候,师父已经背过了身去。 听陈黄皮这样一说。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淡然的道:“为师还要在此钓鱼,等那条鱼钓到了,便是你我师徒再见之时。” “会很久吗?” “转瞬之间,谈不上久。” “好耶!” 陈黄皮开心的道:“师父,那你送我回去吧,我还有好多事做。” 话音落地之后。 师父却没有立马送陈黄皮回去。 反而是停顿了那么片刻,直到陈黄皮都有些疑惑了,才缓缓道:“先前只是在梳理你所在的时间,如今梳理好了,莫要着急。” 说罢,师父大手一挥。 青黑色的道袍无风自动。 陈黄皮只觉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那白光温暖柔和。 就好像是师父的目光一样慈爱。 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待陈黄皮消失以后。 那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老道士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黄皮儿说的没错。” 师父的声音极为不舍:“贫道确实是老了,以往还不怎么觉得,一晃眼,黄皮儿都已经这样大了,他日渐长大,贫道才顿觉时光飞逝。” “贫道只能护着他到十八岁。” “十八岁了,成人了,便该自己去面对那些事了。” 话音刚落,那金色的无边无际的大门之后忽然传出一声异响。 “陈师道,是它来了对不对?” “我闻到了它的气息。” “道主啊,你我曾是至交好友,如今岁月流逝,只剩五百年多年了,你放我过去吧,我真的不会争夺那道主之位。” “陈师道,你这个疯子。” “你造下无量杀孽,还用那金门截断时间长河,硬生生拦住我等,你究竟图什么?便是新天之道主的位置,我等也不敢与你抢啊。” “太吵了。” 陈师道冷漠无情的说道:“九离,去,让他们静一静。” 咚!!!!!(本章完) 第206章 黄二吃外邪 “咕嘟嘟……” 陈黄皮是被呛醒的。 他只记得上一秒师父对自己挥了挥手。 然后,自己面前的世界就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再睁开眼以后,自己已经在了水底。 水不好喝。 咕嘟嘟…… 陈黄皮连喝了好几口。 他不怕水了。 但不代表他会水了。 “给我变!” 陈黄皮心念一动,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变成鱼。 反倒是一张嘴,又猛地喝了好几口水。 而且,他此刻的状态也并非入魔时候的状态。 若不是体内的那座心庙还在。 陈黄皮都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溺水后临死前的幻想呢。 “师父太过份了!”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好不容易入魔一次,也不让我过过瘾,就将我打出了那种状态。” 诚然,长时间的入魔陈黄皮自己根本就扛不住。 但一码归一码。 陈黄皮确实是觉得不够过瘾。 最关键的是,阎罗之影还在那镇邪村里定着呢。 自己眼下手中又没有钓竿。 要是那玩意突然又暴走,自己拿什么对付它? 不过,这些事陈黄皮眼下已经没心思想了。 因为他快要喝饱了。 准确的说,是已经喝到眼睛翻白了。 “师父,救救我。” 陈黄皮在心底大喊:“我是你最疼爱的徒儿啊。”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他抬起头看向过去。 便发现一只大手探入了水中。 并且,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叫:“对,就在这,本灯感觉到陈黄皮的气息了,太易老头,你快将他捞上来。” 哗啦啦…… 水面之上阴云密布。 有惊天巨浪、波涛汹涌。 陈黄皮被太易子捞到了水面上。 一旁的正是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怎么是你们?”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道:“我不是让你们在村里等着我吗?为何你们跑到了水上?” “我们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就要淹死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道:“你先前下水后不久,那水里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位也在不停的下降,你究竟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发现,先前那无边无际的水面,此刻的确在不停的下降。 而且,这条河的中心之处,更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浑浊的河水便被卷入那漩涡之中。 “契主,观主的钓竿可曾找到?” 索命鬼的语气很紧张:“那阎罗之影好似有些异动,需尽快将其弄进契主你的影子里,否则要是让它跑出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 “我没找到钓竿。”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与我说,那钓竿根本就不是这样找的。” “咱们把简单的事弄麻烦了。” “只要找到那河神,问它要钓竿就成了。” “结果现在河神跑了,说不定钓竿也被它带走了。” “应当不会。” 太易子指着远处的鱼线说道:“那鱼线还在,河神带不走道主的钓竿。” 陈黄皮顺着那鱼线看向过去。 那鱼线通往河中的漩涡最中心。 看样子,钓竿应该就在其中。 “那也是离开的路。” 陈黄皮低声道:“我们被卷进这洞天世界的时候,就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漩涡,我感觉我们跳进去以后,就能回到十万大山里。” “只是那只虫豸呢?” 原本那只虫豸被陈黄皮都打的爆裂,其吞噬的时间都被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下水之前,那虫豸便被陈黄皮留在了岸边。 让太易子他们看管。 而现在,陈黄皮却看不到那只虫豸的身影了。 好似其消失了一样。 唯有鱼线尚在。 陈黄皮这么一问。 索命鬼和太易子便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目光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本家。” 黄铜油灯憋屈的道:“我若是跟你说,那只虫豸被我给吃了你会信吗?” 天知道,就在陈黄皮下水以后不久。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铜油灯脑海中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它想要吃了那只虫豸。 而且,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野草一样在心里疯狂生长。 等黄铜油灯反应过来。 那外邪虫豸已经被它给吃进了肚子里。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黄二,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什么?这你都信?” 黄铜油灯大惊道:“那可是外邪啊,我将它吃了,你竟不怀疑我?” “我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被它夺舍了啊!” “再不济,也怀疑我成了它的一部分,我做了外邪的狗。” “又或者说,我隐藏了什么秘密,不然我怎么能有这番本事。” 越说,黄铜油灯越是激动。 甚至于,黄铜油灯还恶意揣度道:“我若是那虫豸,我定要控制住我的思想,然后潜藏在暗处,趁你陈黄皮不备之时,偷偷给你来个狠的。” 听着黄铜油灯不着边的话。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若是之前,不用黄铜油灯开口,自己这时候就已经把它五大绑,扔进九龙炼天炉里狠狠的炼。 但师父跟自己说过。 黄铜油灯体内参杂的东西很多。 其中就有那虫豸。 而且,当时的那些虫豸一直追杀自己,还咬破了自己的蛋壳。 师父炼制黄铜油灯的时候,加进去的私货或许便是那些虫豸之一。 因此,黄铜油灯冷不丁的吞了那虫豸。 陈黄皮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黄二,你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陈黄皮鄙夷的道:“这种档次的外邪你都下的了口,便是给我我都不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现在又不是入魔状态,要是再冒出一个外邪,你怕不是要被吓的哇哇叫。” “而且,那虫豸可是外邪。” “你以为是想吃就吃的吗?” “你以为我没吃过?” 陈黄皮不屑一笑,双手抱胸,有种说不出的轻蔑之意。 这让黄铜油灯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索命鬼更是问道:“契主,向来只有外邪吃你,哪有你吃外邪的事?” 很早之前。 陈黄皮就将自己被虫豸追杀的事告诉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就连狐狸山神都知道。 如今,他换了一副嘴脸,立马就被索命鬼戳破。 “阿鬼!你不懂!”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那些外邪见了我,是要俯首称臣的,这事我之前没有与你们讲过,因为我觉得我是太墟之主的事没必要过于声张。”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爱显摆的人。” “你怎么又成太墟之主了?” 黄铜油灯警惕的道:“还有太墟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居然就有种特殊的悸动。” “就是那些外邪的老家。” 陈黄皮得意的道:“师父说等我成年以后,外邪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反而会将我当成它们的头头,这可都是师父给我的家业,谁都夺不走。” “教主啊,外邪的头头,哪有咱们太岁教来的安心。” 太易子苦口婆心的道:“况且那什么太墟,听名字就跟极北苦寒之地似得,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外邪又怎会跑到咱们的世界来。” “穷乡僻壤,不去也罢。” “太易子,你不懂。” 陈黄皮正色道:“这次,我是正儿八经的太墟之主。” 师父说了,自己身上的那些文字。 实际上就是那些外邪之中的王者。 它们在自己体内留下了烙印,而师父将它们斩杀,它们便在自己体内复活。 而后,师父又抹去了它们的意志。 让它们成为了自己另类意义上的伴生文字。 若是有机会去太墟。 自己只需要显化出周身文字往那里一站。 什么外邪见了都要给自己跪下。 大乾仙朝的皇位估计大伯还在坐着。 若是大伯不要脸,不肯让位,自己也不好撕破脸去抢。 黄泉阴土就更别说了。 那鬼地方陈黄皮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太墟才是我最该去的地方。” 陈黄皮念叨着说:“我要狠狠的奴役太墟的外邪,以报当年它们的祖宗咬我之仇。” “你怕不是河水齁心了。” 黄铜油灯催促道:“赶紧把观主的钓竿拿了,收了阎罗之影以后,咱们就赶紧回道观去。” 被卷进这洞天世界已经有两天了。 上次在许州城多待了一天,事后就被观主他老人家打成那个吊样子。 这次时间拖的更久。 怕不是回去以后挨揍挨的更惨。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自然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于是,陈黄皮便再也不敢拖沓,直接顺着那根鱼线,跳进了漩涡之中。 在漩涡的最中心。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钓竿。 那钓竿看着很普通,是用细长的竹子做的,通体泛黄,仅有三尺长短。 那钓竿的旁边还有个竹篓。 看起来是放鱼用的。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钓竿就是师父的那个。 “过来!!!” 陈黄皮试图与那钓竿沟通。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钓竿却并没有给与他任何回应。 就好像这钓竿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一样重宝。 只是个普通的钓竿。 太易子却道:“此物乃道主之物,自然只认道主,黄皮子,你身边可有沾染了道主气息的东西?”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别说,还真有一件。” 说着,陈黄皮就一拍勾魂册。 紧接着,一张蒲团便凭空飞了出来。 …… 此时此刻。 玉琼山,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紫袍老道坐在大殿之中,歪着脑袋,流着口水,眼神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一张蒲团凭空化作了飞灰。 “黄皮儿的蒲团怎么没了?” “坏了,贫道的净仙观进贼了!”(本章完) 第207章 嫡庶之争,素来如此 十万大山之中。 如今正是中午时分。 而在最南边,则有着一条弱水黑河。 此时此刻。 在这河畔之上。 陈黄皮正手持钓竿,用力的与河中巨物博力。 先前他拿出了那个蒲团。 师父的钓竿便仿佛心有所感,突然就出现在了他手里,连那装鱼获的竹篓也挂在了腰间的位置。 但这钓竿着实有些平平无奇。 陈黄皮得到钓竿以后,只是随手一甩,那鱼线末端就直勾勾的挂到了那阎罗之影身上。 整个过程任何异相都没有出现。 不过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师父这钓竿太难用了。” 陈黄皮卯足了力气,憋红了脸硬拖着钓竿使劲。 本以为钓竿一甩,阎罗之影就会回到自己的影子里。 然而事实是。 钓竿一甩,阎罗之影上钩。 但那阎罗之影就仿佛真的鱼一样,在水中不停的挣扎。 非得陈黄皮将它钓上来才成。 在一旁,太易子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老头虽是仙人。 也作过垂钓之事陶冶情操。 可这毕竟是道主的钓竿,而且钓的还是阎罗之影,岂能相提并论。 但眼下看陈黄皮硬是拽着钓竿要将其拖到岸上。 太易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生拉硬拽不可取,要不放放线,先泄了那东西的力气?” 钓过鱼的都知道。 鱼儿上钩以后,就得来回溜鱼。 不然鱼在水中挣扎,是真能将人拖下水的。 也就是陈黄皮手中的钓竿鱼线不会断。 否则的话,就他这个拖拽之法早就脱钩了。 只是陈黄皮却很犟。 他咬牙切齿的道:“是脚下的泥巴太松软,我不好使劲。” 太易子无奈道:“钓鱼要讲究技巧,不是一味蛮干就成的。” 也不知为何。 先前自家这位教主没有这般倔犟。 便是说的话不中肯,也会听上几句。 哪像现在,就跟叛逆期的少年似得,又倔又犟。 “你别管他。” 黄铜油灯冷笑道:“他每次炼出脏器庙,都会有一段时间不正常,观主说这是五毒影响了他的情绪,等会儿回观里见了三观主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 太易子这才恍然大悟。 还以为陈黄皮本性如此。 原来只是受功法所影响。 索命鬼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契主,要不要我来帮你?” 它的真身何止百丈。 力气更是大到没边,最起码陈黄皮平常状态下是绝对没有它的力气大的。 “阿鬼,你小看我?”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如那阎罗之影吗?” “我告诉你,你不要在这里扰乱我的心智。” “更不要偷偷在暗处为我加持。” “否则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放心吧本家。” 黄铜油灯提高了声音,怪叫道:“太易老头,阿鬼,你们可千万不要偷偷帮他,否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太墟之主玩不起呢。” 若论阴阳怪气,还得是黄铜油灯。 这话换做太易子和索命鬼,他们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黄二,你……” 陈黄皮脸色涨红,恼羞成怒道:“你说的很对,不愧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等回了观里,我定要在师父面前为你美言。” “本家,我也一样。” 这次拿钓竿之事本来非常简单。 是陈黄皮非要打打杀杀,才导致差点被困在那鬼地方出不来。 黄铜油灯早就拟好了小报告,准备回去禀告观主了。 而这一次,它不会再输给陈黄皮了。 这时候。 陈黄皮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一开始是很上头,想要靠自己的力气将阎罗之影拖上来。 不过这会儿,他也知道紧靠自己肯定是做不到。 但要是就这样认输,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黄二会笑我一辈子的。” 陈黄皮心里默默道:“因为换做我我也会这样。” 想到这,陈黄皮咬着牙,对着地面一跺脚。 紧接着,一株参天魔树便在他脚下升起。 魔树在为其加持力量。 无数条如同触须一样的树根牢牢深入大地之中,肆意疯狂的生长着。 陈黄皮涨红了脸,大吼道:“给我上来!!!” 但是这还不够。 即便有魔树加持,陈黄皮的力量一样无法将阎罗之影拖出水面。 反倒是那幽深的水下,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在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巨大的力道,仿佛深渊一样要将陈黄皮硬生生的吸纳进去。 不过,越是这样。 陈黄皮反而骨子里的那股犟种劲就越是跟撒欢似得在身上到处窜。 咚咚咚…… 那是心庙在跳动。 哗啦啦…… 那是鲜血在流动。 陈黄皮的心庙出现以后,并没有像肾庙,肝庙一样有类似黑烟和邪眼的东西长出来。 他以为是肝庙内未曾入住神明,心庙就体现出现的缘由。 但此刻,他却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心庙铸就以后,那东西好像就已经长了出来。 只是自己并非发现。 而且,它不像邪眼和黑烟那样,会随着自己的心念出现消失。 因为陈黄皮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凭空多了一种力量出来。 这力量一出现。 就仿佛大海中的浪一样无穷无尽。 陈黄皮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 轰隆隆!!!! 弱水黑河的河面登时炸开。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便从河中飞了出来。 那阴影没有脑袋。 但脖子处却有着一根银白色的鱼线。 “这都能行?” 黄铜油灯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本家,我都做好你求我帮你的准备了,你怎么突然就将这阎罗之影给钓上来了?”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道:“我有搬山填海之力,区区阎罗之影能难得到我?” 说罢,他便握着钓竿,对着自己的影子一甩。 那巨大的阎罗之影便瞬间没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黄二,太易子,还有阿鬼。” 陈黄皮手持钓竿,傲然的道:“如今你们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我告诉你们,这还不是我的极限,我感觉只要我想,便是太阳我都能给钓……”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便两眼一翻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咚咚咚! 他的心庙还在剧烈的跳动。 有丝丝黑烟从他体内钻了出来,向着四周蔓延。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那阴影之中,一只只邪眼缓缓睁开,肆无忌惮的散发着恶意。 “陈黄皮,你别吓我。” 黄铜油灯慌张的道:“快,快找观主,陈黄皮出事了……” 而就在这时。 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身影凭空出现。 “大观主!!!!” 紫袍老道背对着黄铜油灯它们,歪着脑袋,流着口水,浑浊的双目死死的盯着突然昏迷的陈黄皮。 “道主!!!” 太易子激动无比的道:“晚辈太易,见过道主。” “大观主,陈黄皮这是怎么了?” “黄皮儿长大了。”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贫道记得昨天黄皮儿才八岁,今天就已经十四五岁了,虽然有点老了,但是老点有嚼劲。” “大观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黄皮长大这事,大观主不是一直都知道。 先前说要将陈黄皮炼成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可如今这次陈黄皮去了一趟过去。 怎么大观主这边好像变得更疯了。 难不成,过去的观主越清醒,现在的观主就越疯癫? “黄二,你也长大了。” 紫袍老道突然扭头看向黄铜油灯,压抑着那癫狂的声音,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说道:“只是你的灯火还不够,还差了一些,烤不透黄皮儿的皮。” “黄一呢?黄一去哪了?” “观主,黄一那个王八蛋早跑了。” “噢,想起来了,飞仙图将它带走了。”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算了,贫道懒得等它回来了,还是贫道自己亲自动手吧。” 说罢,紫袍老道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陈黄皮抗了起来。 然后就倒着向玉琼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幕极为怪诞。 而太易子的神色越发迷茫。 “黄二,道主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问就是疯了,赶紧追上去啊!” 黄铜油灯绝望道:“再晚点,大观主说不定就要将陈黄皮给吃了。” …… 陈黄皮做了个梦。 梦和现实是颠倒的。 梦里的师父修为不行,一把年纪了才修炼到化神期。 反观自己,十三岁就已经成了真仙。 “黄皮儿啊,你的天赋为师望尘莫及,以后这净仙观就交给你了。” “噢?师父,你叫我什么?” “陈观主!” 就这样,自己十三岁就继承了净仙观,和师父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且,自己还有了很多的徒弟。 徒弟们都很崇拜自己。 说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忽然急转而下。 有一个巨大的轮廓笼罩在了净仙观上。 那个轮廓无比的强大。 而且体表还有着诸多鸟鱼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陈黄皮,快将净仙观的观主之位交出来!” “大胆!” 陈黄皮指天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争夺观主之位?” “我就是你。” 那诡异的轮廓忽然变化成了自己的样子。 那个自己穿着一身苍青色的袍子,双目漆黑如同深渊,嘴唇发紫,恍若溺水之人,眉心还有一道竖纹,给人的感觉既惊悚又邪气。 陈黄皮怒道:“我才是正统,你顶多算是个庶出,嫡庶有别,你也配与我争夺观主之位?” 那个自己被识破了本质,立马就瑟瑟发抖,慌忙道:“你是正统,你说的对,但如果我用太墟之主的位置与你交换呢?” “你太天真了。” 陈黄皮傲然的道:“我既是正统,那你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此话一出,那个自己立马就当场道心崩溃,化作一个个文字,钻入了自己的体内。(本章完) 第208章 炼制陈黄皮的丹方 陈黄皮还在做着美梦。 梦里的他不止成了道主,还成为了太墟之主。 至于什么黄泉阴土的主宰。 大乾仙朝的陛下,中土佛国的今世佛主。 邪异之中的皇帝。 都不过是自己应得的。 师父对自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陈道主,你能有今天,和为师没有任何关系,全靠你自身的努力,为师的布局与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哈哈哈。” 陈黄皮得意的拍着师父的肩膀道:“师父啊,你老了,下手不够狠,法力不够强,个子也没我高,以后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不过师父啊,你给我的钓竿不好用。” “我每次用它,还得把蒲团拿出来让它闻闻味,不然它就不让我使唤。” “我眼馋洞真很久了。” “洞真不在为师手里啊。” “那九离钟总能给我吧,我也眼馋它很久了。” “九离钟在你三师父手上。” “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师父? 自己明明就只有一个师父才对。 可为何,提起这三师父,自己就有种本能的害怕,而且感觉屁股也隐隐作痛。 就好像,这三师父平日里时长毒打自己似得。 “哼,我才不怕。” 陈黄皮道:“我乃道主,若是三师父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是么?” 眼前的师父冷笑不止,周身道袍忽然化作了青色。 手中更是握着一根竹条。 “陈道主,火烧屁股了还在睡觉,还不速速醒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立马惊醒了过来。 周围黑布隆冬的。 但隐隐有九个孔透着光亮。 用手摸了摸,入手是一片冰冷的金铁之意。 “原来是九龙炼天炉啊……” 陈黄皮释怀的道:“许久没进来,害我一时间差点没想起来。” 以前,陈黄皮每次从旧观里出来。 都会被师父丢进九龙炼天炉里。 而且还不知因为这些,有时候自己吃东西不消化,师父也会将自己丢进来。 美其名曰,炼炼就好了。 丹炉包治百病。 但师父是庸医,自己才不信他这一套。 “不过我为什么会在丹炉里?” 陈黄皮嘟囔着道:“我记得我不是刚把阎罗之影弄进影子里,难不成我还在做梦?” 不怪陈黄皮会这样想。 因为此前做错了事,都是三师父将自己吊起来打。 而三师父是不会进丹房的。 就像大师父不会进厨房一样。 三个师父,各有各的不同。 咚咚咚! 陈黄皮敲了敲丹炉,大喊道:“大师父,你在外面吗?” “为师不在。” “噢,大师父,你把我关进丹炉里做什么?” “水太凉,为师起火给你暖暖。” 在丹房之中。 紫袍老道趴在丹炉上,癫狂的笑道:“三界各出一源,化作三,太墟自生五毒,此便为五气,三聚顶,五气朝元,这便是大道金丹的八位主药。” “再加上黄皮儿,这便是九极之数。” “此丹炼成,需一万八千年。” “服之可成就无尚道主之位。” “好啊大师父。” 陈黄皮生气的道:“我就知道你手里有炼制我的丹方,你先前总是藏着掖着,如今你终于说出来了。” “不过九虽是极数,但九为阳,六为阴。” “师父,你这丹方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呢?” “什么?还有一半丹方。” 紫袍老道神色大变,慌忙的道:“为师怎么不知道?为师记着,这丹方就只有这些啊,难道为师记错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急了:“师父,我早就说你应该把观主之位交给我,可你就是不肯,你现在老了,连丹方都记不清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净仙观的传承就丢了啊。” 早知如此。 自己就应该早点去想办法从师父的手中弄到这丹方。 现在好了,师父都忘记丹方的另一半记载着什么。 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徒弟。 自己去炼自己徒弟的时候,拿着一半的丹方算什么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净仙观的传承就这点能耐呢。 紫袍老道也急了:“黄皮儿,你长大了,你的脑子灵活,你说该怎么办?” “简单,我精通药理。” 陈黄皮道:“让我看看这丹方,我肯定能够将其补全。” “好耶!” 紫袍老道开心的拍手叫好:“黄皮儿,还是你有孝心。” “那当然了,大师父,你快放我出去吧。” “放你出去?不行。” 紫袍老道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疯疯癫癫的道:“你的心不定,为师一开丹炉,你就会跑出去,你一出去,就会有人要吃你。” “为师好不容易将你养大,绝不能被人拔得头筹。” “师父,我如此强大,谁能打的过我?” 陈黄皮如今随着实力变得越来越强。 他心里不免对外界的种种有些不屑一顾。 那些修士们借着人气修行,顶多到元婴。 而神明们,除非是州城隍那种化作灾厄的邪异,其余的也就顶多挨自己一剑。 而且,如今自己有了阎罗之影。 只要自己不强行驾驭它,那自己就能借着它横着走。 然而,紫袍老道却认真的道:“外界有许多比你强大的存在,便是山里的邪异们,亦是有许多能斗得过你的。” “你身上的气息很乱。” “得炼干净,不然为师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此话一出。 任凭陈黄皮怎么呼喊。 紫袍老道都充耳不闻,对着九龙炼天炉便张口一吹。 一朵紫色的火焰便凭空出现。 那紫色的火焰没入丹炉之中。 陈黄皮却不觉得炙热难耐。 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冷之意。 准确的说,不是那紫火不热。 而是紫火将陈黄皮体内的冷意给逼了出来。 “大师父,我身上怎么开始冒黑水了。” 陈黄皮有些慌忙的道:“难道我中毒了不成?” 弱水黑河的水自己喝了不少。 那水中曾经被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投下了无数天毒丹。 若是这样说来,自己中毒了也说的上去。 紫袍老道充耳不闻。 只是一味的加大了火力。 …… 而在丹房之外。 黄铜油灯和太易子他们则被狐狸山神拦下。 “这又是何物?” 太易子看到狐狸山神,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他自天地异变之后便被困在了洞天世界之中。 因此,外界的诸多变故并不清楚。 就连狐狸山神这样的神明,在他眼里都是极为新奇的玩意。 泥塑之身,却偏偏藏着一口仙气。 而且其跟脚还好似被人梳理过一样,极为不凡,已经有种化作某种奇异生灵的迹象。 狐狸山神瞥了一眼太易子,没好气的说道:“那里来的糟老头,没见过狐狸啊……” “小狐狸,你拦着本灯作甚。” 黄铜油灯叫道:“大观主在里面炼陈黄皮,我都闻到糊味了,赶紧让开,本灯要去救陈黄皮。” 打打闹闹是假。 手足情深才是真。 观主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 早知道就该跟陈黄皮去外界躲一阵,等什么时候观主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时,狐狸山神却无奈的道:“黄二,不是我想拦你,而是观主说陈黄皮得在丹炉里炼个一天一夜,期间不能被打断。” “观主疯了,他老人家的话你也信?” “是观主没疯的时候说的。” 狐狸山神悻悻的道:“先前大观主突然从大殿里跑出来,说什么进贼了的话,我心想还有这种贼,这不就跟咱们净仙观闹鬼是一个概念吗?” “然后我就问观主那贼是谁。” “结果观主突然愣住,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 紫袍老道忽然清醒了过来。 那时狐狸山神十分激动,因为虽说三个观主都是观主,但大观主清醒的时候脾气很温和,不像三观主那样,多少带点杀气。 可正当狐狸山神准备开口恭维的时候。 紫袍老道却微微一笑,淡然道:“贫道的时间不多,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黄二它们不要声张,净等一天一夜过后便可。” 狐狸山神茫然道:“观主,一天一夜过后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紫袍老道想了想,便道:“只是黄皮儿这次要出远门,贫道得将那日月炼进他体内,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他了。” “届时他孤身在外,贫道也能放心的下。” “观主,外界不是还有一个您吗?” 狐狸山神是知道那邪道人就是观主的。 紫袍老道闻言笑道:“你也说了,那是邪道人,贫道乃陈师道,怎能混为一谈,日后便是见了它,也只需称它自号,无需加以其他称呼。”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以交代给黄皮儿。” “几日后,他再遇到那邪道人的时候会吃大亏,届时莫要哭鼻子。” “若是他能胜的了邪道人,以后净仙观就交给他了。” 说完,紫袍老道的神色便再也无法维持清醒。 而且还变得比先前更加癫狂。 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下,便倒着跑入了十万大山深处。 听狐狸山神讲完这些。 黄铜油灯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娘的,观主他老人家整天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换做是我……” “黄二,进来,来丹炉里。” “哎呦喂,大观主,您等着,黄二我这就进来……” 黄铜油灯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飞进了丹房之中。(本章完) 第209章 九黑神灯 黑皮大王 陈黄皮当真在丹炉里待了一天一夜。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 丹炉里虽然炙热难耐,可他皮糙肉厚,就当是下锅洗澡了。 但到了后面,陈黄皮就感觉自己要化了。 有很多无形的东西从自己身上的细密裂纹之中渗了出去。 那些东西或许就是师父说的邪气。 不过,陈黄皮却也从其中感觉到了旧观的气息。 自己几次进出旧观。 以前师父清醒的时候,就会将自己丢进丹炉里炼。 说是把自己身上不好的东西给炼掉。 后来师父疯了,也就再也没有了这回事。 渐渐地。 陈黄皮身上开始冒起了黑烟。 滚滚黑烟呛的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再然后,则是一只只邪眼睁开,那些邪眼之中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五光十色,彼此争辉。 咚咚咚…… 陈黄皮的心庙也在震动。 恍惚之间,陈黄皮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全都在涌现在了丹炉之中,随着大师父的紫色真火炼化下,一些杂质,一些不好的东西全都荡然无存。 而且还不止是这些。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体内的诸多文字。 无论是脑海之中的阴阳合和化神术,还是血肉之中的五脏炼神法。 这两门功法的全篇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全都浮现在陈黄皮的体表。 那些文字在游走。 似乎在抗拒紫袍老道的炼化之力。 不过,陈黄皮倒是对此没有任何排斥。 他知道,大师父不会害自己。 因此,他不仅没有帮自己的伴生文字,反而还试图将其反抗的意念压制住。 实际上,他压制的恰恰是自己内心的逆反之意。 恍惚之间。 陈黄皮的眼前好像产生了幻象。 他看到了一尊宏伟的身影。 那身影庞大无比,一出现就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有恍若神魔呢喃的声音在响起。 “所谓道生一,一为万象初始,众妙之法皆出一元,一元者,妙也,唯也,故有一元道始之意,世间修道者皆欲求于此而不得。” “开天辟地易,传道众生难。” “故,大而化小,小而化之,一化万千。” 那身影念道着这些话语。 同时,亦伸出了一只干瘦苍老的大手按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而那些金黑色的文字,也在这一瞬间汇聚在胸口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混沌之色的点。 “阴阳。” 那混沌之色的点立马分开,化作了阴阳之轨迹。 “五行。” 陈黄皮五脏之意立马爆发了出来。 五脏乃生命之本。 亦是陈黄皮的道基。 此时,便有蕴含着五种色彩的气在陈黄皮胸口显现。 最终,一个奇怪的图案,就像是胎记一样烙印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那是一个阴阳合和,外有五行环绕的图案。 那阴阳并非是太极,五行似乎也并非生克五行。 但诡异的是。 这图案只是图案。 虽然由陈黄皮体内的力量勾勒而出,实际上却并没有蕴含他的任何力量。 好在,下一秒。 那按在陈黄皮胸口的大手猛地摊开。 掌心之中,则有着彼此追逐的日月。 大日赤红。 明月皎洁。 那日月没入了陈黄皮胸口的图案之中,分别对应了阴阳之意。 “师父,还有五行呢?” 陈黄皮叫道:“日月分阴阳,五行又由什么东西来代替?” 那身影不语,只是大手一挥。 便有五道光彩显化而出。 这五道光彩和陈黄皮的五脏之力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那是五个字。 金木水火土。 转瞬之间,就在图案的对应位置烙印了上去。 “师父,不疼!” 陈黄皮正要炫耀自己的皮糙肉厚。 可下一秒。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昏迷了过去。 …… 日上三竿。 陈黄皮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吗?” 陈黄皮恍惚的道:“大师父,大师父!” “别喊了,大观主他老人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墙上响起。 但陈黄皮循声看去。 却只看到一盏乌漆嘛黑,像是掉进了墨里的灯。 “黄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站起身,惊讶的道:“若不是你我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你又变成邪异了呢。” 黄铜油灯化作邪异的时候,就是浑身漆黑的邪灯模样。 “还不如变邪异呢。” 黄铜油灯的声音沮丧无比:“大观主炼你炼的好好的,非把我也给拎进去,说我也得炼个半天回回火,结果我就被炼成这样了。” “我的灯身本就破烂。” “现在又黑成了炭,这下真是仍在大街上连狗都不会多看一眼了。” “黄二,你别伤心。” 陈黄皮幸灾乐祸的道:“凡事要往好了想,你虽然黑成这幅丑样,可以后若是有熟悉的见了你,肯定不会再将你认成黄一。” “这不是坏事,分明是好事才对!” “若是换做我,我都要笑出声了。” “陈黑皮,我希望等你照镜子的时候记住你说的话。”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黄二,你又说胡话,净仙观里哪来的镜子?” “是啊,净仙观没有镜子。”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所以你现在还能笑的出来。” “你什么意思?” 陈黄皮眉头一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立马通过豢狗经获得了黄铜油灯的视角。 这下子。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浑身上下都跟炭一样漆黑。 唯一明亮的就是一双眼睛。 “笑啊,怎么不笑了?” 黄铜油灯快意的道:“陈黑皮,我只是在丹炉里回个火就成这样了,你可是被大观主炼了整整一天一夜,我都糊成了这样,你以为你能好的了?” “黄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慌忙的道:“我以前也没少进丹炉,比这次待的时间更久的也有,为何唯独这次变成了这幅丑样?” “还有,我的本相怎么也变黑了?” 若只是肉身的变化也就罢了。 关键是连本相都成了这幅模样。 也就意味着,陈黄皮想要变回去根本不可能。 因为本相是什么样,人就会是什么样。 “凡事要往好了想。”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你以前皮肤黄,叫陈黄皮很贴切,可后来你修炼以后就变白了,如今变成了这幅吊样子,正好改名叫陈黑皮!” “到时候你与人交流也不用报全名了。” “你只需说你姓陈,然后指一指自己的皮,人家就知道你叫陈黑皮了。” “我不是陈黑皮!!!” 陈黄皮恼羞成怒,一拳垂在黄铜油灯脑袋上。 不过,如今他黑成这样。 便是再恼怒,也看不出半点表情变化。 若是站在暗处,那更是了不得。 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会将其忽略。 “我要见师父,我不想做陈黑皮。”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我要变成我原来的样子。” 说着,他就抓着黄铜油灯纵身一跃。 而让陈黄皮意外的是。 他这一跃,竟然凭空飞遁了起来,化作一道黑光立在了净仙观的上空。 “噫!!!” 陈黄皮惊讶的道:“黄二,我竟然会飞了。” 一直以来,陈黄皮就算实力再强大,修为再高深,他也无法飞行。 他的飞遁之法,不是借着黑烟,就是借着邪眼使出来的。 最早的时候,更是黄铜油灯在带着他飞。 而现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昨日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光大观主对你做的那些事,别说你会飞了,就算你现在长出来三颗脑袋我都不觉得奇怪。” “大师父对我做了什么?” 陈黄皮茫然的道:“大师父昨日不就是把我扔在丹炉里炼,将我里里外外的邪气都提纯了一遍,然后又把日月,还有五行都炼进了我体内。”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黄铜油灯幽幽的道:“我看到大观主将你的胸膛抛开,把你的五脏都取了出来,用真火不停的烧,还把你的天灵盖撬开,拉扯出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至于你说的日月,这我倒是没看到。” “我只看到大观主后面变成了三观主,手里拎着俩鸡蛋,对着丹炉一磕,然后就顺手丢了进去。” “至于你说的五行,应该是先前大观主让你买的香料吧?酸甜苦辣咸,的确是五种。” “什么!!!” 陈黄皮立马抽着鼻子,猛吸了一口气。 果然,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确有着香料的味道。 再将身上的道袍拉开。 胸口的位置哪有什么阴阳五行的图案。 陈黄皮茫然的道:“难道是丹炉的火力太旺,将我烧出幻觉了不成,为何我脑袋里记得的事物,与黄二你口中的完全不同。” “这还用问?” 黄铜油灯道:“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 “众所周知,我黄二是净仙观最正常的那个。” “我没疯,那就是你疯了。” “胡说。” 陈黄皮恼怒道:“你我心意相通,我若是疯了,那说明你也疯了,你既然没疯,那证明我也没疯。” “你说的也是。” 黄铜油灯认同的道:“可既然咱们俩都没疯,那究竟是谁疯了?”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或许你我都疯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你我现在会变成这样,九黑神灯,你有什么看法吗?” “黑皮大王,我也不知道啊。” 黄铜油灯迷茫的道:“总不能是我背地里说观主坏话的报应吧?”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说观主坏话了?” “哈哈哈。” 陈黄皮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说道:“我与师父情同父子,我随师父姓,我怎会说他坏话,你不要离间我和师父的感情,否则我可是要生气的!”(本章完) 第210章 太易子:没有人比我更懂道主 太易子自打出了洞天世界,就感觉好像活在了梦里。 自己竟然见到了道主。 是真的道主。 不是只存在他人口中。 也不是画像上的道主。 而是活生生的道主。 只是,这净仙观上下都说道主疯了。 连道主惟一的徒儿,太岁教的未来教主陈黄皮都这样说。 “呵,老夫不信。” 太易子盘坐在净仙观的山门处,虽说如今的天地没有半点灵气。 但他早已习惯了打坐。 全当平心静气罢了。 “道主看似是疯了,可实则一言一语皆有玄机。” 太易子淡然的道:“这般存在游戏人间,若真将其当成疯子对待,那才是真疯了。” “那小狐狸虽说得了造化,但毕竟没见过世面,自然不知其中玄妙。” “教主年幼,亦看不出门道。” “那邪灯就更别说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阿鬼兄,你觉得呢?” 在太易子面前,索命鬼同样盘膝而坐。 太岁教和黄泉阴土的一位阎罗有旧。 因此,狐狸山神昨日里得知这太易子的来头以后,便嚷嚷着这里有个阎二代。 索命鬼语气冷淡道:“太易长老,我与那九殿阎罗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观主之事,实非我能言论。” 太易子笑呵呵的道:“你也觉得道主,嗯……观主疯了是吧。” “阿鬼啊,你不懂。”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讲究一个心领神会。” “有些话从不会说的太明白。” “这便是法不轻传,道不轻言,观主他老人家的一言一行,皆要用心去领会。” 说到这,太易子捋着胡须,自得的道:“非是老夫倚老卖老,光是见了观主一面,老夫就心中有所领悟。” “观主会疯吗?不见得。” “那观主没疯为何做疯癫壮?” “是因为观主在暗示,疯的是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索命鬼无奈的道:“太易长老,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 太易子摇摇头,含笑道:“知天易,行道难,我问你,观主今日一早拎着金角出门,又代表了什么?” “遛狗而已。” “非也,非也。” 说着,太易子便道:“旭日初升,乃是新,而金角者坚也,又属土,锐意十足,这便意味着事物的运转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需一往无前,遇山翻山,遇水……” 话还没说完,太易子冷不丁的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黑皮怪物从天上飞了下来。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放肆!” 太易子眼神含煞,周身气息瞬间爆发。 那冲天的气势,将方圆百里的声音全都压制了下去,就连天上的云彩都被搅烂。 “太易子,我不是妖孽。”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是陈黄皮。” “什么?” 太易子收敛气息,上下打量着陈黄皮,不可思议的道:“教主,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 陈黄皮含糊其辞的道:“阿鬼,太易子,师父出门前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还有狐狸山神又去哪了?” 索命鬼道:“观主走之前,将狐狸山神也带去了。” “对了,走的时候,是青袍三观主。” “啊!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屁股肉都紧绷了。 若是大师父还好。 顶多将自己烧成了黑炭一样的颜色。 估摸着过段时间就会变回去。 但三师父一向心狠手辣,那是真会将自己吊着打的。 这时,索命鬼又看到陈黄皮腰间挂着的一盏乌漆嘛黑的破烂油灯。 昨日它们都在丹房外候着。 并没有进去,后面虽然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没事了,但也不知道这一人一灯究竟在丹房里遇到了何种惩罚。 因此,就更不知道这变成黑炭模样的变故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九冥神灯啊?” 黄铜油灯没好气的道:“冥就是黑,黑就是冥。” 索命鬼幽幽道:“可你化作本来面目的时候也不长这样吧……” 讲真的,黄铜油灯的本质,也就是九冥神灯并非是黑灯。 而是带着阴邪之意的凄冷之色。 至于陈黄皮变成了陈黑皮。 索命鬼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契主天生奇异。” 索命鬼心中暗忖道:“想来如今是又生出了某种奇妙变化吧。” “老夫明白了。” 太易子忽然开口道:“黄者,土也,厚德载物,黑者玄也,能隐能升,教主,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应该是观主故意为之吧?”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里琢磨了一下。 师父故意报复自己。 那肯定是故意为之。 于是,陈黄皮就点了点头。 “嗯,那就没错了。” 太易子笑着道:“那外界与十万大山不同,处在旧天和新天的更迭之际,教主自小在十万大山长大,周身气息沾染的太深,想来有这黑皮做遮掩,也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此话一出。 索命鬼的眼神立马不对劲了。 观主他老人家好像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 这太易子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观主的一言一行难道真的都有深意? 只是自己太过愚钝,所以才没能领会? “太易前辈。” 索命鬼将信将疑的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我之肉身与本相被观主所吞,按理说,观主想要杀我轻而易举,为何又留我在契主身边?” 太易子淡笑道:“阿鬼,此事乃你之事,个中玄机得你自己领会,不过本相乃天定,道主为你改了本相,显然是很看重你。” “你以后,是要有大成就的。” 一旁的陈黑…… 不,是陈黄皮听着太易子和索命鬼云里雾里的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二,他们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观主的失心疯好像不会传染吧?” 话音刚落。 陈黄皮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身影。 青袍老道提着金角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拎着一壶茶的狐狸山神。 “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说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青袍老道眼神茫然的道:“黄皮儿,你不是要找为师,为师回来了,怎么你好像不想让为师回来?” “三师父,怎么会呢。” 陈黄皮笑呵呵的道:“我可是你亲徒儿啊,对了,你一大早出门,是去做什么?” 青袍老道歪了歪脑袋,指着金角和狐狸山神道:“天冷了,给它们喂饱一些,以后,有大用。”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三师父平日里虽然喜欢毒打自己。 可说话还是很有调理的。 这次说话却有些颠三倒四,又变得疯癫了起来。 “三师父,我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你有办法帮我变回去吗?” 陈黄皮并未忘记和影子邪异它们的约定。 自己是要带着钓竿,将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里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 也不知外界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些百姓们连着三天没有神明庇佑,会不会有邪异跑到城里肆无忌惮的杀戮他们。 而且,邪道人说过,自己只要将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就会发生无比奇异的变化。 这也是救苍天的唯一办法。 不过,陈黄皮虽然想着赶紧去做成这件事,但他却不想以陈黑皮的样子出现。 因为太丑了。 青袍老道斜着眼看了陈黄皮一眼,道:“贫道还以为是黄皮儿在说话,没想到竟是陈观主,是贫道冒昧了。” “三师父,我错了。” 陈黄皮老脸一红,不过好在自己现在黑成炭,想来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三师父究竟是疯了还是没疯? 若是疯了,为何说话如此阴阳怪气? 若是没疯,又为何神色癫狂? 不过,陈黄皮很快就不用思考三师父疯没疯了。 因为下一秒。 青袍老道的神色忽然变得极为狰狞。 那双浑浊的眸子,也变得通红一片。 整个十万大山的天地之间,无形之中都多了一抹肃杀之意。 “错了?什么错了?” 青袍老道压抑着杀意,双手死死的握紧,嘶吼道:“黄皮儿,又有谁欺负你吗?不要怕,你告诉为师,为师会将它们全都宰了!” “对,宰了,全宰了。” “宰了以后给黄皮儿吃,天好吃,地好吃,仙人也好吃。” 话音落地,青袍老道的眼神看向了太易子。 后者还在揣度观主此话的深意。 陈黄皮却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三师父,太易子我的太岁教的长老,你不能杀他,而且我也不吃老人。” 青袍老道狞声道:“为师也是老人,为师可以吃。” “三师父!” 陈黄皮叫着道:“你若是吃他,那便先吃了我吧。” “不,为师不吃你。” 青袍老道猛地摇头:“为师只想保护你,为师不会吃你的,黄皮儿,你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于为师说,为师一定会杀了你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了。” “至于这个太易子……” 说到这,青袍老道的神色突然一变,周身道袍也化作了紫色。 紫袍老道拉着陈黄皮走到一旁,悄摸摸的大声说道:“为师看到他以后很厉害,会是黄天降世以后的第一批真仙。” “服之大补,滋阴养肾,你吃了以后就会变白了。” “大师父,你又骗我。” “这……黄皮儿,你怎么知道为师在骗你?” 紫袍老道低下头,看着双脚道:“而且为师都骗了你,你为何还能知道为师是在骗你?” 陈黄皮无语的说:“因为大师父你说谎的时候,就喜欢在角落里大声的喊,而且被发现以后就低头看脚,我若是说出来,你还会立马扭头看天。” “哎……” 紫袍老道扬天长叹道:“黄皮儿,你误会为师了啊。”(本章完) 第211章 九离钟炸鱼去了 净仙观大殿之中。 黑成炭的陈黄皮盘坐在蒲团之上。 对面坐着的则是紫袍老道。 值得一提的是。 陈黄皮坐的这个蒲团,是从过去带回来的。 而现在的那个蒲团,虽说是同一个,但却已经消失不见,被前者所取代。 因为现在的那个蒲团,早就没有了半点的玄奥之意。 “大师父,我要去外界了。” 陈黄皮道:“你有什么要交待与我的吗?” 紫袍老道摇摇头,说道:“你如今已经快十五岁了,再过两年记得回来,到时候为师有好东西要给你。” “大师父,你又说笑了。”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说道:“现在才正午时分,我把那许州城带回来,也就小半天的功夫,哪来的两年三年的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当苦力呢。” 这次在丹炉里被炼了一天一夜。 师父又往自己体内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 自己的修为好似和先前完全不同。 便是不借助外力,只靠自己飞遁,一盏茶的功夫都能跑到许州城一个来回了。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想法。 紫袍老道有些欣慰的道:“当苦力好啊!黄皮儿,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到渡劫期了,外界的修士只有元婴,便是当苦力,他们也比不上你。” “我已经快到渡劫期了吗?” 陈黄皮有些惊讶的道:“我如今只炼成了肾庙,炼好了肝庙,但是心庙才刚开始炼,我以为还在化神这个境界呢。” 先前,自己的修为之相当于元婴到化神之间。 虽说是天地异变之前的境界。 但多少也有些捉襟见肘。 而这次,一跃而至渡劫期,该说是自己天赋异禀呢,还是自己资质太差。 那么多好东西竟然只将自己堆到了渡劫期。 提起修为。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道:“大师父,我的肝庙之中还未成入住神明,我本想着去一趟旧观,将赤邪收入肝庙之中,结果我的心庙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五脏炼神法上也没提,我是不是炼错了?” “没逝就是没错。” 紫袍老道想也不想的道:“至于那赤邪,那东西倒是适合关进你肝庙里,不过它有点不听话,你晚上回来的时候,为师再将它交给你好了。” “赤邪怎会不听话?” 陈黄皮好奇的道:“它的神魂都被我杀了,分明就是个傻子。” “进了你的肝庙就不傻了。” 紫袍老道咧嘴笑道:“为师的五脏炼神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五座庙一旦炼成,那可是能改天换命的,一般人为师都不传给他。” “可是师父你不是让我先炼阴阳合和化神术吗?” 陈黄皮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我现在阴阳失衡,要先出阴神,然后才能接着炼五脏炼神法。” “老二的邪法只会坏事。” 紫袍老道冷哼道:“你若是只炼为师的法,那便是逆转阴阳,由死化生,可他私心太重,一心想要吃了你,所以才传什么阴阳合和化神术给你。” “等你出了阴神,你就知道这法门有多邪了。” 这样的话术,陈黄皮早在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那里就听过一模一样的。 他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要说邪法,五脏炼神法可比阴阳合和化神术邪门多了。 最起码,这阴阳合和化神术炼到现在都没闹出什么动静。 见紫袍老道再说下去,也只是鄙夷阴阳合和化神术。 陈黄皮便索性伸出了一只手。 “大师父,我要九离钟。” “你要它作甚?” 紫袍老道诧异的道:“黄二都跟着你,为师的钓竿也在你身上,你难道还不知足吗?” 陈黄皮道:“大师父,你都说了,我会在邪道人身上吃个大亏。” “邪道人又不姓陈。” 紫袍老道心虚的道:“你会在他身上吃亏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黄皮道:“可我不想吃亏,我想做观主,师父你把九离钟给我吧,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在我手里肯定能重振它的威名的。” “不成不成。” 紫袍老道不停的摇头:“九离钟不能给你,那是老三的宝贝,为师虽然是老大,老三的东西自然也是为师的……嗯,这样说来,为师处置他的宝贝就理所当然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眼前顿时一亮。 讲真的,每次置身险地之中。 除了师父现身。 再也没有比九离钟被敲响的时候更有安全感了。 洞真是净仙观杀伐之力最强之物。 而金顶天灯则是因为造神,所以才被称作第一。 真要论其来,还得是九离钟最厉害。 “噫,为师的九离钟呢?” 紫袍老道的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番,头疼的道:“为师一直将它放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大师父,你又糊弄我。” 陈黄皮恼怒道:“你不想把九离钟给我,那便与我明说便是,虽然它很厉害,我带在身上一定很威风,但我也没有那么想要。” “为师没有糊弄你。”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九离钟之前就在为师的袖子里,可它真的不见了,为师这几天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为师记得好像拿它炸鱼去了。” “炸完鱼以后呢?” “鱼很多,还没炸完呢。”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释怀的笑了,大师父现在撒谎都不用心了。 不想把九离钟也就算了。 居然编这种谎话来骗自己。 听听,九离钟拿去炸鱼。 什么样的鱼能经得住那东西的狂轰乱炸。 “黄皮儿,你相信为师。” 紫袍老道见陈黄皮不信,急的来回踱步道:“为师虽然喜欢逗你玩,但这次是真没骗你,九离钟真去炸鱼了,那些鱼都很大,还有的死活不上钩,为师只好出此下策。” “知道啦。” 陈黄皮敷衍的摆摆手:“大师父,你好好炸你的鱼,等我回来以后,我要多吃几条。” 说完,陈黄皮拔腿就走。 “哼,等我成了观主,我要天天敲九离钟。” 陈黄皮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我要炸鱼,狠狠地炸!” …… 其实,陈黄皮之所以想要九离钟。 不过是因为太过于眼馋。 那宝贝一直神神秘秘的。 直到现在,陈黄皮都没有窥得九离钟的全貌。 只知道那是一个钟样的事物。 而且还是大乾仙朝三教之一的截天教从世界之外弄到的宝贝。 但眼下没有九离钟。 陈黄皮也不能就这样待在十万大山里。 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做。 离开净仙观的时候,炙热的太阳正在天上悬挂着。 即便是在冬天,十万大山也依旧温暖的就跟春天似得。 只是到了外界以后。 陈黄皮便发现,外界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依稀能看到云层之后的太阳轮廓。 也不知是不是陈黄皮的错觉。 他这次看着外界的太阳,不仅没有曾经的那种心悸之意,反而有种亲昵之感。 “陈黄皮,你看什么呢?”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拽了拽他的衣服,提醒道:“外界的太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上次盯着看的时候,你的眼睛被照瞎的事了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陈黄皮道:“这次进了丹炉以后,师父将日月炼进了我的体内,我感觉我和外界好像产生了某种联系,似乎我已经变成了外界的生灵一样。” 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日月不同,天地也不同。 而陈黄皮现在真的觉得,他好像变成了外界的生灵。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之意。 就好似,压在心口的一颗石头被移开了一样。 “别傻了,那就是两颗鸡蛋。”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我当时在丹炉里看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什么日月,那都是你的幻觉。” 陈黄皮道:“那这又该如何解释?” 说着,陈黄皮抬起自己漆黑的手臂,语气激动的道:“你看到了吗,我的黑皮又变成黄皮了。”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在这外界的太阳照射下。 原本漆黑的跟炭似得陈黄皮,竟然在逐渐褪色,只是并没有变白,而是变成了曾经的那副模样,看着就跟土生土长的山里娃似得。 而自己也同样在褪色。 不仅如此,自己原本灯身上的坑坑洼洼的痕迹,此刻也在褪色之后悄然消失。 只是眨眼间,九黑神灯就又成了九冥神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黄铜油灯的语气说不出的复杂:“你我这不是褪色了,而是连本相都完全变了,陈黄皮,你打我两拳,快一点,不要犹豫。” 砰砰!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给黄铜油灯来了两下。 “噗……噗……” 黄铜油灯连吐两口灯油。 这下子,它心里彻底舒坦了。 “黄二,你真是个贱骨头。” 陈黄皮摇摇头,道:“我早就与你说了,师父将日月炼进了我的体内,想来也给予了你一些好处,如今你我在外界,便不会再被针对了。” 以前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不管是做什么。 运气都差到了极点。 可以说,次次都是生死危机。 黄铜油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就在这时。 远远地,陈黄皮忽然看到天空之上掠过一道道遁光。 那遁光之中有修士的气息,亦有神明的香火味道。 “契主,那些人好像是冲着许州城去的。” “走,跟过去看看。”(本章完) 第212章 黄皮再入城 许州城内漫天飘雪。 对于许州城的百姓们而言。 这个寒冬有些过于难熬。 几日前,许州城的宋家倒了,紧接着州城隍化作邪异大肆杀戮。 修士们,神明们全都被其所杀。 反倒是百姓们命贱,有近七成都在这场劫难之中活了下来。 不过,活下来是一回事。 许州城内的境况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整座城都充斥着阴沉,死寂,腐朽的味道。 这座城是邪异。 一个已经被杀掉了神魂的邪异。 不是没有人想过离开许州城,只是离开这里以后又能去哪里呢? 距离许州城最近的那几座大城,个个都远隔千里。 百姓们只是凡人,在寒冬之中如此漫长的路程根本就活不下去。 好在,陛下没有忘记许州城的百姓。 不仅在许州城出事以后,第一时间派来了王明道大人来主持大局。 而且还立了一尊州城隍。 那州城隍似乎姓杨。 比先前的宋城隍要亲民太多了。 鼎香楼内。 曾经被陈黄皮救下的那些人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修士老爷们又回来了。” 有人低声道:“我二叔他们如今在守城门,早上的时候就看到有许多贵人乘风御剑,绕着许州城不停的转圈呢。” “真的假的?” 有人疑惑的道:“若真是那些贵人们回来了,为何不进城,反而在外面耗着?” “那谁知道去了。” “哎哎哎,说什么呢都。” 这时,掌柜的走到众人面前,打断道:“贵人们的事也是你们能讨论的?吃完了赶紧回去,省的要是有人传出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别看许州城内现在一片向好,欣欣向荣之气象。 可前几天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州城隍化作邪异闹出的乱子,以至于城东城南的许多地方都化作了废墟。 这几天,新晋的许州牧王明道大人又是开仓放粮,又是大修土木,一应吃穿用度,可都是从各家贵人的府中出的。 还说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然许州城的百姓们根本不可能撑到来年收成之际。 但一码归一码。 贵人们要是兴师问罪起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一时间,众人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不过,也有人有些悻悻的反驳道:“陛下是念着我们的,贵人们再利害,还能有陛下厉害不成?” “你们可别忘了,是陛下让王大人和杨城隍搭救咱们的。” “陛下要咱们活,贵人们敢让咱们死?” 提起大康的那位陛下。 就算是许州城的乞丐都会骄傲的挺起胸膛。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位陛下,实际上并不是大康皇帝。 而是陈黄皮。 这时候。 鼎香楼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穿着道袍,腰挂一盏黄铜油灯的少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那少年样貌俊俏,双目更是仿佛有星光点点,极为有神。 “这位小郎君,不好意思,小店今日打烊了。” 掌柜的赶忙道:“您若是用饭,还请到别处去。” 贵人们的事让掌柜的有些心烦意乱。 因此,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 “大胆!” 陈黄皮不悦的道:“你这鼎香楼早不打烊,晚不打烊,偏偏我来时打烊,你莫非以为我又是来吃白食的不成?” “哎呦喂,客官您这话说的。” 掌柜赶忙道:“是您来的太巧,咱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只是您这又字,又是何意啊?” 说话间,掌柜的便打量起了陈黄皮。 这一看,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精彩。 “黄皮大王?” “什么?那鬼东西又回来了?” “啊,真是它!” 鼎香楼内的众人虽说和陈黄皮只是短短几日没见,但当时夜黑风高,而且陈黄皮此前的模样和现在亦有不同,那时他才十二三岁,皮肤白嫩。 如今则已经到了十五岁,皮肤蜡黄。 要不是掌柜的对陈黄皮影响深刻,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陈黄皮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不是鬼东西,而且我现在不叫黄皮大王,你们可以叫我陛下。” “是是是,陛下,您怎么大白天就出来了。” 掌柜的胆战心惊的道:“这许州城外面有许多贵人还有神明,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您,肯定不会放过您的啊……” 这些人不知道陈黄皮的底细。 不过,那天夜里邪异们喊陈黄皮陛下。 而且陈黄皮当时周身黑烟滚滚,更有无数只邪眼睁开。 在这些人眼里,陈黄皮自然就是邪异。 听着这掌柜的话。 陈黄皮咧嘴一笑,说道:“谢谢你掌柜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斗不过我的。” “赶紧把你们店里的吃的给我上一些。” “这次我有钱了。” 陈黄皮说着,便取出了一些银两。 城外的那些修士,陈黄皮倒是没有放在眼里,他先前过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只是一些来自京城的世家子弟,以及一些神明们。 那些神明之中倒是有两尊州城隍。 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黑太阳。 至于为何在许州城外盘旋,是因为他们发现许州城的异样,一时间不敢贸然闯入。 不过,陈黄皮也懒得与那些人接触。 反倒是和凡人们待在一块,更让陈黄皮觉得舒坦。 至于这银两是从哪来的。 先前陈黄皮杀了众多修士,自然搜刮了一些。 “喏,这里有五两银子。” 陈黄皮将银子丢给掌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说道:“上次我欠你三两银子,这次还给你,剩下的饭菜你就给我按照二两银子上,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了,要是超了,我可不会认账。” 掌柜的看着手中的银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陛下先前有多凶残,他们是都看在眼里的。 但就是这样凶残的陛下,竟然还惦记着欠了三两银子饭钱的事。 要知道,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们来吃饭,都从来不给钱。 反倒是比他们强大到不知道多少,连人都不是的陈黄皮却如此循规蹈矩。 一时间,掌柜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感。 “陛下,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跟后厨说一声。” 掌柜的说着,就跑进了后厨。 陈黄皮倒是有些好奇,便看向一脸忐忑的众人:“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个小厮,怎么今日不见了?” 有人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许州城内百废待兴,那小厮被王大人叫去维护治安了。” 陈黄皮点点头,心中暗忖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王明道还真的在许州城内做事,我本以为他会去京城找他父亲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远处说道:“陈黄皮,你的杨爱卿和王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风尘仆仆的王明道走了进来。 而影子邪异,便在他的影子之中藏着。 “王大人!!!” 店内的众人见此,纷纷露出激动之意。 “无需如此。” 王明道疲惫的摆摆手道:“本官……嗯,我只是来见他的,你们该怎样便怎样,不用拘谨。” 说着,王明道就走到陈黄皮的面前坐下。 此刻,他的神色无比复杂。 “陈黄皮……” “明道,要叫陛下。”影子邪异连忙提醒道:“百姓们不懂,难道你也不懂不成?” “是,许州牧王明道见过陛下。” 王明道拱了拱手,沉声道:“陛下,您先前说一日之内便会回来,可如今过去了三天,莫非这期间遇到了难事不成?” 陈黄皮不愿多说,便随口道:“都已经过去了,钓竿我已经拿到了,今日我便将许州城搬到十万大山里去。” “如此甚好。” 王明道松了口气。 正所谓纸上读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以前王明道心高气傲,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来,肯定比自己父亲王太宇做的更好。 可真做了许州牧以后。 王明道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他的才能并不出众,也不如自己父亲。 甚至都不如宋天罡做的好。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全都要他来处理,不分昼夜的做事,可事情越做越多,越做越乱,偏偏他还没法撂摊子不做,因为看着那些百姓们愁苦的面容,他于心不忍。 眼下陈黄皮回来了。 许州城的事便要告一段落。 王明道自然觉得如释重负。 反倒是影子邪异有些担忧的道:“陛下,外面的那些修士并非伪帝所派,但他们围在许州城外,要是被其看到,恐怕事后又会麻烦。” 虽说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但这次来的修士,乃是出自京城世家。 虽然来的没有宋家,但李、孟、韩、刘这四大家族根深蒂固。 他们来找黑太阳。 而陈黄皮钓起许州城的时候,要是被其看到,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讲真的,影子邪异是真为陈黄皮着想。 不为别的,纯粹是理想和抱负在陈黄皮这里得到了施展。 眼下,许州城之事了结之后,影子邪异他们自然是要回京城的,虽说玩笑也好,闹剧也罢,但终归君臣一场,而且陈黄皮的所作所为,影子邪异是打心里佩服的。 它自然是盼着陈黄皮好的。 陈黄皮摇摇头,说道:“虽说财不外露,但我修为如此强大,要是还要顾首顾尾,那我岂不是白修行了。” “不,陛下,您误会了。” 影子邪异道:“臣的意思是,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宰了。” 此话一出,陈黄皮震惊了。 黄铜油灯更是啧啧称奇:“好你个姓杨的,你好歹也是个钦差,没想到屁股居然这么歪,本灯果然没看错你。”(本章完) 第213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州城外,大雪漫天。 数十里之外,则有着一道道遁光来回不停。 更有神明的香火之气环绕。 这便是来自京城的李孟韩刘四大世家。 不过,和平日里世家子弟对神明们呼来喝去不同。 这次世家子弟们对神明们的态度极为恭敬。 因为来此的神明,个个都是世家子弟立地成神所化。 甚至还有两尊州城隍,是李家和孟家的两位族叔,无论是曾经在世家之中的地位,还是在大康的官职,都不比宋玉章差多少。 甚至于,李家的那位城隍与宋玉章还有着血缘关系。 此时此刻。 在一座须弥庙宇之中。 两尊无比高大的巨大身影端坐在神台之上。 左边的那位穿着一身绿袍,手持一根柳木权杖,那权杖之上还有着一条藤龙缠绕,龙口大张,看着肃穆之中又夹杂着残忍之意。 这便是李家的族叔,名唤李纵天。 而右边的那位,则是儒生打扮,一手持竹简,一手提利剑。 虽说两者对坐,但左右尊卑却还是有所讲究的。 因此,此次来这十万大山寻找那尊黑太阳,便是以李家为主,孟家为辅,其余两家子弟则过来长个见识罢了。 大康京城有五姓七望。 当然,这是去掉最低调的杜家之后的叫法。 五姓七望之间,虽说世家子弟亦有纷争,不过到底还是坐在桌子上吃饭,坑瀣一气,共同进退的同类。 李家和孟家若是找到了那黑太阳的线索,自然也会给其他通个气,届时资源共享,利益交换,便是大康朝还未建立的时候,世家们就是这样做的。 “那许州城的情况,诸位可曾调查清楚?” “正要告知三叔公。” 有李家的修士起身拱手道:“那许州城虽成了邪异,但城中却有百万百姓在此居住,好似许州城成了一座死城一样。” “而在三日前,更有宋家那位化作邪异,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邪异打成一团,两者角力,不分胜负。” “后来,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宋家的那位莫名其妙就被斩了,听说是自作孽,天来收。” 听着李家子弟的话。 李城隍有些不悦道:“道听途说也能作数?” 李家子弟为难道:“三叔公,许州城已经封城,方圆百里不见人烟,这些消息还是从守城的凡人口中听到的。” “至于那黑太阳,倒是有百姓们在当日见过。” “那黑太阳与突然冒出来的邪异一起消失了。” 这时,在一旁不做声的孟家城隍突然开口问道:“宋玉章化作邪异,自然是厄难层次,而且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那邪异能与他争锋,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孟家的修士闻言,也开口道:“大人,杀了宋家那位的会不会就是这邪异?” 修士们是不信什么自作孽天来收的。 若真有天收,那他们这些修士们早就该下地狱了。 天地异变以后,也只是灵气消失,邪异出现罢了。 就连黄泉阴土都不收他们,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老天了。 也就只有凡人才会觉得,老天是有意志的,会降下雷罚惩治恶人。 因此,他们自然想都不用想,便明白肯定宋玉章肯定是被某个强大的存在给杀了。 神明不可能。 因为如此强大的神明,起码得是州城隍,而且还是有现俸的官职加身才行。 而那样的存在都在京城,都在世家之中。 所以,动手的一定是邪异。 提起邪异,两尊城隍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且先下去,此事我等自会有所考虑。” “至于那许州城,可以尝试与凡人们接触,但不要冒然进城。” 许州城就是一个邪异。 陈黄皮杀死的是它的神魂,并没有摧毁它的肉身。 虽说眼下凡人们都能在城中自由生活,但不代表修士和神明们可以,谁也不敢保证一旦进去,会不会发生某些诡异的变化, 待修士们都下去。 李城隍沉声道:“宋兄与我相交莫逆,他之事我来时便知晓一二,那日城中的确有着一尊邪异存在,难道会是它吗?” 孟城隍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若是的话,那想来黑太阳已经落入了陛下手中。” 他们虽然不清楚许州城发生的事。 但多少也知道,陛下派来了一位钦差到了许州城。 而后,宋玉章就化作了邪异。 这事是世家们心知肚明的。 因为宋天罡之事让陛下不喜,陛下要个说法,宋家只能放弃宋玉章。 “不过,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孟城隍疑惑道:“似乎那位钦差至今都没有回京,按理说真要是他的话,他应当早就将黑太阳交给陛下才对。” 陛下的钦差是邪异。 这事在大康都是一个禁忌,五姓七望之中,都只有五大世家知晓。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李城隍若有所思的道:“早些年间,更是听闻有极其恐怖的邪异藏匿其中,其中不乏有能毁天灭地的存在,不过那些东西遵守着某种规矩。” “它们绝不会踏出十万大山半步。” “不过,你我在这里猜测半天,恐怕都猜不出一个结果。” 说着,李城隍便定了定神,做出决定道:“孟兄,我知你此次带来了那样东西,而这黑太阳之事又犹如乱麻,不妨谋一快刀。” “若那东西在钦差手中,咱们便打道回京,再做决定。” “若是那东西在十万大山里,你我便小心行事,真要是遇到不妥之事,你我也能彼此扶持,脱身而出。” 这些人之所以对那黑太阳念念不忘。 是因为黄铜油灯第一次化作邪异,从黄泉阴土中带着陈黄皮在外界的天上逛了一圈。 所过之处,神明们纷纷产生了感应。 它们无比渴望得到那东西。 就好像,黑太阳会给它们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化似得。 不过,那黑太阳虽然重要,但这事确实是个烂摊子。 世家们虽然想得到。 但自打入冬以后的苗头就有些不对。 陛下那边依旧稳坐钓鱼台。 而宋家却对此讳莫如深,根本就没派人参与过这黑太阳之事,而且前几天日月消失那次,就连杜家的那位貌似都回到了京城。 孟城隍自然明白自己好友的担忧。 他想了想,便沉声道:“李兄,我虽带来了那东西,也可以如你所说为你我打开局面,但若是黑太阳真随那邪异进了十万大山,我却是不会与你进去的。” 世家彼此信息交换,而不是信息共享。 孟家便知道,先前西域佛国那边派出了许多强者进入十万大山,其中还有着一位行者,那行者体内蕴藏着一尊菩萨。 菩萨是比城隍还要强大的存在。 但昨日,京城孟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西域佛国派来的那些僧人们全都死了,连菩萨也是如此。 不过西域佛国那边对此似乎并未震怒。 反而从上到下皆大欢喜,据说是感应到了佛主的存在,要做一场无比宏达的法事,接引佛主回归。 总之,不管怎么说。 十万大山不是什么好去处。 菩萨都说死就死,更何况比菩萨还弱三分的州城隍们了。 李城隍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他很了解自己这位好友,对方做事从不无的放矢,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有其道理所在。 “也罢,就依孟兄所言。” 李城隍沉声道:“动手吧,早些了结此事,你我早些回京。” 那孟家的城隍见双方意见统一,也就不再有过多缘由。 只是大手一挥。 便有一口三丈宽,两丈深的瓷大缸凭空出现。 说是缸,实际上对于神明们而言,其大小也不过是个海碗罢了。 “水来!” 孟城隍对着那海碗一指,碗中便立马涌现出了清水。 接着,又将手中拿着的竹简抛入那海碗之中。 哗啦一声。 那固定竹简的麻绳立马寸寸断裂,而诡异的是,那一枚枚竹简却并未散落,反而直挺挺的立在了海碗之中。 这时候,海碗内的清水忽然流动了起来。 那些竹简被清水冲刷,便有墨迹晕开。 李城隍看了一眼,却看不出半点门道,只觉得那些墨迹飘忽不定,不过他也知道孟家的这口海碗大有来历,乃是天地异变之前得自某个宗门的宝物。 不仅能洞察四方,还能测算未来之事。 当然,眼前的这口海碗只是分而化之的仿制品,并没有那般鬼神莫测的能耐。 孟家的城隍看着海碗之中的墨迹。 越看脸色越是怪异。 “怪哉,怪哉。” “孟兄何出此言?” “那邪异不在十万大山里。” 孟城隍皱眉道:“我这口明月白玉碗测算出,那邪异就在这庙宇之中。” “你说什么?” 李城隍的脸色大变,可无论如何感应,都未曾发现庙宇之中有邪异藏匿。 “不对劲,不对劲。” 孟城隍仿佛见了鬼似得道:“我竟测算出,我就是那个邪异,不,李兄,你才是那个邪异,也不对。” “那邪异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测算之法出现了大问题。 不是测算不出来,而是测算的结果太过离谱。 孟城隍越测是越心慌,越测也就越觉得诡异邪门, 他测得那邪异无处不在。 连口中呼吸的空气,都好像是那邪异的一部分。 最关键的是,除了无处不在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结果。 “莫非真有所谓的天?” 孟城隍惶恐不安,抬头看向上方,透过这庙宇的顶,他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睁着一双漠然的眸子,冷眼俯瞰众生。 “哪有什么所谓的天。” 李城隍皱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何见天公降法旨?” “等等,我这明月白玉碗……” 孟城隍瞪大了眼睛,他猛然间发现碗中的清水还在不停的旋转。 也就是说,测算依旧在进行之中。 按理说,他测出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这测算之法应该就会结束才对,而现在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在疯狂的加速这个过程。 测算不是没有代价的。 孟城隍付出的是香火。 先前的测算,便已经付出了三成香火。 而现在,这测算之法还在吸纳他体内的香火,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又没了三成。 “不好!我停不下来了!!” 孟城隍大叫一声,惊恐的道:“李兄,快,快打碎这口碗,破了我的测算之法。” 话音刚落,他体内的香火此时已经消失了七成。 香火若是被吸干了。 那就该吸他的命了。 轰的一声! 李城隍举起手中的藤龙杖,向着那口海碗打了过去。 只是瞬间的功夫。 那海碗立马便被打碎。 但诡异的是,碗中的清水还在不停的旋转着,那些竹简上的字迹都被清水冲刷干净,以至于清水变成了黑水。 “这,这……” 李城隍只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几个呼吸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孟城隍,此刻已经变得白发苍苍,皮肤表面都裂出了无数条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神明皆是泥塑木雕。 是香火在维持它们的血肉之身。 孟城隍完了。 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要完了。 李城隍甚至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只是想测算出那邪异来自何处,又没想要测算出别的东西,可那邪异就像是个禁忌一样。 只要去测算它,就会发生这般诡异惊变。 哗啦一声。 孟城隍的双腿崩溃,露出里面的木撑。 黄土飞溅的到处都是。 短短时间,他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李兄……” 孟城隍倒在了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测算到了,我测算出那邪异是个死物……” 说完,孟城隍就轰然崩塌,泥塑的脑袋滚滚落地。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城隍则只觉浑身在冒冷汗。 那邪异,定然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一尊城隍的香火外加命,竟然只测算出那邪异无处不在,而且还是个死物。 也就意味着,便是将孟家整个搭上去,再用上原本的那口碗,估摸着都不一定能测出那邪异的跟脚, 如今,李城隍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与孟家交代。 毕竟这事听起来,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怕不是以为是他杀了孟家的这位城隍才对。 不过,很快李城隍就不用去考虑这件事了。 因为下一秒。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那黑水之中探了脑袋。 那身影浑身上下都是漆黑一片,唯独一双眼睛无比的怪异,左目之中有着金色的涡旋,右目之中却银白一片,像是日月一样。 被那东西注视的瞬间。 李城隍就感觉脑海中炸开了。 …… 许州城,鼎香楼内。 黄铜油灯问道:“陈黄皮,你想什么呢?” “黄二,我该不会真被大师父炼疯了吧?” 陈黄皮一脸悻悻的道:“刚刚好像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我听的头疼死了,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结果我看到了一个疯了的小人,差点吓到我。” “别担心,回头你给自己开点药就好了。” 黄铜油灯催促道:“饭也吃完了,你既然懒得去搭理那些修士,那便动手把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里,我可太想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了。”(本章完) 第214章 钓起许州城,疯城隍 陈黄皮先前当真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而且好似还有目光在看着自己。 但自己下意识的看回去以后。 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只看到了一个疯了的小人。 不过黄铜油灯这么一打断,他就再也无法看到那奇奇怪怪的一幕了。 当然,这事对陈黄皮而言也不值当放在心上。 毕竟他这次从丹炉里出来以后。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将那些心思都抛之脑后。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这许州城钓回十万大山。 想到这,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化作一道遁光,悬浮在了这许州城的上空。 而影子邪异以及那王明道见此,则同样飞了上去。 许州城上空,大雪漂零。 陈黄皮看向下方偌大的城池,便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一缕缕旺盛的人气。 这座城内已经没有神明和修士了。 人气在许州城内循环,反倒是显得异常祥和。 只不过,这座城毕竟成了邪异。 死了的邪异也是邪异。 因此,陈黄皮便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 “陈黄皮,动手吧。” 黄铜油灯催促道:“这城进了十万大山,那些凡人也算是托了你的福了,十万大山虽说邪异众多,可也没有外界的神明和修士吃人来的可怖。” “而且观主肯定会庇佑这些人的。” 十万大山乃是旧时天地,观主便是天道。 邪道人和观主他老人家一样,从来不杀凡人,只对神明和修士酷烈。 陈黄皮自然不担心城中百姓如何。 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进十万大山,陈黄皮倒是不曾在意,因为王明道和影子邪异早已明说,这城中百姓早就已经被大康的那位皇帝给放弃了。 在那位皇帝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实验宋玉章化作邪异波及的陪衬罢了。 甚至连陪衬都算不上。 陈黄皮拿出钓竿。 那钓竿看着平平无奇,就是一根纤细的竹竿做成的。 鱼线银白,裹着一个小小的鱼钩。 “黄二,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就在陈黄皮准备抛竿动手之时,他忽然皱眉道:“师父说,我会在邪道人身上吃个大亏,若是我能胜过邪道人,净仙观以后就交给我。” “但邪道人神出鬼没,他该不会在背地里准备偷袭我吧?” “我觉得你想多了。”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说道:“邪道人就是观主,他老人家虽然又阴险又无耻,但真要对付你,还用得着偷袭吗?” “别忘了,你上次是怎么被邪道人收拾的。” “你说的倒也是。” 陈黄皮想着上次遇到邪道人的情形,自己的所有手段在他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是稚子和壮汉角力一样不堪。 连洞虚神剑是如何使用的。 也都是邪道人教会陈黄皮的。 “哼,今非昔比,我剑也未尝不利。” 陈黄皮在心中暗忖道:“邪道人强的不讲道理,可我现在实力如此强大,而且还有心庙加持,他要是真敢与我碰一碰,那我便要狠狠的与他讲道理了。” “黄二,我要动手了。” “你替我看着点四周。” “还有阿鬼,若有变故,记得用勾魂册。” 陈黄皮再次嘱咐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然后便深吸一口气,对着身下一跺脚。 紧接着,那个打坐用的蒲团便出现在他的下方,将他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 陈黄皮手中的钓竿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哗啦啦…… 原本还平平无奇的钓竿,立马就抖动了起来。 这钓竿是一样奇异之宝。 它并不像黄铜油灯一样有着灵智 使用它的办法,也不是灌输精气灵气。 而是拿出沾染着师父气息的事物,就好像这钓竿是条忠犬,想要使用它得先验明身份,否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让它展现出半点威能。 “钓竿钓竿,听我号令。” 陈黄皮对着钓竿说道:“我是师父,不是黄皮。” 钓竿猛地抖动了一下。 它在回应陈黄皮。 “来来来!” 陈黄皮提着钓竿,便猛地甩向了下方的许州城。 轰的一声! 冬雪之中,惊雷炸现。 银白的雷霆在天上猛地划过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但陈黄皮却知道,那条线就是钓竿的鱼线。 化作雷霆的鱼线,只是瞬间的功夫,便没入了那许州城内。 噗嗤…… 恍惚之间。 陈黄皮好像感应到了鱼钩没入血肉之中的声音。 这座城是一个失去了神魂的邪异。 说活着,它却连本能都没有。 说死了,可它却未曾腐朽。 “管它死没死,反正它现在是我的了。” 陈黄皮嘟囔了一声,便握紧了钓竿,猛地向上一提。 说来也奇怪。 这许州城毕竟是一座城。 想要将其提起来,需要的力量不止以何计。 陈黄皮甚至都做好了动用心庙力量的准备。 他的心庙很奇怪。 自从出现以后,那庙里长出来的东西虽然看不到,但确实是存在的。 只要那东西忽然爆发。 陈黄皮便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万般皆由心,不外如是。 但这次,陈黄皮只是用力一提,他便感觉整个许州城好像震动了一下。 不…… 不是好像。 是真的在震动。 整个许州城,连带许州城上方的天空都在震动。 一开始的时候,那震动之意还不明显。 可随着陈黄皮的发力,随着那钓竿的鱼线缓缓绷紧。 整个许州城方圆数百里的区域,全都地动山摇了起来。 大地在开裂。 一道道裂缝环绕着许州城。 天空之上,更是产生了无比震撼的变故。 空间就像是被某种伟力定住,化作了一面镜子似得。 随着许州城的震动。 那镜子也哗啦啦的碎裂了开来。 但无比诡异的是,凡事属于许州城上空的区域,全都保持的完好无损,雪依旧下个不停,乌云都未曾随之飘散。 再往下方看去。 整个许州城已经拔地而起。 但城中的百姓们却被当场定住,他们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因此,他们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反倒是在这许州城外,那些世家子弟们看到了这一幕。 “快看,快看!” 有人头皮发麻,声嘶力竭的喊道:“那座城动了,那座城动了!” “宋城隍不是被杀了吗?” “那鬼城为何还能再动?” “它难道又活过来了,它要去哪?” 世家子弟们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要知道,一座能生活数百万百姓的城池,其面积大到若是想看清楚,便只能飞遁到云霄之上,从上往下俯瞰,才能窥得其全貌。 可即便是那样,看到的也只是所谓的一览众山小。 对于许州城有多大,世家子弟们是没有具体的认知的。 但现在,眼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拔地而起。 这城市甚至还连带着方圆百里的土地,压在了世家子弟们的头顶。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上空。 光是看上一眼,就感觉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 “快,快去请两位族老。” 李家和孟家的修士是率先反应过来的。 他们带头冲向了那两位州城隍下榻的须弥庙宇之中,至于韩家和刘家的子弟们由于这次过来,只不过是为了长长见识,此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下意识的问道:“如此天崩之景,李家和孟家的那二位为何不曾现身?”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愣住了。 是啊,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州城都压到他们头顶了,若是顷刻间落下,便是州城隍也会被顷刻间压成齑粉。 因为那城中有百姓,人气无比旺盛。 民心人意所向,拦之者死。 但两位州城隍却没有半点动静。 难不成,是自己等人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不过,很快这些世家子弟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下一秒。 一尊疯疯癫癫的伟岸身影从那庙宇之中冲了出来。 那身影手中还捧着一颗泥塑木雕的腐朽脑袋。 “八爷!!” 孟家的修士目眦欲裂,怒吼道:“李家族老,我为何,为何啊!!!!” “三叔公!” 李家的修士也慌了,大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李家的城隍却疯癫的笑道:“死了,死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日月,黑影。” “我要杀了祂,不,我害怕,我有罪。” 李城隍抬头看天,惊恐的尖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孟兄已经死了,我把他献祭给您,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 孟城隍只是测算陈黄皮便遭到了反噬。 而李城隍看到了陈黄皮的那双眼睛,其意识便陷入了疯癫之中。 不仅如此,这李城隍的身上还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像是血肉长成的苞。 那些苞不停的膨胀,像是里面隐藏着什么活物似得。 “啊啊啊啊啊!!” 李城隍浑身颤抖,痛苦的哀嚎道:“祂在天上,我要去找祂,我要去拜见祂。” 说罢,这意识被扭曲,也不知是邪异还是神明的李城隍便冲天而起。 似乎,是要去拜见祂口中的天。 其余的世家子弟们见此,脸上毫无任何血色,一个个如丧考妣。 两尊城隍,一死一疯。 而且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和两位城隍禀报过相关事宜,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先前那须弥庙宇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这话的意思是,难不成是李家的城隍,将孟家的城隍给献祭了? 可这两位是至交好友。 而且也犯不着干出这种事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究竟有多么的荒诞。 “快,快去拦住三叔公。” 李家的修士们此刻慌作一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家的这位城隍神志不清,似乎受到了某种污染。 要是让其撞上了那头顶的许州城。 怕不是当场要死在此处。 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孟家人问责起来,真是裤裆里藏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家的修士里是有神明的。 那些神明们亦是李城隍的晚辈,有的关系近的甚至要以叔伯相称。 神明们大吼道:“孟家神明,韩家神明,刘家神明,你们还在等什么,速速一起出手,拦住我家族老。” 神明们闻言,纷纷冲天而起。 一道道粗大的香火之力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张金灿灿的巨网。 神明们现出法身。 巨大的身躯顶天立地,手持着天罗地网要将疯癫的李城隍给拦住。 但李城隍的速度太快了。 只是眨眼间,就向着那许州城的城底撞了上去。 然而诡异的是,后者就好像泥牛入海一样立马消失不见。 “这鬼城好似有形无质。” 神明们对视了一眼,李家的神明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再然后,一个个神明们也没入了许州城之中。 穿过厚重的大地。 神明们猛然间发现,它们来到了许州城之中。 大街上的百姓们个个都维持着陈黄皮甩杆之前的动作,虽生机勃勃,却僵硬呆板。 莫名的,神明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一幕有些超出它们的认知了。 再往上看去,众神明便看到了一尊疯癫的身影。 在那身影之上,在与天齐平的最高位。 神明们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手中提着一根钓竿。 一根银白的鱼线垂落在许州城内。 鱼线紧绷。 就好像许州城是一条鱼。 这条鱼被那少年钓中,正提着那钓竿往东边移动。 “那是人吗?” 有神明呆滞的说了一句极为可笑的话语。 因为它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其余的神明呆若木鸡。 他们感觉到,那少年的气息分明就是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方的修为它们感应不到,因为那少年和这天地好像都融为了一体。 若说是人,什么人能有这般强大?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的路元婴就是尽头。 不是神明,也不是邪异。 人怎么可能修炼到如此强大的境界? 而这时,陈黄皮也注意到了下方的神明们,尤其是那个李城隍。 “献祭,献祭。” 李城隍痴傻的将手中的脑袋捧起,用一种近乎梦呓的方式呢喃道:“我把一切都献祭给您,杀,杀,我要杀,杀光神明,献祭。” “哈哈哈哈,我悟道了。” 一边说着,李城隍一边飞向陈黄皮。 而回应它的,却是陈黄皮毫不犹豫的迎头一拳。 “哪来的邪异,赶紧滚。”(本章完) 第216章 镜中月,水中花 当陈黄皮手持钓竿,将偌大的许州城抛入十万大山的那一刹,他忽然心中有种怪异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的莫名其妙。 就好像要发生极为不好的事似得。 但此时此刻,陈黄皮也没有心思去思索这预感的来由,因为他的心神已经被眼前十万大山发生的异变完完全全占据了。 是的,十万大山发生了异变。 陈黄皮低头看向坠入十万大山的许州城。 他看到了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蜿蜒曲折,不知其尽头。 那裂缝如同天堑,又似深渊巨口,竟直接将整个许州城吞入其中。 随后,那裂缝的深处,更是发出了活物的咀嚼之声。 “黄二,这是什么东西?” 陈黄皮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看向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却茫然的道:“什么什么东西?” 陈黄皮皱眉道:“许州城被大地吞噬,你难道没有看到?” “本家,你是不是眼了。” 黄铜油灯指着坠入玉琼山附近的许州城道:“这许州城不是好好的吗?” 可话刚说完,陈黄皮便将他看到的景象传入了黄铜油灯的心神。 这时,黄铜油灯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因为在它眼里,陈黄皮只是将许州城掷入了十万大山,然后那座有着数百万生灵的城池便轰隆隆的落在了大地之上。 至于陈黄皮看到的那如同深渊巨口吞噬了许州城的景象,它却不曾看到。 “他娘的,难道狗眼真的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阿鬼,你觉得呢?” 黄铜油灯大惊失色,连忙又将那一幕景象传递给了索命鬼。 索命鬼噎住了,只好支支吾吾的道:“契主,你与我和黄二本质上不同,你看到的东西我等看不到,也就是说,那景象或许触及到了天地本质也说不定。” 天地的本质,也就是所谓的规则,所谓的道。 无论是索命鬼还是黄铜油灯,自然都无法看到这一幕。 因为它们的位格都不够。 陈黄皮闻言心有所悟,便暗忖道:“邪道人没有骗我,他说我只要将许州城丢入十万大山,就会发生奇异的变化,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十万大山乃是旧时天地。 这里的日月都和外界不同,而许州城则属于外界。 陈黄皮现如今将外界的一座城池给搬进了十万大山,此消彼长,阴阳交汇,这便是所谓的盗天地之机。 而且,直觉告诉他,十万大山此刻凭空扩张了些许范围。 “若是盗的多了,或许苍天真的可以活过来。” 陈黄皮低声呢喃道:“苍天活过来,师父就不会死了。” 然而,陈黄皮并未想过。 这盗取天机之法,看似是能救活苍天的妙术,可师父若是想这样做,还需他这个当徒弟的动手? 但此时此刻,陈黄皮又怎会去细细思量。 因为他现在才回过味。 “黄二,你刚刚好像骂我是狗吧?” 陈黄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打了个哈哈,连忙道:“本家,你误会了,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骂你是狗。” “况且,你姓陈,我姓黄,你我是本家,我骂你不就等于是骂我自己。” “我是那种贱骨头吗?你说是不是……小邪……” 黄铜油灯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一瞥,冷不丁的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身穿黑色道袍,白的头发随风飞舞。 不是邪道人又是谁! 那张干瘦的苍老面孔上,笑容说不出的玩味。 “四观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黄铜油灯当场就跪了,谄媚的道:“您来就来吧,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黄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怪吓人的。” 话还没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将陈黄皮护至身后。 “黄二,你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眉,不悦的说道:“这可是我最敬爱的四师父,他又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平日里最疼我,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好人心碎,要坏人得意?” “四师父,你不要生黄二的气。” “它毕竟是外人,不似咱们亲近。” 这话也就陈黄皮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了。 邪道人微微摇头,说道:“黄皮儿,你长大了。” “四师父,我一直在长大。” 陈黄皮眨了眨眼,说道:“不信你过来摸摸我的头,我现在都快到你胸口高了。” 心庙提前开启以后,他的确长得很快。 眼下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少年郎了。 邪道人啧啧称奇,却没有上前,反而玩味的道:“黄皮儿,你的脑袋为师可不敢乱摸。” “为什么?” “因为怕你偷袭为师啊。” “四师父,你误会我了。” “那你把你的钓竿收起来。” “好吧,四师父,你又看透我了。” 陈黄皮握着钓竿,认真的道:“我的确很怕你,但我没有想过要偷袭你,我只是怕你不履行诺言。” 邪道人答应过自己。 等自己找到钓竿,将许州城丢进十万大山,就会告诉自己拯救师父的办法。 但师父是会耍赖的,大师父是中无赖,二师父是大无赖,三师父那是无赖中的无赖。 邪道人也是师父,说不定就是个大无赖。 “你啊,总是喜欢想太多。” 邪道人叹了口气:“为师何曾骗过你,答应你的事又何时刷过赖?” 陈黄皮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 虽然邪道人当时装做师父的样子骗走了自己一滴血,可实际上它也是自己师父。 而且还教了自己一些本事。 这样算起来,邪道人反而是最靠谱的那个师父。 “那好吧。” 陈黄皮点点头,说道:“四师父,你现在就告诉我救师父的办法。” “不急。” 邪道人笑了笑,说道:“在此之前,为师先教你个有用的法门,以后你的路还很长,肯定能用得到。” 陈黄皮好奇的道:“是什么法术?” “此法术名唤镜中月,水中。” “只要你够强,便是天上的日月,也能将其从镜中,水中抢过来。” “还有这样的法门?” 陈黄皮心动了:“四师父,你快教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把你逐出师门了,你是我最好的师父。” “那你可就看好了,记住了。” 邪道人笑着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印法。 陈黄皮瞪大眼睛,不肯看漏半点。 下一秒。 邪道人的声音幽幽响起:“难难难,道最玄,空空空,道最空,到头皆是一场空。” “镜中月,水中。” “假做真实真亦假。” 话音落地。 邪道人忽然消失不见。 陈黄皮看向四周,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影子。 “本家,看上面……” 黄铜油灯惊恐的指了指天上。 陈黄皮闻言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苍老干瘦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邪道人。 而他,或者说这周遭的一切。 全都陷入了这名为镜中月,水中的法门之中。(本章完) 第217章 天翻地覆,再见葬神坟 镜中月,水中。 这法门陈黄皮看不懂。 他只感觉,邪道人就只是捏了一个古怪的法印,又念道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中招了。 不…… 准确的说。 陈黄皮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开始就中招了。 还是听完那几句话以后中招的。 “黄二,阿鬼,你们还好吗。” 陈黄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而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已经看傻了。 青天白日。 邪道人的面孔却遮天蔽日,其威势已经不是它们能揣度的了。 便是看上一眼,就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好似苍天降临一样可怖。 “他娘的,邪道人怎么这么恐怖!” 黄铜油灯被吓的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道:“大观主,二观主,就算是三观主也没有表现的这么强大吧?” 四个观主全都是观主他老人家的分身。 每个观主表现的都不一样。 像是观主善面,恶面等等。 但无论是大观主,还是二观主,又或者是从旧观里出来的三观主。 三位观主虽说都很恐怖。 可真要算起来,每个观主都没有展现过翻天覆地的力量。 反倒是邪道人。 邪道人也是观主,这一点无可取代。 只是它本身特殊,是从狐狸山神关于观主的记忆里跳出来的。 自身的实力也不可能和三位观主相比。 然而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邪道人光是这一首镜中,水中月的法门,就让黄铜油灯觉得,天上这位已经赶上了二观主他老人家了。 “观主究竟要做什么?” 黄铜油灯心中茫然无比:“邪道人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变强,难不成是观主上小号了?还是说,是观主分了一部分力量给这个马甲?”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乱想。” 索命鬼恨铁不成钢的道:“黄二,契主,咱们这是中了邪道……不,是中了四观主的阴招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一人一灯左右看去。 便发现以十万大山做分界线。 十万大山还是先前的样子,而外界却完全不同。 他们站在分界线上,便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一般不知真假。 陈黄皮心中一动。 脸上顿时裂开数到缝隙,一只只邪眼从皮肉之中钻了出来。 邪眼能让他看到更多。 “镜中水中月。” 陈黄皮心中莫名不安:“我们现在是在邪道人的法门之中?” “四观主要做什么?” “难不成真想教会你?” “我不知道,我好像学不会。” 陈黄皮抬起头,心惊肉跳的看着化作天幕的邪道人。 他看都看不懂,如何能学会? “契主可是未来的黄天,还有他学不会的法门?” “废话,说的好像天上那个不是似得。”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四观主肯定是观主最阴的那一面,它老人家施法,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本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陈黄皮点头:“黄二,你说的很对。” “只是,你只说了我和阿鬼都知道的,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简单,跪下求饶就是了。” 黄铜油灯已经跪下来了,虔诚的哀求道:“四观主,之前都是陈黄皮逼我说你坏话的,其实我不想的,你知道,我黄二最敬重的就是您老人家了。” 见黄二都跪了。 索命鬼想了想,也跪了下来。 总不能还想着反抗吧。 反正它又没说四观主的坏话,就是轮也轮不到自己不是。 “契主。” “本家。”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异口同声的道:“跪吧,不磕碜。” 然而,陈黄皮却没有跪。 天幕上,邪道人目光幽幽,声音响彻天际。 “黄皮儿,为何不跪?” “师父从来不会让我下跪。” 陈黄皮一脸的执拗,不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也不是他要脸皮。 而是从大到大,师父无论是疯之前还是疯之后,都没有要自己下跪过。 哪怕是犯错,也顶多挨几顿毒打。 男儿膝下有黄金,能挺直腰板站着挨打,就不要跪着说些求饶的话。 这道理陈黄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啊。” 邪道人莫名的叹了口气:“小小的一个人儿,眨眼间就长大了,只可惜,为师这次不能再心软了。” 陈黄皮道:“邪道人,你是我的师父吗?” 邪道人的口吻,很像最开始的师父。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都会偶尔清醒。 或许邪道人也一样。 然而,邪道人却摇摇头:“为师若说是,你定然会信,可为师要做的事会伤你的心,既如此,你便当为师不是吧。” 话音落地。 邪道人的手掌从天而降。 干瘦的手掌遮天蔽日。 就好像井中捞月一样探了下来。 陈黄皮脸色大变:“邪眼!!!!!” 一只只邪眼猛地在邪道人的手掌上睁开。 陈黄皮体内肝庙疯狂震动。 就连肾妙,肝庙里的精气也全都不要命的倾斜而出。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那些邪眼虽然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但对邪道人的手掌连一丝一毫的阻止都做不到。 镜中,水中月。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在这法门之下,是真是假皆由邪道人一念决之。 “我不信。” 陈黄皮咬牙道:“魔树,阎罗!!都出来!” 虽然不知道邪道人说的事是什么事。 可陈黄皮却不肯让其发生。 一跺脚,一声令下。 一条巨大的手臂,便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同时,在他的身后。 魔树那参天的树干拔地而起。 树冠遮天蔽日。 无数的树枝蜿蜒伸展,化作有一条臂膀。 陈黄皮心中一动。 洞虚神剑嗡的一声瞬间出鞘。 剑身无限放大! 阎罗和魔树各自伸展出了一条胳膊,握住洞虚神剑,所有的力量全都灌输进去,对着邪道人的手掌便是惊天动地的一斩! 剑气肆虐! 磅礴无穷的剑气,带着要将天地都斩开的意志逆天而行。 而邪道人的那张大手,也狠狠的按了下来! 轰的一声!!!! 剑气掠过,仿佛斩到了幻影。 邪道人的手掌依旧向着陈黄皮按下。 黄铜油灯,索命鬼见此冷不丁的意识到,这邪道人可能是真的想对陈黄皮出手。 而不是什么师父教傻徒弟的戏码。 “不好!!” “契主!!!!”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发了疯,一个燃烧所有的灯油,要施展出遁一神光,一个则直接化身盔甲,向着陈黄皮扑了过去。 这两者,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眼睁睁的看着,邪道人的手掌无视了它们,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他避无可避,也根本避不开。 “镜中月,水中,本就强求不得。” “你之所以觉得学不会,是因为你还不懂这道理。” 说完,邪道人一把夺走了陈黄皮的钓竿,然后向着十万大山里一甩。 下一秒。 天翻地覆。 先前陈黄皮所看到的异相,顷刻间就变成了现实。 大地开裂,地动山摇。 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邪道人握着钓竿的手微微用力,一个陈黄皮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事物被硬生生的钓了出来。 那是一座坟。 葬神坟!!!! 坟里葬着易轻舟!!!(本章完) 第218章 广目上神!现!! 十万大山真的天翻地覆了。 随着那葬神坟被邪道人用钓竿钓出来。 就好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打破。 或者说,是十万大山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 陈黄皮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所有的邪眼都睁大了眼睛。 滚滚黑烟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十万大山的日月都被其遮住。 他看到,整个十万大山就像是被彻底掏空的一张皮。 而在这张皮上,则有着一个个黑色的漩涡。 黑色的漩涡喷涌着黑烟。 一个,两个,三个…… “两千九百九十九个!!!”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叫道:“算上被钓走的易轻舟,一共正好是三千个!我说那些弟子们都跑哪去了,合着三千仙人做镇眼,是他娘的这个意思!!!!!” “不,黄二,你看错了。” 陈黄皮怔怔的道:“有一个是我的净仙观,这里只有两千九百九十八个,少了一个。” 早就先前进入旧观的时候。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发现,旧观之中,原本九离钟,洞真、飞仙图,还有金顶天灯等总共九件重宝所在的地方,被刻下了一些文字和阵法。 其中就有提到过。 苍天以死,黄天未生,降而镇仙,故引其死气结阵,三千仙人为阵眼,直至一万八千年。 一万八千年,正好对应陈黄皮十八岁。 可这里却少了一个阵眼。 而且,时间也没有到。 “邪道人究竟要做什么?” 索命鬼这时候,也没有了尊称,只有浓浓的愤怒:“阵法本就不全,它还钓走了葬神坟,这是要毁了契主,还是要毁了十万大山?” “师父,师父……” 陈黄皮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邪道人了。 他只知道。 旧观里的这阵法,是为了镇压死去的苍天才存在的。 如今阵法被邪道人打破。 那合道苍天的师父还好吗? “走!!” 陈黄皮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毅然决然的向着滚滚黑烟之中扎了过去。 十万大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净仙观是他唯一的家。 他记得家的方向。 可是,那滚滚黑烟太过可怕。 每一道黑烟的源头,都是一位死去的仙人。 易轻舟曾经告诉过陈黄皮,黑烟其实就是死气。 陈黄皮冲进黑烟之中。 便觉得周身剧痛无比。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那黑烟所腐蚀。 “陈黄皮!!!!” 黄铜油灯慌了:“你快回来,那是仙人的死气,你扛不住的。” 仙人的死气若是平日里,还奈何不了陈黄皮。 毕竟,他铜皮铁骨,连九龙炼天炉都烧不化。 可现在不一样。 那么多仙人的死气一并爆发。 陈黄皮若是沾染的太多,恐怕会被污染成邪异,到时候就积重难返了。 索命鬼也劝阻道:“契主,观主他老人家法力无边,无所不能,绝对不可能出事的。” 话音落地。 在滚滚黑烟之中,吃痛到面目狰狞的陈黄皮扭过头,眼中含泪道:“我不怕,我只是想过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他说的不会有事是指自己,还是指师父。 或许两者都有吧。 索命鬼分不清。 而黄铜油灯却已经化作一道金光冲了进去。 “嘶!!!痛死本灯了!!!!” “黄二,你过来作甚!”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黄铜油灯痛得呲牙列嘴,可嘴上却说道:“山里黑烟滚滚,没有我为你指明方向,万一你迷路了怎么办?” “唉……” 索命鬼叹了口气,也一并冲了进去。 “别丢下我。” “黄二,阿鬼,你们……” 陈黄皮擦干眼泪,咬牙道:“走,我们去见师父!”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外。 邪道人面色怅然,久久不能平静。 在它的身边,一座庞大到难以形容的葬神坟若隐若现。 那钓竿陈黄皮之所以能动用。 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师父的气息。 而邪道人想用,却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别怪为师。” 邪道人轻声道:“有些事,为师不做,便没人替你去做了。” 说罢,邪道人看向葬神坟中。 葬神坟共有三层。 第一层无边无际,是一片荒漠。 第二层则有着诸多神明残骸,以及邪异,灾祸存在。 第三层,也就是埋葬着易轻舟的所在处。 那地方是一个祭坛。 祭坛的周遭,放置着一盏盏青铜油灯。 其最中心的地方放着的就是易轻舟的棺材。 咚咚咚……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棺材之中,早已化作邪异的易轻舟突然睁开空洞的双目,似乎要破开棺材从中出来。 “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 邪道人淡淡的道:“睡吧,你的心愿贫道知晓,黄皮儿与你有约定,这事终究是要应在他头上的。” “贫道拿了黄皮儿的一滴血。” “再加上这假祭坛,贫道未尝不能再造一个黄天出来。” 说着,邪道人看向天上,先前被青袍三观主抢走的太阳早已再次出现。 “一个二个的都想合道,都想做黄天道主,既如此,贫道就遂了你们的心愿。” 邪道人说着,大手一挥,一尊庞大的邪神出现在其面前。 这邪神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双手探出,掌心各有一只竖眼。 正是陈黄皮心心念念的广目上神! 或者说,变异神像! 邪道人冷漠的道:“黄皮儿钓走了许州城,可他年幼,终究是留下了一些马脚,还需你一一抹除。” “吼!!!!!” 变异神像大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气息。 那气息比魔树,比化作厄难的州城隍都要可怕的多。 很显然,变异神像落入邪道人手中以后,实力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变异神像胸口的血盆大口猛地张开。 九彩落魄神光直接喷涌而出! 唰的一声! 原本许州城的所在之处,瞬间变得无比绚烂,如同梦幻泡影一般。 轰!!!!!! 变异神像双臂一展,手中的竖眼猛地瞪大。 便有一道道雷霆炸开! 宛如银河泄地一般可怕。 等尘埃散尽之后,再无半点陈黄皮遗留下的气息。 便是有再厉害的人出手回溯,也无法得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邪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本章完) 好久不见啊 上个月本来说要更新一下黄皮子的。 结果中间又弄别的事去了。 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就发了一章存稿,又写了两章。 三章六千多字。 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前的味道。 如果你们看着觉得还是很喜欢,请留言一下,让我心里有数。 手生,完全是照着以前的大纲写的。 剧情是不缺,因为大纲之前做到了大乾仙朝哪里,只有仙界和太墟世界的剧情没有做。 反正,就这样。 看个乐呵也成。 觉得还是之前的味道的话,明天下午和晚上见。 邪道人的这个剧情不写完,手有点痒。(本章完) 第219章 净仙观异变 呲呲呲!!! 仙人死气暴虐非常。 陈黄皮铜皮铁骨,水火不侵。 当然,也确实水火不侵。 只是疼的快要受不了了。 放眼望去,周遭皆是漆黑一片。 而且两千九百九十八道恐怖到极致的威压笼罩了整座十万大山。 这些威压,都来自当年陈黄皮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的那群道人们。 道人们生前个个都是仙人。 易轻舟在其中,都只算是中下游。 而现在他们早已死去,全都化作了邪异。 可以说,现在的十万大山,就是这世间最可怕,最恐怖的地方。 幸好…… 陈黄皮没有感受到来自净仙观的威压。 否则的话,他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失控。 “阿鬼,你好像要化作邪异了。” 陈黄皮身上披着索命鬼化作的盔甲。 那盔甲是有一根根骸骨拼凑而成,原本通体泛黄,此刻却受到死气的影响,黑的仿佛要滴出水一样。 陈黄皮体内精气绵绵不绝的渡给索命鬼。 后者痛苦,懊悔的道:“契主,或许我应该在外界等你,现在我竟成了你的拖累,这非我所愿。” “没关系的阿鬼。” 陈黄皮轻轻摇头道:“你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不说客气话。” “家人,好吃!” 一个有些癫狂,有些贪婪的阴冷声音从腰间响起。 陈黄皮低头一看。 他腰上挂着一盏漆黑的油灯,那油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腰间嫩肉就一口啃了下去。 咚!!!! 陈黄皮想也没想,一拳重重的捣了下去。 他如今肾庙大成,肝庙只差一位正神,心庙也已经提前炼了出来。 这一拳的力量之强,直接将已经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脑袋都捣扁了。 “黄二,你让我太失望了!” 陈黄皮恼怒不已:“阿鬼都能坚持这么久,可你呢?你一进来就成了邪异,你这样拖我后腿,如何做我的家人?” “家人,好吃!” 黄铜油灯挨了一拳,却还是喃喃低语。 索命鬼见此,担忧的道:“契主,黄二为何会这么快变成邪异?” 虽然,索命鬼知道,黄二本来就是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而且还多次化作邪异。 十万大山现在也是滋生邪异的沃土。 可黄铜油灯毕竟是观主亲手炼制,进了十万大山就瞬间变成邪异,怎么也说不过去。 陈黄皮道:“阿鬼,你不懂。” “一天是邪异,一辈子都是邪异。” “若是能像我一样道心坚定,黄二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可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才会如此不堪。” “好吧……” 索命鬼将信将疑。 陈黄皮的道心有多坚定,索命鬼是见识过的。 他没化作邪异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像黄铜油灯这样才说不过去。 “别想了,说不定黄二本来就是邪异呢。” 陈黄皮随口敷衍了一句,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估摸着离玉琼山还有个一百多里的样子。 越往那边走,周遭的仙人死气就越发浓郁。 因为那里有着旧观,是整个阵法的核心。 到了这里,就已经飞不起来了。 因为只要飞起来,就会受到那些死气的镇压。 先前陈黄皮已经体验过那种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在脚指上的剧痛,实在是没法再御空飞行了。 “我若是有三条腿就好了!” 陈黄皮脚下生风,跑起来的速度不比飞慢多少,但还是觉得慢了一些。 他现在脑袋里很乱。 一会儿想着师父,一会儿又担心观里的太易子,狐狸山神,还有山里的汤婆婆那些残民。 现在,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会长东西的事。 到现在陈黄皮经历了许多。 自然不会觉得黑烟,邪眼,是因为自己长大所以冒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来自他的五脏庙。 也不知道心庙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阿鬼,十万大山都变成这样了,你说汤婆婆那些残民还活着吗?” 陈黄皮很快就要到玉琼山了。 汤婆婆那些残民,就居住在玉琼山脚下。 还有被他钓进十万大山的许州城。 许州城的位置也在那附近,而且里面有百万生灵。 除了汤婆婆,那些人都是普通人。 仙人的死气对他们而言,恐怕比天崩地裂还要来的残忍。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如果邪道人就是观主,那他老人家肯定会安排的好好的,而且事已至此,想也没用。” 陈黄皮无言以对。 放眼望去,附近一个邪异都没有看到。 好似全都消失了一样。 或许阿鬼说的是真的。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想着,陈黄皮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等等,阿鬼,那是我的玉琼山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抬眼一看。 它没有邪眼,因此无法像陈黄皮那样看穿浓郁的滚滚黑烟。 可是,玉琼山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黑烟都无法将其遮挡。 玉琼山不高不矮,普通凡人上山下山也就一个时辰,脚力快的甚至都不用了那么久。 可现在,玉琼山变得很高。 高到直冲天际!!!!! 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被玉琼山所占据。 还不只是这些变化。 紫白青三种颜色的雾气自山巅弥漫,三色交织,绚烂无比的延伸开来。 三色雾气所致的地方。 仙人的死气都只能如潮水一般褪去。 “紫雾大观主!白雾二观主!青雾三观主!” 索命鬼语气震撼不已:“三位观主这是都出来了吗?” …… 此时此刻。 玉琼山上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雾气之中,净仙观内。 一个羸弱的像是狗崽子一样的东西,正拼命的往外面怕。 不是别人,正是狐狸山神。 “天塌了,天塌了!” 狐狸山神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崩溃的大叫道:“早知道就跟陈黄皮一起出山,这破道观是真的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它就真的崩溃了。 此刻,狐狸山神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裂纹。 看着一碰就碎,无比的凄惨。 但饶是如此。 每当狐狸山神那泥塑的身躯要崩溃之际,在它的体内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冒出来,吊着一口气不泄。 三观主青袍老道,不止一次用藤条抽过狐狸山神。 那时候,狐狸山神还以为是三观主看自己不顺眼,又或者因为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犯错才迁怒自己。 现在想来三观主怕不是早有准备。 所以淬炼了自己的身躯吧。 只是,观主现在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狐狸山神心中难过,却知道,如果再不逃净仙观,恐怕自己也该疯了。 “太易子那傻老头不听本山神的,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狐狸山神咬着牙道:“本山神一定要出去,活着找到陈黄皮,告诉他千万不要回来,否则观主真的会吃了他。”(本章完) 第220章 十万大山只有一个太阳 狐狸山神的命很硬的。 一直都很硬。 把它的遭遇套到别人身上。 怕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就算没死估摸着也都自我了断了。 可狐狸山神是真的不一样。 很特别的那种。 “我太想活下去了。” 狐狸山神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净仙观外爬去。 它现在不像山神,倒是像个丧家之犬。 在如今的净仙观里。 狐狸山神的神力根本施展不出来。 不然的话,它早就已经离开了。 过了许久。 狐狸山神终于爬出了净仙观。 净仙观座落在玉琼山顶,以往狐狸山神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地方,看着位于半山腰的山门。 可现在,它往下一看,下方只有看不到头的石阶,哪还有什么山门。 “不是吧。” 狐狸山神绝望的道:“连山都变得这样高,恐怕爬个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山。” 虽然比陈黄皮多一条腿。 但狐狸山神现在比陈黄皮惨太多了。 而且上山容易下山难。 “罢了,陈黄皮,你自求多福吧。” 狐狸山神心生退意,它想了想还是不下山了。 就待在这玉琼山上好了。 反正观主也没吃自己不是。 苟活也是活,怎么活不是活着? 想到这,狐狸山神心中做出了决定,陈黄皮福大命大,肯定有他自己的造化。 而且那小子邪门的很。 看着一副无知少年的模样,心里比谁都黑。 “陈黄皮肯定不会回来的。” “还有黄二,那破灯肯定会跟他讲明利害关系。” “本山神一个给三观主沏茶倒水的,玩什么命啊!” 狐狸山神越说,心里的愧疚感就越少。 终于,它说服了自己。 可就在这时。 一阵狂风吹来。 狐狸山神只感觉脚下一滑,眼前一黑,被这风吹的一个没站稳,直接就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啊!邪风误我!!!” …… 玉琼山脚下。 一道身影穿过雾气走了过来。 陈黄皮看向山巅。 山上到处都是紫白青三色雾气,他几乎都看不到净仙观的轮廓了。 到了这里。 就连变成邪异的黄铜油灯都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张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可浑浊的双目却隐隐有些清明。 “我要打小报告。” “黄二,你又发疯了!” 陈黄皮叹了口气:“你我情同手足,我不忍看你堕落。” 说罢,他突然暴起,双目含煞。 体内精气爆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黄铜油灯的脑袋就来了一拳。 这一拳,甚至都用上了学自阎罗之影的拳法门道。 只一拳下去。 黄铜油灯还未开口,便瞬间被打的头歪眼斜。 “别怕,头晕是正常的。” 陈黄皮见黄铜油灯还没昏死过去,又恶狠狠的补了几拳。 直到后者彻底昏死过去才罢休。 索命鬼很无奈。 不过它早已习惯,便警惕的看向四周。 十万大山突发异变,连玉琼山都大变了样。 鬼知道四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注意到,自山上的石阶处,一个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滚下来。 那东西滚成一团,速度极快都化作残影了。 噗通一声。 那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黄皮见此定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条看着像是死狗模样的东西。 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摔断了。 身上到处都是裂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哪里来的野狗,吓我一跳!” 陈黄皮还以为是有什么邪物要对自己出手,没想到只是路边一条,顿时恼怒不已。 “等等,契主。” 索命鬼出声提醒道:“这死狗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陈黄皮皱眉,低头认真的打量了几眼。 确实有点眼熟。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得。 “是我啊……” 狐狸山神幽幽转醒,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虚弱无比的道:“陈黄皮,阿鬼,我是狐狸山神啊……” “狐狸山神!”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我也很惊讶。” 狐狸山神苦涩的道:“可这般活着实在是太痛苦,我情愿死了好了。” 在陈黄皮看来,狐狸山神不就是全身骨头都摔断了吗。 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狐狸山神却一心求死。 想来一定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事。 “好吧,那我就帮你一把。” 陈黄皮无奈叹息,伸手一握,剑光一闪,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手中。 见他这般。 狐狸山神震惊了:“陈黄皮,你要做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 陈黄皮疑惑的道:“你不是一心求死,我正好帮你一把。” “别别别。” 狐狸山神大叫着:“我只是嘴上那么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本山神还没活够呢。” “好吧。” 陈黄皮本来也没想杀了狐狸山神,纯粹是看它精神萎靡,这才故意激一激。 “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说还好。 这一说,狐狸山神立马就脑袋清醒了过来,后怕的道:“观主疯了,彻底的疯了,他老人家打开了旧观,然后二观主的白雾就冲里面冒了出来,接着是大观主的紫雾,三观主的青雾。” “太易子呢?还有金角呢?” “异变之前,金角正在丹炉里被大观主炼着,太易老头和我在一起,不过我走的时候,他与我分开去找观主去了。” “想来,太易老头肯定是被观主给吃了。” 狐狸山神越说心里越是难过。 虽然和太易老头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还不错。 如今太易老头生死不知。 狐狸山神也为其感到哀伤。 “师父不会吃太易子的!” 陈黄皮咬牙道:“师父最疼我,他答应过我的。” 说完,陈黄皮便抬脚向着山上走去。 狐狸山神见此尖叫道:“陈黄皮,你疯了不成,观主现在六亲不认,他肯定会吃了你的。” “我不怕!” 陈黄皮头也不回的道:“我只怕师父出事,他年纪大了,神志不清,他离不开我的照顾。”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可笑了。 观主是道主,便是疯了又需要谁的照顾? 狐狸山神知道,陈黄皮这就是关心则乱。 可它劝不住陈黄皮。 而就在狐狸山神六神无主的时候。 忽然…… 玉琼山巅,净仙观上。 在那紫白青三色雾气交织,汇聚一处的地方,一轮大日缓缓升起! 陈黄皮刚踏上石阶,便感觉胸口一阵滚烫。 他的胸口冒出炙热的光亮。 好似里面塞进了一颗太阳一样。 不,准确的说,他体内的确有一颗太阳。 先前紫袍老道把外界抢走的日月,全都炼进了陈黄皮体内。 因此,他在外界才能畅通无阻,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的恶意。 十万大山自成一界。 这里已经有了一轮太阳,容不下第二个。 “师父,你要赶我走吗?” 陈黄皮感觉到了排斥,他的心很慌,很乱,有种无家可归的痛苦。(本章完) 第221章 师父,我回来了(3更) 第221章 师父,我回来了(3更) 十万大山里的日月,分别是观主的阳神和阴神。 那轮大日在排斥陈黄皮。 也就是说。 观主要赶陈黄皮走。 “我不走!” 陈黄皮顶着那排斥之力,硬是往玉琼山上走去。 师父不会害自己。 师父要赶自己走,肯定有他的顾虑。 但陈黄皮只想上去看一眼师父的安危。 不然,他放心不下。 “师父,你要让我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吗?” 陈黄皮艰难的迈步,像是在问师父,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是天地的宠儿。 是未来的黄天。 但天地不是他的父母。 师父才是。 仅仅一天时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下山的时候,陈黄皮步伐轻快,满心都是将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以后,从邪道人那里获得救师父的办法。 可现在,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得到。 连自己的家都失去了。 上山的路,真的很难走。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仿佛是顶着一座大山一样艰难。 大日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强。 陈黄皮的皮肉紧绷,骨头都在咯嘣作响。 “放弃吧,咱们走不好吗?” 狐狸山神苦苦哀求道:“观主或许还有一丝清醒,所以他老人家才会想把你赶走,你现在执意如此,观主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其实,很早的时候。 狐狸山神就有预感,观主早晚会让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 毕竟,连日月都炼进了他体内。 而且观主还有言:十八岁那年,陈黄皮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回到十万大山。 十八岁一到。 陈黄皮命里的劫数就会到来。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这个有自我意识的黄天死掉,然后以他合道。 只有在十万大山里。 观主才会护住陈黄皮,才会给他一场天大的造化。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 其实也不快。 真要说快的话,早在陈黄皮肾庙大成的时候就该放他出去了。 毕竟,陈黄皮可不是真的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在十万大山待了一万七千四百多年。 距离一万八千年,也只差五百多年的岁月罢了。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你不知我,所以劝我。” “你若知我,又怎会劝我。” 他说完这一句,心中更加悲痛。 从小到大,他何时和师父分开过。 便是出了外界,在许州城厮混,也顶多待个一天就要回家。 没家的孩子命比草贱。 师父在的地方才是家。 陈黄皮熟悉玉琼山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处草木。 但现在,一草一木全都在排斥他。 “魔树!!!” 陈黄皮唤出魔树。 他现在举步维艰,没有外力相助,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反倒是狐狸山神和索命鬼以及黄铜油灯不受影响。 哗啦啦!!!! 一棵通天魔树在陈黄皮身后显现。 魔树的树冠无限膨胀,根须扎入大地之中,疯狂的吸收着生机。 其实,它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不过陈黄皮一声令下,它自然要为其助力。 有了魔树的助力。 陈黄皮的压力减小了许多。 又过了许久。 在大日的映照下。 陈黄皮终于看到了半山腰的山门。 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山门上显现的,却是镇仙观三个大字。 虽然十万大山异变了,但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净仙,晚上镇仙。 “师父,所以观里的那个仙说的就是你吗?” 陈黄皮脑海中轰然炸开了锅。 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净仙和镇仙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记事起就是这样。 师父没有回应。 陈黄皮看不到师父,他只能看到紫白青三色雾气,以及那轮代表了师父阳神的大日。 走到这里。 陈黄皮已经无法再向前踏出一步了。 他的脊背都被压弯,双腿胀痛无比。 体内无穷无尽的精气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阎罗之影帮不了他。 不仅帮不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其唤出来。 怕不是立马就要拧陈黄皮的脑袋。 直至此时此刻。 陈黄皮才恍然发现。 他的力量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五脏炼神法,他只炼成了肾庙而已。 阴阳合和化神术,至今都没有出六阴神。 “其实师父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陈黄皮低声道:“是我心思散漫,没有危机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一出又一出,若是我听师父的话好好修行,我此刻应当会更加强大许多。”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教就会。 陈黄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门,他怎么都再迈不出一步。 一步之差,如同天堑。 陈黄皮不甘心。 他已经直到悔之晚矣的意思。 可现在,他真的很像回到观里,哪怕再往前一步也行。 “给我动起来啊!!” 陈黄皮咬紧牙关,倔强的要踏出一步。 他的腿颤抖着。 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破破烂烂的道袍更是被汗水打湿。 “契主,放弃吧。” 索命鬼苦涩的道:“我听到你的骨头在砰砰响,或许你的腿骨会断掉,你的力量和观主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我们走吧,等你十八岁那年再回来。” “那时,观主一定不会拦着你,他会很开心。” “阿鬼,他只是想再任性一次。” 这时候,黄铜油灯忽然幽幽转醒:“出了十万大山,他就是异乡的旅人,不会再有人像观主这样包容他了。” 不知怎地,它漆黑的灯身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压制,正在从邪异的状态迅速恢复如常。 “本家,我来助你!” “黄二,你帮不了我。” 陈黄皮连摇头都做不到,苦涩的说:“我只能依靠我自身的力量,别的外力都不行。” “那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那豢狗经的下卷,我可一个字都没敢忘!” 说罢,黄铜油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运转起了豢狗经。 在去十万大山里那条弱水黑河之前。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闹了别扭,而后陈黄皮主动解除了豢狗经,还了它自由。 但现在,它为了满足陈黄皮的一次任性,又一次甘心做狗。 “给本灯炼!!” 黄铜油灯本就有着丰富的做狗经验。 可以说,除了金角和陈黄皮以外,整个净仙观就它最狗。 现在它运转起豢狗经,就跟海浪回潮,倦鸟知返一般轻车熟路。 “好!!!” 陈黄皮大喜过望:“黄二,给我变!” 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灯身变得狭长,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条黄澄澄的恶犬。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大吼一声,双目中有灯火燃烧。 刹那间,金光大放。 那金光将陈黄皮包裹,如同长虹贯日一样冲过山门,冲向了家的方向。 紫白青三色雾气笼罩的道观之中。 金光一闪。 陈黄皮来到了大殿之外。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盘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师父,我回来了。” (本章完) 第222章 师父的礼物 大殿内的身影忽明忽暗。 陈黄皮与之对视,竟一时间看不清师父的面孔。 但他能感觉到。 师父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师父,你要赶我走吗?” 陈黄皮轻声问道:“我很难过,也很伤心,我知道如果我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回不来了,可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也不愿离开。” 师父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 师父才缓缓开口,可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陈黄皮潸然泪下。 “黄皮儿,为师老了,不中用了。” “不,师父,你不老,你是道主,是天底下最利害的师父。” 陈黄皮泪崩了,他很想冲进大殿,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师父怀里,诉说心中的委屈。 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已经彻底燃尽。 再也没有半点力量将他送进大殿之中。 师徒二人彼此之间只隔了大殿的门,可这门便是天堑,任凭陈黄皮有天大的本事,天大的毅力也无法踏出。 未降生的黄天亦是天。 可即将死去的道主,亦是道主。 师父不愿,陈黄皮便做不到。 “为师亦不想如此。” 师父叹息不已:“可天地异变之时,为师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陈黄皮道:“是因为阵法不全吗?” 三千仙人做阵眼。 可实际上,却少了一个。 先前,他进入了师父的丹田世界之中。 在那丹田世界里有一座祠堂,白天的时候是假界,晚上的时候是真界。 一真一假,或者说一阴一阳正好对应净仙观和镇仙观。 真界之中有着三千仙人的灵位。 假界之中则放着三千尊神像。 无论真界假界,这三千之数都少了一个。 神像少的是广目上神也就是变异神像那一座。 仙人灵位缺的那一个,陈黄皮却不知道。 陈黄皮觉得,正是因为这残缺的阵法,才导致师父不得不从一开始就谋划着将自己送出十万大山,正大光明的前往外界,而之所以十万大山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则是因为阵法要失效了。 阵法是为了镇压死去的苍天。 师父合道苍天,何尝又不是在镇压自身呢? “道主者,一证永证。” 师父再次开口道:“所谓过去未来,四面八方,皆如掌上观纹纤毫毕现,然天下无完美无缺之事,亦无完美无缺之人,多的是事与愿违,多的是非我所愿。” “为师早就知道那阵法注定不全。” “可为师不在意。” “一万八千年太久了,黄皮儿。” 说到这,师父忽然失笑:“你一直在为师身边,所以体会不到时间的可怕,与你而言,年年岁岁皆今日,为师也曾想过就这样也挺好,一辈子都作个七八岁的稚子。” “只是天底下,哪有当父母的不想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的。” 听着师父缓缓道来心声。 陈黄皮忍不住道:“师父,我之所以突然开始长大,可以修行,也是你安排的吗?” 师父道:“是,因为为师真的老了,得为你多做一些打算,否则为师不在,你身边便是群狼虎视,危在旦夕。” 一直以来。 陈黄皮都以为自己能修炼。 是因为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把自己丢进铁锅里炖,不小心把自己身上的某种限制给打破,使得黑烟冒了出来。 从此,他能够修炼,身子也越长越快。 可现在看来,原来全都是师父在默默安排后事。 这后事从很久以前,久到陈黄皮还是一颗蛋,被来自太墟的外邪虫追杀到仙界的时候怕是已经开始安排了,即便没那么早也相差不远。 “我明白了师父。” 陈黄皮握紧拳头,强忍着不舍道:“我会离开十万大山,我会很快成长起来,我会成为你的骄傲,可是师父,你可以不死吗?” 说一千,道一万。 陈黄皮无论是修为有多强。 在外面又有多威风。 可他最在意的还是师父的生死。 邪道人答应陈黄皮,要告诉他拯救师父的办法,然而言而无信。 四个师父都是师父的某一面。 陈黄皮觉得,如果是清醒的师父肯定不会骗自己。 师父笑着道:“傻孩子,为师怎舍得骗你,你还没长大,便是新天换旧天,那也还差了五百多年,你且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好修炼为师传你的功法,届时你我师徒再见,又是一番新的光景。” 陈黄皮问道:“真的想做什么都行吗?” “有何不可?” “那我要找邪道人麻烦!我恨死它了!” “你啊你。” 师父摇头道:“为师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可邪道人是邪道人,为师是为师,你想找它麻烦也好,又或者想杀了它也罢,那都是你的事,只是你这点本事,拿什么与它争斗?” “九离钟啊!还有洞真!” 陈黄皮毫不犹豫的道:“师父,我自小看着你……” “嗯?” “看着你大发神威!” 陈黄皮赶紧改口,心虚的道:“可我不一样,我是师父你最疼爱的徒儿,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那些东西早晚要传承给我……” “好事宜早不宜晚……” “九离钟还在过去,至于洞真。” 师父沉吟片刻,开口道:“那把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为师送去大乾仙朝了,你若是想要,还得自己去拿才行。” 陈黄皮的洞虚神剑之中,留有洞真的剑影。 曾几何时,易轻舟曾回溯时间,让他看到了洞真杀向了北方,疑似大乾仙朝的所在处。 陈黄皮也曾几次问师父讨要。 但直到现在,师父才明确的告诉他洞真去向。 不过,陈黄皮却很不甘心。 他努力了这么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连家都不能回。 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走的时候居然连一件宝贝都没有。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陈黄皮心中不忿,便道:“这也不给,那也不给,师父,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是,你心思单纯,天真烂漫。” 师父认真的道:“而且还没有心机,别人想欺负你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那什么阎罗之影,九冥神灯,还有你那一身本事,那比的过人心险恶啊……” “好吧,我也没有那么单纯。” 陈黄皮听的有些脸红,知道从师父这是要不到什么宝贝了。 呵,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想要。 没有那把剑,没有那破钟,自己一样能在外界耀武扬威。 “师父,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走了。” 师父点点头。 “师父,我真走啦。” “师父!!!!” 陈黄皮心里发苦,其实他那里舍得走,那里想要在外面耀武扬威。 他知道那两样东西师父给不了自己。 他是故意才这么说的,不然的话,他为何不要那九龙炼天炉呢? 想到这,陈黄皮忍不住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师父,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要按时吃饭,如果你想我了,就给我写信,让邪异们送给我。” “师父,我会想你的……” 吧嗒吧嗒,泪水像是雨水一般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 陈黄皮絮絮叨叨,念来念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心情稍缓,便要抬头挺胸从地上站起来。 可一抬头。 他便看到了师父的面容在变得清晰起来。 一身白色道袍也显化而出。 正是天天叫着要生吃陈黄皮的二师父! 陈黄皮道:“二师父!!!” 白袍老道目光残忍,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瘦的手掌,掌心一翻,便有一朵血色火焰在燃烧。 肾庙入主魔树,肝庙入主小赤天之主。 这血色火焰,便是小赤天之主所化。 白袍老道对着这火焰吹了口气,此火便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包裹一样,缓缓飘到了陈黄皮面前。 咚咚咚!!!! 陈黄皮体内早已铸就的肝庙开始震动。 这,是白袍老道送给陈黄皮的礼物。 然后,青雾弥天!!!!! 那残忍的目光也变得冰冷无情。 “三师父!!!” “为师说过,要送你一样护身法门。” 青袍老道冷漠的道:“如今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拿去!” 说吧,青袍老道剑指一并。 随隔着大殿,可陈黄皮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三师父这一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中,或者说,是他的本相上面。 那是一道光! 青色的光,暗淡,晦涩,没有丝毫的威能和不凡。 看着就像是一道烙印似得。 陈黄皮内视片刻,看不出端倪。 可等他挪走心神,将目光看向大殿的时候。 大殿之中只有弥漫的雾气,哪还有三师父的影子。 “大师父呢?” 陈黄皮道:“难道他就没有要送我的东西吗?”(本章完) 第223章 十万大山,就此封山 “陈黄皮,你在说什么呢。” 狐狸山神不解的道:“大殿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 陈黄皮眉头一皱,问道:“刚刚我和师父说话,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 “没有。” “契主,我也没有。” 索命鬼缓缓道:“先前黄二燃尽灯油,使出遁一神光将咱们带到这里,期间也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它们和陈黄皮不一样。 并不会受到十万大山内的大日排斥。 而陈黄皮先前的经历,它们也没有看到。 在它们眼里,陈黄皮到了大殿门口就走了神,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殿内也只有浓郁的紫白青三色雾气交织。 根本没有观主的存在。 陈黄皮闻言,下意识的心神内视。 三师父给的青光还在。 他又心念一动。 一团赤色如血的火焰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 狐狸山神错愕道:“为何我感觉它像是活的一样?” 赤邪本就是火之精。 而且,它来自仙界,是曾经的小赤天之主。 即便化作邪异,而且连神魂都被抹杀,化作了最原始的样子,它也依旧是活的。 陈黄皮摇头,不愿多言:“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师父已经见到了。 他的心愿已了,自然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而且那大日无时无刻都在排斥他,催促着他的离开。 外界现在才是他应该闯荡的地方。 想到这。 陈黄皮纵身一跃。 高悬在玉琼山颠的大日,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借着那无穷无尽的排斥之力。 陈黄皮连飞都不用,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山脚下。 离玉琼山越远。 那排斥的力量就越弱。 陈黄皮滞空飞行,周遭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 十万大山的异变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天翻地覆,雾气横生。 仙人们的死气是类似黑烟,一直处在喷发的过程之中。 就这会儿功夫,陈黄皮已经看不清离开的路,只能靠着记忆沿着方向飞遁。 片刻后。 陈黄皮看到了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接壤地带。 游子离乡意踌躇。 陈黄皮放缓了飞行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索命鬼出声叫道:“契主,快看那雾气!” 陈黄皮闻言扭头一看。 便看到玉琼山上的紫白青三色雾气,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紫色雾气猛地爆发。 从玉琼山上掠下,然后就像是狂风入境一般,向着陈黄皮这里冲了过来。 刹那间,紫霞漫天,大日横空。 真就是紫气东来三万里!!! 紫白青三色! 紫为神,白为气,青为精。 合为精气神三宝。 而现在,那漫天的紫气之中,却当真有着一样宝贝。 那宝贝巴掌大小,晶莹剔透。 上刻文字,看样子是一块玉牌。 “大师父。” 陈黄皮激动的喊道:“是你吗,你来见我了。” 紫气之中,并没有紫袍老道的身影。 就好像,大师父此刻分身乏术,根本就没时间来见陈黄皮一样。 万千紫气从天而降,垂落在陈黄皮身边。 这种感觉很奇妙。 陈黄皮心中的难过,以及郁郁之气全都荡然无存。 接着,道道紫气便托着那玉牌到陈黄皮面前。 接过玉牌。 陈黄皮疑惑的道:“是飞仙令,可是我已经有一块了,大师父为何又送我一块?” 净仙观的每个弟子都有一块飞仙令。 持此令者,便可以打开飞仙图上的众妙之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便悬挂在那个世界之中。 陈黄皮身上那块飞仙令得自瘦长邪异。 是很早的时候,和瘦长邪异用一缕黑烟换来的。 瘦长邪异是易轻舟的尸体,那块飞仙令上写的自然也是易轻舟的名字。 而这一块……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什么。 果然,飞仙令上刻着三个字:陈黄皮! 那是他的名字。 是师父起的。 而这飞仙令,也是师父为他做的。 很新,上面似乎还有着温度。 “本家,这是给我干哪了?” 适时,黄铜油灯幽幽转醒,茫然的看向四周:“这里还是净仙观吗?我怎么感觉都快跑出十万大山了,还有,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陈黄皮笑着道:“问那么多作甚!我为豢主,你为走狗,黄二黄二,听我号令,给我变!!!” “不要脸,骑狗烂裤裆啊!” …… 另一边。 旧观之中。 这里还有一个大殿。 和净仙观的大殿一般无二。 黄泥糊的墙壁上,挂着三位观主的画像。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升起,月亮最先落下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旧观。 天黑以后,旧观现世,红月从这里升起。 日出之时,红月沉落,大日便带来光明。 而现在,一轮红月便从这大殿之中缓缓浮现。 起初,那红月只是鸡子大小。 可随着向上升起。 鸡子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和大日一般无二,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在十万大山之中。 此刻的变故还在继续。 黑烟将一切都染成了漆黑之色,大日横在天上,随着那红月的升起,日月通天的异相再次浮现了出来。 而这一次,并非陈黄皮引动。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 引动这异相的,是观主。 天地异变有阴极阳极,六为阴,九为阳。 六天六夜意味着天地异变的开始,九天九夜意味着天地异变的结束。 而从十万八年前开始。 六天六夜的阴极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是阳极。 “从今日起,十万大山就此封山。” 观主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黄皮儿,贫道等你回家。” 随着这声音渐渐模糊。 那大日和红月猛地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彩。 更有紫白青三色雾气彼此映照,彼此争辉。 一双眼睛从日月中睁开。 那眼睛的主人透过紫白青三雾,遥遥的看向十万大山之外。 一眼过后。 那双眼睛毅然决然的闭上。 刹那间,日月失色。 整个十万大山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西域佛国有着一座巨大的山脉。 此山名为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 在这圣山上,则有着一座三身万佛寺。 所谓三身,便是佛的过去身,今世身,未来身。 此时此刻,在三身万佛寺之中。 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像正在缓缓震动。 这些佛像全都没有脑袋,只剩下身子。 在最上位,则有着两尊金佛。 那两尊金佛盘坐在黄金铸就的莲台上,胸前都有一个卍字。 左侧的是过去佛主,双手遮眼,看不见众生皆苦。 右侧的是未来佛主,双手捂耳,听不到世间苦难。 不过,这两尊佛的脑袋也早已被砍下。 因此这姿势看着着实有些诙谐。 至于今世佛主,却不在这三身万佛寺中。 因为它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十万大山,自不量力的向观主讨要当时还是死胎的黄天,后来它被观主斩下了脑袋,身躯不翼而飞,头颅则丢在旧观之中化作了邪佛之首。 当然,现在也就只剩下一颗舍利在陈黄皮身上当挂件了。 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 是过去佛主开口了,声如黄钟大吕:“我看到那位封印了十万大山,看来他已经撑不住了,旧时苍天的纪元终究是要过去了。” 随后,是未来佛主:“我听到了五百八十二年以后,黄天诞生的啼哭,可今世佛主下落不明,你我已经失去了争抢的机会。” “缘者,妙不可言。” 过去佛主作拈微笑状:“我有预感,今世佛主很快就会归位。”(本章完) 第224章 天高任鸟飞(3更) 第224章 天高任鸟飞(3更) 出了十万大山以后。 陈黄皮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正所谓凡是皆有两面性。 没封山的时候,陈黄皮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有师父在后面做靠山。 虽然好,但有时候也觉得限制很大。 在外面犯了错,回了观里就要挨揍。 现在封山了。 一想到短时间内回不去,见不到喜欢说谎的大师父,总是说话不算数的二师父,还有满嘴大道理的三师父,陈黄皮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桀桀桀!” “本家,你笑的真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人呢。” “人有什么好吃的。” 陈黄皮大笑道:“要吃就吃我没吃过的牛肉!” 师父是道士,自己也是道士。 道士有清规戒律,自然是不能吃牛肉的。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你不怕观主他老人家发怒不成?”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里一虚,顿觉屁股有点隐隐作痛。 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十万大山都封山了,我在外面就是偷鸡摸狗,吃霸王餐,穿衣服,师父都不可能会知道。” “呵呵,邪道人还在外界呢。”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要是惹是生非,等你十八岁那年回观里,观主肯定会收拾你,我劝你不要太猖狂。” 陈黄皮皱眉道:“邪道人坏事做尽,我不去找它麻烦就算了,它还能时刻盯着我不成?” 黄铜油灯却是不信的,冷嘲热讽道:“本家,这话骗兄弟可以,兄弟顶多嘲笑你,可你要是骗自己,那兄弟可就要加倍嘲笑你了!” 开什么玩笑。 观主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 现在把手一松,说放养就放养了? 那为什么十万大山封山,独留一个邪道人在外界。 就算邪道人真的没空观主陈黄皮。 那也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它黄二吗?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观主啊观主,我黄二可和陈黄皮不一样,我对您忠心耿耿,对您的了解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我知道您老人家有多阴险,您放心,等回去以后我定要狠狠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黄铜油灯忽然愣住:“奇怪了,本灯这次说观主的坏话,为何没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观主真的没在关注咱们?” 以前说观主坏话的时候,它总觉得心里很慌。 但现在却没了那种感觉。 也是,这里毕竟是外界,不是十万大山。 观主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外界的天地不成? 想到这,黄铜油灯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那笑声比陈黄皮笑的都要难听。 咚! 陈黄皮一拳敲在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陈黄皮,你敲我作甚?” “黄二,你笑的这么坏,该不会是想要打我的小报告吧?” “当然没有!” “好吧,我相信你了。” 陈黄皮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提起了万分警惕。 这时,索命鬼又道:“契主,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你的确有些太松懈了,这时候应该抓紧修炼,毕竟一万八千年就快结束了。” 陈黄皮经它一说,顿觉面红耳赤。 是啊,没封山之前。 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修行师父传自己的功法。 可封山以后,怎么就堕落了呢。 难道有奸臣误我? “阿鬼,此言差矣。” 狐狸山神挑眉道:“陈黄皮辛苦了那么久,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 和索命鬼认真负责的态度不一样。 狐狸山神早就看明白了,这年头努力是没用的,抱紧大腿才是正道。 所以,它才混进了陈黄皮的小圈子里。 现在陈黄皮出了十万大山,更是增进关系的好机会。 只可惜,它这点心思。 黄铜油灯看的清清楚楚,立马就阴阳怪气的道:“本家你看到了吧,奸臣已经跳出来了,奸臣就是狐狸山神!它是幸进小人!这是要让你安于享乐啊!” “啊?” 狐狸山神惊呆了。 自己只是觉得,陈黄皮修行不必那么着急,毕竟修行也讲究一张一弛。 最关键的是,观主他老人家传的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是他娘的自动修炼的啊! 陈黄皮根本就不用努力。 只要去找合适的神明或者邪神就成了啊! 可到了这破油灯口中,自己怎么就成了奸臣,成了小人了。 陈黄皮摆摆手:“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狐狸山神,你还有阿鬼,你们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不过……” 说到这,陈黄皮顿了顿,又道:“狐狸山神你受伤不轻,虽说你命很硬,但不管也不行,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方子,或者炼个丹服用,保你药到病除。” “哈哈哈!” 狐狸山神大笑道:“其实我的伤也没有那么重啦,我去勾魂册里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炼丹那么辛苦,我烂命一条,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 什么药到病除,怕不是药到命除才对。 “好吧。” 陈黄皮很失望,好久没有炼丹,他都有点手痒了。 只可惜狐狸山神不愿意。 不然七十二密丹解之中,肯定有治它的丹方。 想到这,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将像是捡回一条命似得狐狸山神送进了勾魂册之中。 他的勾魂册里东西很多。 有石碑的碎片,也有一些修士的人种袋,还有破木棍,烂树叶,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堆。 索命鬼摇了摇头,也钻进了勾魂册里。 它的实力现在已经有些跟不上陈黄皮的脚步了。 主要原因是陈黄皮不骗人签下契约,也不滥杀无辜。 导致它这个勾魂册的器灵一直入不敷出。 不然,索命鬼的实力提升反而是最快的那个。 当然,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索命鬼最近也在研究勾魂册,它希望从中找出一些增长实力的办法。 “陈黄皮,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黄铜油灯见就自己跟陈黄皮了,便询问起了去路。 “开肝庙,炼真火。” 陈黄皮拿出赤邪化作的血色火焰。 那火焰十分沉寂,也不知师父使了什么手段,让其无论如何都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本章完) 第22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第4更) 大康京城之中。 人声鼎沸,神明似草。 这里是大康最繁华,人口最多,神道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炊饼,刚蒸好的炊饼。” “磨菜刀,磨剪子,补缸补锅喽。” 百姓小贩们沿街叫卖。 一缕缕人气从他们的头顶缓缓升起,直入天穹之中。 在天穹之上。 一尊尊神明或是盘坐,或是站立,吞吐着无数的人气。 修士修行需要人气。 神明更是离不开人气。 在大康做修士是没有前途的,做神明也没有。 因为人气定量。 只有做世家,做大康皇帝的狗才有前途。 大康有五姓七望,都有各自可以支配的人气份额。 当然,第六姓的杜家不在内。 杜家向来神秘,在京城也只有老宅,平日里见都见不到人。 因此,五姓七望里最显赫的便是宋家。 此时此刻,在宋家府中祠堂内。 一众宋家子弟正襟危坐。 这些宋家子弟里有元婴修士,也有已经转修神道的神明。 这时,一名留着山羊胡,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在左右侍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老者便是宋家老祖。 在首位上坐下。 宋家老祖冲左右侍从摆摆手,让其下去。 然后环视一周,这才缓缓开口道:“十万大山封山了,连带着许州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夫心中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十万大山封山的消息传的很快。 毕竟,大康和十万大山接壤。 若是里面的邪异跑出来,定然会闹出乱子。 但古怪的是,许州城是怎么没的,却没有人发现。 有人开口道:“老祖宗,陛下的钦天监难道也不知为何?” “不知。” 宋家老祖也很奇怪:“钦天监监察四方,有回溯的手段,可那十万大山回溯不了也就罢了,连许州城也是如此,好似那地方从来都没有什么城一样。” 宋家在京城的人脉太广了。 即便最近有些收敛,但不代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可以说,宫里发生的任何事宋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有些比当今陛下还要早知道。 提起陛下。 宋家老祖便道:“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回老祖宗的话。” 有人起身道:“陛下只是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在养心殿里敲罄,好似并不关心。” “不关心?” 宋家老祖摇了摇头,失笑道:“这位陛下看似事事不关心,可实际上事事都关心,罢了,不去理会,宫中近来可有什么事发生。” “一切如常。” 那人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迟疑道:“真要说无事发生倒也不对,暗子那边传了信,说是宫里的司礼监又要下面再送一批人去净事房。” 司礼监负责宫中内务。 净事房则是去掉烦恼根的地方。 简而言之,宫里缺太监了。 这事的确是一件很小的事。 起初,宋家老祖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庆历四年春,陛下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尊神像。 从此,陛下身边就多了一些死士。 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五姓七望对此很清楚,它们都是邪异。 陛下掌握了能让邪异维持神智的钉子! 但除此之外,这些年来大康皇帝明面上就再也没有展露过其他手段。 看起来,就好像陛下真的想要通过那尊神像,研究出成仙的秘密一样。 而且为了供养神像。 每年司礼监都会要一大批人进宫。 那些人进了宫以后,从净事房走一遭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家老祖沉吟片刻,忽然道:“陛下供养那神像不易,每年都要送一批人进去,可今年这是第三批了吧。” 他早有猜测,陛下要的那些人肯定是喂给了神像。 神像吃人,而后分出许多钉子。 这次又要召人入宫,看来陛下那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老夫去一趟杜家。” 宋家老祖心中不安,起身便要离开。 先前日月消失。 杜家的那位回了京城,如今日月已经再次出现,也不知还在不在大康。 杜家共有两脉。 一脉逐日,一脉逐月。 掌握的辛密比五姓七望都要多。 若不是无心参与人间的事,这大康第一世家早就是杜家的了。 …… 是夜。 月朗星稀。 一间破庙之中。 陈黄皮盘坐在庙中,双目紧闭,混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变得通红一片。 看着这样的他,黄铜油灯心中忐忑不安。 白天的时候,陈黄皮说要开肝庙,炼真火。 于是便到了这破庙之中修炼。 他肝庙本就已经炼成,只是一个念头便打开了庙门,将那血色火焰收了进去。 可自那以后,陈黄皮就不动了。 既没有炼成肾庙时候,一尊庙宇的虚影在周身显现,也没有精气爆发,那种强横到威压四方的可怖。 “该不会是炼岔了吧?” 黄铜油灯很担心,焦急的道:“早知道就应该在没封山的时候就把那火收入肝庙里,这下好了,你要是出事,几百年后观主他老人家不得气的弄死我。” 陈黄皮修炼的五脏炼神法,其实并没有按步骤进行。 他肝庙大成以后,没来的及将赤邪的火焰收进去,心庙就已经炼出了一个轮廓。 三座庙,却只有一个神。 别说五行相生了,相克都对不上。 实际上,陈黄皮现在也的确遇到了修行的麻烦。 在他的体内。 他的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不对,准确的说,是四脏才对。 因为他肾庙大成,把魔树关进去以后双肾就彻底消失了。 肾庙就是他的肾。 现在,陈黄皮的心神投入肝庙之中。 肝庙如同介子一样,存在肝脏之中。 一朵血色火焰在疯狂的燃烧。 将整座庙宇都照的像是血海一般可怖。 偏偏在这血海的上方,有着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正在疯狂的释放出镇压之力。 是的,陈黄皮肝庙里的邪眼和那血色火焰打成了一团。 “你们不要再打啦!” 陈黄皮尝试着操控邪眼。 但邪眼实在是太多,和黑烟一样无穷无尽。 他的心神意志还没有强大到全都如臂指使的程度。 好在,邪眼是陈黄皮力量,不会对他动手。 可面对要成为肝庙主神的血色火焰,邪眼痛下狠手。 陈黄皮心中明悟:“我的肝庙大成以后,太久没有入主神明,以至于邪眼们有了化作主神的迹象,所以它现在将赤邪的火焰当做外神,自然要压制它。” “怪不得之前师父告诉我,说我体内阴阳失衡,要先去月亮落山的地方出六阴神。” “若是我先去修炼阴阳合和化神术,一定不会陷入这种局面。” 陈黄皮越想越是头疼。 邪眼要做肝庙主神,而赤邪的火焰又是师父给自己选的正神。 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全杀了吧。(本章完) 第226章 陈黄皮渡劫 肝庙之中。 陈黄皮迟迟无法做出选择。 赤邪的火焰,自身的邪眼。 二选一,这是一个难题。 选赤邪的火焰肯定不会出问题,毕竟这是师父为自己挑选的、邪眼来自自身,而且拥有操控他人的能力。 凡是目光所及,只要陈黄皮自己的心神意志足够强大,便是仙人都得沦为他的傀儡。 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肝庙大成以后便会封庙。” 陈黄皮盘坐在如海的火焰之上,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邪眼说道:“若是成全了你,届时肝庙便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动用,五行缺一,或许会让我走上歧路。” 五脏炼神法很邪门。 脏器庙没有大成的时候,庙宇之中的精气也好,长出来的怪东西也罢,都可以如臂指使。 然而,只要大成,脏器庙就会彻底封死。 陈黄皮的肾庙就是这种情况,肾庙里的黑烟一直都困死在里面,他之前之所以能动用黑烟,全是靠着提前把黑烟寄存在邪异们的身上。 而肾庙的力量,则在大成以后全都提供给魔树。 肾属水,水生木。 随着时间越久,魔树被滋养的就会越发强大。 如果陈黄皮想要动用肾庙里的黑烟,就只能等到五脏炼神法全都成了,五行循环,届时这些限制才会彻底消失。 其实,陈黄皮本能的觉得,如果邪眼能做肝庙的主神也不错。 毕竟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肝属木,赤邪的火焰属火。 二者相生相克,赤邪的火焰做了主神,一定会产生逆反心理,只能用大道理,大毅力降服。 可邪眼属什么,陈黄皮就不清楚了。 “罢了罢了。” 陈黄皮做出决定:“邪眼啊邪眼,暂时就委屈一下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让你做个主神当当。” 说罢,陈黄皮不再犹豫。 他猛地一跺脚。 轰的一声! 如同春雷炸响一般,脚下的滔天血火瞬间爆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旷地带。 下一秒。 漆黑的肾庙之中。 那被滚滚黑烟化作锁链,死死镇压的魔树本体猛然颤动了起来。 刹那间,无数的人果从树梢中垂落。 仔细看那些人果,个个都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睁着黑白分明,天真烂漫的大眼睛,若不是长得和陈黄皮隐隐有些相似,眉宇之间充斥着邪气,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可爱。 魔树的人果,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一日一夜以后便会走完常人的一生。 成了肾庙的正神以后,在黑烟的滋养下魔树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哇!!!!” 人果们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齐齐嚎啕大哭了起来。 哗啦啦!! 魔树的树枝疯狂抖动。 人果们纷纷落地,这一落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真是见土就没,遇水则化。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 肝庙之中的陈黄皮脚下,一个个婴孩模样的人果纷纷从地上钻了出来。 魔树的人果数以百万计。 陈黄皮的心神不够压制所有的邪眼,但加上这些人果们就不一样了。 “小的们,给我上!” 陈黄皮对着邪眼一指。 那些人果立马就哇哇怪叫,直接扑了上去。 这一招陈黄皮曾经在入魔的时候用过,但在他的体内却只是一个意志的事。 人果们悍不畏死。 就跟最恶毒的魔崽子们一样,对邪眼不是张口就啃,就是用手指猛戳。 还有阴险的直接吐口水。 按理说,这些人果给邪眼提鞋都不配。 毕竟邪眼是陈黄皮自身的力量。 但这些人果体内,却有着一缕缕黑烟存在。 因此,虽然人果们根本伤不到邪眼分毫,但邪眼也无法将其杀死,反而分担了赤邪火焰的压力。 “不够!再来一些!” 陈黄皮双手一拍。 脚下便有更多的人果钻了出来,前赴后继的对着邪眼使阴招。 见情况开始好转。 陈黄皮立马运转起了五脏炼神法。 咚!!!!! 他的肝脏猛涨,然后又迅速收缩,发出像是打雷一样的声音。 那如血般的火焰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转而开始向着肝庙之中的主位蔓延了过去。 …… 在外界的破庙里。 黄铜油灯、索命鬼、还有狐狸山神都急的焦头烂额。 天都快要亮了。 可陈黄皮还是没有炼成肝庙。 一直闭目盘坐,连呼吸都停了,也不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就在这时。 忽地的一声。 一道亮光顺着破庙的屋顶照了进来。 紧接着,才是轰隆隆的雷声作响。 狐狸山神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灰蒙蒙的天幕之上。 闪电如同银蛇一般绵延伸展,几乎要将天幕都劈开似得。 那银蛇掠过,便有更多密密麻麻的细小闪电生出,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是异相!!!!”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陈黄皮肾庙大成之时,便有异相生出,看来他的肝庙要成了!” “不对!” 索命鬼皱眉:“若是契主肝庙大成,为何他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有变化的。” 狐狸山神语气古怪的说道:“只是变得更微弱了,陈黄皮该不会真走火入魔,要把自己炼死了吧?” 话音刚落。 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突然从陈黄皮体内缓缓散发了出来。 狐狸山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一旁的索命鬼突然惊叫了起来:“不好,快跑!!” “啊?” 狐狸山神愣住,跑什么? 有什么好跑的。 不就是炼个肝庙嘛,多大点事啊…… 然而,很快它就知道为什么索命鬼让它跑了。 在狐狸山神眼中,一道无比璀璨,无比狂暴的白光照亮了大地。 天上的那道由闪电组成的巨网,正发了疯似得向破庙俯冲而来。 看着就像是要灭杀什么妖邪一样。 猛然间,狐狸山神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向左右,只有陈黄皮还盘坐在地上,至于索命鬼和黄铜油灯,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啊!!!!!” 狂暴无比的雷电巨网直接劈了下来。 …… 与此同时。 在大康境内,一尊尊神明抬起头,惊恐万分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现在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 要知道,天最黑的时候往往不是深夜,而是日出未至之时。 可现在天放大亮,银蛇狂舞。 有神明惊呼:“天现异相,莫非是有比厄难更可怕的邪异出世了不成?” “不,不是邪异。” 有出身世家的神明震惊不已,喃喃道:“这似乎是古书上记载的天劫,可如今天地异变,古时的修行之路早就已经断绝,元婴就已经是尽头,为何会有人渡劫?”(本章完) 第227章 非世家子弟不许成仙 天地异变之前。 修士修行到渡劫期以后,再往前一步,便会迎来天劫。 因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五个境界修的是自身。 从肉身到元神,里里外外都要蜕变成另一种生命。 所谓妖孽出世,必有天罚。 渡劫就是一个迎来新生的过程。 然而如今的世界。 灵气不存,不知道多少人尝试过修炼古法,最终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修不了一点。 先不说灵气从哪来,单是只要修炼古法,就会不可逆转的生长出诡异的东西,顷刻间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所有修士在元婴八百年寿元到来的时候,都会转而选择立地成神。 可现在,有人竟然在渡劫! “疯了,一定是我疯了。” “渡劫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存在。” “一定是有可怕的邪异出世,十万大山不是封山了吗,说不定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但这话说的神明们都不信。 因为从来就没见过邪异们还会渡劫的。 就算是比厄难更强的邪异,被唤作神灾的可怕之物,也不会被天地所针对。 …… 此时此刻。 京城杜家的老宅之中,仅仅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杜家神秘,老宅里也没什么仆人。 而且今夜有贵客来访,商议要事,自然更加的冷清。 “杜兄,你觉得这是天劫吗?” 宋家老祖稳如泰山,即便是心中震撼无比,却依旧保持镇定。 在他的面前。 则是另一个老者。 这老者名为杜如归,是杜家两脉的家主之一。 老者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看着就跟寻常庄稼地里劳作的老农一般。 但宋家老祖却对其极为敬重。 “宋兄,你既有斟酌,又何必问我。” 杜如归打了个太极,自顾自的道:“再说了,老夫过段时日就要回到月亮上,这些事老夫可管不了。” “让杜兄见笑了。” 宋家老祖见此也不再多问。 可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却再也压不住。 杜如归这老东西绝对认出了那是天劫。 也就是说,大康境内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渡劫期修士。 如果是几百年后,天地异变结束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宋家老祖只会感慨江山代人才人出,然后于其结交拉拢,维护好面子里子。 因为天地异变结束,新的修行道路就会出现。 然而并没有到那个时候。 也就是说,渡劫的这位修士定是古修。 宋家老祖眼皮搭拉着,自顾自的道:“几十年前,陛下不知从何处请来了哪尊神像,从此以后便整日待在养心殿内,研究成仙的秘密,起初老夫还不信,可现在看来,应是陛下那边有所进展了。” 杜如归瞥了他一眼,说道:“宋兄,小心引火烧身。” 大康皇帝和那尊神像的事,杜如归比宋家老祖知道的更多。 比如那神像是从哪来的。 再比如说,大康皇帝为何会掌握用那钉子控制邪异的办法。 但更深入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次之所以回到大康。 便是他的兄长指派的,让他在大康京城待一段时间,看看这位陛下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成仙不可怕,是个修士都想成仙。 跃过仙门,白日飞升! 立地成神,不得自由! 能成仙谁想做神? 怕的是大康皇帝不想成仙。 因为如果他不想,那他所做的一切定然有着极为可怖的目的。 若不是想利用宋家老祖,杜如归才不会于其接触。 宋家,不是好相与的。 而宋家老祖也知道这一点,他和杜如归不过是相互利用,心知肚明的做交易而已。 但天劫打乱了宋家老祖的心思。 起身行礼,道谢以后,宋家老祖便准备离开。 “杜兄,今日本想与你叙旧,可不曾想天公不作美。” 宋家老祖含笑道:“你看,打雷就要下雨,若是再不回去,路上就要淋雨咯。” “无妨,改日再会便是。” 走出杜家老宅。 轰隆隆! 天上的雷蛇越发狂暴。 虽然那天劫的目标不在京城,但受此波及,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走在雨中。 宋家老祖拄着拐杖,浑身被雨水打湿。 而且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昼夜温差极大。 抬起头。 宋家老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老迈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先前他旁敲侧击,询问杜如归这天劫是否是因为陛下所致。 杜如归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但也没有否定。 最重要的是,杜如归的反应很平静。 好似对渡劫修士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 这,便是他给宋家老祖的信息。 “陛下,你隐藏真深啊。” “可这大康不是陛下一人的大康。” “这天下也不是陛下一人的天下。” 宋家老祖眼睛通红,鼻子里喷出炙热的气息,咬牙切齿的道:“世家与陛下共治天下,成仙之路亦是如此。” 这时候,打更的人正好路过。 见宋家老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立马走过来询问:“老人家,这大早上的,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快,我这蓑衣您快披上。” 宋家老祖任由这人为自己披上蓑衣。 然后,他问了一句:“你想成仙吗?” “成仙?” 那打更人愣了一下:“这谁不想成仙,成仙多好啊,成仙以后我儿子就不用像我一样做打更的苦役了。” “胸无大志,也配成仙?” 宋家老祖对着那人便是一掌拍了下去。 那打更人都来不及反应,便瞬间爆成血肉齑粉,被雨水一冲刷就连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宋家摇摇头,迈步向着宋家走去。 百姓和世家是两个物种。 一声令下就能催生的玩意,是没有成仙资格的。 想都不要想。 当然,就算那打更人不想成仙,宋家老祖也会将其捏死,因为他自己心情激动,说出了一些不该被人听到的话语,虽然他知道那人没有听见,但谁在乎呢? …… 另一边。 陈黄皮的确在渡劫。 因为他的修为实力,本就相当于渡劫期的修士。 现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然就引来了天劫。 但诡异的是。 天劫落下以后,整个破庙,乃至于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草木都被劈成齑粉。 可陈黄皮却一点事都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很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噼里啪啦的闪电。 是的,无数的闪电围在陈黄皮身边,迟迟不肯落下。 就好像它们本来将陈黄皮当做渡劫修士,要将其灭杀,结果雷劈下来以后又发现不对劲,不能劈。 陈黄皮伸出手,抓住一道闪电。 那闪电在他手中一开始还很抗拒,可很快就变得顺从了下来,甚至还表现出了些许的亲昵。 “我明白了。” 陈黄皮眼前一亮,说道:“师父虽然把日月炼进我体内,让我变得和这外界之人一样,谁见了都不会将我认成黄天,可天劫不同,它虽然无法确定我是我,但却不会劈我。” “是,是不劈你,劈的是我。” 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缓缓响起。 陈黄皮低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浑身焦黑成炭,猫狗大小的东西,正睁着幽怨的眼睛看着自己。(本章完) 第228章 肝庙成,收天劫(第3更) 陈黄皮惊呆了。 狐狸山神这都没有被雷劈死。 这可是自己肝庙大成引来的天劫,什么元婴修士挨着就死,擦着就亡,就是神明之中的州城隍来了也挨不了几下。 而狐狸山神虽然出身也算不凡。 可它的实力,在陈黄皮的小圈子里是最菜的。 纯纯的关系户。 这样的狐狸山神凭什么没被雷劈死?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眼中的不可置信。 狐狸山神惨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贱命是这样的,想死都难。” “不,你误会了。” 陈黄皮咽了口口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肉还蛮香的。” “是吗?” “别说,还真是。” 狐狸山神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被天劫劈成焦炭的血肉。 虽然看着卖相不好。 可里面的血肉却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香味。 这香味…… 陈黄皮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你这是什么眼神?” 狐狸山神含糊其辞,眼神闪烁道:“你该不会想吃了我吧?” 陈黄皮摇头:“你和黄二还有阿鬼都是我的家人,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对了,黄二和阿鬼呢?” 他记得自己打坐的时候。 黄铜油灯就在旁边护法,现在自己醒来了,怎么不见了踪影。 狐狸山神见此悄悄松了口气。 那香气陈黄皮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 可它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陈黄皮一颗天毒丹药翻了观主,事后又将观主丢尽铁锅里大火猛炖,连一些灵气都炖出来了。 狐狸山神吸了灵气,事后连带着炖观主的汤也偷摸的喝了不少。 后来它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但现在看来,它之所以命这么硬,恐怕和那锅汤少不了干系。 周遭的天劫不曾散去。 始终环绕在陈黄皮四周,看着就像是一片雷海一样。 这雷海能阻绝一切目光的窥探。 因此,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在心中通过豢狗经呼唤起了黄铜油灯。 “本家,你没事吧!”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坏事做尽,老天爷看你不爽,要将你活活劈死呢!” 陈黄皮道:“黄二,你又胡说,那是我的天劫。” “没错啊,不是天劫劈你作甚。” “我是说,这天劫也是我的。” 陈黄皮得意的道:“不信的话,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天劫天劫!听我号令!” “散开!!!” 陈黄皮一挥手。 手中的闪电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瞬间回到了天劫之网。 一瞬间,整片雷海都颤动了起来。 雷蛇万象,轰鸣不绝。 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映照成了一片银白之色,充斥着暴虐,毁灭的意味。 然后,那天劫就真的散开了! …… “阿鬼,你看到了吗?” 在雷海的不远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面相觑。 一灯一鬼的表情都非常精采。 “黄二,观主不是把契主的身份彻底遮住了吗,为何他还能号令天劫?” 索命鬼是黄泉阴土的生灵。 天地异变之前它就已经出生了。 在它那个时代,天劫是每个修士最恐惧的事物。 所以才会有修士修行雷法。 试图纳天雷入体。 但雷法是雷法,天劫是天劫。 修士无法操控天劫,更不可能命令天劫。 “不知道,别问我。” 黄铜油灯也给不出答案,只能揣测道:“反正他自小就邪门,身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再说了,他好歹也是黄天,操控天劫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说话间,那天劫化作的雷海也已经彻底散开。 陈黄皮脚下雷霆闪电为其拱卫。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前。 呲呲呲!! 那天劫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突然便分出一道雷电直接奔着黄铜油灯劈了上去。 好在陈黄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道雷电。 否则的话,黄铜油灯肯定被劈的哇哇大叫。 “本家,你离我远一点。”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我感觉你这天劫好像在针对我,要劈死我似得。” 那雷电在陈黄皮手中躁动不已。 周遭的雷海更是轰鸣作响,天上大雨倾盆,如同天怒一般。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天劫只劈你,不劈阿鬼。” “谁说的,狐狸山神不是也挨劈了。” “黄二,你还有脸说?” 狐狸山神气的鼻子都歪了,大怒道:“若是你们带我一起跑能挨劈?” 讲真的,狐狸山神和黄铜油灯还真不一样。 它是纯粹倒霉,离陈黄皮太近了。 而黄铜油灯则是真的被天劫所针对。 索命鬼想了想,沉吟道:“契主,会不会是因为外邪虫的原因。” 外邪来自太墟。 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陈黄皮之所以降生失败成了死胎,也是因为外邪导致。 师父的丹田世界里的那个虫子也是外邪。 只不过和当年啃食陈黄皮的外邪没法比。 后来从丹田世界离开的时候,那只外邪不知怎地,被黄铜油灯一口给吃了。 现在想来,天劫之所以针对它,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陈黄皮有所明悟。 便打趣道:“外邪是域外天魔,我的天劫自然要针对它,如今它针对你,看来黄二你也是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个屁,我如果是,那你这太墟之主又怎么说?” 黄铜油灯据理力争的道:“你身上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可都是那外邪所化,是观主抹去它们意志,炼进你体内的,真要说,你才是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陈黄皮听的头大,懒得再和黄铜油灯逗趣。 反正这天劫听自己的话。 自己虽然还没做黄天,但也不妨碍提前感受一下赏罚分明的快乐。 若是有人不开眼惹到自己。 直接一道天劫下去劈成渣渣。 这可比自己又是用洞虚神剑,又是魔树、阎罗之影杀人要爽多了。 这时,索命鬼开口道:“契主,这天劫虽然听你的话,可咱们总不能一路带着吧,能将其收起来吗?” “让我试试看。” 陈黄皮心念一动。 三座庙宇的虚影在他头顶三尺之处显现了出来。 分别是肾庙,肝庙,还有模糊不清的心庙。 并且,还有丝丝缕缕的精气从庙宇之中垂落。 在肝庙之中。 化作主神的赤邪火焰,已经彻底大变了样。 反而像是一团鲜红无比的血液。 血液之中,则有着一只只青黑的眼睛。 邪眼镇压邪火,但也滋养着邪火,让其变得越来越强大。 陈黄皮道:“天劫啊天劫,这里有三座庙,你喜欢那一座?” 天劫没有丝毫反应。 这让陈黄皮很苦恼。 天劫的确有消散的迹象,毕竟它生于天地,自然也会回归天地。 而五脏庙对应的是五行。 天劫不属于五行。 陈黄皮不甘心:“你若是不愿意进我的庙里,那你便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你喜欢的,若是有,你便进去待着可好。” 这一次,天劫有了反应。 它好似听懂了陈黄皮的话,又像是先前陈黄皮没说清楚,所以才静止在原地。 化作雷海的天劫猛地一滞。 随后便疯狂的收缩,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条白线冲入了陈黄皮的双眼之中。 “嘶!” 陈黄皮吃痛,感觉双目干涩无比。 等再睁开眼,双目中便出现了一片肆虐的雷海。 看着肃穆且威严! 黄铜油灯看着那双眼睛,没来由的心里发虚,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陈黄皮的事一样。 “黄二,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咱们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去京城了。” 陈黄皮道:“影子邪异和王明道都是外界的本地人,咱们人生地不熟,找他们问问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在何处,我好修炼我的阴阳合和化神术。”(本章完) 第229章 京城气象(4更) 一场暴雨下了整整两天。 大康京城的烟火气都快要被浇灭了。 王明道回到京城这天听到了一些流言,也得到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流言是,前两日的天雷滚滚疑似是有大能渡劫飞升。 这话传的是有板有眼。 甚至有人声称亲眼看到有仙人从仙界飞升,接引那位大能。 当然,也有的说是从十万大山里跑出来了个利害的邪异,引来了天谴等等。 反正各说各的,鱼龙混杂。 王明道倒是对这事不上心。 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走狗太傅王太宇可能要被撤职。 “狗皇帝!” 王明道心中暗骂道:“就应该直接撤职才对!磨磨唧唧,若是换做陛下……” 他愣住了,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他在许州城中当太守。 论官职比自己父亲都要高上半级。 大权在握,一言独断。 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能把当时乱成一团的许州城梳理好,王明道觉得都是值得的。 只可惜,听说许州城消失了。 王明道本能的觉得,这事肯定和陈黄皮有关系。 但每次想到这里,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念头跳脱到下一个事情上,就好似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影响他似得。 这不,一提到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黄皮。 反倒是大康皇帝,王明道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那是一位好皇帝。 毕竟谁家皇帝整日都待在养心殿里,不仅对如火如荼的国家不上心,而且甚至坐视世家变本加厉的剥削百姓。 其实,王明道之所以讨厌大康皇帝。 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他父亲。 他不喜欢他父亲王太宇和大康皇帝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有些事,明明谁都清楚,可就是坐视不管,算计来算计去,斗倒这个斗倒那个,否则就做不了事。 还好许州城一行,王太宇被陈黄皮的歪道理说服,明白了道理需剑行。 否则曾经官高半级的王明道,就要忍不住对自己父亲言传身教了。 这时候。 王明道也来到了书房门口。 “进来。” 门后是王太宇的有些疲倦的声音。 推开门,走进书房。 王家的书房不大,仅仅有厢房大小。 一般来说,做到太傅这个位置的大康官员,想住的宽敞些,奢靡一些简直太正常不过。 但王太宇不一样。 他出身寒门,虽然是被世家们骂做走狗太傅。 但他当真是较为简朴的。 “见过太傅大人。” 王明道走上前,拱手行礼。 “又不是在外面做事,叫什么大人。” 王太宇有些不悦的道:“在家中,没有上官和下官,只有你我父子。” 王明道回道:“太傅大人,官大半级也是级,官场无父子。” “你这孩子越来越较真了。” 王太宇见此微微摇头,拿起一碗茶水牛饮起来。 儿子最近变化很大。 以前只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现在好了,直接就到了官场无父子,还什么官大半级也是级。 自己这个做老子还没被撤职呢。 当朝太傅和区区左卫郎差的可不止半级。 想到这,王太宇便看向书房的角落里。 “明道,不得对你父亲无礼。” 影子邪异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这父子二人。 之前它和王明道一起被陈黄皮用勾魂册召唤到了异变的许州城内,期间经历颇多,等回了京城以后却没把此间种种说给王太宇听。 因为那些事传出去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一个叫陈黄皮的少年。 竟然是邪异中的皇帝。 而且,影子邪异和王明道还给那邪异做了心腹。 不管是王明道还是影子邪异。 这叔侄二人都很默契的选择缄口不提。 问就是发现附近有邪异,杀邪异去了。 否则的,但凡是走漏风声。 皇宫里的那位伪帝,定然要勃然大怒,痛下杀手。 “杨叔,那狗……” 王明道赶紧改口:“嗯,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撤父亲的太傅之位?” “不一定。” 影子邪异想了想,说道:“若是真要撤职,那宋家肯定已经出手了。” 王太宇在许州城斗倒了宋天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不是因为他,宋天罡也不会狗急跳墙冲进十万大山,从而被陈黄皮挫骨扬灰。 宋家虽然不知道陈黄皮的存在。 但却知道,罪魁祸首就是王太宇。 宋天罡死了也就死了。 可宋家是世家,面子上终归是过不去。 因此,若是真要撤职,恐怕王太宇现在已经被炮制进了天牢之中等死。 “老夫回京比你们早些日子。” 王太宇牛饮茶水却还是觉得烦躁,便道:“可陛下不肯见老夫,说是回京述职的钦差们太多,等个几日再一起去养心殿觐见。” “几日几日,这究竟是几日呢?” “陛下在打太极。” 影子邪异宽慰道:“或许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王太宇道:“有,是平调,老夫与陛下相识多年,他的心思老夫都明白,只是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现如今。 王太宇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太多。 以前他那一套,是救不了大康的黎民百姓的。 必须得有自己的班底,而且还得身处要位,这样他的话听在那位陛下耳中,便不是自家养的哈巴狗在摇尾乞怜,而是不得不考虑的大道理。 权利是容不得真空的。 获得真正的权利,倒逼上位反哺百姓,便是王太宇的剑行之路。 为了铸就这把剑。 他已经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 …… 此时此刻,在京城之中。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腰上挂着个破破烂烂满是牙印的油灯的少年正站在大街上,淋着雨,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周围街边即便下雨也要出来摆摊的商贩见此,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这小道士怎么看着傻傻的。 都淋透了也不知道躲开。 这时,一个卖鸡蛋的大娘有些看不下去了,拎着自己的蓑衣就走了上去。 “哎,那小傻子,快把蓑衣披上,看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家里大人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回过神来,好奇的看向左右。 哪有傻子?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傻子呢。 大娘见此,黑着脸不由分说的把蓑衣披在陈黄皮身上。 然后没好气的道:“原来不傻,只是杵在这里半天,想来脑瓜子也不灵光,去,赶紧回家,明天记得把蓑衣给老娘拿回来。” 陈黄皮挠了挠头。 他自打进城以后,就沿途抬头看天。 因为天上有神明,很多的神明。 多到他都看不清究竟有多少。 像州城隍那样的神明,在其中都只能算中下游。 关键是,他感觉那些神明占据的方位好似有些特殊,彼此之间正相呼应,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整个大康的人气都汇聚在这阵法之中。 陈黄皮都觉得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黄二,这京城里的人真没礼貌。” 陈黄皮嘀咕道:“竟然叫我小傻子,算了,我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就不用天劫劈她了。” “你那是想劈那大娘吗?”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你是有了天劫以后就忍不住想卖弄,劈这个劈那个,过一把青天大老爷的瘾而已。” 陈黄皮笑着道:“错啦,是黄天大老爷。” 说着,陈黄皮便对那大娘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了雨中。 影子邪异和王明道在勾魂册上签字画押过。 他们早就把命卖给了陈黄皮。 现在,正好顺着勾魂册投奔他们。(本章完) 第230章 来者何人 入夜时分。 王家的院子里。 王明道正在吭哧吭哧的磨刀。 刀不是一般的刀。 磨得用真元来磨。 之所以磨刀,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感觉有点不安。 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但这里是京城。 是整个大康人气汇聚之所,神明镇压之地。 真要有什么事发生,王明道也只能随波逐流。 这时候,影子邪异走了过来。 “明道,为何在此磨刀?” “睡不着,找点事做。” 王明道认真的磨刀,头也不回的道:“杨叔你呢,没和我父亲继续商谈大事?” 影子邪异道:“他有一腔热血,亦有城府手段,只是有些事,有些人,注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所以聊个七八成就够了,再多过犹不及。” “哼,他总是那么迂腐。” 王明道冷哼道:“若是换做我,我根本就不会回京,而是……” “而是什么?” 影子邪异凑上前,盯着自己侄儿的眼睛说道:“不回京你能去哪?没有神明庇佑,以你元婴的修为,早晚会死在邪异手中。” “杨叔!你知道我的意思。” 王明道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影子邪异避而不谈,默默叹了口气。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不曾被这世道磨平棱角,毛毛躁躁,总想着能有一番大作为,可实际上空谈大于实际,这样的年纪真好啊…… 只可惜,它老了。 而且连人都不是。 只是靠着脑袋里的那根钉子才能保持神智的邪异。 每日每夜,它都有过吃人的念头。 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忍耐。 “待在京城,熬个十几年,我和你父亲会帮你安排好以后的路。” 影子邪异淡淡道:“进城之前,我就与你说过,此前种种皆是梦幻泡影,忘得越干净越好。” 王明道问:“杨叔,你忘了吗?” “自然忘了。” 这让王明道有些失望,将还未磨好的刀随意丢在一旁。 其实,他刀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刀。 对于他这种元婴修士来说,就和纸糊的一样没区别。 磨刀,磨的是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影子邪异见此,将那刀捡起走到王明道身边,拍了跑他的肩膀说:“居京城,大不易,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如此不失为大丈夫之举。” 王明道怔怔点头。 可忽然,他注意到院子里漆黑的角落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时间,他立马警惕了起来。 影子邪异混身一震,冷冷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大乾仙朝的未来皇帝,黄泉阴土的未来天子,太墟之主,邪异们的陛下,西域佛国的老大,哦,还有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 此话一出。 王明道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 为了杀自己父亲,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陈黄皮!!!!” “没错,就是朕!” 陈黄皮迈着大步,披着蓑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看清了来人以后。 影子邪异和王明道全都傻眼了。 “陛下!” 影子邪异看到陈黄皮,就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是京城,是那伪帝治下,您不在十万大山待着,为何跑来这里。” 陈黄皮道:“我想你们了,所以就过来了。” “陛下……” 影子邪异心中感动不已。 曾经在陈黄皮麾下做事,那种被看重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杨叔,你不是说都忘了吗?” “忘什么?” 影子邪异不假思索的道:“那是你我的来时路,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说完,它又认真的看向陈黄皮。 陛下比之前长高了。 而且似乎变强了许多,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不知道的,只会将其当做普通少年。 可这少年却是一个邪异。 黄皮大王。 邪异中的皇帝。 想到这,影子邪异轻声道:“陛下,您的那些邪异们呢?” “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十万大山封山以后,邪异们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勾魂册上还和它们有所关联。 但陈黄皮却感觉不到它们究竟还在不在十万大山里。 而且也召唤不来。 索命鬼告诉陈黄皮:勾魂册的力量还没有强到能突破十万大山的封禁,除非十万大山内部出了个口子,不然不可能将其唤出。 当然,如果邪异们自己跑出来肯定就能召唤过来。 然而,邪异们本就是十万大山孕育的。 就像陈黄皮不想离开家一样。 它们没事也不会想着出来。 “别想太多,小影子。”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伸了个懒腰,说道:“本灯和陈黄皮来京城有正事在身,带那么多邪异过来作甚。” “哦?陛下所为何事?” 影子邪异十分的好奇。 好歹君臣一场,它下意识的就代入了杨爱卿的身份,想着要为陈黄皮分忧。 陈黄皮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我要去找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然后把自己埋进去,修炼我师父教我的功法。” “月亮落山的极阴之地?” 这话倒是直接把影子邪异给问住了。 一旁的王明道皱眉道:“陈黄皮,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在什么地方吗?” 自从天地异变,邪异出现以后。 修士们便发现邪异白天基本不出现,最喜欢晚上出来活动。 因此就有修士认为,邪异惧怕太阳。 所以有修士便行逐日之举,寻找克制邪异的法门。 但那些修士都失败了。 元婴期的修为,实在是过于捉襟见肘了。 至于月亮,倒也有人尝试过。 而且还得出结论,月亮离这个世界比太阳更近。 但月亮落山的地方,那还真不知道在何处。 关键是,这玩意也不在人间啊。 陈黄皮摇头:“我师父没跟我说,只告诉我记得带具棺材。” 这时,影子邪异道:“陛下,这阴极之地或许古时的修士们知道,但那些信息都在世家和伪帝手中,若是真要找,估计还得从这里入手。” 陈黄皮点点头。 他从宋秋月的记忆里知道世家和大康皇帝一直在暗中收集关于古修们的功法典籍,明面上又将其列为禁书。 “那这些禁书该怎么弄到呢?” 陈黄皮说:“我记得宋家还欠我能堆成两座山的铜钱,我可不可以用这些钱跟他们换?” 影子邪异摇头:“钱与他们如粪土,怎么可能交换。” “而且,宋家的藏书和宫中比只是九牛一毛。” 宋家喜欢收藏功法还有一些辛密。 阴极之地这种东西,听着就不是古时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 毕竟和日月有关。 想想也只有皇宫里才会有这些记载。 看着这一幕,王明道冷不丁的道:“不一定,杜家的那位不是还在京城吗。” 陈黄皮好奇道:“王太守,杜家知道?” “陈黄皮,你……你叫我什么?” “王太守啊。” 陈黄皮疑惑的道:“我不是封你做了许州城的太守,虽然许州城没了,但我又没有给你撤职,等一下,你反应怎么那么大。” “陛下!” 王明道挺直了腰板,神色严肃的道:“不怪臣反应大,实在是官大半级也是级啊!”(本章完) 第231章 陛下何不造反 “杜家有两脉!” “一脉逐日,家主名为杜慎维,但几百年都没有现身过。” “一脉追月,家主名为杜如归,眼下就在京城之中。” 王明道自己的书房之中。 这里只亮了一盏灯。 那就是黄铜油灯。 此刻,它心里十分的不爽。 这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不过是后来跟着陈黄皮的外来户。 若不是当初机缘巧合在勾魂册上卖命给陈黄皮,这叔侄二人早就已经死在葬神坟里了。 现在好了。 它们成大忠臣了。 一口一个陛下把陈黄皮喊的嘴巴都笑歪了。 尤其是那个狗头军师影子邪异。 明明是跟着大康皇帝的,结果现在一口一个伪帝,它要干什么? 它要撺掇着陈黄皮造反不成。 “这天下本就应该是陛下的!” 王明道握紧拳头,恨恨的说道:“伪帝只会剥削百姓,王太傅老了,总想着还有解决的法子,可是哪有什么法子,就应该捣碎了再来。” 好吧,这个王明道更偏激。 黄铜油灯心中叫苦不迭:“之前还看这小子挺正常,结果许州太守的名头一甩,这小子比他娘的影子邪异还忠诚。” 终于,黄铜油灯忍不住泼冷水。 “你们冷静一下。” “别忘了,京城还有个阵法呢。” “虽说单打独斗,陈黄皮一剑下去,那些神明就要死一大片,但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说到这,黄铜油灯对陈黄皮由衷的道:“本家,咱们只是来找阴极之地的下落的,和你的修行比起来,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陈黄皮冷静了下来。 他皱眉道:“杨爱卿,王爱卿,黄二说的很对,这事确实急不来,待我修成六阴神再做打算也不迟。” 其实,他虽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但对于打天下,做大康的皇帝的事还真没什么想法。 大康虽然大,但也只是一个国家而已。 还没他的十万大山大呢。 而且他还有大乾仙朝要继承,还有黄泉阴土要掌管,这么小的版图他实在是有点看不上。 王明道有些失望。 影子邪异倒是同样冷静了下来。 的确,大康京城中有个阵法。 整个大康的人气最终都会流入其中,神明们都只是阵法的一环而已。 而这阵法的操控者就是宫里的大康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他几十年都不上朝,世家们却没有造反的念头的原因。 有人气加身。 大康皇帝发怒起来,真能一言决生死。 “杜如归在杜家老宅。” 影子邪异道:“此人很少来大康,我也对其不了解,但宋家老祖于其相识,而且对其极为敬重,想来此人应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陈黄皮有些头疼。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从世家和大康皇帝那边入手,因为他们手里的典籍有可能会记载阴极之地。 另一条则更现实一点。 因为杜家两兄弟,一个逐日,一个追月。 杜如归很可能知道阴极之地在哪。 而阴极之地是出六阴神的。 还有六阳神。 陈黄皮觉得,六阳神应该也得从阳极之地入手。 届时阴神和阳神合二为一,便是元神。 阴阳合和化神术也就修成了。 “我去一趟杜家吧。” 陈黄皮想了想说:“听你们说的,杜家好像和其他世家不一样,他们在京城都没几个人,也不收仆人,也不欺压百姓,应该算是好人。” 杜家是好人吗? 和其他世家比起来,的确算得上是好了。 不过,真要细究,但凡是有修为在身的,哪个不吸人气? 王明道不也一样。 以前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这世道就这样,但问题是人和人不一样。 有的人踏入修行之路,便觉得自己和凡人不是一个物种了,不仅不庇护凡人,还随意打杀,随意操控。 反倒是神明们还算有点良心。 因为没有人气,它们立马就会化作灰烬。 怎么着都得庇护凡人的安全。 “陛下,杜如归不太一样。” 影子邪异道:“您就算想找他,也最好别接触的那么快,因为京城有太多世家都在关注那位,宫里的伪帝也一样。” 陈黄皮问:“你怕我被发现是吧。” 影子邪异点头:“不错,而且入夜后有宵禁,不仅有修士巡逻,还有我这般的暗卫在暗中蹲守,您若是暴露恐怕会很麻烦。” 它这话说的够委宛了。 陈黄皮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修士,那是邪异的皇帝。 等闲的神明对他来说一巴掌就能拍死。 而修士止步元婴。 只要陈黄皮一出手,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届时,宫中那位想要成仙的伪帝,难道还能不心动不成? 怕不是顷刻间就动用阵法要将陈黄皮镇压了。 “陛下,您要谋定而后动啊。” “放心吧杨爱卿。” 陈黄皮拍着胸口保证道:“我不会随便出手的,而且黄二有隐匿神通,我只要不出手,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也没人发现的了我。” “如此最好。” 影子邪异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 影子邪异忽然皱眉道:“陛下,王太宇过来了。” 陈黄皮怔了下,才想起来王太宇是谁。 那老头给他留下的映像不深。 记得好像有点迂腐,但人还不错,许州城的百姓都觉得他是太傅。 王明道催促道:“陛下,您先去做您的事,明日一早您再回来,到时候我来安排,省的王太傅想太多。” 陈黄皮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 自然要在王家待几天。 去别的地方,王明道和影子邪异也不放心。 陈黄皮道:“好,那我就走了。” 说罢,陈黄皮抄起黄铜油灯,后者立马发动隐匿神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这时候,王太宇也推开书房走了进来。 开口便是:“宫里来人传陛下口信,明日老夫就要入宫,只是结果和老夫想的有些出入。” 影子邪异道:“平调还是?” 王太宇脸色复杂道:“保留原职,加封御史。” 此话一出,王明道还有些不明所以。 而影子邪异却恍然大悟。 “懂了,陛下要向世家动刀子了,而你王太宇,就是这把刀子。”(本章完) 第232章 广目上神在宫里?(3更) 京城里还在下着雨。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向着杜家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巡逻的修士。 不过,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确实利害。 那些修士根本就发现不了。 “本家,我厉害吧。” 黄铜油灯略带得意的道:“除了隐匿神通以外,其实我还有不少厉害的手段,只可惜我被观主他老人家分了太多份,不然的话,这普天之下你想去哪,我都能罩着你。” 虽然黄铜油灯只是用边角料炼制而成。 但当年它靠着给净仙观的那些重宝当小弟,确实学到了不少本事。 可以说,是努力的代名词了。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说道:“黄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实力都快跟不上我了。” 只这一句。 就把黄铜油灯噎住了。 若是化作邪异,它倒是能跟得上。 但总不能一直化邪异吧。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黄铜油灯诉苦道:“我本想着走的时候,把我的分身弄回来一些,但观主封山太快了,根本就不给我恢复的机会。” 哪怕是有个三四盏分身回来。 它都能动用出不少手段。 可是,观主也不知怎么想的,十万大山都封山了,陈黄皮也被放出去了,居然不把它分身给放出来。 留在十万大山能干吗? 总不能是通过自己的分身来监视自己和陈黄皮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修炼了豢狗经,自然心意相同。 因此,陈黄皮便道:“应该不是,邪道人还在外界,师父要是想看着我,也用不着你的分身,依我看,应该是要镇压什么东西。” “十万大山都封山了,还有什么好镇压的。”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死去的苍天在旧观里,而大观主当时也没现身,会不会是镇压苍天呢?” 陈黄皮道:“师父合道苍天,他镇压自己做什么,而且你的分身有那么厉害,能镇压师父?” “那就奇了怪了。” 黄铜油灯很有逼数,疑惑的道:“不镇压苍天,十万大山又异变了,旧观也用不着镇压,那究竟是为了镇压什么?” “总不能是镇压我的吧?” 陈黄皮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 黄铜油灯也笑了。 就连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和狐狸山神都笑了起来。 陈黄皮人在外界。 要是还在十万大山,那倒是说的过去。 “算了,不管了。” 陈黄皮想不明白就懒得去想。 反正等自己十八岁以后,就能回山找师父,到时候就全都清楚了。 他的十八岁和别人的十八岁不一样。 一千年是一岁。 如今已经一万七千四百多年过去了。 只要修为跟得上,陈黄皮很快就会长大。 这时候,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也来到了杜家老宅外。 和他想的不一样的是。 杜家老宅竟然真的就只是个老宅。 外面一个院子,里面是三进的合院。 放在许州城,但凡是有些家底的住的都比这要宽绰的多。 更让陈黄皮意外的是。 杜家内外算上仆人,总共都不到十个人。 当然,外面倒是人不少。 陈黄皮听进了影子邪异的话,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老宅外面转了一圈。 在老宅外的树上。 暴雨落下,树叶哗哗作响。 而里面却藏着两个浑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戴着面具的存在。 陈黄皮飞到二者面前,好奇的打量着。 “这就是那皇帝的暗卫吧。”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道:“就靠着那钉子便能让邪异保持神智,还能受其操控,这手段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如今的世道,修行之路虽然断绝。 修士们也不如天地异变之前强大。 但这种手段即便是放在以前,也足以名动天下。 最起码,黄铜油灯就搞不懂那钉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 其中一个暗卫传音道:“不知道今夜还会不会有世家来此。” “不好说,若是没有,那就只能等明日了。” 两个暗卫彼此传音。 它们隐藏的很好,只是在陈黄皮面前就跟敞开嗓门大喊大叫一样。 全然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道:“这两人好像有任务在身,他们在等世家的人出现,也不知意欲何为。”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姓杨的说,杜如归那老东西回京以后,很多世家老祖都来见他,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俩暗卫又这么说,看样子平日里过来的人不少。” 忽然,两个暗卫又开始了传音。 而这次的内容,则让陈黄皮握紧了拳头。 “十万大山这次封山,跑出来不少邪异。” “陛下好像有意活捉一些,赐下七窍镇魂钉,也不知那些邪异会不会和咱们一样,都能保持神智。” “以前又不是没抓过,十万大山的邪异难道就能成了吗?” “我看,估计是为了喂给养心殿底下的那尊广目上神吧。” 广目上神…… 这个名字是陈黄皮心中的痛。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着急前往黄泉阴土,而是送广目上神回净仙观。 那广目上神就不会被邪道人变回变异神像。 那次一别,陈黄皮至今都没有见过广目上神。 而现在,他居然从这两个暗卫口中听到了关于广目上神的消息。 一时间,陈黄皮脑海中立马炸开了锅。 “黄二,广目上神在皇宫里!” 陈黄皮咬牙切齿:“我想去找它,它在皇宫里肯定受了很多苦,那些人不像我一样待它。” 然而,黄铜油灯却道:“陈黄皮你疯了!” “广目上神在皇宫,那就意味着邪道人也在。” “邪道人手段层出不穷,你拿什么跟它斗?” 陈黄皮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自己拿什么和邪道人斗。 虽然肝庙已经大成。 但邪道人光是那镜中,水中月之术他都学不会,更别说破解之法。 而且邪道人手里还有钓竿。 此消彼长,事与愿违。 但陈黄皮并不知道,这两个暗卫口中的广目上神,并不是同一个广目上神。 而是大康皇帝付出很大代价才请回来的。 那个广目上神身上,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宋天罡之所以执着得到化作邪异的广目上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进杜家看看。” 陈黄皮一咬牙,虽然想现在就杀进皇宫找广目上神,但邪道人的压力太大,只能先暂且搁置。 但他并没有放弃。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皇宫里走一趟。 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广目上神都行。(本章完) 第233章 贵人临门?小偷上门! 雨夜之中。 杜家老宅大堂内空荡荡的。 主位左右放着两张太师椅。 杜如归坐在左手主人位,皱着眉一直看着大堂的入户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右手的位置则坐着陈黄皮。 “黄二,都一个时辰了,他屁股坐的不疼吗?” “孤寡老人就是这样的。”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又没有子女在旁,周围还有暗卫监视,这破宅子又没什么人气,就跟坐牢一样。” “那他就是坐牢做习惯了。” 陈黄皮很佩服杜如归。 要是换做他,他早就坐不住了,肯定早就跑出去找乐子。 不过转念一想。 他却有些暗自神伤。 没有自己在观里捣乱,师父一个人肯定很孤单。 还好还有太易子在,他坐牢的经验很丰富,都坐了一万七千多年的牢了,想来师父现在应该在和他交流坐牢的心得吧。 陈黄皮的心思杂乱,这念头冒出来没多久,他就将其抛之脑后,转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杜老头没意思。” “我今日也不打算与他接触,便在他杜家老宅逛一逛吧。” 陈黄皮起身就要走。 杜家老宅上下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 那些仆人也没有修为在身,全都是孤寡老人。 陈黄皮早就注意到有个书房,里面藏着不少书。 他打算过去看看,毕竟没有修士把售,他也不担心会被发现,可以肆无忌惮的翻看。 陈黄皮说走就走。 而等他离开后不久。 杜如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怪哉,怪哉!” 杜如归忍不住拿出三枚铜钱,随手一丢,便悬浮在面前形成了一番卦象。 然后他又重复了几次。 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精采。 “老夫明明算到会有贵人前来,为何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却没有看到半点踪迹?” 杜家神秘,杜如归更是有一手卜卦之法。 不说能预测未来。 但也能算出个大概。 平常这时候,他早就已经回到书房休息了。 但今天,他在宋家老祖走后忽然心血来潮,便卜了一挂。 卦象表明,入夜后会有一个贵客到来。 具体有多贵,形容不上来。 卦象显示贵不可言,贵到杜如归生平仅见。 贵到让他都觉得是自己的卜算之法出了问题。 “看来老夫是真老了。” “连卜算之法都不灵光了。” 说到这,杜如归自嘲笑道:“不,是连脑子都不灵光了,居然真信了这般离奇卦象,真要有那种贵人,又怎会跑来见我区区凡人。” 他曾在月亮上见过一只仙人的断手。 他也为那仙人卜过挂。 算出其是天地异变之前死去的,死因是兵祸刀劫,也就是战争。 那仙人的命也是贵不可言。 但和他算到的这位贵人比起来,也差了一点意思。 若是卦象真没问题,那这位贵人的来头,应该比仙人还要高出一些。 想到这,杜如归便要起身离开。 可刚坐起来。 他脸色一沉,又坐了回去。 再等等…… …… 另一边。 杜如归的书房遭贼了。 陈黄皮坐在地上,身边到处都是悬浮着,自动打开翻页的书籍。 其中还有一些玉简。 他的眼睛瞪的很大。 黄铜油灯的眼睛瞪的也很大。 而且两只眼睛伸长,同时看着七八本书。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 “杜家是怎么来的,这谁感兴趣啊。” 黄铜油灯骂骂咧咧的说道:“还一分为二,一脉逐日,一脉追月,等待天地异变以后再回人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陈黄皮道:“还有我这本,这本写的居然是杜家老祖宗是什么上教弟子,真可笑,有我的太岁教更上教吗?” 大乾仙朝有三教九流。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天。 这就是三大教派。 太易子说过,截天教只会小偷小摸,拜灵天整天神神叨叨,从上到下都是神棍。 只有他们太岁教才是正儿八经的大教。 陈黄皮身为太岁教的教主,自然一切非太岁教的教派都嗤之以鼻。 当然,如果那教派是他的,那就另说。 就像他无论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都会把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放在最后,因为他真有一座道观。 至于功法。 陈黄皮倒是没有在书房里找到。 这让他就更加失望了。 “常言道,贼不走空。” 陈黄皮说:“我既然一无所获,那我也不算是贼了。” 黄铜油灯道:“倒也不是,你看这本书上记载的还有点意思。” “哦,让我看看。” 陈黄皮伸手接过那本书,一目十行,一息百页,眨眼间就从头看到了尾。 这书上说的是杜家最开始是追月的。 只是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分出另一脉去逐日。 他们并不觉得日月和邪异的作息有关系。 而是觉得,日月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日月。 而是一种活物。 不过关于日月的记载并不多。 更多的是杜家的两脉家主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高瞻远瞩,什么什么的。 简而言之,就是自吹自擂。 陈黄皮皱眉,确实对杜家的感官有所改变。 “日月的确是活的。” 他从黄泉阴土出来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了一眼太阳。 他看到太阳的本质。 其实是虚妄的,是一只长满了肉芽的眼睛所化,那眼睛还滴着血,周围还有着一些飞舟一样的东西存在。 然后,那太阳就把他的眼睛照瞎了。 以至于后来青袍老道大怒,让陈黄皮去旧观取了道袍,直接将日月都给抢走了。 那日月后来更是被炼进陈黄皮体内,让他能完美的融入外界,不会被日月所针对。 “杜家人真奇怪。” 陈黄皮道:“别的世家都在修行,都在想方设法的提升实力和势力,唯有杜家这帮人跑去研究日月,他们都不喜欢享受的吗?” 黄铜油灯道:“就是,享乐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叫道:“不好,那杜老头过来了。” 说罢,它直接发动了隐匿神通。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 杜如归在大堂里等来等去,死活等不到卦象上的贵客,便不打算再干等着。 毕竟是卜卦,谁能说自己算的就一定准呢。 看了一眼书房。 杜如归走到书桌前,准备将今夜的事记录下来。 陈黄皮好奇的站在他身后查看。 “兴许是我疯了,竟算出会有贵人登门,还算出那贵客属火,却遭逢大难,因此向北而来移命南宫,可笑,真是可笑。” “看吧,我就说这老小子脑子有问题。”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还贵客,真要说贵客,那就咱俩了,我属金,你好像啥都不属,阿鬼属水,狐狸山神属土,没一个对得上的。” 陈黄皮却愣了一下。 自己的确是向北而来。 而属火,自己肝庙里倒是有赤邪的火焰。 这说的该不会是赤邪吧。 这时候,杜如归也收了笔,便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杜家传记,要将这张纸也填进去。 可这一拿就不对了。 因为是另一本杂书。 杜如归神色不变,目光在书架上掠过。 很好,所有的书放置的位置都不对。 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出来吧,老夫知道你没走。”(本章完) 第234章 归大怒! 杜家书房之中。 陈黄皮躲在暗处,心虚无比的看着眼前的杜如归。 他知道这老头是在诈自己。 因为黄二的隐匿神通很强大,只要他不主动暴露,等闲的修士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不过,到底是小偷小摸。 陈黄皮还没有那么不要脸,觉得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好贼子,不出来是吧!” 杜如归勃然大怒,刹那间一身可怖的气息笼罩整个书房。 那气息很古怪。 看着只有元婴修为,但却夹杂着人气,夹杂着一缕飘渺,浩瀚的晦涩气息。 这人的修行路子好像和如今的修士不一样。 黄铜油灯眼睛瞪大:“他娘的,这老头的法力里居然混着一丝仙气,他从哪得到的?” 有这一丝仙气。 杜如归的修为境界虽然只有元婴。 但本质上,比寻常的州城隍都要强大。 不过,他的法门绝对不是古修的法门,而是人气修行之法,纳入了一丝仙气,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怪诞。 陈黄皮道:“天地异变以后,修士就不能再修行以前的法门,而且灵气不存,自身的力量会越来越弱,直到化作邪异。” “除非是太易子那样机缘巧合,在师父的丹田世界里躲过一劫,不然他这仙气我实在是想不到从哪弄到的。” 陈黄皮觉得,外界应该也有类似的地方。 杜家追逐日月,想来或许与其有关,不然真的说不过去。 “还好他实力不如我。”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不然我岂不是要被他抓个正着,届时赔罪道歉,或是给钱息事宁人,都会丢尽了我的脸。” 他长大了,已经知道要脸了。 这时候,杜如归突然冷笑,目光看向了过来。 陈黄皮自觉羞耻,便不敢于其对视。 “老夫再说一遍,出来!!” 杜如归是真的怒了。 他知道这次回京,无论是宫中还是其他世家,都会暗中关注。 可杜家进了贼。 而且还进了他的书房,把所有的书籍都翻了个遍。 这简直触动了他的逆鳞。 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京城的世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干出这种事,而且也不敢。 唯一敢这么做的。 那就只有宫中的那位陛下。 “老夫本不想与尔等接触,可尔等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杜如归的声音只有周遭修士能听到。 而无论是潜藏在杜家老宅外的暗卫,还是在四周暗中观察的世家修士们,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杜家的那位是怎么了? 是谁惹到了他? 接着,杜如归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待老夫将这些书摆放复原之前,若是那小贼不现身,那就别怪老夫迁怒尔等了。” “这……” 树上的两个暗卫互相对视,两人的目光十分茫然。 “杜家这是进贼了?” “什么贼那么大胆?他难道不怕死不成?” “等等,那小贼要是不现身,咱们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世家的修士们也很错愕。 杜家进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杜家那位的脾气。 看着是挺老谋深算的,可实际上年轻时候做事从不过脑子,看谁不爽就杀谁,因为他还有个兄长更厉害,就连前几位大康皇帝都对其很敬重。 “该不会是李家干的吧?” “你放屁,我李家怎会做出这种不耻之事,我看是你韩家做的。” “可笑,我韩家难道就是小人不成?” “就是,韩家兄弟的品行我是相信的。” “你少在这里做好人,说不定就是你孟家的人手不干净,说吧,你们从杜家弄到了什么,说出来我刘家保你平安。” “先不说我孟家没做,便是做了,你这话说出来不害臊吗?” 孟家的那人不屑一顾,世家虽然报团取暖,但不代表彼此之间就真的是你好我好了,真要是有了天大的利益,说翻脸就翻脸。 若是不翻脸,那就是一家吃不下而已。 不过,孟家那人心里也在犯嘀咕。 世家子弟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总不能是陛下那边的人干的吧。 而在杜家的书房里。 杜如归脸色阴沉如水,一屋子的书全都悬浮在他身边。 然后,他便在陈黄皮茫然的目光下,先是放了一本书,然后拿着尺子去丈量那书摆放的位置,接着又放进去一本书接着丈量。 这行为他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书架不是用来放书的吗? 为什么摆放都这么讲究。 黄铜油灯道:“这上面一排书都是杜字开头,你之前也没放错,他为何能发现是咱们动过?” 陈黄皮道:“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这里有点问题。” 说着,他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杜如归确实脑袋有问题。 他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摆放的事物,一定要整齐划一,看着和谐不冲突才行,否则有一点不对的地方,他都会浑身像是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就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变过。 而书架上的那一排书,虽然都是杜字开头,可每一本书的字数却不一样,必须要按照从多到少,从左到右去放。 并且,这些书里的字数都得是偶数,不能是奇数。 少一个他都得添上。 陈黄皮做梦都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就算想得到,他也不可能一本本都严格按照杜如归的习惯摆放。 随着一本本被放好。 杜如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舒坦了起来。 只是,那小贼还没现身。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了!” 杜如归稍缓的神色立马转冷,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的时候,便凌空站在杜家老宅之上。 恰巧这时一道闪电从天上掠过。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暗卫、世家子弟们全都脸色大变。 怎么,那小贼还没主动站出来不成? “杜老,您听我解释……” “杜老,我家老祖先前刚与您见过,我是宋家。” “那就让你家老祖过来解释吧。” 杜如归大手一挥,便有一根鞭子出现,无论是世家的子弟,还是宫中的暗卫,被那鞭子一抽,便全都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小人。 唯有一个世家子弟幸免于难。 因为多一个就不是整数了。(本章完) 第235章 七窍镇魂钉(3更) 杜家大堂之中。 陈黄皮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左边则是杜如归。 这一幕似曾相识。 惟一不同的是,多出了四十个巴掌大小,面色惊恐的小人。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没有通报,我等不敢贸然闯入啊!” “杜家老祖开恩啊!” 世家子弟们纷纷求饶,磕头如捣蒜。 他们这些人和杜如归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对其的了解也都是只言片语,虽然想着肯定实力不凡,不然不至于让各家老祖如此尊敬。 但谁也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而且,那鞭子当真诡异。 只是一鞭子下去,他们体内的力量全都被禁锢,人也变成了巴掌大小,随便来个人都能一脚踩死。 陈黄皮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鞭子。 这样的法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黄二,你知道那鞭子是什么来头吗?” 黄铜油灯摇头:“看着似乎是毛发织就而成,不过上面并没有炼制的痕迹,应该是其本身的力量。” 那鞭子的确如黄铜油灯所说是毛发织就而成。 准确的说,是仙人的断手上的汗毛。 只是那仙人早就死了。 汗毛也发生了异变,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杜如归得手。 杜如归冷漠的看着下方的一众小人。 “尔等有罪。” “其罪有三。” “擅闯杜家老宅,这是大罪。” “动了老夫的书籍,而且还不按照原位复原,这是重罪。” “到这时候还狡辩,便是罪上加罪!” 杜如归当真是起了杀心。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闯杜家老宅又算什么? 老宅里什么都没有,想来就来呗,杜家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世家包袱。 再说了,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杜家来的人还少吗? 杜如归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 他的书房被动了。 不整齐划一了。 天知道,这杜家老宅的每一块石板大小,都得是有零有整的。 “老夫的眼睛就是尺。” 杜如归冷冷道:“就从你刘家开始吧。” 说话间,刘家的两个小人凭空飞到面前。 那两人还以为,杜如归是要审问他们,审出究竟是那个小贼干的,心里都想好了该如何组织说辞,然而话还没说出来,二者身子膨胀,瞬间爆成了两团血雾。 蓬勃的人气立马四散。 杜如归眼中厌恶,他其实也算元婴修士。 但他修行到这个阶段以后,便不再吐纳任何人气,反而做了许多的好事,可这依旧让他良心难安。 这倒不是杜如归伪善。 而是杜家的祖训。 杜家的老祖宗是上教弟子,修行需要人气这种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将其当做理所应当,那修来修去,连人都不是了。 也因此,大康明明有六大世家。 可提起世家,世人想到的都是五姓七望,都会把不合群的杜家给忽略掉。 此时此刻。 一众小人们已经快要被吓的崩溃了。 杜家老祖说的从刘家开始,原来是从刘家开始杀。 这简直就是个老疯子。 根本就不讲道理的。 而躲在暗处的陈黄皮则忍不住拍手叫好。 “比放烟都好看。” “切,捏死俩修士而已,这算什么。”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若是让本灯来,定要用我的灯火把他们烧的哇哇大叫,这样又好看又好听。” 陈黄皮道:“那你最好只烤个七分熟。”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们会叫的更久一点。” “有道理。” 黄铜油灯深以为然,寻思着哪天有机会就这么干。 王太宇父子俩那样的好人,世家里是长不出来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杜家老祖,您这般做是滥杀无辜,我等明明没有做那贼事,反倒是平白受了惩罚,你不能这样啊。” “而且我等也没有闯入杜家,是您带着我们进来的啊!” “真正的小贼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死的是我们。” “你们问老夫凭什么?” 杜如归面无表情的道:“好,老夫告诉你们,就凭老夫比你们强,所以老夫要迁怒你们,要杀你们,本来只想杀两个出出气,既然如此,那就继续。”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 彼此看互相的眼神,别提有多愤怒了。 “都怪你,你废什么话。” “哈哈哈,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好了,大家一起死吧。” “杜家老祖,我等是陛下的暗卫,您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那两名暗卫终于是坐不住了。 杜家老祖就是个疯子。 他们要是死在这里,脑海中的七窍镇魂钉也会落到其手上。 这种事陛下绝对不会允许。 他们已经通过脑海中的钉子和其他暗卫联系了。 但现在时不待我,只能出来拖延时间。 杜如归瞥了那俩暗卫一眼。 他何尝不知道这二人的来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他也想研究一下那七窍镇魂钉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能让化作邪异的修士保持神智。 “你们说的对。” 杜如归道:“陛下的暗卫老夫是知晓的,若是就这么杀了你们,陛下那边着实不好交代,这样吧,偷老夫东西的贼就是你们了。” 两个暗卫愣住。 立马就意识到,杜如归这是铁了心要杀他们。 正要解释,可一旁的世家子弟们就跟打了鸡血,统一口风的破口大骂。 “大胆贼子!!” “你们把陛下的脸都丢尽了,你们真是该死啊!” “陛下英明神武,怎会有这种暗卫,想来定是假冒的。” “不错,偷东西的就是他们,我亲眼所见。” 这时候已经没人在乎是那个贼是谁了。 反正不是他们就行。 两个暗卫怒不可遏,却被众多世家子弟齐齐按住。 眼下所有人力量都被限制,化作了巴掌大小的小人,一时间二人竟然不敌,被揍的是七荤八素。 最可恨的是,还有人将鞋子塞进了他们嘴里,让他们脸道屈的机会都没有。 砰的两声过后。 两个暗卫就这样憋屈的爆开,死的不能再死。 陈黄皮见此,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在黄泉阴土,被那阎罗屈打成招的事。 看来这些大人物其实对真相并不看重。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而已。 想到这,陈黄皮有所明悟。 屈打成招,他学会了! 邪异和人不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人气。 杜如归伸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两根通体发黑,冰凉刺骨的钉子。 这两根钉子在蠕动。 看着像是某种活物一样。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悸动。 它不是第一次见到七窍镇魂钉,以前观主就吃了四个暗卫,不过那四根钉子是毁坏的,并不像这两根刚挖出来的钉子新鲜。 陈黄皮见此,好奇问道:“黄二,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语气古怪的说:“本家,我好像有点饿了。” “我也有点饿了,不过我们身上没有饭菜,也没有灯油。” “不是灯油,是那两根钉子,我感觉我想吃了它们。”(本章完) 第236章 你说的朕是我这个朕?(4更) “恭喜杜老祖诛杀贼子!” “杜家老祖明察秋毫,晚辈佩服。” “只恨那贼子死的太快,在下恨不得生啖其肉!” 世家子弟们齐声恭惟,那态度要多恭敬多恭敬。 杜如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都是误会罢了。” “是,老祖说的对,都是误……” 话还没说完,便是又一声血肉爆开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杜家大堂中,立马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杜如归把玩着那两根七窍镇魂钉,淡淡说道:“都是误会,何须解释那么多,老夫又不想听。” 这些人他杀起来没什么感觉。 真要是世家的老祖们问过来,也就是一句误会的事。 反正死都死了,死人又不会说话。 而且杜家老宅外面不是还有个活的。 已经算给他们交代了。 “只可惜那小贼。” 杜如归皱着眉,说道:“这些人虽然死了,但真正动了老夫书房的却不是他们,虽说老夫不在意,可终究还是膈应。” 要是那小贼从此以后不现身还好。 要是哪天趁着自己不在,又跑过来把书房搞的一团糟,想想他都有种要发疯的冲动。 毕竟有一就有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且卜一卦。” 说着,杜如归就又抛出三枚铜钱开始卜卦。 然后他沉默了。 卦象显示,那个小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杜如归又卜卦。 这次,是卜给自己的。 身入烘炉,命星摇曳,恐怕连今夜都活不过去。 可卦象上却又显示鸿运齐天,好的不能再好。 一次卜卦,却得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杜如归从未见过这种卦象。 但他知道,这卦象肯定应在那个小贼身上。 不…… 不是小贼。 是能要他命的贼。 这个贼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看不到。 甚至也不知道那贼究竟要做什么。 杜如归沉默的站在原地。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先前卜卦算到的那位贵不可言的贵人。 贵人没来,却来了要自己命的人。 可笑,真是可笑。 “陛下,出来吧。” 杜如归不冷不淡的说道:“老夫知道是你。” “他怎么知道是我……” 陈黄皮不可置信。 黄铜油灯也懵逼了。 这杜老头卜卦的手段这么厉害? 它的隐匿神通都被卜出来了? “都这时候了,还要藏头露尾不成?” 杜如归嗤笑道:“老夫的卜天神卦向来算无遗策,你此刻心中定是惊疑不定,既然如此,何不出来坦诚相见。” “休教老夫小看了你。” 在这京城之中,能不被他察觉的人,除了宫中的那位陛下以外,基本上没人能做到。 陛下的修为只有元婴。 但整个大康的人气集与一身,自然神秘莫测。 只是,杜如归想岔了。 小贼的确是陛下。 但不是他以为的陛下,而是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西域佛国,以及邪异们的陛下。 “黄二,你的隐匿神通不是很厉害吗?” 陈黄皮怒其不争道:“我看你是只学了一点皮毛,现在咱们都被看透了,你说怎么办吧?”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黄铜油灯恶狠狠的道:“宰了这小老头就是了,他虽然手段多,但抡本事比不过你,抡人手,咱们二打一,再把阿鬼带上,还能让他翻天不成?” “不行,我从不滥杀无辜。” 陈黄皮道:“况且咱们的确做了贼,是咱们有错在先,要是再把人杀了,那岂不是……没人知道了!!” 想到这,陈黄皮迟疑了起来。 他不太想杀杜如归。 这老头给他的感觉还不错,看着和别的世家的人不一样。 虽然也很嚣张,也很跋扈。 而且还有点坏。 但是是很新奇的那种坏。 “算了,咱们走吧。” 陈黄皮做贼心虚,到底是要一点脸的。 杀世家子弟,那他说杀就杀。 便是杀错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会说声不好意思。 但杀杜如归这老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哼,看在他老弱病残的份上,暂且放他一马。” 陈黄皮说着,就带着黄铜油灯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 一声叹息响起。 “哎……” 杜如归叹了口气,略有鄙夷的道:“你此刻想来定是要杀老夫,可你不曾动手,便是心有顾虑,这样的你,也配称孤道寡?”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住,然后扭头看向杜如归。 “大胆!!!!” 这两个字如同雷声炸响。 顷刻间,杜如归便看到,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少年凭空出现,而且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这少年的修为他看不透。 最关键的是,这少年从哪冒出来的? 陈黄皮道:“杜老头,朕本不想与你一般见识,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朕?” 杜如归愣住:“你是什么朕?” 陈黄皮皱眉,说道:“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是什么朕,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怎么,你该不会怕了吧?” 黄铜油灯张口吐出一道真火做威慑。 同时,狞笑着道:“早就说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老头多好,结果你非觉得做贼心虚,要放过他,现在好了,人都骂你不配做皇帝了。”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贼。” 杜如归恍然大悟,只是他有一点没有搞懂。 那就是古怪的一人一灯,既然要走,为何又折返回来? 而且还自称朕…… 谁家的皇帝穿的这么落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京讨饭的乞丐呢。 陈黄皮怔住:“等一下,杜老头,你说的陛下不是朕吗?” “老夫说的是大康的那位陛下,至于你……” 杜如归站起身,手中出现了那根鞭子,面色冷漠的道:“老夫倒是很好奇,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陛下,难道是前朝旧主?还是山沟里的土皇帝?” 他感觉眼前的这少年很不对劲。 实力看不出来。 但卦象却作不了假,这少年是真能杀了自己的。 只不过,他杜如归也不会站着等死。 总得要领教一下对方的手段。 还有就是,自己这杜家老宅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何这可怖的少年会跑过来做贼? 想要什么说一声便是。 哪用得着如此麻烦。 陈黄皮搞不懂杜如归,就像搞不懂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动了他的书一样。 不过,对方既然问了他自己是什么皇帝。 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你听好了,朕是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西域佛国、还有太墟之地的皇帝。” “大乾仙朝……” 杜如归脑海中轰然炸响:“你竟然知道大乾仙朝?”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大乾仙朝?反倒是你,你是天地异变以后的修士,你凭什么知道的?”(本章完) 第237章 贵人 都是误会 “我杜家先祖,乃是上教弟子。” 杜如归不冷不淡的说道:“虽说先祖并非仙人,但天地异变之前,亦是大乾仙朝的子民,我等后人自然知晓一些辛密。” “而你,你自称大乾仙朝的那位……”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明白其中原由。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嘲笑道:“陈黄皮,让你整天吹牛,不要脸的到处说自己是大乾仙朝的皇帝,现在好了,丢脸了吧。” 陈黄皮恼怒道:“陈皇是我大伯,我师父才是太子,兄终弟及只是无奈之举,如今我长大了,自然就改复辟祖宗之法。” “大伯和师父不懂事没关系。” “可我不能学他们啊!” 说罢,陈黄皮不再搭理黄铜油灯,转而对杜如归冷哼道:“看在你祖先是大乾仙朝子民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杜如归无话可说。 他倒不是不想反驳陈黄皮。 只是觉得,这少年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偏偏又知道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这种辛密,一时间只好沉默以对。 “这少年实力可怕。” 杜如归心中暗忖道:“他若是要杀老夫,老夫定是必死无疑,如此便随他去吧。” 陈黄皮不知道自己在杜如归眼里,已经是个力量强大但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现在只想知道,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想到这,陈黄皮便问道:“杜老头,你不用怕我,其实我很宽宏大量,而且我也不记仇,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不如敞开了说话。” 杜如归面露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黄皮。 这少年头戴斗笠,有许多绿绿的布条垂落,将其的面孔遮住。 就连本相都被遮的死死的。 而他身上还披着蓑衣,那蓑衣看着平平无奇,像是寻常百姓的用物,但这应该只是某种伪装,实际上定然是某种异宝才对。 如此行头,这少年说要敞开了说话。 鬼才会相信。 但一时间,杜如归也拿陈黄皮没办法,便道:“阁下深夜来访,究竟所谓何事,莫不是真冲着老夫书房去的?” 陈黄皮道:“是也不是。” 那就是了。 杜如归暗自点头,嘴上却说:“哦?说来听听。” 陈黄皮道:“我听说你是从月亮上下来的,所以我想找你打听一下,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怎么去。” “阴极之地……” 杜如归眯了眯眼睛,警惕的道:“阁下去阴极之地所谓何事?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你别管,反正我不是去做坏事的。” 很好,一定是要做坏事。 杜如归点点头:“好,我告诉你,你顺着月亮一直飞,然后以每月初一为起始,十五天后月亮停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阴极之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那我走了。” 陈黄皮说走就走:“对了,谢谢你杜老头,我会记住你的。” 而这让杜如归都愣住了。 这人,这就信了? 他就不怀疑一下,自己是在骗他的吗? 莫非真是个傻子不成? 杜如归怔怔的站在原地,苍老的面孔上满是茫然之色。 许久后,他坐回了先前的太师椅上。 大堂之中,也仅仅只有他一人。 “且再算一卦。” 杜如归抛出三枚铜钱,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连抛三次。 连抛三次,算的是心中所求。 只抛一次,则是自然卦。 卦象自然,天机无限。 换句话说就是抛到什么是什么。 而这一次,杜如归脸色大变。 “他竟就是那个贵人?” 卦象上显示,贵人以现,鸿运齐天。 贵人,还有小贼,竟然是同一个。 先前他算出贵人临门,但始终不见贵人,便怀疑是自己算错了,后面书房里遭了贼,他又算出这贼就在身边,而且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以至于,杜如归没有往贵人那方面想。 而现在这自然随心卦一出。 杜如归顿时恍然大悟。 “不好!” 杜如归赶紧起身:“老夫得赶紧把他喊回来,那地方可不是什么阴极之地,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说罢,杜如归化作一道遁光,瞬间冲出了杜家老宅。 可左右看去。 哪还有陈黄皮的影子。 杜如归脸色煞白,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之感。 就好像,他要失去了一桩天大的机缘一样。 这时候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杜如归看向过去。 那不是陈黄皮,而是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住,脸上戴着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麻木的眼睛的暗卫。 “杜老止步。” 亥九冷漠的道:“在下麾下有两名暗卫走失,不知杜老可曾看见。” “滚!!” 杜如归此刻心如乱麻,哪有心思和这亥九掰扯。 后者冷冷道:“杜老,莫要让在下难办。” “难办?” 杜如归面露狠辣之色:“老夫现在火气很大,你若是觉得难办,那就让你上头来办,以你的实力,还不配与老夫说三道四。” “你……” 亥九眼中爆出杀意。 这杜如归是哪根筋没搭对,怎么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以往也不是这番做派啊。 虽然心里怒意冲天,但亥九也知道杜如归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真要是争斗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仅如此,陛下也不会治杜如归的罪,只会找个说的过去的由头就算了。 杜家人,陛下一直都很尊重。 杜如归冷冷的瞥了那亥九一眼,转身便回了老宅大堂之中。 机缘并不长有。 抓住了就是抓住了,没抓住就是没抓住。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砰的一声。 杜如归猛地拍了一下太师椅,叹息不已的道:“老夫早该想到的,那少年便是贵人,只可惜我诓骗了他,若是他不死,回头死的就是老夫了。”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从右手边的太师椅上响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 陈黄皮翘着二郎腿,肩膀上站着黄铜油灯,好一个贵人之象。 “你……” 杜如归震惊的道:“你竟然没走?” 陈黄皮道:“我又不是傻子,你随便说个去处我就要去不成?” 黄铜油灯阴恻恻的道:“算你这老东西迷途知返,让你逃过一劫,不然本灯今天就要将你烧个七分熟,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杜如归深吸一口气,起身拜道:“误会,这次真是误会。”(本章完) 第238章 截天教的小偷! 杜家老宅,大堂内灯火通明。 杜如归沏了一壶茶。 茶很香,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老夫这茶如何?” “还可以,就是没喝饱。” “……” 杜如归又添了一杯,便说道:“先前老夫有错在先,便给你赔个不是,还请道兄勿怪。” 陈黄皮摆摆手,说道:“杜老头,你与我说的那个假地方,真有那么危险不成?” “比老夫说的还要危险。” 杜如归忌惮无比的道:“我杜家逐日追月,并非是从老夫这一代开始的,先辈们曾有言,天地异变以后,日月并非是真正的日月。” 陈黄皮点点头。 这个他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完杜如归的话以后没着急离开的原因。 “日月是活的。” 杜如归咬牙切齿的道:“先辈们曾怀疑,那日月是某些大能的眼睛所化,一旦靠近,就会被其吞噬,而且日月之中,有着许多的钉子。” “那钉子,钉住了日月的形状。” “时间久了,无论是修士还是神明,也就将其当做是真正的日月了。” “等一下杜老头。”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你们杜家不是住在日月之上,若是如此,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杜如归道:“说与他人听的而已,当不得真。” 杜家逐日追月,一辈子都住在飞舟之上。 他们可以离日月无限近,但是不可能真的住在上面。 “天上只有日月,而地上却到处都是邪异。” 杜如归叹了口气:“虽说天上更危险,但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倒是没地上危险。”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日月可以当做是两个极其恐怖的邪异。 只是这俩邪异不主动接触,便不会被其吞噬。 反倒是人间的邪异,那是见人就吃,根本没有任何道理能讲。 陈黄皮点点头,又道:“那阴极之地又在什么地方?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 “知道,但也不知道。” 杜如归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复杂的道:“天地异变之前,古修们认为太阳落山的地方叫汤谷,汤谷中有扶桑神木,或者说通天建木。” “而月亮落山的地方,则叫甘渊。” “甘渊便是阴极之地。” “当然,它还有个别名,叫做九道海。” 听到九道海这个名字。 陈黄皮顿觉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本家,九道海,三重山,这是回大乾仙朝的路啊!” 黄铜油灯道:“你忘了,先前广目上神想回大乾仙朝,它说过要跃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 经它这么已提醒,陈黄皮顿时想了起来。 “往北走。” 陈黄皮道:“师父的洞真就是杀向了北方,北方有大乾仙朝,那九道海一定也在北方。” “是在北方,但九道海不在。” “不止九道海,就连三重山也消失了。” 杜如归苦笑着道:“天地异变以后,先祖不是没想过回大乾仙朝,可哪还有回去的路,不然的话,我杜家也不至于要逐日追月。” 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杜家老祖不甘心看着修为一点点消失,然后化作邪异,便想着回到大乾仙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大乾仙朝没了。 连带着九道海,三重山也一并消失不见。 陈黄皮是知道其中原因的。 陈皇把大乾仙朝封印了,而且还和仙界开战抢封印的资源。 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大乾仙朝就会现世。 “还有五百多年。” 陈黄皮皱眉道:“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得想办法找到九道海。” “倒也不是没办法。” 杜如归这时忽然开口道:“老夫追月之时,曾经发现天上的那个月亮,每隔十五天都会停顿那么一刹,老夫怀疑那对应的地方,应该就和九道海有关。” 陈黄皮眼前一亮:“那你能带我过去吗?” “能,但现在不行。” 杜如归耐心的解释道:“先是时间对不上,再就是老夫得留在京城一段时间,看看那大康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这次回京不是探亲,是有自己的目的。 大康皇帝自从庆历四年春,请来了那尊神像以后,就凭空多了七窍镇魂钉的手段。 那手段,就连杜家都闻所未闻。 成仙的秘密,杜家人不在意。 他们只想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然后想办法回到大乾仙朝。 但日月不是好去处。 总得是要回到人间的。 陈黄皮急切的道:“你不去没关系,那你告诉我怎么找那地方,我自己过去就是。” 杜如归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黄皮。 那眼神有些异样。 陈黄皮看不懂,便问:“怎么,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 杜如归说:“你的命贵不可言,老夫自然是巴不得挣你一个人情,只是你若是想自己去找不是不行,就是有些麻烦。” “这样吧,老夫写个术道题目,你若是能解答出来,那老夫就告诉你如何去算到月亮停顿的那一刹,所对应人间的方位。”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要考我。” 陈黄皮大笑着道:“只可惜你小看了我,我从小饱读经文,阅遍药经,区区术道之题也能难得倒我?” “那就好。” 杜如归也没觉得能难得住陈黄皮。 毕竟,贵不可言。 那可是比仙人还要尊贵的存在。 很快,杜如归就在纸上写了一个题目,是关于星辰运转的。 然后,陈黄皮就沉默了。 “哈哈哈!” 陈黄皮释怀的笑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着急啦。” “你尽管忙你的。” “我最近都在京城,等你忙完了再叫我,咱们一起去找九道海。” “嗯,就这样。” 陈黄皮说着,忿怒一把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然后,他还觉得不解气。 “火来!” 话音落地,凭空便有一道血色火焰冒了出来。 此火一出。 那飞舞的纸屑便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杜如归仿佛没看到似得,只顾着给陈黄皮添茶:“道兄,喝茶,喝茶。” “对了道兄。” 杜如归皱眉道:“老夫先前算出你为火属,遭逢大难,自南向北而来,这人间莫非还有能伤到你的存在?” “这……” 陈黄皮含糊的道:“自然是有的。” 杜如归算的贵人,是他但也不是他。 他的命早就被师父给遮掩住了。 杜如归算的出的贵人,实际上是他肝庙里的赤邪。 赤邪是火之精。 遭逢大难,被关在旧观里把一身仙气全都磨没了,只能化作邪异,又被陈黄皮灭杀神魂,自然算得上是大难。 杜如归见陈黄皮不愿多说,便道:“贵人虽逢大难,不过老夫却算的出来,贵人之命如火如荼,虽一时落入低谷,却已经有了否极泰来的趋势。” 陈黄皮失笑摇头。 赤邪都被自己炼进肝庙里了。 上哪否极泰来去。 “杜老头,你这卜天神算虽然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 陈黄皮认真的道:“只可惜我没从师父那里学过卜算,不然的话,我定要好好教你卦有几种算法。” 杜如归挑眉道:“老夫的卜天神算,是先祖传下的拜灵天真法,贵人的师父莫非有比这法更厉害的法门不成?” “拜灵天?” 陈黄皮恍然大悟:“原来你的先祖是拜灵天的神棍。” 此话一出,杜如归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大乾仙朝有三大教。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教。 其中拜灵教又称拜灵天。 彼此之间互相看攻击,谁都瞧不上谁。 太岁教的只会到处卖太岁杀剑的仿制品。 截天教说是截天之运,实际上就是小偷小摸。 唯有拜灵天,算尽天机,胸有乾坤。 陈黄皮上来就一句神棍,而且先前还偷偷摸摸的潜入书房,这让杜如归脑海中的刻板映像立马对了上来。 “贵人,你是截天教的吧。”(本章完) 第239章 一道天劫照天光(3更) “陈黄皮,你又不是截天教的,为何要承认?” 走出杜家老宅,黄铜油灯不解的问起陈黄皮。 刚刚在那老宅里。 杜如归不知道怎么想的。 竟然以为陈黄皮是截天教的。 而陈黄皮居然还承认了。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哼了一声道:“我虽然是太岁教的教主,可杜老头是拜灵天的弟子的后人,要是我告诉他我的身份,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截天教就不一样了,小偷小摸很正常。” “你注意我承认以后,杜老头的表情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想了想道:“嗯,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要是你说你是太岁教的,我估计他都不会信你。” “那就是了。” 陈黄皮来杜家一趟收获颇多。 而且,也和杜如归约定好了,过段时间就帮自己去找九道海。 他那一套测算月亮对应人间的法子,陈黄皮实在是看不懂。 他能理解,但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能算出来。 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陈黄皮知道人不吃饭会饿死,不喝水会渴死。 但再深入思考,陈黄皮就只会觉得头疼。 尤其是杜如归写的那个题目。 他情愿念上几百遍道经,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时,陈黄皮忽然看到躲在杜家老宅外,那阴暗角落里的暗卫亥九。 此时此刻。 亥九正在通过脑海中的七窍镇魂钉,和其他的暗卫联系。 “陛下有令,杜家老祖的事他知道了。” “可是那两根七窍镇魂钉。” “他想要,那就拿去。” 亥九脸色微变:“是,属下明白了。” 七窍镇魂钉关系重大。 陛下竟然毫不在意。 难道那杜家老祖,真就连陛下都忌惮不成? 亥九很忿怒。 不是因为对陛下愤怒。 因为他之所以能保持神智,都是因为陛下。 他不敢怒,他怒的是杜家老祖。 死的那两个暗卫,其中一个是他的亲弟弟。 偏偏,他敢怒不敢言。 陛下不下令,他根本不敢向杜如归动手,也斗不过对方。 他的实力虽然比死在十万大山的那几个暗卫强一些。 但也强不了太多。 只是和当时降临许州城,向宋玉章下旨,让其化作邪异的那名钦差相仿。 对上杜如归还差的太远。 暗卫有十二地支。 子丑寅卯到申酉戌亥。 虽然并无高下之说,但亥支里,只有亥一能和那杜如归碰一碰。 亥九心中怒火冲天,双目充血,浑身散发着残忍的气息。 七窍镇魂钉只是让他们维持神智。 不代表改变了他们身为邪异的本性。 反倒是陈黄皮的那些邪异小弟们,真就是不吃人,改吃修士和神明了。 “黄二,他要做什么?”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 片刻以后。 京城王家巷外。 亥九的身影缓缓浮现。 一尊神明拦住了他的去路。 “深夜来访,大人所为何事?” “小事,过来吃点人而已。” 京城的神明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每个巷子都有神明庇护。 这些神明大都是修士成神,不是出自世家,就是出自科举。 也有一些是野神。 也就是凡人们立了神像,终日祭拜,受了香火以后化作的神明。 这种神明起步很差,能进京的都是有机缘在身。 王家巷的这尊神明便是野神出身。 而且,它与亥九相识已久。 只是不知道,这位陛下的暗卫是邪异而已。 因此,这神明便自以为是的道:“大人,王家巷的人口不多,近来京中管的又严,您要不……” 话还没说完。 亥九便一把握住了这神明的脖子:“人口不多,那便催生一些就是,你只需改了那些凡人的记忆,回头就算有人查过来,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神明脸色难看,浑身的法力都被捏的要爆出来。 它有种感觉,如果不答应这位大人。 恐怕它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遵命。” 这神明勉强点点头。 亥九冷哼一声,将其一把甩开。 京中人口众多。 也就是陛下这些年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禁止他们吃人。 就算吃,也不能在京中如此。 否则的话那用得着这么麻烦。 而且,又不止他们吃人,神明们难道就不吃了? 只不过吃完就要催生,把人口补上罢了。 那神明带着亥九往巷子里走去,一一介绍了起来。 “这是王二狗家境贫困,家中有五口人,两个孩子,一个老母,他老母如何?您吃了以后,我正好可以安插一段他老母不愿拖累家人,因此自杀的记忆。” “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吃的。” “王大家怎么样,他儿子刚娶了老婆,十八岁,细皮嫩肉,想来定有嚼头。” 那神明说到这,心里有些遗憾。 因为王大儿子的老婆,它其实早就看上了。 而且洞房烛夜那天,也是它替其享受的。 若是被这为大人吃了,很难去找如此水灵的女子。 好在,亥九没看上那睡梦中的女子。 “可有尚在身孕的妇女。” “有的有的。” 神明眼前一亮:“巷子里的王周家的媳妇正好怀了孕,而且还是头胎。” “带路。” 亥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神明在前方带路。 二者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了巷子里的王周家门口。 只是,让二者有些意外的是。 王周家的院子里站着个人,正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神明见此脸色微变。 亥九呵斥道:“他又看不见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大人,他不是王周。” 亥九愣了一下,不是王周又怎么了? 下一秒。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雷海。 然后,京城的天空之上。 那密布的阴云之中,便有一道暴虐的雷霆劈了下来。 轰隆隆!!!!! 雷声震天,响彻云霄。 仿佛夹杂着某种怒火。 雷光大亮,整个京城都在这一瞬间,自雨夜化作了白昼。 …… 皇宫内,养心殿之中。 清脆的罄声戛然而止。 身穿紫色道袍,做道士打扮的大康皇帝顿了顿,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朕的一名暗卫死了,连带着还有一尊神明。” “莫非朕要做的事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以至于要降下天劫吗?” 而在这养心殿的地底下,大康皇帝盘坐着的八卦图下方。 一道狰狞,疯狂,痛苦无比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听着那骇人的咆哮声,大康皇帝闭上双目,冷漠的道:“朕意已决,天不许又如何,天又能知道朕的心思不成?” “朕,才是对的!”(本章完) 第240章 京中多奸商 清晨,天还没亮。 京城之中便有许多小贩出摊。 雨还在下,只是比昨日要小上那么一些。 陈黄皮披着蓑衣,站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旁边的小贩们见他这番怪模怪样的打扮,不由将摊位挪远一些。 怪力乱神者,当避而远之。 “黄二,他们好像很怕我。” 陈黄皮摘下斗笠,面露迷茫之色:“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比起那些神明,还有那个亥九,他们不应该这样看我。” 黄铜油灯道:“本家,你昨夜降下天劫,便是等闲的修士都不知道是你做的,寻常百姓只会当做是下雨打雷,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 “好吧,那我如果告诉他们我的所作所为呢?” “那估计会报官抓你吧。” “啧……” 陈黄皮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昨夜他跟着那亥九到了王家巷。 那神明和亥九的话语,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许州城那种偏远地带,没想到这看似繁华,看似歌舞升平的京城反倒更加恐怖。 肉食者鄙,食人者诛。 一道天劫大放光明,降王家巷的神明和亥九劈的连渣都不剩。 陈黄皮收走的天劫的确强大。 也只有他,能够如臂指使。 “我不喜欢京城。” 陈黄皮低声道:“这地方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感觉这些人过的都很苦,可黄二你看,他们却过的好像很开心。” “可这种开心,是真的开心吗?” 黄铜油灯看向周围的小贩。 这些人是京城里起的最早的,现在大街上也没有行人,因此互相就开始以物换物,彼此交换家里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鸡鱼肉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调味料。 小贩们都很满意。 不过,黄铜油灯毕竟和陈黄皮一样,除了去过几次许州城,下过黄泉阴土,其他时间都在十万大山里待着,它也分不清小贩们是不是真的开心。 “管他的,反正你劈死那俩狗东西的时候,本灯挺开心的。” “确实,我也很开心。” 陈黄皮想了想,描述道:“只可惜我的天劫太狂暴,我本想着劈个七分熟,听他们多惨叫一会儿,谁知道直接成了渣。” 黄铜油灯道:“就是,咱们俩开心就够了。” “可是……” “可是什么?” “算了,我也说不出来,便不说了。” 陈黄皮自觉没意思,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和许州城不一样。 在许州城的时候,陈黄皮进了城,耳边就总是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后来他才明白。 那是百姓们在祈求上天的保佑。 那一次,陈黄皮给了他们回应,打穿许州城,诛杀宋玉章。 但自从师父将日月炼进他体内以后,那种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 听不见,看不着。 又哪来的人间疾苦呢? 黄铜油灯见此,心中颇为苦恼。 它和陈黄皮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不说知根知底,那也是情同手足的人狗关系。 它见不得陈黄皮难过。 也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可具体怎么做,它却是不懂的。 好在,黄铜油灯眼睛一瞥,忽然叫道:“快看,那边有个卖葫芦的老东西。”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看向了过去。 只见一个佝偻着腰,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头推着个独轮车走了过来。 独轮车上立着一个杆子,杆子用麦秸包裹的厚厚的,上面插满了被竹签串好的葫芦。 咕嘟…… 陈黄皮咽了一口唾沫。 小时候,他是被师父用难吃的糊糊喂大的。 每次吃完,师父都会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葫芦。 就算师父疯了也没有忘记这事。 “小子,别挡道。” “啊?” 陈黄皮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自己走神的功夫,两条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走到了这卖葫芦的老头面前,挡住了人的去路。 黄铜油灯无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葫芦是陈黄皮诱捕器呢。 要是哪天有歹人要害陈黄皮,往地上放一串葫芦,上面再放个笼子,怕不是陈黄皮当场就要中招。 “老人家你误会了。” 陈黄皮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挡道的,我只是馋了,想吃葫芦了。” 老者诧异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这都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居然还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喜欢吃葫芦? “你要吃哪个?” “有橘子的,也有糯米的,还有山楂里塞了豆沙的。” “我可以都吃吗?” “当然可以。” 老者立马喜笑颜开,赶紧将卖的葫芦一样拿了一个塞给陈黄皮。 陈黄皮也不客气。 张开大口一口一串。 别说,这葫芦还真好吃。 “老人家,你手艺不错,都快赶上我师父了。” “你师父也是卖葫芦的?” “那倒不是。” 陈黄皮摇摇头说道:“我师父是道士,不过他什么都会,无所不能,是天底下最利害的人。” 说罢,陈黄皮便伸手探进口袋里的勾魂册。 等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铜钱。 “给你钱,不用找了。” 陈黄皮拎着葫芦,很大气的摆摆手。 然而,那老者却叫住了他:“什么叫不用找了,我这葫芦一串五文钱,你这还差了我八文钱。”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道:“一串葫芦你问我要五文钱?” 许州城的葫芦一串才一文。 怎么到了这京城就直接翻了五倍。 老者不耐的道:“老夫卖了几十年葫芦,从来都是这个价,少废话,赶紧给钱。” 陈黄皮怒了:“你卖这么贵为何不早说?” “早说了你还会买吗?” “你你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陈黄皮体会到了人心险恶。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老人家。 明明长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没想到肚子里都是坏水。 比自己都坏。 “我的钱都给你了。” 陈黄皮气的两手一摊:“而且你这种奸商,就算是有钱,我也不给你。” “好小子,你还挺硬气。” 老者威胁道:“信不信老夫这就报官,将你小子抓起来,到时候进了牢里,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陈黄皮道:“你报吧,我不怕。” 那老者见陈黄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犯了难。 说报官只是威胁。 陈黄皮真不给钱,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你吃了老夫的葫芦,却又不给钱,难道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我……” 陈黄皮涨红了脸。 若是这老者不提师父,他就厚着脸皮真不给了。 可人这样一说,陈黄皮顿时就被架起来了。 “我会给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明天,明天我就把欠你的八文钱还给你。” “说的好听,若是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拿个东西抵债,不然你小子别想走。” “好,你要什么?我这油灯怎么样?” 陈黄皮将黄铜油灯拿了出来。 同时,他在心中说道:“要是这奸商同意了,等我走后你就跑回来。” “够坏!本灯喜欢!” 然而,老者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就嫌弃的道:“你这油灯破破烂烂,上面都是牙印,扔在地上老夫都不要。” “你这斗笠还不错。” 老者指着陈黄皮的斗笠说:“遮风挡雨,便是你赖账老夫也好歹能用得上。” “行,你拿去吧,不过留个字据。” 陈黄皮拿出勾魂册,一脸涉世未深的说道:“白纸黑字,不然我怕你昧了我的斗笠。” “老夫不识字。” “没关系,按个手印也行。” 老者笑了笑,便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这下子,老者满意了,陈黄皮也满意了。 等那老头走后。 陈黄皮得意的笑道:“真可笑,这奸商真以为我是小孩子,却不知签了我的勾魂册,他就是想耍赖都不成了。” “哎,凡人就是这样的。”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那老头肉眼凡胎,看不出那斗笠的不凡,更不知勾魂册有多阴,这下攻守之势易也。” “我倒也没想害他。” 陈黄皮道:“若是他明日乖乖把我的斗笠还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他使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 陈黄皮忽然感觉腹中有些异样。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陈黄皮体内缓缓浮现了出来。(本章完) 第241章 肝庙异动! “痛,痛死我了!” 陈黄皮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混身大汗淋漓。 他腹中剧痛无比。 心脏之中,一缕缕精气在疯狂的沿着他的四肢百脉运转。 那尚未形成,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心庙也颤动不止。 “陈黄皮,你这是怎么了?” 黄铜油灯惊骇欲裂:“难道那老头卖你的葫芦是隔夜的?已经变质了不成?” 这时候。 勾魂册忽然爆发出一股阴冷的凉意。 “那老头不对劲。” 索命鬼近来一直在研究勾魂册,方才见那卖葫芦的老者只不过是凡人,便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人身上怕不是有大问题。 陈黄皮咬牙道:“邪道人,肯定是他。” “除了他以外,谁还能伤的了我。” “他太阴险了,居然在葫芦里下毒。” “我没有这样的师父!” 除了邪道人以外,陈黄皮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坏到这种程度。 而且还知道自己喜欢吃葫芦。 “这这这……” 黄铜油灯六神无主,若是别人动手那还好。 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 陈黄皮撑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邪道人出手,那就真有可能要的了陈黄皮的小命。 但邪道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知道,邪道人说要杀陈黄皮,那都是在嘴上的,实际上从来都没有做过。 只是陈黄皮一直在和它较劲而已。 “走!此地不宜久留。” “等一等。” 陈黄皮捂着肚子,强撑着制止了黄铜油灯。 这让后者极为不解。 索命鬼也道:“契主,这时候咱们应该先找个地方,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才行,你还要等什么?万一那邪道人就在附近等着呢?” “它若是真想害我,又何须用这种手段。” 陈黄皮咬咬牙,固执的留在原地。 这时候,一个挑着担卖鱼的大娘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昨天那小子吗?” 那大娘赶紧放下担子,扶着陈黄皮关切的道:“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看郎中。” “不……不用。” 陈黄皮勉强笑笑:“就是吃坏肚子了,蓑衣还你。” 说罢,他将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塞给这大娘。 做完这些以后,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身子摇摇晃晃的向着王明道家中跑了过去。 …… 在京城。 陈黄皮只认识王明道一家。 其实,去杜如归家更好一些。 只不过那边人多眼杂,而且杜如归也是一肚子心眼。 陈黄皮虽然觉得对方不会使坏,但此刻他真不敢暴露自己的虚弱。 在王家门口。 王明道一大早就在等候陈黄皮。 昨天夜里,他与陈黄皮商量好早上再过来,到时候也好让他爹不起疑心。 可左等右等。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陈黄皮。 王明道怒火冲天,还想问是怎么回事。 黄铜油灯只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他们师徒俩的事你也想管?” 管?拿什么管。 王明道只当是没听见,赶紧把陈黄皮领进了家中。 “少爷,您醒了吗?” “醒了,我要修炼,不要进来打扰。” “是,少爷。” 将下人们打发走。 王明道一脸担忧的看着陈黄皮:“陛下,你这番状态,可要我去将杨叔喊来,他见多识广,应当能帮你分忧解难。”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摆手道:“不用担心,我精通药经,是十万大山最厉害的神医,我可以治好我自己。” 说罢,他便缓缓闭上双目。 心神沉入体内。 陈黄皮立马就看到了引起自己腹痛的东西。 在他的胃袋之中,有着许多被嚼碎的葫芦。 先前他身上不受控制爆发出的诡异气息,正是这些葫芦导致的。 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 那些气息并未伤害到他。 只是缓缓渗入他的肝庙之中。 轰隆隆!!! 一道道只有他能听见的雷声在肝庙中响起。 “不好,邪道人要坏我道行!” 陈黄皮下意识的觉得,邪道人是要废了自己的肝庙。 不然的话,总不能是在帮自己吧。 想到这,他立马心神投入肝庙之中。 肝庙大成以后,庙门就再也无法打开了。 赤邪的火焰,还有邪眼全都被关在了里面。 陈黄皮先前动用的火法,便是肝庙从赤邪的火焰之中压榨出来的力量。 “我的肝庙似乎好好的。” 陈黄皮身影显化出来。 他看向四周,肝庙和他上次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高高的大殿之上有着一个神台。 一摊由火焰组成的鲜血从神台上向下流淌,整个肝庙的地上到处都是。 陈黄皮踩在火焰上,低头一看,火焰之中是密密麻麻的邪眼。 “起!!!” 陈黄皮双手一拍。 肝庙之中便悬起了一口血河。 那血河随着陈黄皮的心念环绕在他四周,并且在逐渐缩小。 到最后,便成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火焰。 陈黄皮伸出手,火焰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火焰如血。 有种别样的魔性,光是看着就有些心神不稳。 若不是这火焰已经成了肝庙里的主神,以陈黄皮的道心肯定会受其影响。 因为他就没有道心这种东西。 就算有,他的五脏炼神法,每修炼出一个脏器庙,都会有万般情绪让他无法像古修那样古井不波,冷漠无情。 “我看不出问题。” 陈黄皮皱着眉道:“但邪道人对我的肝庙动了手脚,那就一定有问题。” 肝庙是他的第二座脏器庙。 也是他的根本。 陈黄皮眼下只是腹痛,并没有别的感觉。 这就代表着,问题没有出在肝庙上。 而邪眼同样是陈黄皮自身的力量。 这东西也不会出问题。 只有陈黄皮心神不够,无法操控那么多,从来不会有所谓的反噬,被挑拨一说。 那么问题来了。 肝庙没问题,邪眼没问题。 问题出在哪呢?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剑指一并。 刹那间,一道恐怖的剑气瞬间斩向了那朵火焰。 轰的一声! 那火焰被当场斩成两半,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但陈黄皮却反而更加警惕。 他随手一挥,那火焰便悬浮在了空中。 紧接着是漫天剑气浮现了出来。 轰隆隆!!!! 剑气肆虐,充斥着浓浓的斩魔,诛邪,破煞的意志! 肝属木,木生火。 但反过来木也是克火的。 紫袍老道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陈黄皮,他这般顺位五行修炼五脏炼神法,请进去的主神肯定会生出逆反之心。 就连魔树,都是水磨功夫到了才彻底臣服。 而这肝庙里的火焰是赤邪所化。 赤邪乃小赤天之主,没沦落成邪异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仙。 是敢趁着天地异变的时候,从仙界杀到十万大山,要抢走还是一颗蛋的陈黄皮的狠人。 如今,它这么老实,很显然有问题。 陈黄皮眼中浮现出一片雷海,冷冷道:“我数到三,三息之后你若是再不现身,我便毁了这肝庙!” “我大不了从头再修,反正也就个把月的事。” “而你,庙毁神亡!” “三……” “二……” “一……” “不愧是道主高徒。” 一个阴狠,不甘的声音响起:“我才刚刚涅槃,连记忆都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本章完) 第242章 我有升仙令!(3更) 赤邪是死了。 神魂都被陈黄皮给斩了。 以至于,变成了一团火焰。 但进了陈黄皮的肝庙以后,有那邪眼的滋养,赤邪便迎来了一场涅槃。 严格来说,它已经死了。 现在的赤邪只是从那团火焰之中重新孕育出的一个意识。 而且记忆都不曾完全恢复。 但赤邪就是赤邪。 它一出现便将自己藏匿的好好的,陈黄皮先前使用它的力量,它也不敢有任何违逆生怕被发现。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 还是暴露了,而且暴露的很快。 也就是进京之前的事。 此刻,赤邪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陈黄皮,是我隐藏的不够好吗?” 赤邪道:“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没做好,以至于露出了马脚,让你意识到我的存在。” 听着赤邪的话。 陈黄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其实根本就没发现。 要不是邪道人摆了他一道,让他吃了那加了料的葫芦,他根本就没想过肝庙里的赤邪还能活过来。 先前能如臂指使,也只当是那火焰没有神魂,是个傻子的原因。 不过,陈黄皮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赤邪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否则,它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想到这,陈黄皮便冷哼道:“赤邪,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会真以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吧。” “那你为何要等到现在?” 赤邪不是很相信,因为它以前就因为高看了陈黄皮,以至于自己弄巧成拙倒了大霉。 只是它的确沉睡了太久。 一时间也分不清陈黄皮的话是真是假。 陈黄皮淡淡的道:“之前是我对你的考验。” “考验?” 赤邪笑了,从火焰之中幻化出一张面孔,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那眼神极为凶狠。 其中还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吾乃仙界小赤天之主!” “你凭什么考验吾?” “就凭你是道主的徒儿吗?道主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徒儿!” “赤邪,你这是傻了?”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真的假的? 赤邪竟然不知道自己是黄天了? 只当自己是师父随便收的徒弟? 赤邪冷笑道:“你陈黄皮,不过是道主在十万大山收的一个徒弟,以你那不堪的道心,若是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便是吾都看不上。” 陈黄皮点点头:“你说的对。” 下一秒。 轰的一声! 一道充斥着毁灭之意的天劫,瞬间从陈黄皮的双目之中钻出,狠狠的劈在了赤邪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 赤邪本就化作了邪异。 天劫又是纯粹的毁灭之力,只这一下,就让它发出无比凄厉的哀嚎,连幻化出面孔的能力都做不到。 血红的火焰萎靡不振。 时不时的还冒出一丝丝雷光。 “陈!黄!皮!” “雷来!” 轰隆隆!!!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放出一道道天劫。 不消片刻的功夫。 赤邪就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若不是其意识中还散发着不屈,愤恨的波动,陈黄皮都当它是死了。 “为什么要逼我……” 陈黄皮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进了我的肝庙,便已经是庙中主神,只要你听我的话,做我的狗,我的肝庙早晚会将你滋养的十分强大。” “好一个滋养……” 赤邪虚弱无比的道:“你这肝庙就是邪庙,我无时无刻都在承受那种蚀骨剜心的痛苦,若是我不反抗,我早晚会变成你的傀儡。” “我告诉你,你收服不了我。”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魂飞湮灭不如轮回,我也不会向你低头,做你的走狗!” “我赤邪,乃仙界小赤天之主!” “你错了,你已经不是了。” 陈黄皮感受到肝庙抽取赤邪力量的速度在变快,便故意嚣张的道:“现在的小赤天之主是我陈黄皮。” 赤邪被气笑了。 它虽然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但却记得清清楚楚。 小赤天是九天之一。 在它成就真仙,迈向近乎于道的境界之时,便已经将整个小赤天和自己的丹田世界炼为一体。 小赤天只认它一个主人。 陈黄皮就算是道主之徒,就算修为有一天超过它赤邪,也不可能成为小赤天之主。 “可笑,真可笑。” “陈黄皮,你根本就不懂小赤天与我有多紧密无间……你……”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直接打断道:“我不用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那你的自然也是我的。” “你信不信,就算当着你的面,你的小赤天也只会选我做主人。” “呵呵。” 赤邪冷笑不止:“天地异变,人间和仙界的路早就断了,没有升仙令,没有众妙之门,你就是说破天,也只是废嘴皮子功夫罢了。” “我的道心,坚不可摧。” “哦……” 陈黄皮伸出手,一枚晶莹如玉的飞仙令出现在他手中。 “……” 赤邪的道心波动了。 “飞仙令!!!” “你为什么会有飞仙令?” 赤邪喃喃道:“是了,我记忆不全,想来应该是道主给你的,只是这飞仙令为何如此之新?看着像是刚做出来的似得?” “怎么,觉得这块比较新是吧。” 陈黄皮笑嘻嘻的又拿出了一块道:“喏,我还有一块老的。” 这一块飞仙令是易轻舟的。 赤邪的道心再次波动。 它幻化出面孔,双目中满是渴望之色。 有了飞仙令,再找到众妙之门,它就可以回到仙界。 不过,它不愿意向陈黄皮低头。 “有了飞仙令又能如何,没有众妙之门,你只能待在人间这区区洼地之中,仙界,你这辈子都进不去。” “仙界真厉害。” 陈黄皮敬佩的道:“仙人又多,实力有强,就是不知道被我大伯开战以后,是不是好东西都被抢光了,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仙界地大物博。” “如此美妙的仙界,赤邪你怎么不回去呢?” “是不想吗?哦,我忘了,你没有飞仙令,而我有,而且还有俩。” “牙尖嘴利!” “你没有升仙令。” “我……” 赤邪怒不可遏,发疯一样的鼓动所有的力量。 没有它就抢来就是。 可就在这时。 肝庙微微震动,那寄生在它体内的无数只邪眼猛地睁开。 上一秒还弥漫开来,要化作滔天火海的赤邪,下一秒就被生生的控制住。 唯有意识还在清醒。 可是,对赤邪而言还不如浑浑噩噩的好。 因为陈黄皮吊儿郎当的拎着两块升仙令,走到它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升仙令,两块!” 只这一句话。 瞬间让赤邪心神失守,三成力量全都落入了陈黄皮手中。(本章完) 第243章 姜还是老的辣(4更) 第243章 姜还是老的辣(4更) “还得是四观主啊。” “我就说它老人家怎么会害你,原来是赤邪作祟。” 黄铜油灯听完陈黄皮的遭遇,不由感慨道:“只是你厌恶四观主,它只能化作卖葫芦的老人家,用这种方式来警醒你。” 陈黄皮瘪了瘪嘴,有些嗤之以鼻。 若是邪道人没干出抢自己钓竿,将化作阵眼的易轻舟给钓走,以至于让十万大山自封的事。 那他心里肯定是向着邪道人的。 但问题就是。 明明知道邪道人就是师父。 可邪道人行事作风都透露着一股邪性。 抢走自己一滴血液的是它。 每次见面,都说要吃了自己的是它。 答应自己如何拯救师父,结果却不兑现的也是它。 最关键的是。 邪道人什么都不告诉陈黄皮。 “它才不是我师父。” 陈黄皮冷哼道:“而且之前杜如归给我算卦,算的就是赤邪,遭遇大难,重获新生,只是我当时没去细想,不然还用得着它提醒?” “契主,你听我一言。” 索命鬼苦口婆心的道:“四观主从来都只是嘴上说教契主,和其他三位观主一样,嘴上一套,实际上做又是另一套。” “你就算心里怨四观主,也改变不了它是观主的事实。” “就是!” 狐狸山神也跟着补充了一句:“指不定现在的邪道人,就是观主他老人家开的马甲,陈黄皮你这样,观主该有多伤心啊!” “要我说,陈黄皮你就跟邪道人认个错,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给它认错?”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应该是师父给我认错才对,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以前他就总是话里有话,让我去悟。” “现在好了,连话都不与我说。” “难道我的心就不是血肉长得,就不会难过,就不会伤心吗?” 陈黄皮越说就越是难过。 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在师父眼里自己就是个小孩。 现在连家都不能回。 师父有他自己的事,自己能理解。 师父是道主,心怀天下,自己也能理解。 可自己理解师父,师父不理解自己。 “要是我是师父,我定不会如此对我的徒儿!” 陈黄皮冷哼道:“我会做的比他要好!” “等等,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们不信我?” “哈哈哈。” 黄铜油灯打了个哈哈,说道:“本家,你我情同手足,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别的不说,你若是要做观主,那我第一个支持你。” 至于做道主…… 黄铜油灯一想到陈黄皮摇身一变,成了天下无敌的道主,就觉得眼前一黑。 太可怕了。 想想都觉得要这个世界要完蛋。 还是观主他老人家做道主最靠谱。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若是我做道主,黄二,以后你就是黄一。” 咕嘟……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阿鬼,你怎么看?” “我?” 索命鬼皱眉:“这有我什么事?再说了,契主,观主他老人家不容易,那个位置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黄泉之主。” 陈黄皮道:“我准备把黄泉阴土拆分出来,各自统领十殿阎罗。” “那我呢?” 狐狸山神兴奋无比的道:“陈黄皮,我也是净仙观的一份子,有没有我的份?” 听到这话,陈黄皮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山神。 那眼神看的后者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失落。 是了,自己太弱小了。 除了命硬一点,连阿鬼都比不上,甚至连被消失在十万大山里的金角都能欺负自己。 这样的自己,能勉强跟着陈黄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差点把狐狸山神给忘了。”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的。” 狐狸山神勉强笑笑,看吧,陈黄皮心里都没有自己。 自己不该肖想的。 “唔,就封你做天底下所有神明的头头吧。” 陈黄皮左右想来,也想不到怎么安排狐狸山神。 不过,他身为道主。 自然不吝啬一个主神之位。 “陈黄皮,你对我真好!” 狐狸山神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抱着陈黄皮的大腿道:“我本来就是个残次品,若不是有人祭拜,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泥塑木雕的东西。” “可你不嫌弃我,还封我做主神,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要顶在你前面。” 此话一出,陈黄皮都被整不会了。 他在心中对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道:“黄二,阿鬼,我只是吹牛逼而已,怎么狐狸山神反倒是当真了?” “不知道,该不会是上次从山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吧?” 黄铜油灯倒是不觉得陈黄皮是在吹牛逼。 因为真要是陈黄皮做了道主。 这种事,他真干的出来。 索命鬼摇摇头,狐狸山神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它其实能理解。 出了十万大山以后。 陈黄皮虽说无家可归,可外面还有邪道人,还有王明道,影子邪异这些老熟人,放远了说,就算是去了大乾仙朝,也有陈皇在等着。 而狐狸山神就不一样了。 除了陈黄皮以外,它没有别的朋友。 而且,几个伙伴之中,也只有它最为弱小。 或许,陈黄皮将它从十万大山里带出来,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契主。” 索命鬼轻声道:“王明道要回来了,咱们要作何打算?还有邪道人与你在勾魂册上签了字,明日难道真要找过去不成?” 方才陈黄皮盘坐内视自身。 王明道见帮不上忙,就出去去找影子邪异。 这会儿已经正在往这边走。 而且身边还跟着他的父亲王太宇。 伴随着咿呀的开门声响起。 王太宇便看到了让他眼前一黑的一幕。 自家儿子的卧室之中。 那个先前在许州城有过一面之缘,让他影响深刻的小道士陈黄皮,被一个身上气息极为古怪,像是神明,又像是修士的狐狸抱住大腿。 一盏长着人的五官,悬浮在空中、浑身都是牙印的黄铜油灯。 还有个只有骷髅架,双目血红的鬼东西。 这几个玩意,把整个房间都塞的满满当当。 “王太傅,你好啊!” 陈黄皮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太宇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是老夫看了眼,竟然产生幻觉了。” 说着,他就把门关上。 等再打开以后。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陈黄皮,以及那盏挂在他腰上的破烂油灯。 “小友,好久不见。” 王太宇拱手道:“听我儿说,十万大山封山了,你这次来京,是特意来投奔老夫的对吗?” 陈黄皮看了一眼王明道。 后者一脸憋屈的点点头。 他还以为,能将自己老爹蒙在鼓里。 可谁知道,自己老爹听了自己将陈黄皮带到家里以后,立马就叹了口气。 “我儿明道,你与你杨叔先前消失,不是去杀邪异,而是见那陈黄皮了对吧。”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本章完) 第244章 进宫 王太宇很头疼。 陈黄皮的到来对他而言,是一件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 王家很小,人脉,势力都在京城派不上号。 但收留陈黄皮是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而且,王太宇是知道陈黄皮的不凡的,当时拎着一把剑,在许州城杀了不知道多少修士,那叫一个凶残。 最主要的是。 虽然素未谋面,但王太宇极为敬佩陈黄皮的师父。 徒弟都这么利害了。 师父还能差了? 但问题就是,陈黄皮来头太大了。 “小友请坐。” 王太宇请陈黄皮坐下,又对王明道冷哼道:“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快去倒茶。” 说完,又道:“你这次来京城,你师父那边可曾知晓?”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 王太宇讶然道:“何出此言?” “因为十万大山封山了。” 陈黄皮解释道:“我师父出不来,也就不知道我的去处,但邪道人在京城,所以我师父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原来如此。” 王太宇沉吟了一会儿,便想起当时陈黄皮在许州城,就是为了找寻邪道人的踪迹。 “可否引荐一二?” “你是说邪道人?” “正是。” 王太宇语气崇敬的道:“老夫与令师早已神交已久,若是能见上一面,便是死也无憾了。” “放心吧。” 陈黄皮道:“你见了邪道人,它肯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不就是死吗。 这个多简单去了。 “小友愿意引荐?” “不愿意。”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给王太宇引荐邪道人。 怕不是见了以后,邪道人又要使坏,明里暗里的教训自己。 就算要见,那也得是自己想到怎么破解那镜中,水中月之术以后的事。 王太宇见此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细想。 陈黄皮的修为他看不透,只当是元婴期的修士,身上带着某种能隐藏修为的法宝。 法宝,对于世家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时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 王太宇便道:“小友,老夫要进宫一趟,面见圣恩,你便待在家中,老夫给下人们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怠慢了你如何?” “进宫?你要做太监吗?” 这让王太宇有些哭笑不得:“进宫是面圣,也就是见陛下,老夫要升官了,怎会去想不开做太监。” “好吧,那你能带上我吗?” 陈黄皮昨夜从两个暗卫口中听到,广目上神就在京城之中。 而且,大康的皇帝还准备抓一些邪异喂给广目上神。 陈黄皮与广目上神感情极好。 他很担心。 也很想见一见广目上神。 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将广目上神救出来。 但王太宇却摇了摇头:“宫中耳目众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诸如杨兄这般的暗卫更是多如牛毛,那地方不是个好去处。” 一旁的影子邪异也附和道:“陛……嗯,毕竟是宫中,人多眼杂,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陈黄皮很失望:“好吧,那我就不要你们带我进去了。” “如此甚好。” 王太宇笑了笑,这下子也算是把陈黄皮安排妥当了。 说实话,他越看陈黄皮越觉得满意。 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又听话又懂事。 而且是十万大山里出来的孩子,说话做事带着一种天然的质朴。 王太宇起身便要离开。 这时候,王明道也拎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爹。” “爹什么爹,给你陈叔叔倒茶去。” 王太宇看到自己儿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大的事都能隐瞒,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当爹的? “做事的时候要称职务。” “是,太傅大人。” 王明道憋屈的拱了拱手,看着自家老爹消失在视线之中。 同时,他在心中低吼道:“老狗,欺儿太甚!” 陈黄皮看不懂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 父不慈,子不孝。 不像自己和师父感情深厚。 也许,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奇怪吧。 “王明道,你要与我一起进宫吗?” 此话一出,王明道愣住了。 “陛下,您不是答应我那不成器的爹,说不打算进宫了吗?” “我是说不用他们带我进去。” 陈黄皮笑着道:“但是我没说不可以自己进去,废话少说,你要不要为我带路。” 王明道皱眉:“宫中的水很深,若是不慎暴露,会闹出大麻烦的。” “好侄儿,这你就不懂了。” 黄铜油灯长出手脚,伸了个懒腰道:“你黄叔叔我有隐匿神通,昨夜就站在那杜老头面前他都发现不了,进个皇宫还不是手拿把掐。” “你……你说什么?” 王明道惊愕道:“黄叔叔?我?侄儿……” “这可是你爹说的。”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爹和陈黄皮称兄道弟,而本灯又是陈黄皮的手足兄弟,怎么,这叔叔他陈黄皮做得,我黄二就做不得?” “还是说,你小子瞧不上吾这九冥神灯?” “何为九冥神灯?” “把耳朵贴过来,本灯一一跟你讲起。” 王明道将信将疑的凑上前。 只见黄铜油灯在他耳边耳语,那王明道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精彩,最后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黄叔!” “哎,乖侄儿。”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这下子你愿不愿意给叔叔们带路了?” “愿意,当然愿意!” …… 片刻后。 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宫中。 王太宇下了车,平心静气,整理了一下衣衫。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仔细去想,却有好似一切都很正常。 “多事之秋,兴许是老夫想多了吧。”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也就是进入皇宫的正南门门口。 王明道在左右侍卫的面前摆了摆手。 “黄叔的隐匿神通当真不凡!” 他很震惊,也很激动,更是有种做贼的刺激。 这些侍卫可不是修士。 个个都是神明,身上的香火也极为强横。 可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任何神明能够察觉。 陈黄皮却没有这般激动,他只是皱着眉,一脸异样的看着大康皇宫。 “好浓郁的人气。” “那座笼罩京城的人道大阵,其阵眼应该就在这里。” 黄铜油灯补充道:“还有邪异的气息,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逃不过本灯的这双眼睛。”(本章完) 第245章 奇怪的净事房 进宫是一件大事。 宫里有广目上神。 明面上更是有多如牛毛的神明,以及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的暗卫。 黄铜油灯是九冥神灯。 它至阴至邪。 而且自从多次化作邪异以后,它逐渐多出了一种能力。 对邪异的感知比陈黄皮还要敏锐。 “黄二,这里面邪异很多吗?” “多,非常的多。” 黄铜油灯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它很少这样说话。 陈黄皮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便道:“有比我还利害的邪异?” “不好说,但小心总没有大错。” 黄铜油灯的确感应到了一个极其邪恶的存在。 但那存在似乎处于某种诡异的状态之中,像是在介乎于半梦半醒之间。 陈黄皮现在的实力很强。 他炼成了肝庙。 但相应的,他也失去了邪眼的力量。 邪眼是用来操控阎罗之影的。 没有邪眼,阎罗之影只要被唤出来,就会立马暴走。 不过此消彼长。 陈黄皮双目之中有天劫化作的雷海。 真要是有什么危险也奈何不了他。 唯一让他忌惮的。 只有两个。 一是这京城那由无数神明,整个大康的人气所组成的大阵。 另一个就是邪道人。 拿出勾魂册。 陈黄皮将心神注入其中,仔细的感应了一遍。 先前邪道人和陈黄皮签下了契约。 并且拿走了他的斗笠。 因此,彼此之间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契主,邪道人不在宫中。” 索命鬼能感觉的到,按了手印的邪道人在这京城的某处,皇宫里并没有它的身影。 当然,也可能它的感觉是错的。 毕竟是邪道人,想要误导勾魂册简直不要太容易。 陈黄皮想了想道:“邪道人弄走了葬神坟,带走了易轻舟,它有它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倒不如各做各的。” 反正,他不管邪道人在不在皇宫里。 就算在,也只当做没看见。 总不能连自己想看一眼广目上神,邪道人都不允许吧。 要真是这样,他立马就把邪道人开除师籍! 说来说去,邪道人和陈黄皮之间,到底是有师徒情分在里面的。 “走!进去找广目上神!”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让王明道带路。 进了皇宫以后。 陈黄皮沿途所见,却有些失望。 皇宫里没有他想的那么华丽,反而处处都透露着简陋。 很多空置的宫殿里甚至都长满了杂草。 红墙金瓦,青石台阶。 倒是每一条道路上,都有着侍卫把守。 越往皇宫里走,侍卫的实力也就越发的强大。 陈黄皮见到许多队侍卫的头头都是州城隍那种修为。 并且,每一队的侍卫里都有着一个看似是神明,实则是邪异的暗卫。 “那些暗卫为什么要装作神明的样子?” 陈黄皮心中满是不解。 王明道想了想说:“京中的世家都知道,陛下的手下有着众多暗卫,这些暗卫监察四方,个个实力都非常强大,但知道其是邪异身份的却没几个。” “我先前问过杨叔,杨叔不愿多说。” “但他告诉我,陛下常年不上朝,可朝中内外的大小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是他想,便是将这天下推到重来都能做到。” 若不是跟着陈黄皮进宫。 王明道自己是分不清侍卫里有着暗卫存在的。 现在想来,大康的军队里恐怕也早就被暗卫渗透了。 黄铜油灯感慨道:“那七窍镇魂钉闻所未闻,也不知道那狗皇帝是从哪搞到的,就是放到天地异变之前,这也是个人物。” 这时候,陈黄皮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那叫声凄厉无比,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挖下血肉一般痛苦。 “那边是什么地方?” “净事房,就是阉割男人的地方。” “过去看看。” 陈黄皮十分的好奇。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太监。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稀罕物。 黄铜油灯也很兴奋,便发动遁一神光,立马将陈黄皮和王明道带进了净事房内。 净事房内阴冷无比。 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布帘子。 每一个布帘子的后面,都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少年。 那些少年赤身裸体,身边站着个干瘦干瘦,看着就很阴翳的老太监。 老太监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头椭圆,寒光炸现。 陈黄皮上前看了一眼。 下一秒。 他的脸色便变得苍白无比。 只见那老太监手起刀落,一条烦恼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血喷涌而出。 少年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不甘的咽气。 陈黄皮惊骇欲裂:“原来没了灵根,人就会死,太可怕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灵根隐隐作痛。 黄铜油灯悻悻的道:“还好本灯不是人,否则的话,想想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人一灯的话,听的王明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跟不上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脑回路。 便说道:“那老太监不过元婴修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伤不到你们分毫,为何如此恐惧?” 陈黄皮道:“因为他手艺太烂了!” “明明有修为在身,只是一道法力就能止血。” “偏偏他不这样做,而是将人活活割死。” “这人坏到骨子里了!” 此话一出,王明道顿时愣住。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净事房不可能闹出人命才对。 只是割个烦恼根。 就算是把人的脑袋割下来,只要救治及时,人都不会死。 可看向四周。 被割了根的少年们,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我不看了。” 陈黄皮越看越难受,拉着黄铜油灯就往外跑。 王明道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出去。 隐匿神通虽然厉害。 但若是离开黄铜油灯太远,就会立马暴露。 这时候,那老太监终于将最后一个少年去根去命。 “下一批得留点活口。” 说完,老太监便划开了一个少年的肚子,将其五脏六腑全都取了出来,随后又将一样巴掌大小的,像是金铁打造的小球放置了进去。 “嗬……” 那死去的少年猛地喘了口气,睁开血红的双目。 同时,他的身上也浮现出了一股金丹修士的气息。 老太监看着自己的造物,满意的道:“且在一旁候着,等咱家忙完,一并送去开凿皇陵。”(本章完) 第246章 剑指世家(3更) 在净事房外。 陈黄皮并未走远,因此里面发生的事他听的一清二楚。 “这净事房真邪门。”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金丹修为不算什么,关键废这么大劲,就为了开凿个破皇陵?” “为什么不用元婴修士?” “就是,还有神明呢!” 陈黄皮指着迎面走来的一队侍卫道:“派这些神明去开凿皇陵多好去了,比修士要快出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宫外有那么多修士。” “大康皇帝干嘛不直接下令,反倒是要绕这么一大圈。” 陈黄皮知道皇陵是用来做什么的。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坟墓。 十万大山里也有不少坟墓。 陈黄皮见过最利害的,就是埋葬易轻舟的葬神坟了。 无数被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陪葬。 还有许多仿制黄铜油灯的青铜灯在里面,以及一座祭坛。 甚至葬神坟内都自成一界。 不过,易轻舟是仙人。 大康皇帝就算是把整个大康都砸进去,也弄不出葬神坟那样的东西。 说白了,人气修炼之法本身就有局限。 再强大的神明,也不可能达到仙的层次。 甚至于,都无法达到当年易轻舟那些仙人造的神明的程度。 “这些年来,陛下确实在修皇陵。” 王明道怔怔的道:“而且每年司礼监都会征召一批人进宫,只是那些人进了宫以后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为了满足那位的一己私欲。” 大康建国以来几千年,传到如今这位陛下这里,已经是第十四位了。 以往的皇帝修的皇陵,顶多持续个三四十年就已经结束了。 唯有这位不同。 明明皇陵已经修好,却还要继续扩充。 京中甚至有人在私下中谈论:“这位陛下不愿化作泥塑木雕的神明,便不停的修建皇陵,怕不是想着死后在阴间继续做皇帝。” “我明白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他是怕别人说他是暴君,然后既要又要,所以才绕这么一大圈,偷偷摸摸的为自己建造皇陵。” 王明道摇头不语。 他先前在许州城做提假太守。 虽说不至于到换了个人的程度,但也养成了敏锐的嗅觉。 直觉告诉他,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真要修皇陵,就大康朝如今千疮百孔的状态。 何必遮遮掩掩。 毕竟,这位陛下整日待在养心殿里,连朝都不上了,没人觉得他还能做个明君,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没人会觉得意外。 “哎,那不是你爹吗。” 王明道闻言看向过去,便看见自己父亲穿着大红官服,正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向着养心殿走了过去。 “走,咱们也过去。” 陈黄皮的目的是广目上神。 先前那两个暗卫说过,广目上神就在养心殿。 不过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心有所感。 他扭头一看。 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家的老祖杜如归。 杜如归神色不冷不淡,看也不看身边的跟着的两个侍卫。 他今日是来见大康皇帝的。 毕竟,昨日他捏死了两个暗卫,得了两根七窍镇魂钉。 总得给这位陛下一个说法。 …… 此时,在养心殿内。 王太宇亦步亦趋的走入殿中。 大康没有跪拜的风俗。 因此,便只是欠身行礼。 “臣王太宇参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朕安,太傅起身吧。” 大康皇帝盘坐在养心殿最中心的八卦图上,头顶华盖,一道道用金笔撰写着道经的半透明绸缎垂落,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檀香。 “许州城一行,太傅做的不错。” “该收的赋税收了,该处理的人也都处理了。” “太傅有功,朕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话,王太宇的心情十分复杂。 若是以前他定然会极为感动。 毕竟在许州城斗倒了宋天罡,惹了宋家这尊真神,而陛下却没有将他当做弃子一般丢下,而是尽力保住了他。 君如此,臣又如何不感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王太宇自觉看透了这位皇帝。 冷血,无情。 沉迷于权谋之中,却枉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所谓的以人为本,其实就是将人当做地基,然后建造出了一座座华丽的宫殿罢了。 就连这养心殿都透露着让人厌恶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 王太宇也只能顺势而为。 他要一步步的爬到最高的位置,直至宰执天下,到那时候他若是本心不改,这大康的百姓或许还能活出个人样。 “陛下爱臣,臣必为陛下分忧解难。” 王太宇面色涨红,又躬身行礼。 “看来你是怨朕了……” 大康皇帝笑了笑,起身从八卦图上走了下来。 这一刻。 王太宇看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大康皇帝。 这大康皇帝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双眸狭长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发丝如墨,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气质。 “朕知道你心中的抱负。” 大康皇帝走到王太宇面前,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天下非朕一人之天下,治天下者也非你王太宇一人能治。” “所谓每临大事需静气。” “有些事急不来,但也不能不急。” “陛下的意思是?” 王太宇挑眉,顺着话说:“要准备动手了?” 大康皇帝不置可否的道:“昨日朕派人与你知会过,这次让你来,便是要加封你为监察御史,除你之外,还有八位御史。” “那八位被朕派往大康各州各地。” “而你王太宇,朕的太傅,朕要你留在京中,为朕手中利剑。” 王太宇眯了眯眼睛:“陛下胸有山河,臣却愚钝,不知陛下要臣剑指何方?” “你看你,还是和朕生分了。” 大康皇帝无奈的道:“你非要朕说个明白,那好,朕便告诉你,朕要对世家动手,五姓七望,你自己选一个开刀。” “要做到何种程度?” “京城的人太多了,人一多就吵闹,吵的朕近来总是睡不好。” “明白了。” 王太宇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大康皇帝要对世家动手。 而且自己将会是明面上最锋利的那把剑。 可为何是这个时候? 难道陛下就不怕世家那边造反不成?(本章完) 第247章 见踪迹 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和王太宇两人的话,陈黄皮是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没有靠的太近。 因为在他眼里,大康皇帝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 那火是人道之火。 是汇聚了整个大康黎明百姓的人气,以至于旺盛到极致,化作的恐怖火焰。 “看到了吗,他就像是太阳。”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若是靠的太近,即便是我的隐匿神通也会被照亮。” 它的隐匿神通学自净仙观的那些重宝。 虽然学的不算多精。 但一直以来,能看破隐匿神通的除了观主以外,就只有当时没被关进肝庙的赤邪。 现在多了一个。 大康皇帝虽不曾察觉,可真要是凑近了。 那就真是暴露在人眼皮子底下了。 陈黄皮小心翼翼的挪到一旁。 他对大康皇帝不感兴趣,只觉得这人很阴险的样子。 至于广目上神。 倒是没在养心殿内看到踪迹。 陈黄皮道:“黄二,你鼻子近来比我灵敏,你有没有闻到广目上神的味道?”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便抽了抽鼻子,仔细寻找起广目上神。 然而很快,它便摇头道:“不成,这大殿里的人气太多了,我的鼻子,眼睛,就连神魂都被蒙蔽了。” 陈黄皮有些失望。 明知道广目上神就在养心殿。 可进来以后,左右看去这地方除了布置的奢糜了一些,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想想也是。 大康皇帝只是不上朝,不是真对朝中的大小事全都放手了。 平日里不仅有暗卫向他禀告,还有一些大臣们会来此请示。 真要是没有一点隐藏的手段。 恐怕早就被人看出端倪了。 这时候,王太宇已经缓缓退下。 而王明道见此,不由得失落的叹了口气。 陈黄皮好奇问道:“你父亲加官监察御史,为何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王明道低声道:“走狗走狗,如食我否,我爹明知道这狗皇帝是在拿他当剑使,可他却甘之若饴,我觉得很失望。”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 他不理解为什么王明道很失望。 父子之间不应该是齐心协力,齐头并进的吗?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明道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黄铜油灯则嗤笑道:“做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你觉得不开心,便将你父亲开除父籍就是,省的丢了你的脸。” “这怎么行。” 王明道说:“家父就算再不成器,可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我怎能与他断绝关系。” “这也简单。” 陈黄皮笑着道:“等你父亲死了,你们黄泉路上再续父子情不就好了。” 黄铜油灯附和道:“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人之常情罢了。” “这,你们也是如此?” “我们?”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爹。”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俩一个是从炉子里炼制出来的至阴至邪的法宝。 一个是黄天降世。 上哪去找个爹去。 王明道看着一人一灯,顿时语塞了下来。 “杜家老祖来了。” 陈黄皮扭头看去,便见到杜如归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见过陛下。” “杜老来的正好。” 大康皇帝满脸笑意,赶忙迎了上去:“杜老回京有一段时间了,可朕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近来可曾住的习惯,要不要朕赐下一些下人服侍?” “老夫喜静,不必了。” “吃穿用度呢?” “也不需要。” “嗯,杜老节俭。”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道:“若是五姓七望都如杜老这般,朕不知道要省去多少心力,真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真虚伪。” 陈黄皮闻言嗤之以鼻:“这人的脸皮比我都厚,他要是真那么尊重杜如归,又岂会到现在才和人见上一面。” 他的话,大康皇帝听不见。 杜如归也听不见,便不冷不淡的说:“陛下谬赞了,老夫空活半生,不过朽木之躯,当不起陛下如此夸赞。” 今日进宫,只是为昨夜的事做一个交代。 另外,他也从其他世家哪里听过,宫中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探查一番。 临行前,杜如归还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龙蛇异相,见者不祥。 这是凶卦。 但亦有逢凶化吉,峰回路转的意思。 大康皇帝并不在意杜如归不冷不淡的态度。 好似,他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于是,大康皇帝便扯开话题,不经意的问道:“昨日听说杜家进了贼人?” 杜如归道:“小贼而已,已经伏诛了。” 大康皇帝笑道:“敢去杜家的贼可不是小贼,杜家乃我大康有名的世家,朕小的时候亦听闻杜老的丰功伟绩,要朕看,这事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陛下要派谁去查?” “王太宇如何?” “不妥。” 杜如归淡淡道:“此人形式如火如荼,有短命之相,陛下还是另选他人吧。” 大康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朕有十二支暗卫,个个本领不凡。” 杜如归道:“陛下的暗卫臣有所耳闻,只是查一小贼,却有些大材小用了。” “为杜老分忧解难,那是它们的荣幸。” 大康皇帝笑着道:“朕做主了,那小贼虽以伏诛,可背后定有株连之徒,便教暗卫去查吧,一定给杜老,也给朕一个交代。” 这大康皇帝和杜如归两人进来以后,便不曾谈起过那两根七窍镇魂钉的事。 就好像,两个暗卫的死谁都没放在心上。 而杜如归心中却极为压抑。 他本以为这位陛下会谈起,会讨要两根钉子。 可既不高高抬起,也不重重落下。 甚至连一个交代都不要。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陛下的城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想到这,杜如归心中一动,便主动道:“陛下,老夫突然想起一事,昨夜那小贼伏诛以后,老夫在其身上发现了两根怪异的钉子。” “若是暗卫们需要,老夫倒是可以拿出来作为证据。” “这算什么证据。” 大康皇帝摆手道:“想来那小贼应当是个木匠,随身带着钉子很正常,杜老不用劳神,暗卫们自会处理。” 杜如归心中微冷,便起身道:“如此,老夫便退下了。” 连七窍镇魂钉都不要。 这位陛下,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待他离开后。 站在养心殿内的大康皇帝脸上笑意缓缓消失,狭长的双眸之中满是冷厉之色。 “杜如归比他那位兄长还是差了一些。” “若是他兄长在此,定不会遮遮掩掩,末了还要问朕讨要暗卫过去。” 随着大康皇帝话音落地。 养心殿的大门也缓缓关上,半点日光都照不进来。 整个大殿内,全靠着几盏烛火照亮。 大康皇帝缓缓走向那副八卦图上,在最中心的位置坐下。 与此同时。 陈黄皮听到了一声疯狂,痛苦,扭曲到极致的吼声。 那吼声是从八卦图的下方传来的。(本章完) 第248章 广目上神受苦了 在养心殿,八卦图的最下方。 这里的空间极大。 看着像是掏空整座皇宫建造而成。 一道看不见的金光稍纵即逝。 “还得是本灯的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心中无比得意,广目上神就在这养心殿的地底深处,可陈黄皮不会遁法,因此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的本事。 只要是光能照到的地方,它哪都能带陈黄皮去。 此时此刻。 陈黄皮站稳脚步,目光在周遭事物上扫视。 这处地下空间又高又大。 周围漆黑一片,仅在极远的地方能看到两处绿油油的灯火。 并且,每一寸空间内都充斥着晦暗的死气、邪气、阴气。 陈黄皮暗自咋舌:“我感觉到了许多邪异的气息,若非是被大康皇帝的人气镇压,我应当早就发现这地方不对。” 这处地下空间死过许多的邪异。 不过,也有不少人死在这里。 地上有着许多残破的骨头,那些骨头稀碎,像是被嚼碎以后吐出来的渣滓,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吼!!!!” 一道狰狞痛苦的吼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陈黄皮便看到头顶的上方,有一个八卦的图案爆发出了炙热的光亮。 刹那间周遭变得一片明亮。 并且,一股夹杂着芸芸众生念头的意志,也狠狠的向着那发出吼声的怪物镇压了下来。 “广目上神!” 黄铜油灯出声道:“陈黄皮,你快看,广目上神果然在这里!” 其实,根本就不用黄铜油灯提醒。 在周遭明亮的同时,陈黄皮就已经看到了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身影。 通体青黑之色的身躯上缠绕着锁链。 锁链深深的嵌入其体内,就连那两只如同山岳一般的臂膀,也被锁链洞穿,绷直到双臂只能后屈到腰部。 而它的双腿更是和地面融为了一体。 看起来,就像是用烧化的铁水浇筑,防止它逃跑一样。 饶是如此。 那可怖的怪物依旧在奋力挣扎。 陈黄皮看到了广目上神胸口裂开缝隙,那是它的嘴巴,但以往锋利的獠牙却被根根拔出,时时刻刻都在往外低落着黑色的血液。 “吼!!!” 广目上神的双目在掌中,它那巨大的面孔上满是刀劈斧砍留下的伤痕。 在它的眉心,则是一根粗大无比的钉子。 钉子像是有黄金打造而成,上面却布满了黑色的古怪符文。 广目上神疯狂的挣扎。 可越是挣扎,那钉子就像是活物一样,越要往里钻的更深。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他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嘣响。 双目之中的杀意浓郁到几乎要喷发出来! 一旁的王明道承受不住他的杀气,不由得痛苦的闷哼一声,脸色顿时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陈黄皮,你冷静一点。” 黄铜油灯见此,赶紧提醒道:“大侄子要被你的杀气给压死了!” 陈黄皮这才回头神,连忙将一身杀气收敛。 “对不起,是我一时有些失控。” 说着,陈黄皮就伸手一指王明道的眉心,将一股精气渡了进去。 他的精气无穷无尽。 虽然和修士的真元发力不是一个东西。 但用来治伤完全是大材小用。 被渡入精气以后。 王明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指着前方的怪物,语气干涩的道:“这就是广目上神吗?我看不出它身上有一点神性,这分明就是个邪神。” 广目上神的确是个邪神。 因为它早就已经被污染,化作了邪神。 陈黄皮曾经吸光了它身上的滚滚黑烟,但也只是让它恢复了神智,并没有改变其本质。 “都是邪道人干的!” 陈黄皮恨恨的道:“它以前不长这样,它很和气,而且很有神性!”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顿时无语了。 广目上神以前虽然说是有神性,全身都是金色和白色交织,让人一看就心生膜拜之意,但和和气可没有任何关系。 真要说和气,那也只是对陈黄皮和气而已。 当然,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广目上神已经彻底变成了邪神,浑浑噩噩,凶焰滔天。 就是陈黄皮站在它面前,恐怕它想的也只是生吞活剥。 “哎,四观主真是坏事做尽!” 黄铜油灯看着广目上神如今的摸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本以为广目上神被邪道人带走,不说得到好处,起码念在是最后一个离开净仙观的神明份上,也应当不计较先前的过错。 可谁曾想。 广目上神被关在这大康京城,暗无天日的皇宫地下,日日夜夜都受尽折磨。 要知道,这广目上神和陈黄皮的感情也很深厚。 陈黄皮先前控制不住杀意,便能看出他现在有多么忿怒。 “我要带广目上神走!”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便是邪道人拦我,我也要和它拼了!” 说着,陈黄皮就向着广目上神那边快步走去。 黄铜油灯见此,赶紧跟上。 “本家,你别冲动。” “广目上神如今不知道吃了多少邪异修士,它的实力估摸着都恢复了七八成了,它都被困在这鬼地方,你还能带走它?” 广目上神是正神,也是陈黄皮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的三千神明之一。 虽说仙在神前。 但神明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享终生之香火,掌山河之伟力。 广目上神全盛时期不比仙人差,只是达不到真仙的层次而已。 一阵阵痛苦的咆哮声响起。 陈黄皮和广目上神近在咫尺。 他站在广目上神的脚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其身上的可怕伤势。 “看到没有,那些锁链里面夹杂着太阳精铁。” “那玩意虽说在天地异变之前不算多稀罕,但如果只论硬度,不比本灯的首山铜差。” 黄铜油灯指着自己道:“你若是能破我的灯身,那倒是可以一试,可你能做到吗?” 陈黄皮怔住,失落的摇了摇头。 他虽然能把黄铜油灯揍的大喊大叫。 可要破开那被师父炼制的灯身,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有洞虚神剑。” 陈黄皮有些不甘心的道:“而且太易子的剑道我都会,若是我全力以赴,或许多用些时间,便能将那些锁链全都斩破。” “本家,你听我一句劝。”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我知道你想救广目上神脱离苦海,因为若是换做你这么惨,我肯定也会豁出命救你的。” “但问题是,你这边一动手,咱们就会立马暴露。” “咱们一暴露,邪道人不就全知道了,还有那大康皇帝,他还在养心殿里待着呢。”(本章完) 第249章 给广目炼豢狗经(3更) 黄铜油灯说的没错。 救广目上神可以,但问题是陈黄皮必须得是雷霆手段。 一击之后,立马就能将广目上神给救出来。 还有就是。 已经成了邪神的广目上神,会不会在被救出以后,把滔天怒火全都发泄在陈黄皮身上。 要知道,眼下有隐匿神通在。 广目上神看不到周遭有活物。 若是不然,以它以邪异,以修士为食的凶悍,鬼知道它会干出什么事。 这些道理陈黄皮都很清楚。 他认真的看着黄铜油灯。 一人一灯四目相对,互不退让。 最终,陈黄皮幽幽的来了一句:“黄二,来都来了。” 黄铜油灯愣住。 是啊,来都来了。 总不能真就看上一眼,然后什么都不做就走吧。 这时候,勾魂册忽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陈黄皮眼前一亮。 紧接着,索命鬼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契主,用豢狗经。” “那锁链确实难断。” “而且我先前仔细看了一会儿,那锁链上还有着许多符文加持,只要动一下,布置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便会有所感应。” “反倒是豢狗经最为妥贴!” 听着索命鬼的话,陈黄皮欣喜的道:“阿鬼,关键时候还得是你想的周全。” 豢狗经这门功法非常的邪门。 练上卷的是豢主,练下卷的是走狗。 豢主对走狗有着绝对的操控权,而且还能驾御走狗,发挥出比自身更加强大的力量。 当然,提起豢狗经。 其实真正有发言权的是黄铜油灯。 因为它有着丰富的做狗经验。 “妙,太妙了!” 黄铜油灯忍不住拍手叫好:“广目上神和咱们是自家人,若是它做了陈黄皮的狗,那咱们就不用担心它会发狂发癫。” “只是就算如此,还是带不走它啊。”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来的强。” 陈黄皮坚定的道:“而且它做了我的狗以后,我与它心意相通,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届时只要有机会,我便操控广目,里应外合逃出去。” “那么,该如何让广目上神修炼豢狗经呢?” 适时,一直默默看着的王明道点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豢狗经他不懂。 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么推崇,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可这广目上神是邪神。 浑浑噩噩,癫狂似魔。 这样的广目上神,还能修炼豢狗经? 要是它能修,那自己也能修!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面面相觑,二者全都傻眼了。 是啊,该怎么让广目上神修炼豢狗经。 修炼这玩意,起码得脑子是正常的吧。 “阿鬼,你怎么看?” “……”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钻出半个身子,有些无语的道:“契主,我是黄泉冥族,豢狗经这种功法我修炼不了,我能怎么看?” “不过,我以前在阎罗殿任职的时候,倒是听过一些修士讲过传法的事。” “怎么传法?” 陈黄皮摸了摸脑袋。 他修炼五脏炼神法的时候,就是被紫袍老道,也就是大师父传的法。 大师父当时摸着自己的脑袋。 然后念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语,随后自己就学会了五脏炼神法。 “传法也叫渡法。” 索命鬼解释道:“修士有神识,有法力真元,若是要传法,便需渡出一道法力,以神识刻印其中,哪怕是不认字的凡人被渡法,也会知道如何修炼。” 陈黄皮道:“我有心神,也有精气,我可以给广目上神传法吗?” “别想了。” 黄铜油灯抢话道:“心神不是神识,那是古修们筑基期掌握的力量,而法力真元和精气根本不是一回事。” 王明道挑眉道:“我有神识,也有法力真元。” “你也不行。”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那神识的确是神识,可你的法力真元来自人气,不能混为一谈。” “这……” 王明道失笑着摇头。 本以为自己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王明道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他不想拖后腿,更不想无所事事。 因此,便暗中警戒了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谁能行。” 陈黄皮头疼不已。 最主要的是,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需要消耗灯油。 再过两个时辰,要是再没有任何建树,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这里。 黄铜油灯安慰道:“咱们的人都已经在这了,你不行,我不行,大侄子也不行,阿鬼这器灵就更别说了,看来是老天都不让咱们如意。” 可话音刚落。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你们是不是把本山神忘了?” 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抖了抖浑身的皮毛,略带自得的道:“神识,本神有,法力真元,本神也有!” “传法的事交给本神!” “一点小事,看把你们给难得。” 狐狸山神心中暗爽无比。 在陈黄皮身边这么久,它总算是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种感觉,比吸铁锅炖观主,炖出来的灵气都要爽。 陈黄皮惊喜的道:“好你个狐狸山神,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把师父扔进丹炉里炼,这样炼出来的灵气会更多。” 此话一出,狐狸山神沉默了。 黄铜油灯也闭嘴了。 索命鬼都低下了头。 王明道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黄铜油灯的声音却在他心中幽幽响起。 “大侄子,有些话不要接。” “听黄叔的,不然以后观主秋后算账,有你小子受的。” 陈黄皮见没人接话,也不在意,便将豢狗经的下卷全都传给狐狸山神。 “好恶毒的邪法!” “胡说,我是正道修士,我修炼的功法才不是什么邪法!” “是,这邪法真正……” 狐狸山神一脸的悻悻,它本来还想偷偷修炼豢狗经下卷。 可仔细一看这功法里的描述。 这玩意简直邪门到了极点。 修了以后生不如死。 “看本神的!” 狐狸山神不再犹豫。 黄铜油灯叫道:“给本灯起!” 它的灯油迅速燃烧,隐匿神通的范围也直接扩大了一倍。 随后,便带着狐狸山神飞到了广目上神的头顶。 狐狸山神闭上双眼,细长的爪子像是人一样对掌,然后便将体内混合着灵气的法力分离出一道,脑海中关于豢狗经的下卷全都刻印了进去。 “中!” 狐狸山神一把按在广目上神的头顶。 下一秒…… 广目上神双手掌心的血红竖眼猛地睁开。 “吼!!!!”(本章完) 第250章 此广目非彼广目 “吼!!” 暴虐的吼声化作音浪。 广目上神疯狂的咆哮,禁锢住它的锁链也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那双如同山岳一般的臂膀更是不停的发力。 咯嘣,咯嘣! 锁链被绷直,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当场断裂。 一缕缕黑烟更是从广目上神的皮肉之中不停的往外钻。 “快!快退回来!” 陈黄皮见此,虽然不明白为何狐狸山神传法,会让广目上神仿佛受到刺激一般暴动,但他知道,若是不做赶紧停下,恐怕会闹出天大的乱子。 “狐狸山神!” “快把手松开啊!” “我也想,可我的手被吸住了!” 此刻,狐狸山神也彻底慌了。 它先前将豢狗经传法给广目上神,可刚传完就感觉不对劲了。 广目上神体内好像存在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那东西被灵气刺激到。 以至于化作一个漩涡,任它如何施展都无法将手拔出来。 看起来,广目上神体内的那个东西,要将狐狸山神的灵气全都吸光似得。 更要命的是。 广目上神突然狂性大发,已经引起了大康皇帝的注意力。 陈黄皮此刻便感觉到。 那带着霸道无比的威压,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的人道意志正在看向过来。 若是不做些什么。 瞬息之间就会被其发现。 “狐狸山神,你忍一下!” 陈黄皮把心一横,右手猛地一握。 锃的一声! 锋利无比,寒光凌冽的洞虚神剑便出现在他掌中。 “斩!!!!” 陈黄皮体内精气灌输入洞虚神剑之中,剑身上便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 狐狸山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斩断,就被陈黄皮一把抄起,躲进了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之中。 “啊!本神的手!陈黄皮,你都做了什么!” 狐狸山神目眦欲裂,心痛无比的看着被吸在广目上神脑袋上的那只断臂。 只见广目山神发出狰狞的怒吼。 其眉心处的那根金色钉子则微微颤动,并且爆发出诡异的吸力,只是眨眼间那断臂便化作一摊尘埃,所有的灵气全都被吸了进去。 咕嘟…… 狐狸山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钉子好生诡异,竟然以灵气为食。 若非刚刚陈黄皮斩断了自己的手臂,恐怕几个呼吸后,自己估计会被吸的连渣都不剩。 “陈黄皮,你做的好啊!” 狐狸山神立马变脸:“断了只手臂而已,本神过几天就能涨回来,可命要是没了那就真没了。” 陈黄皮没有说话,只是心惊肉跳的看着那根金色的钉子。 暗卫们是邪异,是七窍镇魂钉保持了它们的神智。 那些钉子,陈黄皮研究过。 虽然搞不懂其原理,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只是邪门了一点而已。 但现在,广目上神眉心中钉着的钉子,却让陈黄皮产生了浓浓的忌惮。 “以灵气为食,而且还是个活物。” 黄铜油灯的心都在颤:“天地异变后灵气消失,该不会就是这种玩意搞得鬼吧?” 陈黄皮摇头:“不好说,但我觉得它不属于这片天地。” “为什么?” “因为我很不喜欢它。” 陈黄皮有种直觉。 这金色钉子有点类似先前在师父丹田世界里遇到的那只外邪虫。 师父当时用那虫子做饵钓鱼。 虽然不知道钓到没有,但那外邪虫给陈黄皮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映像。 而这金色的钉子如同活物一般,与那外邪虫虽然模样不同,可陈黄皮看了就觉得本能的不喜,本能的恶心。 他觉得,或许金色的钉子也来自太墟。 黄铜油灯惊疑不定的道:“陈黄皮,就凭直觉,你就觉得这东西不是咱们这方天地的?” 陈黄皮道:“你忘了,我身上那些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并不是我本身的力量,那东西的本质,实际上是当年追杀我的那些外邪。” “师父抹去了它们的意志,将它们炼进了我的体内,成了我的伴生皮肤。” “这钉子通体金色,上面还有黑色的符文。” “我一眼就看出它是界奸!” 好一个界奸。 黄铜油灯忍不住心中暗忖道:“那外邪是界奸,而你陈黄皮岂不是更大的界奸,你身为黄天却披着太墟的皮,若是真让你去了太墟那还了得。” “别出声,那大康皇帝来了!” 索命鬼这时出言提醒了起来。 这让黄铜油灯心中一凌,赶紧将隐匿神通的范围缩小一圈,躲在离广目上神极远的地方。 大康皇帝不显山不露水,可身上的人气却旺盛到可怕。 若是离得太近,隐匿神通也会彻底失效。 这时候。 一个如同烈阳一般的意志降临在了这里。 身穿道袍,头戴冕冠。 大康的道士皇帝一脸冷漠的出现在广目上神面前。 他虽然身材挺拔,可比起广目上神那巨大的身躯却像是个小蚂蚁一样。 “吼!!!!” 广目上神看到大康皇帝,便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胸前的大口疯狂的咆哮。 并且,那血盆大口之中,还酝酿着无比晦暗的光芒。 只是无论它如何施展力量。 那道光都像是其眉心的钉子镇压了一样,根本就无从发泄。 “这是九彩落魄神光?” 陈黄皮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广目上神。 广目上神最强的手段,便是胸前大口的九彩落魄神光。 人有三魂七魄,若是被九彩落魄神光一刷,便会只剩其一,也就变成了行尸走肉。 但眼前这尊广目上神使出的手段。 除了都是由胸口裂口酝酿喷出以外,无论是颜色,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完全对不上。 黄铜油灯看向索命鬼:“阿鬼,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索命鬼面色古怪的点点头。 它其实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生了眼前的变故。 一旁的王明道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几位叔叔,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广目上神,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广目上神。”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胡说,广目上神是我净仙观的神明,我从小看着它长大,难道我会认错不成?” 王明道很年轻,庆历四年春,大康皇帝用了很大的代价请来了一尊神像的事他并不知道。 因为那是他父亲王太宇那个年代的事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左卫郎,经常跟着王太宇去调查一些案子。 所以,王明道自打进来以后就一直在暗中留意。 现在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广目上神我没见过,不过你们第一次寻它的时候也就半个月前而已,这地方又到处是人骨,还有被吃掉的邪异气息。” “林林总总,起码上千具吧。” “它半个月能吃那么多?” “就算能吃那么多,且看那锁链在它皮肉里磨损的痕迹,怎么着也是经年累月才形成的。” 听王明道这么一说。 陈黄皮愣住了。 而狐狸山神则气的脸都绿了。 此广目非彼广目,那自己的一条手臂岂不是白断了。 那豢狗经下卷,也白传了呗!(本章完) 第251章 仙师! “怪不得邪道人不出面。”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原来这个广目根本就不是我的广目!可恨,太可恨了!” 如果不是王明道心细。 陈黄皮还真就一头热,想着要把这个假广目上神给救出来。 他甚至还提心吊胆,想着以后该如何如何。 现在好了,脸都丢尽了。 “陈黄皮,你把本神的手臂还给我!” 狐狸山神心中不忿,若是真的广目上神,那它也不吝啬一条手臂。 可问题是假的。 陈黄皮自觉理亏,含胡的道:“别这样狐狸山神,凡是要往好的去想,你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可那假货却得到了豢狗经下卷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狐狸山神就更加难受。 说的好像自己传法没有消耗灵气似得。 如今的天地可是半点灵气都不存在。 唯一有灵气的地方,也就是观主的丹田。 可那地方的灵气,吸了也没用,根本就带不走。 狐狸山神的灵气用一分就少一分。 越想,狐狸山神就越郁闷。 索性一头扎进勾魂册里,权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陈黄皮见此,也不打算继续久留。 至于那豢狗经的下卷,他也没心思去搭理了。 “黄二,你的灯油不多了。” 陈黄皮道:“咱们赶紧离开,大康皇帝身上人气太旺盛,我觉得胸闷,想出去透透气。” 其实,他那是想出去透气。 纯粹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不过,黄铜油灯看破不说破,毕竟它的灯油真不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 那大康皇帝却开口了。 “切多摩极吔……” 这话很古怪,听起来像是某种咒语。 同时,大康皇帝双手也掐起了一个个诡异的印法。 “吼!!” 那尊广目上神听到这声音,本就癫狂的神色变得愈演愈烈。 它浑身喷涌着滚滚黑烟。 被锁链死死束缚,穿过每一根骨头的躯体疯狂的颤抖。 它并不是在害怕。 而是愤怒! 怒到它挣扎到皮肉崩裂都全然不顾,要将眼前的大康皇帝生吞活剥。 陈黄皮止步,有些不忍的道:“杀生而不虐生,便是它有天大的罪恶,也只需给它一个痛快的便是,为何要如此对它。” 一直以来。 陈黄皮遇到了不少想杀他的。 其中更是有宋玉章那般,身为许州城的州城隍,却要吞噬满城百姓的畜生。 可即便是宋玉章。 陈黄皮也都给了一个痛快。 虽然死的有点惨,但起码没有所谓的虐。 王明道低声道:“快看,这位广目上神不动了。” 陈黄皮看向过去。 只见随着那大康皇帝念叨了一番咒语之后,深深嵌入这广目上神眉心的那根金色钉子便爆发出了异常明亮的光晕。 那光晕有些类似邪佛的圆光。 但陈黄皮却从中嗅到了一种极其恶毒的气息。 金色的光晕就像是流彩一样,缓缓在这广目上神的身上流淌。 紧接着,原本还在死命挣扎,不弄死大康皇帝不罢休的凶神便逐渐安静了下来,位于其掌心的两只竖眼也缓缓闭上。 做完这些以后。 大康皇帝吐出一口浊气,不悦的道:“这东西近来越来越难控制了,好在要不了多久,朕的计划便能完成,否则还不如杀了为好。” 话音刚落。 忽然,一个声音由远而近响起:“陛下此言不妥。” 话音落地。 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约莫四十出头,面黄肌瘦,长须垂落胸口的道人忽然现身。 那道人身背一把长剑,手中还拿着一块罗盘。 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道士。 但陈黄皮却在其身上,察觉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见那道人突然出现。 大康皇帝也不惊讶,淡淡的道:“仙师所言甚是,朕的确不能杀了这东西,等朕的计划完成,还得将其物归原主才是。” 道人认真的道:“这邪神共有三千尊,这一尊能借给陛下,还是大康自开国以来便大力推广人气修行之法积累的气运。” “也离不开各位仙师对朕的爱护。” 大康皇帝面色不变,可心中却一片漠然。 什么先皇遗泽。 不过是为了试验那维持邪异神智的法子罢了。 而这仙师之所以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 也是看在自己配合的份上而已。 还好,自己的计划是真的快要完成了。 道人对大康皇帝的态度很满意,便看向那尊邪神道:“此神名为广目,虽是仿制而成,但比起那本尊也不差多少,骨子里凶焰滔天。” “陛下的计划要加快一些,近来多喂一些邪异,不然等物归原主,那七窍镇魂钉不够用,可就悔之晚矣了。” 大康皇帝点头道:“是要加快进度,只是这母钉分化的频率不能太快,不然就会像庆历四年那只猴子一样闹出乱子。” 听到这话。 躲在暗处的陈黄皮眯了眯眼睛。 他对庆历四年发生的事了解不多。 但曾经被他斩杀的邙山君却告诉他,它其实是西域佛国的罗汉,庆历四年随僧人进京,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邪异。 而且,它前脚成了邪异,后脚就有一群强大的修士追杀它。 要不是运气好,逃到了十万大山里。 恐怕它早就死在了京城。 邙山君虽然自称是山君,可实际上就是一只猴子。 或者说山魈。 如今这大康皇帝口中吐出只言片语。 陈黄皮立马便意识到,当初邙山君之所以会变成邪异,恐怕就是大康皇帝动的手脚,只是他分出的七窍镇魂钉出了问题。 才导致邙山君不受控制,不仅没有保持神智,反而变得越发凶残,不受控制。 实际上,陈黄皮也的确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时候,道人想了想说道:“母钉分化七窍镇魂钉,其实还是得看这尊广目邪神吃的邪异如何,若是能投喂厄难,以及神灾这种可怕的东西,便不会影响太大。” 大康皇帝道:“十万大山封山以后,有许多厉害的邪异逃了出来,若是……” “不行!” 那道人突然严肃了下来,冷硬的道:“十万大山的邪异,一个都不能动。” “为何?” “不要问,问之不祥。” 道人其实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因为他关于十万大山的记忆被抹去了,他只知道和十万大山沾边的东西,一定要避而远之,否则的话会生出大乱子。 大康皇帝正色道:“朕知晓了。” 道人见此,这才松口道:“陛下做事,我们是放心的,阵法那边还得维持,贫道先行告退。” “仙师请自便。” 道人不再开口,只是大手一挥。 呼的一声! 这地下空间便突然亮起三道绿油油的火光。 陈黄皮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地方的三个方位,分别放置着一盏巨大的青铜油灯。 而在那青铜油灯的背后,则是漆黑一片。 看着就像是通往深渊一样。 道人身影一闪,便进入了其中一个通道。 待他离开以后。 大康皇帝却并未离去,而是等了许久以后,对着那三盏青铜油灯吹了一口气。 一道白茫茫的雾气瞬间扩散。 三盏青铜油灯顿时熄灭。 随后,大康皇帝这才好整以暇的道:“出来吧,朕等你许久了。”(本章完) 第252章 升仙令异动!(3更) 大康皇帝目光锐利如剑。 广目邪神他极为看重,甚至于比那些仙师们还要在意。 自从将其请来大康。 不仅为其建造了这尊牢笼。 他自己更是几十年不上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养心殿。 为的就是怕广目邪神出问题。 出问题的时候也有。 比如说每次喂食的时候,再比如说先前那黑太阳从天上掠过的时候。 广目邪神都会暴动,发出狰狞的咆哮。 而这次它闹出来的动静更大。 外界又没有任何变故,自然只能是内部出了问题。 “先前潜入杜家的贼子也是你吧。” 大康皇帝冷冷的看向陈黄皮:“朕不喜欢废话,出来。” 陈黄皮握紧洞虚神剑。 他体内的精气更是在疯狂运转。 坦白说,对上这大康皇帝,陈黄皮心里没底。 整个大康百姓不知何几。 那么多的人气聚集与一人身上,而且大康京城还有着神明做阵眼组成的大阵。 在别人的地盘争斗。 胜算低的可怜。 陈黄皮心中骂惨了黄铜油灯:“黄二啊黄二,你让我太失望了,怎么来了京城,个个都能看破你的隐匿神通。” 黄铜油灯跟吃了屎一样恶心:“别说你了,我也对自己很失望啊!” 它是真搞不明白。 杜如归那老小子能看破隐匿神通,纯粹是因为他祖上传的卜天神卦,虽然看不到,但能算的到。 而这大康皇帝不显山不露水。 它是凭什么看出来的? 索命鬼没说话,因为它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几位叔叔不要中计。” 王明道突然开口道:“狗皇帝是在诈咱们。” 说着,他大胆的指着大康皇帝的眼睛说道:“你们看,他的眼睛虽然在看着咱们,可目光散而不聚,很显然只是碰巧撞上了而已。” 陈黄皮定睛一看,恼怒的道:“好阴险的小人,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就像王明道说的那样。 大康皇帝很快就把目光移向了他处,仿佛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样。 “还在垂死挣扎。” 大康皇帝摇摇头,嗤笑道:“你有这般手段,想来与朕的那些仙师来自一处,而你不敢现身,定是身份极其特殊,生怕被认出来。” “只是你小看了朕。” “朕虽无意成仙,可整个大康的人气都系于朕一身,有朕在,那些仙师发现不了你。” 听到这话。 陈黄皮气笑了:“朕朕朕,你是个什么朕?” “傻子而已!” 黄铜油灯恶意满满的道:“这傻子和空气斗智斗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聪明呢。” “朕乃天子!” 大康皇帝脸色变得极为冰冷。 似乎他真的听得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话一样。 而王明道却有些不解。 因为大康皇帝那句朕乃天子说完以后,他的黄叔和鬼叔全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陈黄皮。 “看我作甚?”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他臭不要脸,我连徒弟都没有,又怎会平白多了个儿子。” 惟一能跟他扯上关系的。 也就是黄泉阴土的那尊由他亲手造就的阴神,黄二十四了。 不过,那也顶多是干儿子而已。 算不上亲生父子。 这时,大康皇帝皱了皱眉,他先前最后一句话,纯粹是设想真有人隐藏在暗处,所以才故意为之。 可周遭风平浪静。 虽然认定肯定有什么存在惊扰到广目邪神。 但想来,那人应该已经走了。 只是问题是。 大康皇帝不确定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自己和仙师的谈话,他又听到了多少,还是说一开始就跑了。 “变数。” 大康皇帝心中有些烦躁。 他自得了广目邪神以后,便有了制造七窍镇魂钉的手段。 靠着这手段,他才能稳坐宫中。 麾下暗卫众多,大康的世家们无不忌惮。 他要对世家动手。 但那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这计划一环套一环,就连那些仙师们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可是,现在有了一个变数。 变数可以不除掉,因为某些时候也可以纳入计划之中。 但问题是,变数不可控。 看着那陷入沉寂的巨大邪神。 大康皇帝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你的时间不多了,朕亦是如此,可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世。” “朕无意成仙,朕要的是千秋万世,万万世!” “天若不许,朕便自取!” “朕相信,人定胜天!” 随着话音落地,大康皇帝袖口一挥,周遭白茫茫的一片人气便全都收拢了回去,最终全都汇聚在他腰间挂着的玉玺之中。 下一秒。 大康皇帝消失不见。 这偌大的囚笼之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怎么说?咱们走还是?” 黄铜油灯见那大康皇帝走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它一早就控制好距离。 恐怕早就被大康皇帝发现了。 不过现在既然走了,那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仙师,我感觉他很奇怪,我看不出他的修为,但他给我的感觉又很危险。” “说不定是个神明。” “不可能,他一定是修士。”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笃定。 人间没有灵气,修士只能以人气修行,杜如归很厉害,他的法力中甚至还夹杂着仙气,但他的境界依旧是元婴。 一看就能看出来。 但那仙师则不一样,而且听他和大康皇帝的意思,仙师还不止一个人。 “那仙师之前就没发现咱们。”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劝道:“你的隐匿神通还是靠谱的,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仙师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吗?” 黄铜油灯的确好奇,便道:“行,我答应你,但我的灯油不多了,若是出事,我立马就会发动遁一神光。” “就这么说定了。” 这牢笼之中,有着三盏青铜油灯,其后则是三处黑暗的洞口。 “天地人三格,也叫三才。” 黄铜油灯道:“这三盏青铜油灯倒是有点像葬神坟里的那些,不过看着年份应该也就一两千年的样子,材质也差远了。” 陈黄皮道:“三才格局,是阵法的一种,太岁教的所有剑阵我都会,依我看,这三盏青铜油灯的后面,应该通往三个不同的地方。” “但三才会随着时间变化,所以先前那仙师走的路就不能再走。” “那你觉得应该走哪个洞?” “中间这个。” 陈黄皮说着,便将手伸了进去。 下一秒。 索命鬼突然脸色大变:“契主!不好!” 陈黄皮一愣,便看到衣服里的勾魂册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其缥缈,极其浩瀚的气息。 是勾魂册里的升仙令在震动。 与此同时。 一股可怕的人道意志再次降临。 大康皇帝身影缓缓浮现,狭长的双目中满是阴冷之色。 他到现在也没有看破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 但他这次无比确定。 那个神秘的存在,就在这牢笼之中并未离去。(本章完) 第253章 我阵也未尝不利 升仙令突然异动。 陈黄皮还未曾反应过来,大康皇帝便携带着磅礴如海的人气镇压了下来。 “走!” 黄铜油灯想都没想,直接发动了遁一神光。 这可不比刚刚。 大康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 若是还想着继续装死不动,顷刻间就会陷入人气的海洋之中。 届时,想走都走不了。 实际上,现在已经难走了。 大康皇帝虽然看不到遁一神光,但人气如海,遁光如矛,所过之处人气全都被分开,自然能够确定其位置。 “朕既山海!” 大康皇帝言出法随。 腰间玉玺立马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 无数噪杂的声音,或者说意志全都在贯彻着这位帝王的意志,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立马就被那些意志拉扯住。 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让我来!” 陈黄皮大喝一声,左手剑指一并。 锃的一声! 一道寒光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陈黄皮手握洞虚神剑,双目坚定无比的看着那明光浩亮的剑身。 “吾观吾剑如观吾!” 这是学自太易子的剑道。 视剑如视己,观剑如观吾。 此刻,在陈黄皮眼中,洞虚神剑无比强大,群魔俯首,诛邪辟易。 他观到的剑有多强。 那他自身就有多强。 这剑道不是正道,而是剑走偏锋的邪道。 因为若是达不到人剑合一,剑心通明的境界,不仅无法达到左脚踩右脚上天,还会得到反噬,轻则境界跌落,重则真就人剑合一了。 好在,洞虚神剑本就是易轻舟为陈黄皮所炼。 如今陈黄皮使出这法门。 洞虚神剑立马便有了回应。 嗡嗡嗡!!!! 锐利的剑身发出畅快的剑啸! 同时,陈黄皮的气质也浑然大变。 他双目锐利,身上爆发出无数细如发丝的剑光。 那些想要将他留下来的人道意志,只是刚延伸过来,便瞬间被剑光撕碎! 大康皇帝见此,双目顿时爆发出极其异样的光采。 见微知著,从小见大。 这剑法他看不懂,只觉得无比震撼。 甚至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竟能将人道定为邪道。” 他忍不住赞叹道:“这剑道当真不凡,只可惜你的实力不足以发挥出全貌,想来这剑道并非你所创,否则即便是在这大康京城,朕见你也得退避三舍。” 大康皇帝的修为只有元婴,实力全靠人气加持。 但他的眼光却极为毒辣。 创出这邪门剑道的太易子是正儿八经的太岁教五老,亦是一名强大的剑仙。 要是太易子的巅峰期,只需要一剑下去,这大康皇帝当场就会被斩成两半。 陈黄皮没有回应。 他知晓这大康皇帝的阴险,也知道对方似乎在顾忌什么,并未动用全力。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黄铜油灯它们冲出去。 至于那引起升仙令异动的原因,事后再回来调查也不迟。 “朕乃天子。” 大康皇帝语气认真的道:“朕有上天入地之志,亦有龙腾万里之心,阁下手段不凡,朕着实敬佩,何不现身一见。” “朕求才若渴,愿以国师之位相待。”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霸道无比的剑气! 陈黄皮连他的皇位都看不上。 更别说什么国师了。 “认我做爹我都嫌弃,还让我做国师,呸!” 陈黄皮心中恼怒,复又斩出一道剑气。 他体内精气无穷无尽。 真要是拼杀起来,他也不惧这大康皇帝。 “阁下这是何苦。” 大康皇帝叹息一声,伸手虚虚一握。 无尽的人气便化作了一双大手,竟直接将两道剑气镇压了下去。 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阁下不愿现身,可朕有爱才之心。” “依朕看,阁下便留下来吧!” 说罢,大康皇帝眯了眯眼睛,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腰间的那枚玉玺突然就悬浮了起来,并且微微震动了起来。 随着玉玺震动。 这牢笼之中便先后响起三声巨响! “他娘的狗皇帝用三才大阵了!” 黄铜油灯叫道:“陈黄皮,别让他拖住咱们,否则天地人三个方位混淆,咱们真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在我面前卖弄阵法,我阵也未尝不利!” 陈黄皮冷哼一声,手中洞虚神剑立马分出三道剑光。 “斩邪!诛魔!破煞!” 三道剑光有着三种不同的意志,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交替运转。 天地间有三才,也叫天地人三格。 除此之外,亦有三绝。 陈黄皮使出的,便是太岁三绝剑阵! 不过,这三绝剑阵只是一个开始。 陈黄皮的剑指按在剑身上。 他口中念念有词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五行,给我出!” 随着他话音落地。 太岁三绝剑阵再次分化。 五道模糊的剑影便被孕育了出来。 这时候,那三才大阵已经笼罩了下来。 周遭也变得漆黑一片。 “天格乱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本灯什么都看不到了,陈黄皮,你还要多久!” “八极!” 陈黄皮依旧在念叨。 他布下的剑阵一生二,二生三,阵生阵,阵迭阵,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 道道剑影无穷无尽。 这三才大阵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被占据。 只是,那些剑影却并没有任何锐利之意,就像是藏剑与鞘一样,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可越是如此。 大康皇帝就越是忌惮。 他眼皮狂跳,有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以至于早早就脱离了阵法之中。 三才大阵套着另一个不知名的剑阵。 两相迭加,只要时候一到,便如烈火烹油一般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大康皇帝倒是不担心他会死在那剑阵之中。 他担心的是,这三才大阵是为了困住广目邪神布置的,若是出现问题那可真就是悔之晚矣。 “阁下还请收手!” 大康皇帝脸色微变,立马道:“朕并无杀心,若是阁下要走,朕不会再阻拦,何必两败俱伤。”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依旧在为这无比繁琐的剑阵加持。 黄铜油灯见此,哪能不明白自家兄弟的心思。 这是要给大康皇帝来一个狠得。 省的他回头再纠缠不休。 于是,黄铜油灯扯着嗓子就骂道:“狗皇帝,你说话比放屁好听,你想收手是吧,那好,先将这破三才阵给撤了,让爷爷们看看你的诚意。” “要是你的诚意到了。” “那爷爷们认下你这个孙子又何妨。” 大康皇帝闻言,脸色变得异常精彩。(本章完) 第254章 剑动京城,以我为准 大康皇帝是有城府的。 而且很深,很阴险。 可饶是如此,黄铜油灯这一番话说出来。 也听的他无名火起。 大康皇帝能几十年不上朝,世家们却没一个敢造反的,而且即便是在私下里,也不敢这般诋毁他。 足以见得,他的手腕有多么利害。 大康皇帝很愤怒。 但越是愤怒,他也越是冷静。 甚至于,他还面露微笑的道:“好,既然你要看朕的诚意,那朕就给你看看。” “散!” 大康皇帝一声令下。 三才大阵立马散去。 这也让黄铜油灯愣了一下:“这皇帝是个傻子吧,竟然真的信了本灯?” 可下一秒。 那大康皇帝眼中杀机尽显。 刚刚被散去的三才大阵,立马卷土重来。 并且,这次并非是阵法套阵法。 而是大康皇帝重新以人气,以玉玺布置了一个新的三才大阵。 原先的那三才大阵,则被他一心二用,继续禁锢广目邪神。 “孙贼!你他娘的还挺阴!” 黄铜油灯破口大骂。 不过,它为陈黄皮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成! “雷来!” 陈黄皮眼中浮现出一片雷海。 雷海酝酿,一道雷光直接环绕在了洞虚神剑之上。 受那天劫力量的影响。 洞虚神剑的剑身上猛地裂开一道缝隙。 那缝隙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肉芽,以及一道无比锐利,仿佛能将天地都切开的剑影。 洞虚神剑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剑鞘。 这剑鞘是劫眼所化。 真正厉害的,是那道剑影。 此刻,这剑影仿佛受到了刺激,竟然逸散出了一部分力量。 陈黄皮眼中爆发出异彩。 他也没想到,将天劫灌输进洞虚神剑之中,竟然能引动剑影。 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因为要是再继续灌输天劫之力,剑影逸散出的力量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了。 毕竟,是师父那把佩剑留下的影子。 虽然是无根浮萍,可本质上依旧强大到极点。 “来的正好!” 陈黄皮大喝一声,洞虚神剑被他握在胸前,剑尖朝上,他左手并剑指,在剑身上猛地一按,剑身瞬间变得一片生白! 周遭剑阵更是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 齐齐向着洞虚神剑汇聚而来。 随后,只见陈黄皮的剑指猛地向上一抹。 刹那间。 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生白! 大康皇帝操控着那三才大阵,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那神秘存在释放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事物。 视线所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天地之说。 他看向三才大阵。 天地人三数也被染成了一片白色。 他又看向自己。 自己的双手也失去了色彩。 下一秒。 那一片白色迅速褪去。 大康皇帝眼中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所有的色彩扭曲成一团,而那白色的世界则在收缩,最终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细线。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似是雷声,又像是剑鸣。 轰隆隆!!!!! 嗡!!!!!! 陈黄皮感觉自己变的又大又小。 明明手中的洞虚神剑爆发出了通天彻地的剑气,但在他的感知之中却仅仅只是一条细线,并且就连他自己好像也变得无比的渺小。 或者说,他不存在了。 和手中的剑合二为一。 “这就是人剑合一吧!” 陈黄皮轻笑道:“没想到我只是略微出手就达到了这个境界,看着也不难啊。” “是个鬼的人剑合一!” 黄铜油灯叫道:“你被那剑影带偏了,你这样是错的,是不对的。” 索命鬼也道:“契主,人剑合一绝不是这般状态。” 至于王明道。 他已经看傻了。 陈黄皮所展现的力量,已经彻地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可比许州城的时候要强出太多。 他甚至感觉,若是让陈黄皮回到那个时候,那和整个许州城融为一体的州城隍,恐怕连一剑都抗不了,就要被逸散的剑气碾成齑粉。 陈黄皮听不进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话。 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非常好! 有种能毁天灭地的感觉。 “我觉得这就是人剑合一” 陈黄皮握住那条细线,神色冷冽的道:“若你们觉得不是,那就以我为准。” 随着他话音落地。 他双目中的那片雷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如同鸟鱼虫一样的金黑色文字。 但和以前不一样。 这次浮现出的文字只是一闪而过。 而且数量也并不多。 似乎,只是因为陈黄皮说出了人剑合一以他为准以后,自然而然冒出来的一样。 再看向那大康皇帝。 大康皇帝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他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那眼睛没有丝毫情绪,漠然又无情。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他的父亲,也就是大康的上一位皇帝才会有类似的目光,可那却也比不过这双眼睛可怕。 因为他父亲的双目有着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 那代表着人性。 而这双眼睛,却没有人性,也没有神性。 有的只是漠然。 坦白说,大康皇帝真不怕这神秘的存在。 大康是人间目前最大的国家。 人口众多,无尽的人气加持在他身上,让他有了与天争运的底气。 那道白线的力量,他也不惧。 在京城,他真就是言出法随,是人道意志的集合体。 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 大康皇帝的心中涌现出了一丝惶恐。 没来由的惶恐。 陈黄皮并不知道,他此刻所谓的人剑合一状态下,只是看了一眼大康皇帝,就让对方的内心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他也看出了大康皇帝好像有些失神。 “好机会!” 陈黄皮大喝一声:“给我斩!” 随着他话音落地。 那扭曲的白色细线,顿时动了起来。 这一动,周遭本就扭曲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全都像是被切豆腐一样切开。 同时,白色的细线酝酿的力量也爆发了出来。 轰!!!!!!! 一道如同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般的恐怖剑气,以通天彻地之势,直接从地下不知多深的囚笼之中冲天而起。 那奢华的养心殿,更是首当其冲,直接化作了齑粉! 这可怕的景象几乎要将天都撕裂。 身在皇宫之中,还未曾离去的杜如归看到这一幕,眼皮狂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自己来时算的那副卦要应验了似得。(本章完) 第255章 大康皇帝死了?(3更) 第255章 大康皇帝死了?(3更) 那将养心殿轰成齑粉,通天彻地的剑气实在是可怕。 不,已经不能说是剑气了。 甚至用剑柱来形容都不足以表达。 总之,整个皇宫,乃至于整个京城、上至神明,下至修士凡人,乃至于家畜都看到了那道可怕的剑气。 宫门外。 正要上马车打道回府的王太宇一脸呆滞的看着那道剑气。 他也是修士。 但这种剑气,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是神明之中的州城隍,都施展不出这般可怕的手段。 以人气修行的神明,在州城隍这个阶段就已经走不下去了。 想要更进一步,就只有得到更多的人气加持,以量取胜。 但即便如此,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在他的影子里。 影子邪异也看傻了眼。 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陈黄皮。 因为它觉得,陈黄皮虽然厉害,但也没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而且,他没事跑到皇宫里作甚。 “莫非是西域佛国的人动的手?” 这京城之中暗卫众多。 可实际上,暗卫们并不知晓还有仙师的存在,这是因为大康皇帝故意为之。 他需要忠诚的暗卫。 所以暗卫们只需要一直忠诚就可以了。 王太宇不太确定的道:“西域佛国这些年和大康多有摩擦,他们的确有着有理由做出这种事,可为何偏偏是这时候?” 说完,王太宇突然愣住。 “等一等,那剑气的位置,好像是养心殿?” “这是冲着陛下来的?” 影子邪异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它作为暗卫,脑海中的那根钉子才是它维持神智的关键。 若是大康皇帝死了。 七窍镇魂钉也就没了。 影子邪异脑海中的钉子今年就要再次更换。 否则的话,它就只能彻地化作邪异。 到时候连自我都没有了。 …… 此时此刻。 宋家的祠堂之中。 一众宋家子弟,以及神明们全都眼皮狂跳。 “老祖宗!!!!”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坐在首位的宋家老祖。 宋家老祖一声不吭。 只是双目死死的盯着视线中的那道剑气。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但他拄着拐杖的那只手却握的紧紧的,发出咔嚓的裂声。 要知道,这拐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事物。 是由万年的铁树做材,用神明的心头血浇灌制造的宝物。 宋家老祖平日里对其极为爱惜。 但现在,他心情激动之下,竟然将其硬生生的捏裂。 “老祖宗!” “老祖宗!” 宋家的子弟们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最终,宋家老祖咬牙道:“陛下遇刺,老夫要去护驾,尔等在家中等着,看护好小辈们,千万不要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完,宋家老祖站起身,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宋家子弟们面露不甘。 他们对皇宫了如指掌。 谁都看的出来,那道剑气是来自养心殿。 陛下终日不出养心殿,很显然是有人起了杀心。 这是一个好机会。 宋家从典籍里得到过一些古修士们的猜测,一万八千年以后,天地异变结束,若是那时候能做人间的皇帝,便会得到天道垂青。 因此,他们一直在等,等着大康自己走向灭亡,然后称君做主。 但宋家老祖却不肯趁机动手。 这机会,自然也就只能眼睁睁的错过。 “都沉住气。” 有年长的老人道:“老祖宗口称陛下,这意思你们还不懂吗?宫中的那位没那么容易死,否则的话,这京中的人气自然会有感应。” “可为何京城的阵法没有反应?” 有人说出了不同的意见:“或许陛下现在处于垂死之际,连控制大阵都做不到了。” …… 和宋家有一样想法的世家不少。 李家,孟家,韩家,刘家,这几大世家有的也坐不住了。 不过,世家之间齐头并进。 虽说有着各自的利益。 但他们见宋家并未轻举妄动,也就将各家子弟们的心思按了下去。 “宋兄,你来了。” “嗯,李兄,孟兄,还有韩家子,你们来的也比不老夫慢。” 在宫中,各个世家的老祖宗全都到场。 不过,却有人注意到刘家的老祖并没有现身,来的只是一个晚辈。 只是,没人去出声提醒。 反倒是很有默契的将其忽略了。 此刻,宫中的暗卫们已经全都动了起来。 一个个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戴着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将这些世家老祖们拦住。 其中一个戴着龙形面具的暗卫拿出令牌。 “来者止步!” 辰一声音冷漠:“宫中惊变,尔等无陛下旨意便擅自入宫,这是要造反吗?” 宋家老祖面色不变,上前道:“这位大人,我等之所以前来,是心系陛下安危,这造反之事纯乃子虚乌有,还请大人莫要再讲。” 辰一,本姓宋。 它看了一眼宋家老祖,不露痕迹的传音道:“老祖宗,养心殿被毁了,有存在闯入了那地方,陛下如今生死不知。” 宋家老祖问道:“那剑气还在,他们还在争斗?” “老祖宗所言正是。” 辰一快速的道:“如今真的是一个好机会,孙儿这边可以调动暗卫,里应外合,未尝大事不成。” “不,做好你的暗卫。” “其余的,老夫自有决断。” 宋家老祖说完,便不再和辰一在心中交流。 反而是对其拱手道:“大人,陛下乃大康之君,乃万民之主,我等便是就此退下,可总得知道陛下的安危吧。” 辰一道大怒道:“大胆!陛下乃天子,自有上天庇佑,轮得到尔等在此惺惺作态不成?” “这……” 宋家老祖脸色铁青。 看起来就像是被一个小辈呵斥,面子上挂不住一样。 其他的世家老祖们则神色莫名。 他们这些老骨头年轻的时候就认识。 虽说世家齐头并进,但宋家是公认的除了杜家以外的第一世家,如今宋家老祖吃瘪,他们自然心中暗爽。 唯有刘家来的那人眼中闪烁着异彩。 而这一幕,却被宋家老祖暗自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刘家就是沉不住气。 只派了一个小辈过来,看来是要动手了。 他不急,一点都不急。 因为他觉得,大康皇帝没那么容易被人刺杀,即便那人可能极其强大,有着想象不到的手段也一样。 而就在这时。 那道通天彻地的剑气轰的一声爆开! 所有世家老祖,以及那些暗卫见此全都神色大变。 (本章完) 第256章 出来吧,陈黄皮(4更) 皇宫之中。 杜如归眼皮狂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团剑气。 就在刚刚,那位于养心殿的恐怖剑气爆开以后。 他还未上前查看,便有一道金光在眼前划过,随后那金光消失,便有了这团白茫茫的剑气 那剑气之中,有着一个少年的轮廓。 “出来吧,贵人。” “我不叫贵人,我叫陈黄皮。” 陈黄皮不好意思的从剑气之中钻了出来,大口一吸,所有的剑气便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好一个陈黄皮。” 杜如归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陈黄皮的年轻。 这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竟然实力如此的强大。 最关键的是,他依旧看不出陈黄皮是什么修为。 想到这,杜如归皱着眉,问出了那个最关心的问题:“陛下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 陈黄皮摇头,一脸忌惮的道:“他很强大,比我想的还要强。” 先前,在那养心殿的地底下。 任凭陈黄皮如何催动剑气。 大康皇帝的那块玉玺,都能将其护住。 损失的不过是无尽的人气罢了。 这位大康皇帝,是陈黄皮遇到的最利害的修士。 最关键的是。 大康皇帝投鼠忌器,一心护住那广目邪神,实际上他连京城的大阵都没有动用。 不然的话,肯定要分出个生死才算罢休。 不过,陈黄皮实际上也没有动用全部的手段。 入魔以后的万法皆通。 肾庙和肝庙里的魔树、赤邪。 还有碎掉洞虚神剑,爆发出那道剑影。 以及阎罗之影。 这些手段陈黄皮都没有使用,他行使的只是剑道而已。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 一是陈黄皮知道,如果真的到那种程度,这大康的百姓起码有一半都会被那战斗的余波给生生震死。 另外,邪道人也在京城。 要知道,邪道人坏事做尽! 陈黄皮真要是手段尽出,恐怕到头来又要吃一个大亏。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陈黄皮人剑合一以后,他的心庙突然震动了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孕育而出一样。 此时此刻。 杜如归叹了口气,拿出三枚铜钱又抛了起来。 很好,卦象显示的更加凶险了。 看来龙蛇异相,遇之不祥,就应在了这里。 陈黄皮好奇的道:“杜老,你这卦象好像有点不妙啊。” “何止是不妙。” 杜如归皮笑肉不笑的道:“龙蛇相遇,若是不分出生死,便要生出大祸。” 陈黄皮道:“龙蛇,说的是我和那个皇帝吗?不过他不算蛇吧?” “你才是那个蛇。” 杜如归愤恨的道:“老夫先前待你不错吧?你与他相争以后,为何要跑到老夫面前,你那藏身之法呢?” “用不了了,得明天才行。” 陈黄皮若是能够隐匿起来,他肯定不会现身。 问题是,黄铜油灯真的燃尽了。 最后一滴灯油都用在遁一神光上了。 现在,它只能虚弱的挂在陈黄皮腰上,静等着明天恢复。 “好一个用不了。” 杜如归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就找我?你这是祸水东引!” 眼下皇宫内已经大乱。 那些暗卫们,还有神明们,以及世家老祖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养心殿处。 也亏是这陈黄皮有眼力劲,趁着没人注意跑到了自己面前。 不然一旦被发现。 自己真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陈黄皮自知理亏,低声道:“我现在没法藏身,一旦往外遁走就会被发现,杜老,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就走,不会有人看到咱们见过的。”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杜如归捶胸顿足的道:“老夫早就算出今日会有一劫,只是没想到应在了你身上,天意如此,老夫还能逆天不成?” 说话间,正好就有一队暗卫从天上掠过。 “是杜家老祖!” “等等,他身边怎么多了个少年?” 一队暗卫齐刷刷的落下,全都面露警惕之色。 并且,他们的站位也很有考究,是某种阵法。 有人道:“杜家老祖,先前您进宫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这人是?” 陈黄皮闻言,体内精气悄然运转。 他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杜如归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冷着脸对那些暗卫说道:“这是老夫的侄子,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先前看望老夫,怎么,犯法了吗?” 暗卫道:“原来是您的侄子,不过您这次回京,可不曾听说带了个侄子回……” “老夫问你,犯法了吗?” 杜如归毫不客气的打断:“若是犯法,那你就将老夫的侄子抓去,若是不犯法,你唧唧歪哇问这么多作甚?” “按照大康律法……” “大康律法擅入宫中,自然当斩!” 杜如归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将老夫这侄子斩了吧,对了,还有宋家老祖,孟家,李家,韩家,刘家,还有其他世家,他们也犯法了。” “一定要快,否则就让他们跑了。” “若是你们不行,老夫也可以帮忙动手。” 这番话说完,那些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他们亲眼看到陈黄皮现身。 肯定不会有丝毫犹豫,就是死也要拖住然后报信。 可问题是,他们过来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出现了。 就算觉得有问题。 杜如归的态度都这样强硬了,他们还真能用大康律法抓人不成? 最关键的是。 杜家,在大康的地位极为微妙。 并不是正常的世家。 “杜家老祖还请息怒。” 暗卫们一咬牙,便道:“我等收到陛下旨意,还有要事去做,先行告退了。” 这话倒不是什么借口。 是真的收到了大康皇帝的旨意。 杜如归不冷不淡的点点头:“去吧,不要让陛下久等,记住,要好好做事,安心做人。” “多谢大人教诲。” 那些暗卫们听着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临走的时候,还对陈黄皮拱了拱手:“多有打扰,还请小郎君勿怪。” 说完,暗卫们纷纷离去。 而陈黄皮则一脸古怪的看着杜如归。 他感谢杜如归的袒护。 但自己怎么就成了人家的侄子了? 在腰间装死的黄铜油灯暗自嘲笑了起来:“本家,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天天占这个便宜,占那个便宜,现在轮到你了吧。” 陈黄皮心中恼怒道:“好你个黄二,我被占便宜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话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他娘的,差点忘了咱俩情同手足,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这老东西占你便宜,那岂不是也占了本灯的便宜!” “啊,本灯要和他拼了!” “不至于,不至于。” 陈黄皮不露声色的按住黄铜油灯,心中喊道:“凡事要往好了想,黄一不也被占了便宜。” “哦,那我心里舒坦了。” 可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道袍,头戴冕冠的身影忽然出现。 正是大康皇帝。 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受了一些伤似得。 陈黄皮低下头,拳头刚刚握紧,杜如归便上前一步,将他挡在了后面。 “陛下,刺客可曾伏诛?”(本章完) 第257章 你们的侄子是一个人? 杜如归的话很微妙。 先前,他进宫面前大康皇帝的时候。 后者便问过他,那闯入杜家的贼子下落如何。 当时,他的回答是贼子已经伏诛。 而现在他又询问大康皇帝,那此刻是否已经伏诛。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气氛也变得一片死寂。 杜如归说完那句话以后就闭口不谈。 大康皇帝同样如此。 这并非君臣关系的二人,彼此对视,似乎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样。 陈黄皮不明白这两人是在做什么。 在他看来,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 左右不过一场大战的事。 怎么到这两人身上,就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一样。 他做好了暴起拼杀的准备,同时在心中说道:“黄二,这两人好奇怪,又不说话,又不拼杀,就这么看着作甚?”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或许他们其实在暗中传音,杜老头已经将咱们给卖了,和大康皇帝合起伙来准备玩阴的。” “真的假的?” 陈黄皮不信:“若是暗中传音,难道你会发现不了?” 黄铜油灯虽然称不上有多利害。 但各种奇奇怪怪的本事可不少。 就比如说能听的到他人的暗中传音。 这时,狐狸山神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是准备玩阴的,是这两人都很阴,先前在那养心殿里,杜如归被大康皇帝压了一头。” “现在他先声夺人,已经是赢了七八分了。” “狐狸山神,你不是在胡说吧?” 陈黄皮道:“杜老实力虽强,可大康皇帝比他要厉害太多了,他怎么就赢了?” “你不懂。” 狐狸山神道:“杜如归是故意的,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试探大康皇帝有没有发现先前动手的是你,若是是,那他上来就会动手。” “若不是,那自然就会随问随答。” “那他现在一声不吭,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以后,躲在勾魂册中的狐狸山神,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虽说除了命硬一点。 狐狸山神的实力算不上出彩。 可它是狐狸,天然就有着狡诈的智慧。 它知道,大康皇帝肯定看的出来,陈黄皮就是动手的那人。 但它不明白的是。 此刻的大康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有那个杜如归。 这种情况都敢顶上去,是真有底气,真有胆识啊! 此时此刻。 大康皇帝那狭长的双目微眯,他看着眼前的杜如归,心中一个个念头纷纷涌现。 有杀意,有忌惮。 但也有着一些别样的心思。 他不在乎有人行刺,也不在乎那人的实力的确很强大。 更不在乎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在乎的是变数。 变数会打乱他的计划。 可如果知道了这变数的存在,便能将其纳入计划之中。 哪怕是做一个闲子,关键时候或许都能派上用场。 杜如归神色淡然。 实际上,他并不是表里如一,心中亦有忐忑。 大康皇帝看似被自己的问题问住,实际上却是一种回应。 他先声夺人,要看的是大康皇帝的态度。 他赌大康皇帝的眼界,抱负都比自己想的还要高远。 他也赌那卦象显示的逢凶化吉。 只不过,现在主动权落在了大康皇帝手中。 大康皇帝越是不开口表态,给他的压力就越大。 好在,这诡异的平静气氛很快便被打破。 大康皇帝没有去谈论那所谓的刺客下落,而是把话题转向了陈黄皮:“杜老,暗卫们告诉朕,这位小道士打扮的少年是你的子侄?” 杜如归心中一紧,淡淡道:“是,我这侄儿自幼修道,兄长常说他有古修之风,有凌云之志,未来杜家的兴旺都应在了他身上。” 他知道,大康皇帝模棱两可的态度,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了陈黄皮是那个刺客。 而他这番话,相信大康皇帝定然能听懂弦外之音。 “杜家不错。” 大康皇帝突然笑了起来:“朕知道杜家的来历,可没想到连子侄都如此不凡,年纪轻轻就有古修之风,日后必有成就。” “陛下谬赞了。” 杜如归捋了捋胡须,对陈黄皮道:“侄儿,还不与陛下打个招呼。” 陈黄皮眨了眨眼,一脸纯真的道:“陛下你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黄皮。” “哦,你姓陈?” 大康皇帝挑了挑眉:“为何不姓杜?” 是啊,为什么不姓杜…… 杜如归想掐死陈黄皮的心都有了。 “因为我师父不姓杜。” 杜如归微笑道:“是,我这侄儿自幼拜了一位名师,与那位前辈同姓。” 大康皇帝点头道:“你兄长能允许家中子弟改姓,看来那位前辈应当是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此子好福缘。” 陈黄皮还要开口。 杜如归却抢先一步道:“陛下,近来天现异象,宫中又出了刺客,想来陛下要俗事缠身一段时间,如此老夫就不打扰了。” “杜老请便。” 大康皇帝欠了欠身,依旧是那副极为尊重杜如归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和影子邪异突然迎面冲了过来。 这二人没有看到先前的一幕。 但他们看到了陈黄皮。 一下子,二者全都脑海中一片空白。 尤其是影子邪异。 它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陈黄皮怎么会在宫中? 他不是在家里吗? 王太宇一张脸都憋红了。 早上的时候,陈黄皮就问能不能带他一起进宫。 那时,自己想着宫中人多眼杂,就拒绝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来了。 还有,他怎么跟杜如归混在一起了。 陈黄皮也愣了一下。 而杜如归见此,不由心中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再一回头。 只见大康皇帝面带微笑的道:“朕的太傅也来了,怎么这幅模样,莫非你也认识这陈黄皮不成?” 王太宇眼皮狂跳,有心矢口否认,可他先前的神色已经昭然若是。 因此,他硬着头皮道:“陛下料事如神,陈黄皮正是臣的侄子。” “晚辈,是侄子?” “是侄子。” “他还有个师父对吧。” 王太宇低下头,一脸复杂的道:“正是,他自幼拜了一位高人为师,学了一身的本事,先前宫中出事,他年少好动,所以才擅自入宫查看,还请陛下勿怪。” “哈哈哈,朕不怪罪。”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将王太宇扶起来,意味深长的道:“只是太傅,你与杜老既然有着同一个侄子,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王太宇闻言看向杜如归。 他与杜如归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已经成了亲戚。 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杜如归含笑道:“太宇是陛下的心腹,而杜家从不插手朝中之事,因此不便表明这段关系,以免朝中流言乱相滋生。” 大康皇帝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如此,你们便一起下去吧。”(本章完) 第258章 骇浪还潮 王太宇没想到。 他这次进宫能见到以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杜家老祖杜如归。 更想不到的是。 第一次见面,就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 而且,还有着一个不姓王也不姓杜的共同侄子。 直到出了皇宫。 王太宇的脸上都挂着压不住的荒诞之意。 杜如归倒是不同。 他此刻的神色异常复杂。 大康皇帝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是先前,他那番胡扯的话语,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那王太宇再次出现。 二人同侄,这就是傻子都忍不了。 可大康皇帝真就忍了。 “陈黄皮,近来安稳一些。” 杜如归沉声道:“老夫有一种预感,很快京城就要变天了,届时会出现天大的乱子,老夫都只能作壁上观。” 陈黄皮不解的道:“是因为大康皇帝吗?” 杜如归道:“此人城府乃老夫生平仅见,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再和他接触。” “我知道了。”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实,他也不想和大康皇帝接触。 那人给他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惊悚之意。 不是实力上的,而是那种看似与常人无二,实际上皮肉之下,隐藏的却是一颗非人之心,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本能的恶寒。 见陈黄皮真的听进去了。 杜如归松了口气,他回京的目的就是本着大康皇帝来的。 他先前还有插手的打算。 但现在却只想暂时做个旁观者,静观后事变化再考虑是否入局。 “等这件事了,老夫便与你去找那阴极之地。” “现在不能去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杜如归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这京城将会遭遇一场大难。 大难过后便会有天大的机缘。 那机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抓得住,但对他而言,能够从头到尾经历一场大难的开始到结束,会让他的卜天神算受益颇多。 届时,便能为他兄长要做的那件事更添一份力量。 杜如归说完就要离开。 末了,他还扭头看了一眼王太宇:“老夫懂些相人之术,你的命不好,而且有早死之相,若是激流勇进倒是还有转机。” 王太宇拱手道:“多谢告知,只是……” “只是个屁的只是。” 杜如归厌烦的摆摆手:“老夫只是好心提醒,哪有心思听你的只是。” 话音未落。 杜如归的身影便缓缓消失不见。 王太宇见此微微摇头,他将心底的复杂情绪压下,扭头对陈黄皮道:“小友,我儿明道应该与你在一起吧,他现在人呢?” …… 在王家。 王明道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而在上位,坐着的则是王太宇以及陈黄皮二人。 “爹……” “左卫郎,这里没有你爹。” 王太宇冷冷道:“老夫乃大康九公太傅,加监察御史,官场无父子,你这小小七品官也配与本官攀亲攀贵?” “太傅大人,下官知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继续跪着。” 王太宇丝毫不给独子任何面子。 他心里都快气炸了。 那宫中有多危险,陈黄皮不知道,他王明道能不知道吗? 怎么敢的! 一旁的陈黄皮见此,忍不住开口道:“王太傅,其实是我要去宫中,我不认路,所以才带着大侄子一起过去的。” 他和大康皇帝交手,打到后面斩出那惊天一剑的时候,其威压已经不是王明道能承受的了。 所以,为了保护王明道,便将其收进了勾魂册里。 如今王明道被骂成了儿子。 陈黄皮也有些自责。 “和你没关系。” 王太宇摇头道:“小友啊小友,你出身不凡,又有一位更加利害的师父,可我这儿子不是,他资质愚钝,做官做不好,做人也一塌糊涂。” “我虽骂他,可实际上也是在教他。” “原来如此。” 陈黄皮明白了,便道:“那你继续骂。” “骂也没用。” 王太宇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孩子不像我,他脾气性子像他娘,是个驴脾气,而且唯恐天下不乱,我拿他是真没办法。” 陈黄皮道:“那就让他娘来骂他。” 听到这话。 王明道握紧了拳头,低声道:“陈黄皮,我娘很早的时候就不在了。” “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陈黄皮赶紧道歉:“我也没有娘,你不要生气,我们都一样。” “唉,罢了罢了。” 王太宇内心五味杂陈,便道:“这进皇宫之事,老夫权当不知,但既然牵连其中,却也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得了的。” 先前宫中的那一幕,他虽然不知全貌。 但那种暗潮涌动的危险味道,他却嗅的一清二楚。 陈黄皮已经进入了陛下的视线。 王太宇要是当做无事发生,那他就不配被人称作走狗太傅了。 “接下来,你是要去杜家,还是依旧待在老夫家中。” 王太宇语气极为严肃。 似乎,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说:“我自然要待在王家。” “为何?” “因为你是大康皇帝的人,但是又为我说话,我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生气。” 陈黄皮认真的道:“若是我走了,那他一定会找你麻烦。” “反倒是杜老那边,大康皇帝好像对他很忌惮,应该不会出手。” 此话一出。 王太宇满脸的惊讶。 “你竟然看的如此透彻?” “我又不是什么傻子,为什么看不透?” 陈黄皮一脸奇怪的说:“我学富五车,从小就饱读道经医书,师父都说我是个天才,天才自然是什么都懂的。” 王太宇失笑道:“你明知道陛下不会对杜家动手,不去杜家却要待在王家,这可不是天才会做出的事。” “我不在乎。” 陈黄皮道:“我只知道,你帮我,我就帮你。” “可老夫帮了倒忙。” “不,事情不能这样算。” 陈黄皮伸出一根手指:“师父从小就告诉我,好事也好,坏事也罢,凡事一码归一码,不能见利方念恩,否则便是恶。” “受教了。” 王太宇起身,冲陈黄皮行了个礼。 “你这是……” “承了吧,老夫拜的是令师。” “哦,那你还得再拜五下。” “为何?” “因为我有好多师父。”(本章完) 第259章 剑道改易(3更) 深夜时分。 京城一片肃穆。 如同繁星一般的神明们俯瞰芸芸众生。 影子邪异将书房的窗户合上。 它不需要睡眠。 王太宇同样如此。 白天发生的事就此掠过。 陈黄皮执意留在王家,这让他又好笑又感动。 好笑的是,这事因陈黄皮而起。 感动的是,这便宜侄子虽然胡闹,可大是大非分的清清楚楚。 比很多道貌岸然的人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惟一不足的是。 行事作风邪门了一点。 “明道那孩子不懂我。” 王太宇幽幽道:“其实我气愤的,不是他去掺和陈黄皮的事,而是不与我知会一声,若是我知道,定然会给他们出谋划策。”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影子邪异走过来,倒了两杯茶:“明道那孩子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他也没心思做官,是你这个当爹的压住了他的天性。” “有陈黄皮照着,他也不会有事。” “或许吧。” 王太宇端起茶一饮而尽:“不过杜如归的话却让老夫有些意外,陛下要我对世家动手,可若是如此,又岂会让杜老那番态度。” 影子邪异皱眉道:“那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 它是暗卫,可也只是暗卫。 本质上,它也只是大康皇帝众多暗卫之中不起眼的那个。 有些事一旦参合上了那些世家老祖,就不是它能参与的了。 王太宇却有些不以为然。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此话怎讲?” 影子邪异眼前一亮。 它知道,自己这个老友怕不是看出了什么苗头。 王太宇眯了眯眼睛,说道:“许州城一行令我受益良多,陛下加我监察御史,让我对世家动手,从这件事上你能看出什么?” “这能看出个什么来。” 影子邪异道:“无外乎陛下有着一个很大的计划,世家如今挡了他的道,所以他要动手,又或者世家那边有别的心思被陛下发现,故而如此。” “你说的这些都太繁琐。” 王太宇用手沾了点茶水,在书桌上点了一下。 “本质上,用矛盾二字概括便可。” “而陛下今日明知道陈黄皮就是那刺客,他却还是忍了下来,这又是一个矛盾。” “杜如归与他亦有矛盾。” “咱们从小到大来说。” 王太宇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道:“先是人气,近些年大康的人气赋税收的越来越高,百姓们无不受其苦。” “然后是世家和陛下。” “陛下是最大的世家,他掌握了人气的分配。” “世家们又团结在一起,让陛下不能轻举妄动。” 影子邪异闻言点点头。 大康的局势就是王太宇说的这样。 除了杜家以外,五姓七望基本上都是在大康还未建国之时就已经存在的世家。 这些世家的势力和实力根深蒂固。 从一开始就等同于国中国。 “陛下要对世家动手,不一定是无法忍让。” 王太宇语气莫名的道:“最关键的是,杜如归的那些话如果成立,那么对世家动手,应该只是陛下计划中的第一步。” “陛下要做的事我不知全貌,但他的行事作风我却清楚。” “他擅长权术,不是连根拔起,便是借力打力。” “他今日在棋盘上落子,看似直指世家,实际上是把世家当做他的棋子。” 话音落地,影子邪异忽然打断道:“陛下在京城便是口含天宪的天子,一念决生死,世家对他而言,又有什么作用呢?” 王太宇道:“世家们虽然本宗都在京城,但势力遍布天下,在那些地方,世家才是真正的主人。” “嗯,这是一点。” 影子邪异说着,又补充道:“世家掌握的古籍文书不少,或许这也是陛下的目的之一。” 王太宇轻轻摇头:“我倒是不觉得陛下会看得上那些古籍,若是真想要,他麾下的暗卫早就弄去了。” “总之,在我看来,世家们现在只是陛下计划中的第一步。” “陈黄皮说的那邪神,还有仙师。” “这些应该也是陛下计划中的一环。” 这时候。 影子邪异叹息了一声。 “头疼,头疼啊……” “倒也不必头疼。” 王太宇忽然道:“我亦是棋子,虽然肯定不是陛下的第一手棋,但从今日起,只要我开始对世家动手,这棋局就会越来越明了。” 说到对世家动手,影子邪异提起了兴趣:“你要对哪一家动手?” 王太宇道:“选择权不在我手,而在于世家,陛下已经出招,世家们自然会见招拆招,丢出来一个替死鬼,以试探陛下的目的。” 影子邪异笑了笑道:“我倒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远,只要世家人头落地,我便心中欢喜。” 王太宇将茶杯倒满,举起来道:“且以茶代酒,为其送行。” “彩!” …… 此时此刻。 城东的刘家之中。 一片灯火通明。 刘家的子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在白日里的确打算起势造反。 然而,这势头刚起就被生生掐灭。 如今在这高墙之外,不知道有多少暗卫驻足。 半个时辰前。 陛下的一名暗卫进了刘家的祠堂。 祠堂里只有一人,那就是刘家的老祖宗。 昏暗的祠堂内。 一个穿着宽松长袍的老者双目紧闭。 这就是刘家的老祖刘术礁。 他的背后是一面青砖暴露的墙壁,墙壁上供奉着一把长约八尺的宝剑。 刘家是五姓七望之一。 但在世家之中,刘家却属于后学末进。 因为刘家最开始是跟着大康的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亲卫,之所以发家,是因为在战时任职巡山校尉。 所谓的巡山校尉,实际上就是盗墓。 古修们的墓,还有一些死去强者的墓地。 大康建国以后。 刘家机缘巧合之下,挖到了一位古时剑修的墓。 古时的剑修一身修为都在剑身上。 实力惊天动地。 但那位剑修并没有化作邪异。 而是被它的佩剑吞噬,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一个异类。 刘家得到那把剑以后,便以人气修行之法修了剑道。 漫长的岁月过后。 刘家的老祖已经彻底掌握了那把剑。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有造反之心的原因。 但问题是。 现在这把剑出了问题。 或者说,是刘术礁出了问题。 当然,也可能人和剑都出了问题。 “为何老夫无法人剑合一了。” 刘术礁双目紧闭,不停的尝试和那把剑共鸣,进入人剑合一的状态,但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昨日老夫还能人剑合一,老夫的剑道境界,怎么就突然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很恐怖,也很荒谬。 刘术礁三岁练剑,七岁杀人,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在剑道上有所成就。 二十岁的时候,更是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他化作神明,至今活了近两千岁。 两千年来,那已经化作血肉本能的剑道境界莫名的成了梦幻泡影。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这时,黑暗中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刘家老祖,想好怎么给陛下一个交代了吗?”(本章完) 第260章 从眼睛里长出的文字 依旧是深夜,王家。 陈黄皮已经睡了。 而狐狸山神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它失去了一条胳膊。 本来就挺惨的,现在就更惨了。 “早知道还不如待在十万大山呢。” 狐狸山神盘坐,一边缓缓用灵气修补自己的胳膊,一边在心中发牢骚。 说实话,它有点想家了。 和陈黄皮黄铜油灯一样,十万大山才是它的家。 虽说如今十万大山异变封山。 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现在想想,十万大山除了太危险,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好。 “本神有些想念观主他老人家了。” 狐狸山神想起给青袍三观主端茶倒水的那些日子,不禁心中更加苦涩。 只有三观主把它当狗使唤。 就陈黄皮把它当人。 这可离它最初的目标差距太大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翻了个身,嘟囔了一些话语。 “我才是净仙观的惟一继承人。” “统统都以我为准。” “桀桀桀!” 狐狸山神摇摇头,无语的道:“睡着了都忘不了这事,还踹被子,也就观主他老人家宠你了。” 说着,就轻轻的将被踹开的被子给陈黄皮盖上。 可刚盖上。 陈黄皮就又翻了个身。 狐狸山神无奈,正要再给被子盖回去。 然而它冷不丁的发现,陈黄皮的眼皮子底下似乎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彩。 就好像陈黄皮虽然睡着了。 但他的眼睛在发光。 以至于闭上眼都遮不住。 “这是漏光了……” 狐狸山神有些懵了。 它和陈黄皮相处的时间不短。 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 一时间,狐狸山神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起来。 “陈黄皮,你醒醒。” “唔……” 陈黄皮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困倦的道:“怎么了狐狸山神,你不睡觉叫醒我作甚。” “我刚刚看到你眼睛漏光了。” “漏光?” “对,漏光。” 狐狸山神上下打量着陈黄皮道:“但你一醒就又没了,我不知是何缘由,因此才将你叫醒。” “那就是没有。” 陈黄皮现在困意上头,哪管什么漏光不漏光的。 再说了,他眼睛又不是灯笼,哪来的漏光之说。 “我要睡觉,我困死了。” 陈黄皮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狐狸山神见此不由更加无语。 这年头的修士,哪怕是筑基期都可以做到几年都不睡觉,依旧精神饱满。 金丹期的修士更是彻底没有这种需求。 反倒是陈黄皮,强大到这种层次,却依旧跟个凡人一样,每天都要睡觉。 “搞不懂吧?搞不懂就对了。” 放置在床头的黄铜油灯突然睁开眼,嗤笑道:“他被观主从小当亲儿子养大,吃喝拉撒全都跟凡人一样,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是改不了的。” “黄二,我意思不是这个。” 狐狸山神急切道:“方才我是当真看到他眼底漏光了。” “那为何本灯没看到?” 黄铜油灯虽然刚刚也在沉睡,可它那是为了让白日里消耗的灯油快速恢复,实际上它的心神依旧在警惕四周,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狐狸山神说的什么漏光。 它是真没看到。 这时候,呼呼大睡的陈黄皮又说起了梦话。 “人剑合一,桀桀桀!” 同时,陈黄皮的眼皮缝隙里,又冒出了那种诡异的光。 狐狸山神道:“黄二,你快看,又漏光了。” 黄铜油灯闻言赶紧瞪大了眼睛。 可看了半天,它都没看到所谓的漏光。 “小狐狸,你耍本灯呢?” 黄铜油灯恼怒道:“本灯还真以为是陈黄皮眼睛出问题了,还漏光,漏个屁的光,哪里有光?” “你这胳膊没了,怎么眼睛也不好使了?” “实在不行,让陈黄皮给你开一副返清复明的方子,治治你的眼睛得了。” “好吧,兴许真是我看错了。” 狐狸山神也觉得可能真是自己的错觉。 黄铜油灯都没看到哪什么光。 自己就这点本事,没理由能看得到才对。 想到这,狐狸山神便决定不再理会。 它闭上双目,决定继续修补自己的胳膊。 少了一条胳膊虽说影响不大,但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它已经够惨了。 完整的躯体,是它最后的体面。 可过了一会儿。 狐狸山神只觉得周遭越来越明亮。 一股诡异的气息,也缓缓笼罩了四周。 恍惚之间,它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一样。 终于,狐狸山神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 这次它看到陈黄皮的双目之中逸散出了两道金黑交织,混混沌沌的光影,那光影呈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状态,并非是光谱状,而是一缕一缕交错在一起。 乍一看,就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文字一样。 狐狸山神瞪大了眼睛。 它正要开口叫醒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可就在这时。 它体内那些来自观主的灵气,突然就不受控制,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直接顺着它的每一处毛孔钻了出来。 下一秒。 狐狸山神只感觉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 此时此刻。 皇宫之中,白日里被冲天剑气斩成齑粉的养心殿已经被修复完成。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养心殿只是一座大殿而已。 说白了,也就是奢靡了一点。 而在这养心殿的地底下。 那用来囚禁广目邪神的牢笼才是重中之重。 大康皇帝双手背负,身边站着两名身穿黑白相间道袍的仙师。 “贫道已经将这三才大阵加固了一遍。” 其中一名仙师冷冷道:“下次那人若是还敢来此,便要他有来无回。” 白日里发生的事,他们是最后知道的。 这是因为,他们并不在这皇宫之中,而是在阵法隔绝出的另一处空间。 但饶是如此。 当得知有人闯入此地,他们心中也充斥着杀意。 广目邪神只是借给大康皇帝。 等所有的研究完成,他们就要将其带回去。 别的都还好,哪怕这大康皇帝死了,他们也不在意,唯有广目邪神,这要是出了问题,他们这些所谓的仙师,一个都别想活。 大康皇帝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人的实力十分强大,而且他的修为朕看不透。” “陛下无需在意。” 有仙师冷冷道:“此人不敢抛头露面,而且能在京城和陛下争斗,想来他与我等一样,他这般做坏了规矩,我等自会处理。” 大康皇帝松了口气,说道:“有几位仙师在,朕自然是放心的,朕这边会时刻监察京城,若是能找到那人的下落,立马便通知仙师。” 两名仙师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他们又与大康皇帝商议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而等他们离开以后。 那被锁链困住,陷入沉睡的广目邪神,其眉心的母钉忽然颤动了一下。 它那巨大的双手之中,紧闭的血红双目缓缓睁开。 双目开合之间,有着一个个文字浮现。 若是陈黄皮见此,定会惊讶的发现,那些文字正是豢狗经的下卷。 这广目邪神竟然在本能的修行豢狗经。 进展虽然缓慢,但的确在一点点的修行。(本章完) 第261章 京中多怪事 翌日。 京城发生了两件怪事。 一是世家之中的刘家突然不声不响的将一脉子弟赶出了京城。 但是有小道消息流传,那一脉子弟出京以后就遇到了可怕的邪异,以至于全都命丧当场。 说是刘家在京城外发现了什么大墓。 想要重操旧业,结果手艺懈怠,以至于栽了。 另一件怪事则是关于修士的。 修士只能修炼到元婴期。 在往上就只能走神道。 但无论是修士还是神明,但凡是精通剑道的,都一夜之间失去了对剑的感悟。 或者说,他们的感悟还在。 只是行不通了。 天道突然就不认可了。 就跟考举一样,以前考四书五经,现在要考种地。 问题还是那个问题。 但答案完全变了。 因此,擅长剑道的神明和修士们,失去了它们最强的手段。 目前除了一身法力之外,全都战力跌落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这两件怪事只是在京城传播了半天就被压了下去。 只有私底下才能议论。 这些事陈黄皮倒是不清楚。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没心思去琢磨。 因为对他而言,眼下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那就是狐狸山神出问题了。 “黄二,你怎么看?” 陈黄皮一脸懵逼的看着此刻的狐狸山神。 原本断掉的手臂已经长了出来。 但狐狸山神却跟条死狗一样,鬼迷日眼的躺在地上,连舌头都吐出半截。 今天早上一醒。 陈黄皮就发现狐狸山神不太对。 起初他还以为是太累了,所以睡的有点死。 但是当黄铜油灯跳到狐狸山神脑袋上,嚷嚷着怎么都叫不醒以后,陈黄皮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出大事了。 “本家,你不要慌。” 黄铜油灯安慰道:“依我看狐狸山神只是单纯的死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 “可狐狸山神又不是人!” “是啊,它不是人。” 黄铜油灯理所当然的道:“可它也不是神明啊,它吸过观主的灵气,还喝了煮过观主的汤,又被三观主吊起来打,它早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想开一点。” “睡梦中死去又没有痛苦,这是大喜事啊!” 虽然说黄铜油灯起初也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好吧,它其实也不怎么伤心。 对它而言,死是很正常的事。 就是它自己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陈黄皮看不透这一点而已。 “阿鬼!!!” 陈黄皮见从黄铜油灯这问不出个所以然,复又看向索命鬼。 “契主,我正在看。” 索命鬼的骷髅脑袋悬浮在空中。 它双目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狐狸山神。 这段时间,它一直在研究勾魂册,因此警示的事便交给了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 谁知道这俩没一个靠谱的。 一个说死就死。 另一个到早上才发现这事。 “唉,真不能相信它们。” 索命鬼心中很无奈,不过它也不是没有什么发现。 “契主,我虽不知狐狸山神昨夜遭遇了何事,但它肯定没有死。” 说着,它便对着勾魂册一指。 那勾魂册立马飞了出来,泛黄的破旧书页不停翻动。 陈黄皮定眼一看。 只见勾魂册上记录着狐狸山神的生平。 不过,关于它在十万大山的经历却全都被抹去了一样,无法显现出来。 这一点陈黄皮倒是没在意。 想来肯定是因为师父。 “契主,勾魂册的全称是生死轮回簿。” 索命鬼冷静的道:“若是狐狸山神死了,这上面便会记载它死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以及它的死因,没有那就是还没死。” 陈黄皮好奇的道:“阿鬼,之前为何没见你用过这种能力。” “倒不是我不用。” 索命鬼无奈的道:“实在是契主你不出去滥杀无辜,也不诓骗他人签下契约,我虽为勾魂册的器灵,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能用来查看生平,也只是研究出了一些取巧的手段罢了。” 勾魂册虽然在黄泉阴土只是个记录生平的名册。 但实际上,也有着许多利害的能力。 若是进入勾魂册的修士和神明的魂魄足够多,那索命鬼就真的能做到勾魂索命。 问题是没有。 陈黄皮不是勾魂册的第一任契主。 但他是最不弑杀的那个。 “都怪我不够坏。” 陈黄皮自责的道:“阿鬼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多杀人,不会让你再这样憋屈下去的。” “倒也不必如此。” 索命鬼摇头道:“有不开眼的杀了就是,真要是为了杀人而杀人,那反倒不是契主你的行事作风了。” “啊?我竟是个好人不成?” 陈黄皮一脸惊讶。 自己都坏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在索命鬼看来,好像自己竟然是个大善人一样。 这时,黄铜油灯打断道:“本家,阿鬼,咱们是不是该想一下狐狸山神的事,它跟死了一样,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 “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说着,陈黄皮就将狐狸山神拎了起来:“狐狸山神已经僵了。” 黄铜油灯道:“然后呢?” “僵就是硬,硬就是僵。” 陈黄皮自信的道:“医书上说了,人死以后气血凝固就会僵硬,而狐狸山神没死,我觉得这是某种寒症,只需给我一口锅。”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时辰以后,我定能治好狐狸山神。” 黄铜油灯傻眼了:“这,这能行吗?” 狐狸山神要是真死了,黄铜油灯倒是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问题是没死。 没死那就还是净仙观的兄弟。 作为好兄弟,黄铜油灯自然为狐狸山神担忧。 …… 一个时辰后。 王家的厨房之中。 大片的蒸汽就跟起雾了似得。 王明道急匆匆的推开门,便看到雾气之中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他方才没在屋里找到陈黄皮。 听下人们说跑到了厨房,还拎着个野味。 看样子是要做饭。 “别说,还挺香的。” 王明道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心中暗忖道:“只是为何没有放香料,白水煮的没味道啊。”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 下一秒。 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啊!!!!” “本神怎么在锅里!” 王明道闻言愣住了。 是自己听错了吗?那好像是狐狸山神的声音吧。 陈黄皮把狐狸山神给炖了?(本章完) 第262章 以你为准嘛(3更) “大侄子,你不要怕。” “我们真不是要吃了狐狸山神。” “什么,你说家人,这就是对待家人的方式啊!” …… 王明道发誓。 他今天在厨房里撞见的一幕。 绝对不是黄铜油灯说的那样。 他亲眼看到,黄铜油灯、陈黄皮、索命鬼,这三个趴在锅边,盯着锅里炖着的狐狸山神流口水。 那架式,摆明了是要吃了狐狸山神。 简直太可怕了。 而更扯淡的是。 那狐狸山神醒来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 好像对自己被炖这事一点都不愤怒。 “嗨,我们观里的老传统了。” 狐狸山神拍着王明道的肩膀,安慰道:“观主以前就是这样炖陈黄皮的,这就叫传承,你要是以后跟我们混的久了,说不定也有接受传承的一天。” 王明道的脸色唰的一下子惨白。 这传承他一点都不想接受。 那狐狸山神奇异无比。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以及那个只有骷髅架的索命鬼。 这几个没一个像人的。 自己这血肉之躯,若是进了锅里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狐狸山神,你不要吓他了。” 陈黄皮皱眉道:“王明道,我看你行色匆匆,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明道这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我爹和杨叔上任去了。” “这有问题吗?” “有。” 王明道沉声道:“因为他们没带上我。” 陈黄皮闻言一脸的不解之色。 王明道是元婴修士。 有他没他,好像也不重要吧? 想到这,陈黄皮便道:“你爹或许是不想让你掺和这淌浑水,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要是实在没事干,跟着我也行。” 王明道摇头道:“若是我爹不去上任,我倒是想跟在你身边长长见识,但你也知道,我爹是个不成器的。” “若是我不在他身边,还指不定他会惹出什么麻烦出来。” 陈黄皮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黄二,阿鬼,这话为何如此耳熟?” “因为这应该是你的台词才对。” “原来如此。” 陈黄皮了然,看王明道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知己一样。 “所以,你想让我为你说些好话,让你爹带上你?” “正是如此。” 王明道沉声道:“我爹也就做过太傅,监察御史不过是后加的,他懂什么御史?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在许州城当太守,大大小小的案子都由我处理。” “论品级,我大他半级。” “论经验,他拍马难及。” “我爹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我爹,他斗不过那些世家的,我不能不帮他。” 听王明道这么一说。 陈黄皮虽然觉得有点奇奇怪怪。 但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世家而已,真要是闹出什么麻烦,不是还有自己吗。 正好勾魂册需要很多魂魄。 “行,我帮你。” 陈黄皮拍了拍胸口道:“等你父亲下职以后,我会帮你说好话的,要是他不愿意,那就再加上我。” 王明道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什么陛下不陛下的。” 陈黄皮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朕只不过是很看好你,在你身上看到了朕年轻时候的影子罢了。” “只可惜朕还没有继承净仙观,师父炼朕的丹方朕也没弄到。” “不然的话,朕就收你为徒了。” 听到收徒二字。 王明道顿时眼前一亮。 陈黄皮的本事他是知道有多厉害的。 要是自己能拜师,学到哪怕二三成的能耐,那都是天大的机缘。 想到这,他赶紧道:“没有继承道观,陛下就不能收徒了吗?” 陈黄皮道:“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没有炼我的丹方。” “为何执着于丹方?” “没有丹方我拿什么炼我的徒弟?” “哎,你跑什么……” “臣资质愚钝,不配拜陛下为师。” 王明道惊恐万分,脸色苍白,跟见了鬼一样的跑了出去。 陈黄皮见此,心中顿时失望了起来。 他其实真不介意多个徒弟。 问题是,王明道对被炼这事太抗拒。 “不是我执意如此。” 陈黄皮叹息道:“实在是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师父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把大乾仙朝的皇位让给了大伯。 不然的话,自己生下来就是太子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道理。 陈黄皮收徒就只有一个标准。 那就是,师父怎么对他的,他就怎么对自己徒弟。 要是坏了传承,那这徒弟不收也罢。 “啧啧啧。”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道:“陈黄皮,我看你这辈子是别想收徒了,以后顶多像观主那样,收一些道人当弟子得了。” “弟子也要被炼!。” 陈黄皮认真的道:“师父说过,我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一视同仁,不管是徒弟还是弟子,我全都要炼!” “你们笑什么?” “很好笑吗?” “狐狸山神,说你呢!”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你为何发笑?” “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而已。” “好,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你就是在嘲笑我!” 狐狸山神挑了挑眉。 正好王明道已经走了。 于是,它便自顾自的道:“昨夜我见你眼睛漏光,那些光如同活物一般,长成了许多文字,而你们却都看不见,这难道不好笑吗?” “所以,小狐狸你就是因为这才跟死狗似得?” 黄铜油灯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能看见,本灯和阿鬼却看不到。” 狐狸山神深吸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我之所以能看见,应该和我吸过观主的灵气有关。” “但之前,陈黄皮身上并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说着,狐狸山神眼中爆发出精光。 它将记忆里昨夜的那一幕,全都射入陈黄皮,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的心神之中。 很快,一幕幕画面在陈黄皮心头掠过。 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昨夜睡着以后,他眼里漏光这事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那些光形成的字,他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些字有点像他身上如同鸟鱼虫一般的诡异文字。 但却又少了些许神韵。 看起来很稚嫩,就像是刚发芽的种子一般脆弱。 “人剑合一,以我为准。” 陈黄皮疑惑道:“这不是我学的太易子的剑道,吾观吾剑如观吾吗?我睡着以后,眼里冒出来的光怎么写的都是这些玩意。”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看不懂那些文字。 不过,它们听陈黄皮这么一说,顿时神色变得极为微妙。(本章完) 第263章 十四岁,剑道宗师 “陈黄皮!本家,好兄弟!” “我这辈子经常求你,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黄铜油灯抱着陈黄皮的大腿,激动无比的道:“我没有别的要求,你就只需要睡觉的时候,多念道一下我的不凡,我的实力。” “我不贪心,你就说我黄二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法宝就行!” “实在不行,比黄一厉害也可以!” “黄二,放开我……” 陈黄皮试图踹开黄铜油灯。 可他的另一条腿正被狐狸山神死死揽入怀中。 “狐狸山神,你这又是何苦。” 狐狸山神坚定的道:“不要叫我狐狸山神,叫我小狐就好,你知道我的,我一直认为净仙观就应该是你的。” “我不贪心,我就做个众神之主就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那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那也不是什么漏光,是我金黑二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显化了。” 他是真搞不懂。 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都很正常。 为什么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偏偏认为这是自己无形之中在定义外界的天道规则。 自己都还没成年。 而且,师父说过,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时候,自己告诉师父,自己不想做黄天。 师父答应了自己。 “阿鬼,你说话啊,劝劝它们啊!” 陈黄皮求救的看向一旁的索命鬼。 从一开始,索命鬼就没有被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带偏,自顾自的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眼下,也只有最靠谱的阿鬼能指望了。 “你们听我一言。” 索命鬼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道:“如今的天地是苍天纪元和黄天纪元之间的过度,因此灵气消失,道路断绝,邪异从生。” “契主虽是黄天,但观主说了,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一万八千年结束,也就是契主十八岁那年,才会定下基调。” 说到这,索命鬼示意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放开陈黄皮。 二者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陈黄皮这才满意道:“早这样多好,阿鬼,你继续说。” 索命鬼道:“现在的问题是,契主先前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突然如此,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番话倒是让黄铜油灯回过味了。 “阿鬼说的对啊!” “不止是陈黄皮,还有狐狸山神。” 黄铜油灯绕着狐狸山神转了一圈,好奇的道:“昨夜的变故,不止我们,连陈黄皮都看不到,凭啥你能看到?” 它本来就是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虽说在净仙观的那些重宝里排不上号,但毕竟位格在那里摆着,就算被分成了几千份,本质上也只是力量的削弱。 黄铜油灯的眼睛是法眼。 只比陈黄皮能看破虚妄,操控他人的邪眼差一筹。 陈黄皮肝庙大成,邪眼被关在里面。 眼下眼睛最好使的就是黄铜油灯了。 “这我怎知?” 狐狸山神无奈道:“也许是狗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吧。” “你放屁!” 黄铜油灯怒道:“你才做过几天狗?凭什么你能看见,我看不见。” “那就是观主的灵气。” 狐狸山神见黄铜油灯一副龇牙咧嘴,要咬自己的样子,赶紧道:“我吸过观主的灵气,还被三观主用鞭子抽过,你们都知道的,我其实得了不少好处。” “狐狸山神说的对。” 索命鬼沉声道:“你们还记得昨天契主和那大康皇帝争斗的一幕吗?观主那把剑的影子似乎给了契主回应。” 听到这话,陈黄皮点点头。 他当时进入人剑合一的状态,施展出太岁教的各种剑阵,洞虚神剑里的剑影逸散出了一些力量,让他的锋芒更甚。 不然的话,单凭剑道想要做到和大康皇帝平分秋色,恐怕还差了一些。 “所以,是师父安排的吗?” 陈黄皮抬起头,仿佛看到师父那张慈爱的面孔。 可是师父说自己长大了。 出了十万大山以后,就应该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护着自己了。 索命鬼皱眉道:“契主,我觉得可能真不是观主安排的,他老人家已经将日月炼进你体内,让你不会被外界针对。” “若是什么都给你安排的妥当,那何必将你放出十万大山。” “本灯也是这样认为的。” 黄铜油灯罕见的正色道:“观主只会给陈黄皮铺路,至于这条路怎么走,他老人家不会插手,不然那就是慈父多败儿了。” 话是这么说,但它心里却在暗忖道:“观主啊观主,我黄二不怕失败,您老人家多安排安排我啊!” 狐狸山神听的有些晕头转向。 “所以,陈黄皮这是在制定新的天道规则,还是怎么个事?” 这是它最为关心的事。 因为它太想进步了! 索命鬼道:“我先前不曾开口,便是暗中查看外界的规则是否有变化。” “这京城之中,的确修行剑道的修士和神明受到了影响。” 陈黄皮眼前一亮:“阿鬼,你有什么发现?” 索命鬼轻吐四个字:“黄粱一梦。” “那些修剑道的,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感悟,他们甚至于对自己的剑都感到陌生,哪怕是基础的剑招用起来都觉得别扭。” “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不知道剑道该怎么修了。” “也就是说,只要契主不传出去,天底下就他一人懂剑道。” “阿鬼,你这话就有些太过了。” 陈黄皮面色淡然的道:“我虽是剑道宗师,但本宗师的剑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正所谓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轻言,怎能轻易传于他人。” “无耻!”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你成剑道宗师的手段,就是将其他人打落谷底,这样的你,算什么宗师!” “怎么,你也想试试我的剑道不成?” 陈黄皮剑指一并,洞虚神剑瞬间出鞘。 锐利的剑意顿时在他周身环绕。 整个人更是锋芒毕露。 就连洞虚神剑,都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剑鸣声。 似乎在为陈黄皮高兴。 狐狸山神弱弱的道:“陈黄皮,你的剑道貌似是学自太易老头的,你这是剽窃他的成果,天底下的剑修不会认可你的。” “那又怎样,我还是太易子的教主呢!” 陈黄皮支支吾吾的道:“我认可了太易子的剑道,相信他也会认可我这个剑道宗师的,而且天底下有两个剑道宗师有什么问题?” “你们不会以为我心胸狭隘到容不下太易子吧?” “那倒不会。” 索命鬼淡淡道:“只是现在事情既然明了,那就该琢磨一下,契主你这未降世的黄天,提前接管外界天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陈黄皮皱眉:“这我怎知道?” 索命鬼道:“简单,找邪道人问一问就是了。”(本章完) 第264章 树 钟 剑 京城之中,细雨纷纷。 陈黄皮手持勾魂册,向着城南走去。 其实,他可以用飞的。 但去找邪道人,这事总让他觉得心里没底。 “契主,白纸黑字写着呢。” 索命鬼提醒道:“按照约定,你今日就要去找邪道人,给他八文钱,把你那斗笠赎回来。” 昨日也就是这时候。 陈黄皮在大街上遇到了装做卖葫芦小贩的邪道人。 邪道人不愧是做师父的。 直接给陈黄皮上了一课。 “京城的物价太贵了!” 陈黄皮恨恨的道:“邪道人坏事做尽,若是早告诉我,我又岂会行那许州城旧事!” 在许州城,他就曾经因为误以为酒楼是善堂,大吃特吃,欠了人好几两银子。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发生这种蠢事。 结果是他小看了京城。 也小看了邪道人。 这时候,天上一道道灵光掠过。 陈黄皮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个修士和神明们纵空而行,向着京城外冲去。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人。 有人的地方更不会缺修士。 路边的酒楼里,便有两个修士对这一幕私底下评头论足。 这两个修士一胖一瘦。 瘦的那个一脸苦相:“马兄,听说十万大山封山,有厉害的邪异跑了出来,这些修士神明,便是出城去对付那些邪异的。” 胖的那个低声道:“牛兄,问题不大,京城人气旺盛,有那么多神明坐镇,邪异是打不进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中总是不安。” 瘦的那个道:“别忘了许州旧事啊……” 这一胖一瘦的修士,正是陈黄皮曾经在许州城,进入宋天罡府上遇到的那俩。 那俩人也是走运。 因为加入宋家不久,也没有签下卖身契。 宋玉章化作邪异的时候,他俩见机不妙,顺着狗洞就跑了。 事后一路北上逃难,在京城已经待了大半个月。 这时,胖的那个修士眼睛一瞥,看到楼下的大街上站着个古怪的少年,那少年穿着破烂的道袍,手里拎着一本破书,腰上还挂着个破油灯。 正抬着头,一脸古怪的看向过来。 “拿去拿去。” 胖的修士一挥手,一盘没动筷子的烧鸡就被丢了过去。 陈黄皮端着烧鸡,满脸不解之色。 “你这小乞丐还挺贪心。” 胖修士嗤笑道:“算你小子走运,马爷爷没胃口,喏,赏你一壶酒,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他便丢了一壶酒过去。 再回头这胖修士便对瘦修士道:“你看,连乞丐都知道在京城乞讨吃的更好,你我兄弟二人要是离了京城,上哪找这么安全的去处。” 瘦的修士道:“我听闻西域佛国那边也很安全。” 胖修士冷笑道:“秃驴之国,有什么好去的?” “这不是想着,万一京城不安全,也好有个去处。”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 “你不去?” “除非大康完蛋,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说到这,胖修士赌咒道:“不说大康,便是有邪异能跑到京城门口,我就立马剃度跑去西域佛国,以后吃斋念佛,做个鸟佛当当!” …… 另一边。 走到一处巷子入口处的陈黄皮愤恨不已。 “可恶!竟然将我认作乞丐!” “我本来还想着能在京城见到熟人,跟他们打个招呼也好。” “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羞辱我!” “而且还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陈黄皮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对腰间的黄铜油灯道:“黄二,你我情同手足,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骂的又不是我。” 黄铜油灯嘲笑道:“再说了,你好歹有吃有喝,又不是白挨骂。” “倒也是。” 陈黄皮打了个酒嗝。 别说,这京城的酒味道还不错。 劲挺大的。 这时候,索命鬼的声音突然响起:“契主,勾魂册显示,邪道人,不,是四观主它老人家就在这巷子里。” “我知道。” 陈黄皮抬起头一看。 这巷子的入口挂着一个牌匾。 上面写着黄泥巷三个大字。 因为下雨的原因,地上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生长出许多的苔藓。 而在这巷子的上空,一缕缕的人气缓缓没入天空之中,被那些九天之上的巨大身影缓缓吞吐。 有人气,就代表这巷子里定然有人生活。 陈黄皮咬牙道:“邪道人就喜欢暗地里搞些阴谋诡计,不像我做事正大光明,也不知我去见它,它会不会阴我。” 索命鬼摇头道:“先前不曾出手,想来这次也不会。” 若是真要对陈黄皮动手。 直接顺着勾魂册的签下的契约找过来就是了。 “四观主上次教了你镜中,水中月之术,就算要对你动手,估摸着也是你学会以后。” 黄铜油灯其实也有点害怕,不过它还是壮着胆子道:“四观主也是观主,顶多是观主最邪恶的那一面,再凶也没有二观主凶。” 这话说的陈黄皮哑口无言。 因为白袍二师父的确是最凶的。 连青袍三师父都没那么凶。 “哼!” 陈黄皮冷哼道:“若是它告诉我,我身上发生的事是好是坏,那我还能勉强不与它一般见识,若是它再糊弄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陈黄皮不再犹豫,直接一头扎进了这巷子里。 这巷子左右各有人居住。 但巷子中间却极窄。 而且越往里走越发如此。 等陈黄皮来到目的地,左右距离便只能容许一个成年人通过。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房子。 房子只有一层,门院虽然破旧,但收拾的也算整洁。 不过却有叮叮叮的敲打声响起。 听起来就好像里面有人在打铁一样。 咚咚咚!!! 陈黄皮敲了敲门。 门内的敲打声停了下来。 “谁啊!” “是我!快开门!” 陈黄皮继续敲门,心中冷笑:“邪道人又在故弄玄虚,说的好像他不知道我来了一样。” 随着咿呀的一阵开门声响起。 昨日见到的那个老者,便出现在了门口。 “原来是你这小穷鬼!” 老者捋了捋胡须,惊讶道:“怎么,有钱来找老夫赎回你那破斗笠了?” 陈黄皮恼怒道:“我的斗笠破不破你不知道?” 这邪道人真可恶。 都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找过来的。 反而上来就嘲笑自己。 真以为自己是傻子,看不出来它那拙劣的伪装不成。 “年纪不大,火气倒是挺大。” 老者似笑非笑的道:“喏,你那破斗笠就在屋里,随老夫进去取就是。” 陈黄皮警惕的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这院子里,有着一颗歪脖子树,堂屋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小钟,堂屋的东边则是灶屋,以及一个打铁的屋子。 一把烧红的铁剑就插在那屋子里的火炉中。(本章完) 第265章 抢的就是你的树(3更) 跟着那老者进了堂屋。 陈黄皮的一颗心在怦怦跳。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树,钟,剑。 “还有磨盘!” 黄铜油灯在心中狂呼:“虽然不大,但是就在灶屋里放着,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净仙观的重宝很多。 但很多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下落不明了。 其中,旧观之中作为镇压死去苍天的九大重宝更是如此。 旧观之中,只有九离钟还在。 还有就是那座把十万尊神明碾成齑粉,有五条金龙各自拉着一方转动的祭坛。 那祭坛是仙界的天人建造而成。 后来赤邪降临十万大山,被观主斩下脑袋,它虽然死了,但祭坛却掉进了它的来时路中。 除此之外,还有七件重宝。 分别是洞真,也就是观主那把佩剑,也叫太岁杀剑。 其次是锁龙井,飞仙图,金顶天灯,石塔,地书。 至于最后一件重宝。 则是巅峰期的黄铜油灯了。 只是,它的记忆不全,醒来以后就被分成了无数份,其分身镇压旧观。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到了这老者的屋里一看。 越看越觉得处处都是问题。 “黄二,你看这墙上挂的画。” 陈黄皮眼睛死死的盯着堂屋中间挂着的一幅画。 那画上一篇浑沌,像是刚画好就淋了雨,以至于所有的墨迹都晕开,看不到全貌。 但陈黄皮隐约看到了一座门的轮廓。 “飞仙图!” 黄铜油灯叫道:“还有这画底下的两盏灯,你看像不像我和黄一,而且我还看到柜子里有本书,只是为何没看到我石头哥。” 石头哥,也就是那石塔。 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就是石塔教给它的。 在所有的重宝里,和黄铜油灯关系最好的就是那座石塔了。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竟喊那石塔做哥?这倒真是少见。” 黄铜油灯道:“本家,你不会真以为我只会伏低做小吧,我每次陪石头哥练习神通,它都会指点我一二,它可比黄一对我好多了。” “陪练?” 陈黄皮道:“那不就是挨打吗,这也算对你好?” “是我打它,不是它打我。”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它是天生石灵化作的法宝,观主说它七窍通了六窍,若是能打通最后一窍,便会有天大的造化,所以它经常用我打它。” 陈黄皮啧啧称奇,正欲嘲笑。 可就在这时,那老者突然开口道:“你小子看着倒是人模人样,怎么进了老夫的家就东张西望,跟做贼似得。” “你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什么叫偷?”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那些宝贝本来就是我的。” 师父就自己一个徒儿。 他的宝贝不给自己还能给谁? 不过,这些东西想来应该是邪道人仿制炼成的。 但邪道人也可以是自己师父。 仿制的,自己也不嫌弃! 老者一脸震惊的道:“老夫这家中还有宝贝?老夫怎么不知道?” 陈黄皮冷笑不止。 都这时候了,邪道人还跟自己装。 “这画,这两盏灯,还有院子里的井,地上的石头,磨盘,炉子里的剑,以及门檐上挂着的种,这些难道不是宝贝吗?” “对了,你柜子里还放着一本书。” “这些宝贝,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它们!” “荒谬!” 那老者忍不住笑出了声,捋着胡须说道:“那画是老夫昨日画的,不慎淋雨,因此挂在屋内阴干,那剑也是老夫今日刚打的,尚未淬火。” “你这小子,竟将这些破烂当做宝贝。” “也是,老夫的两盏油灯起码没你腰上挂着的那盏破,的确算是宝贝。” 陈黄皮恼怒道:“黄二不是破灯!” “哦?黄二?” 老者啧啧称奇:“你小子竟给一盏灯起名字,莫非你也姓黄不成?” “什么叫也?” “这里是黄泥巷,住的都是姓黄的人。” “好,那我就叫你黄老汉。” 陈黄皮有些心虚的道:“只是我不姓黄,我姓陈,因为我师父随我姓,所以他也姓陈。”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这“黄老汉”的表情。 因为这是邪道人。 就算他再不情愿,再讨厌,那也是自己的师父。 当着师父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别说,还挺刺激。 就是屁股不幻痛就更好了。 这时,索命鬼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幽幽响起。 “契主,我怎么感觉咱们搞错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黄老汉不是邪道人,是咱们先入为主,闹了一场误会。” 反正,索命鬼是没看出来,这屋里的那些重宝有一处像是重宝的样。 怎么看都是寻常百姓家的东西。 陈黄皮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只见那黄老汉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看自己。 “你不是邪道人?” “邪道人是什么道人?” 黄老汉皱眉道:“还有你小子欠老夫的八文钱呢,赶紧拿来。” 说着,这黄老汉就将陈黄皮的那个斗笠从墙上取了下来。 整个过程防贼一样的防着陈黄皮。 就好像。 下一秒,陈黄皮就会手脚不干净,顺走一些东西。 “给你!” 陈黄皮来的时候问王明道借了八文钱。 给了钱,将自己的斗笠拿回来。 陈黄皮立马检查了一番。 他还是觉得这黄老汉就是邪道人。 只是,检查过后,自己这斗笠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这也让陈黄皮心中满是疑惑:“不对啊,邪道人骗走我的斗笠,它肯定要动手脚,或者拿去干坏事,为何什么都没动。” “难道真是我误会了不成?” “怎么,拿了东西还不走,难道想在老夫家中住下不成?” 黄老汉立马就要赶陈黄皮走。 陈黄皮无奈,忍不住叫道:“邪……四师父,我身上出了问题,我昨夜眼里冒光,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这样赶我走,你忍心吗?” 此话一出,黄老汉立马顿住。 而就在陈黄皮以为,自己这一句四师父,让邪道人终于要对自己摊牌的时候。 那黄老汉直接抄起门边放着的一根竹竿抽了上来。 陈黄皮瞪大眼睛。 这竹竿,很像师父的钓竿,只是没有鱼线。 啪的一声。 竹竿抽在陈黄皮的屁股上。 黄老汉愣住:“为何不避?” 陈黄皮失落的道:“因为不疼,所以不避。” 说完,他转身就走。 如果是邪道人,这一竿子下来肯定抽的自己哇哇叫。 可是没有。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本以为是个小贼,没想到脑子也有问题。” 黄老汉摇摇头,说道:“你眼里冒光,这叫青光眼,去药铺买一副返清复明的方子便可,你不知道是好事坏事,那就是没事。” “你这般年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一点小事都要跑来找老夫问来问去,你那个师父难道就没告诉过你,犹豫不决是为老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闻言扭头看向黄老汉。 他的脸色有些怪异。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好,我不犹豫!” 陈黄皮一咬牙,在那黄老汉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抱起院子里的那颗歪脖子树,将其连根拔起,然后转身就跑。 “本家,你抢这树作甚,把那把剑和钟带上啊!” “因为我不敢!” 待陈黄皮离开以后。 黄老汉叹了口气,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截鱼线按在竹竿上,无奈的说道:“今有小贼偷了老夫的山楂树,这损失不小,不知得钓多少鱼才能补回来。”(本章完) 第266章 邪树 王家后院。 一颗歪脖子山楂树立在地上。 陈黄皮双手背负,面露傲然之色。 “哼,邪道人怕我。” “我抢了它种下的树,它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早就说了,我未壮,壮则生变,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黄铜油灯站在他肩膀上疯狂点头:“扬眉吐气,不愧是你!” 一直以来,邪道人每次现身,陈黄皮都会吃个大亏。 这次总算是找回场子了。 至于跑的时候很狼狈…… 忽略就好。 这时,一旁摸不着头脑的王明道开口了:“所以,这棵树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看,这都是一棵山楂树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山楂树。” 狐狸山神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语气复杂的道:“这是邪道人种的山楂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不同凡响。” “总之,你肉眼凡胎,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是这样吗?” 王明道疑神疑鬼的看着这棵山楂树。 虽然陈黄皮他们对这棵树很重视。 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一棵普通的山楂树。 而且叶少果稀,一副病恹恹的架式。 “契主。” 悬浮在山楂树上,认真检查许久的索命鬼落了下来。 “我并未看出这树有何问题。” 索命鬼沉声道:“不过勾魂册上却记载,这棵树虽然看着有些年份,实际上诞生的时间只有短短数月而已。” “催生草木其实不难。” 陈黄皮说着,伸手一指那颗山楂树。 他体内肝庙之中,魔树的力量瞬间涌动了起来。 几乎是眨眼间,那颗病恹恹的山楂树立马就跟枯木逢春一样,焕发生机,抽出细嫩的枝条,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了果子。 “只是数月之前,那时候邪道人应该刚刚出现才对。” 陈黄皮不解的道:“它不去做别的事,跑去弄棵山楂树作甚?” 主要是,十万大山是没有山楂树的。 不然的话,又怎会有陈黄皮将还是树苗的魔树,误认为山楂树日夜浇水种死的事。 不过,邪道人本事大。 别说山楂树了,凭空捏造出一些古怪的东西也不叫事。 陈黄皮搞不懂的是。 这树既然是几个月前出现的。 那它屋子里的那些仿制净仙观九件重宝的玩意,是不是也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这个问题简单。”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道:“邪道人老了,老东西最喜欢忆往昔峥嵘岁月,它弄出那些玩意,肯定是在缅怀过去。” “黄二,你又胡说,” 陈黄皮瘪嘴道:“若是要缅怀过去,为何不捏个我出来?” “捏你作甚?” “邪道人,好吧,看在它这次没欺负我的份上,暂且恢复它的师籍。” 陈黄皮不情不愿的道:“你们都知道的,我从小看着师父长大,可以说是情同父子,有什么好东西师父最先想到的就是我。” “有这感情在,邪道人捏个小时候的我,回忆天伦之乐岂不是比弄几个仿制品来的好。” 这番话说完,一旁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黄铜油灯眼神迷茫,幻想了一下邪道人抱着个巴掌大的假人,一脸慈爱祥和的样子,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妈耶,想想都觉得揪心。” 黄铜油灯疯狂的摇晃脑袋,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 再想下去,它都要忍不住落泪了。 好在,索命鬼并不像黄铜油灯那样,是从一开始就待在净仙观的老人。 它冷静的道:“契主在京城,邪道人若是想,随时都能找来,何必去捏个假人出来,真正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四观主的目的吗?” “还有,广目上神,以及葬神坟也在四观主手中。” “但咱们这次过去,却未曾见到。” “我怀疑四观主有可能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完了。” 陈黄皮眼前一黑:“邪道人坏事做尽,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还有我!” 黄铜油灯尖叫道:“四观主还弄了个我的仿制品,我以前曾听观里的道人提起过,净仙观其实有一门很邪恶的咒术,只需媒介便可施展。” “那咒术名唤九绝十难天地赋章,只要中招,就会经历九绝之境,十难之厄,若是这都不死,便会遭受天诛地妒。” “好吧,那看来应该不是针对我们。” 陈黄皮听黄铜油灯这么一说。 顿时觉得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 邪道人想要收拾自己,一个镜中,水中月之术就能轻易做到,犯不着用什么诅咒之法。 “或许,可以问问赤邪。” 索命鬼这时忽然想了起来,略有迟疑的道:“先前四观主卖契主葫芦,随后契主腹痛如刀搅,接着便发现了赤邪的存在。” “不管四观主究竟想做什么,它目前肯定不会伤害契主。” “而赤邪虽然记忆不全,但毕竟曾是小赤天之主,它见多识广,兴许知道一些隐秘也说不定。” “阿鬼,还是你靠谱!” 陈黄皮闻言大喜过望。 随机,他立马盘坐在地上,心神沉入了体内。 而一旁的王明道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 虽然他的命是陈黄皮的。 但他真的觉得,陈黄皮以及黄铜油灯他们,脑袋里想的东西总是异于常人。 就比如说这颗山楂树。 就不能是那位四观主随手种下,单纯给陈黄皮做葫芦吃的吗? 想到这。 王明道不禁抬头,正好那颗山楂树经过陈黄皮的催生,已经生长的郁郁葱葱,树梢间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的山楂果子垂落,沉甸甸的将树枝都压弯。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鬼使神差的,王明道眼前一阵恍惚。 “大侄子,你疯了?” “你摘那山楂作甚?” 王明道一个恍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竟然抓着几个鲜红的果子,正要往嘴巴里送。 他脸色大变。 立马将那果子丢了出去。 果子落地以后,立马迅速腐烂。 除了果核以外,皮肉全都化作了一摊血水。 最邪门的是。 那颗果核就像是有着心脏一样,一张一缩,眨眼间就生长了许多触须,扎根地下,很快就有一株青意破土而出。 “这……这山楂树真有问题。” 王明道惊恐万分的道:“那个邪道人不是陈黄皮师父吗?这种神仙中人,弄出如此邪门的玩意作甚?” 而狐狸山神却凑上前,轻轻嗅了嗅那株新生的嫩芽。 “是本神的错觉吗?怎么好像闻到了神明的气息。”(本章完) 第267章 炼假成真? 在陈黄皮体内。 精气循环,日夜铸就庙宇。 其中,肾庙和肝庙已经大成,不再需要吞吐精气。 惟一需要精气的,就是心庙。 陈黄皮站在肾庙和肝庙之间,抬头看向自己的心庙。 心庙如今只是一个轮廓。 而如果心庙铸就完成。 再请一尊神明进去,那他的心脏就会消失,化作一座脏器庙。 “先前我曾感应到我心庙异动,也不知这次会长出什么东西。” 陈黄皮非常的期待。 因为心庙异动,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在他去钓许州城的时候。 他曾经听到有人在念叨他,便将心神投射过去,只是看到的却是几个小人。 按照肝庙里邪眼出现的经验来看。 两三次以后,心庙里的东西就该长出来了。 届时,他就会多出一种诡异的能力。 “我还需要一尊五行属土的神明或者邪异。”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虽然等我出了六阴神以后,我才会继续修炼五脏炼神法,但近来倒是可以留意一下。” 五脏对应五行。 陈黄皮走的是顺位五行的炼法。 肾属水,水生木,因此是魔树。 肝属木,木生火,因此是赤邪。 而心属火,火生土,随后则是属土的脾,以及属金的肺。 土庙陈黄皮早就已经想好了。 到时候就把洞虚神剑放进去,让其被脾庙滋养的越来越强大。 到时候,就不是只能用剑光了。 而是剑影的力量。 “狐狸山神倒是属土。” 陈黄皮叹了口气:“它是许青山用奇石和黄泉的泥巴炼制而成,但它与我太熟,我不好下手,要是它那天想不开背叛我就好了。” “这样,大家就可以五脏庙里做兄弟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 真要陈黄皮那样做,他是不忍心的。 毕竟,他不止狐狸山神一个兄弟。 不能厚此薄彼。 想到这,陈黄皮便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肝庙之中。 肝庙内血海滔天。 那是由赤邪的火焰组成的血海。 其中,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邪眼在其中蠕动。 陈黄皮一出现。 那血海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赤邪的面孔立马浮现了出来,怒吼道:“陈黄皮,你又来作甚!” “这是我的肝庙,我想来就来。” 陈黄皮皱眉道:“还有,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为什么要把我的肝庙弄成这个样子?赶紧给我恢复成原状。” 作为肝庙里的主神。 赤邪是可以改变这里的布局的。 这地方就被它弄成了和它的小赤天差不多。 只是它化作邪异,因此连带着它的火海都戾气滔天。 赤邪冷冷的看着陈黄皮。 最近,它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比如说它巅峰时期,虽然达不到近乎于道的层次,但也是极为接近那个境界的真仙。 真仙,不可辱! 但它可以心生反骨,违逆陈黄皮的意志。 可将它死死压制住的邪眼就不一样了。 邪眼是完全属于陈黄皮的力量。 随着他心念一动。 无数青黑色的邪眼纷纷睁开。 那说不出,道不明,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瞬间充斥在赤邪的脑海之中。 但它依旧一声不吭,怒视着陈黄皮。 这让陈黄皮有些惊讶。 “赤邪,你真就如此恨我不成?” “你说呢?” 赤邪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陈黄皮道:“我只是杀了你而已,把你变成这样的是我师父,你应该恨我师父才对,为何要恨我?” 然而,赤邪却缄口不言。 总不能说,它不敢恨陈黄皮师父。 所以只能把自己的遭遇,都算在陈黄皮头上吧。 “算了,你毕竟是我肝庙主神,我也不难为你。” 陈黄皮摆了摆手,那些邪眼立马停止了眨动。 若不是有事要问,他倒是可以和赤邪耗个几天。 “可笑,真可笑。” 赤邪嗤笑道:“你不会以为,这种小恩小惠的手段,就能让我臣服吧?” 陈黄皮道:“你想多了,我是有事问你。” “哦?当真?” 赤邪眯了眯眼睛,巨大的面孔瞬间消散。 紧接着,便从陈黄皮脚下的血海之中冒了出来,在他周围旋转了一圈。 在这肝庙之中。 赤邪的确没有办法伤到陈黄皮。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抗拒肝庙的滋养,不将所有的力量都交出去。 除此之外,它倒是很乐意见得陈黄皮吃瘪。 “先不要说出来,让我猜一猜。” 赤邪语气异样的道:“你身为道主的徒弟,遇事不去求道主解惑,反而来找我这落魄的小赤天之主,想来道主应当不在你身边。” “而这天地灵气不存,以你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看来,你想问的事应当不出在此处,若不是关于道主,便是超出你境界认知的某些事物对吧。” 听到这话,陈黄皮面露讶然之色。 下一秒,赤邪贴在他的面前,冷笑道:“要不要做个交易?你想要知道的所有问题,我都能给你解惑。” 陈黄皮道:“怎么交易?” “升仙令。” 赤邪轻声道:“你有两枚升仙令,多出来的那块对你没用,倒不如给我,我得了那东西,还可以帮你寻找飞仙图。” 陈黄皮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 “……” 赤邪怔住道:“你为何要答应?” 陈黄皮道:“因为我又没打算兑现。” “嗯,这就对了。” 赤邪点头道:“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要是陈黄皮答应,它肯定不敢相信。 但陈黄皮说他不打算兑现。 这就很符合赤邪的认知了。 而且,它之所以提出交易,其实只是想提前让陈黄皮知道,自己其实还有用。 就算陈黄皮把升仙令给它。 以它现在的状态,得到了也没用。 它想的是,等找到飞仙图的时候,再趁机骗到升仙令,届时回归小赤天,最好趁机阴一把这个陈黄皮。 只是,赤邪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它的记忆不全。 而且陈黄皮得到它的时候,是经了白袍老道的手的。 “哎,赤邪就是喜欢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陈黄皮暗自摇头。 不过,他嘴上却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讲:“我问你啊,如果有人仿制我净仙观的九件重宝,这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赤邪眯了眯眼睛:“净仙观还有九件重宝?” 陈黄皮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记忆不全,我师父的那把剑你知道吧?” “知道,道主就是用那把剑斩下我的脑袋的。” 赤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忌惮的道:“那把剑很恐怖,我甚至怀疑,它随道主通天入地,光是本身就已经达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要仿制它?就不怕它有所感应,杀向过来吗?” 陈黄皮不情不愿的道:“是我师父。” “你的意思是,道主需要仿制自己的剑?” 赤邪摇头,冷笑道:“你哪怕说,道主想要练假成真,我都会信你,可你这般说,真当我赤邪是什么三岁稚童一般蠢笨吗?”(本章完) 第268章 何以升仙!(3更) “其实是仿制了九个。” “好了,你不要说了。” 赤邪冷冷的对陈黄皮道:“你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可笑,便是你下黄泉阴土,上九天碧落,任何大能听了都会觉得你在耍他们。” “有些东西是惟一的。” “而道主,不需要所谓的仿制,即便某样宝贝毁了,他老人家只需一个念头,也能从时间长河里捞出来。” 陈黄皮解释道:“可是我师父真的炼了那些重宝的仿制品,说不定就是你说的练假成真。” “练假成真,真仙便可。” 赤邪不屑的笑道:“道主的时间很宝贵,怎会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它真的觉得陈黄皮是在扯淡。 至于什么九件重宝有许多都下落不明。 对于道主而言,不存在下落不明的说法。 一万八千年还没结束。 哪怕是只有差一个呼吸,在那个呼吸的时间,道主也依旧是道主。 对于这种存在而言。 或者说,对于赤邪来说。 如果它要练假成真,都不会自己动手,而是吩咐给手下的真仙去做。 当然,它是不会去搞什么炼道主的那把佩剑的。 先不说那把剑杀性有多重。 光是这么做,有没有问过道主他老人家? 怕不是活腻歪了。 见陈黄皮还要解释。 赤邪不耐烦的道:“普天之下,你能碰到最懂道主的人就只有我,我的话你若是不信,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陈黄皮恼怒道:“若是我师父就要炼假成真呢?” “那你就更不用问我了。” 赤邪理所当然的道:“因为我已经想不到,道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而且,我告诉你,若不是出了十万大山,从头到尾我都不会与你说一个关于道主的字。” “有些话,便是误打误撞都不能说出来。” 很显然,从赤邪这里是问不出太多的答案了。 不过陈黄皮本能的觉得,邪道人或许真的是在练假成真。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段记忆,借着自己的一滴血化作的奇异存在。 这也是练假成真。 因此邪道人是师父,但师父不是邪道人。 但就像赤邪讲的那样。 真仙就能掌握练假成真的能力。 邪道人那般强大,它练假成真又图的是什么呢? 还有,既然师父可以在时间长河中,将那九件重宝召回来,为何又不这样做? 总不能是不想给自己吧。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旧观里的阵法是镇压死去的苍天的,可师父又与我提起过,似乎又不只是那么回事。” 有些事,陈黄皮想不通。 不过,先前装作黄老汉的邪道人点过他。 不要犹豫不决,想来想去。 陈黄皮念头流转,便将这事暂且按下。 既然知道是在练假成真,那他就不管了,改天有机会把那把仿制的剑,或者是仿制的九离钟给偷出来得了。 师父不把真东西给自己耍耍。 给个假的不过分吧。 这时,陈黄皮又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赤邪,我问你,升仙令如果突然异动是什么原因?” “升仙令异动?” 赤邪眉头紧皱,这问题确实问住它了。 先前陈黄皮在养心殿地底下,那囚禁广目邪神的三才大阵之中,遇到了看不出修为的仙师。 那些仙师进了天地人三才格局之中的一条通道。 陈黄皮当时也想跟着进去。 结果刚触碰到入口,勾魂册中的升仙令就突然异动不止。 以至于,那引起的变故让大康皇帝当场发现陈黄皮的出现。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陈黄皮倒是随口提起。 可赤邪却当真是听进去,苦思冥想了起来。 “升仙令异动……” “难道是感应到了飞仙图?” “可不应该啊……” 听到飞天图二字,陈黄皮眼前一亮,追问道:“为何不应该?” 赤邪道:“因为若是真是飞仙图,你身上的升仙令就会直接飞出来,接引出众妙之门,那异相无比宏伟,有仙人法相,天降彩云,地涌金莲,还会有仙气溢出。” “天地异变之前。” “你们人间的仙人若是想去仙界,要么修为达到真仙,走界渊那条路上九重天,九重天之上便是仙界。” 听到这里,陈黄皮恍然道:“当年你下界,就是从界渊下来的吧?” 赤邪黑着脸道:“是,但是天人建造的那座祭坛掉进界渊,把那条路彻地堵死,人间想要去仙界,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升仙令。” “升仙令可以找到飞仙图。” “凭此令者,可通过众妙之门,直达仙界。” 陈黄皮皱眉道:“不对吧,众妙之门后面,我记得是一个很黑的空间,不是什么仙界。” 赤邪不屑一顾的说:“众妙之门后面就是仙界!” “什么狗屁的黑色空间。” “你当我没用过似得。” “众妙之门通往哪里,我能不知道?”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陈黄皮的确在升仙令和飞仙图上没有赤邪懂。 当初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随着道人们进入飞仙图后面的世界,兴许只是因为目的地不同,若是让赤邪来使用,想来应该可以到仙界。 “再说你那升仙令异动。” 赤邪想了想道:“你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再去查看一下,虽然不可能是飞仙图,但能引起其异动的,兴许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或许,那东西来自仙界也说不定。” “仙界还在吗?” 陈黄皮好奇的道:“我记得大乾仙朝不是和仙界开战,抢了仙界很多资源,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也是仙界的了。” “大乾仙朝只要还在,仙界就一定在。” 赤邪面无表情的道:“而且,以当时的情况看,那场大战应该只是一个开始,大乾仙朝自封,为的是保留灵气和仙气,但这些东西用一分就少一分。” “不过,那位陈皇和天帝应该不会出手,兴许他们陷入了沉睡,只是让底下的人去争,去抢,去开启一场又一场大战。” 陈黄皮震惊的道:“那你为何还想要回仙界?你也要参与那场大战?” “这与你无关。” 赤邪不愿再说,缓缓融入血海之中。 它是小赤天之主。 而仙界和大乾仙朝的大战,一开始可能打的很凶,后面绝对不可能让仙人们出手。 因为仙人们出手一次,所消耗的仙气会更多。 仙界的那些大人物,一定会征召连同小赤天以内的九天天人。 赤邪不在乎什么天人。 那些存在对它而言,不过是自身逸散出的火焰结合灵气化作的生命。 但它的妻子和子女不是。 所以,赤邪是真的想回到仙界。 不过,这不代表它就是一个好人,它一开始就是冲着陈黄皮下界,只是失败了而已。 它也不屑将这种话说于陈黄皮。 哪怕有可能陈黄皮会因此对它高看一眼也一样。 “你还挺傲的。” 陈黄皮心中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你这次老实交代的份上,我定要让邪眼多抽一些你的力量。” 正这样想着。 忽然,黄铜油灯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 “陈黄皮,你好了没有,那鬼山楂树他娘的不对劲,太邪门了!”(本章完) 第269章 种树得果,种果得人 日落月升,天色稍暗。 一棵郁郁葱葱,挂满了鲜红果子的山楂树伸展开枝叶,绵绵细雨落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人昏昏欲睡。 黄铜油灯照亮四方。 陈黄皮一面懵逼,摸不着头脑。 而在他手中,则攥着一株新生的子树幼苗。 那幼苗是王明道被迷惑心智,差点吃进口中的果子所化。 不过,这树苗现在已经没了生机。 因为子树吸纳人气。 黄铜油灯它们在发现以后,就直接将其连根拔出。 陈黄皮奇怪的说:“子树吸人气,为何这母树不吸?” 母树被种下,若不是被他用魔树的力量催生,根本不会有半点变化,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山楂树没任何区别,甚至看着病恹恹的快死了似得。 但它结下的果子却不同。 落地皮肉便化作血水一样的事物,而且还以人气为食。 这吸人气,陈黄皮很不喜欢。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本家,要不将这破树给毁了吧,不然那么多果子,要是都落地长成,估摸着能将这王家附近的人气全都吸个精光。” “黄二说的对。” 狐狸山神紧张道:“这树邪门,常盯着它的果子看,便会被迷惑心智,想要将其吞服,一旦服下,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对吧,明道侄儿。” “是,狐叔说的对。” 王明道很后怕,想起先前那一幕都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他几乎是上一秒刚盯着果子看。 下一秒,他就摘下果子,要吃进腹中。 整个过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映像。 这会儿功夫,他已经私底下和王家的下人们传音,让他们禁止前往后院,省的一个不小心,吃了这邪树的山楂果。 然而,陈黄皮却挠了挠头,不解的道:“你们都说这山楂果看一会儿就会被迷惑心神,可为何我没有?” 他盯着这树许久,当真没有被迷惑心智的感觉。 虽说想吃,也只是嘴馋而已。 这时,索命鬼幽幽开口:“其实我也没有想吃的念头。” “阿鬼,你也没有?” 黄铜油灯愕然道:“我以为就我一个没这种感觉,因为我是九冥神灯,没想到你也是。” 这下子,陈黄皮忽然回过味了。 “也就是说,只有王明道和狐狸山神会被迷惑。” “额,其实我也没有被迷惑。” 狐狸山神道:“那果子虽对我有影响,可我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摆脱那种感觉。” 王明道愣住了。 “难道是我修为低微,所以才会被这果子所惑?” 他是知道“各位叔叔”的实力有多强大的。 就拿狐狸山神来说。 这都是正儿八经的神明。 而且,比立地成神的那些要强出一个档次。 王明道一个元婴修士,自然是没法比的。 陈黄皮却若有所思的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修为的原因。” “那是什么?” “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罢,陈黄皮伸手一招,一串山楂果子连同枝叶断裂,径直飞入他的手中。 下一秒。 陈黄皮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黄铜油灯和他心神相通,立马发动了遁一神光。 紧接着,众人便出现在了王家的一个仆人面前。 那仆人老迈,身上也没有修士的气息,是个普通凡人。 “少爷,这……” “阿伯,没事的。” 王明道摆摆手,便看到陈黄皮将那串山楂对着仆人晃了晃。 “想不想吃山楂?” 仆人行了个礼:“黄皮少爷心善,只是老头子我牙齿都要掉光了,啃不动这山楂,多谢少爷好意。” 陈黄皮点点头,心中一片了然。 他已经知道了这邪树的果子是怎么回事了。 看样子是,只要吸纳过人气的存在,都会被其所惑。 人气,神明,皆以人气为食。 而狐狸山神之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是因为它很早的时候吸过师父的灵气,从哪以后人气对它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甚至若是吸纳,还会污染到狐狸山神的本质。 “好了,你帮我一下,我也帮你一下。” 陈黄皮对这仆人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身影再次消失。 只留下那不知所措的仆人。 “这黄皮少爷真是个怪人,老头子帮了他吗?” 话刚说完,这仆人忽然感觉嘴巴里有些奇痒难耐。 紧接着,便惊讶无比的发现,那早就掉落的牙齿,竟然一颗颗长了出来,并且比原先的更加整齐,更加坚固。 “哎呦,老头子长牙了!” 说完,这仆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右看向过去,见四下里无人,便悄摸摸的拉开裤腰带。 只是这一看,却让他有些失落。 早知如此,应该说一说这事的…… …… 依旧是在后院。 陈黄皮面露得意的道:“都看到了吧,人气,我就说你们修行的都是歪门邪道,而我的净仙观是正道,现在都信了吧。” 王明道有些心乱的说道:“这树针对修士和神明,若是传出去,定会闹出大乱子,要不还是毁了这邪树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大侄子,谁说这树邪了,这树可太正了,要我说这树不能毁,而且还要悉心呵护,说不定以后就能派上大用场。” “大用场?” 王明道脸色惨白:“这树怕不是要害人性命。” 黄铜油灯怂恿道:“你又没吃那果子,怎知会害你性命,万一吃下以后是灵丹妙药呢,大侄子,试一试呗?” “黄二,你不要吓他了。” 陈黄皮赶紧对王明道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在这后院布置一个阵法,将这树和外界隔绝,至于毁树这话就别说了。” “我好不容易从邪道人那抢个不知道是不是宝贝的宝贝,要是自己毁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王明道见此,只好硬着头皮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陈黄皮笑着道:“这就对了。” 只是,他心里此时想的却是,回头要是有人不开眼,惹到了自己,那自己就给他喂个山楂果子,看吃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总觉得这颗树古古怪怪的。 肯定隐藏着某种秘密。(本章完) 第270章 吃瓜,做饵 王太宇有些心力憔悴。 之前是走狗太傅,朝中的官员们虽说对他厌恶,但好歹也是能相与的。 如今,他加职监察御史,同僚们虽说对他态度变的恭敬,可却比之前做事的时候更加困难。 虽说早就有所预感。 但今日王太宇任职,想要去户部找些往年的记录,都被阴阳了回去。 可以说是有力没处使了。 想对世家动刀子,必须得要先收拢,收拾出自己的一帮子嫡系出来。 不然的话,想做事难如登天。 忽然,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是,父亲。” 王明道推开门,身边跟着的则是陈黄皮。 王太宇挑眉:“小友,听下人们说,你在后院种了颗树,而且还布下阵法,隔绝内外?” 陈黄皮点头道:“那树对我有用,暂且放在你家后院,日后我离开时会一并带走。” “老夫倒不是这个意思。” 王太宇笑着道:“十万大山封山,老夫这里你想待多久都成,只是听下人们说起,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说着,王太宇又看向王明道。 这一看,王太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冷不淡的道:“这真是希罕事,左卫郎竟口称父亲,看来现在不是公务时间。” 这话一下子把王明道堵的有苦难言。 他知道自己父亲在做的事有多不容易,因此是真的想要父子并肩齐上阵,就像许州城那次一样。 可父亲不愿意。 而且还上来就一句公务时间。 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要谈公务,那就没有父子之说。 若是不谈公务,那更没有商量余地。 于是,王明道只好求助一样的看向陈黄皮。 “老王,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陈黄皮大摇大摆的在王太宇面前坐下,认真的道:“明道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而且官大半级也是级,你这般对他,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这怎又牵扯到你了?” 王太宇不明所以,还有,什么叫官大半级也是级? 这里还有比自己更大的官吗? “就是我!” 陈黄皮道:“我与明道一见如故,你不看好他,那就是不看好我,枉我还觉得你为人不错,没想到竟是这般刚愎自用的人!” 王太宇皱眉:“小友,你是要为明道当说客?” “什么是睡客?” 陈黄皮茫然的道:“是因为我睡的地方是客房吗?” 一旁的王明道见此脸都绿了。 他竟然忘记,陈黄皮虽然实力强大,但从小在十万大山长大。 很多东西陈黄皮根本不懂。 “你替明道说话,想帮他达成目的,这就叫说客。” 王太宇有些苦恼的摇摇头。 这让陈黄皮很惊讶:“王太傅,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知子莫若父。” 王太宇瞥了一眼王明道,淡淡道:“京中近来的变故太多,陛下那边又要对世家动手,诸多事混在一起,便如泥潭一般,一旦踏入,便没了回头的机会。” 王明道咬牙道:“那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跟着你做事,我就不行?” “就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吗?” “你想给王家留下香火。” “你口中满是大义,做的却都是小家子气的事。” “住口!” 王太宇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该住口的是你!” 王明道也怒了,梗着脖子道:“人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别人家的孩子你不当回事,自己家的孩子反倒是舍不得了?” “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王太宇怒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那你眼里有我这个儿子吗?” 王明道咬牙道:“当年你进京科举,我娘死了你都不知道,我背着她的骨灰一步一步走到的京城。”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你做了进士,鲜衣怒马,威风的厉害,你没看到人群里的我,而我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王太宇脸色大变,他确实没有想过当年竟然还有这事。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中举当晚,儿子才找过来,那一天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全然没有想过期间还有这种事。 事后,他心痛万分。 既痛苦于自己的发妻病故。 又愧疚于独子的遭遇。 而陈黄皮则惊呆了。 他是真没想到,王家父子竟然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而在他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则睁开眼,两眼放光,兴奋的道:“过瘾,过瘾!” 黄铜油灯最喜欢看热闹。 它恨不得看这父子俩人打起来。 不过,王明道倒是冷静了下来,心中积压多年的愤恨一扫而空。 他说道:“王太傅,我娘临死前跟我说,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子,日后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让我不要怪你。” “是,我也没有怪你。” “毕竟你父亲,我爷爷,我爷爷的爷爷,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 “王家能出你这么一个人物,已经是烧高香了。” 说到这,王明道顿了顿,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若是将我换做你,我定然是做不到你今日的成就,今时的作为。” “我虽佩服你,可你的行事作风我却不能苟同。” “别人的儿子能做,你的儿子为何不能?” 啪的一声。 王太宇闭上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影子邪异从他的背后缓缓走出,拍了拍王明道的肩膀:“明道,你受苦了。” 王明道鼻子一酸:“杨叔。” 陈黄皮见此,低声道:“黄二,我怎感觉王明道和影子邪异更像是父子?” 黄铜油灯道:“这就叫人前栽瓜,后人解渴。” “那我这说客?” “还说啥,继续看啊,这多精彩去了。” 陈黄皮哦了一声,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有多精彩,反而有些莫名的感触。 王明道应该是敬爱王太宇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想要帮王太宇一把。 至于王太宇。 陈黄皮是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明明有个亲儿子,却死活不舍得让其跟着一起对付世家。 要是换做自己和师父。 陈黄皮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会儿,不仅目光暗淡了下来。 因为师父好像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只是师父虽然孩视自己,却从不掩饰对自己的疼爱。 “是为父做的不对。” 王太宇睁开眼,双目通红的说道:“可有些事,只能为父去做,明道我儿,你还太过稚嫩,你若是想帮为父,那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王明道平静的道:“是何事?” “做饵!” 这做饵二字一出。 陈黄皮一脸讶然,这王太宇竟然也会钓鱼。(本章完) 第271章 世家之谋:查皇陵(3更) 翌日一早。 王太宇父子二人要走马上阵。 看着王明道穿着一身大红官袍,陈黄皮有些好奇的道:“明道,做官的感觉很好吗?” “其实并不好。” 王明道经昨夜之事,整个人都像是变了样。 他变得更加沉稳。 说话也不再那般飘忽。 “家父帮我求了个六品的官职。” 王明道耐心的道:“虽说不大,但监察之事既然开了口子,那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去插手一二。” 陈黄皮道:“那你要带上我吗?” 王明道摇头:“家父令我去衙门坐镇,以引出世家的后手,这事虽说凶险,但只是阴谋诡计之斗,这些事不适合你参与。” “那的确不适合。” 陈黄皮一想到阴谋诡计,就觉得头疼。 况且,去衙门坐镇一坐就是一天,一点都不有趣。 “那我去做我的事。” 陈黄皮想了想道:“若是我回来的早,我便去衙门找你,要是受了欺负,你就跟我讲,我会为你做主的。” “好!” 王明道点点头,转身便走。 而陈黄皮则站在原地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黄铜油灯不解,便问其原由。 陈黄皮道:“我很羡慕王明道。”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他有新衣服穿。” 陈黄皮叹了口气,指着身上的道袍道:“我这道袍是汤婆婆与我做的,到如今已经破破烂烂,人见了我,便会将我当做乞丐。” 黄铜油灯道:“这个简单,让王家的人给你再做一身不就好了。” “不要。” 陈黄皮直接了当的拒绝:“师父说过,我长大了,他会给我准备一身新衣服,我要等师父做的新道袍。” 离开十万大山的时候。 二师父给了自己赤邪,作为肝庙中的主神, 三师父给了自己一道光,那道光是青色的,融入了自己的本相之中。 而大师父则给了自己升仙令。 可实际上,陈黄皮最想要的是有一件师父亲手做的道袍。 当然,如果是师父那件就更好了。 那玩意能把日月都收走,真不一定比净仙观的重宝要差多少。 这时候。 狐狸山神催促道:“陈黄皮,咱们该走了。” “我知道。” 陈黄皮点点头,便对黄铜油灯道:“黄二,这次靠你了,希望你说的那个法子能有用。” “包在我身上。”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这次有了准备,你的升仙令就算再异动,我也能将那异相压下去。” 说罢,它整个灯身变得无比硕大。 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陈黄皮,狐狸山神吞进了肚子里。 “吾乃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摇身一变,灯身瞬间上瞬间爬满了绿锈。 幽冷的冥火在它周身环绕。 下一秒,黄铜油灯消失不见。 …… 在杜家老宅。 今日的杜家很热闹。 杜如归坐在上位,右手边是宋家老祖,再往下则是李家,孟家,韩家,刘家的老祖。 至于他的左手边,则是另外七家望族。 京城有五姓七望。 比起五大世家,七家望族要逊色许多。 因为这七望基本上都是大康建国后,依托五大世家崛起的家族,实力上差了不少,底蕴上也有所不足。 因此,七望以五姓为主。 宋家老祖淡漠的道:“陛下要对世家出手,这事诸位都心知肚明,今日齐聚杜家,便是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宋兄既然起了头,那接下来就从老夫这里开始吧。” 说话的是李家老祖,李家的老祖是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模样。 他穿着麻衣布鞋,看着像种地的老农一样。 不过,实际上李家老祖的实力极为强大,在大康建国之前就已经是州城隍了,如今漫长的岁月下来,他的实力越发可怕。 不过,李家老祖有个癖好。 那就是生孩子,立志要生一万个孩子。 因此,便有个诨号叫李万子。 李万子环顾一周,淡淡的道:“王太宇,陛下的一条好狗,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等出手需要有个度。” “既要让陛下知道,世家与陛下共治天下的道理。” “又要给他留点面子,不能将事情做的太过分。” 这便是将事情定个基调。 接着,是孟家的老祖宗接话:“此事简单,将下面的人推出去几个就是了,若是那王太宇识趣,便会见好就收。” “若是他不识趣呢?” 韩家的老祖嗤笑道:“如今的这位陛下野心不小,到如今老夫也没琢磨透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他蛰伏多年,一朝出手,想来不见血是不肯罢休的。” 王太宇若是不识趣,那肯定是背后的大康皇帝在继续推动。 孟家老祖道:“那就让他罢休便是。” 说到这,孟家老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道:“陛下虽然手下养了一批暗卫,但终究比不过我等世家的底蕴。” “他手里没太多能打的底牌。” “王太宇已经是他明面上最好用的牌了,所以此人被他放在京城,其他的人则去了大康各处。” “萝卜大棒齐上,陛下那边会明白咱们的意思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一群人精,而且私下里其实也都将这事琢磨的差不多。 自然不会有人听不懂。 于是,宋家老祖便道:“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家出这个萝卜呢?” 几位老祖看向了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刘家老祖,刘术礁。 刘术礁面无表情的道:“刘家的萝卜多,便由刘家出吧。” 几位老祖满意的点点头。 这京城剑道突然改易的事,世家们全都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想来,肯定预兆着天地异变要结束了。 刘家是剑道世家。 家中的那把剑极为强大。 如今剑道改易,刘家只能吃个暗亏。 不过,世家虽然乐见有人吃瘪,但还没到利益切割,互相内斗的程度。 李家的万子老祖捋了捋胡须道:“也算李家一个。” “李家刘家都出了,那我韩家也不能光看着。” “孟家也是。” “还有宋家。” 其他的七家望族见此,纷纷急了。 这事若是落到他们头上,反而松了口气。 不就是出血割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顶上的世家们全揽走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留给他们的没好事。 果然,紧接着宋家老祖便笑着道:“京城这事是小事,还有一事得交于尔等去做。” “请大人明说。” “司礼监那边又开始要人,可前些日子已经往宫里送去了一批。”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等送些子弟进宫做太监?” 七大望族对视一眼,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割了子孙根而已。 又不是长不回来。 然而,宋家老祖却摇头道:“不,我要尔等派人去查一查皇陵,看看那皇陵里究竟有什么,为何需要如此多的人手。” 七大望族闻言顿时脸色唰的一下煞白下来。 不用想都知道,那皇陵肯定是陛下还在建造的皇陵。 要是派人进去,一旦被发现,可就是要命的事。 但是,没人敢拒绝。 “如此,便散了吧。” 宋家老祖说完,便看向了杜如归。 杜如归面色淡然,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查皇陵这事,是他给宋家老祖出的主意。 宋家老祖想知道大康皇帝成仙的法子。 而杜如归,则想知道大康皇帝究竟在谋划什么。 二者的目的虽然不同。 但不是不能合作。(本章完) 第272章 真假皇帝 养心殿中。 大康皇帝盘坐在八卦图上,双目虚闭,周遭弥漫着氤氲的雾气。 那些雾气似乎有着灵性一样,幻化做龙形模样,时而翻腾,时而游动,看着十分神奇。 而在他的面前。 则是暗卫辰一。 辰一正在汇报诸多消息。 “世家老祖们今日在杜家商议王太宇之事,似乎要与陛下博弈。” “除京城外,其余各地剑道修士皆受剑道改易之事影响。” “司礼监已经在征召新的人手前去建造皇陵。” “崇州那边发现了疑似从十万大山出逃的邪异踪迹。” 这些消息,都是暗卫们或是探查,或是走访得到的。 自从大康皇帝弄出了暗卫以后。 这些暗卫便成了他通达天下的耳目。 这也是几十年不上朝,世家修士们却依旧忌惮无比的原因。 不过,大康皇帝很清楚。 有些事是浮于表面的,不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那些世家是做给朕看呢。” 大康皇帝缓缓睁开眼,狭长的双眸中满是讥笑之色:“他们知道朕知道,想看看朕的反应,可这事既然已经放权给王太宇,那朕就不会去管。” “至于那剑道改易之事,倒是有些怪诞。” 其实,大康皇帝对这事着实有些说不出的膈应。 他知道,一万八千年快到了。 届时天地异变结束,便会有新的道路。 随着这世间的推进,本就是畸形的人气修行体系自然会逐渐被淘汰。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好在只是剑道改易。 若是连最基础的用人气修行都行不通了,那整个天下都要乱起来。 大康皇帝一直暗中进行的计划,也只能是梦幻泡影。 “时不待朕,惟有追星赶月。” 大康皇帝叹息道:“下去吧,多多催促司礼监那边,让他们进度加快一些。” “是,陛下。” 辰一低下头,缓缓退到黑暗之中。 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孔。 而他的双目之中,却闪烁着异样之色。 这时,在这养心殿的角落之中。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将这一切都听的一清二楚。 先前,黄铜油灯将陈黄皮吞入体内。 为的就是让陈黄皮在它体内弄出一个隔绝外界的阵法,省的关键时候升仙令再次异动。 升仙令在勾魂册里。 所以,狐狸山神和索命鬼也一并如此。 陈黄皮很好奇:“黄二,这大康皇帝真奇怪,他虽然是修士,只有八百年寿元,但他若是成神,那便能长生久视,搞皇陵做什么?” “或许他是贱骨头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不图长生,反而天天想着身后事,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 陈黄皮想了想道:“的确很贱。” 如今的天地,虽说修行之路断绝。 但长生却极为容易。 立地成神就是了,虽说没有修士那般自由,但和长生比起来不算什么。 若是大康皇帝选择成神。 那他会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神明。 他不成神,要么是不愿,要么是不能。 陈黄皮猜不透这人的想法,便只觉得可能是活腻了,是真的想死了。 “若是他现在就死多好。” 陈黄皮叹息道:“他现在坐在那八卦图上,咱们一旦靠近就会被发现,他是怎么坐得住的?” “没办法,只能等。” 黄铜油灯也很无奈。 进入那地下空间,就只能从八卦阵上下去。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这一人一灯已经等了半天的功夫,如今也只能干瞪眼,继续等下去。 偏偏,要是在宫中弄出点动静,大康皇帝也不是傻子,肯定能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而就在这时。 忽然,又一名暗卫走了出来。 陈黄皮起初还有些不解,那辰一走了以后怎么又回来了。 可接下来那暗卫的话,却让他有些回过味了。 那暗卫同样浑身被黑布包裹。 戴着个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寅一,皇陵那边进度如何。” “回陛下,依旧缺少人手,司礼监那边提议,应当将神明也送去修建。” “神明啊……” 大康皇帝头疼的道:“朕倒是考虑过,只是这天底下的神明多如牛毛,鱼龙混杂,若是分的清楚倒还好,只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能看的清楚?” “便是朕的暗卫,难道就真的……罢了,罢了。” 陈黄皮听到这里,心中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叫辰一的暗卫,不是已经说过了皇陵的事。 怎么换了一个寅一,又换着样来了一遍。 “莫非大康皇帝将暗卫分割了,彼此之间并不知根知底。”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而且他还说暗卫好像也不是都值得信任,看来那辰一应该就是此类,那这寅虎便是他真正的心腹了。” 紧接着,大康皇帝便让那寅一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 旧事重演。 又一名暗卫走了出来。 并且,这次商议的还是皇陵的事。 然后又是如此。 “十二地支。” 黄铜油灯怪叫道:“狗皇帝有十二个暗卫头头,但每一个他好像都很信任,真是奇了怪了。” “都信任就是都不信任。” 陈黄皮道:“次次都提皇陵,连我都好奇那皇陵里究竟有什么了。” 黄铜油灯道:“别说你,我也一样,要不咱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算了吧。” 陈黄皮虽说对皇陵好奇,但对他而言,能引起升仙令异动的东西更让他感兴趣。 不过,他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 大康皇帝并不信任他的暗卫头头们。 若是把这些暗卫当做是卧底,那他就是在故意透露出皇陵有问题的信息,而知道这消息的幕后之人,定然会忍不住咬钩。 或许那皇陵里有大秘密。 又或者是个大坑,进去以后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忽然,一声狰狞的咆哮声在养心殿中响起。 那咆哮声充斥着痛苦,扭曲之意。 大康皇帝眉头一皱,自从陈黄皮进了那囚禁广目邪神的地下以后,后者躁动的频率就越来越快。 以至于,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可几次检查,都未曾在那广目邪神身上发现问题。 按照那些仙师们的说法。 这东西的不知为何胃口变大了,多多投喂便可。 而这东西,是不能假于他人之手的。 想到这,大康皇帝叹了口气,伸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一个金色面具,随后他往脸上一盖,整个人摇头换面,便成了一个暗卫。 “且等着,朕去给你弄些吃食回来。” 说罢,大康皇帝起身便走。 而他这一起身,在原地却又留下了一个他,无论是样貌,气质,全都一模一样。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个假的。 最关键的是,还召来暗卫继续处理朝中之事。 “这狗皇帝还真他娘的会唬人。” 黄铜油灯骂骂咧咧的道:“不过他既然本体不在,那咱们也无需担心会被发现,趁这会儿功夫赶紧下去。” 至于回来的时候,这大康皇帝是真是假。 那就另说了。 大不了多等一段时间就是。(本章完) 第273章 太墟神钉 幽暗,无边无际的地下。 身躯庞大,被锁链死死束缚住的广目邪神裂开胸前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双手掌心的竖眼,更是充斥着饥饿的幽光。 哗啦啦。 锁链晃动,随着广目邪神的挣扎绷紧。 好在,钉在其眉心的金色钉子始终在发力,让它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束缚。 陈黄皮站在广目邪神面前。 而黄铜油灯则啧啧称奇道:“这玩意是真像广目,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怪咱们先前闹了误会。” 广目邪神和广目上神不是一个。 前者是大康皇帝付出了很大代价借来的。 后者,则在邪道人那边。 “黄二,它好像在修炼豢狗经。” 陈黄皮低声道:“虽然它的进展很慢,但我能感觉到,它正在与我建立某种联系。” 在外面的时候。 陈黄皮是真没感觉到广目邪神有修炼豢狗经的迹象。 但在这里,他却当真感受到有一个疯狂的意志,正在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这是因为广目邪神并没有修炼成功。 不然的话,它现在就能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我看还是别建立联系了。”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豢狗经这玩意想要修炼,片刻就能炼成,这冒牌货倒好,都这么久了还在入门阶段,就是炼成了,也是一条傻狗。” 陈黄皮道:“也不能这么说,那根金色的钉子好像在压制它的意识,让它无法专心修炼,若是能将其拔出,应该就不会这样进展缓慢了。” “倒也是。” 提起这钉子,黄铜油灯就觉得怪怪的。 不是感慨弄出这玩意的人手段利害。 而是每次见到,它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饥饿之意,想要将那些钉子全都吃掉。 当然,它不敢乱吃。 因为这玩意受制于大康皇帝。 要是真吃了,鬼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不管它了,正事要紧。” 陈黄皮说着,便带着黄铜油灯向着一个方向飞遁了过去。 这地方看似无边无际,实际上却是一个大阵。 三盏硕大的青铜油灯分别代表了三个方位。 天地人三才。 这三个方位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若是不懂阵法的擅自闯入三个方位后面的通道,便会被困死在里面。 陈黄皮是懂阵法的。 剑阵也是阵,彼此之间有共同之处。 “上次我是从这里进的,但如今是死路。” 陈黄皮来到一盏青铜油灯面前,在这油灯的后方则是那看不见的通道。 “那怎么办?” “等它自己动就是了。” “本家,不会又要等半天吧?” “不用,很快就好了。” 说着,陈黄皮眼前一亮。 他察觉到了三才大阵的方位变化,这死路也变成了活路。 下一秒。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 勾魂册中。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面面相觑。 在它们面前,有着两枚升仙令在不停震动,一种虚无缥缈的气息充斥着整个黄泉域。 被陈黄皮当仓库用,丢进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物全都无风自动。 “看来契主已经进去了。” 索命鬼轻声道:“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黄二能不能压的住。” “不用担心。” 狐狸山神懒洋洋的道:“对黄二而言,只要事关陈黄皮,那就是大事,而大事它从不含糊。” 索命鬼疑惑道:“你何时这般了解它了?” “因为狐狸也是狗。” …… 另一边。 就像狐狸山神说的那样。 黄铜油灯的确压制住了升仙令的异动。 不过,这事对它而言却并不容易。 “啊!痛死本灯了!” 黄铜油灯捂着肚子,吃痛叫道:“本家,那破升仙令在本灯肚子里疯狂的震动,我不行了,你自己悠着点。” 说罢,它两腿一瞪,双眼一闭,气息瞬间消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呢。 陈黄皮无奈,只好将其挂在腰间。 “黄二,你撑住,我尽量早点离开这地方。” 黄铜油灯的肚子时而鼓胀,时而收缩。 看起来就像是有个活物在里面似得。 升仙令,毕竟不凡。 黄铜油灯能压制其气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眼下,它不能再分出半点精力。 只能由陈黄皮来操控它。 好在,黄铜油灯的能耐陈黄皮作为契主都可以使用。 因此,倒不用担心隐匿神通失效的事。 想到这,陈黄皮便看向周遭。 先前走进那通道以后。 他整个人只感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而通道后的世界,则看着有些怪异。 这里有着日月的存在。 上面是日,下面是月。 而且昼夜颠倒。 抬头看,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悬挂着一轮火红的大日。 按理说,大日横空,应当照亮四方才对。 可偏偏就像是不在一个空间似得。 再往下看。 脚下则是一片火海之相,阴冷的月亮嵌入其中。 “这日月好似和外界的日月不一样。” 陈黄皮皱眉道:“外界的日月是眼睛,是活的,而这里的日月似乎就只是日月,不,应该说是日月的投影。” 他伸出手,虚虚一握。 周遭的空间便立马扭曲了起来。 “不是真正的世界。” “应该是阵法开辟出的小天地。” 太岁教的剑阵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以剑法演化天地,以天地合为一剑,故而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弄明白这里是阵法世界以后。 陈黄皮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真正的小天地,那就意味着这地方即便再凶险,也不会冒出来能让他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真要是开辟小天地。 那起码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 仙人很强大,也很可怕。 因为可以影响周遭时间。 而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黑白道袍的身影忽然出现。 陈黄皮心中一凌。 那身影正是他先前见到的仙师。 “那邪神胃口越来越大了。” 仙师皱眉道:“这次喂食,贫道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好像那邪神要挣脱太墟神钉的束缚,要将贫道生吞活剥一样。” 听到这话。 陈黄皮倒是明白了。 这三才大阵应该有三条路可以出去。 自己沿着一条路进来的同时,这仙师应该正好从不同的路出去。 不过,这人说的太墟神钉…… 陈黄皮面露古怪之色。 这太墟,是他太墟之主的那个太墟吗?(本章完) 第274章 青铜门,截天教(3更) 作为太墟之主。 陈黄皮对太墟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他只知道,当年在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想要吃掉它的那些虫子,就是来自太墟。 那些虫子通体呈现出苍青色。 师父说,那叫外邪。 只是在他眼中,全都是虫子的样子而已。 外邪,杀不死。 因此,师父便将其抹去意志,炼化进了自己体内,成了自己的力量。 陈黄皮身上那些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其实就是外邪之力,混合了他自己的金黑二气所化做的东西。 因此,陈黄皮这个未曾降世的黄天。 实际上是个串…… 不,应该说混血。 外邪,陈黄皮目前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师父丹田世界里的那只,被当做鱼饵的外邪虫。 那外邪虫很可怕。 若不是当时陈黄皮在丹田世界,临时过了一把天道的瘾,还真不一定能斗的过对方。 当然,那外邪虫也拿陈黄皮没办法。 因为他周身金黑色文字显现的时候,外邪虫很明显的产生了恐惧,臣服的意思。 “不知道那个太墟神钉,会不会听我的话。” 陈黄皮十分的好奇。 不过,他不入魔的情况下,身上的金黑色文字并不会冒出来。 因此也只能是想一想了。 这时候,那仙师一步踏出,便向着这小天地的更深处飞遁了过去。 巧的是陈黄皮能感应到,引起升仙令异动的东西,也在那个方向。 于是,仗着有隐匿神通在。 陈黄皮便大胆的跟在其身后,根本不怕会被发现。 “这仙师身上应当有隐匿修为的宝物。” 陈黄皮心中暗忖:“我离他这么近他都不曾发现,看来还是大康皇帝更利害一些,只是为何大康皇帝对他如此尊重?” “莫非,大康皇帝也知道这人或许和太墟有关系?” 若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让陈黄皮不解的是。 真要是来自太墟,那这仙师的实力应该更强大才对。 小天地虽然看似很大。 但实际上位格和真正的世界没法比。 那仙师只是飞遁了片刻,便已经来到了这天地的中心。 陈黄皮放眼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大门。 那门锈迹斑斑,呈现出青铜之色。 青铜门又高又大,上面纂刻着祥瑞之兽,亦有身着羽衣的仙女。 “这门为何与众妙之门如此相像?”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他见过飞仙图里的众妙之门。 不过,当时他才刚刚修行,只是觉得那门有些奇异,其他的玄奥之处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而这青铜门,除了大小,以及一些形式不太一样以外,其他的都和众妙之门极为相似。 “不对,引起升仙令异动的好像不是这青铜门。” 陈黄皮皱着眉,他感觉应该在这青铜门的后面。 在这青铜门下。 更是有着许多道人盘坐。 那些道人们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像是出自一个宗门。 见那仙师回来。 有道人便睁开双目,淡淡道:“龙蛇子,那邪神如何?” “不好说。” 那仙师,也就是龙蛇子皱着眉道:“有太墟神钉在,它应当不会出问题,只是自从有人闯入三才大阵以后,它的胃口就越来越大。” “你的意思是,是那人动了手脚?” “是,贫道是这么觉得的。” 其余道人们纷纷皱眉不语。 有人闯入三才大阵,见到了广目邪神,这事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小事。 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 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广目邪神能够安安稳稳的被带回去。 要是这东西出事。 他们全都会受到责罚。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 最先开口的那道人冷冷道:“除了我等以外,有他人回到这贫瘠之地倒也不出奇,只是那人一上来,就冲着广目邪神,这是我等不能容忍的。” “还有二十多天,我等便能回去,在这之前,必须要将此人解决掉。” “玄阳子师兄说的有道理,确实不能不管不顾。” 诸多道人们对玄阳子的话很认可。 陈黄皮见此,心中顿时有些震惊。 自己只不过是让狐狸山神把豢狗经传给了那广目邪神。 怎么这些人就要除掉自己。 而且,他们都发现不了自己。 哪来的底气敢这样做。 适时,那龙蛇子纠结的开口道:“这贫瘠之地并无灵气存在,我等若是动手,灵气用一分就少一分,不仅修为会跌落,身上还会长出来那鬼东西。” “回去以后,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玄阳子冷冷道:“再说了,若是广目邪神出了问题,咱们就算是回去,也会被送上战场,争夺资源,相比之下,这已经是极好的差事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中一动。 赤邪先前就跟他说过。 仙界和大乾仙朝的大战肯定不会就此结束,而是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地异变结束。 这些人这般说,莫非他们来自仙界,又或者来自大乾仙朝不成? 想到这。 陈黄皮立马心神沉入肝庙之中。 …… “赤邪,仙界的修士和大乾仙朝的修士有什么不同吗?” “除了九重天的天人以外,其余的都一样。” “那天人长什么样?” “形似人,但非人,便是我最早变化的那般模样。” “怎么,你遇到天人了?” 赤邪的语气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陈黄皮道:“我如今去找寻引起升仙令异动的东西,结果碰到了一扇青铜门,还遇到了一些穿着黑白道袍的修士。” “青铜门?黑白道袍?” 赤邪皱眉道:“且幻化出来,让我看一看。” 陈黄皮闻言立马剑指一并。 肝庙中的精气瞬间化作了那些道人,以及青铜门的模样。 赤邪眯了眯眼睛,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仔细查看。 “这不是众妙之门。” “是仿制品?” “不,是练假成真之物。” 赤邪的语气很复杂:“而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出自普通仙人之手,只是上面有着某种力量加持,以至于瞒天过海,就连真正的众妙之门都感应不到。” “不过这力量为何我觉得有些熟悉?” 说到这,赤邪皱眉道:“陈黄皮,你应该可以让我看到肝庙外的景象吧?” 陈黄皮警惕的道:“你不会想使坏吧?” “你太小看你的肝庙了。” 赤邪冷笑道:“你都没法将我放出去,更何况是我自己了,况且,便是我想使坏,也不会在这时候,我比你更想知道是谁搞出来的这青铜门。” 它记忆不全。 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但有一件事,其实一直让它觉得很奇怪。 那就是为什么自己会从小赤天降临人间,道主当年又没死,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要和道主抢夺那颗死胎。 就算是想搞到手,也不应该如此狂妄才对。 而眼下,这青铜门上的力量,却给它一种似曾相识的样子。 它自然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皱眉道:“行,我答应你,不过那些道人呢?” “截天教的小贼而已。”(本章完) 第275章 借阴神 开门(4更) 在那青铜门外。 陈黄皮身边冒出一团赤色火焰。 火焰之中,则有着一张无比邪气的面孔。 赤邪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扇青铜门。 和陈黄皮幻化出来的景象不同。 如今,它亲眼所见,自然能感受的东西更多。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哪有那么快。” 赤邪憋屈的道:“我被道主斩杀,一身仙气荡然无存,只能化作邪异,后来又成了你肝庙里的主神,你当我还是那个小赤天之主不成?” 若它还有往日的威能。 以它的境界,自然能看出这青铜门的端倪。 但它现在只有眼界还在。 而且记忆也不全,只能是慢慢琢磨。 陈黄皮鄙夷的道:“还以为你有多利害,没想到就这点本事!” 听到这话,赤邪心中恼怒无比。 若是换做他人,身边有着自己这般存在,定会对自己无比尊敬,毕竟天地异变结束之前,自己的眼界,自己的见识在这人间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可在陈黄皮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仅对自己毫无尊敬。 反而听他的意思,好像自己在他肝庙里做主神,是委屈了他的肝庙似得。 “既然是练假成真,这些截天教的小贼手里应该也有类似升仙令的东西。” 赤邪无可奈何的道:“但假的就是假的,这门不可能通往仙界,应当是这些小贼的来时路。” 陈黄皮道:“会是大乾仙朝吗?” “这得进去了才知道。” 赤邪其实对这青铜门通往何处并不在意。 因为它巅峰时期也能弄出来这种东西。 只是它不敢而已。 它在意的,只是这青铜门加持的力量,为何会让它觉得熟悉。 陈黄皮见此,便不再搭理赤邪。 他倒是对截天教的道人们十分好奇。 因为他先前跑到杜如归家里当小贼,被发现以后,就胡乱扯了个截天教的名头。 偏偏杜如归还真信了。 只能说,截天教的名声实在是太差。 如今见到正主。 陈黄皮自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此时此刻。 截天教的道人们则在苦思冥想。 他们倒不是没有恢复灵气的东西。 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灵气太宝贵了。 而且,一旦肆无忌惮的使用那些法门,身上便会长出一些恐怖的玩意。 以他们的实力,虽说能抵抗一二,但肯定是撑不到回去复命的时候。 因此,就只能动用太墟神钉的子钉,也就是分化出的七窍镇魂钉。 虽说在大康已经试验了许多次。 但他们与以人气修行的修士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没人敢轻易动用。 “借阴神的力量。” 玄阳子忽然开口,说道:“阴神强大,有通查幽冥之能,而且能寻着灵气的痕迹找到那人,如此足以斩杀那人。” 有道人忌惮的道:“这是拜灵天的手段,咱们要是想用,得靠着这青铜门,从奈何桥上走一遭。” 说着,这道人扭头看向那扇青铜门。 “况且,咱们手中的假令,只能往返一次。”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若是动用了宝贵的机会去奈何桥上借取阴神的力量,他们想回去就只能等下一批人来时,为他们带上新的假令。 最关键是的是。 那青铜门后的奈何桥,实际上并不是真的。 而是类似海市蜃楼的投影。 只不过,拜灵天的法门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手段,可以接着投影,和真正的阴神彼此沟通。 再加上他们截天教本身的一些法门,才可以做到借其力量一用。 当然,借是截天教自己的说法。 有借有还才是借。 有借无还就是偷。 玄阳子道:“我知尔等不愿浪费手中假令,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借阴神之力,只需五人即可,其余人依旧在此等候。” “没去也要立下道心誓言,等回去以后,定要送假令回来,否则便化作邪异,永世不得超生。” “可。” 众道人闻言点点头。 若是这样,那他们倒是都能接受。 随后,由龙蛇子在内的五个道人便全都站了起来。 在其余人发了道心誓言以后。 这五个道人便拿出了假令。 假令和那青铜门的材质一样。 看着锈迹斑斑。 上面则刻着这些道人的名字。 赤邪道:“陈黄皮,跟这些道人一起进去。” “可我手里又没有假令。” “这青铜门是死物,其位格比不上你腰上的那盏灯,它感应不到隐匿神通。” “那若是进去以后,我被发现了呢?” 没进去那青铜门,升仙令就异动到黄铜油灯只能全心去压制,完全管不了外面发生的任何事。 要是进去以后。 异动恐怕压都压不住。 “我那邪火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赤邪犹豫了一下,它其实不太想教陈黄皮邪火的用法,但这青铜门的秘密,着实是让它十分好奇,因此也只能扔出点真本事了。 想到这,赤邪便将操控邪火的手段交给陈黄皮。 随着陈黄皮眼前一亮。 他的身上也燃烧起了赤色如血的火焰。 等火焰散去以后。 陈黄皮身上的破烂道袍,直接变化成了黑白二色。 “在那些道人眼里,无论是谁看你,你在他们眼里都会是自己人。” “可他们有五个,算上我就是六个。” “所以进去以后找个机会杀一个。” “杀一个?” 陈黄皮满脸错愕:“这不好吧?” 赤邪眯了眯眼睛:“怎么?他们要杀的那人不是你?” “这你都看得出来?” “若是连这看不出来,我凭什么是小赤天之主?” 赤邪冷笑不止,看着陈黄皮惊讶的眼神,它心中顿时暗爽。 总算是在这小子面前找回了一点颜面。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它又觉得无比憋屈。 自己好歹也是小赤天之主,竟然会因为这种得失觉得暗爽,实在是太过丢份。 赤邪心中怨怼,对陈黄皮不客气的道:“人要杀你,你却不愿杀人,你虽为道主之徒,可你这般心性,修行路上是走不远的。” “不,赤邪,你误会了。” 陈黄皮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明明有五个,为什么只杀一个,只要你把你的力量全都还给我,我感觉我能全杀了。” 赤邪沉默了一会儿。 什么叫你把你的力量都还给我? 那明明是自己的力量。 如今,陈黄皮已经从自己这里夺走了三成力量。 他多拿走一成力量,自己抵抗那些邪眼的控制就难一倍。 想到这,赤邪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的道:“你杀一个,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截天教的道人,若是都杀了,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光是图一时之快又有何用?” “杀人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术!” “好吧,那我听你的,就加入这截天教好了。” 陈黄皮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这时候,龙蛇子等五位道人,已经拿出了假令。 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作。 只是对着那假令无声的念诵着某种咒语。 紧接着,青铜门轰隆作响。 阴暗,不祥的雾气便从中缓缓渗了出来。 “走!”(本章完) 第276章 奈何桥上黑雾来 青铜门后,灰雾蔼蔼。 一座石桥高高架起,左右两端深入雾中,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陈黄皮站在桥上。 他低下头往桥下一看,便看到了一条浑浊的大河。 诡异的是,这桥上寂静无声。 桥下却阴风阵阵,在河面上呼啸而过,卷起一朵朵浪。 浪起起伏伏,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张模糊的人脸。 人脸麻木茫然,双目空洞,无声的看着桥上的生人。 “这就是奈何桥吗?” “准确的说,只是一个投影。” 赤邪不以为然的道:“真正的奈何桥在黄泉阴土,那东西可比这青铜门的位格要高多了。” 陈黄皮道:“你对黄泉阴土也很了解?” “一知半解罢了。” 赤邪幽幽的道:“黄泉阴土有阴天子坐镇,在那里,祂便相当于大乾仙朝的陈皇,仙界的天帝,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被允许踏足。” “可是阴天子死了。” 陈黄皮轻声道:“是一轮大日杀死的祂,我在黄泉阴土的时候,见到祂的尸体漂浮在天上,还有那些阎罗也一起随祂死去。” “或许吧。” 赤邪摇摇头,双目中满是意味不明的讥笑。 这陈黄皮虽然是道主的徒弟。 但道主似乎对他并不上心。 他竟然会觉得阴天子已经死了。 那阴天子是黄泉阴土孕育的第一个生灵,生来便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祂的力量近乎于道。 虽说近乎于道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并不少。 但阴天子可以说是独一份。 黄泉阴土只要还在。 阴天子就不会彻底死去。 如今天地异变,黄天还未降世,众生死去以后无法进入轮回,而黄天降世以后,缺的这一环就会自然而然的补齐。 届时黄泉阴土重新焕发生机。 阴天子自然也会复活。 当然,也只有这位会复活。 这时候。 奈何桥上五道身影缓缓出现。 陈黄皮抬眼一看,便看到了龙蛇子等截天教道人。 如今,他身上有邪火加持。 而且还有隐匿神通在手,只要找个机会杀掉一个,便可以顶替那人的身份,混入这五个道人之中。 “赤邪太小气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它不愿意将它的力量都还给我,不然我直接全杀了。” 杀一个道人,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杀五个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主要是,他如今肝庙大成以后,邪眼出不来。 以至于没法操控阎罗之影。 不过,那些和勾魂册签过契约的邪异们身上却有邪眼。 只是数量太少。 陈黄皮若是将其召唤过来,光是催生出足够的邪眼,都要用上许久时间,这些道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站着等死。 “怪,真怪。” “有什么怪的?” 陈黄皮跟在那五个道人身后,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 赤邪道:“这五人先你而进,可第一个来到这奈何桥上的却是你,这难道不怪吗?” 陈黄皮想了想说:“难道是我有升仙令的原因?” “肯定不是!” 这句话是黄铜油灯说的。 陈黄皮惊喜的道:“黄二,你不是在镇压升仙令吗?为何能抽出心神与我交谈?” “镇个屁,它不动了。” 黄铜油灯疑神疑鬼的道:“进了这青铜门以后,你那两块升仙令不知怎地,就跟死了一样,我起初还以为是要憋个大的,结果等了半天啥都没有。” 这一路上,它虽然没法和陈黄皮交流。 但所见所闻,它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尤其是这赤邪。 黄铜油灯恶狠狠的对赤邪道:“姓赤的,别以为陈黄皮相信你,你就能搅风搅雨了,你记住,本灯会一直盯着你。” 赤邪冷笑不语。 它虽然有搅风搅雨的心思。 可这次的确没有想过使什么阴招。 它只是好奇,这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是什么而已。 不过,黄铜油灯这样讲,它也懒得为自己辩解。 反正,它又不是什么好人。 陈黄皮见此,忍不住为赤邪说话:“黄二,你不要误会赤邪了,它是我肝庙的主神,虽然它以前很坏,但谁还没个以前?” “我们应该相信它。”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黄铜油灯道:“黄二,赤邪很阴险,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死了的赤邪才是好赤邪。” “本家,我懂你!” 黄铜油灯在心中附和,可它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变幻不定的神色,最终无奈的瞪了一眼赤邪。 赤邪面色不变。 可心里却只觉得可笑。 这一人一灯,真将它赤邪当成傻子了。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这路数它玩的可比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利害太多了。 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几个小道士要借阴神了。” 赤邪淡漠的提醒了一句。 随后,它便转而继续研究起这青铜门后的构造了。 在它看来,青铜门后应该存在着许多的道路。 那能引起升仙令异动的东西,一定就在某一处。 …… 龙蛇子等截天教的道人实力不凡。 他们个个都有渡劫期的修为。 其中还有一位的修为在渡劫之上,是返虚修士。 若不是受限于灵气。 他们才不会选择偷……嗯,借阴神之力。 “诸位,动手吧。” 龙蛇子首先开口,并且拿出了一个灰色的香炉。 那香炉只有巴掌大小。 看着像是陶土烧制而成。 而在这香炉的炉身上,则有着三个似人非人,歪歪扭扭的小字。 其余的道人见此,也纷纷拿出了一个炉子。 随后,这些道人盘坐在炉子前,双手结印,悬停在上方,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做法一样。 “本家,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万灵九方。” “这不是四个字吗?你是不是翻译错了?” 黄铜油灯疑神疑鬼的盯着那似人非人的小字。 这玩意它看不懂。 只有陈黄皮生来奇异,任何字他只要看上一眼,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解释道:“虽然看着是三个字,但实际上却包含了四个字。” “啧,那杜如归不得难受死。” 黄铜油灯有些幸灾乐祸。 按照龙蛇子这些人的说法。 这炉子应该出自拜灵天之手,截天教的人不知道是偷,还是怎么弄来的这玩意,因此才能借此呼唤阴神,然后借其力量。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杜如归的先祖虽然是拜灵天的弟子,不过他除了算卦以外,其他的手段和普通修士并没有区别。” 拜灵天毕竟是大乾仙朝三教之一。 光是太岁教修行,都要传承太岁之血。 没有那血,便是看的懂太岁教的法门,也根本用不出来。 拜灵天应该也有这种类似的限制。 而就在这时。 忽然,黄铜油灯怪叫道:“快看,那破炉子好像冒烟了!” 陈黄皮抬眼一看。 只见龙蛇子等道人掐着的法印缓缓渗出了一滴滴血液。 血液滴落在炉内。 便像是往油锅里泼水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滚滚黑烟,更是从中钻了出来,向着奈何桥下方的河面上冲了过去。 一时间,整条河上都泛起了黑雾。 在那黑雾之中,一个个又瘦又长,如同怪物的身影若隐若现。(本章完) 第277章 借阴神之力 “这就是他们召唤的阴神?” 陈黄皮看着那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整个人都懵了。 黄铜油灯甚至还擦了擦眼睛。 因为那些身影这一人一灯可太熟悉了。 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袍。 头上戴着个绿绿的斗笠。 那斗笠能遮住它们的本相,斗笠下面的则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只有嘴唇是黑紫色。 正是瘦长邪异。 或者说,是黄泉阴土里的那些阴神。 陈黄皮面露古怪之色:“黄二,阴神都出来了,不知道你的分身在不在。” “让我试试。” 黄铜油灯也很好奇。 于是,它便站在陈黄皮的肩膀上,尝试着去感应自己的分身。 在黄泉阴土,有着它的十具分身。 虽说是分身,可力量个个都比它如今的状态要强大太多。 那十具分身分别在十殿阎罗的枉死城中,日夜不停的点化阴神,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无论阴神们怎么祈福,都不予以点化。 以至于黄泉阴土后来积蓄的几百万尊阴神,只在陈黄皮去的时候点化成了一个。 那就是,陈黄皮亲手捏出来的黄二十四。 “本家,我感应不到。” 黄铜油灯失望的说:“这青铜门后的奈何桥毕竟只是一个投影,那些阴神也是如此,实际上和咱们隔了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 听到这话,陈黄皮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是了,这些阴神虽然近在眼前,可实际上却只站在那黑雾之中。 等那黑雾散去,它们自然也会散去。 而且,被唤来的这些阴神也并不多。 最起码,陈黄皮就没有看到黄二十四的影子。 “拜灵天的法门当真不凡。” 陈黄皮感慨道:“不愧是能和我的太岁教,截天教相提并论的大教。” 只是,龙蛇子等道人却没有这种感慨。 不仅如此,他们的神色反而更加忌惮。 “一个个来,千万要小心。” 有道人嘱咐道:“这万灵九方炉诡异,咱们并非拜灵天的神棍,用之不祥,一个人沟通阴神借力,其余人要做好打断的准备。” 不是拜灵天的修士,想要用拜灵天的法门,首先就得有通灵的东西。 万灵九方炉就是一种。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条件。 最诡异的是,他们真的相信万物有灵。 一草一木都有。 而沟通是相互的。 若是那些被沟通的灵,突然看他们不顺眼,反手就能通过这种仪式,反过来上他们的身。 拜灵天是有一套处理办法的。 只是截天教的这些人用不了。 因此,他们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贫道先来吧。” 龙蛇子一马当先,将还在滴血的双手缓缓分开,各自掐着一个法印。 随后,他双手法印碰在一起,便往自己的眉心处盖了上去。 紧接着,陈黄皮便看到这龙蛇子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同时,其身后的影子也变得摇曳不止。 而在那黑雾之中。 一尊阴神身影忽明忽暗。 “看来这龙蛇子沟通的阴神就是这一尊了。” 陈黄皮目光在那阴神身上掠过,复又盯着龙蛇子的影子。 下一秒。 一只狭长苍白的手掌,从龙蛇子的影子里探了出来。 那手掌伸展,好像在感受什么。 再然后,便猛地往地上一撑,那约莫三米高的阴神便整个从龙蛇子的影子里站了起来。 这阴神出现以后,便看了一眼四周。 它双目迷茫,另一只手上还拎着鹤嘴锄。 陈黄皮一看就知道,这阴神被召唤过来之前,应该是正要去落魄山顶挖还魂宝玉。 “这不对吧……” 黄铜油灯惊愕的道:“说好的只是投影呢,怎么将这阴神给直接召过来了?” 陈黄皮低声道:“这阴神身上有一圈黑边,应该只是仪式的一环,并不是真正的来到了奈何桥上。”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注意到。 这阴神的身上,的确笼罩着一层类似膜一样的弧光。 就好像,是龙蛇子的影子幻化而成似得。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龙蛇子盘坐在地上,面前是那万灵九方炉,身后则是站在他影子里的阴神。 此刻,他不敢回头。 对于这阴神而言。 龙蛇子其实是它的影子。 若是龙蛇子回头,双目对视,阴神就能察觉到不对。 届时不仅借不到半点力量,还会被这阴神所制。 当然,龙蛇子虽然不敢回头,可仪式却还要进行下去。 他低下头,对着那炉子开始低声念诵起了一段经文。 其声音不似人。 反倒是像是某种鬼物在嘶吼一样。 龙蛇子的修为是渡劫期。 他要借的力量,也应当在这个层次。 随着诵经的时间越来越久。 那阴神的状态也越来越稳定。 它不在看向四周,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背对着自己的龙蛇子身上。 同时,它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灵气!”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那龙蛇子和这阴神在交换力量。” “假的而已。” 一旁沉默许久的赤邪忽然开口道:“现在看着是交换,彼此借力,可等完成以后,可就是偷了。” “截天教的人最擅长做这种事。” “不过这阴神也有些不对……” “哪不对?” “处处都不对。” 赤邪皱着眉,缓缓道:“阴神是黄泉阴土独有的神明体系,和人间的正神,也就是你们说的那广目上神是阴阳对立。” “这阴神空有躯壳,却没有神,若是有的话,它会比现在更强大。” “原来是这样。” 陈黄皮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赤邪不明白,他却一清二楚。 这些阴神并没有被点化成功,所以说只有躯壳,没有神韵。 若是被点化成了。 那就像是黄二十四那样,的确凶焰滔天。 提起黄二十四,陈黄皮的思绪有些飘忽。 “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黄二十四在黄泉阴土过的怎么样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忿怒的咆哮打断了陈黄皮的思绪。 只见那阴神怒吼一声。 其身上的灵气也变得若有若无。 紧接着,龙蛇子便站起身,将盖在眉心的印决,对着那阴神打了过去。 轰的一声! 他手中的印决爆发出一道灰色的光亮! 阴神被那印决正中眉心,发出不甘的怒吼,最终沉入了龙蛇子的影子之中。 龙蛇子心有余悸的道:“成了,只是我感觉,若是下次若要再行今日之事,这阴神恐怕会直接对我动手。” “不管它。” 有道人冷冷道:“只这一次而已,等回去以后,谁还用得着这拜灵天的法门。” “诸位,这次换我来,尔等为我护法。” 说罢,道人便和龙蛇子一样,再次施展起了意识。 而赤邪见此,则冷笑道:“陈黄皮,是时候给他们弄出点乱子了。”(本章完) 第278章 只许他们借,不许我来借?(3更) 自打进这青铜门前。 赤邪就说了,等进去以后,若是有机会便杀一个道人。 但眼下,这些道人们借阴神之力。 彼此为其护法。 陈黄皮真没出手的机会。 乱子,又何从谈起? 赤邪冷笑道:“他们借阴神之力,难道你就不能借吗?” 陈黄皮怔住:“我不懂拜灵天的法门,拿什么去借?” 那几个印法,他倒是一眼就能看懂。 龙蛇子念诵的经文,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只凭这些想要借到阴神之力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拜灵天只沟通阴神。 借,或者说偷,那是截天教的事。 “你当然借不来。” 赤邪笑的很肆意:“不仅借不来,而且还会阴得阴神大怒,对你出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有隐匿神通,阴神看不到你。” “届时那阴神就会把怒火撒在这几人身上。” “不过一个阴神不够,你得多借一些。” “懂了,只喊口号不出力。” 陈黄皮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给这帮人添堵。 他才不管什么借不借的,只要闹出点乱子,他就可以趁机出手杀人。 到时候,勾魂册收走其魂魄。 还不是任由自己炮制。 想到这,陈黄皮便道:“赤邪,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你便回我的肝庙里吧。” 此话一出,赤邪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陈黄皮却好像没看到似得道:“赤邪,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提防你趁着我阴他们的时候阴我,其实我非常相信你。” “咦,你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 赤邪冷笑道:“就像你相信我那样相信你。” “那就好。” 陈黄皮眨了眨眼睛,心念一动。 赤邪瞬间化作一团火焰,被他吞入腹中。 其实,赤邪就是不想回肝庙也没办法。 因为本质上,陈黄皮只是让它能看到外界的事物,它的本体依旧在肝庙里。 只要陈黄皮想。 赤邪就是一个瞎子。 而黄铜油灯见此,则好奇的道:“陈黄皮,你这般对赤邪,就不怕它回头给你玩阴的,这老小子可不是一般的阴。” “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将它放出来了。” 陈黄皮低声道:“我刚刚是真感觉,若是我真就听它的,去进行那借阴神的仪式,它很有可能会趁机背刺我。” 黄铜油灯挑眉道:“真的假的?” “它都被关进肝庙里了,难道还能跑出来不成?” “管它呢,反正我不会给它机会。” 说罢,陈黄皮便盘坐在这奈何桥上,看向河面上,黑雾中的那些身影。 和阴神沟通,需要那万灵九方炉。 这东西陈黄皮没有。 不过,要想和阴神联系,倒有个更加简单的办法。 那就是黄二。 黄二本名九冥神灯。 黄一则是金顶天灯。 这两盏灯,一个点化阴间的神,一个点化阳间的神。 虽说,点化阴神的本事,黄二用不出来。 但拿来勾引一下那些阴神还是可以的。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狞笑一声,瞬间落在了他的面前。 “让本灯想想,本那分身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道历开头,批准结尾。” 黄铜油灯问道:“本家,现在是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多少年来着?” 陈黄皮道:“当时是四百年整,人间一天地下一年,咱们在地上待了那么多天,我也不清楚具体多少年,你随便说个数得了。” “反正是骗它们的,说的越夸张越好。” “有道理。” 黄铜油灯也不在意。 那道历是按照陈黄皮降世的时间算的。 真要考究起来,应该是有零有整。 但现在既然是勾引那些阴神,的确得把口号喊的响亮一些。 想到这。 黄铜油灯张口就是一句:“道历一万八千年,今有阴神若干,虽未曾祈求黄天赐福,然黄天已生,道主亲至,凡阴神者,皆可前来赐封……” “没了?” “没了。” “那为何那些阴神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黄皮恼怒道:“黄二,你究竟行不行,莫非你根本就不是九冥神灯,不然你的分身为何能行,到你这就不行了。” 那河面上,黑雾之中诸多阴神别说反应了。 就连看都不曾看过来一眼。 要知道,在黄泉阴土的时候。 黄铜油灯的分身,只一开口,光是枉死城内的一百万尊阴神,就全都顶礼膜拜,闹出了惊天的动静。 “这怎么能怪我?” 黄铜油灯狡辩道:“我是九冥神灯,又不是什么万灵九方炉,而且隔了不知道多远,我说的话那些阴神听不到不也很正常吗?” “那还不是你不行!” 陈黄皮说着,就指向一旁的几个道人。 就这会儿功夫。 已经有个道人借阴神之力成了。 眼下都要到第三个了。 等这五人要是都借阴神之力完成,陈黄皮别说制造乱子,趁机杀人,别人不杀他就算好的了。 到时候,也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本灯就不信了,我再重新喊一遍。” 黄铜油灯也有点火气上来了。 这火气不是冲着陈黄皮的。 而是冲着那些阴神。 “他娘的!” 黄铜油灯气的破口大骂:“本灯的分身对你们爱答不理,结果你们一个个天天顶礼膜拜,本灯如今主动叫你们,结果你们装聋作哑。” “一个个的,都是贱骨头是吧!” “我再说一遍,道历一万八千年,天地异变已经结束,黄天降世了,尔等阴神的福报来了,前十名封阎罗,手快有,手慢无。” “听到没有!” 而在一旁。 第二位借阴神之力成功的道人,却皱眉道:“你们接下来借阴神之力的时候注意一点,方才不知怎么回事,我那阴神突然就要结束仪式。” “若不是本就只差临门一脚,我连半点力量都借不过来。” “借力本就不是每次必成。” 有道人道:“有些波折也很正常,只要能沟通问题就不大。” 说着,这道人便盘坐下来。 他要和阴神沟通了。 “不对劲。” 通过万灵九方炉感应阴神的道人睁开眼,一脸茫然的道:“为何那些阴神理都不理会我,就跟死了似得?” 其余道人们见此,连忙看向灰雾之中的阴神。 下一秒。 让他们心神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那灰雾之中的阴神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 因为有更可怕的存在,正在赶过来。 那存在披着蓑衣,脚踩竹筏,手中拎着一根竹竿。 在那竹筏的下方,则是奔腾无尽的黄泉河水。 奈何桥本就是投影。 黑雾则是桥梁。 而现在,一个来自黄泉阴土的可怖存在,以黄泉河水为纽带,以黑雾做锚点,要强行降临此地。(本章完) 第279章 摆渡翁:哈哈哈!黄天赐福啦! 摆渡翁。 是黄泉阴土除阴天子,十殿阎罗以外最强大的存在。 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群体。 此时此刻。 看着那脚踩竹筏,手中竹竿都要划出残影,操控着黄泉要强行降临此地的摆渡翁,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全都沉默了。 摆渡翁是他们在黄泉阴土,见到的第一个生命。 其实力不明,但当时一眼就能看出洞虚神剑的不凡。 想来,怎么着也是仙人的层次。 而现在,却不止一个摆渡翁正在往这里赶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领头的那个摆渡翁扭头一看,勃然大怒道:“玩忽职守,这可是大罪!快回去!” “回个屁!” “黄天降世要赐下福缘,前十名都能做阎罗,想吃独食,做梦去吧!。”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嗯?你不知道,那为何要跟来?” “我见你们一个二个都来了,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好事,都让开,我第一个面见黄天!” “好好好,僧多肉少,那就各凭本事吧!” 这些摆渡翁彼此眼神交互,想都没想的直接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黄泉之水天上来。 道道豪光冲天而起。 那震荡的余波,直接将这座虚假的奈何桥都震的倾斜了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 不怪摆渡翁们大打出手。 实在是,它们的确在黄泉阴土听到了九冥神灯的声音。 那声音,它们绝对不会听错。 至于九冥神灯口中的黄天降世,要赐下福缘之事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黄天,正儿八经的天道。 但凡是知道黄天是什么的,都不可能造这种谣。 否则便有天罚降世。 就算你实力再强,强到近乎于道的层次,也背负不了这种因果。 看着那震荡的余波。 感受着几乎要开天裂地的威能。 陈黄皮眼皮狂跳,嘴角抽搐,艰难看向黄铜油灯。 “黄二……” “恩……” 陈黄皮的询问信息量很大。 黄铜油灯的回答则言简意赅。 一人一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拼命的输出体内精气,一个借着那些精气,燃烧起灯油,将隐匿神通发挥到了极致。 至于什么借不借力的。 算了吧,这种小事已经不重要了。 “本家,你最会说谎,你快骗骗我啊!” “骗你什么?” “就骗我说,咱们没惹到麻烦。” 黄铜油灯语无伦次的道:“咱们什么都没做,咱们只是路过的好人。” “好,我们没惹麻烦。” 陈黄皮忐忑的道:“我们都是好人,摆渡翁也是好人,好人不为难好人,啊!有个摆渡翁被打死了!” 话音刚落。 只见那黑雾之中,一条黄泉大河之上,一名摆渡翁的肉身被打爆,无数的精光喷涌而出。 紧接着,那些精光融入黄泉之中,连竹筏都化作了灰烬。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完蛋了,出人命了!” 要是这些摆渡翁没打出人命。 那时候,仗着陈黄皮的身份,好歹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现在打成这个样子。 鬼知道这些摆渡翁发现自己被耍以后,会干出什么事出来。 “不对,不对!” 黄铜油灯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道:“陈黄皮!那些摆渡翁是知道你的,它们肯定不敢对你动手,但我就不一样了。” “造谣的是我!” “九冥神灯造的谣,和你黄铜油灯有什么关系。” “你再说?”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掐着陈黄皮的脖子疯狂摇晃:“是你让我造的谣,你还说越夸张越好,反正是骗它们的。” “是,我是这么说的。” 陈黄皮硬着头皮道:“可我让你骗的是阴神,不是这些摆渡翁啊!” “而且,谁让你说的那么夸张。” “直接快进到一万八千年,黄天降世,这话可不是我教你说的。” “对,你是没教我这样说。” 黄铜油灯怒道:“你只会觉得还不够夸张,因为那些阴神一个都没动,现在闹出问题了,你又甩锅给我。” “陈黄皮,你太过份了!” “黄二,我才是契主!”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摆渡翁伤害到你。” “好,那你把勾魂册打开,我要躲进去。” 黄铜油灯只将陈黄皮的话当放屁。 什么不让摆渡翁伤害到自己。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会怂成这样? 陈黄皮低着头道:“勾魂册就在你体内,你想进就进,问我作甚?” “那为何我进不去?” “阿鬼最近在研究勾魂册,说不定把勾魂册研究坏了,所以才进不去。” “呵呵……” 黄铜油灯笑的心都凉了。 它知道,陈黄皮不是想在关键时候把自己推出去,告诉那些摆渡翁都是自己干的。 而是他陈黄皮作为契主。 只能意识进入勾魂册,这是规则。 “兄弟,你自己怕就算了,就真要拉上我吗?” “你都说是兄弟了,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啊!” 陈黄皮苦口婆心的劝慰起黄铜油灯:“凡事要往好的想,这不是还有你的隐匿神通吗?咱们都布置了三百层了,不一定会被发现。” “三百层不够。” 黄铜油灯咬牙道:“起码得九百层,不然我害怕。” 虽然这一人一灯一直在互相诋毁,互相甩锅,但从始至终却没有停止布置隐匿神通。 现如今,肾庙的精气都被用光了。 肝庙的精气也消耗了大半。 就连铸就心庙的精气,也都被陈黄皮灌输进了黄铜油灯体内。 “还有,把阿鬼和狐狸山神也放出来!” 黄铜油灯道:“老大老二在外面担惊受怕,老三老四也别想跑。” “黄二,你怎么能这么做!” 陈黄皮痛心疾首,一拳打在黄铜油灯的肚子上。 这一拳实在是太用力。 打的黄铜油灯都将勾魂册给吐出来了。 连带着,那勾魂册也自动翻开。 随后,狐狸山神迷茫的睁开眼:“陈黄皮,黄二,你们不是去找那引动升仙令的东西去了吗?怎么,找到了?” “咦,那边怎么还有五个道士,他们的脸色好难看,跟双亲升天似得。” “还有,那黑雾里一堆老头是什么玩意?” 一旁的索命鬼幽幽道:“摆渡翁,很多的摆渡翁。” “哦,原来就一群划船的啊……” 狐狸山神不屑的道:“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这种货色,本神吹口气就能……” “就能什么?” “就能……”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它看到一名摆渡翁,将竹竿当做宝剑,斩出一道滔天剑气,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神魂被斩开的痛苦。 “就能跪下来求他们饶我一条狗命。”(本章完) 第280章 拜求黄天赐福 狐狸山神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可怕的阵仗。 哪怕观主他老人家再利害。 可施展手段,那都是风轻云淡的。 根本不会有大打出手的时候。 因此,在狐狸山神看来,这些摆渡翁之间的大战,恐怕是它这辈子见过最惨烈,打的最凶狠的一次战斗。 “等一下。” 狐狸山神问道:“摆渡翁是什么玩意?还有,它们为何要打成这样?”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幽怨的道:“狐狸山神,你问的好啊,只可惜你问错了人,你得问契主和黄二,问问他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契主,说说吧。” “阿鬼,这还用说吗?” 陈黄皮低着头,心虚的道:“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 “是,我是看到了。” 索命鬼黑着脸道:“只是我看不懂,观主都将外界的日月炼进你体内,天地不会再针对你,为何你还能惹出这种麻烦。” 这时候,反倒是黄铜油灯开口了:“你以为我们想啊!我们一开始只想着骗骗那些阴神,弄出点乱子,鬼知道这些摆渡翁冒出来了。” “阿鬼,你鬼点子最多,你想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跑啊!” 索命鬼大怒道:“你的遁一神光不是很厉害吗?都这时候了,还愣在这里作甚,那些摆渡翁都要打过来了。” “黄二,你为何不说话?” “你不要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在之处,连遁一神光都跑不出去。” “阿鬼你真聪明。” 黄铜油灯很无奈,要是能跑,它早就跑了。 如今,它们在青铜门之中。 那几个截天教的道人,用假令弄出了奈何桥的投影。 除非他们原路返回。 否则这门一关,遁一神光也跑不出去。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索命鬼长叹一声。 只好看向这四周,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 而陈黄皮则更加不解。 他们不走,是因为走不了,没有假令在手。 那几个截天教的道人为何还不走? 然而,陈黄皮哪里知道。 不是截天教的道人不想走。 而是他们现在走不了。 “你们快切断黑雾。” 龙蛇子低声吼道:“否则我等催动不了假令!届时都得死在这里。” 沟通阴神,这是拜灵天的手段。 借力,则是截天教的看家本领。 青铜门和假令,则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仅仅只有使用权而已。 想离开也很简单。 使用假令将这次召唤而来的奈何桥投影撤掉。 便可以从哪来回哪去。 关键是想撤掉投影,就得先切断黑雾。 黑雾是道人们和阴神们沟通的桥梁。 这座桥不断,联系就依旧还在。 “贫道已经散去黑雾了!” 有道人咬牙道:“谁哪里还在沟通阴神?快断掉!” 五个道人你看我,我看你。 彼此之间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因为自打第一个摆渡翁要跨界而来以后,他们就已经没有继续施展沟通阴神的手段了。 “师兄,不是咱们!” 有道人发现了问题所在,看向四周道:“有别人在和那些老叟建立联系,那人不切断,咱们走不了。” 此话一出。 龙蛇子大手一挥,体内阴神的力量瞬间爆发。 一道晦暗的余波在这奈何桥上扩散。 余波掠过之处,奈何桥上的种种都被龙蛇子感受的清清楚楚。 等那余波撞到尽头,再回来的时候。 龙蛇子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这奈何桥上只有咱们五人,又或者,这人的手段极为不凡,以至于我等无法察觉。” 听到这话。 躲在几百层隐匿神通里的陈黄皮疑神疑鬼的看着黄铜油灯。 “看我作甚?”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不忿的道:“我和摆渡翁又没有联系,就算有,那也该在你身上才对,毕竟仪式是你做的。” 陈黄皮道:“我也没有啊!” 他虽然的确进行了那仪式。 但刚开始就失败了。 因此,那几个道人们说的,切断和黑雾的联系。 陈黄皮当真是不知从何下手。 “摆渡翁,无需所谓的联系。” 索命鬼心灰意冷的道:“它们从不上岸,一辈子都在黄泉之上摆渡,但黄泉所过之处,它们都能操控竹筏前往。” 提起摆渡翁。 在场的没有比索命鬼更为了解。 无论陈黄皮有没有建立所谓的联系。 都不会影响摆渡翁到来。 因为它们是被黄铜油灯造的谣吸引过来的。 眼下,摆渡翁们凭借着黄泉的支流来到这里,断然就没有回去的说法。 它们不愿意,那些黑雾就不可能散掉。 “那这该怎么办?” 陈黄皮头疼的道:“阿鬼,千错万错都是……不对,都是赤邪的错,若不是它非跟我说,让我借什么力,我和黄二也不会弄出这种阵仗。” 索命鬼摇头道:“契主,你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 听到这话。 陈黄皮激动的道:“阿鬼,你说的是真的吗?” “契主,我何时骗过你。” 索命鬼无奈的道:“这些道人弄出了奈何桥的投影,虽说是假的,可天地异变之前,生灵死后,魂魄落入黄泉阴土,有一些强大的存在,便会闯入奈何桥往生转世。” “我记得,我在我……” 说到这,索命鬼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在我那个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的阎罗手下当差的时候,我曾经听他提起过,那些存在会被记录在勾魂册里。” “你且容我回勾魂册里翻阅一二。” “我想,应当是有办法离开的。” 说罢,索命鬼便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见此心中稍安。 黄铜油灯也松了口气,感动的道:“阿鬼真是好兄弟,就算再艰难的局面,它也会想办法破局。” “不像我们,只会惹麻烦。” 而这时,狐狸山神则尖叫道:“陈黄皮,黄二,那些摆渡翁要打出来了!” 此话一出。 陈黄皮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他放眼看去,只见那黑雾之中。 先前还越聚越多的摆渡翁们,此刻已经只剩下了十位。 这十位摆渡翁杀红了眼。 个个煞气冲天。 若不是名额已经够了,恐怕它们还会继续搏杀下去。 而现在,十位摆渡翁将目光看向了过来。 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 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也依旧能抵达奈何桥上。 十位摆渡翁心照不宣,齐齐划动竹筏。 轰的一声!!!! 涛涛不绝的黄泉之水,便直接从黑雾之中冲了出来。 这下子,奈何桥下的那条假河,便被真的黄泉所取代。 “一万八千年以至!” “我等拜求黄天赐福!”(本章完) 第281章 造谣者死!(3更) 十位摆渡翁的降临。 那恐怖的煞气,撑竹筏立与黄泉之上的一幕。 让龙蛇子等道人吓的肝胆欲裂。 而当十位摆渡翁说出,黄天赐福的话语以后。 这五个道人更是双腿一软,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一万八千年以至。 求黄天赐福? 黄天已经降世了? 天道规则要重新界定? “等等,一万八千年?” 有道人错愕的道:“我记得分明还差几百年才对,而且黄天若是降世,为何这人间贫瘠之地,只有剑道改易。” “对啊……” 龙蛇子也回过神了,语气复杂的道:“还有所谓的赐福,黄天降世还有赐福之说?难道不应该是那些可怖的存在,争相角逐那惟一的位置吗。” 这些人虽然是截天教的弟子。 但实际上,他们的修为并不强大,所接触的辛密也很少。 他们只知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新天换旧天,新的修行之路就会出现。 届时,一切都会重新洗牌。 修士们要沿着新的道路从头开始修炼。 若是有天纵之资,或许能参与角逐黄天道主之位,当然,这世间近乎于道的存在不少,那些强者哪怕是重修,也会很快恢复巅峰的实力。 而黄天实际上是个死胎。 并且已经成了个少年。 这事,他们并不知晓,也不可能知晓。 甚至于,就连这些摆渡翁。 龙蛇子等道人也并不了解,只将其当做是来自黄泉阴土的阴神的一种。 毕竟,天地异变之后。 黄泉阴土是最先遭难的,那地方诡谲无比,便是想去前往,也只能从人间地龙翻身的时候进去。 这时候。 十位摆渡翁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或者说,它们知道的太多了。 以至于就没怀疑过是假的。 “九冥神灯大人!” 最先赶来的摆渡翁高声道:“我等以至,为何还不现身?若有不道之处,还请告知一二。” “黄二,喊你呢。” 狐狸山神阴阳怪气的道:“哦,小神忘了,是九冥神灯大人,大人不赶紧给人赐福,还等什么呢。” “什么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叫道:“九冥神灯是青铜色的,上面都是绿油油的铜锈,而且灯心是冥火,我黄二又不长这样。” “小狐狸,本灯可警告你。”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记住,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九冥神灯,倒是有一盏金顶天灯,还有个破破烂烂的铜灯!” 黄铜油灯已经想好了。 以后就不叫什么九冥神灯了。 问,就是一盏破铜灯。 哪怕是黄一在这,自己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自己。 “还有,赐福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阴阳怪气的道:“那是高贵的黄天大老爷的事,只有他老人家才能赐福,黄天,你说是不是?” “什么黄天!”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道:“我叫陈黄皮,虽然名字里都带着一个黄字,可我这个黄,是黄皮的黄,和黄天的黄不是一个黄!” “好的陈黄皮。”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说道:“所以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装死吗?我感觉装不了多久,我的隐匿神通就会被这些摆渡翁看破啊!” 摆渡翁们个个实力强大。 现在,它们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也不敢真的用什么手段。 真要是继续装死。 摆渡翁们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 看破隐匿神通,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玩意也就在一些普通的修士面前很威风,到了仙人的层次,法眼只要一扫,立马就能将其看破。 像赤邪那种曾经差点和近乎于道只差一线之隔的存在,就更别提了。 就算位格跌落。 眼界也依旧还在。 有的是法子对付隐匿神通。 就算是布下一万层也没用。 陈黄皮心里有数。 但眼下,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等阿鬼吧!” 陈黄皮叹了口气:“若是阿鬼那边找不到办法,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真到了那时候,这些摆渡翁还能对他这个黄天动手不成? “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啊!”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大家都是家人,家人肯定不会为难家人的。” 只是。 摆渡翁们可没有什么家人不家人的说法。 毕竟,为了黄天赐福,为了那十个阎罗的位置,同类之间都能打出真火。 见九冥神灯还不现身。 有些摆渡翁已经急了。 “九冥神灯大人!还请速速现身!” “黄天有旨,前十者皆封阎罗之位。” “我等如约而至,当受黄天赐福!” 这些话在奈何桥上回荡。 摆渡翁竹筏下的黄泉之水,更是泛起惊涛骇浪。 奈何桥更是震荡不停,以至于有些地方都裂开了一道缝隙。 龙蛇子等道人见此,眼前忽然一亮。 这些摆渡翁实力强大。 黄泉之水更是有着极其诡异的力量。 若是能将这唤来的奈何桥冲垮,他们便无需担忧黑雾未散,便能用假令离开此地。 “不要出声,静观其变。” 道人们对视一眼,纷纷会意。 但他们想的太美了。 摆渡翁们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 只是被那黄天赐福的话刺激的心潮澎湃,根本没时间搭理这些蝼蚁而已。 而眼下,有摆渡翁注意到了他们。 “你,过来!” 有摆渡翁冷冷的对着龙蛇子一指。 后者脸色大变,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出现在了竹筏之上。 “前辈饶命……” 龙蛇子直接跪了下来,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止。 在这竹筏之上,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都陷入了沉寂。 就像被黄泉压在身上似得。 “截天教的道人是吧。” 摆渡翁低声道:“我问你,九冥神灯大人在何处?还有黄天,黄天又在哪里?” 它称呼九冥神灯为大人。 但称呼黄天却不加任何后缀。 因为黄天本身,就已经是最尊贵的称谓。 黄天者,道也。 天地之意志,世界之本质。 道其名,知其意。 甚至在黄天降世的时候,若是道其名,甚至能于其沟通。 这是古老的存在们,都知道的辛密。 龙蛇子闻言,只感觉自己陷入了必死的局面。 他一咬牙,便道:“前辈,晚辈不知什么是九冥神灯,倒是知道金顶天灯,至于黄天,如今是十万七千四百多年。” “天地异变还未结束,黄天未生,如何给您赐福?” “你的意思是,这是谣言?” “有人造黄天和九冥神灯的谣?” 摆渡翁们面面相觑,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可怕。 那黄泉之水也躁动无比。 将奈何桥冲出一道道裂缝。 龙蛇子见此,心中立马大喜过望。 好机会! 可下一秒。 摆渡翁们手中的竹竿敲了敲竹筏。 咚的一声! 一道道波纹扩散出去。 已经布满裂缝,看着就要消失的奈何桥瞬间恢复了原状。 仙人和凡人的区别,便是能影响时间。 这下子,无论是竹筏上的龙蛇子,还是奈何桥上的四个道人,全都瘫软在地。 完了,这下子真是全完了。 “前辈!!!” 有道人不甘,怒吼道:“晚辈知道是何人在造谣!” “说!” “那人就藏匿在这奈何桥上,鬼鬼祟祟不敢现身!” 这道人其实不知道造谣的事,他只知道,自己等人肯定是要完蛋了,既然如此,那藏在暗处的小贼也别想好过。 “前辈只需开法眼,定能那造谣之人揪出来!” 听到这话。 十位摆渡翁纷纷睁开法眼,看向奈何桥上。 而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未曾等自己被看破,便散去了隐匿神通:“不用那么麻烦,既然你们这么想见我,那我出来便是。” “你是何人?” 摆渡翁们神色冷漠,阵阵杀意冲天而起。 “别闹了。” 陈黄皮淡淡道:“我是谁,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本章完) 第282章 摆渡翁:胆大包天 陈黄皮很自信。 双手背负,一脸的傲然之色。 自己是黄天。 以前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到了黄泉阴土,虽说差点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但整个黄泉阴土谁不知道自己? 好吧,也有不知道的。 但摆渡翁们肯定知道。 不然,为什么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而且还一言不发。 哼,肯定是被震惊的不能自已了吧! “你们不要怕。” 陈黄皮摆手道:“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毕竟你们来自黄泉阴土,而我拥有黄泉阴土的合法继承权,大家都是自己人。” “不过你们也真是的。”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打死了如此多的同类,一点都不谦让。”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这样子了!” 然而,那十位摆渡翁既不回应,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至于龙蛇子等道人。 这些道人们已经彻地搞不清状况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 这突然现身的存在,分明就是他们自己人。 或者说,是五个道人之一。 这很诡异,也很可怕。 “好阴险的小贼!” 有道人在心中破口大骂:“在我眼里,这人是龙蛇子,若是他趁乱杀了龙蛇子,便能混入我们之中,任谁也发现不了。” 道人不知道。 这是陈黄皮肝庙之中,赤邪之火幻化出的假象。 若是本事不到,还真难以分辨真假。 好在,陈黄皮现在站了出来。 道人们也有了警惕之心。 若是有机会出去,他们一定要将这小贼的存在告知其他道人,省的被阴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 终于有摆渡翁开口了。 “原来是个误会。” 这摆渡翁叹了口气,说道:“是了,一万八千年还没到,是我等被冲昏了头脑,误以为黄天真的降世,要封赏阎罗之位。”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到时候我依旧可以封你们做阎罗。” 黄泉阴土只有十殿阎罗。 实在是太少了。 到时候封几百个不就是了。 这事简单。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摆渡翁大笑不止,笑到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它这一笑,其他的摆渡翁也笑了。 而陈黄皮同样笑的很开心。 黄泉阴土虽然很诡异,但这些摆渡翁们还是不错的嘛。 “对了,我等还有一事不明。” “嗯,你们问吧。” 陈黄皮点点头:“只要我知道,我就会告诉你们。” 摆渡翁道:“先前我等听到了九冥神灯大人的话,可如今却只见到你一人,那说话的是你吗?” “不是我。” “嗯,那就是另有其人?” “行了,别瞎猜了。” 挂着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这时跳了出来,将脑袋高高扬起,用后脑勺对着这些摆渡翁道:“自然是本大人说的。” 黄铜油灯很狡猾。 它一开始装死,不敢出来抛头露面。 但看这些摆渡翁,依旧对自己口称大人。 它立马就忍不住了。 陈黄皮皱眉,心中叫道:“黄二,你跳出来作甚?” “我再不出来,逼都被你装完了。” 黄铜油灯道:“这种大场面,若是让你把风头都抢了,我要后悔一辈子!行了,你别管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作为净仙观,废物阁的镇阁之宝。 想当年,黄铜油灯在净仙观的地位,不说一点没有,但也有的不多。 净仙观的道人们,个个都是仙。 那些道人可不会像这些摆渡翁一样一口一个九冥神灯大人。 只会说,金顶天灯大人。 “不是本大人说你们。” 黄铜油灯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叫道:“黄泉阴土的摆渡翁也太不懂礼数了,那些阴神们都知道见了本灯要朝拜,可你们呢?” “算了,正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 “本大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到这,黄铜油灯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大人这称呼吾不是很喜欢,不过念在尔等心诚的份上,以后就这么叫吧。” “呵呵呵呵……” “一个少年,一盏破灯。” “胆大包天,造谣黄天,你们真是该死啊!” “还什么先到先得!” “你们!气煞我也!!!” 摆渡翁们气的浑身颤抖,煞气冲天而起,手中的竹竿都要被捏碎。 它们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 竟然真有人敢拿黄天造谣。 而且,还装的那么像。 最关键的是,被发现以后还如此理直气壮。 简直,简直就是疯子。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傻眼了,惊恐万分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造谣,什么破灯,本灯是九冥神灯,他是黄天,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说着,它便变化出本来模样。 而陈黄皮也意识到了什么,张开口,深吸一口气。 周遭邪火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这下子,一人一灯的本来面目展露无遗。 这次,摆渡翁们的愤怒目光中多出了一丝震惊。 “佩服,佩服!” 有摆渡翁咬牙切齿的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自称黄天,自称九冥神灯,好好好,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你们。” “你们,是个人物!” “我不是人物。” 陈黄皮纠正道:“我是黄天,你们知道的那个黄天。” 黄铜油灯也道:“本灯都变成本来模样了,你们还认不出来?你们是瞎了眼吗?” 摆渡翁们被气笑了。 “好,黄天,九冥神灯,那你们就证明一下你们是你们,否则就死在这里吧。” 说话间,摆渡翁们周身煞气瞬间爆发。 本就灰暗的世界,也变得更加诡谲可怖。 阴风阵阵,黄泉汹涌。 滔天杀机瞬间笼罩在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心头。 这下子,一人一灯是彻底慌了。 陈黄皮道:“我是黄天,我真的是黄天啊,你们以前见过我的,我差点把黄泉阴土都吞噬了,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啊!” “很好,看来你对黄天确实有些了解。” 摆渡翁冷冷道:“怪不得敢如此猖狂,只可惜知道这些的多了,难道我等也是黄天吗?” “可我就是黄天。” 陈黄皮苦着脸道:“我叫陈黄皮,我的黄就是黄天的黄。” “陈黄皮?” 摆渡翁们对视一眼,它们的确知道陈黄皮这个名字。 而且,还知道其长什么样子。 那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绝不是眼前这少年的模样。 最主要的是,气息根本对不上。 “那你呢,你这破灯又该如何证明你是你?”(本章完) 第283章 你是外邪 “放你娘的狗屁!”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道:“本灯还用证明本灯是本灯?”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本灯就是九冥神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天底下还有比本灯更邪的灯吗?” 说话间,黄铜油灯再没有半点顾忌。 至阴至邪的气息,瞬间从它灯身之中爆发了出来。 并且,它的灯光照亮四方。 或者说,是邪光。 邪光所及之处,便有冥火燃起。 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从冥火之中钻了出来,睁开空洞无声的双目,死死的盯着这些摆渡翁。 “邪不邪,邪不邪?” 黄铜油灯叫道:“说话!” “确实邪,比邪异还要邪!” “算你们还有点眼力劲。” 黄铜油灯冷笑道:“本灯乃至阴至邪之物,天底下就没有比本灯更邪的存在!若不是本灯被分走了太多力量,此刻便教尔等魂飞魄散!” 它巅峰期虽然不算太强大。 比不上金顶天灯,但它也有属于自己的本事。 凡是阴属的东西,它都能号令。 而陈黄皮这时也回过味来了。 师父将外界的日月炼进了自己体内,看来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披上了一层皮。 即便是这些摆渡翁,也看不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是一开始在黄泉阴土遇到的那个摆渡翁在就好了。 想来,它肯定不会怀疑自己。 黄铜油灯现在很不爽。 它冷冷的道:“九者,极也,冥者,阴邪也,九冥便是至阴至邪,吾不死,天底下便不会有第二盏九冥神灯。” “你说的不错。” 摆渡翁们点头道:“只可惜,你有点邪的过头了,是外邪的那种邪。” “外邪?” 黄铜油灯怔了一下:“你不说,本灯倒是忘记了,本灯的确吃过外邪。” 观主丹田里的外邪虫。 最后就是被自己给吃了的。 可这跟自己是外邪有什么关系? “错不了。” 有摆渡翁低声道:“它就是外邪,那股气息藏都藏不住。” “只有外邪,才能吃外邪。” “真正的九冥神灯大人,我等又不是没见过,虽然至阴至邪,但神性却坚不可摧。” “你们见到的是我的分身。” 黄铜油灯恼怒道:“还什么神性,本灯就没那玩意。” “黄二说的没错。” 陈黄皮解释道:“我可以作证,黄二不是外邪,它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若是的话,它早就吃我了。” “很好,看来你与这邪灯,都来自太墟。” 摆渡翁们说到这里,已经再也没有废话的念头。 它们认定了,陈黄皮绝对不是黄天。 黄铜油灯也不是九冥神灯。 而要是这一人一灯来自太墟。 那就全都说的通了。 太墟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试图入侵这个世界的不祥之地。 太墟的外邪,自然敢造黄天的谣言。 轰的一声!!!! 摆渡翁们已经出手了。 一出手,便掀起滔天骇浪。 黄泉之水被卷起,如万丈瀑布一般高高升起。 十位摆渡翁,各自撑着竹筏,立在浪尖之上。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头顶的天幕正在急速缩小。 四面八方,全都被摆渡翁们堵死。 此刻,他站在这奈何桥上,宛如井底之蛙。 可怖的力量正在井口汇聚。 “外邪是杀不死的。” “只有镇压!” “不要有任何收敛,我等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将其永远镇在此处!” 说的是镇压。 可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是个鬼的外邪。 十位摆渡翁出手,就相当于十位仙人。 那镇压之力但凡落下,落在他们身上便是镇杀! 最关键的是。 就算镇不死他们,真的永远被困死在这虚假的奈何桥上,那比死都难受。 “本家,快想想办法啊!” 黄铜油灯尖叫道:“这些摆渡翁疯了,它们认不出你就算了,连我都认不出,还说我是什么外邪,我再邪能有你邪吗?” 是,它是真没有陈黄皮邪。 陈黄皮身上的金黑色文字,全都是外邪结合他的金黑二气所化。 真要说起来。 陈黄皮比黄铜油灯根正苗红多了。 “真真假假我已无心解释!” “斩了它们再说!” 陈黄皮也怒了。 他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没法证明自己是自己,从而落得如此滑稽的下场。 而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魔树!!!”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一棵参天魔树,便自他脚下升起,将他托举到了天上。 那魔树无比的高大。 树冠遮天蔽日,只是枝叶稍稍伸展,密密麻麻的人果便全都垂落了下来。 那些人果们,长着和陈黄皮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是仅有婴儿般大小。 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凶狠无比的盯着那些摆渡翁。 “邪火!!!” 陈黄皮双手一拍。 一道赤色如血的火焰,便从他的指尖冒了出来。 呼的一声。 陈黄皮对着那邪火吹了一口气。 瞬间狂风大作。 邪火迎风便长,分化出无数缕火焰。 而魔树垂落的无数人果,则齐齐张开口,猛地一吸。 下一秒。 所有的人果全都被染成了血色。 就连魔树那干枯的树干,也变得猩红无比,像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而这,还不是陈黄皮的极限。 他还有阎罗之影未曾动用。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声音冰冷,伸手一握,洞虚神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观吾剑,明吾心。 吾剑无坚不摧!吾心坚不可破! 嗡嗡嗡!!!! 洞虚神剑仿佛是感应到了陈黄皮心中的怒火。 亦知晓此刻陈黄皮的困境。 剑身中的那道剑影缓缓震动,一丝锐利无比的剑气,缓缓渗透了出来。 “来的好,不愧是我的人剑合一!!!” 陈黄皮胸中杀气激荡不止。 他剑指一并。 密密麻麻的人果们,便纷纷折下魔树的树枝。 树枝化做木剑。 剑气肆意纵横! “斩!!!” 陈黄皮大吼一声,手中的洞虚神剑,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 而那些人果们,则使出了太岁教的各种剑阵。 三绝,五行,八极…… 种种剑阵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那力量,已经到陈黄皮都无法控制的程度,比先前向大康皇帝斩出的那一剑威能还要可怕。 轰的一声! 如同天柱一般的剑气,直接斩落!(本章完) 第284章 黄铜油灯的秘密 轰的一声! 通天剑柱冲天而起。 就像一个森白的太阳出现一样。 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 如果说。 十位摆渡翁们引动黄泉之水,化作的是一口井。 那现在,这口井要炸开了。 “魔树,邪火,听我号令!!!!!” 陈黄皮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则并起剑指。 他将剑指按在这剑身之上。 脚下的魔树、邪火,全都疯狂的在将力量喷涌而出。 一瞬间! 这通天剑柱便混杂进了魔树、邪火的力量。 灰色,血色,以及剑气的白色。 三种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洞虚神剑都忍不住发出悲鸣之声。 陈黄皮既心疼也无奈。 他知道,这样做会损伤洞虚神剑。 但没办法,如果不拼命一搏,这次就真的要因为一个误会,栽在这些摆渡翁手里了。 “还不够!” 陈黄皮低吼道:“黄二,将你的力量也给我!” “拼了!” 黄铜油灯也发了狠。 它的力量至阴至邪,和魔树、邪火,剑气这三种力量一经接触,便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 轰!!!!! 通天剑柱更是暴涨。 其色已经混混沌沌。 陈黄皮的剑指却按的死死的,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立马就能引爆这剑气太阳! 但他觉得还不够保险。 毕竟,摆渡翁是仙人层级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眼下有十个! “赤邪,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陈黄皮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雷海。 天劫之力他眼下不敢塞进去。 否则的话,真就要立马爆开了。 而在他的体内。 在他的肝庙之中。 那化作滔天血海,被无数只邪眼死死压制的赤邪很困惑。 它虽然看不到外界现在发生了什么。 但邪眼们现在就跟发了疯似得,不停的抽取它的力量。 赤邪咬牙切齿的道:“我本就有三成力量被他抢走,截天教的那些道人单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是他同时对那五个道人一起出手?” “可即便如此,三成力量用的好,也能势均力敌,为何他还要?” 这力量赤邪不想给。 五成,是它确保自己还能反抗的底线。 六成,则是最后一道防线。 给出去一成,赤邪都会被逼到绝境。 想到这,赤邪便冷声道:“你的力量又不是全都来自我,要那么多力量作甚,难不成你要杀仙不成?” 陈黄皮的声音在肝庙之中响起。 “不是我要杀仙,是仙要杀我!” “什么?” “人间还有仙?” “是黄泉阴土的仙,一共有十个,你若是不给我力量,那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陈黄皮便将外界的景象投射了进来。 赤邪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一黑。 “摆渡翁!” “你怎会招惹到这种鬼玩意。” “别说了,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你一成!” “一成不够。” “不,够用了。” 赤邪冷冷道:“我再借你一成力量,便是四成,四成的力量若是还没法让你破局逃生,那你也不用再借。” “因为已经没用了。” “除非你让我来操控你的身体,否则,断无逃生之法。” 这一次,赤邪还真没有想过算计陈黄皮。 亦或者说夺舍之类的念头。 因为它是肝庙主神,肝庙只要还在,邪眼就会无穷无尽。 那些力量会将它死死困在这庙里。 它之所以开这个口。 便是因为摆渡翁是黄泉阴土的仙。 仙人能影响时间。 它就算把力量全借给陈黄皮。 陈黄皮也没法影响时间,做不到,那便杀不死摆渡翁。 惟有它这曾经的小赤天之主亲自出手,才能寻的一线生机。 “赤邪,我信不过你!” 陈黄皮此刻人剑合一,所说的话全都出自他本心。 他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赤邪冷笑不止,缓缓闭上眼。 不过,它答应的那一成力量,却当真是给了陈黄皮。 等吧,等你陈黄皮被逼到绝境。 你知道了仙的可怕。 自然会求到自己。 有求于一次,便会有求于第二次。 次次如此,便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届时主动权便在它手中。 在外面。 陈黄皮得了赤邪的一成力量以后。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可怕。 鼻息之间,甚至有邪火喷涌而出。 这些邪火,全都被他灌输进通天剑柱之中。 下一秒! 陈黄皮高喝一声:“开!!!!” 他双目之中雷海翻腾。 天劫之力再也没有任何阻拦。 一道道雷光直接环绕在这通天剑柱之上,犹如雷龙盘柱。 轰隆隆的雷鸣之声炸起! 那通天剑柱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线。 一条混沌色的线。 接着,天地无光,万籁皆寂。 整个世界都变得漆黑一片。 在这黑暗之中。 咔嚓…… 咔嚓…… 像是瓷器开片的破碎声响起。 随后。 黄泉化作的天井炸开了。 轰隆隆!!!! 五颜六色的光彩扭曲成了诡谲的事物。 所见所闻,全都大变了样。 陈黄皮看向身下的魔树。 此刻的魔树在他眼中,变成了一道灰色的气息。 那气息之中,则有着许多细密的文字。 陈黄皮一眼看去,便仿佛看到了魔树的本质。 甚至,就连魔树是怎么来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你是我当时浇水浇死的那棵树。” “原来,你不是山楂树,怪不得你不会结果,也怪不得你会如此痛恨我。” 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他又看向了黄铜油灯。 其实,摆渡翁们说黄铜油灯是外邪。 这事陈黄皮其实心里倒是有些相信的。 因为他很早的时候就觉得,师父不是偏心的人,没理由把黄一炼制的那么厉害,到黄二这里就成了不被重视的边角料。 后来,黄二表现出的特殊之处,也意味着它的不凡。 这一次。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引动这种变化。 但机会难得,他自然要看个清楚。 此时此刻。 在陈黄皮眼中的黄铜油灯虽然也变了模样。 但轮廓却没有改变。 只是变得透明了起来而已。 在黄铜油灯体内,唯一留有实质的,则是它的灯芯。 那灯芯是一个虫子。 只是却和外邪虫不太一样。 因为灯芯之上,烙印着许多的文字。 陈黄皮低声道:“苍天赦篆,这是师父的力量,黄二,你的确是外邪,只是,你却也是天地异变后的第一个邪异。” …… ps:今天就到这里了,手有点酸痛,歇一下,明天继续。 话说看盗版的大兄弟们,来起点订阅一下正版,给奶一口吧。 复更20天,写了十六万字了都。(本章完) 第285章 不过是个洞 “本家,你失心疯了?” 黄铜油灯在大叫:“都这时候了,还什么邪异不邪异的,我是不是邪异你心里没数吗?” 而陈黄皮则没有时间去解释了。 因为那光怪陆离,好似能看到万物之本质的力量,正在如潮水一般褪去。 而他,却还想看到更多。 陈黄皮看向那些摆渡翁。 十位摆渡翁并没有被通天剑柱炸成齑粉。 只是黄泉之水化作的牢笼被炸开了而已。 那十位摆渡翁虽然是仙,但从生到死都只能在黄泉之上摆渡,黄泉能抵达的地方,它们都可以前往,而黄泉到不了的地方,它们寸步难行。 甚至,它们也无法踏足地面半步。 这些都是陈黄皮所看到的信息。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事物。 摆渡翁们有形无质。 它们的体内,都有一朵浑浊的水。 那水是类似魂魄一样的东西。 而其本质,则源自黄泉的水之精。 也就是说。 实际上,这些摆渡翁是类似天人一样的存在。 赤邪曾说过,九天之上是仙界。 小赤天就是其中之一。 九天之主都是某种物之精所化。 赤邪是火之精,它分出的子火化作天人。 天人是不可能成仙的。 相比之下,这黄泉的天人摆渡翁们不仅位格更高,其实力也要超出许多。 “我的时间不多了。” 陈黄皮轻声呢喃,便将目光看向了这青铜门后的世界。 他想要寻找到那个能引起升仙令异动的东西。 只是,让陈黄皮迷茫的是。 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洞。 一个金色的洞。 而就在他看到这个洞的时候。 在勾魂册之中的升仙令,突然凭空飞了出来。 然后,便毅然决然的向着那个金色的洞冲了过去。 “我的升仙令!” 陈黄皮大吼一声,想都没想的一把抓住升仙令。 这一块升仙令,不是易轻舟的。 而是他自己的那一块。 然而,升仙令却震动不止,硬生生的拖着陈黄皮冲向那个金色的洞。 眼看着那离那洞越来越近。 陈黄皮一咬牙,直接将升仙令死死的抱在怀中。 这是他的,他的! “不过是个洞而已!” 陈黄皮怒斥道:“它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吗,让你要弃我而去!” 然而,升仙令并没有自我意志。 它甚至都不是法器。 自然谈不上回应陈黄皮。 这升仙令,只会拖着陈黄皮撞向那个洞。 “魔树助我!” 陈黄皮长啸一声,将所有力量全都灌输入魔树之中。 哗啦啦…… 巨大的树枝,如同蜿蜒的龙蟒一般缠绕在陈黄皮的腰上,其树根更是疯狂的生长,将那奈何桥的投影死死包裹住,甚至都延伸进了黄泉之中。 魔树在发力,在拉扯着陈黄皮。 那个金色的洞只是陈黄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能看清万物本质能力以后,看到的一个事物。 他甚至不知道,那洞的后面有着什么。 更不知道,等他这种能力消失以后,那洞究竟存在不存在。 若是不存在,被拉进那洞中他,岂不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然而,魔树就算再怎么发力。 也依旧没法让陈黄皮停下来。 这一幕电光火石,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了。 好在,黄铜油灯反应过来,立马叫道:“遁一神光!” 刹那间,金光大放! 金光所过之处,无数具尸体凭空出现。 那些尸体的手臂互相抓握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怪异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则是黄铜油灯。 “本家,我抓住你了!” 黄铜油灯死死的抱住陈黄皮的脖子。 只是,它不出手还好。 一出手,陈黄皮被勒的直翻白眼。 并且,这一人一灯的速度虽然稍稍降了下来,可依旧撞上了那个金色的洞。 这洞,黄铜油灯看不见。 哪怕陈黄皮将视角共享给它也是一样。 咚的一声!!!! 黄铜油灯吃痛叫道:“干它亲娘!本灯撞到鬼了不成?” 它真的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 而且还被卡住了。 “不是鬼,是个洞。” 陈黄皮语气干涩的道:“一个你看不到的洞,金色的,黄二,谢谢你。” 现在,陈黄皮处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 在他的感知中,他的脑袋已经进了洞里。 这洞明明很大,可有着黄铜油灯的存在,以至于连带着他也被卡主,否则的话,现在已经被带进了洞里。 “别说了,那洞里有什么?” “好像是个宫殿。” “好大的宫殿,比大康皇帝的宫殿还要大,还要漂亮,只是到处都是灰尘,好像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居住一样。” 陈黄皮的脑袋在洞的一头。 那一头是个宫殿。 宫殿大到没变,往上则是一片星河。 那星河暗淡无光。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古朴,似乎存在了无数年一样。 除此之外,陈黄皮还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气息。 “仙气!好浓郁的仙气!” 陈黄皮惊声道:“我这是来到了大乾仙朝不成,可为何这仙气也死气沉沉的。” 黄铜油灯道:“那就不是大乾仙朝!” “大乾仙朝都自封了。” “虽说那些截天教的道人,可能是从大乾来的,但按理说,他们有假令,有青铜门,应该去往的是四大天门才对,你这又是宫殿,又是什么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了仙朝大殿呢。” “黄二,你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本来还真想着,这地方可能是大乾仙朝的皇宫大殿,但黄铜油灯这样一讲,他倒也觉得不大可能是了。 然而就在这时。 忽地…… 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陈黄皮怔了一下,混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因为那呼吸声,来自他的头顶。 不,准确的说,是他头顶不知道多高的地方。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想要抬头看一看,头顶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可还没来得及抬头。 一道锐利到极致的剑光便直接落下。 那剑光无比的可怕。 也无比的纯粹。 纯粹到,剑光刚出现,陈黄皮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要被斩断了似得。 要知道。 陈黄皮的实力虽然说不上天下无敌。 可他的肉身却强到离谱的程度。 除了怕水以外,直至今日,都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到他一根头发。 顶多是痛的他哇哇叫。 但这剑光给陈黄皮的感觉,却真的能杀死他。 轰的一声! 陈黄皮眼前变得一片白茫茫。 随后,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只感觉头重脚轻,剧烈无比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拉扯着他的升仙令,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得,恢复了平静。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只感觉那卡主自己的东西好像消失了。 升仙令不再拉扯陈黄皮,反倒是陈黄皮捧着脑袋惨叫不止。 好似被人将头给砍下来了,不用手捧着,立马就会掉下来一样。 但现在,黄铜油灯却顾不上安慰陈黄皮。 因为那十位摆渡翁敲动了竹筏。 这鬼地方的时间,再次被其拨了回去。 黄泉之水高高升起,再次化作一口天井。 时间,只会影响被施法之人。 施法者却不受影响。 等同于十位摆渡翁一直在积蓄镇压陈黄皮的力量。 现在这力量已经达到顶峰。 一击之力,顷刻间便要落下。(本章完) 第286章 破!!! 十位摆渡翁冷冷的看着下方的陈黄皮。 在它们眼中。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金色的洞。 它们只看到,陈黄皮试图逃窜,什么魔树,黄铜油灯,都不过是可笑的伎俩罢了。 在仙人的面前。 就算跳的再利害,手段再诡异。 只需拨动时间,一切手段便都等同于虚妄。 还是那句话。 只有仙,才能对抗仙。 仙人之下能苟且偷生,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黄泉镇邪!” 十位摆渡翁同时开口。 它们的力量彼此交织,化作漫天的光影。 那些光影和黄泉之水融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个诡异的文字。 这文字,便是冥文。 是只有黄泉阴土的生灵能掌握的文字。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陈黄皮便感觉到浑身变得十分沉重。 像是被黄泉压在身上一样。 他抬不起头,因为他的大好头颅,真就被那洞中大殿的剑光斩过似得,只要动一下就无比的痛。 而在他的脚下。 那将他托举到天上的魔树,此刻正在发出悲鸣。 咔嚓…… 魔树的树干在一寸寸崩碎。 就连肾庙中的魔树本体,也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好在,滚滚黑烟无穷无尽,在魔树本体出现损伤的同时,便立刻将其填补圆满,以至于这魔树更加的痛苦。 黑烟会将它滋养的越发强大。 可代价是,如同酷刑一般的折磨。 但是,这反倒是激发了魔树骨子里的凶性。 陈黄皮感受到了魔树的愤怒。 他心中也同样怒火冲天。 但现在问题是,陈黄皮能用的手段是真的用的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把洞虚神剑给爆了吧!” 黄铜油灯不忍的道:“这把剑内有观主的剑影,要是将其爆开,那剑影定能将这十条老狗全都斩杀!” “不行!” 陈黄皮咬牙道:“我不会毁了洞虚。” 嗡的一声…… 洞虚神剑却环绕在陈黄皮周遭,不停的发出悲伤的剑鸣。 这把剑,是易轻舟为陈黄皮炼制的。 其剑存在的意义。 便是为了护住陈黄皮。 剑主杀伐,而杀生是为了护主。 周遭的镇压之力就像是一张网一样,正在不停的收缩。 魔树寸寸崩裂。 勉强抵抗那镇压之力。 就连树上的无数人果,也满目狰狞之色。 邪火在喷涌而出。 但依旧没有作用。 唯有洞虚神剑,爆发出了坚定的剑鸣之声。 “你听到了吗?” 黄铜油灯道:“洞虚也同意了,这把剑是有灵的,它本来就受损不轻,眼下它愿意自爆,为你杀出一条生路。” “黄二!!” 陈黄皮怒道:“你若是再说下去,我是真的要生气的。” 他对洞虚神剑是有感情的。 虽然不多,但多少有一些,而且易轻舟和他立下约定,日后自己实力足够了,便要用这把剑斩下其头颅,将其送回大乾仙朝。 再加上期间,洞虚神剑多次自动护住。 陈黄皮是宁死都不愿毁了这把剑。 “若是你有一天受损了,而我又陷入绝境,难道你也要自爆不成?” 不等黄铜油灯开口。 陈黄皮便自顾自的道:“是,你一定会这样,可我的心不是肉长的吗?我会舍得让你们为我付出性命吗?” “用你们的命换一条生路。” “我只会觉得耻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契主,谁也不会死。” 这时候,索命鬼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勾魂册也无风自动,悬停在了陈黄皮的头顶。 “阿鬼!!!” “契主,让你久等了。” 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之躯显化在陈黄皮身后。 它轻声道:“我已在勾魂册中翻阅到关于奈何桥的记载,虽说我不确定一定能成,但起码有八成概率,能够让咱们就此脱身。” 陈黄皮动容道:“八成够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再斩一剑!” 索命鬼咬牙道:“起码要比先前那一剑更加强大,要将这黄泉牢笼斩出一个口子,如此我才能借用勾魂册,让那真正的奈何桥降临过来!” 其实,索命鬼说的已经很简短了。 要让奈何桥降临,没有截天教道人们弄出来的投影是行不通的。 而且,还必须得是索命鬼动手。 换做别人都不行。 因为它是黄泉冥族,也能操控黄泉之水,还是勾魂册的器灵。 还有个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但是是阎罗的爹。 “陈黄皮,你还有余力吗?” 黄铜油灯很担心:“你的精气虽说无穷无尽,可刚刚那一剑已经耗尽你的所有力量,眼下恢复了几成?” “实在不行,我化作邪异吧。” 黄铜油灯还能变成邪异。 它变成邪异以后,除了六亲不认,疯癫到极致,要吃了陈黄皮以外,实力会涨幅许多。 陈黄皮摇头:“师父不在,你若是化作邪异,我没有办法将你变回来。” “还有邪道人呢!” “我觉得它不会帮我。” 陈黄皮低声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危险只会喊师父救我了。” “那你还能斩出更强的一剑吗?” “斩不出。” 洞虚神剑不甘的振动! 陈黄皮伸手一招,轻抚剑身道:“不用为我担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等我脾庙大成,将你送进庙中,那时候你会变得更强大。” 说完,陈黄皮看向索命鬼,周遭的镇压之力越来越强大了。 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 便直接了当的道:“阿鬼,你要的只是让我打破这黄泉牢笼对吧?无论什么手段都可以是不是?” “不错,正是如此。” “好,那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其他的交给我!” 说罢,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魔树,听我号令!” 随后,他猛地一跺脚! 哗啦啦!!!! 无数的树枝颤抖不止。 那位于肝庙之中,占据了整个庙顶的树冠,猛地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而在外界。 那棵寸寸崩裂的魔树法相,却死命的抽取黄泉之水。 并且,树冠上更是如同本体一样裂开缝隙。 或者说,魔树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竖眼之中,如同镜面一般泛起了涟漪。 一轮燃烧的红月缓缓浮现。 邪火化作红月,魔树遮天蔽日。 陈黄皮强忍着脖子处的剧痛,他歪着脑袋,身子微微屈服,右手握拳绷紧宛如一张大弓蓄力! 轰隆隆! 他身后的影子做出一样的姿势。 只是影子的另一只手,却向着陈黄皮的脑袋伸了过去。 阎罗之影被唤醒了。 因为陈黄皮要施展的这一拳,本就学自阎罗之影。 “破!!!”(本章完) 第287章 再入黄泉阴土(3更) 破字声落! 参天魔树的巨目之中,一道道赤色的光柱疯狂的轰向黄泉牢笼。 凭空一声巨响! 那黄泉被轰的溅起万道水流。 魔树本就凶焰滔天。 陈黄皮眼下可以说是解除了对它的所有压制。 有邪火加持! 魔树凶性大发,连自己的生机都在燃烧。 为的就是找出这黄泉牢笼最薄弱的点。 而魔树,还只是桥头堡。 “我看到了!” 陈黄皮双目之中雷海翻滚,甚至都从他的眼角溢出,像是眼泪,又像是流彩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形成了无比璀璨的拖影。 他看到了那个点! 那个最薄弱,最有希望一拳打开生死路的点! 而在他的身后。 无首阎罗之影从他的影子里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 陈黄皮握紧拳头,毅然决然的对着那最薄弱的点轰出一拳! 这一拳倾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其威力异常可怖,不在先前那一剑之下。 但这还不够。 要比这还强才可以。 不过,随着他这一拳轰出! 阎罗之影同样轰出一拳,这一拳更加可怕,威能更甚。 十殿阎罗,是黄泉阴土之中,除阴天子以外最强大的存在。 阎罗的影子,亦有阎罗之威! 至于事后阎罗之影要摘下自己的脑袋这事,陈黄皮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想明白该如何应对,因此他现在不在乎,也不在意。 他只要一个字! 那就是破! 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管他什么仙人手段多么超凡。 总之,破开再说! 咔嚓…… 咔嚓…… 那黄泉牢笼,当真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呈现出拳头模样。 这拳头的上方,黄泉之水震荡不止,逆流而上。 在这拳头的下方,黄泉之水不停的坠落。 “阿鬼!!!” 陈黄皮低吼一声,脱力倒了下来。 脚下的魔树也逐渐化作灰烬。 邪火也黯淡熄灭。 这一次,他是真把自己的力量全都用光了。 精气虽说不会断绝,时刻都在滋养他,却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恢复到巅峰期。 黄铜油灯赶紧扶住陈黄皮。 再看索命鬼,它一声不吭,只是盘坐在勾魂册之上。 下一秒。 索命鬼睁开血红的双目。 勾魂册书页翻飞。 阴冷,晦涩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四周。 索命鬼声音诡异莫名,仿佛是来自阴间的靡靡之阴一般,念诵道:“吾以九殿阎罗之名,以生死轮回簿为引,号令黄泉阴土!” 随着它声音落地。 咔嚓的骨裂声纷纷响起。 索命鬼的阎罗爹,是第九殿阎罗。 如今,它身为阎罗之子,假借阎罗之名,试图号令黄泉阴土,自然会得到反噬。 就这还只是它本身血脉不凡。 本就有着继承继承九殿阎罗之位的资格。 否则的话,光是这番话出口后的反噬,便能让它当场化作飞灰,就连勾魂册都保护不了它。 “奈何桥,给本王出来!” 索命鬼嘶吼着,混身的骨头更是不停崩碎。 有黑红之色的血液从骨头之中渗出。 那些血液在发光。 索命鬼怔住,它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因为那些光是它父亲的力量。 它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年大日落入黄泉阴土,将阴天子所杀的时候,它的父亲九殿阎罗将勾魂册交给它,让它逃到人间之时,其实也将力量给了自己一部分。 如今,索命鬼几乎骸骨要崩溃。 来自第九殿阎罗的力量便被唤醒,为它修补破碎的身躯,要护住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 “奈何桥来了!” 黄铜油灯激动的叫道:“阿鬼,阿鬼,你看到了吗?” 黑雾之中,一座古老苍凉的桥梁若隐若现。 这桥仿佛有着某种魔性。 只要看上一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名字。 奈何桥! “我……” 索命鬼低着头,苦涩的道:“我看到了,我父亲……” “什么父亲?” 黄铜油灯道:“奈何桥是你父亲?你父亲不是阎罗吗?不是吧阿鬼,你也想学金角,给自己找个后爹不成?” “……” 索命鬼心中的苦涩,心中的情绪顿时憋了回去。 “黄二,干汝亲娘!” 索命鬼一向是最有涵养的那个,从来不曾说过半个骂人的字。 可这次,它是真的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过,这骂的同时。 索命鬼却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阴煞召来!” 索命鬼双手一拍,周遭顿时浮现出一道道灰蒙蒙的雾气。 紧接着,它取下自己的一根肋骨。 那肋骨上满是倒刺。 黑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灰蒙蒙的雾气瞬间扑了上去。 随后,一柄巨大的旗帜出现在了索命鬼手中。 “走!!!” 索命鬼一把抓住陈黄皮,手中旗帜猛地一挥。 周遭被陈黄皮和阎罗之影一拳打散的黄泉之水,全都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齐齐冲向索命鬼。 “阿鬼,这是……” “别担心。” 索命鬼低吼道:“天底下能控黄泉的,又不是只有那些摆渡翁,我黄泉冥族,生下来就是沐浴着黄泉涨大的!” 一道道激流出现在索命鬼脚下。 下一秒。 索命鬼连同陈黄皮,黄铜油灯直接消失。 等再出现的时候。 已经立在了那真正的奈何桥上。 而原本虚假的奈何桥,则如梦幻泡影一般,啪的一下破碎开来。 再然后,真正的奈何桥也隐没在了黑雾之中。 这桥本就不在人间。 索命鬼强行借着虚假的奈何桥做锚点,将其唤来,也仅仅只能存在几个呼吸的功夫,时间一到,便要回到它本来的所在之处。 也就是,黄泉阴土。 …… 而在这青铜门后的世界。 十位摆渡翁此刻神情阴晴不定。 它们可以不认识陈黄皮,也可以不认识九冥神灯。 但它们不可能不认识阎罗。 哪怕是阎罗的影子,它们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一位。 第七殿的阎罗…… 便是其影子,它们见了都是要口称大王的。 而这影子,却在陈黄皮身后。 十位摆渡翁为之一滞…… 阎罗已经死了,化作了邪祟。 为何影子在这外邪……不,是陈黄皮身后。 莫非,陈黄皮真是陈黄皮。 九冥神灯也真是九冥神灯。 那为何它们要造自己的谣? 难道只是开玩笑? 怕不是疯了吧。 想不通,猜不透。 摆渡翁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压根就没想过,只是随口一说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 最关键的是。 它们真的在九冥神灯的身上,感觉到了外邪的气息。 “追上去!他们进了黄泉阴土,是真是假,立马就能知道。” “若是,那咱们几个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不,应该说黄泉阴土的大麻烦来了。”(本章完) 第288章 青铜门破 观主的剑!! 此时此刻。 玄阳子等截天教的道人,却在青铜门外焦急的等待。 负责借阴神之力的龙蛇子等五位道人,已经进去许久了。 那门内的时间,和门外是不一样的。 门外一天,相当于门内一年。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岔子?” 玄阳子低声道:“进展不顺,亦或者被阴神反制了?” 可即便如此也说不过去。 因为那五人之中,有一个是返虚期的修士。 只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妥善处理。 再不济,假令一出直接回来,换其他人进去也成。 “再等一等吧。” 有道人犹豫道:“若是他们再不回来,那便另行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 玄阳子闷闷的道了一声。 可是,他心里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修士,是有灵觉的。 就像动物本能的趋利避害一样。 越是利害的修士,灵觉就越发敏锐。 “不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玄阳子突然站起身,沉声道:“龙蛇子等人迟迟未归,想来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师兄……” “贫道要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阳子环视四周,嘱咐道:“尔等留在此处等候,三个呼吸后,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贫道也一定会回来,若是回不来,尔等再自行决定。” 众道人闻言,纷纷点头。 如果换做玄阳子让他们进去,那或许还有异议。 但玄阳子现在自己挑起担子,谁还有别的说辞? 其实,最适合进去查看的也只有玄阳子。 因为他修为最高。 “开门!” 玄阳子拿出自己的假令。 他没有太多犹豫,青铜门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紧接着,玄阳子手中的假令便散发出一抹光晕。 那光晕将他覆盖在内。 眨眼间就进入了青铜门之中。 原地,其余道人们对视一眼,纷纷在心中计起了数。 只是三息时间还没到。 下一秒,一个狼狈的身影便从那青铜门后冲了出来,随后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的趴在地上,道人们这才发现,玄阳子的身体竟然拦腰而断。 断口处无比光滑。 甚至能看到血管脊椎,以及腹部的断层,只是并没有血液喷涌而出。 这一幕极为诡异, 就好像,那青铜门出现了某个可怕的事物,将玄阳子的半截身子直接抹去了一样。 “师兄!!!!” “走,快走!” “这门要炸了!” “什么?” 众道人闻言神色大变。 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眼前的那座青铜门,便发出了一阵骇人的喀嚓声。 一道细密的裂纹,从门上蔓延而出。 紧接着,裂纹越来越多。 “走!走啊!!!” 众道人各自使出遁法,带着只有一半的玄阳子遁出不知多远的地方。 等他们稍稍喘了口气。 再回头一看。 便听见轰的一声! 那偌大的青铜门,当场爆开,溅射出无数道璀璨的流光。 每一道流光,都携带着惊人的气劲。 便是他们这种强大的修士被砸到,轻则法体受损,重则小命难保。 便是爆炸后的余威,都让道人们一阵胸闷,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噗!!!” 有道人口吐鲜血,目露绝望:“哈哈哈,完了,完了,这次是全完了。” “青铜门炸了。” “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啊啊啊啊!” 还有的道人仰天怒吼:“早知如此,还不如被送上那战场,哪怕是死,也好过死在这贫瘠之地!” 截天教的道人们,这下子是心态彻地崩了。 他们来自大乾仙朝。 每隔一百年,就回轮换一批。 截天教,只是其中的一员。 大乾仙朝自封了一万多年。 想要来到人间,就只能通过青铜门一来一回。 大乾有很多青铜门。 这些门连接着四大天门。 而人间,据他们所知,只有大康有一座青铜门,或许其他的小天地里也有,但他们不知道,也没去过。 没了青铜门,想回大乾仙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玄阳子,青铜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说啊!” 道人们有些癫狂了。 人间是没有半点灵气的,他们在这地方连打坐都只是个仪式,别说修行了,连动手都不能动手。 原本有青铜门存在。 就算灵气得不到补充。 好歹还有这玩意庇佑,不至于让他们变成邪异。 现在青铜门莫名其妙的没了。 这就是要他们死。 玄阳子此刻身受重伤,面色惨白的道:“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道人愤怒的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没有为何这门会炸掉!平白无故,总得有个缘由才对!” “你听不懂吗?” 玄阳子低吼道:“我说,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进入青铜门后的世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甚至,连回大乾的路也没了。 一切都变得极为干净。 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将一切都抹去了一样。 不,不是无形。 最起码,玄阳子感受到了那大手残留的一丝气息。 那气息很锋利,很可怕。 等他感受到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被拦腰斩断。 若不是一开始就十分警惕,玄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从那青铜门后逃出来。 “那气息是剑气。” 玄阳子闭上眼,脑海中涌现出截天教内的诸多典籍。 光是一丝残留的气息,就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玄阳子是没有接触到那丝气息的。 他只是感受到了而已。 而他的神魂,本相,肉身,全都自腹部而断。 如此种种,只有一样事物能做到。 “太岁杀剑!” 玄阳子吼道:“太岁教的那把剑,只有那把剑有如此可怕的威能,它是那位的佩剑,可它不是在十万大山吗!” “还有,它为何要毁了这青铜门?” “这门何德何能啊!!” …… 此时此刻。 一座宏大到难以想象的宫殿之中。 死气沉沉,全无半点生机。 呼…… 沉重的呼吸声时缓时慢。 那是陈黄皮先前钻进金色的洞里所看到的大殿。 而呼吸声,则来自他当时所在位置的上方。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这呼吸声的主人,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穿着金色的法袍。 头戴冕冠,上扣一颗宛如银河一般璀璨的水晶。 这男子双目紧闭,坐在龙椅之上。 他面色灰败,如同死人一般。 他的气息浑浊,充斥着无比的邪意,好似正在化作邪异。 而在这男子的胸口,则插着一把剑。 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锈剑。 或者说,太岁杀剑。(本章完) 第289章 可恶的陈皇! 黄泉阴土,暗无天日。 放眼望去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黄泉大河。 可以说是无边无际。 而在这黄泉大河之上。 却立着一座桥。 “黄泉阴土,我陈黄皮又回来了!” 陈黄皮喘着粗气。 他现在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 只是胸闷,有些喘不过气。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阿鬼,这奈何桥给我的感觉,为何有些瘆得慌,好似有人在我旁边走过,我却感觉不到。” “是有鬼走过。”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只是是在天地异变之前,那时候,这桥上的鬼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这种怪异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吓死本灯了。”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又道:“那些摆渡翁看来是没有跟着咱们一起过来,不然的话,真就麻烦大了。” 索命鬼动用了诸多手段,唤来真正的奈何桥将它们带到黄泉阴土。 那些摆渡翁们却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自然不可能一并跟过来。 就算过来,也没那么快。 毕竟黄泉阴土实在是太大了。 它们就是把竹筏划冒烟,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这时,陈黄皮喘着粗气道:“阿鬼,上一次咱们被困在黄泉阴土,是金角找到的生路,这次没有金角,我们该怎么回到人间?” 黄泉阴土不是什么好地方。 索命鬼知道这个道理,犹豫着道:“七殿阎罗的枉死城里有出路,其他的地方应该也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寻找。” “可我感觉我们没有时间了。” 陈黄皮低声道:“阿鬼,尤其是你,你之前沐浴了黄泉之水,天黑以后,就会有邪祟从黄泉里爬出来,要对你动手。” “契主,我知道。” 索命鬼怔怔的点头。 上一次它和陈黄皮,金角,黄铜油灯一起进的黄泉阴土。 当时它还不知道黄泉阴土也异变了。 回来以后,作为黄泉冥族的索命鬼直接就跳进了黄泉之中。 后来,摆渡翁告诉它们。 黄泉阴土已经化作了邪祟。 邪祟也就是邪异。 不过黄泉阴土没有灾祸,厄难这种等级之分。 全都被叫做邪祟。 其中,黄泉这邪祟极为诡异。 只要沾染河水,便会被其盯上。 索命鬼向着奈何桥的边缘走去,低头向下方看去。 它看到了幽暗阴冷的河水。 看到了自己还有血肉之时的模样。 也看到了水下的那些白的人脸。 一张张人脸双目紧闭。 仔细看去,整个黄泉大河的河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些可怕的玩意。 这些东西生前或是生灵,或是人间的鬼魂。 如今,全都成为了黄泉的一部分。 “现在是白天。” 索命鬼忌惮的道:“等天黑以后,这些鬼东西就会睁开眼,前来向我索命。” 说起来也真可笑。 作为索命鬼的阿鬼,自从跟了陈黄皮以后,是一次都没有向人索命过。 反倒是被索命的那个。 陈黄皮见此,不由有些动容。 他走上前拍着索命鬼的腿骨道:“阿鬼,你不要担心,只要咱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人间,这些邪祟就奈何不了……” 只是,这话说到这,却又说不下去了。 因为陈黄皮想不到该怎么在天黑之间回到人间。 不由得,他更加觉得胸闷气短。 而且脖子还越来越痛。 “可恶。” 陈黄皮歪着脑袋,不忿的道:“我在那破宫殿里,不知道是惹到了什么东西,竟凭白无故挨了一剑,以至于我现在就跟真的被斩下来了一样。” 他伸手将耷拉在脖子处的脑袋扶正。 双手捧着下巴。 这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竟还没有恢复过来?” “没有。” “那剑光很恐怖。” 陈黄皮后怕的道:“我感觉比洞虚神剑里的剑影还要可怕,黄二,你说那会不是师父的佩剑,是它对我动的手。” “不可能。” 黄铜油灯疯狂摇头:“要真是太岁杀剑那庶出,你脑袋早就被斩下来了。” 观主的佩剑叫洞真。 而这剑以前是太岁教的镇教至宝。 原名太岁杀剑。 后来……嗯,因为一些不好言说的原因,这剑就到了观主手里。 想到这,黄铜油灯在心中暗忖道:“观主,这可都是太易老头说的,我黄二可没有半点添油加醋,没有在抹黑您的形象。” 之所以不叫洞真,而是改口叫太岁杀剑。 也是因为知道了其来由以后。 黄铜油灯自觉嫡庶有别,自然对这当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破剑优越了起来。 但它说的也是实话。 “太岁杀剑跟了观主那么多年。” “光是死在这剑下的强者都不知道多少去了。” 黄铜油灯道:“它的杀气比以前更胜,出鞘就是要见血的,除非是观主,否则谁都无法让它收手。” “可是,我真感觉是师父的那把剑。”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还记得旧观的藏经阁吗?那地方被劈成了两半,另一半不知所踪,断口处残留着许多剑气。” “那剑气给我的感觉,就和砍我脑袋的很像。” “很纯粹,很锋利!” “比洞虚的剑影还要纯粹!” 陈黄皮是真的找不到有贴切的话去形容那剑气的恐怖,只能用纯粹的锋利来形容。 这下子,黄铜油灯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 “难道真是观主的那把剑?” “也就是说,那金色的洞里面,是大乾仙朝?” “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一座宫殿。” 陈黄皮微微摇头,又赶紧用手扶正,纠结的道:“那宫殿里还有一个存在,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当时就在我头顶!”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挨了一剑!” “他娘的,猜不透。” 黄铜油灯头疼不已,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真要按照陈黄皮说的那样。 好,洞后面就是大乾仙朝,这倒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截天教的道人通过青铜门来到大康,门里肯定是和大乾仙朝有着一条另类的通道。 但问题是。 听陈黄皮的意思。 太岁杀剑貌似被大乾仙朝的某个存在掌握了。 而且还对陈黄皮出手。 最关键的是,那存在都能掌握太岁杀剑了,为何没有杀了陈黄皮? 那样的存在,起码也得是近乎于道吧? “也不对啊!” 黄铜油灯抓耳挠腮,急切的道:“就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又能怎样,那剑只认观主一个,真给它惹毛了,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黄二,大乾仙朝有多少近乎于道的存在?” “不知道,我又不是在大乾仙朝被炼制出来的。” “不过,陈皇肯定是,再多,估计撑死了也就两三个。” 说到这,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陈黄皮,你的意思是……” “是陈皇!” 陈黄皮咬牙道:“他是师父的哥哥,是我的大伯,他当年就很不喜欢我,说我是个死胎,浪费了那么多资源!” “而我回大乾仙朝,是要继承我的皇位的!” “大伯他心胸狭隘!容不下我这正统,所以他才对我出手。” 黄铜油灯闻言眼前一亮,确实,如果是陈皇的话,那他能掌握太岁杀剑就说的过去了。 毕竟是观主的亲兄弟。 太岁杀剑自然不会对他出手。 但问题又来来了。 “本家,会不会是你误会了,陈皇应该没那么小气,不然他若是真对你出手,你还能活的好好的?” “黄二,亏你天天一口一个嫡庶有别,这你都想不通吗?” 陈黄皮冷哼道:“大伯虽然是师父的亲兄弟,可我才是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对太岁杀剑而言,我与它更亲近!” “定是关键时候,太岁杀剑及时收手,只伤到了我,没要我性命!” “说不定这时候太岁杀剑已经在替我狠狠的收拾大伯了!” “嗯,很有道理!” 黄铜油灯最喜欢恶意揣测他人,陈黄皮这话听在它耳中,简直不要太合理。 甚至,黄铜油灯还脑补出了,观主当年之所以把太子之位让给陈皇,说不定就是陈皇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陈黄皮:“咦,本家,你的影子怎么没了?”(本章完) 第290章 本相藏鬼影(3更) 陈黄皮的影子的确没了。 而且,是进入黄泉阴土之后,就没了。 不止是他的影子。 就连阎罗之影也没了。 而这玩意,是不可能没有的。 “黄二,你不要吓我!” 陈黄皮慌了神,脑袋一扭,直接折到了身后。 要不是他现在脑袋和脖子好似断开了一样,恐怕都要疼死。 不过饶是如此。 这一幕看着也要多邪门有多邪门。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的后背,看到了自己的屁股,看到了自己的脚后跟。 可他就是没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的影子呢?” “这不得问你吗?” 黄铜油灯指着自己的影子道:“你看,我的影子,还有阿鬼的影子都好好的,惟独你的没了,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那阎罗之影对你做了什么?” “我……它……” 陈黄皮愁眉苦脸,先前他唤出阎罗之影,借着其力量打出了那可怕的一拳。 连带着,阎罗之影没有邪眼的压制,一只手就伸到了自己的脖子处。 阎罗之影没有头。 它以前就要拧下陈黄皮的头,按在自己身上。 后来,在十万大山的时候。 这阎罗之影就把目标转移到了邪佛舍利之上。 因为邪佛舍利,便是西域佛国那尊今世佛主的脑袋所化。 陈黄皮动用阎罗之影,想的应对之法,就是将那邪佛舍利给阎罗之影得了,反正自己留着也没用。 可现在,阎罗之影莫名消失。 陈黄皮只觉得浑身都毛骨悚然。 不怕看得到。 就怕看不到! “契主,快低头看黄泉!” 索命鬼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你现在被观主他老人家炼进了日月,常人眼中你不再是黄天,黄泉或许可以照出你的本相。” 本相,是任何存在都有的。 哪怕是一棵树,一块石头,也有其本相。 本相是什么样,就算外表再怎么变化也影响不到。 唯有陈黄皮例外。 将身体探出奈何桥。 陈黄皮的脑袋立马耷拉了下去。 这姿势很不舒服,他感觉胸口更闷,呼吸更加不顺畅。 但,很快那黄泉大河上泛起的涟漪,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黄泉之上。 一圈一圈的波纹泛起。 陈黄皮的倒影模糊不清,扭曲不定。 待水面平静之后。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或者说,自己现在的本相。 一头长长的黑发,因为先前大战,树枝削成的道簪崩裂,头发随意的散落,或是披在肩后,或是耷拉在胸前。 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 皮肤白净,样貌俊俏,眉心则有着一道金黑色交织的纹路。 看起来就像是闭上的眼睛一样颇为神异。 而在他的身后。 则是一个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没有头颅,有数百丈之高。 但在他的本相面前,却显得十分的渺小。 这种极度的反差,看的人有种疯癫的错乱感。 此刻,那无首之影的双手,正死死的掐着陈黄皮本相的脖子。 只是,怎么都掐不动。 “吓我一跳!” 陈黄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它跑哪去了,原来是对我的本相动手了。”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只要不是要拧下陈黄皮的脑袋。 至于本相,无所谓的。 能真把陈黄皮的本相掐掉脖子,算这阎罗之影厉害。 陈黄皮道:“我先前脑袋挨了一剑,以至于像是断了一样,这阎罗之影肯定是误以为我不要我的脑袋了,它想要接盘。” “只可惜,它太不了解我了。” “我的头,就是丢进这黄泉里被鱼吃了,埋进阴土里被虫咬了,我也不会便宜它!” 这话说的倒是有趣。 黄泉里哪有什么鱼,阴土里也没有什么虫。 只有陈黄皮倒影的本相罢了。 “呼……” 陈黄皮喘着粗气,收回了身子。 他这一收,黄泉的河面上也泛起涟漪。 他的本相顿时消失。 黄铜油灯见此,心疼的说道:“本家,你呼吸好重,喘气好凶,陈皇那老东西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他侄子,他竟然将你害的这么惨。” 说着,黄铜油灯就用手把陈黄皮的脑袋拧了一圈。 它觉得陈黄皮现在这副样子。 都是陈皇斩下的那一剑害的。 只是,即便陈黄皮脑袋回正,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太多。 “契主,你的身体不对劲。” “我知道。” 陈黄皮用拳头锤了锤胸口道:“我感觉这里很闷,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那样,但是又有些不同,是里面闷。”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 “我精通医术,等回去以后我给自己开个清肺明心的方子就好了。” “陈黄皮,医者不能自医啊!” “我又不是医者,我凭什么不能自医?” 陈黄皮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再说了,我只是觉得胸闷,有些喘不过气,除此之外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不信你们看!” 说着,陈黄皮剑指一并,随意斩出一剑。 这一剑是太岁斩魔。 也是他会的第一招剑法。 足足有数百丈之高的剑气凌空斩出,剑气纵横肆虐,所过之处就连黄泉大河都掀起了惊涛骇浪,直至不知道斩出多远的距离才缓缓消散。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 陈黄皮得意的道:“我感觉到了黄泉阴土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胸口不太舒服,我的力量好像变强了许多。” 他的力量确实变强了不少。 这种剑气,若是换做先前,他虽然也能很轻易的斩出来。 但所需要的精气要多出一些。 眼下却仅需要之前的七成便能做到。 “咦,怎么威力也变强了不少。” 陈黄皮愣了一下,看着那黄泉的河面有些出神。 他剑气斩过,黄泉便波涛汹涌。 可都这么久的功夫过去了。 这河面的变故,怎么还愈演愈烈了。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则也很疑惑。 好在,下一秒。 他们心头的疑惑便被解开。 因为那波浪之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个个身影。 那些身影手中挥舞着竹竿,脚下踩着一个个竹筏。 不是别人,正是摆渡翁。 而且还不止是先前的那十个,这奈何桥所在的黄泉大河之处,周遭支流,主脉摆渡行舟的那些摆渡翁,全都赶了过来。 “啊,快跑!!!” 陈黄皮头皮发麻,立马抓着黄铜油灯使出了遁一神光。 而索命鬼更是脸都绿了。 “契主!不要往河面上跑,摆渡翁能抓到咱们,往奈何桥的那头跑!” “那头是哪头?” “我来指路!” 索命鬼指着一头说道:“去那边,那边的尽头通往阴天子的轮回道宫!”(本章完) 第291章 阴神们的战争 无边无际的奈何桥上。 如同小太阳一般的金光大放。 这是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 而在这奈何桥的下方。 泱泱大河奔流不息,摆渡翁们脚踩竹筏,拼命的在后方追赶。 要知道。 阴土大地无垠,黄泉支流穿行而过。 可以说,这阴间便是由黄泉阴土组成的。 奈何桥又架在黄泉之上,即便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再利害,也无法甩开那些摆渡翁。 “还好我等在奈何桥上。” 索命鬼庆幸的道:“这桥无比奇异,摆渡翁们虽然是阴间的仙,但其影响时间的手段却起不了半分作用。” 听到这话,陈黄皮也蔫蔫的点头。 要不是索命鬼提醒,他和黄铜油灯估计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早就从这桥上跑开,那样的话,摆渡翁们只需略微出手,便是画地为牢。 届时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叫天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黄铜油灯道:“阿鬼,阴天子的什么轮回大殿究竟还有多远,我的灯油都用了三分之一,结果到现在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你该不会是指错路了吧?” 这一次,黄铜油灯是真的拼了老命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成的灯油全都用来催动遁一神光。 要是在人间,都够从大康跑到西域佛国了。 关键是,这奈何桥就跟没有尽头一样。 无论黄铜油灯飞遁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始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若不是摆渡翁们一直在屁股后面追杀。 黄铜油灯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幻术呢。 “不会有错的。” 索命鬼低声道:“阴天子的轮回道宫就在奈何桥的尽头,这是黄泉阴土的规则,我记得很清楚,黄二,你相信我。”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叫道:“阿鬼,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我的灯油已经去了三成,三成之后又三成,我总得留些备用。” 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 关键时候它还能奋力一搏。 真要是灯油耗尽,那它就真成了破烂油灯了。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现在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咳咳咳……” 陈黄皮用拳头锤了锤胸口,涨红着脸道:“黄二,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的,就是胸口很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看样子快死了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 可黄铜油灯却注意到,陈黄皮的双目越发明亮。 说话中气十足,神采奕奕,倒真没看出快死的苗头。 仿佛是看出了黄铜油灯的心思。 陈黄皮解释道:“书上说,人不知冷热,便是阴阳失调,如此命不久矣,而我神采奕奕,这叫回光返照……”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光返照?” “过一会儿吧,我再撑撑。” “好吧。” 黄铜油灯叹了口气。 果真是出问题了,看着不正常,说话更不正常。 就是不知道。 陈黄皮这番变故,究竟是因为什么。 它觉得应该和陈皇没关系。 虽然陈皇出手,但这些变化是在进入黄泉阴土以后发生的。 只是,这黄泉阴土也不是第一次来。 为何上次就什么事都没有。 一旁的索命鬼则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此刻,它并没有心思却考虑陈黄皮的问题。 不是它不在乎陈黄皮。 而是事有轻重缓急。 赶紧离开黄泉阴土,回大康京城找邪道人,届时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契主,你再坚持坚持。” 索命鬼咬牙道:“轮回大殿坐落在阴土之上,咱们到了就能甩开那些摆渡翁,若是运气好,还能借此回到人间。” 其实,索命鬼他们知道两个地方可以返回人间。 一个是十万大山,葬神坟第三层祭坛的下方。 那地方有着一个通道,直达黄泉阴土。 只是葬神坟现在在邪道人手中。 而且里面还有变成邪异的仙人易轻舟。 因此,这条路不好走。 另一个就是十殿阎罗门的枉死城。 每一座枉死城,都有着黄铜油油灯的一个分身,从哪里也可以回到人间。 但黄泉阴土实在是太大了。 索命鬼知道最近的枉死城,起码也要黄铜油灯不眠不休的飞上半个月的功夫才能抵达。 在黄泉阴土,时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因为人间一天,这里一年。 “阿鬼,你的意思是,轮回大殿里也有通往人间的路?” “只是猜测而已。” 索命鬼拍了拍陈黄皮的后背,安慰道:“不过那地方我去过两次,其中有许多离奇诡异之处,便是有通往人间的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陈黄皮怔怔的道:“阴天子死了,祂的宫殿里或许有很多可怕的东西。” “所以得更加小心。” “别说了,那些摆渡翁们又追过来了。” 黄铜油灯这时大叫一声,奋力燃烧灯油,速度瞬间暴涨一截。 在这奈何桥的下方。 黄泉大河波涛汹涌。 近三十个摆渡翁紧追不放。 “果真是外邪!” “若是黄天,黄泉阴土是照不出他的本相的。” “而且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和黄泉阴土格格不入。” 若是先前,摆渡翁们对陈黄皮身份还有些存疑。 那现在起码有九成九的概率是外邪。 剩下的一丝可能。 得等另一个摆渡翁到了以后,才能实锤。 “先前见过黄天的那谁呢,怎么还没到?” “它手上有活,一时半会过不来。” “什么活?” “第七殿阎罗治下的阴神们在和第六殿那边的打仗,几十万阴神过黄泉,估摸着得小半个时辰才行。” “关键时候掉链子,等吧!” 摆渡翁们在等的那个同类,便是最早陈黄皮遇到的那个。 那个摆渡翁是亲眼见过陈黄皮的。 只要它来了,肯定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不过,摆渡翁们在黄泉阴土是有自己的职责的。 一旦有存在上了竹筏。 不将人送上岸,它们不能擅自却做别的事。 就像那摆渡翁当时明明认出了陈黄皮,对这吸干黄泉,吞噬阴土的黄天老爷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其送上岸一样。 “黄二,阿鬼,这些摆渡翁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低声道:“阴神们在打仗?还有第七殿阎罗治下,那不是咱们上次去的地方么?” 黄铜油灯哪有心思却考虑这些。 它一心发动遁一神光,随口敷衍道:“这还用想吗,肯定是阴神们有地域歧视,第七殿的看不过第六殿的,所以大打出手呗。” 索命鬼却皱眉道:“阴神们都是同类,哪来的地域歧视。”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在十万大山的那些邪异小弟们,不就开始歧视外界的邪异了,怎么,你黄泉阴土特殊,不搞这一套是吧?” “十万大山的邪异,是被契主带偏了。” 索命鬼冷静的道:“第七殿那边的阴神和契主接触不多,断然不会如此。” “其实接触的很多。” 陈黄皮想了想道:“当时在枉死城,我还捏了个黄二十四呢,它都被黄二的分身点化成功,还封了日夜游神的职位。” 话说到这,陈黄皮和索命鬼愣了一下。 然后齐齐看向黄铜油灯。 “你们看我作甚?” 黄铜油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黄皮面色古怪的道:“黄二,我记得当时黄二十四诞生以后,你是不是跟它说,看上什么就去抢什么对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还有契主,咱们走的时候,你跟那黄二十四说,让它守好你的家业……” 索命鬼黑着脸道:“它该不会从咱们走了以后,就一直在为你的家业奔波,带着阴神们开战吧……” “哈哈哈……” 陈黄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阿鬼,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本章完) 第292章 黄二十四 彼时彼刻。 在距离奈何桥极远的地方。 无垠的阴土大地之上,一场阴神们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阴神们个个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得。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戴着绿绿的斗笠。 身高三米多,四肢又细又长。 阴神们的战斗其实并不像修士,也不像人间的军队。 两个对立的阴神贴在一起。 彼此额头上纷纷浮现出它们的一个个古怪的文字。 那些文字爆发出光亮。 片刻后,胜者走向下一个对手。 而败者则掉头向着原本的同伴杀去。 这战斗无声无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在距离战场约莫数百里之外的黄泉大河上。 一个摆渡翁正拼命的划动竹竿,竹筏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人。 “送完这一批,老夫立马就走。” 这摆渡翁是陈黄皮的老熟人了。 几十年前,陈黄皮离开黄泉阴土之后。 第七殿阎罗治下的阴神们就不对劲了起来。 一尊强大的阴神诞生。 并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掀起了一场场大战。 最开始的时候。 那尊阴神的手下只有数百。 后面越打越多,十几年的功夫,就将第六殿周遭的所有阴神都收入麾下。 起初摆渡翁们虽然注意到了这事。 可它们不能上岸,也就没管,后来眼看着苗头越来越不对,那阴神跟失心疯似得,要把战火引到第六殿阎罗治下,摆渡翁们全都坐不住了。 天地异变以后。 黄泉阴土最早一批的阴神鬼差,早就已经死去,要不就化作了邪祟。 这新生的阴神这样掀起大战,鬼知道最终会闹出何种乱子。 毕竟,阴天子死了。 死后的几百万年中,新生的阴神们一直都在默默的开采还魂宝玉,制造新的阴神,由此循环往复,一直不停。 “抡锄头的不去抡锄头,跑来打仗做什么?” 这是第一位发现阴神们不对劲的摆渡翁说的话。 摆渡翁们想过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 那尊主导战争的阴神已经成了气候。 并且,它有着正儿八经的职位。 日夜游神。 轰!!! 如同惊雷般的巨响凭空炸起! 摆渡翁思绪被打断,循声看向过去。 那是一个有十米高的阴神,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头戴斗笠,双目冰冷无情,混身充斥着煞气、这阴神手中还拎着一根竹竿。 先前的声响,正是这阴神挥动竹竿,一击之下产生的动静。 “别催了,老夫已经在划了!” 摆渡翁憋屈的道:“这一批马上就送到战场,不要催,老夫比你还急。” 回应它的,却又是一阵巨响。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我划。” 摆渡翁是真的憋屈。 这阴神不会说话,但却能弄出声响,表达出它的意思。 至于弄出声响的竹竿。 嗯…… 是很久以前从摆渡翁手中抢去的。 若不是那竹筏离了摆渡翁,就会化作灰烬,这诡异的阴神早就动手了。 偏偏,日夜游神的神职加持。 这特立独行的阴神,不仅号令麾下阴神,并且能够将其他阴神的力量收拢于自身。 虽然日夜游神的神职有上限。 收拢的力量到了一个层级,就再也没法往上升。 但摆渡翁们也一样。 它们是真拿这鬼东西没办法。 “打吧,打吧!” 摆渡翁愤愤的暗忖道:“你手下有一百多万阴神,人第六殿那边也有一百多万阴神,日夜游神也不止你一个,你就是打个几百万年,你也打不下第六殿。” 实际上也正是这样。 这场大战持续了几十年了都。 到现在,双方阵营的阴神已经全都投入战场之中,打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上一秒,你是我这边的阴神。 下一秒,我是你那边的阴神。 因此,这战争已经发展到双方比谁制造的阴神快的程度了。 每天都借着摆渡翁的竹筏,向战场上输送新生的阴神。 见摆渡翁竹筏都划出了残影。 那阴神这才移开了目光。 它诞生的时间很短。 但它知道,它是特殊的,和其他的同类不一样。 因为它有一个名字。 叫黄二十四。 这个名字,是它有意识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那声音它永远都忘不了。 当然,还有另外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很沉稳,阴冷。 另一个很跳脱,阴阳怪气。 黄二十四知道,这是它的两个叔叔,而它的父亲,则叫陈黄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姓陈。 但黄二十四不在乎这些。 它只记得,父亲离开黄泉阴土的时候告诉自己,他回回来的,自己要为父亲守好家业,而另一个叔叔跟自己说,看上什么东西就去抢,不要丢了父亲的脸。 可是…… 父亲的家业却被人给抢了。 它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第七殿的地盘抢回来,还有剩余九个区域。 还有黄泉大河…… 摆渡翁们占据了黄泉大河。 但自己现在打不过它们。 因为自己只是日夜游神。 打下第六殿,请那里的九冥神灯再次为自己赐下更高的神职,然后继续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把父亲的家业全都抢回来。 黄二十四现在脑海中只有这个目标。 它觉得,只要自己能做到,等父亲回黄泉阴土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那个画面。 黄二十四咧嘴一笑,只是它的样貌实在是太可怕。 看着不仅十分的狰狞。 “走了,走了!” 摆渡翁将竹筏停靠在岸上,手中竹竿用力一扫,竹筏上的那些小人们便纷纷被落到了阴土大地上。 小人们一落地,身影便瞬间涨大。 眨眼间数千具阴神便加入了战场。 做完这些以后。 摆渡翁就跟见了鬼似得,划动竹筏,头也不回的向着奈何桥的方向赶去。 …… 另一边。 奈何桥上。 黄铜油灯也不知飞遁了多久。 眼前的景象总算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黄铜油灯看到了一座大殿。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宫殿。 轮回道宫。 那道宫矗立在阴土大地之上,有黄泉从中间流过。 而这道宫的后方则是一片黑暗。 看起来,就好像这里是黄泉阴土的尽头一样。 并且,轮回道宫的城墙长满了手脚,入口瓮城上方的匾额上有着一只只眼睛,那些眼睛里生长着许多肉芽,不停的蠕动着。 陈黄皮见此,不由感慨道:“阿鬼,你们黄泉阴土的轮回大殿真别致,居然还有手有脚有眼睛的。”(本章完) 第293章 异变之由(3更) 片刻后。 轮回道宫数十里外的奈何桥上。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 三个东西盯着诡异的道宫,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轮回道宫是一样法宝。” 索命鬼语气干涩的道:“传说中,它随阴天子伴生,但现在它似乎变成了邪祟,就像旧观里的九离钟那样。” 一直以来,法宝变成的邪异。 陈黄皮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黄铜油灯。 至于九离钟,陈黄皮只听过钟响,没见过钟样。 但每一次九离钟被敲响的时候。 那钟声都伴随着痛苦、狰狞、癫狂之意。 光是听到,就让人有种心神欲裂的冲动。 而眼下。 陈黄皮看到了另一个不逊色九离钟的法宝。 虽然这轮回道宫并未表现的多凶残。 可看这诡异的模样,也知道它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阿鬼,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绕远路,去别的枉死城找出路更靠谱一点。” “契主,你说的对。” 索命鬼本来想着,到这轮回道宫以后,进入大殿,或许能找到一条回人间的路。 但它做梦都没想到。 轮回道宫居然异变成邪祟了。 这要是进去,恐怕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这玩意,可不比摆渡翁。 摆渡翁们是仙人,想杀死陈黄皮极难,只能将其镇压。 而轮回道宫要是动手…… 那是真会要命的。 只是,轮回道宫就在这奈何桥的尽头。 想绕道去枉死城,怎么都得到道宫的瓮城门口走一遭。 “把隐匿神通也用上。” 黄铜油灯不停的施展隐匿神通,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好歹有个心里安慰。 这不,陈黄皮都把斗笠给戴上了。 索命鬼倒是没那么麻烦,它直接身影变化,化作一个骷髅头大小,就立在陈黄皮的右肩上。 正好,陈黄皮现在脑袋和身子各管各的。 一歪脑袋,就垫在了索命鬼的脑袋上。 再看奈何桥下方。 那些摆渡翁们到了这地方,也齐齐屏住了呼吸,不再前进。 它们抬起头,手中竹竿敲了敲竹筏。 黄泉上便泛起了一圈圈波纹。 那些波纹扩散到轮回道宫前方的黄泉源头处,便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又返回远处。 不过,这也让摆渡翁们能够感知到陈黄皮现在的动向。 “疯了吧,他竟然要去轮回道宫……” “他敢去,我等却不行。” “那地方恐怖,是黄泉阴土的禁区。” 有摆渡翁语气复杂的道:“当年那颗蛋就是在这里,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缓过来,事后轮回道宫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天地异变,黄泉阴土是最先遭殃的。 人间,仙界时间和这里不同。 人间出现第一批邪异的时候,黄泉阴土就已经成了邪祟。 那时候,阴天子还在。 只是后来一轮大日落入黄泉阴土,杀死了阴天子,以及其麾下的阎罗,阴神,等等等等…… 再后来过了不知多久。 那颗蛋来到了黄泉阴土。 它的到来,对于黄泉阴土来说是个灾难。 因为它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可也使得黄泉阴土这两个邪祟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然的话,哪还有什么阴神,摆渡翁的活路。 轮回道宫则是在那之后异变的。 最诡异的是。 摆渡翁们亲眼看着它异变。 事后,却忘记了整个过程。 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这段记忆抹去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 在极远的地方,一个黑点急速向着这里冲了过来。 诸多摆渡翁们回头一看。 便看到那黑点正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摆渡翁。 手持竹竿,把竹筏都划出了残影。 正是和陈黄皮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 而且,更多的摆渡翁也在向这里赶来。 “快!快看看那小子究竟是外邪还是黄天!” “若是外邪,那咱们就不管了。” “若是黄天,它回了娘家,咱们绝不能让它进那鬼地方,否则咱们就犯了天大的过错了。” 摆渡翁们现在一颗心全都在陈黄皮身上。 至于什么谣言的事虽然可恨。 但现在也不重要了。 而那些因为争斗而死的摆渡翁们。 这也不叫什么事。 摆渡翁们诡异,全都长得一模一样,死后要不了多久,黄泉之中就会突然出现新的竹筏,随后死去的摆渡翁就会再次出现。 只是年纪要从头开始算了而已。 “千万不要是黄天。” “一定要是外邪。” 有摆渡翁们在心中祈祷。 它们是真不希望,陈黄皮是黄天。 毕竟,这是下一个纪元的天道。 真要是黄天的话…… 一个造自己谣、非善非恶,脑回路奇奇怪怪的黄天,一想到这玩意会是新的天道,摆渡翁们就感觉眼前一黑。 哪天闲得无聊跑黄泉阴土串门,这谁受得了。 那摆渡翁则深吸一口气。 它先是惧怕的看了一眼轮回道宫。 紧接着,就划动竹筏,慢慢的跟上桥上的陈黄皮他们。 好在,陈黄皮只是胸闷气短,不知冷热,并不是不知死活。 他没有让黄铜油灯用出遁一神光。 而是蹑手蹑脚的靠近轮回道宫。 这时,一个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陈黄皮,可曾记得当年一文钱旧事。” 听到这话,陈黄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桥下的摆渡翁。 只见数百个摆渡翁正呈箭头之势靠近自己,领头的则对自己喊道:“若是记得当年之事,还请撤去隐匿神通,让老夫看看你是不是你。” “记个屁!呸!!” 陈黄皮直接吐了一口唾沫。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生气。 还撤去隐匿神通呢。 他之前又不是没撤过。 结果这些摆渡翁怎么做的? 非要自己证明自己是自己。 结果自己因为自己没法证明自己是自己,就被当成外邪打,要不是阿鬼靠谱,自己还藏了一手,现在都被镇压在那青铜门后的世界了。 黄铜油灯也冷笑道:“咱们都要跑路了,这些老狗倒是开始急了,跟咱们讲道理了,早干嘛去了!” “不错!” 索命鬼冷哼道:“如今我们站在奈何桥上,只需绕过轮回道宫,到了阴土大地上,它们无法上岸,届时它们便拿咱们没办法了。” “而且,这摆渡翁们长得一模一样,谁知道是不是当时那个,或许它们是在骗咱们现身,想使阴招也有可能。” 这倒不是索命鬼恶意揣测。 而是,它本来性子沉稳谨慎,眼下陈黄皮身体出现异样,不得不多想一些。 那摆渡翁有些急了:“陈黄皮,老夫真的没有恶意,期间对错,只需让老夫看上一眼便可。” 陈黄皮冷哼道:“好啊,那你现在就证明你是你。” “这……” 摆渡翁无奈道:“老夫就是老夫,如何证明?” “当年你坐老夫的竹筏上岸,要去离得最近的落魄山,你还有一把剑,那剑很可怕,炼剑的人手段不凡,剑中的剑影更是如此。” “老夫还问了你的姓,你说你姓陈……” “好了,不要说了。” 陈黄皮叹了口气,从隐匿神通中走了出来。 他不冷不淡的道:“我相信你是你了,但你们镇压我,我实在是信不过你们,就这样吧,你们有多远走多远,我要回人间!” 只这一眼,那摆渡翁便神色恍惚了起来。 虽然年纪见长了许多。 但样貌却依旧能看出当年八九岁时候的轮廓。 但气息却完全不同。 “陈黄皮,你真的是你吗?” 摆渡翁咬着牙,语气复杂的道:“你的气息,你的存在都好像换做了另一个人,还有,为何黄泉阴土正在排斥你,这不应该,这不对……” …… ps:读者群号:596275090 欢迎进来击剑。(本章完) 第294章 求求你从桥上下来吧 “陈黄皮,别管他们了。” 黄铜油灯态度很不好:“这老小子说话跟放屁似得,还什么黄泉阴土排斥你,真把咱们当傻子忽悠了。” “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个排斥法。” “就是,咱们走。” 陈黄皮现在确实也懒得跟这些摆渡翁们多废话。 是,他是骗了摆渡翁们。 可自己也流落黄泉阴土。 一来一回,勉强算打平。 想要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话,陈黄皮是做不到的。 他不继续吐口水就已经算脾气很好了。 至于那所谓的排斥。 不说还好,一说陈黄皮就更不开心了。 “我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日月都在排斥我,要赶我走。” 陈黄皮难过的说:“现在到黄泉阴土,我感觉跟回家一样,哪有什么排斥的意思。” 的确,黄泉阴土确实没有那种要将陈黄皮赶走的排斥之力。 甚至于,陈黄皮现在除了状态很差以外,其他的感觉都很好。 身后桥下的那摆渡翁还在叫喊。 “陈黄皮,快回来!” “轮回道宫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地方或许是因为你才异变的,它记恨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陈黄皮才不肯听摆渡翁的话。 他歪着脑袋,三步并一步,快步向着奈何桥尽头的轮回道宫赶去。 “无须担心,绕过去便可。” 索命鬼提醒道:“下了奈何桥就是阴土大地,到轮回道宫约莫还有十几里路的样子,咱们无需靠近,向右边走就成。” 虽说要飞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抵达最近的枉死城。 但总比进这诡异的轮回道宫要好的多。 最起码,别的枉死城的阴神们,不会对陈黄皮动手,只会将他当做自己人。 而且枉死城还有黄铜油灯的分身。 惟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阎罗殿里的阎罗了。 不过,上一次陈黄皮他们已经吃过亏,这次小心行事,断然不会有问题。 至于这十天半个月内,黄泉里的邪祟找上来要怎么办。 索命鬼其实不在意。 陈黄皮会护住它,若是护不住,那也就一死而已。 生与死,黄泉冥族看的很淡。 时间一点点流逝。 陈黄皮距离轮回道宫越来越近。 桥下的摆渡翁们见此,一个个急的晕头转向。 它们甚至于,都划着竹筏吊在陈黄皮后面。 “他既然是黄天,为何不信任咱们?” “你这话说的……” 有摆渡翁幽幽道:“咱们都对他下死手了,他是黄天又不是脑瘫,怎会态度急转,对咱们言听计从。” “那这可怎么办?” “一万八千年未至,他还未曾降生,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位不得把黄泉阴土都给扬了啊……” 摆渡翁们指的那位,自然就是观主他老人家。 一万八千年,是两个纪元的交替。 时间没到,那位就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存在,一怒之下,天崩地裂,可都不是开玩笑的事。 眼看着陈黄皮走到了奈何桥的尽头。 摆渡翁们终于是绷不住了。 “陈黄皮,求求你了,你从桥上下来吧!” “黄泉阴土就是你的家,你想去哪玩都可以,我们划竹筏带你去啊!” “坐下来商量商量吧。” “只要你不去轮回道宫,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反正摆渡翁们现在话是越来越软了。 就跟自家的小孩爬到了房顶上,往前一步就要摔死,想尽办法要将其哄下来。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陈黄皮头也不回的冷哼道:“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阴天子是我表兄,我想去哪里还要你们为我带路?” “可笑,真可笑。” “这……” “陈黄皮,你虽是黄天,可阴天子什么时候是你表兄了?” 摆渡翁们抬头看天,昏黄的天空之上阴云密布,而死去的阴天子就在那云层的后面。 虽然只有登上落魄山顶,或者晴天的时候才能看到。 但它们知道,阴天子就在那里。 阴天子,黄泉阴土唯一的主宰。 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 “阴天子是黄泉阴土孕育的第一个生灵。” 陈黄皮喘着气道:“而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也被黄泉阴土孕育过。” “他告诉我,他是我的表兄。” “而且,我还拥有黄泉阴土的合法继承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摆渡翁被气笑了:“你就算是黄天,也得讲点理吧,阴天子都死了,他上哪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表兄亲口告诉你们,他没说过这些话?” “阴天子都死了,怎会说话……” “那是你们的问题。” 陈黄皮狡诈的道:“反正表兄是这么跟我说的,有谁不信,那就去天上问问他是真是假。” “你这是诡辩!” 摆渡翁们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是它们不知轻重,实在是阴天子真就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这些摆渡翁们存在的时间太久。 天地异变以后,它们也未曾死去。 对于阴天子,摆渡翁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的。 “那就是没得谈咯?” 陈黄皮不屑的道:“刚刚还说只要我不进轮回道宫,什么都答应我,现在你们连黄泉阴土都不愿意给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再往前走三步,就要走下奈何桥。 周围的雾气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十里外,是轮回道宫。 黄泉的主脉穿行而过。 “给给给!” 有摆渡翁忍不住叫道:“你要就拿去,黄泉阴土是你的了还不成吗!” 它们心知陈黄皮是在瞎扯。 他一个黄天,以后要化作天道的存在。 做什么黄泉阴土的主宰。 到时候连自我都会消失,是这世间一切规则的既定者,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只有近乎于道的强者才有资格感受到他的存在。 估摸着,也只是闹着玩而已。 “那你们现在该叫朕什么?” 陈黄皮满脸涨红,兴奋的道:“阴天子这个称呼很气派,但表兄用了,我不能再用,你们给我想个更气派,听着更厉害的。” “……” 摆渡翁们握紧了拳头。 阴天子的称呼又不是它们起的,是诞生以后,黄泉阴土的生灵,记忆里就烙印着的,是某种规则所化。 就算给它们起,它们也不敢啊。 看着陈黄皮那得意的神色。 若不是他是黄天。 摆渡翁们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十方无缺转生大王怎么样?” “难听!我不要!”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不由鄙夷的看向那些摆渡翁。 就连索命鬼都无奈摇头。 这些摆渡翁们以为陈黄皮是在闹着玩。 可它们俩太清楚了。 黄泉阴土主宰这事。 陈黄皮以前只是嘴上说说,过过瘾。 现在摆渡翁们答应了,那他可是真会当真的。 “至高上帝怎么样……” “不够气派,还不如黄皮道主呢。” “那就叫黄皮道主如何?” “这是我起的,你们凭什么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什么称呼?” 听到这话,陈黄皮笑道:“你们慢慢想去吧,我要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去什么轮回道宫的,我又不傻,再见!” 说完,陈黄皮走下奈何桥。 一步踏出,便踩在了这阴土大地上。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他的胸口,爆发出了万丈光芒! 一冷一热,一阴一阳。 一个太阳,一个月亮。 在那万丈光芒中彼此追逐。(本章完) 第295章 日月伴我左右 “这是,师父炼进我体内的日月!”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他此刻被万丈光芒所笼罩,周身气息变得无比恐怖。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怎么回事?你脚一着地,这日月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这日月,是外界的日月。 并不是真正的日月。 按照观主的话,如今的天地,日月早就被偷换过了。 原本的大日坠入黄泉,杀死阴天子。 而明月却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日月,则是某种诡异的东西,是活物。 当然,十万大山的日月不一样。 那是观主的元神一分为二化作的。 但不管怎么说,陈黄皮体内的日月,实际上是一层伪装,让他在外界畅通无阻,任谁也看不出他是黄天的伪装。 那摆渡翁若不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否则,它也不可能认出来。 而现在,这层伪装突然产生异变。 黄铜油灯心中无比不安,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而一旁的索命鬼则神色微变。 因为它注意到,陈黄皮的气色在变好,涨红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胸闷气短,看着病恹恹的样子。 “契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好极了!” 陈黄皮双手从胸前的日月穿过,这日月是虚影,但不知道为何显化出来,环绕在他周遭,阴阳交互,彼此追逐。 他感觉到了某种奇怪怪怪的力量。 那力量不属于他。 但又似曾相识。 “我好像做梦的时候,感受过这种力量。” 陈黄皮迷茫的呢喃道:“我记得那次,我梦到我还是一颗蛋,被太墟的外邪追杀,我逃到了仙界,期间我还看到了某些东西,但是我为何记不起来了。” 从小到大,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梦。 梦里有好有坏。 后来能修炼以后,更是做过一些自己还是蛋时候的梦。 那些梦奇奇怪怪,但都是真实的。 陈黄皮努力回想,他觉得这日月的力量和太墟的外邪没有什么关系。 可他记忆里,除了外邪追杀他以外。 就是师父带自己杀出仙界。 关于这力量的来源,他是真的想不起来。 “契主,你退回到奈何桥上去。” 这时候,索命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些不安。 陈黄皮眉头微皱,立马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 那万丈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他胸口的日月,也逐渐变得暗淡下来。 “咳咳咳……” 陈黄皮涨红着脸,捶胸道:“不行阿鬼,我一回奈何桥上,就感觉胸口发闷,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说着,他就赶紧走下奈何桥。 万丈光芒再次显化出来! 这下子,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全都看明白了。 “真是邪门了。” 黄铜油灯道:“你不踩在阴土上,这日月的异动就没了,难不成是这奈何桥和黄泉阴土不是一回事不成?” “应该不是……” 索命鬼的语气也很不确定。 奈何桥这玩意,在它记忆里就已经存在了。 甚至比他父亲第九殿的阎罗还要古老。 一直以来,奈何桥的存在是黄泉阴土生灵的固有认知。 可现在看来好像真不一样。 “这不重要!” 陈黄皮道:“奈何桥和咱们没关系,只需要知道,我脚踩阴土,胸中日月就会显化出来就成了!而且我感觉,若是我跳进黄泉之中,恐怕还会有别的东西显化出来。” 当时师父将日月炼进自己体内的时候,自己被丢进了丹炉里。 除了日月,还有五行。 那时的师父是清醒的。 阴土显化日月,黄泉估摸着对应的就是五行。 “这样也好。” 陈黄皮自信的道:“这日月的力量虽然不属于我,但它显化出来,我却感觉依旧让我的力量变强了不少。” 说话间,陈黄皮剑指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透过这日月爆发出的光芒后,从十丈直接变化到百丈,虽然威力没有十倍增幅那样夸张,但起码有三倍之威。 “我本就相当于渡劫强者,三倍之威,仙人之下我无敌!” 若是仙人没有那能影响时间的能力。 陈黄皮感觉自己可以试图斩仙! 一想到这。 陈黄皮便回头看向黄泉大河中的摆渡翁。 然而,这一回头。 他却愣住了。 因为黄泉大河上,不知何时升起了大片的雾气。 再也看不到摆渡翁们的身影。 “它们这就跑了?” 陈黄皮把歪的脑袋扶正,疑惑的道:“我虽然眼下强的可怕,可我与它们的恩怨一来一回已经了解,我又不会它们麻烦。” “不对,不是跑了。” 黄铜油灯瞪大眼睛,双目中有幽幽冥火燃烧。 这是它的法眼。 也是它与生俱来的本事。 凡是至阴至邪的生灵,都无法避开它的法眼。 而这次,黄铜油灯却看不到摆渡翁们的身影。 “那些雾气遮住了本灯的眼睛。”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可本灯能感觉到,摆渡翁们就在那河中,这是什么鬼雾气,怎么比本灯还邪门。” “等等,这些雾气怎么好像跟活的一样?”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 索命鬼脸色大变,它看到那些雾气正在迅速凝结,黄泉大河上有一些区域,已经化作了一片黑暗。 再看向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土大地之上,也出现了这种雾气。 “走!快走!” 索命鬼低吼道:“摆渡翁们说的对,黄泉阴土是真的在排斥咱们。” 这时候,陈黄皮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离那轮回道宫实在是太近,只有十来里的路程。 陈黄皮不敢飞遁,只好抓着黄铜油灯,迈开双腿疯狂的向着右方跑去。 “不行,右边起雾了,往左走。” “再往左边一点。” “快,前面有个缺口!” 陈黄皮双腿生风,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他虽然是跑的,可比起飞遁来说不算慢。 黄泉阴土的确在排斥他。 从他真正踏入阴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只是和十万大山不一样。 十万大山只会赶自己出去。 这黄泉阴土好像是想要自己永远留下来。 …… 此时此刻。 在黄泉大河之上。 摆渡翁们实际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雾气。 对它们而言,雾气所化作的黑暗区域,根本就不存在。 在它们眼里。 陈黄皮根本就没有履行他的诺言,绕开轮回道宫。 而是直接向着轮回道宫跑了过去。 那轮回道宫的城墙上,有着无数的手臂,无数的眼睛,此刻,那些手臂正在向陈黄皮招手,而那些眼睛中,则满是笑意。 “快!快抬头!!!” 有摆渡翁惊呼道:“天上,天上!!!!!” 摆渡翁们正被陈黄皮的行为吓的是六神无主,此刻听到这话,顿时恼怒不已。 可当那出声的摆渡翁再次开口以后。 所有的摆渡翁,全都呆滞了。 “阴天子!祂眉心的太阳在发光,祂好像要睁开眼了。”(本章完) 第296章 挖阴土 变羊(3更) 阴天子。 黄泉阴土的主宰。 也是其孕育的第一个生灵。 祂的面孔巨大,占据了整个天空,宛如一张天幕一样。 祂双目紧闭,神色漠然,没有任何生气。 祂头戴九珠十二旒冕冠。 祂的身躯则不知在何处,似乎坠落在了黄泉阴土之外。 祂生前极为强大。 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是道主的至交好友。 而现在,祂死了。 被一轮大日杀死的。 那大日嵌入祂的眉心,燃烧了不知道多少年,却连祂的皮肉都无法损坏。 这轮大日,是真正的大日。 是天地规则所化。 正如索命鬼曾经说过的那样,阴天子并非是拿这大日没办法,而是拿天地规则没办法。 此时此刻,那轮大日在发光。 其炙热的光辉,将周遭的乌云全都化去。 黄泉阴土的所有存在,或是阴神,或是邪祟,又或是摆渡翁,以及一些诡异的东西,全都看到了这无比震撼,无比可怕的一幕。 阴天子的眼皮下方,其双目正在蠕动。 祂眼皮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一样。 “为何会这样?难道阴天子没有死?” 摆渡翁们震撼不已,若是阴天子没死,那祂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黄泉阴土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为何当年那位来到黄泉阴土,不曾为其出手。 若是阴天子死了。 那现在,祂究竟是阴天子,还是一尊邪祟? 可无论如何。 摆渡翁们都知道。 阴天子就算化作了邪祟。 祂也是黄泉阴土的主宰,只是届时它们这些摆渡翁,就要全都失去自我,沦为邪祟了。 而在更远的地方。 第七殿和第六殿的阴神战场上。 黄二十四抬着头,呆呆的看着阴天子。 它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 生来便知道,阴天子的存在。 此刻,在它的脑海中,正有念头涌起。 阴天子的冕冠很好看。 父亲一定会喜欢。 可自己还太弱,不能现在就去抢。 想到这,黄二十四张开口,喉结耸动,无声的咆哮了起来。 已经停滞的战场,再次陷入了焦灼之中。 这一次,黄二十四受了刺激,它亲自下场,疯狂的转化第六殿的阴神。 在另一边。 第七殿,枉死城之中。 枉死城内的阴神如今很少。 这些阴神的任务,是制造新的阴神。 一座巨大的金色大门立在这枉死城的最中心。 门后,则是一个类似旧观的世界。 那里是第七殿阎罗的所在之处。 阎罗殿的最深处。 一座巨大的龙椅之上。 那无首又无影,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阎罗尸身漠然的坐在上方。 头顶,则是已经破碎的十方照骨镜。 陈黄皮当时就是从这里,回到的人间。 而无首阎罗的影子,则被其带走。 轰隆隆……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无首阎罗的尸身忽然动了起来。 先是手指轻颤,然后便是滚滚黑烟从脖子的断口处冒了出来。 紧接着,无首阎罗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它感受到了阴天子的意志。 所以,它要离开这里。 然而,无首阎罗一步踏出,就要走出这阎罗大殿的时候,挂在殿门口的一盏油灯爆发出了诡异的力量。 无尽的冥火,无数的鬼影重叠在一起。 那是九冥神灯的分身。 凄冷的冥火在无首阎罗尸身上燃烧。 火焰所过之处,便长出了死人的手臂,那些手臂伸展开来,手指结出一个个法印。 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无首阎罗身躯颤动,却无法摆脱那些手臂。 它好似被压制住了一样。 并且,它的时间也在倒退。 几乎是眨眼间,就回到了龙椅之上,保持原先的姿势。 “吾奉道主之命点化阴神,汝不得踏出此地半步,一万八千年后,吾自会还汝自由。” 这九冥神灯的分身,声音冷漠无情。 其力量,手段。 都比它的本尊黄二要强出太多。 惟一比不上的。 就是灵智。 …… 黄泉阴土的尽头。 轮回道宫的所在之处。 这方圆十里以内,正在化作一片黑暗。 好在,陈黄皮已经出去了。 “七拐八拐,总算是跑出来了。” 黄铜油灯谩骂道:“都说这轮回道宫诡异可怕,可这玩意也没对咱们出手,反倒是这黄泉阴土针对咱们,真他娘的恶心!” “赶紧走吧!” 索命鬼紧张的道:“最近的枉死城,是第二殿阎罗治下,契主现在力量被那日月增幅了三倍,想来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到地方。” “阿鬼说的对。” 陈黄皮低声道:“不过,且先等我一下。” 说罢,他剑指一并,道道剑气对着阴土大地斩了过去。 只是几下的功夫。 便切下了一块小山那么大的阴土。 “等回了人间,我脚踩阴土,那大康皇帝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陈黄皮将阴土收入勾魂册之中。 虽说大康皇帝好像也没对他产生什么恶意。 是他先偷摸跑到养心殿下面搞事情。 但不代表陈黄皮不防备一手。 大康皇帝有整个大康的人气加持。 京城还有着一座有不知道多少神明组成的阵法。 在京城,陈黄皮说实话,他奈何不了大康皇帝。 甚至还有一些劣势。 当然,大康皇帝也奈何不了他就是了。 而有了阴土以后,陈黄皮才算得上是仙人之下无敌。 “咦?这是什么?” 陈黄皮突然注意到,阴土大地上被他用剑气挖开的坑里有些不对劲。 那坑里,有血水在往外冒。 黄铜油灯低头一看,啧啧称奇道:“阿鬼,你们黄泉阴土是真邪门,土里居然冒血,哎,这血怎么止不住了?” 索命鬼愕然道:“这,这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阴土大地和黄泉一样都是孕育生灵的。 虽然是阴间,可实际上生机勃勃。 如今,黄泉阴土都变成了邪祟。 但不代表,会产生类似生灵的特质。 先前陈黄皮又不是没来过阴土大地,当时金角还吃过土呢,那时候是没有这番诡异的变故的。 眼看着那些鲜血涌出的越来越多。 陈黄皮只好纵身飞遁在空中。 “这,要不我把挖的那块阴土填回去吧,摆渡翁们不是说阴土是个大邪祟吗?”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他是真不想在黄泉阴土惹麻烦了。 哪怕脚踩阴土,有三倍力量加持,他也得回到人间才能威风。 在这黄泉阴土,鬼知道还有多少可怕的玩意。 索命鬼点头道:“契主,你成熟了不少,不计较一时之得失是好事。” “阿鬼,你误会了。”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我只是暂时不计较,临走的时候,我要挖走更多的阴土。” 说罢,他便一拍勾魂册。 那块小山大小的阴土立马落入脚下的阴土大地。 然而,就在那阴土落地的刹那。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阴土,变成了一头羊……(本章完) 感谢各位支持 6月份更新了18万字多点。 多的不说了,真心感谢各位的支持,这几天居然都能上畅销榜了。 真是意想不到。 这个月收获了两位盟主大佬。 还有读者群里的哥们的打赏支持,感动,又羞愧。 一定好好码字。 然后我看到有几个读者说最近有点水。 这里解释一下,复更前都是三千字一章,现在是两千字一章,一章的篇幅没有之前多了。 我的手的问题老读者应该都知道。 每天六七千字,偶尔更个万字。 目前这种强度刚好,手不会太痛。 预计按照大纲写完黄皮子和师父的故事,大概在12月底结束这样子。 6月份就这么结束了。 然后是七月份,估摸着应该会更新二十多万字这样子。 夏天到了,各位注意消暑。 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明天见~(本章完) 第297章 诡异修仙:我为黄皮子道主 阴土大地流淌着鲜血。 腥臭,粘稠的鲜血渐渐汇聚成了一处血池。 而在这血池之中,一只羊正在游动,时不时发出咩叫声。 陈黄皮、黄铜油灯还有索命鬼全都惊呆了。 阴土落地成羊。 这事着实有些诡异。 而且,这羊长着角,皮毛黝黑,两只眼睛黄澄澄的,怎么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山羊。 陈黄皮感慨道:“头上有角,还是个公羊。” “这阴土真邪门。” 黄铜油灯低声道:“上次也没遇到这事,莫非是这轮回道宫附近的土质不一样?” “不好说。” 索命鬼的语气很慎重。 黄泉阴土是它的故乡,便是轮回道宫,它也不是没来过。 这地方虽说是黄泉阴土的尽头。 可本质上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真要说不一样的,那就是这里座落着轮回道宫,是阴天子休寝之所在,也是亡魂们轮回转世的地方。 “轮回道宫化作了邪祟。” 索命鬼低声道:“或许它的力量逸散了出来,周遭所在受其污染,多出了某种诡异的力量,这头羊便是如此,它虽有血肉,却没有魂。” 的确,这只山羊是当真没有魂的。 它只有血肉本能。 完全没有半点灵性之说。 陈黄皮闻言觉得有些瘆得慌。 他扭头看了一眼轮回道宫,那十里开外本就诡异的宫殿,此刻在他眼中如同魔窟地狱一般可怕。 还好自己胆子不够大。 把挖走的阴土又填了回去。 否则这古怪的东西在勾魂册里,还不知道会发生多么邪门的变化。 想到这,陈黄皮立马向着远方飞遁。 阴土太危险,他要回人间。 随着他飞遁的越来越远。 身后的轮回道宫,逐渐也变得模糊不清。 当把轮回道宫彻地甩到看不见的时候。 陈黄皮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道:“黄二,阿鬼,这次总算是安全了。” 可话音刚落,他眼角余光一瞥黄铜油灯,整个人却瞬间脸色大变。 “黄二,你身上……” “啊?我身上什么?” 黄铜油灯茫然的道:“难道本灯身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它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灯身。 可这一摸。 黄铜油灯愣住了。 因为它摸到了一片片鳞片。 就在自己脑袋的下方,摸上去滑溜溜的,黏黏的,像是鱼鳞一样。 “啊!!!!” 黄铜油灯吓的尖叫一声。 两只眼睛暴凸出来,延伸一丈,然后拐了个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灯身。 “妈耶,本灯不干净了,本灯身上长鱼鳞了!” 黄铜油灯惊恐不已。 索命鬼见此,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它正要开口,黄铜油灯却惊恐的指着它的脸道:“阿鬼,你的脑袋长头发了。” “头发?” 索命鬼赶忙看向自己的脑袋。 骷髅头上,确实有着一些毛发,而且又黑又硬。 不像是人的头发,反而像是某种猛兽的。 “是山魈的毛发!” 陈黄皮语气复杂的道:“阿鬼,黄二,你们该不会被那轮回道宫给污染,一个要变成鱼,一个要变成山魈了吧?” “不可能!” 黄铜油灯尖叫道:“本灯是灯,怎么可能会变成鱼,阿鬼,你快想想办法,本灯不要做鱼!哪怕做狗都比鱼强啊!” “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索命鬼局促不安,它自己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又如何解决这诡异的变化。 突然,索命鬼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契主,你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长出来奇怪的东西。” “这……我……” 陈黄皮经索命鬼提醒,顿时也慌了神。 他身上是长了不少奇怪的玩意。 比如黑烟,比如邪眼,比如心庙中尚未孕育出现的东西。 但这些都是源自他本身的力量。 若是被轮回道宫污染,从而长出来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可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及胸口、后背。 “我身上好像没长东西。” “阿鬼,黄二,你们俩也帮我看看。” 不用他说,一灯一鬼就已经在看了。 只是,它们的确没看到陈黄皮身上长东西。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索命鬼咬牙道:“契主实力最强,他没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咱们便是真成了鱼、成了山魈,也有变回去的机会。” “阿鬼说的对!” 黄铜油灯语无伦次的道:“陈黄皮的污染之力,肯定在那轮回道宫之上,所以他才能保持原样,本家,不行你污染污染我吧。” “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这,我怎么污染你?” 陈黄皮恼怒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污染别人的能力,我的黑烟只是吞噬精气,我的邪眼只是控制他人。” 十万大山的污染源,是仙人们的死气。 只是形式上,和陈黄皮的黑烟极其相似。 真要有污染的能力,以陈黄皮喜欢到处玩的习惯,那京城里早就冒出来不知道多少邪异了。 “契主,黄二,你们不要斗嘴了。” 索命鬼咬牙道:“离轮回道宫越远越好,或许这样能够削弱它的污染之力。” 虽说是污染之力,可实际上,索命鬼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否则的话,以它警惕的性格早就发现苗头了。 陈黄皮点点头,体内精气不再保留。 他瞬间化作一道遁光在天上掠过。 可是,随着他飞的越快。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身上的诡异变化就越明显。 一会儿的功夫。 黄铜油灯的灯身上便长满了鱼鳞。 而且,它的双眼也变成了死鱼眼。 最关键的是,浑身绿油油的…… 陈黄皮道:“黄二,你变得好恶心,你的粘液都流到我衣服上了……” “为何只说我?” 黄铜油灯不忿的道:“阿鬼现在就不恶心吗?好吧,它除了长毛以外,确实不恶心,天呐,为何本灯变的是鱼,它变的是山魈。” “这狗日的轮回道宫,歧视咱们阳间的人是吧?” “黄二,你别这样说。” 陈黄皮头也不回的安慰道:“万物众生平等,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说,再说了,那轮回道宫可怕,你这样骂它,万一它听见以后对咱们出手该怎么办?” “而且变鱼也没什么不好。” “鱼肉好吃……啊不,我的意思是,鱼能在水中生活,而我最怕水了,若是换做我变成鱼,我肯定不会像你这样生气。” “哎,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看到你屁股后面长了个尾巴……” “……” 陈黄皮怔了一下,失笑道:“黄二,你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人,我怎么会长……” 话还没说完。 他便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尾巴从自己屁股后面竖了出来。 他心念一动。 这尾巴也跟着动。 陈黄皮脸色通红:“这这这……” 适时,索命鬼幽幽的道:“契主,若是我没看错,这应当是黄皮子的尾巴……”(本章完) 第298章 畜生道 “本家,不要生气!” “众生平等嘛。”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而且黄皮子也没什么不好啊,有四条腿,还有个尾巴,能在陆地上生活,本鱼羡慕死了……” 陈黄皮恼羞成怒,厉声道:“轮回道宫,我誓杀汝!” 他虽然叫陈黄皮。 可他这黄皮,可不是黄皮子的黄皮。 只是因为小时候皮肤黄,所以师父才起了这样的名字。 也就是所谓的,贱名好养活。 而黄皮子,这玩意说白了就是黄鼠狼。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就杀过黄鼠狼山神化作的黄祸。 那玩意和狐狸山神还是老相识。 眼下,陈黄皮心中怒火冲天。 “我是黄天!” “那轮回道宫就算再诡异,再可怕,它难道还能将我污染不成?”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轮回道宫是阴天子的法宝。 很强大,很诡异。 如今化作邪祟,不比师父的九离钟逊色多少。 但这玩意,位格上限就在那里摆着。 陈黄皮虽说如今还未曾降世,本相还被日月所遮掩,但也不是轮回道宫能够影响的。 想到这。 陈黄皮一咬牙,便掉头向着最近的黄泉大河飞去。 “契主,你要做什么?” “我要看看我的本相!” 陈黄皮很清楚,任何事物的外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外界的变化从而改变,但本相却不会因此变化。 很快,他便来到了最近的黄泉大河岸上。 弯腰往河中一看。 让陈黄皮眼前一黑的事情发生了。 河面上,倒影着的是一只黄皮子。 皮毛油光发亮,眼睛里冒着贼兮兮的光亮。 “这不是我!” 陈黄皮黑着脸道:“绝对不是,一定不是!我怎会如此丑陋!” 再看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它俩也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本相。 “擦,本灯怎么比你还丑。” 黄铜油灯忿怒的对着自己的本相吐出一道火焰。 它的本相如今是鱼。 不是灯! 而且又细又长,像是一条长着鱼头,鱼鳞的虫子。 “阿鬼,你的本相也没好到哪去啊……”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尖嘴猴腮,满嘴利齿,脸上还是青紫色的,当真是个山魈模样!” 它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很郁闷。 因为索命鬼的丑,是正常的丑。 自己反倒是跟个串似得。 索命鬼没有理会黄铜油灯。 而是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正要开口,却被陈黄皮抬手制止。 “别打扰阿鬼,它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话是在心里说的。 黄铜油灯点点头,眼珠子一转,不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 一灯一鬼,不,准确的说是一鱼一魈,异口同声的道:“轮回道宫!” 索命鬼惊讶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黄二,你也看出来了?” “额,是,我也看出来了。” 黄铜油灯含糊的道:“阿鬼,你先说吧,我为你补充。” 索命鬼摇摇头,对陈黄皮道:“若是这黄泉照出的是契主你的本相,那我倒只会觉得是咱们是被轮回道宫的力量污染。” “可你是黄天,观主又将日月炼进你体内,若是轮回道宫连你的本相都能污染,那它便是道主了。” 听到这里,陈黄皮也明白了。 这黄泉大河倒影的本相,要是自己的原来的样子。 就说明,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外在的。 本相之变化,是这轮回道宫做不到的。 “黄泉大河是假的。” 陈黄皮低声道:“是那轮回道宫搞出来的。” “正是如此。” 索命鬼低声道:“而且,咱们飞的越远,身上的变化就越快,怕不是不止这黄泉大河是假的,就连脚底下的阴土都是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呢?” 陈黄皮环顾一周,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是轮回道宫变化出来的事物。 忽然,黄铜油灯道:“离开时,那方圆十里内变得漆黑一片,好似轮回道宫的所在之处,会不会咱们其实当时就中招了。” “恐怕是下了奈何桥就中招了。” 索命鬼咬牙道:“轮回道宫,本就是轮回之所在,轮回转世有六道之别,想来咱们是都进入了畜生道。” 六道有天人道,饿鬼道,地狱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 陈黄皮恼怒的道:“为何不是天人道,人道,难道在这轮回道宫眼里,我们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畜生不成?” “黄二,阿鬼,你们怎么不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是,你说的很对。” 黄铜油灯讪笑着不止,心里却发虚。 因为仔细一想,好像无论是陈黄皮,还是索命鬼,又或者自己,的确都挺畜生的。 陈黄皮虽然没干过太多坏事。 只是小坏,可骨子里焉坏焉坏的,做好事从不做到底,做多了就觉得亏。 而自己对修士和神明,那更是有机会就放火烤。 一边烤还一边笑。 当然,陈黄皮也会笑。 至于索命鬼,那就更别说了。 若说陈黄皮从小被观主养歪了,善恶是非和脑回路与常人不同,那索命鬼就是完全没有什么善恶的概念。 它以前没跟着陈黄皮的时候。 可没少撺掇着契主骗人签下契约,害人性命。 就是狐狸山神,那以前也是吸人气的主。 可以说是全员恶人了。 索命鬼也心虚的道:“契主,轮回道宫毕竟已经变成了邪祟,它思维浑浑噩噩,分不清好坏也算正常。” “哼,这笔账我记下了。” 陈黄皮愤恨的道:“这轮回道宫还鼓捣出假象来骗我们,真是可恨!” 话虽这么说,但他现在是真拿轮回道宫没有半点办法。 光是看向周遭,虽然已经意识到是假象。 可怎么都看不透。 索命鬼想了想,说道:“咱们进了畜生道,接下来就会在这畜生道里一直打转,直到完全变成畜生模样,连记忆本相都是如此,才会有转生之路出现。” 起码,它记忆里轮回道宫没有变成邪祟之前是这样的。 陈黄皮闻言皱眉道:“可它改变不了我的本相,想来连我的记忆也是如此,而阿鬼你和黄二不成,真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只不过是待宰之羊罢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出去吗?” 索命鬼道:“也不是没有,以前强大的修士死后,不愿忘却生前记忆,选择转世重修,便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叫合适的时机?” “就是人间有数百万生灵突然集体死去,亡者都要转生,若是把握好时机,便能趁机跳进其他生灵的转生之路中。” “轮回道宫如此强大,它会允许人钻空子吗?” “不是钻空子,而是天地规则如此。” “也就是所谓的变数,这是天道允许的。” “哦,那没事了。” 说罢,陈黄皮猛地一跺脚,一株参天魔树瞬间拔地而起。 而环绕在他周身的日月,则瞬间增幅其三倍的力量。 巨大的魔树,眨眼间就扎根阴土,树冠直入云霄。 黄铜油灯见此,不解的道:“本家,魔树能打破这畜生道的幻象不成?” “打不破,但是可以制造变数。”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拍。 哗啦啦…… 密密麻麻、长得和陈黄皮一模一样的人果便从魔树的树枝上垂落。 “我这里有近一千万个人果。” 陈黄皮道:“想来应该能化作一千万个畜生!如此多的畜生,难道不够弄出什么变数吗?”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本家,真畜生还得看你啊!”(本章完) 第299章 日月的同类(3更,求月票) 轮回道宫之外。 整个黄泉阴土都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阴土大地震动不止。 黄泉之上波涛汹涌。 阴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陈黄皮的到来而复苏。 但它发生的变化。 的确引起了黄泉阴土的震荡。 摆渡翁们异常的不安、忐忑,心中更是莫名的惊恐。 这复杂的情绪,一半是因为阴天子。 一半是因为陈黄皮。 因为陈黄皮进入轮回道宫小半个时辰。 远远看向过去。 那座落在黄泉阴土尽头的诡异道宫,发出无比欢愉的声音。 “算算时间,陈黄皮应该进入六道轮回了。” “他应该在天人道之中。” “不知道他的记忆和本相会不会被改变。” “便是改变了又如何,那轮回道宫里已经没有转生的路了。” 摆渡翁们虽然不知道轮回道宫是怎么变成邪祟的。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天地异变之后。 轮回转世便不存在了。 生灵死后,魂魄逗留人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若是有修为在身的,还有可能化作鬼物妖邪,若是普通生灵,便只会烟消云散。 断然不存在转世轮回的说法。 也就是说,陈黄皮即便踏上转生接引的路,也不可能去往人间。 至于他会去什么地方。 摆渡翁们不知道。 它们只知道,陈黄皮可以在任何地方出事。 但绝对不能是在黄泉阴土。 否则,鬼知道会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发生。 …… 此时此刻,在那畜生道之中。 一棵参天魔树,真就是通天彻地一样扎根阴土,头顶青冥。 以千万计的人果如雨点般落下。 这魔树,是其法相显化。 而人果,则是陈黄皮精气催生而来。 人果个个都长得像是婴儿时期的陈黄皮。 它们落地以后,呱呱乱叫。 可还没叫上几声,便纷纷化作了畜生。 值得一提的是,全都是黄皮子。 “陈黄皮,你没事吧?” 黄铜油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后者面色平静的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的精气无穷无尽,再催生个几百万人果都不在话下。” “好吧……” 黄铜油灯悻悻的应了一声。 可实际上,它知道陈黄皮现在已经气的不行了。 连拳头都握紧了。 这近千万的人果全都变成了黄皮子。 而且个个都很丑。 无形之中,这就是在羞辱陈黄皮。 “这轮回道宫也真是的。”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但凡是变成别的畜生也行啊,怎么偏偏揪着黄皮子不放。” 这时候,索命鬼出声道:“契主,接引之路出现了!这些畜生要转生了!” 话音刚落。 一道道光柱便从天而降,穿过魔树的枝干,照射在那些黄皮子身上。 紧接着,便有黄皮子消失不见。 “还不是时候!” 索命鬼提醒道:“现在只是开始,接下来频率会越来越高,那时候咱们便能趁机跳进去!钻六道轮回的空子。” “知道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招,洞虚神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嗡嗡嗡! 洞虚神剑发出有些虚弱的剑鸣声。 这让陈黄皮既心疼又无奈。 他先前强行动用洞虚神剑,使得其受损不少。 这剑本质上,是劫眼所化。 劫眼是剑身,内藏剑影。 易轻舟的炼剑之法,陈黄皮当时修为太弱,他不曾学会。 因此,也就不知道该如何修补洞虚神剑。 不过,陈黄皮倒是有些别的想法:“我会炼丹,而且还是丹道天才,正所谓一通百通,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用炼丹的法子把洞虚重新炼一下。” 重新炼制,自然不能是用什么炼丹的材料。 “最好是与洞虚类似的东西,是个剑,而且还是邪异。” 陈黄皮轻轻擦拭剑身,苦恼道:“就是这种东西应该很难找,想来短时间内,我没法让你恢复到巅峰期了。” 眼下洞虚受损,他连人剑合一都不舍得动用。 生怕加重损伤。 否则的话,关键时候,还能再拼一把。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也注意到,索命鬼口中的时机到了。 漫天光影纷纷坠落。 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那些接引的光柱聚集在一起,虽说将黄皮子们转生的速度很快,却架不住数量太多,以至于接引光柱竟然真的形成了一条路。 “就是现在!”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身影瞬间出现在魔树的树冠之上。 接着,他剑指那接引之路。 “魔树!给我撞进去!” 话音落地! 轰隆隆的巨响响起! 魔树的根须从阴土大地之中拔出,大片的泥土被掀开,滚滚鲜血喷涌而出,形成了宛如大江浪涛一般的血海泥沼泽。 下一秒。 魔树睁开了眼睛,对着那接引之路一头撞了上去。 刹那间漫天光柱纷飞…… 一切都变得黑暗无比。 黑暗中,陈黄皮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看向四周,诸多扭曲,不成画面的光影在寸寸破碎。 好似生灵的过往都在烟消云散。 从而迎来新生。 “这便是所谓的转生。” 陈黄皮明悟道:“从这里出去,应该就能抵达人间。” 他看向自己,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屁股后面的黄皮子尾巴消失不见。 好似,他以这种方式闯入接引之路之中,也使得先前他身上的那些虚假的变故失效了一样。 再看向腰间的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 它们也变成了原先的模样。 “不知道那些人果们怎么样了。” 陈黄皮的面色有些古怪:“它们现在是黄皮子,转世到人间以后,兴许生下来就会变成邪异也说不定。” 再怎么改变,那也是陈黄皮用精气催生出的魔树果子。 它们本该落地就结束一生。 以精气的方式回到魔树体内。 但陈黄皮提前催生,又以这种古怪的方式让它们获得了新生,或许某天遇到了,他一声令下,那些黄皮子们也会听他号令。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座大殿。 一座由血肉肢体组成的大殿。 墙壁上伸出无数的残肢断臂,地上的青石板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就连那正前方,层层台阶递进的最高处,那庞大无比的龙椅之上,也仿佛是被某种诡异的存在寄生了一样,长满了触手和满是利齿的嘴巴。 黄铜油灯哭丧着脸道:“阿鬼,说好的转生到人间呢?这他娘的是转生到轮回道宫的肚子里来了,怎么?它要将咱们生下来不成?” 索命鬼惨笑不止。 它想过接引转生会有问题。 但没想到,竟然问题这么大。 “契主,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不,不一定。” 陈黄皮迷茫的道:“我感觉这轮回道宫好像在欢迎我,你们看我身上的日月,它们好像也很欣喜,也很开心,就像见到了同类一样。”(本章完) 第300章 同类 你好啊(4更) 陈黄皮是真的感觉到。 这诡异的轮回道宫,在欢迎他,为他的到来感到喜悦。 只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是冲着他身上的日月来的。 “陈黄皮,你悠着点……” 黄铜油灯忐忑不安的道:“这鬼道宫可怕的要死,那日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真要是玩砸了,咱们就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了。” 这日月是外界的先前的日月。 是假的,本质上是活物,陈黄皮亲眼所见,日月就跟眼睛一样,长满了触须。 这玩意也就观主他老人家能拿捏。 陈黄皮虽然不凡。 可他的本事还真不够看的。 陈黄皮低声道:“不用担心,这轮回道宫似乎真的将我错认为了同类,我怀疑师父当时把日月炼进我体内,就已经料想到这一天了。” 在外界,虽说被天地针对。 但陈黄皮的实力其实增长的极快。 他无需修炼,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都会自动修行运转。 只需要找到合适的神明或者邪异,以及出六阴神和六阳神就能天下无敌。 因此,陈黄皮觉得。 师父之所以提前为自己弄出一个谁也看不穿的身份。 便是为了让自己在遇到这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恐怖存在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时,大殿之中,一个意志回荡了起来。 这意志,黄铜油灯和索命鬼感受不到。 惟有陈黄皮能通过环绕周身的日月,感受到这轮回道宫对自己表达的意思。 于是。 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借着日月,与其沟通了起来。 “你是说,我脚踩阴土大地的时候,你就感应到我,只是我要离开,所以你才出手将我引入这轮回道宫里?” “你没法离开吗?” “哈哈哈,同类,你羡慕我能来去自由,我也羡慕你的强大。” “我可以回去?回哪去?” 眼看着陈黄皮和那轮回道宫聊的越来越起劲。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索命鬼传音道:“阿鬼,你就这么看着不成?他惹祸的本事,可比他的实力还要厉害!” 听到这话,索命鬼无奈的回道:“别打扰契主,他和这诡异的道宫交流,肯定心中有数,不会再弄出什么乱子的。” 眼下既然知道这轮回道宫对陈黄皮没恶意。 将他误认为了同类。 那索命鬼觉得,这事还是交给陈黄皮处理为好。 毕竟,陈黄皮本身就很邪门。 他和这些邪门的玩意打交道,比自己要擅长的多。 这时候,陈黄皮好似和那轮回道宫的攀谈暂且结束。 黄铜油灯见此,急切道:“本家,怎么说?” 陈黄皮摇摇头,在心中道:“这轮回道宫跟我说,它是在我吸干黄泉阴土之后,才来到这里,趁机将轮回道宫污染,它的目的则是为了看住那轮大日。” “所以它不能离开。” “但它很羡慕我,觉得我能来去自由,肯定是完成了某种任务。” 其实,这话是陈黄皮翻译过来的。 轮回道宫传达的只有意志,并不像这个世界的生灵一样,有着清晰的逻辑,谈吐,它脑海中想什么,便会全都表达出来。 当真是做到了,句句有回应,事事有回响。 至于那任务,陈黄皮倒是不好接话。 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这日月,在外界究竟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这鬼东西这么奇怪?”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莫非它来自太墟,是太墟的外邪不成?” 若是的话,那凭什么不把自己当做同类。 难道是因为,自己每次见到这种玩意,都很想将其吞噬的原因? 可自己见了这玩意。 也没有那种念头冒出来啊…… “别着急,让我问问它。” 陈黄皮说着,便对那轮回道宫再次发问了起来。 这一次,轮回道宫的意志充满了疑惑。 陈黄皮脸色微变:“它不是来自太墟的外邪……” 轮回道宫告诉陈黄皮。 它虽然不是来自太墟,但的确到过哪里。 “同类,你,为何不知我们来自何处?” “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忘记了许多事。” 陈黄皮推脱道:“你知道道主吗?就是他干的。” “……” 轮回道宫的意志瞬间变得惊恐无比。 整座道宫,更是轰隆隆的作响。 无比可怕的力量,似乎要将周遭的事物全都抹除。 从外界看向轮回道宫。 那便是整个轮回道宫都被黑暗所覆盖,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不要说,祂会听到。” 轮回道宫的意志很紧张,很生气,但它也相信了陈黄皮的说辞。 “听到以后会怎样?” “会杀了我们。” “那祂就是没听到,难道就发现不了我们?” “所以,不能踩线……” “踩线是什么线?” “不知……” 轮回道宫这样的回应,让陈黄皮一时有些怅然。 这鬼东西,很显然是知道师父的。 而且,它很恐惧师父。 只是,它说的踩线却又很囫囵。 若是师父定下了什么线,这些鬼玩意不敢触碰倒是能理解。 可师父什么时候,和这些东西接触过? 陈黄皮觉得很不可思议。 太墟的外邪,师父似乎能容忍,而且将其炼入了自己体内,化作了自己的伴生皮肤。 而这玩意连太墟的外邪都不是。 并且还污染了阴天子的轮回道宫。 如此邪门的东西,师父怎么会容忍呢? 这时候,黄铜油灯倒是想起来了一些事。 “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还没学会走路,那天太阳突然消失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冒了出来。” 黄铜油灯道:“那新的太阳是观主的阳神,可原来的太阳却没了,这鬼玩意既然说,它是为了看住这轮大日,想来应该是同一个!” 外界的日月,只在外界。 它们不被允许进入十万大山。 因为十万大山,本身就是苍天的故土。 观主则是这十万大山的天道。 “你问问它,它们换掉日月,是为了什么。” “好。” 陈黄皮也很好奇。 于是,便问起了那轮回道宫。 这次,轮回道宫告诉了他答案。 为了催生黄天,把一万八千年的时间压缩压缩再压缩。 日月轮转不停,一万八千年变成十八年。 而它们失败了。 因为十万大山有新的日月。 只能等待黄天降世。 这是它们的家做的决定。 陈黄皮道:“同类,我们的家在何处?我受了伤,记不起回去的路,我能看一眼吗,或许我会想起来。” “可以,你上来,坐到最高处。” “好。” 陈黄皮忍着心中的怒火,一步步的走到了这轮回道宫的最高处。 也就是那张阴天子的龙椅之上。 只是如今,这龙椅上满是长出肉芽的触手,以及一只只眼睛。 他是真没想到。 原来很早很早的时候,便有这种诡异的东西,想要将自己催生长大。 而且,也是它们替换了日月。 师父才自斩五次,将元神化作日月,将精气神一分为三。 师父从此疯疯癫癫。 过去的师父清醒,现在的师父就浑噩。 如此如此,方才让自己按部就班的长大。 这些事,陈黄皮没有告诉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说,自己的这两个兄弟,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坐上那龙椅。 “好了,我坐上来了。” 陈黄皮一屁股坐在那龙椅上,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道:“让我看一眼,我们的家吧。” “如你所愿,同类。” 那龙椅上的触手有两只最为粗大的,伸向了陈黄皮的双目。 这两只触手,末端各自有一只眼睛。 眼睛半透明,其内仿佛有水在流淌。 透过这两只眼睛。 陈黄皮看到了这鬼东西的家。 或者说,是一个轮廓…… 一个无比巨大的轮廓,浩瀚无穷,其中有着一只只巨大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这轮廓,附着在这个世界之外。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脑海中瞬间炸响。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这日月的力量很熟悉,似曾相识,好像在梦里自己被外邪追杀,逃往仙界的时候感受过! 因为,他当时也看到了这轮廓。 只是移开目光以后,便忘记了关于这轮廓的所有记忆。 而现在,这诡异的轮回道宫,让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轮廓,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 轮回道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那两只触手立马移开,紧接着整座道宫都震动了起来。 陈黄皮道:“我还没有看清。” “不能再看了,阴天子睁开眼了。” “同类,我弱于他,会顾不上你,我送你走。”(本章完) 第301章 阴天子开眼! 巨大的面孔宛如天幕。 眉心燃烧着的那轮大日此刻正在发出轰隆的巨响。 大日在震动。 有黑点在其中游动。 亦有赤白的真火,像是流星一般喷涌而出。 阴天子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银白色的眸子。 冰冷,漠然,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只是却没有任何神彩。 似乎阴天子只是本能的睁开眼,祂的意志,祂的思维尚且混沌。 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阴天子瞳孔的边缘轮廓处,有着十道幽冷的冥火在其中旋转,只是其速度实在太快,显得模糊不清。 在那冥火的圆环之中。 则倒影着整个黄泉阴土。 “阴天子……” 这一刻,黄泉阴土的所有存在,全都抬起头,看到了这死后睁开双目的阴天子。 祂为何会睁开双目? 祂究竟是生是死。 最重要的是,祂究竟在看向何处? 是的,阴天子的面孔虽然遮住了整个黄泉阴土的天幕。 但所有存在,都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那就是,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 阴天子的目光都在盯着一处。 轮回道宫外。 摆渡翁们此刻心中明悟。 它们知道,阴天子的目光看向的是那诡异的轮回道宫。 或者说,是那轮回道宫中的陈黄皮! 阴天子和道主是至交好友。 陈黄皮是道主唯一的徒儿。 唯有他,才会让阴天子睁开眼。 然而,紧接着让所有摆渡翁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发生了。 那轮回道宫感受到阴天子的变化。 突然之间。 整座道宫的大门打开。 同时,一道涵盖了整个黄泉阴土脉络的光柱冲天而起。 摆渡翁们看到,陈黄皮就在那光柱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那轮回道宫,竟然没有伤害陈黄皮?” “这,这怎么可能……” 摆渡翁们是真的搞不懂。 陈黄皮是黄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轮回道宫,或许因他化作邪祟,即便不是,这玩意也无比可怕,把他弄进去以后,不说将其吃了,也不应该毫发无损才是。 而这时候。 摆渡翁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陈黄皮的声音。 “同类,我要去大康京城。” 陈黄皮冲轮回道宫叫道:“我从那里来,便要回那里去,快,快送我走。” 阴天子开眼,陈黄皮不知道是好是坏。 感性告诉他,阴天子是师父的好友,或许不会伤害自己。 但理性告诉他,阴天子变成了邪祟。 就像第七殿的阎罗。 生前再怎样对师父尊敬,死后变成邪祟了,还不是要拧下自己的脑袋。 最关键的是。 如今,轮回道宫更是要和阴天子发生一场大战。 这种存在之间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在旁边看着的了。 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大康京城……” 轮回道宫震荡不止:“那要炸开黄泉阴土,要重新开辟一条路,但我没有时间了,离那里最近的路可以吗……” “太可以了。” 陈黄皮头皮发麻,催促着轮回道宫将自己送回人间。 他感觉到了阴天子的目光在产生变化。 从空洞变得有神…… “快看,那大日里好像有东西……” 黄铜油灯惊恐万分:“五个黑色的点?还是五个黑色的人,还有那大日在震动,难不成要从阴天子的眉心掉下来吗?” “走,快走!” 索命鬼此刻同样恐惧无比。 无论阴天子是善是恶,因为祂的复苏,这黄泉阴土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整个阴土大地都开始震动,就像是地龙翻身一样,一座座落魄山崩溃,更加可怕的是,这阴土的地下深处,好似有某种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了。 再看黄泉大河。 浪涛奋勇,掀起万丈高。 那河床深处的一张张邪祟的面孔,此刻就像是鱼群一样被惊动,密密麻麻的浮在了水面上。 黄泉和阴土,是两个邪祟。 现在,这两个邪祟要从沉睡中醒来了。 仿佛是受到了压力。 那血肉组成的轮回道宫,其意志在那副黄泉阴土的脉络图上掠过。 紧接着,陈黄皮看到这脉络图上的某个黑点亮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某种力量在拉扯着自己。 要将自己送往人间,送往离大康京城最近的地方。 光柱冲天而起,变得越发明亮。 瞬间的功夫,光柱之中的陈黄皮便消失不见。 只是,也就是在他消失的刹那。 阴天子双目缓缓闭上。 但,这并不是结束。 反而是一个开始。 因为阴天子的双目复又睁开。 下一秒。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黄泉阴土的时间都在倒流。 原本浮出水面的邪祟面孔,全都倒回了水底。 崩塌的落魄群山,其坠落的石块则倒飞回原本的来处。 就连那道散去的光柱,都重新聚合了起来。 连同陈黄皮也是如此。 阴天子的目光有了情绪,有了神采。 祂的意志也从混沌之中醒来。 所以祂再次睁开眼。 整个黄泉阴土的时间,便如同琴弦一般被拨动,回流了起来。 这并非是仙人影响时间的能力。 而是这条时间线再倒退。 黄泉阴土的存在,其记忆,时间,全都回到了这一刻。 唯二不受影响的。 便是轮回道宫,以及陈黄皮。 轰!!!!! 轮回道宫的意志无比愤怒。 但,阴天子的双眸却爆发出了一抹光辉。 昏暗,死寂,却又生机勃勃的光辉。 陈黄皮抬眼一看。 便惊的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轮坠入阴天子眉心的大日,此刻竟然震动不止。 咔嚓…… 大日的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一颗颗无比巨大的碎片,从大日之中掉了下来。 如同流星一般,带着无比狂暴的气息从天而降。 那些碎片太多了。 一时间,整个黄泉阴土都被照亮。 陈黄皮还看到,先前那大日之中的五个黑点,也在那些碎片之中。 “本家,本家!” “黄二,你怎么了?” “我……我……” 黄铜油灯指着阴天子的双目,神色无比震撼,咬着牙,不知所措的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我感觉那阴天子的眼睛里,好像有我的力量……” “契主,还有我……” “阿鬼,你也感觉到你的力量了?” “不,我感觉到,那些黑点里,好像有我父亲的气息……” 索命鬼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道:“可他不是化作灰烬,随阴天子死去了么,难道阴天子护住了他,让他变成了邪祟……”(本章完) 第302章 邪眼,出来! “本家,契主,你感觉到了吗?”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异口同声。 这让陈黄皮愣了一下。 它们都感觉到了。 自己要是不感觉出来什么,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想到这,陈黄皮下意识的也感觉了一下。 然后,他就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全都停滞了。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从天而降,要砸进黄泉阴土的那些大日碎片,也悬停在了半空中,其尾部拖拽的炙热火光也如同被冰封一般。 其余的种种,诸如摆渡翁,阴神…… 时间暂停了。 或者说,除了陈黄皮、轮回道宫、以及阴天子之外,黄泉阴土的一切都被暂停了。 甚至陈黄皮除了目光,思维不受影响以外。 他的这具身体也一样无法动弹。 他试图和黄铜油灯在心中交流。 但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看来只有我是这样。” 陈黄皮有些明悟,好在他保持着抬头向天的动作,因此依旧能看到这时间停滞之后,不被约束的两个可怖存在之间的战斗。 轮回道宫在和阴天子大战。 但这场战斗,他却根本看不懂。 甚至,他也无法去描述。 这种层次的存在,其力量的表现形式,不是他目前能够看见的。 除非他的邪眼还在。 想到这,陈黄皮心神沉入体内。 肾庙里的黑烟,肝庙里的邪眼,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只是他这具身体没法动弹。 “真奇怪。” 陈黄皮不由思忖了起来:“黑烟,邪眼,都是我本身的能力,为什么它们不受影响,反而我自己的身体做不到。” 他的身体一直以来好像都有点问题。 遇到水会出现许多细密的纹路。 也无法吸收人气修行。 并且无比的坚硬,除了会感觉到痛苦以外,很难有手段可以伤到他。 “师父说过,我其实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陈黄皮心中叹息:“或许,等我十八岁以后,我的身体才会和我的力量一样,不受这般限制。” 不过,眼下这些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黄皮自身的能力不受影响。 那就意味着,他可以调动邪眼。 不是他肝庙里的邪眼,那些邪眼在五脏庙没有彻地炼成,五行循环之前是出不来的。 而是黄铜油灯体内的邪眼。 那是陈黄皮最早在许州城,大战异变的州城隍的时候,寄生在黄铜油灯身上的一只,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黄铜油灯,以前那批忠心耿耿的邪异小弟们身上也有。 先前之所以不用。 不是因为邪眼太弱,而是陈黄皮弱。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量取胜,毕竟肝庙一开,邪眼无穷无尽,只要心神能撑得住,他便能操控阎罗之影。 如今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邪眼在外。 陈黄皮才不怎么依赖其力量。 不过,用在这时候倒是极为妥贴。 “邪眼,出来!” 陈黄皮心中一动。 紧接着,静止的黄铜油灯身上,便有东西蠕动了起来。 灯身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青黑色的邪眼睁开,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下一秒。 陈黄皮便拥有了邪眼的视角。 同时,他也看到了轮回道宫和阴天子的大战。 只一眼…… 陈黄皮便觉得眼缭乱,头晕目眩,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因为在邪眼的视角之中。 阴天子和轮回道宫的战斗,完全不符合他见过的所有修士,神明之间的战斗。 这两个存在,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彼此没有任何接触。 但二者存在的时间,却真就如同走马观灯一样,不停的倒退,或者往前延伸。 “不行,我不能再看了……呕……” 陈黄皮是真的想吐。 就连邪眼也萎靡不振,钻回了黄铜油灯体内存着。 “怪不得师父说,近乎于道的存在很可怕,便是念道其名字,都会被感应到。” 陈黄皮直到这一刻,才懵懂的感觉到这种存在的强大。 如果说仙人是影响时间。 那这种近乎于道的可怖存在,便是有着一条独立的时间线。 从某种意义上讲。 祂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要将其杀死,那就要抹去其所有的时间线。 而且,这种存在之间的战斗,并不已时间向前的推进而变得愈演愈烈,有可能现在刚开始出手,可实际上在过去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这也是,为什么说。 阴天子不是拿那轮大日没办法。 而是拿天地规则没办法的原因。 只有规则,才能约束这种强者。 陈黄皮的邪眼看到,即便在过去的一些时间线上,阴天子的眉心都是有大日嵌进去的。 当然,更久远的时间线他就看不到了。 “近乎于道之上,是道主。” 陈黄皮感慨道:“虽说听着差别不大,可师父却与牠们之间,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师父在过去时间长河之上钓鱼。 而近乎于道的存在,却只能在时间长河上下游动。 仙人,则只能来回打转。 “只是,阴天子与轮回道宫打就打吧,为何要把时间给定住。” 陈黄皮有些无奈的道:“眼下我动弹不得,哪怕是有人管管我,将我送回人间也好啊……” 轮回道宫是斗不过阴天子的。 最起码,从它自己表达的意思就能看出来。 而且,它本质上是那日月的同类,是污染了阴天子的轮回道宫化作的存在。 本质上就差了一筹。 现在,这两个可怕的存在都不搭理陈黄皮。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过来。 那目光,直指陈黄皮。 周遭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 陈黄皮神色大变,阴天子对自己出手了。 轰的一声。 轮回道宫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周遭停滞的时间,也在这一刻恢复了流动。 “同类,不要再来这里了!” “下次,我护不住你。” 轮回道宫只向陈黄皮传递了这个念头,随后,它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便腾空而起,向着阴天子眉心燃烧着的太阳撞了上去。 同时一道光柱照了下来。 那光柱之中,是黄泉阴土的脉络图。 陈黄皮再次消失不见。 而轮回道宫,则狠狠撞向那轮大日。 它要看住这轮大日。 这是它的任务。(本章完) 第303章 回人间 阴天子的礼物(3更求月票) 天地异变以后。 人间和黄泉阴土之间的联系便彻地断了。 修士想要进入黄泉阴土。 便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地龙翻身的时候,黄泉的泥浆会涌入人间。 地龙翻身结束。 其被泥浆污染化作的邪异,都会回到黄泉阴土。 而这,也会留下一条通道。 此时此刻。 大康京城之外,便有着这样的一条通道。 这里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并且温度极低。 地上到处都是青苔,湿渌渌的一脚上去便会被踩出水来。 呼的一声。 一道昏黄的灯光照亮四周。 “本家,那轮回道宫是给咱们干哪来了?” 黄铜油灯环视一周,疑惑的道:“这是地底下?有人把这里给挖空了?” “看样子应该是的。” 陈黄皮看了一下下方。 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若是他从这里下去,便能回到黄泉阴土。 这坑洞的四周,有着很明显的开采痕迹,像是有人一直在维护这条通道。 “奇怪了。” 陈黄皮皱眉道:“地龙翻身的时候,会有黄泉泥浆从这里喷出来,难道就不怕被污染成邪异吗?” “这和咱们又没关系。” 黄铜油灯岔开了话题,问道:“这次咱们算是长见识了,那轮回道宫也是个傻子,竟然真将你当成了同类,还有那阴天子。” “我看到那破宫殿撞进了祂眉心的太阳里,祂死了吗?” “祂没死……” 陈黄皮语气复杂的道:“只是好像比死强不到哪去,祂是黄泉阴土的主宰,天地异变以后,祂却只能挂在天上,如同一具幽魂。” “祂什么都管不了。” “黄泉冥族,还有阴土大地的生灵不是死去,就是成了邪祟,就连黄泉阴土也是如此,这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不是吧本家。” 黄铜油灯怪叫一声,绕着陈黄皮转了一圈,打量着道:“那阴天子可是要对你动手的,还是二傻子道宫替你挡了一下,你竟然同情阴天子?” “黄二,这不一样。” 陈黄皮摇了摇头,一边向外面飞去,一边解释道:“轮回道宫只是因为我披着的它同类的皮,所以才对我如此友好。” “它,还有那个轮廓。” “它们与我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这一次,陈黄皮也许是通过轮回道宫看到的那个轮廓。 那个被它称作、家的东西。 所以,陈黄皮记忆犹新,并没有出现只要移开目光,就会将其全都忘的一干二净的情况。 一个笼罩在这世界之外的诡异存在。 它是一个轮廓,其中有着无数的眼睛。 陈黄皮记忆里和自己有仇怨的,一是仙界的那些仙人,二就是太墟的外邪。 仙界的仙人,师父当年就替自己出过气。 不过俗话说的好。 气大伤身。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过去再出一出。 至于太墟的外邪。 陈黄皮其实态度很微妙。 “吃我的外邪,成了我的伴生力量。” 陈黄皮低声道:“我若是去了太墟,我便是那里的主宰,类似阴天子这般。” “而那个鬼东西,它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是的,敌人…… 陈黄皮是真的觉得,那个轮廓和他是敌人。 一个能和黄天做敌人。 并且到过太墟的东西。 这东西的可怖,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若不是这一次机缘巧合回了黄泉阴土,遇到了轮回道宫。 陈黄皮恐怕直到十八岁那天,黄天降世的时候都发现不了,世界之外还有这样的一个东西蛰伏在暗处。 只要陈黄皮成了黄天。 他必然要和那轮廓对上。 这是他的直觉。 “好吧陈黄皮,你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倒是觉得无所谓,轮回道宫那玩意虽然可怕,但它要在黄泉阴土看着那真正的太阳,就算知道陈黄皮是假的,它也不能出来找麻烦不是。 至于外界的日月。 黄铜油灯就更不担心了。 陈黄皮没事也不可能招惹它们,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自然有的是时间成长。 大不了苟一点。 苟到一万八千年结束,到时候再一个个收拾也不晚。 想到这,黄铜油灯也不再继续。 转而自顾自的道:“不过这黄泉阴土是真奇怪,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不对劲,观主让我的分身点化阴神。” “他老人家说那是什么粗粮。” “不过这玩意你也没吃过,以前也就吃吃神明磨成的粉,偶尔偷吃广目上神它们的贡品。” “好了,不要再说了。” 陈黄皮听着这话,就觉得有点犯恶心。 如今,随着他的长大。 随着他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 自己小时候吃的,师父弄的那些难吃的糊糊是什么玩意,自己是一清二楚。 之所以不怎么继续提起。 纯粹是觉得膈应。 陈黄皮向前飞着,心里倒是藏着许多情绪。 他现在,很想去找邪道人问一问。 是不是哪怕自己十八岁了,黄天降世了。 师父也并不会死去。 只是会存在于过去的纪元,再也没有师徒相见的一天。 一旁的黄铜油灯看出了陈黄皮情绪不好。 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黄皮和观主情同父子。 可实际上,自己和观主他老人家,又何尝没有感情呢。 那毕竟是将自己炼制出来的观主。 “嘿,陈黄皮。”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疑惑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故作玄虚,吊起陈黄皮的胃口,装模作样道:“我在想一件事,就是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感觉到阴天子的眼睛里有我的力量嘛……” “对噢,差点把这个忘记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问道:“阴间有你的十个分身,难道是阴天子抽走了你分身的力量?” “我觉得不是。”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阴天子那般强大,虽说我与黄一同样潜力无穷,可我的分身对祂而言,意义并不是很大。” “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标记。” “标记?” “对!!!” 黄铜油灯越说越带劲:“至于我的十个分身,你记得那阎罗殿吧?那里面看着跟旧观很像,而观主说过,我的分身就是为了镇压旧观的。” “我怀疑,我在黄泉阴土的分身,也是有类似的作用。” “但肯定不是镇压黄泉阴土。” 若是换做没有见识过阴天子有多强大之前,黄铜油灯肯定就吹牛,说自己分身肯定有多牛逼,但这次,它确实被吓到了。 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吹捧自己。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陈黄皮倒是自顾自的琢磨了起来。 “不是镇压,那又是做什么用?” “总不能是要带着黄泉阴土跑的吧。” 闻言,黄铜油灯迷茫的道:“什么叫跑?” 陈黄皮想了想,道:“黄泉阴土是阴间,是这天地的一部分,你的分身不是为了镇压它,那反过来,不就是要带着它从这天地跑掉吗?” “……” 黄铜油灯沉默了半响,无语的道:“本家,你的推测真是太大胆了,这样吧,我按照你的逻辑推测一下。” “都说这世间有金顶天灯和九冥神灯。” “但你从来没见过它与我一起出现过,也就是说,我与它其实是一盏灯。” “黄二,你推测的一点都没有逻辑。” “你以为你有吗?” “物极必反,我说的没道理吗?” “有个屁的道理,阿鬼,你来说句公道话……咦,阿鬼你人呢,该不会躲在勾魂册里偷偷怀念你爹吧?” 正说着,勾魂册里忽然响起索命鬼的声音。 那声音很复杂,惊疑不定的道:“契主,黄二,阴天子好像往勾魂册里塞了一件东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阎罗之影一样……” “都是送给契主的礼物。”(本章完) 第304章 还不快谢谢阴天子 勾魂册,原名生死轮回簿。 内有黄泉域,除契主之外,皆能进入其中。 此时此刻。 在这黄泉域之中,昏黄的雾气弥漫。 陈黄皮心神投入其中,化作了他的模样。 而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之躯,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亦有黄铜油灯,以及进入青铜门后,便一直待在里面划水的狐狸山神。 而现在,这四个东西围成一圈。 全都低着头,研究着阴天子送的那份礼物。 这礼物很特别。 婴儿拳头一般大小,通体呈现出灰色,并且其中心的位置,还有着一个小坑,坑中则是略显浑浊的水源。 “阴天子太小气了!” 陈黄皮瘪着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黄泉阴土,还只有这么一点点大……” “切,就这还观主的至交好友呢。” 黄铜油灯忍不住吐槽:“黄泉阴土无边无际,哪怕是斩下来一小块呢,就这么点,守财奴,玩不起是吧?” 要是再大一点,不说多大。 有个蒲团大小。 陈黄皮踩在上面,体内的日月显化出来。 都能有个三倍战力的增幅。 虽说对上仙人,还是要吃那影响时间能力的亏,但好歹也算是有点用。 这就这么一点点。 说句不客气的话,一脚踩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踩到狗屎了呢。 而一旁的狐狸山神则挠了挠头,疑惑的道:“这阴天子如此强大,上次没睁开眼的时候,还搞了个阎罗之影给陈黄皮,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这次怎么反倒吝啬起来了?” “哈哈,这个我知道。”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笑道:“陈黄皮不要脸,天天念道着什么合法继承权啊,什么黄泉阴土的一份子,那阴天子估摸着听的都烦死了。” “这不,把黄泉阴土给了他一份,让他做个主宰。” “啊这,黄二,这也算主宰吗?” “咋不算了?” 黄铜油灯反驳道:“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土皇帝也是皇帝,再小的黄泉阴土也是阴土,陈黄皮自然就是主宰。” 听到这话,狐狸山神哪能没听出黄铜油灯的话外之阴。 这是拐着弯损陈黄皮呢。 于是,狐狸山神立马正色的道:“黄二,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土皇帝还有一亩三分地,这么点大,能混为一谈吗?” “有就不错了。” 黄铜油灯道:“总比海军没有海要强吧?” “那确实是强不少的。” 这狐狸山神和黄铜油灯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直接把陈黄皮损的拳头都握紧了。 偏偏他还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能勉强笑道:“小就小了点吧,我不嫌弃,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确实,当个摆件还是不错的。” “做摆件太小了,勾魂册的黄泉域这么大,扔进来不注意都看不到,要我说,用来玩泥巴还差不多。” “哈哈哈,有道理。” 黄铜油灯听到玩泥巴,就乐的合不拢嘴。 因为陈黄皮很小的时候。 两三岁,穿着开裆裤在净仙观里乱跑,除了喜欢和自己玩躲猫猫的游戏以外,就喜欢玩泥巴。 有时候坐在地上,一玩就是小半天。 每次观主巡山回来以后,看着他脏兮兮的样,都要气不打一处来。 “黄二,狐狸山神!”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想办法回十万大山,去把金角银角兄弟俩弄出来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浑身一震。 立马讪笑着闭上了嘴。 “本家,不要生气,气大伤身,你是黄泉阴土的主宰,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它不说还好,一说陈黄皮脸都黑了。 他是想当黄泉阴土的主宰。 因为觉得很威风。 可这如此迷你的地盘,说出去都怕别人笑话。 “要是金角银角在就好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它俩虽说奇葩了点,但抡起损,天底下都找不出比它们更厉害的。” 十万大山当时封山。 金角不知所踪,银角则在旧观之中。 就连太易子都不知道在何处。 不然要是这兄弟俩在身边,哪还有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损自己的事。 只会被金角银角兄弟俩羞辱的抬不起头。 又不怕死,又嘴硬。 浑身长满了贱骨头。 整个苍天纪元,也就出了这一对奇葩。 适时,一直在默默观察这黄泉阴土的索命鬼终于开口了。 “契主,阴天子送你的礼物不简单。” “真的假的?” 陈黄皮眼前一亮,赶紧盯着黄泉阴土看个不停。 只是,他的确没看出有什么门道。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更是一脸茫然。 好在,索命鬼没有吊着他们的胃口,直截了当的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块黄泉阴土,应当是最初演化阴间的那一部分。” 阴间,人间,仙界。 这是苍天纪元时代,世界的格局分布。 其中阴间代表的是死。 人间代表的是生,仙界则是跳出生死轮回的生灵之所在。 这三个世界,尤其以阴间特殊。 先有人间,仙界,后有阴间。 阴间最初是一片虚无,生者死去的多了,便有天地规则之变化,生死轮回之诉求,因此黄泉阴土诞生,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演化成如今的模样。 这最初的黄泉阴土,其孕育的第一个存在,便是阴天子。 陈黄皮好奇的道:“阿鬼,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索命鬼道:“我先前动用勾魂册,唤来那奈何桥,我的生命在燃烧,我的骨头在碎裂,可这也让我发现了我父亲给予我的力量。” “那力量让我知道了许多辛密。” “不过,那最初的黄泉阴土,我父亲也没有见过。” 说到这,索命鬼顿了顿,伸手一指那婴儿拳头大小的事物,说道:“只是,这块黄泉阴土没有异变,因此我才推测,它就是最初的那部分。” 听到这番话语。 陈黄皮顿时好奇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块黄泉阴土,有着演化整个阴间的能力。” “阴天子,哦不,我表兄其实是真的送了我一份大礼!” 从阴天子,到表兄。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血缘关系就拉近了许多。 黄铜油灯见此,好奇的道:“那这黄泉阴土该怎么演化呢?” 不说演化成阴间那么大的疆域。 就是演化个一亩三分地。 陈黄皮站在上面,也算是仙人之下他无敌了。 但这却问住索命鬼了。 它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想来死的人越多,这黄泉阴土演化的速度就会越快吧?不过我倒是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契主你为黄天,本就是世界之规则,之意志的集合体,三界众生以你为主,阴天子送来这黄泉阴土又有何用?” “难道说,黄天纪元要有两个阴间不成?”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已经有了一个,另一个不就多余了,我觉得还是一个好,两个觉得怪怪的,总不能再孕育出一个阴天子吧。” 原有的黄泉阴土,已经有了一位主宰。 陈黄皮现在倒是能跟玩泥巴一样,主宰他这迷你的小阴间。 这小阴间要是真演化成了,是真有可能再孕育出一个阴天子的。 这时,狐狸山神随口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这玩意能不能演化还是两说,而且它也没异变成邪祟,怕不是天底下独一份。” 独一份倒是说的有道理。 不然的话,阴天子不至于只给这么一点大。 陈黄皮问道:“狐狸山神,你有什么高见不成?” “那倒没有。” 狐狸山神讪笑着道:“我只是觉得,这玩意短时间内也研究不出来什么用法,要是拿来种点草草,或许还有点用。” 在玉琼山,净仙观的时候,狐狸山神就是打杂工的。 给葱人们施肥浇水,这种活它干的可熟练了。 而且,狐狸山神本身就和黄泉阴土有些渊源,它是天地异变之时,许青山好不容易从黄泉阴土搞到的黄泥捏成的神明。 如今,它就觉得这块黄泉阴土用来种东西很合适。 “草草还是算了吧。” 陈黄皮嗤之以鼻的道:“我这黄泉阴土就这么点大,拿来种东西太奢侈了,要是再大一些,用来埋死人还不错,横着葬不行就竖着葬。” 说着,陈黄皮就伸展开臂膀。 “有这么大就能埋四五个人,要是挤一挤,七八个也成,这不比种草草有用多了。” “哎……” “哎什么?” “你们说,要是师父真死了,我把师父埋进我的黄泉阴土,会不会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 “那观主岂不是比你矮了一头?” 黄铜油灯疯狂的摇晃脑袋,观主要是被埋进这没异变的黄泉阴土,真要是死而复生,那岂不是成了一个新的生命。 “总之,长幼尊卑的顺序不能乱!否则我黄二岂不是……成了观主的长辈了?” “那师父该叫我……噫!” 陈黄皮立马捂住了嘴,心虚的看向四周。 他突然感觉有点瘆得慌。 师父当时是进过勾魂册的,应该不会在这里做什么手脚,时刻盯着自己吧……(本章完) 第305章 大康皇陵 造神! 黄泉域中死一样的寂静。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这四个东西全都装做无事发生。 先前的那脑洞大开的作死念头,再也没谁提起半个字。 嗯,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什么都没说。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也什么都没听到。 “哈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黄泉域景色如此别致。” “景色虽好,可却不能当饭吃,陈黄皮,我饿了,想吃灯油了。” “那就回京城。” 陈黄皮确实也有点饿了。 他的心神离开勾魂册,黄铜油灯也一并跳了出来。 “黄二,你出来作甚?” “它俩不待见我,想离我远远的。” 黄铜油灯很郁闷,其实它还挺想在勾魂册里待着的,正好能琢磨琢磨这块黄泉阴土怎么演化。 不过,索命鬼和狐狸山神是真的怕了。 毕竟,它都想到做观主的长辈了。 谁敢跟它靠的太近。 “没关系的黄二,我不会嫌弃你的。” “废话,你第一个要把观主埋进去,哪来的脸嫌弃我?” 这话把陈黄皮说的一阵心虚。 他支支吾吾的道:“我只是脑洞开的大了一点,我的本心是好的,这样的我,就算犯了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师父也不会怪我的。” “那观主回头若是真的收拾我,你可要为我说话。” “这是当然。” 陈黄皮拍着胸口保证。 黄铜油灯感动的热泪盈眶。 它知道,如果观主真的要收拾自己。 陈黄皮肯定不会为自己说话。 而它,也会第一时间把陈黄皮供出来。 当然黄铜油灯也知道,陈黄皮肯定清楚自己会这样做。 毕竟,他对自己和自己对他的了解,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 “走吧,这鬼地方还挺大。” 黄铜油灯道:“早点从这里出去,回京城了事。” 此刻,他们依旧在这奇怪的洞中。 下方就是轮回道宫把他们送到人间的那条通道。 这通道也不知具体有多深。 总之,连同黄泉阴土,到处都是有人修补加固的痕迹。 …… 此时此刻。 在这洞的最上方,则是一处错落有致的巨大空间。 或者说,是一个陵墓。 大康皇帝的皇陵。 而且,正有一队人正在从皇陵的入口向最深处探寻。 这队人,便是大康的七大望族。 宋、刘、韩、孟、李,五大世家的老祖与这七大望族先前商议过,把探寻皇陵秘密的事交给了他们。 大康皇帝有着一个极为隐秘的计划。 这事是世家们目前心知肚明的。 而这计划,他们先前只是模模糊糊的了解过一些,而如今,随着潜伏在大康皇帝身边的暗卫卧底传来消息,他们也知道了一些线索。 那就是,皇陵。 司礼监一直在征召人选入宫。 明面上是做太监。 可实际上,这些太监在净身后,都会摇身一变成为金丹修士。 只需要一个青铜球状的事物。 那东西,世家们是知道的。 大康朝起兵造反,推翻了前朝就是靠着这一手人造金丹的法子,短时间内拉起了庞大的军队。 这样的金丹修士,本质上和正常的金丹修士不同。 虽然实力相差不多。 但再也无法有半点长进。 可以说,就是个傀儡。 而这些傀儡,一直被大康皇帝派往皇陵之中,就好像皇陵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金丹傀儡都不够用。 如此,世家们自然是坐不住的。 不过闯入皇陵是死罪。 大康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这事五大世家不会下场,而是把七大望族给推了出来。 这队人马的实力不差。 每家都出了一位州城隍,以及麾下诸多神明。 而这,也让七大望族更加难受。 “都说五姓七望,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才知道谁才是笑话。” 七位州城隍们心中怨气极重。 因为它们实际上,在大康是不存在的。 是七大望族私底下,掩人耳目积攒的家底,明面上这些州城隍,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悄悄带走,暗地里悉心培养。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只能说,都有一些小心思吧。 毕竟,大康的赋税越来越重,这些年更是连皇帝都不上朝,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大有亡国灭种之象。 但他们却做梦都没有想到。 五大世家,竟然对此一清二楚。 当那位宋家老祖,指名道姓,让这些没有身份的存在做这事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五大世家究竟有多么可怕。 自家的老祖们,在那五位面前手段显得有多么稚嫩。 可是没办法。 听话,就还有一条活路。 不听,大康亡国之前,七大望族肯定是要先亡了。 有州城隍忍不住感慨道:“那些老祖们如此,能压的他们心服口服,私底下都要口称陛下的那位,究竟又该有多可怕。” “那位登基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迁都。” “当时朝堂上一片反对之声,可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突然这事就被推行下去了,从哪以后,那些老祖就对陛下俯首称臣。” 某位对此有些了解的州城隍忌惮的道:“这位陛下,无论是手腕,还是智慧,都远非常人能匹及,否则的话,这大康早就是世家们说的算了。” 实际上,在大康皇帝登基之前。 大康基本上已经是世家们的天下了。 直到这位上来,从迁都开始扭转局面,元婴八百年寿元,期间不知道明里暗里和世家们进行了多少次博弈交锋。 如今,大康谁还记得旧都? 也就是这几十年来,大康皇帝不上朝了,终日待在养心殿里。 否则,许州城那地方,肯定不是宋家说了算。 头上绝对会安排一个大康皇帝的近臣压着。 随着这些神明们越往皇陵深处探寻。 它们也遇到了那些金丹傀儡。 同时,它们也发现,这里有着不少强大的神明存在。 有些不逊色它们,有些比它们还要强大。 好在,它们这次身上带许多用来藏身匿迹的东西。 可以说,七大望族把身家性命都堵上了。 因此,倒是不用担心暂时会被发现。 就算被发现,也肯定是进了皇陵最里面,探寻出秘密的时候才会。 到那时,它们已经将所见所闻全都传递了回去。 也自然不怕被发现了。 “尤死而已,本神不惧。” “只是为何,这皇陵之中竟然没有暗卫看守?” 皇陵这地方如此重要,按理说,就算是投入再大的人力把手,也不为过。 暗卫,则是大康皇帝掌握的最忠心的力量。 不派一些过来,当真有些说不过去。 州城隍们对视了一眼。 忽然,一个荒诞的念头涌现在它们心头。 该不会,陛下其实信不过那些暗卫吧…… 再结合世家们的行为。 州城隍们顿时明悟了。 “陛下身边,有他们的卧底……” 有州城隍惊呼道:“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就不怕被陛下发现不成?” “既然敢做,那就肯定不怕被发现。” “不过,陛下想来应该也察觉到了苗头,因此才不派暗卫过来。” “毕竟以前谁能想到,皇陵里居然还有这种秘密。” “快看,那些金丹傀儡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的州城隍全都看向了过去。 只见走过这地下皇陵的暗道,前面便是用来陪葬的万人坑,而这万人坑目前自然是空的,密密麻麻的金丹傀儡们,正抬着一块块巨大的奇异石头往里走。 那些奇异的石头,看着就极为不凡。 可以称得上是天材地宝了。 州城隍们小心翼翼的靠近。 便看到,这万人坑的最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有八尊比它们还要强大的神明,盘坐在八个方位,口中喷涌出熊熊烈火。 这熔炉上,还用神铁铸就了一个梯子。 金丹傀儡们走上去,便将那些奇石丢了进去,随着熔炉的运转,奇石被融化,被淬炼,最终变成只有巴掌大小的一摊石水。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这边淬炼奇石,另一边则有金丹傀儡将这些石水继续往皇陵里送。 州城隍们看着这一幕,极为的不安,极为的恐惧。 修士,有灵觉。 神明的灵觉则更加敏锐。 它们感觉到,它们或许接触到了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 那后果,它们想不到。 “跟过去,探查完,我等便立马熄灭神火,湮灭神魂,烟消云散吧。” 州城隍们做出了决定。 它们的任务,是探查秘密,传递消息。 活着出去是不可能的事。 本来,它们还想着,若是暴露了,或许拼杀一下还能有活路。 现在看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越往皇陵深处。 州城隍们就越是不安。 “这皇陵不像是皇陵……” “怎么连个耳室都没看到……” 皇陵外面,怎么看怎么正常,这里是大康京城百里外的群山,大康皇帝陵墓所在的山则被叫做登天台。 这山被整个掏空。 外面则修建的有庙宇宫殿。 是拱后人祭拜的地方,鸟园林一应俱全。 可皇陵里面,除了一开始的暗道,还有陪葬坑外,就什么都没了。 甚至此刻回想起来。 那陪葬坑其实也不是陪葬坑。 而是冶炼奇石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披着皇陵皮,里面却不知道是用来作何用处的所在。 “看,那是神像……” 有州城隍看到了堆积在通往皇陵最深处的一处小山,诸多破损不堪的神像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起,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神像们神色惊恐,似乎曾经都是神明,只是如今却已经死去。 “为何这些神像的身上,没有香火人气……” 州城隍们是立地成神的神明,它们的本体也是泥塑木雕出来的,其力量源自香火人气,没有这些,它们便会化作齑粉。 而现在,它们见到了类似于它们,又截然不同的存在。(本章完) 第306章 陈黄皮:你们让我上来受死?(3更1 正所谓,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狗都大。 神明和神明之间,亦是如此。 十万大山,净仙观的那三千尊神明。 是正儿八经的正神。 是天地认可的。 而后,净仙观的道人们造神,由金顶天灯点化的,则是另一种。 再往后,金顶天灯随着飞仙图的消失一并下落不明。 这种神明,就再也无法被造出来了。 再往后,则是修士们走上人气修炼之法,发现元婴就是尽头以后,又往前走出的一条畸形的道路。 所谓的立地成神。 实际上,也就是另类的化神期修士。 这种神明,服气而长生。 无气则自毁。 顶天了也就是州城隍的水平。 除非像大康皇帝那样有亿万百姓的人气加持,若是成神,或许能够比肩到仙人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用人气硬堆出来的。 没有天大的造化,也不过是绣枕头罢了。 眼下,州城隍们发现的神像。 则有别于第三种。 是人造的神明。 虽无需人气,却是个失败品。 从这些神明的尸骸上掠过,州城隍们带着无比不安的心,终于来到了这皇陵的最深处。 这里,有着一个祭坛。 祭坛不高,也就十来丈的模样。 但其地基却极为广阔。 约莫有七八亩的样子,通体由神铁浇筑而成,上面刻印着诸多阵法为其加持。 那些阵法只有一个效果。 那就是,加固! 因为祭坛之上,座落着一具无比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穿着龙袍,头戴冕冠,方脸阔口,神色威严无比,只是双目处却是空的。 “是陛下……” 有州城隍声音干涩的道:“陛下的神像,可陛下,不是不愿成神么……” 这神像虽然样貌和大康皇帝完全不同。 但其神韵却如出一辙。 神,自然是往夸张,伟岸的方向塑造。 太像人,反而有些不美。 “所谓画龙点睛。” “若是陛下这神像有了双目,便会化作天底下最强大的神明。” “那些世家老祖们被他骗了。” “他不是不愿成神,而是要做我等神明的主神!” 州城隍们将所见所闻,全都传递了回去。 这里是外界,不是十万大山。 它们这边将消息传递,守在京城外的神明们立马就会接受到。 …… 京城之中。 宋、李、韩、孟、刘。 这五大世家的老祖,以及杜如归。 此刻全都得知了皇陵之中发生的事。 不过,除了宋家老祖和杜如归之外,诸如刘家老祖刘术礁等四位,都没有聚集在一起。 至于是为什么。 杜如归心里很清楚。 他也知道,宋家老祖走后,其他人应该会陆陆续续的到来,与自己相商同样的事。 “杜兄,这位陛下你怎么看……” 宋家老祖一手扣住太师椅的边缘,压制着心中的复杂情绪,面色平静如常。 杜如归自顾自的饮茶:“还能怎么看?论聪明才智,论计谋手段,这位当真是老夫见过最厉害的那个,只可惜,他的心思不在朝政上。” “既是天才,亦是疯子……” “既是明主,又是昏君。” “他很贪。” 最终,杜如归给了一个贪的评价。 诚然,大康皇帝的确是个人物。 但也是他,导致大康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赋税被他加到如火如荼的程度。 至于百姓死活,他从不管。 “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宋家老祖语气略显急促:“他要做天下神明的主子,建立一个人间神国,如此,他永永远远的压在我等头顶,当真就是天子!” 听到这话。 杜如归瞥了他一眼,说道:“他成与不成老夫不清楚,不过那些失败的神像可是作数的,宋兄莫非是想要赌一把?” “如何不赌?” 宋家老祖握紧了拳头道:“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这京城几百里外的群山里,就在那皇陵之中。” “他若是成了,还有我等的活路不成?” “拉弓蓄力,杀机暗藏,杜兄,老夫怕啊……” “杜兄……” “打住。” 杜如归面色冷淡了下来:“我杜家虽然也称不上多好,但向来不参合这些事,尔等想要蹚浑水,那是尔等的事,莫挨老夫。” 他从天上下来,目的不是为了搅风搅雨的。 只是要知道,这大康皇帝究竟要做什么。 而且,这也是他的劫数。 事情结束了,杜如归便要回去。 当然,他还答应了陈黄皮,要帮他去找那九道海,也就是阴极之地。 见杜如归不愿参合。 宋家老祖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杜兄,我知你意,也羡慕你这超然世外的心,只是你我不同,我很贪。” 杜如归玩味的笑道:“比陛下还贪?” 宋家老祖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又摇头。 一时间。 杜如归的笑意荡然无存。 “好走,不送。” “就此别过!” 宋家老祖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杜家老宅。 他,并没有说实话。 因为他知道,大康皇帝不是为了要成神。 而是为了要成仙。 至于怎么成仙,恐怕和那尊神像有关。 亦和宫中的广目邪神脱不了干系。 但这些话,他不会和杜如归讲,甚至宋家的人也都不知道。 因为,他也要成仙。 但,他会告诉所有人,他要成神。 也要像大康皇帝那样,伪装起来。 当走出杜家老宅以后。 宋家老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天上神明众多,人气旺盛到极致。 这一幕,凡人看不到。 “告诉那些城隍,让他们继续探查,看一看陛下究竟是怎么造神的!” 同时,宋家老祖也向宋家的子弟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大康两京三十四省,寻一百姓众多的大城,给老夫挖穿地心,准备为老夫造神!” 宋家老祖不清楚,这造神和成仙具体要怎么做。 但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做。 那大康皇帝成了以后,他的末日就要到了。 所以,要快! 要短时间内追上大康皇帝的进展。 哪怕是耗尽整个宋家,他也甘之若饴。 成仙,自古以来就是修士最深的执念。 根深蒂固,哪怕成了神,只要听到成仙二字,他们的心都会不受控制的跳动,拼尽全力也要搏一搏。 而此时此刻…… 京城皇宫,养心殿之中。 身穿蓝色道袍的大康皇帝,此刻正侧躺在八卦图上,以手撑颈,酣睡正欢。 他似乎做了个美梦。 念念有词的道:“大鱼,上钩咯。” …… 杜家老宅。 果然如杜如归所料。 宋家老祖走后,先后,李家,韩家,孟家,全都挨个来了一趟。 三家老祖与他聊的东西,都和宋家老祖差不多。 皇陵之中的造神之事。 让他们的心非常火热。 不过,他们并不像宋家老祖那样,推测出大康皇帝是要成仙。 而是觉得,这是成神大道。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只会这样看着。 大康皇帝是老谋深算。 他们自觉论心机,论计谋,论布局,他们是比不上的。 可宋家老祖不是。 “盯紧宋家,宋家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好事要不请自来。” “共进退,享善果,如此才能与天地同寿。” 这是三位老祖离开以后,各自心中的念头。 而在杜家老宅里。 杜如归却动用了卜天神算。 这次,他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下了两个字。 一个是神,一个是仙。 神,是目前看到的,知道的。 而仙,则是源自世家们最早,对大康皇帝的揣测。 庆历四年春,大康皇帝用了很大的代价,将一尊神像请进了皇宫,据说,那神像上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很快,卜卦结束。 杜如归眼神极为复杂,盯着这两个字看的出神。 不是神,也不是仙。 这时,杜如归眉头一皱,他随手一挥,将这两个字抹去。 随后便见到刘家的老祖,刘术礁走了进来。 “刘兄来此,也是为了商议那皇陵之事?” “不,杜兄。” 刘术礁弯腰,作揖,姿态极其谦卑的道:“愚弟家中之事,杜兄想来应该清楚,剑道改易,我刘家如今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我家中的那把剑,已经有要弃我而去之象。” “请杜兄为我算一卦,算一算,就算我刘家的气运!” 听到这话,杜如归倒是惊讶无比。 他还以为,刘术礁这人会也想着参合皇陵造神的事,没想到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他也知道。 若不是剑道改易,刘家表面上无事发生,可实际上外强中干,这刘术礁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杜如归便点点头:“行,便为你算一卦。” 只是,这一卦落地以后。 杜如归的脸色变得非常诡异。 “卦象如何?” “不好,很不好。” “可是我刘家日后会家道中落,乃至于家破人亡?” “嗯……” “那我刘家还有多久好活?” “唔,是个奇数。” “……” 刘术礁惨笑一声,扭头便走。 奇数…… 竟然用奇数来形容。 怕不是大康皇帝成神的时候,就是刘家化作齑粉之时。 看来,那造神的事,他不想参合也得参合了。 …… 此时此刻。 在皇陵之中。 七大望族派来的州城隍们接到了消息。 它们要继续探查下去。 探查出,眼前这祭坛上的巨大神像,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再往前,我等就没法继续藏匿了。” 有州城隍拿出了一样像是石盘的东西,那石盘整体黑色,是它们用来藏匿自身的宝物,也是七大望族费劲心里搞出来的。 但现在,这石盘上却满是裂纹。 “走吧,为世家驱使,家中子弟们才有一线生机。” “咱们服气而生,奴御凡人,可世家也在奴御我等,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州城隍们纷纷苦笑,便心一横,直接向着那祭坛冲了上去。 越过祭坛,越过大康皇帝的神像。 让它们震惊的是,祭坛的后方,还有一处巨大的空间。 这空间的下方,则是一个坑洞。 无数的金丹傀儡,便如同虫子一样附着在这坑洞的石壁上,向着下方攀爬,好似在吸纳什么一样。 这坑洞往下,不知道有多深。 可越往下,石壁的颜色就越是古怪,泛黄。 而且还夹杂着一抹死寂的气息。 “这是地龙翻身后,阴间和人间形成的通道,这些金丹傀儡,日日夜夜都在此为其修补,它们是在做什么?” “它们就不怕,下一次地龙翻身,黄泉阴土的泥浆喷涌而出,将它们全都化作邪异吗?” 地龙翻身结束,被黄泥浆其污染的事物全都会被带走。 而这条通道,存在的时间却很久。 绝对不止几百年。 “快看,有金丹傀儡从里面出来了。” “等一等,那金丹傀儡在变成邪异,为什么?” 话音刚落,州城隍们变看到,从这坑洞之中爬出来的许多金丹傀儡,全都出现了异变的迹象,它们本就是血肉之躯。 此刻皮肉在溃烂,发臭发黑的鲜血在往外喷涌。 但它们的身上,却有着一抹浑厚,古老苍凉的气息。 那气息很淡,很微弱。 州城隍们却感觉有些熟悉。 像是地龙翻身之时,黄泥浆的气息。 “收!!!!” 这时候,这皇陵之中,坑洞之上的人气神明们发出宏大的声音。 这些神明的气势强大,比一般的州城隍都要厉害。 它们一出手,那些异变的金丹傀儡,便全都被其摄走。 随后,便是汹涌的神火喷涌而出。 金丹傀儡们当场化作飞灰。 但这些州城隍们反而更加紧张,对着那些飞灰极为耐心的寻找,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很快,数百具金丹傀儡化作的飞灰之中,便涌现出了点点黄色的事物。 如同最细微的粉尘。 “这是黄泥浆?” 七大望族的州城隍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它们好像知道,大康皇帝的造神,是怎么造的了。 可是,这等常人想都无法想象的事。 大康皇帝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他背后有神仙传授不成? 可就在这时。 皇陵里的州城隍们,突然神色大变,将那些粉尘收起,大喝道:“是谁!胆敢擅闯皇陵,出来受死!!!!” 此话一出。 七大望族的州城隍全都脸色大变。 它们被发现了。 可是,它们用来隐匿的石盘尚未碎裂,还能再撑一会儿才对。 这时候,一个古怪的声音从那坑洞之中传来。 “黄二,上面的那些神明在说什么呢?什么皇陵?谁的皇陵?” “不知道,反正它们让你上去受死。” “上去就上去。” 说罢,一道遁光瞬间冲那坑洞的最深处冲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金丹傀儡,全都被其余威轰了出来。 众城隍们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祭坛之上,大康皇帝的神像头顶,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身边环绕着一个满是牙印的古怪油灯。 那油灯有眼有手,指着一处说道:“那边的那几个神明,说你们呢,别躲了。”(本章完) 第307章 神神神,脑瘫神 黄铜油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它这冷不丁的一开口。 来自世家的州城隍们,便全都表情变得极为精采。 皇陵中的那些城隍们神色阴晴不定。 它们一部分死死的盯着脚踩大康皇帝神像的陈黄皮。 另一部分,则将目光放在了黄铜油灯看向的方位。 那里,空无一人。 但,这古怪的破油灯竟然说藏匿的有人。 若是真的,看样子似乎和这一人一灯不是一伙的。 可也不能排除只是误导。 “神神神,脑瘫神。” 黄铜油灯不屑的嗤笑,叫嚣道:“本灯心善,见不得尔等被蒙在鼓里,如此便帮尔等一把吧。” 说罢,它对着那藏匿在暗处的世家神明们一指。 至阴至邪的辉光,便瞬间撞了上去。 咔嚓一声。 那些神明用来隐匿藏身的石盘,当场碎裂成无数片。 “你……” 世家神明们怒目而视。 这破灯和它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而且先前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都是偷偷跑到这皇陵之中,或许目的不同,但也没有任何利益挂钩吧? 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桀桀桀……” 黄铜油灯怪笑着道:“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不爽?” 先前在那坑洞之中。 它也没想过这鬼地方是什么皇陵。 因此,就没有使用隐匿神通。 结果一上来就被看守皇陵的神明们发现了。 被发现倒是无所谓。 但黄铜油灯法眼一扫,几个暗中藏匿的世家神明立马就被尽收眼底,最关键的是,这些脑瘫神,居然还松了口气,有的甚至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这下子,黄铜油灯不愿意了。 它很生气,也很不爽。 向来只有它幸灾乐祸别人,看着神明和修士倒霉,它就非常开心,结果无形之中替这些神明转移了注意力,这它能受得了? “尔等究竟是何人!” 皇陵中的神明们压抑着怒火,叫道:“此地为我大康陛下之陵墓,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尔等胆大包天,就不怕陛下将尔等背后之人、之势、挫骨扬灰不成?” 在大康但凡知道皇陵意味着什么,就不可能闯入此地。 而且也没那个实力。 这一人一灯就不说了,看不出具体的实力,那破灯又好像极为不凡,竟然能口吐人言,定是一尊强大的法宝。 而这隐藏在暗处的神明。 基本上都是城隍,并且亦有藏匿的本事,肯定大有来头。 皇陵被闯,这是大罪。 它们也要受到牵连,若是能从这些贼子口中得到些许信息,或许还能免去一些责罚。 最关键的是。 那头戴斗笠的少年,站在大康皇帝的神像上。 它们投鼠忌器,真不敢贸然动手。 但是…… “杀!!!!” 世家神明们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杀向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它们恨透了这破灯。 要不是这破灯,它们说不定真的不会被发现。 若是打起来,未尝没有趁乱全身而退的可能。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 横竖都是个死,那便索性一起死好了。 可它们如此。 皇陵里的神明们坐不住了。 “大胆!!!” “住手!神像当前,滚开!” 随着一声声怒吼,州城隍们战在了一起。 刹那间,香火神力轰然炸响。 一尊尊神明法身显化而出。 数十丈的身躯,操控着各种香火神力化作的法器,或是驾驭狂风,或是喷出熊熊烈火,还有的张口就是霹雳雷电,好一场乱战景象。 世家的神明们虽然强大。 但到底是比不过皇陵内的这一批,而且数量上也比不过。 局势瞬间便是一面倒的架势。 “为何要阻拦我等?” 世家神明们怒吼道:“那一人一灯,脚踩神像,尔等不对他们动手,反而不教我等出手,这是何道理?” “动神像者死!!!” “杀光它们!!!!” 不过,皇陵里的神明们虽然认准了一点,谁动神像就先杀谁,可它们却彼此心意交互,缓缓将战场拉向神像处。 杀光世家神明,这是必然的结果。 但一下子杀光,那就得直面那一人一灯。 因此不得不慎重。 之所以说出这些话,也是为了稳住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如此,他们肯定会以此为依仗。” 有神明心中暗忖:“皇陵内神明众多,他们短时间内出不去,届时此刻的救命稻草,便是他们的缚颈之索!” 但这些神明们没有想过一件事。 那就是,这一人一灯可能比它们还要强大的多。 多到这皇陵里所有神明加起来,都不是一合之敌。 毕竟,天地异变以后。 修行的道路,元婴就是尽头。 神明之路,更是上限便是牧野一洲的城隍。 纵使你天纵之资,也打破不了这条铁律。 此时此刻。 陈黄皮倒是没在意这些神明们。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脚下的这尊巨大神像之上。 “这是大康皇帝的神像吗?” 陈黄皮低着头道:“看着好丑啊,还有这神像的气息,有点类似十万大山造神用的那种黄泥,但是又有很多杂质。” “这是怎么造出来的?” 在他的感知中,脚下的这尊神像,除了是个有形无魂的空壳子以外。 其他的都很像净仙观道人们造的神。 奇石,千万年才能孕育出来的奇石,外加黄泉阴土的黄泥,将那石头炼化,然后和黄泥混在一起,揉捏揉捏就会发生很奇异的变化。 最后只需将其塑造成想要的样子,由金顶天灯一点化,就会化作一尊强大的神明。 而眼下这尊神像。 只差点化,便可以化作正儿八经的神明。 仅次于广目上神那种正神。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正在向自己这边打过来的神明们,暗自耻笑一声,接着对陈黄皮道:“本家,我刚刚扫了一圈,这玩意还真有点类似造神的调调。” “这皇陵里有金丹傀儡搬运奇石,亦有用自身去吸纳地龙翻身后,残留在那通道之中的黄泥浆。” “不过,这黄泥浆水分太大。” “倒不如说,是残留在石壁上的一些气息。” “一个金丹傀儡,撑死了也就弄出来点点尘埃,连塞指甲缝都做不到。” 说到这,黄铜油灯嘲笑道:“这帮子脑瘫神,不知道在这搞了多久,才弄出来这四不像的神像,况且没有黄一,上哪点化成神去?” “原来是个仿制的。” 陈黄皮皱眉道:“可是,这造神的法子却是从何而来?” “兴许是截天教的人给的吧?” 黄铜油灯揣测道:“那些道人虽然本事一般般,但确实杂七杂八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当年观主造神,在大乾仙朝留下法门也很正常。” “好吧。” 陈黄皮觉得黄铜油灯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他也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净仙观的法门,其相关文字都被抹去,而且那些道人们也都在十万大山之中,肯定不会外传,也只有截天教的道人会这样做了。 这时,勾魂册忽然散发出一抹阴冷的气息。 索命鬼道:“契主,把这神像收进来,它既然是类似黄泥的东西,或许能供黄泉阴土吞噬成长。”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本来,他都懒得理会,也看不上这尊神像。 可索命鬼这样一讲。 要是能让自己的黄泉阴土变大,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这神像有这么大一个!” 陈黄皮兴奋的道:“要是将其吞噬,不说多的,从拳头那么大,变成房间那么我也满足了!” 说着,他猛地一拍勾魂册。 勾魂册瞬间飞出,书页自动翻飞,滚滚泛黄的雾气从中冒了出来。 那雾气直冲大康皇帝的神像。 原本还想要稳住陈黄皮、慢慢把战场靠近的神明们见此,瞬间就坐不住了。 “小贼狗胆!!!” 州城隍们扬天怒吼,须发皆张,连世家神明们都不再理会,一个个跟疯了似得,全都向着陈黄皮杀了过去! 轰的一声!!!! 一柄巨大的环扣刀,裹挟着通红的神火,如同泰山压顶一样,狠狠的劈在了陈黄皮的脑袋上。 这是一尊州城隍。 它曾经是武将,身披铠甲,杀意凌然! 同时,四面八方各有神兵利刃,法术神光砸了下来。 砰砰砰!!!! 烟尘四溅,空气中满是神力爆发的恐怖波动。 而让这些神明们不可置信的是。 那头戴斗笠,穿着破破烂烂道袍的少年,竟然纹丝不动。 凌空一刀斩下的那尊州城隍,更是神色大变。 它这一刀含怒而斩。 可以说是最强的一击。 结果连陈黄皮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斩断。 当然,它们的攻击也不是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 陈黄皮的脑袋突然歪了下来。 就像是断了一样,歪在了肩膀上,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盯着它们。 神明们大喜过望! 不是毫发无损!! 不是什么逆天的玩意! 这应该是个神明,很强大的神明,身上法宝众多。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无视它们的联手攻击。 然而下一秒。 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 “陈皇真是太坏了,害得我现在稍不注意,就会歪着脑袋看人。” 说着,陈黄皮把自己的脑袋扶正,然后猛地一跺脚,一棵燃烧着赤红如血的邪火,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遮天魔树出现在了他身后。 魔树的树冠无比庞大,瞬间就占据了整个皇陵的顶部。 随后,在所有神明们惊恐的目光下。 哗啦啦…… 无数的人果垂落,折枝化剑,斩出滔天剑气。(本章完) 第308章 这观主究竟是谁? “啊!!” “本神的法身……” “这是什么鬼东西,邪异,绝对是邪异!” “为何这火扑不灭,我的神魂都在燃烧……” 魔树如今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厄难。 厄难,本就比州城隍要强出一筹。 这些州城隍不在城中,没有足够的人气加持,对上凶焰滔天的魔树,自然不是一合之敌。 而且,陈黄皮现在把魔树和赤邪的力量玩出了。 魔树是木,赤邪是火。 邪火加持,自然极为可怕。 并且,那些人果们也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每个都只相当于普通的邪异,可实在是架不住数量太多,并且它们亦能斩出剑气,使出各种剑阵。 皇陵内的州城隍,只是顷刻间就去了七七八八。 “哈哈哈!” 黄铜油灯见此,拍手叫好道:“杀的好,杀的妙!只可惜本家你这邪火不太行,只烧神魂,看我的!” 说着,黄铜油灯张口喷出一道火焰。 它损的要死。 专门挑那种被邪火燃烧神魂,痛苦到疯狂哀嚎的神明。 它的灯火倒是不烧神魂。 只是沾染上,也很难摆脱。 一时间,神魂外加神躯双重燃烧的痛苦,让神明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和这妖邪拼了!” “爆!!!!” 有神明发狠,直接冲向陈黄皮选择了自爆。 轰隆隆!!!! 爆炸声不绝于耳。 整个皇陵都在震动。 那些离得近的金丹傀儡们,更是当场被炸成了齑粉。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定!!” 陈黄皮轻声呵斥。 咚的一声! 魔树的树冠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 那缝隙中,有邪火化作大日燃烧。 那是魔树的眼眸。 冰冷,残忍,无情。 刹那间,那些眼眸汇聚在一起,犹如实质的目光,便爆发出了极其诡异的波动。 目光所过之处。 神明们自爆的光辉还未扩散开来,便瞬间被定住。 这并非是仙人定住时间的能力。 而是陈黄皮见了摆渡翁们用竹竿敲动竹筏,黄泉大河扩散波纹,所得到的灵感。 乍一看,当真有些相似。 时间在流逝。 短短几息的功夫,那些神明们自爆,非但没有伤到陈黄皮,反而因为被定住,其威力全都使在了自己身上。 而在这皇陵的暗道处。 “逃!” “快逃!” 一尊尊世家神明们狼狈无比。 它们如今,只存活下来三个。 一个州城隍,两个县城隍。 其余的,都死在了刚刚的那场几乎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屠杀之中。 好在,皇陵中的神明对陈黄皮动手的时候。 它们就已经见势不妙,转身便跑。 因此,倒是让它们看到了一丝活命的机会。 同时它们也没有忘记将皇陵内发生的一幕传递回去。 但就在这时。 州城隍惊声道:“为何我与族中断了联系!你们呢,你们那边能联系到族中神明吗?” 七大望族各自出力,自然要各自传信。 那两个县城隍闻言,立马就要尝试。 可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它们。 “不用试了。” “你们半个字都传不出去。” 话音落地,三尊世家神明便看到,一具巨大的骸骨之躯,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那骸骨一样的存在。 双目呈现出黑红之色,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并且,其气息也十分古怪。 好似不是人间的生灵的一样。 索命鬼如今的实力不算太强大。 它比黄铜油灯差了很远。 可是,索命鬼是勾魂册的器灵,而且它还有个阎罗亲爹。 眼下虽然还没有消化完,它阎罗亲爹留在它身上的力量,但凭借着勾魂册,对付几尊神明还是手拿把掐的。 三尊神明对视一眼。 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出手。 可是,一击之下却扑了个空。 眼前这尊诡异的骸骨,被它们一击之下,瞬间崩溃,化作了一缕缕泛黄的雾气。 “契主不去害人性命,我这手段都快生疏了。” 索命鬼身影再次显化。 而那些雾气也越来越多,眨眼间就化作了一片阴森可怖的鬼蜮。 凡是和勾魂册签订契约,又违约的存在。 那怕是远隔万里。 索命鬼只要能感应到,就可以带着黄泉域杀过去。 陈黄皮不够坏。 也不弑杀,索命鬼也不愿意看他变成一个弑杀之人。 因此,也就一直没施展过这种手段。 好在,这三尊神明虽说没有签订契约,但离得也不远,一直在暗中提防的索命鬼,便在此堵杀它们。 黄泉域,隔绝了它们传递消息的可能。 同时,也是索命鬼收割它们性命的手段。 雾气之中,鬼影重重。 杀机尽显。 等雾气散去以后。 地上只留下三捧黄土,以及三缕幽光向着皇陵的深处冲了过去。 那是这三尊神明的魂魄。 索命鬼无奈的摇摇头:“没有签订契约,勾魂册的威能只能发挥出半成,否则一笔落下,哪还需要这么麻烦。” 勾魂册的力量,一半在它,另一半在陈黄皮。 就跟陈黄皮不从勾魂册里的魂魄拿走自己的那一半,它索命鬼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样。 “阿鬼,不要这么丧气。” 这时,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飞了过来。 他笑嘻嘻的道:“这次杀了很多神明,还有那些金丹傀儡,我以为它们死了,没想到竟然有魂魄,你肯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利害一些的。” 索命鬼无奈道:“话是这么说,可勾魂索命的那个是我才对,现如今整日正事不做,天天出谋划策,总觉得奇奇怪怪。” 它自从跟了陈黄皮。 正二八经的出手杀人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间都是:阿鬼,你怎么看? “阿鬼,这叫能者多劳!”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顺境看黄皮,困境看阿鬼,绝境还得看我黄二。” 这话说的陈黄皮和索命鬼都无语了。 明明是顺境看黄二才对。 因为它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虽然有时候不靠谱,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的确都很好用。 “走吧,回京城去。” …… 此时此刻。 京城之中,世家老祖们已经知道了大康皇帝是如何造神的。 至于陈黄皮的事,神明们倒是没来得及传递消息。 “探查皇陵的那些神明已经死了。” “命牌熄灭,死得其所。” “至于那七家望族,并了吧,送去造神。” “另外,盯紧陛下,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 皇宫,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此时的神色很不好看。 暗卫辰一跪在他的面前,神色惊恐不安。 “朕的皇陵闯入了小贼。” “朕,很不开心。” 大康皇帝的声音冷漠,眼神中透露着凶光。 那皇陵内发生的事,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世家们派人闯入皇陵查看。 这本就是他计划中,到了如今的节点必然要发生的事。 否则,世家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些被征召进宫的修士,在被阉割以后,都送去了皇陵之中。 明面上,建造皇陵。 实际上,却在造神。 一波接一波,再透过这些卧底在自己身边的暗卫,将消息传递出去,引得世家入局。 只是,计划虽然缜密。 可大康皇帝着实没想到,陈黄皮竟然会从黄泉阴土的那条通道里爬出来。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直以来。 大康皇帝觉得,陈黄皮极有可能和截天教的道人一样,都来自大乾仙朝。 杜如归先前表现出的庇护之意。 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大概率是拜灵天的人,从大乾仙朝过来了。 可现在看来,好似他把陈黄皮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黄泉阴土,凡人误入。” 大康皇帝在心中幽幽道:“若非是朕的神像在那里,恐怕朕也会像五姓七望一样不知全貌吧。” 回想起,陈黄皮收走自己神像的那一幕。 以及他与那古怪油灯之间的谈话。 大康皇帝就心中有种莫名的惊恐。 十万大山,观主。 这是他那神像听到的唯一透露出陈黄皮来路的两个词汇。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而观主…… 那又是什么存在? 神像被收走,大康皇帝倒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那本就只是一个次选而已,实际上,他敢把世家们往皇陵里引,就不怕那尊神像被毁。 他现在怕的是陈黄皮。 “观主,观主……” 大康皇帝心中不停的念叨:“观主究竟是谁?大乾仙朝上一批派来人间的道人,是太岁教的,朕隐约听他们含糊的也提过一次观主。” “这两位观主,莫非是同一人不成?” 他想不通,猜不透。 但无论如何,在他计划里,作为变数的陈黄皮,已经真的惊到他了。 好在,大康皇帝一开始,也没有算计陈黄皮。 虽然有点想法,但也不是在现在。 这时,一直跪在大康皇帝面前的辰一,见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突然开口道:“陛下,臣这就彻查下去,将那擅闯皇陵的小贼诛杀。” 这句话让大康皇帝的思绪回到了现世。 计划,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大不了避开这陈黄皮就是了。 想到这,大康皇帝便故作愤怒的道:“杀!全都杀了!辰一,你带人下去,给朕查,查个清楚,朕要他们死!” 可说到这,他脸色微变,咬牙道:“等等……” 辰一疑惑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不要查了……” 大康皇帝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冷声道:“此事朕容朕再想想,眼下,朕有别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陛下请讲,辰一万死不辞。” “哪来的什么万死。” 大康皇帝摇头道:“尔等暗卫是朕的心腹,一个都不能死,朕要你带人去一趟皇陵,还有,叫些神明过去,这样……” 等一番只能和心腹交代的话说完。 辰一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立马拜道:“陛下当真雄主!辰一能为陛下鞍前马后,便是死,也与有荣焉。” “等朕成了,尔等便是这地上神朝的正神。” 大康皇帝摆摆手,嘱咐道:“去吧,赶在地龙翻身之间,一定要将朕的事办妥,否则的话,朕只能动用那次选之法了。” “是,陛下!”(本章完) 第309章 故国空余恨,旧王泪无痕(3更万字求 黄泉阴土和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 人间一天,阴间一年。 陈黄皮在黄泉阴土待的时间很短,大都是在青铜门后浪费的时间。 因此,当他回到京城王家的时候。 天也就刚黑的样子。 “王明道,我饿了。” 这是陈黄皮回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是真饿了。 书房之中。 王明道特意让下人做了顿热呼饭菜。 陈黄皮吃的很开心,就连黄铜油灯,都有灯油喝。 不过,这俩东西,吃喝其实也就是个习惯。 黄铜油灯的灯油会自己恢复。 只有陈黄皮三顿不吃,就饿得心慌。 一旁的王明道见此,不禁暗自摇头。 说实话,他很不理解。 为什么陈黄皮实力那么强,结果平日里却和普通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 要知道,筑基修士都没这方面的需求。 最古怪的是。 陈黄皮早上的时候看着还挺正常的。 怎么晚上回来,身上煞气这么重。 最关键的是,为何吃饭的时候要一只手捧着脑袋。 见王明道盯着自己脑袋看。 陈黄皮三两口吃完,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没事的,我只是脑袋被我大伯用剑砍下来了而已,明天我就去找黄老汉帮我整回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王明道整个人都懵了。 “陈黄皮,你大伯用剑砍你脑袋?” “是啊,用的还是我师父的剑。” “不过还好我师父的剑认识我,临时收了手,不然我就要提着头回来了,想想还怪奇怪的。” 好一个怪奇怪的…… 现在就已经奇怪到了不能再奇怪的程度了。 王明道纠结的道:“你既然叫大伯,那必然是亲人,为何他要如此对你?” “因为他讨厌我!” 陈黄皮不爽的道:“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我,是个废物,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浪费了很多资源都没有降生,所以我勉强原谅他了。” “这你都能原谅?” 王明道有些看不下去了:“若是换做我,被骂做废物还被砍了脑袋,虽说没掉下来,但我肯定会一剑砍回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不过那是我继承皇位之后的事了。” 此话一出,王明道脑海中满是疑惑。 皇位? 陈黄皮不就是邪异的皇帝吗? “你大伯也是邪异?” “应该是吧?” 陈黄皮其实也有点说不准。 大伯陈皇的实力,师父曾经说过,虽然不如他,但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很强大,而且也很有手腕和魄力。 但天地异变以后,随着灵气的消失,古修士们的身上开始长出一些诡异的东西,实力强的还能撑一撑,实力弱的顷刻间就会化作邪异。 所以,陈皇才会耗尽人力物力,向仙界开战抢夺资源,封印大乾仙朝。 再看那些截天教的道人。 大乾仙朝肯定是有灵气存在的。 只是,阴天子也是近乎于道,祂都好像变成邪祟了,阴间也从来没有灵气的说法,大伯陈皇又能避免吗? 要知道,大乾仙朝当年也是出现过邪异的。 “别念叨陈皇了。” 黄铜油灯淡淡道:“虽然本灯没见过他,但想来肯定就算没变邪异也想差不远,否则的话,他和观主是亲兄弟,怎会舍得对陈黄皮动手。” 说到这,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王明道:“大侄子,黄叔跟你讲,我和陈黄皮说的这些话,你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在心里念叨。” “为何?” “因为有些强大的存在会听到的。” “还有这种可怕的事?” 王明道这次当真是长见识了,他在遇到陈黄皮之前,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只是基于人气修行,以及他父亲王太宇来的。 现在跟陈黄皮混在一起。 不说别的,眼界确实开阔了许多。 “嘿!” 黄铜油灯嘿笑道:“你若是哪天有机会去一趟十万大山,记得在心里喊观主,就说我们都是你叔叔,说不定观主看你小子上道,会给你一些机缘呢。” “那还是算了吧。” 王明道摇摇头:“十万大山太可怕了,而且都封山了,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有进去的机会了。” 说到这,他站起了身。 “俗事缠身,不得自由。” 王明道羡慕的对陈黄皮道:“我如今坐镇衙门,到处都是蝇营狗苟的事,偏偏要对世家开刀,就得往这屎坑里钻,头疼的要死。” “这有什么头疼的?” 陈黄皮不以为然的道:“你现在是官老爷,赏罚分明不就是了。” “说的也是。” 王明道笑了笑,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 而且,他今天只坐镇衙门一天。 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没烧起来,就发现举步维艰。 王太宇要对世家开刀。 当儿子的,只能在前面顶住。 而且,王明道有种错觉,自己父亲这几天和杨叔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总感觉要憋个大的。 …… 深夜时分。 王家的另一处书房内。 王太宇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的油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影子邪异站在一旁。 两人正在盘事。 “剑道改易是真的。” “刘家已经外强中干了。” “那七大望族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京城的世家太多了。 或者说,天底下的世家到处都是。 王太宇一开始想的是,从小到大去查这些世家,然后借着大康皇帝的手,将其挨个打落凡尘。 但随着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越多。 他就越是坐不住了。 世家们的力量和人脉,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若是一上来先用温和的手段。 顷刻间就会被扑灭。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做不成任何事的。” 王太宇低声道:“我这边查到,五大世家那边似乎也在试探陛下的底线,应当是刘家那边先出手。” “那就刘家。” 影子邪异道:“当年旧人,我亦曾联系了不少,不过他们想的却是事成以后,趴在刘家身上吸血吃肉,最后走上去。” “看吧,看吧。” 王太宇声音撒哑的道:“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天下,而人,是有私心的,大都想的是千秋万世,代代流传。” “想做事,却要借力打力,从一个泥潭里跳进另一个泥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确实是笑话。” 影子邪异幽幽的道:“所以,太宇啊,你我其实心里都清楚,即便是斗倒了这些世家,依旧会有前朝旧事发生。” “何来前朝一说?” 王太宇把脸扭开,自顾自的道:“如今是大康朝,只要志同道合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安居乐业,你我之理想不就能实现了吗?” “天底下没有世家,自然也就……” 说到这,王太宇说不下去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窗台前,遥望着天上的红月。 “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影子邪异轻声道:“他是天子,与我等凡人不同的,可天下天下,难道是一人的天下不成?太宇,你虽有理想抱负,亦有心去做事。” “可有些事,不琢磨明白,到头来依旧是重蹈覆辙。” “我知你所想,只是,事情总是要一步步去做的。” 王太宇说完,转身看向书房里放着的一面铜镜。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不知何时两鬓斑白,苍老了许多。 但双目之中,却有火在燃烧。 那不是野心的火。 而是,怒火。 王太宇样貌不算多端庄,毕竟泥腿子出身,脱下这身衣服,看着和田间老农没有任何区别。 “老夫知道自己的本事。” “也知道自己的能力。” “身不足以行万里,心不足以吞日月。” “年少时,想的也不过是有一亩三分地种便成了,若不是双亲送老夫去读书,又被教书的先生看重,传了老夫修行之法,老夫如今早已是田中枯骨。” 说到这,王太宇怅然若失的道:“少时读书,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故国空余恨,旧王泪无痕,当时觉得妙不可言。” “只一句,脑海中便蹦出山河破碎,雄主悲泣之象。” “可老了以后再看,却只觉得可笑。”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地种,人人有书读,人人有事做,岂会亡国灭种?” “不过是连人都做不了,所以背心离德罢了。” …… 而另一边。 陈黄皮也在看着窗前看着天上的红月。 “黄二,你说若是我那天脚踩阴土,环绕日月,这红月会不会将我当做它的同类?” “应该会吧,毕竟那傻子轮回道宫就是这样的。” 黄铜油灯提起轮回道宫,就乐的合不拢嘴。 大家都是法宝。 它可太喜欢看到这种事发生了。 “天底下,就没有比我黄二更通人性的法宝了。” 黄铜油灯心中暗自得意,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而这时。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了脑袋。 “契主,得把那尊神像丢进黄泉阴土了。” “还有那些神明的神魂,你那一份何时拿走?” “就现在!!!” 陈黄皮笑着道:“今日催生我的黄泉阴土,明日我便去找邪道人,哦不,是黄老汉,他练假成真,搞了那么多宝贝,我得过去看看,顺便把我脑袋的事解决。”(本章完) 第310章 黄泉阴土种葱人 第310章 黄泉阴土种葱人 黄泉域中。 泛黄的雾气弥漫,一个个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神魂嵌入其中。 陈黄皮杀死神明。 其神魂,便被勾魂册所摄取。 若是打个比方,陈黄皮若是个猎户,神魂们便是丰收的象征。 但对于陈黄皮而言。 这勾魂册,基本上就是用来装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做库房使用。 此时,陈黄皮心神在勾魂册中显化。 他看向四周,便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悬浮在空中,也看到了诸如当时易轻舟的尸身,也就是瘦长邪异给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以及,师父丹田世界里,那刻着:师在道前,行在道后——八个大字的石碑碎片。 “陈黄皮,陈黄皮。” 黄铜油灯指着神像叫道:“这神像那么大,而你的黄泉阴土却只有拳头大小,真的要全都塞进去吗?” “先切下来一点点吧。” 陈黄皮道:“毕竟大康皇帝的神像是杂种,而我的黄泉阴土是纯种,万一搞混了,那可就不纯了。” 大康皇帝的神像,其原料是类似于黄泥浆的粉尘,以及种种奇石。 而黄泉阴土就不一样了。 他的这块,恐怕是天底下唯一没有被污染的,真正的黄泉阴土。 是有化作阴间的机会的。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 那巨大的神像瞬间移动了过来。 同时,还有被丢在勾魂册中的鹤嘴锄。 这鹤嘴锄得自阴神,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炼制而成,虽说没有什么不凡的能力,但足够坚固,主打一个只要力气大,山都能给凿烂。 除了洞虚神剑以外。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陈黄皮更喜欢这玩意。 咚的一声!!! 一旁的狐狸山神,看着陈黄皮一锄头对着大康皇帝神像的天灵盖凿了下去,那凶残的架势,看的它是眼皮狂跳。 虽说目前,狐狸山神已经变成介乎于神明和修士之间的东西。 或者说,算是某种灵兽。 但它曾经是神明,还是净仙观道人们造的神。 而这大康皇帝的神像,目前尚未被点化,便让它有种看到自己的同类受苦受罪的复杂情绪。 “陈黄皮,他脑袋是空的。” 狐狸山神叫道:“外面一层是泥塑,里面的脑浆是石液浇筑的,凿他眼珠子啊,那玩意实心的,凿下来喂给黄泉阴土肯定不错。” “哦哦。” 陈黄皮应了一声。 还是狐狸山神最懂这些造出来的神像构造。 自己不懂,一锄头下去确实除了天灵盖,里面的都是石液浇筑,看着就让人恶心。 于是,他咚咚两下。 直接将神像的双目给凿了下来。 虽说是双目,可真正凿下来,却有小半间房子那么大。 “阿鬼,接住!” “是,契主。” 索命鬼显化真身,双手各自握住一颗神像眼球,然后居高临下,小心翼翼的将其往下方的那块拳头大小的黄泉阴土上凑。 而陈黄皮,黄铜油灯,以及狐狸山神。 这三个东西,全都瞪大了眼睛,期待无比的围成了一圈。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 黄泉阴土,并没有任何变化。 哪怕是接触到这神像眼球,也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将其吞噬壮大自身的一幕发生。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不应该啊。” “再等一等?” 三个东西,大眼瞪小眼,全都摸不着头脑。 而索命鬼也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情况依旧如此。 “磨成粉看一看!” 陈黄皮脸色涨红,连心爱的鹤嘴锄都不用了,握起拳头就一圈捣进神像眼球之中,手臂再探出来,已经握住了一大块黄泥。 他用力一攥。 细密的尘土便从他的手掌缝隙中滑落。 而黄泉阴土,依旧没有反应。 一旁的狐狸山神见此,不由疑惑道:“莫非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大胆!!!” 陈黄皮恼怒道:“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黄泉阴土!” 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黄泉阴土的主宰。 虽然领地太小。 但骂黄泉阴土就是在骂他。 自然是脸上挂不住。 狐狸山神讪笑道:“陈黄皮,你不要生气,是我嘴贱,毕竟你这黄泉阴土,连粗粮也不吃,如此算来,定然不能与山猪沦为一流。” 打成粉,也就是细糠。 没打成粉当然是粗粮。 它不说还好,一说陈黄皮更加郁闷。 这还不如山猪呢。 “不对劲。” 索命鬼皱眉道:“按理说,这神像既然用了净仙观同样炼制神明的法门,虽说那黄泥粉尘次了一些,但到底是同源同流,莫非是咱们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因此黄泉阴土才没兴趣?” “哪有什么遗漏?” 陈黄皮摇头道:“黄泉阴土是表兄送我的,是要演化成真正的阴间的,它不吞噬神像,或许是看不上,也可能是根本没这种能力。” “要不搞点神魂进去?” 黄铜油灯想了想道:“不是说,死的人越多,黄泉阴土孕育的速度就会越快吗?咱们现在手里神魂虽说不多,但留着也是浪费。” 听到这话,陈黄皮看向索命鬼。 索命鬼会过意,双目中黑红血光一闪而过。 那些嵌入雾气之中的神魂,便瞬间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伸手一抓。 便抓出了几个光球,大都是记忆,以及一些神明们所使用的兵器破烂。 “将记忆往脑袋里一拍。” 陈黄皮顿时心中涌现出诸多信息。 “原来这些神明是七大望族暗中培养的力量。” “七大望族也想做皇帝……” “还有宋家,宋家是不是还欠我两座能堆成山那么多的铜钱呢?” “哪里还欠你?许州城宋家都被你杀光了,早就销账了。” “黄二,你怎么净说实话。” 陈黄皮恼怒道:“我如今肚子里一肚子火,正想着出出气呢,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好意思找他们麻烦?” “别废话了,先看看这神魂有没有用吧。” 黄铜油灯才懒得搭理什么宋家不宋家的,送到姥姥家了都。 它现在只想知道,这黄泉阴土究竟怎么回事? 莫不是比自己还废物? “去!!!” 陈黄皮对着那神魂一指。 后者便瞬间落入了黄泉阴土之中。 而这,也让陈黄皮大喜过望。 他低着头,仔细一看。 便看见,那滴小到可怜的黄泉之水,似乎多出了一个无比渺小的影子,而这滴黄泉之水的大小,却纹丝未动。 陈黄皮失望了:“还是没用,黄泉之水也不吸收神魂。” “阿鬼,这和你说的黄泉阴土完全不一样。” 陈黄皮看向索命鬼,无奈的道:“神像没用,神魂也没用,这黄泉阴土恐怕暂时对我而言,是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水太少,我一口喝光不解渴。” “土不大,吃进肚子不抗饿。”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暗自咋舌。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一口下去把黄泉喝光,还不解渴? 这还是黄泉阴土的主宰吗? 就是暴君,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索命鬼沉吟片刻,语气莫名的道:“会不会,是这黄泉阴土没有生机的原因?” 黄泉阴土虽说是生灵死去轮回之所在。 可实际上,这里生机勃勃。 从第一个诞生的阴天子开始,黄泉阴土便孕育了不知道多少阴间的生灵。 黄泉冥族,谛听之子,还有种种诡异的生灵…… “契主这黄泉阴土如今是死的。” 索命鬼皱眉道:“有了生机以后才是活的,如此,它才会逐渐壮大,生死轮回的规则也会由此开始出现。” “可如今,咱们上哪去找来自黄泉阴土的生灵?” 陈黄皮歪着脑袋,对索命鬼道:“阿鬼,你不就是黄泉阴土的生灵吗?” “我不算是。” 索命鬼摇头道:“我实际上已经是勾魂册的器灵了,而且我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即便能成,也只占其一,阴土依旧是死的。” “那陈黄皮呢?” 狐狸山神这时好奇的道:“陈黄皮不是吸干过黄泉,吞噬过阴土,那摆渡翁还说他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把他埋进去能不能成?” 此话一出,陈黄皮惊呆了。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也震惊无比的看着狐狸山神。 “还得是你狐狸山神啊!” 黄铜油灯比了个大拇指,露出敬佩无比的神色。 “黄泉阴土就这么点大。” “陈黄皮怎么做黄泉阴土的生灵?还把他埋进去,埋的下吗?” “而且我是死的啊!” 陈黄皮无语的道:“师父说过,我十八岁那年有一场大劫,过去以后我才算是真正的活过来,把我埋进去有什么用?” “要我说,种点阴间的草草还差不多。” “咱们上哪去找阴间的草?” 狐狸山神无语的道:“我看这阴天子,给这块黄泉阴土就是恶心人的,不管不顾吧,这玩意可是能演化成阴间的,管吧,又没得办法。” “中看不中用……” “还不如咱们净仙观后山的那块菜地呢。” “早知道十万大山要封山,本神就把那块地挖过来带走了,这都入春了,下一季的菜仔还没种下去呢……” 说到这,狐狸山神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看我作甚?”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道:“狐狸山神,你刚刚说,种菜是吧?” “是啊,怎么了?” 狐狸山神觉得很奇怪,自己去了净仙观以后,照顾菜园子,打扫净仙观,给观主他老人家端茶倒水的活不都是自己干的。 陈黄皮整天就知道去外面瞎玩。 这个家要是没有自己,吃饭都是大麻烦。 “实在不行试一试!” 索命鬼咬牙道:“狐狸山神,你手里有种子对吧,种进去!” “啊?” “啊什么啊,让你种你就种!” “可那些菜种子和黄泉阴土没关系……好好好,我种,我种还不行吗!” 狐狸山神没办法,看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架势,要是它不种,就要把它给种进去了。 于是乎。 带着满腹牢骚。 狐狸山神便拿出了净仙观后山菜园子里的那些蔬菜种子。 “黄泉阴土就拳头大小,是种瓜呢,还是种辣椒呢,算了,还是种葱吧,这玩意生命力旺盛。” 说着,狐狸山神挑出葱人的种子,将其埋进了黄泉阴土之中。 拳头大小的黄泉阴土,上面堆满了尘埃。 种子种进去,却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狐狸山神见此,不由道:“看吧,我就说没……” 下一秒。 它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覆盖在黄泉阴土上的尘埃,忽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 一个尖尖翠绿的葱头钻了出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葱啊?噫,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本葱一根葱,春天到了,这让本葱怎么繁衍后代?壮大葱人家族!” “爹,娘,孩儿不孝,要做个活太监了!” 那葱人当场抱头痛哭了起来。 (本章完) 第311章 净仙观的葱,一直这么勇吗? 黄泉阴土有了生机。 这很好。 开始吞噬神魂,吞噬神像壮大。 这非常的好! 但这生机是葱人…… 有点不对劲,很怪,说不出的怪。 因为陈黄皮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根本就没想过,这葱人还能种活。 “喜欢看少葱是吧?” 那葱人此刻在叫嚣:“反正本葱现在也是活太监了,想看就看吧,本葱身无片缕的来,就身无片缕的去,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 说着,葱人就咬着牙,猛地往上长。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长出了一个骨朵。 “来,往这里看!” “契主,净仙观的葱人,一直都这么勇吗?” “估摸着是太压抑了吧。” “没有母葱,本葱宁愿死!” 听到这话,陈黄皮点点头:“好,我满足你的愿望。” 他伸手一抓,直接将这葱人的骨朵给掰断。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 那葱人顿时失去了对母葱的向往。 不仅长势变快,连神色都变得平静了许多。 随着葱人的生长。 那神像眼球化作的尘土,以及神明的魂魄,也被黄泉阴土吞噬完毕。 其体积,也变大了不少。 随后,陈黄皮便将整个神像都磨成粉,投入其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 一块巨大的黄泉阴土,便呈显在了这勾魂册之中。 不过,这黄泉阴土有点怪。 就像是吃多了一样,竟然全都变成了黄澄澄的颜色,就连那黄泉之水,也变成了一条清彻的小溪。 乍一看,真像是一块刚开垦出来的菜地。 “这……” 陈黄皮怔住了:“这还是黄泉阴土吗?怎么一点都不阴森森的。” 一旁的索命鬼沉默了。 作为阴间的生灵。 作为黄泉冥族。 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阴土大地,也没见过如此清澈的黄泉河流。 “或许,可能,是吧……” 索命鬼干涩的道:“以后等演化成阴间,说不定就是咱们见到的那样。” “契主,你先站上去。” “看看能否让你体内的日月显化出来。” “好,我试试。” 陈黄皮纵身一跃,便踩在了这黄土大地上。 但他的身上,却并没有日月显化出来。 “等一下。” 陈黄皮眨了眨眼,突然感觉自己和这黄泉阴土似乎融为了一体。 “葱人,给我长!” 话音落地。 那葱人立马就猛地往上一窜,长的跟竹竿一样高。 从幼年,直接一步成年。 “风来,雨来!” 清澈的黄泉溪流立马泛起了雾气,那些雾气凝结在阴土大地之上,很快便挂起了一阵狂风,紧接着,乌云盖顶,细雨绵绵落下。 “好玩,真好玩!” 陈黄皮心中一动:“打雷!” 咔嚓一声。 一道头发丝粗细的闪电,在乌云之中轰隆作响。 陈黄皮很开心,很兴奋。 他感觉自己真的就是这黄泉阴土的主宰。 “别玩了陈黄皮。” 黄铜油灯道:“这玩意若是不能把你体内的日月显化出来,那也就只是个样子货,总不能咱们整天种地吧?” “别着急黄二!” 陈黄皮笑着对着脚下黄泉阴土一指:“给我变!” 嗡嗡嗡…… 黄泉阴土在震动。 只是瞬间的功夫,便急速缩小。 等变成脸盆大小以后,黄泉阴土的模样,便成了陈黄皮见到的那副样子。 灰色的大地,浑浊的河水。 死气沉沉,阴森可怖。 同时,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辉,也在陈黄皮胸口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轮大日,以及一轮明月。 日月彼此追逐。 陈黄皮的气息,更是变得极为恐怖。 …… 与此同时。 在勾魂册外,如今已经是深夜。 红月高高悬挂在天上。 月朗星稀。 杜家老宅之中。 杜如归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向夜空中的红月。 他心惊肉跳。 天上的这红月好像在颤动。 可再一看,这红月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莫非是老夫的错觉?” 杜如归皱着眉,他这种见过大阵仗,阅历颇深的人,是不可能将其当做错觉的。 于是,他便拿出三枚铜钱准备卜卦。 可下一秒。 当他抛出铜钱的那一刹。 三枚铜钱却倒退回了他手中。 并且,杜如归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好似,时间倒退了一样。 …… 另一边。 京城黄泥巷的最里面,那间老旧的房屋内。 砰砰砰…… 打铁的声音一阵一阵。 黄老汉正在打造一把剑。 这剑三尺长,看着平平无奇。 并且锈迹斑斑。 这时,隔壁的住户忍不住叫道:“大半夜打什么铁,还让不让人睡了。” 此话一出。 黄老汉哑然失笑,索性便将那把铁剑丢进了炉里。 随后,他双手背在身后,跟普通的小老头一样,走到了院子里。 “这孩子又皮痒了……” 黄老汉摇头道:“非要急着琢磨出个用法来,就是不愿意等一等,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还得竹条治。” …… 而在京城之外数百里的群山之中。 一众暗卫和神明在辰一的带领下,已经到了皇陵的入口处。 只是,这皇陵的入口塌了。 并且,上面还残留着被火烧,剑气劈砍留下的破败痕迹。 轰隆隆…… 随着神明们施展伟力。 那塌陷的洞口被移开。 神明和暗卫们,便进入皇陵,看到了让它们心惊肉跳的一幕。 地上随处可见神明死后化作的齑粉。 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仿佛尸山血海一般。 这是死去的金丹傀儡造成的。 而再往里走,等到了那处祭坛的时候。 辰一的神色变得异常诡异。 大康皇帝的那尊神像没了。 “好强大的剑气。” 有神明闭上眼,感受着这地方发生过的大战。 虽然,它不知道具体之事。 可残留的剑气气息,却可怕的吓人。 只是如今剑道改易。 大康但凡是擅长剑道的修士和神明,全都得从头再来。 目前还没有听说,有谁研究出了新的剑道该如何修行。 “莫非是刘家的人?” 有神明推测道:“辰一大人,刘家是剑道世家,卑职曾听闻,刘家有一把剑,那剑是古时的剑修的陪葬之物,或许……” “这不是你该谈起的。” 辰一冷冷打断:“做好陛下吩咐的事,如此,才是我等眼下的头等大事。”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念头涌动。 先前,七大望族派来的神明传递回去的信息,只有如何造神的,而这里发生大战,以及神像的消失,却未曾传递回去。 如今再一看。 辰一觉得,应当不是陛下那边安排,为了封口才做的。 而是真的有人闯入了这里。 并且将世家的神明,皇陵的神明全都杀了个精光。 只是,若是这样推断。 那陛下用来成神的神像,难道也落入了此人手中不成? 宋家老祖只会告诉他们,神像是用来成神的。 成仙之事,谁也不知。 哪怕是忠心耿耿的辰一也是一样。 想到这,辰一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暗中传递回了宋家。 很快,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在他心头响起。 “无需去管,陛下要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是,老祖宗。” …… 次日一早。 太阳高高升起。 陈黄皮却睡意朦胧,困倦的睁不开眼。 不为什么。 昨天夜里,他在勾魂册里玩了一整夜。 不仅将整个黄泉阴土种满了葱人,还各种兴风作浪,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 把那些葱人们折腾的够呛。 最关键的是。 他在那黄泉阴土,真就是主宰一切。 他给葱人们制定了规则。 要葱人们也得吃饭喝水睡觉。 “葱人也是人!” 陈黄皮如是说道:“是人就要吃饭睡觉,不然就会没力气!” 黄铜油灯问他:“仙人呢?” 陈黄皮回答:“仙人也是人,一视同仁!” 他的黄泉阴土,如今还未演化成阴间。 等演化成了,自然也会有相当于仙人级别的生灵。 自然也要遵从他定下的规则。 “陈黄皮,快起床了。” “黄二,让我再睡一会儿。” 陈黄皮困的打着哈欠,死活不愿意起床。 黄铜油灯没办法,便叫道:“噫!观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 陈黄皮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师父!我没有睡懒觉!” 陈黄皮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可一看四周,哪有师父的影子,当即恼怒的道:“黄二,你变坏了,拿师父来唬我!”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说好的去找黄老汉,去他家偷点宝贝回来呢?” “什么叫偷?” 陈黄皮恼怒道:“黄老汉是邪道人,邪道人难道不是我师父吗?我师父的东西,本来就是要传给我的,我这叫拿!” 被黄铜油灯这么一吓。 陈黄皮顿时睡意全无,顶着两个黑眼圈,穿上自己那身破烂道袍,便歪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门。 有下人见此,好奇的道:“黄皮少爷,您这身衣服穿了许久,要不要换一身新的?” “王家也有道袍吗?” “倒是没有。” “那我不穿,我是道士,要穿道袍的。” “好吧,那您的脑袋这是怎么了?是落枕了吗?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谢谢你,不过不用啦。” 陈黄皮把脑袋扶正,摆手道:“我师父最会正骨,我去找他帮我松松骨头,等回来就好了。”(本章完) 第312章 来都来了 九离钟 炎炎烈日,酷暑难耐。 黄泥巷中却很凉快,绿荫重重,就连风都是冷风。 而此时,在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屋子外。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扒着墙,往里探出头打量。 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真奇怪!” 陈黄皮低声道:“黄老汉好像不在家。” 先前,他在这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 又不太敢放出心神探查。 因此就行这爬高上低之举。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这四观主在京城没亲没故的,没事离家作甚?莫非化名黄老汉以后,真把自己当成糟老头子,跑出去沿街摆摊挣钱了?” 说实话,黄铜油灯其实是琢磨过。 邪道人为什么要化身黄老汉的。 它觉得,邪道人每次都在陈黄皮最得意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狠狠收拾一次,师徒之间不说隔夜仇吧,基本上见面也是剑拔弩张的程度。 当然,是陈黄皮单方面的剑拔弩张。 因此,邪道人化身黄老汉,只要它老人家不承认,这师徒俩之间就还能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说些话,一旦抛开这个身份,那可就不好说了。 观主这几个化身,就属邪道人治陈黄皮治的最恨。 三观主都没这么过分。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 其实也就是,观主开着邪道人这小号,不知道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顺道看护一下陈黄皮罢了。 眼下,黄铜油灯就觉得。 邪道人肯定是去搞事情了。 想到这,黄铜油灯便道:“陈黄皮,四观主不在家,要不咱们先打道回府吧,干耗着也不是事啊……” “什么叫干耗着?” 陈黄皮冷哼道:“黄老汉不在家,他那些宝贝还在呢!” “啊?” 黄铜油灯惊呼一声,紧张的道:“你不会真打算偷四观主那些练假成真的玩意吧?万一有大用,你这不是坏了四观主的好事么?” “回头四观主要是收拾你,我可不会为你说话的!” “黄二,你真让我失望。” 陈黄皮鄙夷的道:“四观主是邪道人,我偷的是黄老汉的东西,和我亲爱的四师父有什么关系?” 邪道人,虽然自己很不爽它! 但毕竟是自己师父。 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师父清醒状态下开的小号马甲。 毕竟一点都不疯癫。 而黄老汉就不一样了。 “师父随我姓陈,叫陈师道。” “黄老汉姓黄,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偷黄老汉的东西,和我师父,和邪道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来都来了。” “他娘的,干了!” 若是陈黄皮没这一句来都来了,那黄铜油灯还是主张打道回府的。 可这么一说。 它立马就觉得很有道理。 怕什么,陈黄皮都不怕。 自己还能怂? 出了事,就都推脱给他就是了。 见黄铜油灯这般,陈黄皮满意的点点头。 “走!” 说走,陈黄皮就走。 他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子里。 先前他将这院子里的那颗古怪的山楂树抢了,事后那颗树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但的确有某种诡异的力量,会吸引以人气修行想要将其果子吞噬。 陈黄皮觉得,那是个好东西。 而黄老汉家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看吧,这口井越来越像锁龙井了。” 黄铜油灯飞到井口边上,瞪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四下打量着。 上次来的时候。 这口井还较为粗糙。 牵强附会,才能和净仙观的那口锁龙井联系到一起。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井边上开始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纹路,仔细看像是某种符箓法阵。 至宝都是唯一的。 只要没有损毁,便无法再造出第二件。 哪怕再像,也达不到原版的威能。 而且还有很大概率,会被至宝与其主人察觉。 “这锁龙井厉害不?” 陈黄皮走到锁龙井边上,兴奋的道:“洞虚神剑受损,我现在手里没有好使的宝贝,黄二,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懂,我可太懂你了。” 黄铜油灯无语的道:“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都不用说,只需要放个屁,我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这锁龙井我记得好像不是用来杀伐的。” 说着,黄铜油灯便回忆了起来。 当年观主从大乾仙朝前往十万大山造神。 带了三千仙人,三千正神。 以及各种至宝。 其中,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是在大乾仙朝就炼制出来的。 而洞虚,也就是太岁杀剑则出自太岁教。 观主年轻的时候,和太岁教的教主比过剑法,后者不敌落败,最后连太岁杀剑也改名洞真。 其次,就是九离钟。 这玩意是正儿八经抢来的。 从截天教那边硬抢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就真是观主炼制的了。 至于锁龙井。 “你还记得那个祭坛不?” 黄铜油灯讳莫如深的道:“那祭坛是用五条五爪金龙拉动的,就跟拉磨的驴一样,可实际上,这天地是没有龙的。” 陈黄皮道:“那龙从何处来?” “从锁龙井里来。” 黄铜油灯道:“龙飞与天,生存在天外,这天外可不是仙界,而是世界之外,你看到锁龙井这边上的锁链没?” “拉动这锁链,就能捞出来一条龙。” “你实力越强,捞出来的龙就越厉害。” “若是我很弱呢?” “那就不知道是谁捞谁了。” 听黄铜油灯这么一说,陈黄皮顿时明白了。 这锁龙井的确很奇异。 但和自己想象中,祭出去便能大发神威的至宝不一样。 “捞条龙上来当坐骑也不错。” 陈黄皮想了想,就探头往井里看了一眼。 只见井底水波潺潺,幽深不见底,仿佛深渊一般择人欲噬。 隐隐约约,的确有某种似鱼非鱼的东西在游动。 于是,他抄起锁链猛地往上一拉。 别说,陈黄皮的力气那是真的大。 他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 可双臂一展,便有万钧巨力。 哗啦啦…… 陈黄皮将锁链一拉。 井中便响起了巨大的水声。 嗖的一声。 锁链被拉拽了出来,而让他迷茫的是,这锁链尽头锁着的不是一条龙,而是一条通体黝黑,体表满是粘液的泥鳅。 那泥鳅很大,露出井口的半截身子都有两三丈长。 粗大的腰身更是肌肉虬结,如同石磙一般粗大。 “黄二,你管这叫龙?” “这……” 黄铜油灯傻眼了,支支吾吾的道:“毕竟是练假成真,估摸着四观主还没炼成,不过泥鳅也有小龙之说,差别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 忽地,黄铜油灯神色微变。 “不对,井里还有东西!” 下一秒。 一道似是鹿鸣,似是虎咆的吼声从井里响起。 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 那巨大的泥鳅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其在井中的半截身子拦腰而断,鲜血喷涌的到处都是,疯狂的挣扎噗通。 再看井底。 陈黄皮只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影子隐没其中。 那影子临走前似乎感觉到了陈黄皮的目光,在水中回头冷漠的瞥了一眼。 只一眼。 陈黄皮便彻骨生寒。 因为那双眼睛,暴虐,残忍,充斥着扭曲之意。 全然没有他映像里,真龙的威严和肃穆。 “邪异……” 陈黄皮心惊肉跳的道:“好可怕的邪异,莫非天外的真龙,也全都成了邪异不成?” 咕嘟……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 “别管了,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去天外天,下一个,下一个,离这破井远一点!” 虽然是练假成真的产物。 可这锁龙井,当真是有点邪门。 井不算多厉害,厉害的是那些真龙。 好在,刚刚陈黄皮拉动锁链的只是一条泥鳅,要是是刚刚的那头真龙,估摸着一出来,就是惹出天大的麻烦。 放弃了把锁龙井带走的想法。 陈黄皮又跑到了打铁的旁屋里。 这屋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火炉。 火炉里面则有着一把剑,这剑三尺长,看着平平无奇,并且还长满了铜锈。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激动难耐。 “是洞真!” 他说着,就一把将这剑拿了起来。 此剑亦是练假成真之物。 看着和洞虚神剑里的剑影一模一样。 黄铜油灯更激动:“这破剑以前对本灯爱答不理,本灯想给它当小弟,它上来就是一剑,差点把本灯给劈死!” “陈黄皮,把这剑给我耍耍!” “拿去!” 陈黄皮将这剑丢给黄铜油灯。 后者快意的将灯油灌输其中,这剑也发出畅快的嗡鸣声。 “哼,还以为有多了不起。”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给点灯油就叫的这么欢,庶出就是庶出,连假身都一点骨气没有,在本灯这嫡系面前,还不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黄二,你好恶心。” 陈黄皮嫌弃的道:“这剑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玩吧,我要去拿九离钟!” 这练假成真的洞真,陈黄皮说实话没有那么想要。 因为他已经有了洞虚神剑。 他更想要将其修补,然后放入未来的脾庙之中好好温养,将其变得越来越强大。 当然,如果是真的洞真。 那陈黄皮就不是这个嘴脸了。 “九离钟!” 陈黄皮走到堂屋门口,将主意打在了九离钟的假身上。 其实,他最想要的就是九离钟了。 师父的那把剑,他只是想拿过来耍一耍,威风威风。 九离钟可就不一样了。 早在旧观的时候,他就对九离钟眼馋的要死。 因为九离钟就在旧观。 和别的不是不知所踪,就是隐藏在旧观里的那些至宝不一样。 这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最主要的是,九离钟在过去的时间炸鱼。 这威能,陈黄皮真心觉得,除了攻杀上弱于师父的那把剑,除此之外都要强出不少。 “对,九离钟!” 黄铜油灯叫道:“它以前也瞧不上我,大家都是姓九的,凭什么它是大九,而我是小九,陈黄皮,让我来,我灯油多!今天就让它看看,谁才是大九!” 话音落地,黄铜油灯伸出细长的双手,一把抓住了九离钟。 然而就在它试图将灯油灌进去,将其操控的时候,它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灯油无论如何都无法灌输进去。 “呦呵,跟本灯玩这一套是吧?” “区区一个假身而已!” 黄铜油灯双手猛地一拽:“给本灯下来!” 可结果却是…… 纹丝不动。 并且,一个扭曲疯狂的意志,缓缓从这九离钟中苏醒了过来。 咚!!!!(本章完) 第313章 小黄皮和师父 正午时分。 黄老汉推开门,回到了家中。 他背着个竹筐,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进了院子。 黄老汉先是瞥了一眼那口井。 地上散落着血迹,一只硕大的泥鳅残躯,正瞪着不甘的双目,静静的躺在地上。 虽然过去半天功夫。 可看起来,就跟刚死去一样。 再看那火炉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果然不见了踪影。 黄老汉微微摇头,将竹筐卸下,向着堂屋走去。 路过那所谓“练假成真”的九离钟的时候。 黄老汉顿了一下。 便搬来了一个躺椅,就躺在屋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旁边的竹筐之中,则放置着一根竹条。 咚咚咚…… 九离钟发出清脆的声响。 说来也奇怪,既没有风吹过,为何这钟会自己敲响? 要是有人在此看到,恐怕会被吓得一跳。 觉得这钟或许是成了精。 而在九离钟内。 这里漆黑一片。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 每一只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狰狞暴虐的盯着那惊恐万分的少年。 以及,一盏破破烂烂的铜灯。 “九哥,九爷,是我啊,小九啊!” 黄铜油灯变化出了本来面目,尖叫道:“咱们都是净仙观的至宝,都是家人,虽说你现在成了邪异,可我也是啊!” “黄二说的没错!” 陈黄皮脸色惨白的道:“它是天地间第一个邪异,还是外邪,而我也一样,九离钟,我是师父的徒儿,我是那颗蛋,你还记得我吧?” 然而,回应这一人一灯的,却是催命符一样的钟声。 咚咚咚!!! 陈黄皮被震的心神欲裂。 体内的精气,一身的手段刚运转起来就被打断。 便是想反抗都做不到。 “噗……” 黄铜油灯喷出灯油,求饶道:“九哥,九爷,饶命啊,看在我大哥是黄一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我是真不知道你是你。” “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还在过去炸鱼呢!” 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黄铜油灯。 全都搞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其他的至宝或许都是练假成真的假身。 但九离钟却真的不能再真。 疯狂,扭曲,暴虐无比。 它的意志被唤醒,钟声响起的刹那。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意识就陷入了宕机之中。 等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这钟内。 要知道,九离钟可是净仙观能排前三的至宝。 第一是金顶天灯。 但黄铜油灯觉得水份太大,毕竟当年是用来造神的,不能一概而论。 而第二第三,则不太好说。 因为九离钟和洞真实际上,说不出谁弱谁强。 可无论怎么讲。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是拿九离钟完全没办法的。 这玩意还没变成邪异的时候,就已经极其强大。 观主合道以后,它又一直在旧观之中,不曾离去,其实力现在有恐怖,黄铜油灯觉得,恐怕是近乎于道那个层面的了。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九离钟如今化作邪异,它要是想弄死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简直不要太轻松,而事实确实,它只是偶尔敲响一下。 只让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使唤不出一身本事。 连带着,受那钟声的折磨。 “别敲了,别敲了。” 陈黄皮苦苦哀求道:“你再敲下去,我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钟声一响。 他就脑袋剧痛,神魂感觉都要裂开一样。 那痛苦简直是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 “九哥,九爷!” 黄铜油灯忍不住痛哭道:“之前是小弟我有眼不识真钟,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实在不行,你问点啥吧,光这样折磨我们,也不是个事不是?” 然而,回应这一人一灯的。 只有咚咚咚的钟声。 那无数只充满血丝的狰狞眼球,每眨动一次,就有钟声响起。 陈黄皮被震的神志不清。 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了蛋里一样。 他分不清自己是蛋黄还是蛋清。 因为已经被摇散,混为一谈了。 “啊!!!陈黄皮!!!”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翻起了白眼,忍不住怒斥道:“九离钟,你疯了吗?陈黄皮可是观主的亲徒儿,当年你又不是没见过他。” “有什么冲我来!” “你为何要伤他?” “他脑回路本就和正常人不同,若是被你搞的更疯癫了,那岂不是全完蛋了?” 陈黄皮可是未来的黄天。 真要是疯了,以后这世界还怎么搞? 一个疯了的天道。 天底下的修士,神明,万物众生可都得跟着一起疯。 这时,一个疯癫的声音响起。 “九离!杀杀杀!!” …… 陈黄皮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似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连走路都还不会。 穿着个肚兜,光着屁股在净仙观里到处爬。 身后还跟着黄铜油灯。 只是这时的黄铜油灯,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没有那么不着调。 显得很冰冷,很机械,没有任何的人气。 就连陈黄皮摔倒,它也不会去扶。 “呜呜呜!” 小黄皮向着大殿爬去,被台阶绊倒,脑袋咚的一下磕在了台阶上。 而黄铜油灯,却只是射出一道金光,照在小黄皮的脑袋上,缓解其痛苦。 “痛!痛!” 小黄皮指着脑袋道:“痛痛。” “不痛。” 黄铜油灯的声音很僵硬。 小黄皮叫道:“就痛,就痛!” “不痛!” “痛!” 很快,这一人一灯,就你一句我一句,反反复复的在这大殿外,叫起了痛和不痛起来。 直到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身影从大殿里走出。 “狮虎!痛!!” “是师父。” 师父失笑道:“是这里痛吗?为师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说着,师父便揉了揉小黄皮的脑袋。 小小的人儿立马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师父,痒!” “哪里痒?” “肚肚痒。” 小黄皮把肚兜掀开,露出涨涨的肚皮,以及小雀雀。 师父怔怔的道:“黄皮儿,这不是痒,而是痛。” “是痒!” “好,痒,下次痒的时候,要记得跟师父说,知道了吗?” “知道啦,狮虎!” 小黄皮还太小了,连走路都不会,牙都没长齐,自然口齿不清。 师父坐在台阶上,将小黄皮放在双膝之上,对一旁的黄铜油灯一指。 下一秒。 那黄铜油灯便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照在小黄皮的肚子上。 很快,小黄皮涨涨的肚皮便蠕动了起来。 周围光影变换。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挪移到了后山。 小黄皮拉了。 字面意义上的拉。 师父叹息道:“这黄泉阴土异变后,果然危害太大,只是不吃也不行,不吃,你这身子就长不成,连那神明磨成的粉,也会起不到半点作用。” 放眼一看,这后山的一大片地。 其颜色和阴土大地一模一样,死灰色,全无半点生机。 “所谓生死之变,生而后死,死而后生。” “黄皮儿却是反着来的。” “也只有黄泉阴土,才能承载他的肉身。” 师父说着,又对黄铜油灯道:“黄二,且记住,直至黄皮儿能进食神明磨成的粉之前,你每日都要将他腹中的死气排出。” “黄二听令。” 黄铜油灯的声音冰冷无情。 这个梦到这里的时候。 陈黄皮的意识其实是半梦半醒之间的。 他知道,黄铜油灯的记忆不全,直到自己记事起,才是记忆里的那副模样。 不过,在这梦中。 陈黄皮思维混沌,只能随着梦逐流。 而小黄皮的意识也没好到哪去。 这个年纪的娃娃,跟小猫小狗一样,没什么自主能力。 “师父,饿饿。” 小黄皮刚拉完,肚子就饿得咕咕叫,指着那一地黄浊之物就叫了起来。 师父哭笑不得:“黄皮儿,这个不能吃。” “里面都是死气,吃了会死人的。” “走,为师带你回观里。” “有贡品给你吃。” 回了大殿,一尊尊神明早就备好了贡品。 师父将贡品喂给小黄皮。 可吃着吃着,小黄皮就不吃了。 师父道:“黄皮儿,可是不合胃口?” 小黄皮没说话,而是呆呆的看着那些神明们。 又过了一会儿。 呆滞的神色才恢复灵动。 “师父,嘘嘘……” “啧……” 师父摸了摸身上被尿湿的道袍,说道:“黄皮儿,下次不要尿完以后再说嘘嘘,先说嘘嘘再尿尿,知道了吗?” “师父,困困。” “好,困了就睡觉觉。” 师父抱着小黄皮,柔和的拍着背,等其睡着以后,便将其交给黄铜油灯。 “黄二,照顾好黄皮儿。” “他这次一睡,要睡个几百年。” “贫道正好出去一趟,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天上盯着黄皮儿。” “是,观主。” …… 梦里不知身是客。 陈黄皮恍恍惚惚的听到一阵钟声。 那钟声宛如黄钟大吕。 他猛地被惊醒。 意识回归现世,可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九离钟内。 而是,躺在那堂屋的屋檐下。 那黄老汉就躺在躺椅上,鼾声一阵接一阵。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扭头一看,便见到黄铜油灯躺在地上,跟条死狗一样昏迷不醒,而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则不翼而飞。 走,必须得走。 陈黄皮自觉干了坏事,被抓了正着。 他哪敢继续留在这。 生怕黄老汉醒来以后,狠狠的收拾自己。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拎起黄铜油灯,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只是,他刚走出一步。 便觉得有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小腿。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竹条。 “来都来了,那么着急走作甚。” 黄老汉伸了个懒腰,拎着竹条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师……师父……” “什么师父?” 黄老汉笑道:“老夫可不是你师父,再说了,你家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跑到老汉我家里偷东西?被抓了正着也不道歉就想走?” “你师父的脸皮,可没你这么厚。” 听到这话,陈黄皮下意识的道:“那可不一定!九离钟和太岁杀剑,可都是师父抢……”(本章完) 第314章 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3更万字求 啪的一声。 竹条抽在陈黄皮的屁股上。 痛的他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先前,这黄老汉还有说有笑的。 结果自己不就说了一句,师父的太岁杀剑和九离钟都是抢来的。 师父的脸皮不比自己薄多少。 自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结果,这黄老汉说翻脸就翻脸。 直接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打。 偏偏自己被九离钟震的神志不清,一身本事使不出来,连反抗都做不到。 可恨,可狠! “邪道人!” 陈黄皮咬牙道:“我知道是你!你真是太可恶了!你坏事做尽,欺负我没有还手之力,你打吧,打死我吧。” “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啪!!! 又是一竹条抽了下去。 “对不起,四师父,我知道错了。” “呵呵,为了求饶,连师父都叫上了吗?” 黄老汉冷笑不止,手中竹条狠狠的抽在陈黄皮屁股上。 疼的陈黄皮叫苦不迭。 “还敢不敢偷东西了?” “不敢了,不敢了。”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老夫问你,上次那颗山楂树被你弄哪去了?” 黄老汉一手拿着竹条,一手背在身后。 陈黄皮低着头,乖乖的道:“被我种在王明道家的后院了,我还布置了阵法,不会让人闯进去。” “嗯,还不算胡闹。” 黄老汉点点头,说道:“那树好好种着,以后会有大用。” 陈黄皮道:“邪道人,你那……” “打住。” 黄老汉摆手道:“老夫是黄老汉,不是什么邪道人。” “好,黄老汉。” 陈黄皮道:“那山楂树结的果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修士见了,就会被迷惑心神,这是用来害人的吗?” “果子怎会害人?” 黄老汉摇头道:“它又不是活的,也没有是非善恶之观,你若是拿它害人,它便是天底下最恶毒的东西,你若是拿它救人……” 说到这,黄老汉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那它便是这天地最后的一份仁慈。” “啊?我竟是个好人不成?” 陈黄皮讶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仁慈之心?” 他七八岁的时候,还有着一颗良心。 但现在,那颗良心已经不怎么跳了。 因为师父将日月炼进了他的体内,以至于他听不到众生在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黄老汉也不在意。 便将这话题带过,对陈黄皮道:“别把那颗树种死了,好好留着,别等着日后真用上了才后悔莫及。” “好吧……” 陈黄皮想了想,又问:“四师父,不,黄老汉,我最近遇到了许多事,我心里很疑惑,你能为我解惑吗?” “老夫又不是你师父,为何要平白无故的帮你?” 黄老汉冷笑一声,一竹条抽下去,直接把吊住陈黄皮的绳子抽断。 “哎呦,我的屁股。” 陈黄皮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的屁股痛的要死。 这一摔就更痛了。 “不帮就不帮!哼,我才不想让你帮我。” 陈黄皮歪着脑袋,抄起一旁昏迷不醒的黄铜油灯便要走。 这邪道人真可恨。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让他一个人在这京城当孤寡老人好了! “你呀你,又急。” 黄老汉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只说不会平白无故帮你,又不是不帮。”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停下脚步,讨好道:“黄老汉,你说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去,去把院子收拾收拾。” 黄老汉指着院子里的那个大坑道:“把这树坑填上,老夫便为你解惑一次。” “好!” 陈黄皮不怕黄老汉使唤自己。 况且,这黄老汉是邪道人。 是四师父。 四师父使唤自己那叫使唤吗? 不过是做徒儿该做的事罢了。 很快,陈黄皮就开始填将那山楂树留下的坑。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摆脱九离钟的影响。 一身力气使不出来。 不一会儿就肩膀又酸又累。 “黄二!快醒醒,别睡了。” 陈黄皮摇了摇黄铜油灯的脑袋:“帮我一起干活,我一个人太慢了。” “干什么活?” 黄铜油灯幽幽转醒,迷茫的道:“这是给本灯干哪来了?本灯不是在净仙观,看着陈黄皮吗?” 此话一出,陈黄皮愣住了。 “黄二,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 黄铜油灯甩了甩脑袋,头疼的道:“本家,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好像变得跟黄一一样不近人情,而且我还梦到了你……” “不要说了!” 陈黄皮神色阴晴不定,急忙道:“那不是梦,是你被九离钟震出的幻觉。” “不可能。” 黄铜油灯笃定道:“我是九冥神灯,至阴至邪,是不是幻觉我能感觉不到吗?那就是梦,梦里的你都不会走路,到处爬。” “而且观主还说,吞噬黄泉阴土是为了让你肉身长大,不然就不能吃神明磨成的粉。” “哦对了,我还梦到你拉了。” “拉完还要吃,对,你要用手抓屎吃……” “不要说了!” 陈黄皮恼羞成怒,头发根根竖起,厉声道:“我没有吃!师父拦住了我!还有,我再说一遍,梦都是假的,假的!” “等一下!” 黄铜油灯一脸古怪的道:“本家,我都没说完,你为何会知道我梦里梦到的东西?你也做了那个梦对吧?” “也就是说,这梦是真……” 咚!!!! 陈黄皮眼中杀意汹涌,一拳狠狠捣在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只一下,就把黄铜油灯当场打晕。 “我再说一遍。” “梦!都是假的!” 他陈黄皮是未来的黄天,是天道。 是大乾仙朝的皇帝,黄泉阴土的主宰,是太虚之主,是太岁教的教主,邪异们的陛下,是净仙观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这样的他,从小就英明神武,聪慧过人。 不能有任何的黑历史。 半响过后。 黄铜油灯再次醒来。 看着一脸杀意的陈黄皮,它哈哈大笑道:“本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填坑,看把你累的脸色都不好了,来,兄弟帮你。” 黄铜油灯绝口不提那个梦。 陈黄皮脸色也变得温和了下来。 看吧,这才是他的好兄弟。 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很快,黄铜油灯和陈黄皮兄弟俩就把坑给填好了。 “谢谢你黄二。” “嗨,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黄铜油灯笑了,陈黄皮也笑了。 先前的一幕,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陈黄皮知道,黄铜油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黑历史。 而黄铜油灯也知道,陈黄皮恨不得掐死自己。 但,他这黑历史。 自己要吃他一辈子! “等我成了道主。” 陈黄皮在心中发誓:“我一定要逆流时间,将这段不堪的过去抹除!” 将这念头牢牢记在心中。 陈黄皮走到黄老汉面前。 后者抬起眼皮,淡淡道:“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大伯为什么要砍我脑袋?” 陈黄皮道:“我在那青铜门后,看到的是不是大乾仙朝?” “这是两个问题。” 黄老汉笑了笑道:“不过,念在你辛苦半天的份上,便便宜你了。” “那是大乾仙朝的通天殿。” “你小时候其实去过。” “至于你大伯为何砍你脑袋,这倒是你想差了,他只是不想让你这么快过去而已。”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陈黄皮心里稍稍缓和了一些。 若是大伯陈皇,真的那么恨自己,上来就是一剑。 自己还真不想去见他。 毕竟,自己又不是泥巴捏的,真就一点脾气没有。 黄老汉闻言,奇怪的看了一眼陈黄皮:“你自己不是早就计划好了,那么心急作甚,越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不就能去了。” 陈黄皮皱眉道:“好吧,那我还想问,洞真为什么在大伯手里?” “想知道啊,喏,替老夫打会儿铁就告诉你。” “行!” 陈黄皮没办法,黄老汉要是不告诉自己,自己也没办法。 眼下自己帮他干活,就能知道一些事,反倒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陈黄皮便跑到了打铁的旁屋里砰砰砰的干起了活。 虽然他搞不懂。 明明自己又不会练假成真。 干嘛非要让自己来。 但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做。 在一旁,黄老汉一边指挥着陈黄皮如何锻打这把剑,一边怅然若失的道:“你大伯那边情况很不好,就跟阴天子一样,他快要化作邪异了。” “洞真当年去找黄一,可你大伯当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便将其捅进了自己心口,以此镇压自己。” “四……黄老汉。”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黄一它现在怎么样了?它还在大乾仙朝吗?” “一半一半吧。” 黄老汉叹息道:“它是个认死理的,吃了不少苦头,记得到时候将它一起带回来。” “那阴天子给我的黄泉阴土又是做什么用的?” “不用管,现在还用不到,以后会是一条生路。” “是我最敬爱,最疼我的师父的生路吗?” “你也太小看你师父了,他用不到的,是给你准备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陈黄皮松了口气,顿时心中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被卸开,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一旁的黄铜油灯也笑了起来。 太好了,观主这意思,好像是他老人家不会死。 等等…… 那为何要给陈黄皮准备生路? 黄铜油灯看了一眼陈黄皮,欲言又止。 “黄老汉!我原谅你啦!” 陈黄皮笑着道:“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你还是我的好师父!你来京城,肯定是为了看护我对吧,我都懂的!” “那倒不是。” 黄老汉摇头道:“老夫有一件事必须做,只是恰好你也来了。” “做什么事?” “偷天换日,栽赃嫁祸,颠倒因果,扰乱天机。” “这不是四件事吗?”(本章完) 第315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日落西山。 陈黄皮走出了黄泥巷。 顶着漫天的彩霞,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的清脆声。 别说,正完骨的感觉还真不错。 总算不需要歪着脑袋看人了。 “怪不得那葱人能种活。” 陈黄皮感慨道:“原来它们本来就是从黄泉阴土里长出来的,算起来,也算是阴间的生灵。” 葱人们的确很阴间。 最起码说话是这样子的。 至于黄老汉在这京城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问了半天,闲了殷勤,又是锤腿,又是捏肩的。 死活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肯定是坏事。” 陈黄皮看向腰间的黄铜油灯,问道:“黄二,四师父还是把我当孩子看,而我已经十四五岁了,我明明够坏了,可它却不带上我,它比我还坏。” “那是,你才活了多少年。” 黄铜油灯乐呵的道:“就算你现在开始变坏,你也比不上观主,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你想想,观主该有多坏!” 听到这话,陈黄皮苦思冥想。 但他实在是想不到,师父会坏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心思跳脱。 如今心头郁气一消,也就不再继续纠结。 反正,他陈黄皮青出于蓝胜于蓝。 以后肯定会比师父更坏的。 想到这里,陈黄皮忍不住发出单纯的笑声。 “桀桀桀……” 他这一笑。 黄铜油灯也笑了。 陈黄皮见此,皱眉道:“黄二,你笑的好难听,而且这次我挨了打,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你该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黄铜油灯道:“本家,你这话说的,你挨打的时候,难道我的心就不痛吗?” “咱们是兄弟。” “兄弟连心,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再说了,谁说咱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黄铜油灯便献宝似得拿出了一样事物。 陈黄皮定眼一看,愣了一下。 因为那是一盏油灯。 “这是,黄一的假身?” “你什么时候偷来的?” “什么叫偷。” 黄铜油灯左顾右盼,低声道:“我与黄一是一个炉子里先后出来的兄弟,打个比方,要是那天我受苦遭罪,你会忍心看着吗?” “不会。”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苦海。” “那不就是了。”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而且来都来了,上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以后咱们遇到麻烦,你看我怎么狠狠使唤黄一!” “可这是它的假身。” “假身也是身!” 说着,黄铜油灯便对这金顶天灯的假身道:“黄一,你说是不是?” 话音落地。 那金顶天灯的假身,立马裂开嘴巴,发出金铁交错的声音。 “是,我就是黄一。” “黄二是我大哥,大哥潜力无穷,我发自内心的佩服它,尊敬它,以后唯它灯首是瞻!” 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 陈黄皮顿时有些语塞。 黄二实在是太无耻了,不知道试了什么手段,将黄一的假身给偷了过来,而且还操控其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也不知以后去了大乾仙朝见到黄一以后,黄一会不会气的把黄二狠狠揍一顿。 而且,就算想压黄一一头。 也该正大光明的靠自己努力。 这般行径,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拿你没办法,你开心就好。” 陈黄皮无奈的摇摇头,黄二都窝囊成这样了,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反正,这只是一个假身。 就当是给黄二找个玩具了。 “我要准备去找阴极之地了。” 陈黄皮低声道:“出六阴神,我会变得更强大,或许届时,我可以试试前往大乾仙朝。” 黄铜油灯道:“这就要走吗?” “那杜如归老小子,不是要等京城的事了,没他帮你测算天机,上哪去寻阴极之地去?” “而且王明道父子俩,你也不管了吗?” “他们要对世家动手,估摸着下场不会太好。” “这是两件事。” 陈黄皮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杜如归那边,我会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的,而且,咱们已经知道大康皇帝要做什么了,不就是成神嘛。” “到时候跟他一讲,他明白以后不就和咱们走了。” “至于王明道父子……” 说到这,陈黄皮皱眉道:“他们俩都很好,对我也不错,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确实不能不管,但也不能全管。” 所谓生米恩,斗米仇。 你帮我,我帮你,这就有来有往。 陈黄皮是认可这个道理的。 但要他像个保母那样,从头管到尾,这种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陈黄皮没有所谓的善恶是非观。 他眼里只有最纯粹的对错。 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就会去做。 觉得不对,哪怕是死在他面前,都不会有任何动容,还会嫌人死的不够好看,死的不够精彩。 “走,先去看看大侄子去!” …… 另一边,京城的衙门之中。 穿着大红官袍,头戴顶翎羽帽的王明道,此刻正在翻阅着卷宗。 虽然坐镇衙门。 但实际上,比坐牢也强不到哪去。 王明道在许州城的那一套,到了京城就完全行不通了。 可以说是处处制肘。 “都是些蛀虫。” 王明道冷冷的瞥了一眼周遭的官吏,心中冷哼道:“若是将他们杀个干净,我又岂会如此难做?” 他是真的讨厌这大康的官场。 反而在许州城的时候觉得畅快无比。 整个许州城,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神明全都死尽,所有修士,达官显贵们都被一扫而空。 留给他的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王明道只要做点人事,众多百姓们都拍手叫好。 虽然劳心劳力,可那样百废待兴,万物竞发的景象,是他趋之若鹜的。 反观这京城。 自从进了衙门,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就连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被那些同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根本就不经他的手。 王明道也曾想过直接插手。 可却碰了一个又一个软钉子。 前来告官的百姓们,竟然指名道姓的不让他这个正官审理,哪怕是审理了,也各种不配合。 从那一刻开始。 王明道就明白了。 这些百姓,其实也是世家的人。 安排过来专们对付自己的。 王明道有苦难言,连带着对自己父亲王太宇的行径,也有些释怀了。 “在这京城,想要做事实在太难。” 王明道心中感慨道:“怪不得父亲甘愿做那狗皇帝的走狗,上面没人,一腔热血只能空耗。” 而就在这时。 一阵击鼓声响起。 王明道眉头一皱,所谓击鼓鸣冤,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来报官了。 只是,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究竟是真的有冤屈无处诉讼,还是世家在后面使坏还是两说。 “王大人,王大人。” “何事?” “有人击鼓鸣冤,您还在这看什么卷宗,赶紧去管管啊!” 有小吏急切的道:“这京城八大衙门,您坐镇一门,便是一区百姓的父母官,这普天之下,哪有父母看着自家孩子受委屈的!” 王明道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是,他是父母官。 为百姓伸冤,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但前段时间可不是这样的。 “是冲我来的。” 王明道心中暗忖道:“只是我如今坐镇衙门,要是不管不顾,反而正中他们下怀,当真是两头堵。” 不管,那就立马会有人扣帽子。 甚至闹到朝堂上去,届时自己父亲也会因此被牵连。 也就别谈什么对世家动手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见机行事。 “走!” 王明道沉声道:“本官倒要看看,天子脚下,究竟是何方妖孽,光天化日之下敢荼毒百姓!” 走到衙门的大堂。 王明道便看见,左右各站着两排侍卫。 这些侍卫个个都有元婴修为。 其中成分复杂,他一个都信不过。 再看台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农,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在这老农旁边,则站着一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再往后,则是陪同而来听审、鱼龙混杂的众人。 “草民,参见王大人。” “谢必财见过王大人。” 这两人一个跪地磕头,一个拱手作揖。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王明道目光一扫,不冷不淡的点点头,待坐下以后,突然暴起,拿起惊堂木就猛地一砸! 啪的一声! 王明道冷声道:“有何冤屈,速速昭来!” 那老农被吓了一跳,当场就被吓尿了,口齿不清,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那谢必财,笑着道:“王大人有所不知,在下乃是做官盐生意的商人,名下有谢氏盐坊,而此人便是谢氏的盐工,今日他是原告,在下乃是被告。” 王明道点点头:“所告何事?” 谢氏盐坊,他倒是知道。 京城的百姓众多,除去修士以外,凡人百姓都要吃盐。 因此,这是一笔大生意。 谢氏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 “他告在下上他老母。” “……” 王明道沉默了。 他看向那盐工,此人看着六十多岁,其母再年轻也七八十了。 这案子,有点棘手。 一时间,他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明道,你行不行,这么简单的案子都能难住你,不行让我来。” 话音落地,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头发随意披散,腰间挂着一盏黄铜油灯的少年道人凭空出现在了这衙门大堂之中。(本章完) 第316章 邪剑竹影 这衙门大堂内。 冷不丁的出现一个少年道人。 一众修士侍卫,以及陪审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 “公堂之上,竟敢私自闯入,速速报上名来!” 一听这话。 本想和王明道打招呼的陈黄皮混身一震。 眼看着陈黄皮张口就要说出那一连串的身份,王明道脸都绿了,赶紧叫道:“陈黄皮,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对其他人冷着脸道:“这是本官的亲戚,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众侍卫闻言对视了一眼。 眼神交互,便不再有言语。 而陈黄皮则遗憾的砸吧着嘴,要是王明道再晚一点打断,那自己就能把自己的身份全都报出来,吓这些人一跳了。 陈黄皮,今年十五岁。 实力强大,喜欢被人吹捧。 是个心底善良,单纯质朴的少年。 这时候,王明道也从高台上走下,将陈黄皮拉到一边低语:“我正在断案,你先回家中等着我,等忙完以后我就回去。” 陈黄皮道:“这案子你断不了。” “你又不懂断案,为何觉得我断不了?” “断不了就是断不了。” 陈黄皮摇摇头,转身看向台下的那谢必财和盐工。 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这公堂上发生的事,他虽然看不懂。 但也看出了王明道的举步维艰。 这时,那谢必财忽然笑着道:“这位姓陈是吧?” 陈黄皮点点头:“嗯,我叫陈黄皮。” “好,那就是陈大人。” 谢必财低下头,恭敬的道:“方才陈大人说,要审在下这案子,不知陈大人要怎么审?” “住口!” 王明道神色微变,大声呵斥道:“谢必财,陈黄皮不是什么大人,他只是本官的亲戚,也没有任何官职,此案本官才是主官!” 他知道,这案子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陈黄皮突然冒出来,反倒是给了这帮子人一个打蛇上棍的机会。 王明道不愿让陈黄皮掺和进来。 因为他觉得,陈黄皮出自十万大山,虽然邪门了点,但当真是个心性纯良的少年,接触这些腌脏的东西不好。 但陈黄皮却不以为意。 “王明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黄皮恼怒道:“难道你忘记了,是我封你做……” “陈大人说的对!” 王明道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高声道:“这案子,陈大人与本官一起审!” 说罢,他暗中传音,急切的道:“陛下,这里是京城,神明众多,还有个无比强大的阵法,有些话咱们不能明面上说。” 陈黄皮无奈的在心中道:“好吧,我不乱说,可这案子,我觉得很简单啊。” “你断过案吗?” “他断过。” 这话是黄铜油灯说的:“他四五岁的时候各种闹腾,野性难驯,你黄叔我没办法,只好用各种法子哄他玩,断案的事常有。” “……” 王明道无语了。 可陈黄皮如此这般,他还真生怕一个不如意,就搞出什么乱子。 “行,你与我一起断案。” 王明道嘱咐道:“只是不能太莽撞,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马脚给这些人,否则,就真的要被牵连进去,中了他们的计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眨了眨眼睛:“放心吧,我学富五车,饱读药经,断案对我来说手拿把掐,绝对不会有任何后患。” 腰间的黄铜油灯闻言,暗中摇头。 是,是不会有任何后患。 因为你陈黄皮以前给我黄二判刑的都是死刑。 就连不陪你玩都是砍头的死罪。 当然,陈黄皮这番虽说是看似在胡闹。 可实际上,黄铜油灯却心里门清。 不过是要帮一把王明道父子而已,帮完以后,直接拍拍屁股找极阴之地去,毕竟,这京城对陈黄皮而言,只是一个落脚之处。 正儿八经的事,是出六阴神! “把状书拿上来。” “好的,陈大人。” …… 此时此刻。 京城、刘家的祖堂内。 刘术礁盘坐在地上,白的头发随意披散,背对着身后那把震动不止的邪剑,低着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个铜盆。 这铜盆内放着一盆水。 水中倒影着的,则是那衙门公堂内发生的事。 谢家是刘家的一条狗。 这案子,也是为了王明道,或者说王太宇来的。 大康皇帝抛出造神之饵。 几大世家不明真相,但却甘之如饴的一口吞下。 只是,等开始准备造神了。 世家们却冷不丁的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早先大康皇帝还落下了一步闲棋。 有个走狗太傅,在明里暗里的查找世家的罪证,手持尖刀,随时有可能捅过来。 这王太宇要对世家动手,是陛下首肯的。 世家们一开始还没在意。 现在不同。 打个比方说,造神是悬在世家脑袋前的一根胡萝卜,而世家的屁股后面,却有着一根鞭子。 若是走的慢了,萝卜没吃到不说,还得挨上一下。 偏偏,王太宇是大康皇帝的人。 他们暂时还不敢撕破脸。 这就形成了两头堵的局面。 一方面要疯狂,加紧造神,哪怕倾尽全族之力也必须要做到。 另一方面,要是不管王太宇,关键时候真有可能会因此栽个大跟头。 “如此以来,这王太宇若是想保住他儿子,再怎样也得消停消停。” 刘术礁阴冷的道:“只可恨那李家,韩家!” 王太宇虽然可恨,但不过只是狗仗人势而已。 李家和韩家才让他最为痛恨。 原本一开始都商量好了,刘家,李家,韩家,各自抛出去点依附自身的小家族,让那王太宇去查去,就当是陪陛下耍耍。 结果,等到了造神之事一出。 李家和韩家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造神需要人手。 而你刘家最大的本事是剑道,如今剑道改易,刘家连自己那把立族之剑都用不了了,这人自然只能由你刘家出。 “剑道改易!” 刘术礁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狰狞的冲身后的那把剑低吼道:“老夫年轻时也是剑道天才,这新的剑道究竟该怎么走?” “为何老夫连一点门路都没摸不到。” “莫非是老天都在针对老夫不成?” 刘家的实力其实不差,只是剑道改易以后,想要短时间内调头走别的路,比如说法术,阵法,以及一些邪术,那是很难的事。 学法需要时间。 刘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竹影啊竹影!” 刘术礁对着那把邪剑苦苦哀求道:“老夫是刘术礁啊,你与我相伴多年,难道你忍心看着刘家灭亡不成?” 正所谓,一步退让,步步退让。 刘家现在在王太宇这事上,已经不能不退。 接下来造神的事还能退吗? 再退就真完蛋了。 “这些日子,你总是想走。” 刘术礁苦口婆心的道:“可刘家才是你的家啊,是刘家将你从那古剑修的坟墓中挖了出来,让你重见天日,让你威镇四方。” “如今剑道改易,普天之下没有比老夫更懂剑道之人,你给老夫一些时间,等老夫明悟新的剑道,你我人剑合一不好吗?” 没人知道,刘家的老祖宗。 那个剑道大家。 此刻却守着刘家的邪剑竹影,放下身段,露出了自己最谦卑的一面。 而这竹影,却根本不搭理刘术礁。 此剑算是邪异,但也不算是。 因为它和金角银角兄弟一样,都是异类。 有着邪异的本质,可意识却是正常的。 这和暗卫们还不同,当真是机缘巧合,不可复制的奇迹。 竹影要走,因为它时常能感觉到锐利无比的剑气。 那剑气,它很向往。 “来人,血祭!” 刘术礁眼看着竹影油盐不进,只好再行安抚之事。 很快,就有几个刘家子弟走了进来。 这几个刘家子弟拿出人种袋,将一个个昏迷的百姓丢了出来,砍掉其脑袋,鲜血喷涌而出。 很快,整个祖堂里就弥漫起了血雾。 那竹影震动的频率也舒缓了下来,但更阴冷的气息,却缓缓充斥四周。 “老祖宗,这剑要化作邪异了……” “老夫知晓,可如今,也只能以血祭之法安抚竹影,下去吧,老夫要继续参悟剑道。” “是,老祖宗。” …… 而在那衙门公堂内。 陈黄皮正在翻看着状书。 这状书有点奇怪。 那盐工状告谢必财上其老母。 其母七十有八,不堪其辱上吊自尽。 这样看,谢必财肯定该死。 但这状书却是谢必财这边写的。 而且,陈黄皮还有一事不明。 他在心中对黄铜油灯道:“黄二,这上人老母是什么意思?是某种邪魔外道的法门吗?” “啊?” 黄铜油灯闻言愣住了。 猛然间,它额头冷汗直冒。 差点忘了,陈黄皮被自己忽悠过,错将欲望当成杀意。 以至于那美艳的十二夫人,宋秋月,还有徐州城的崔氏小妞,全都被陈黄皮眼都不眨就砍成了肉泥。 现在好了,陈黄皮都十五岁了。 还不知道什么叫男欢女爱。 最要命的是,现在赶上这谢必财上人老母案,这不是催命符吗? 真要解释一通,那陈黄皮反应过来,不得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 毕竟,自己骗了他那么久。 他还傻呵呵的当真了。 可要是不解释…… “本家,你问我就问对了!” 黄铜油灯硬着头皮道:“这是一种邪法,一出手就是要见血的,谢必财这老小子,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可骨子里却坏的一笔。” “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死在此人手中。” “他对这盐工老母使了邪法,因此,才逼的人上吊自尽,这邪法恶毒,你可千万不要学,否则就真是误入歧途了!”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笑道:“黄二你放心,净仙观是修仙的正道,我可看不上什么邪法。” 说罢,陈黄皮便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 “大胆谢必财!害人性命,来人啊,拉出去斩了!”(本章完) 第317章 一人一剑,这就是我的规矩(8k大章 随着陈黄皮话音落地。 衙门公堂嘘声一片。 周遭陪审的那些人,纷纷嚷嚷了起来。 “上来就要杀人,这是什么官?判的是什么案?” “状书不过二三事,审都不审就判人死刑?” “不公平,不公平!” 再看那些侍卫们。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 还是王明道冷静的解释:“断案要有流程,便是杀人,那也是尘埃落地之后的事,此案荒诞,不能意气用事。” “这案子很荒诞吗?” 陈黄皮很疑惑,很不解。 就是一个杀人案而已。 杀人者死,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黄铜油灯嗤笑道:“被告帮原告写状书告自己杀他老母,这还不够荒诞吗?你就不问问那原告事情经过?” “万一是这被告一面之词呢?” 听到这话,本来还不觉得荒诞的陈黄皮,顿时觉得黄铜油灯说的太荒诞了。 谁会帮着别人告自己啊? 而且一面之词。 合着,是这被告想死,所以说自己瞎编的咯? “喂,那个盐工。” 陈黄皮叫道:“把头抬起来,把头抬起来。” 那看着皮肤黝黑,六十左右的盐工颤抖着抬起头,可双眼却搭拉着,丝毫不敢和陈黄皮对视,显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大,大人……” “你不用害怕。” 陈黄皮无奈的道:“本大人又不吃人,何必如此畏惧,况且,你若是有冤屈,本大人还会替你做主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状书上只称呼这人为盐工,倒是没有说过姓甚名谁。 那盐工磕磕绊绊的道:“大人,小人没名字,旁人都叫我阿贵。” 陈黄皮皱眉道:“笑话,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大人,小人就是没名字。” “我不信,你肯定有名字。” 陈黄皮问道:“人都有名字,比我说我,我姓陈,叫陈黄皮,我的名字是我师父给起的,所以我师父也姓陈。” “而你,既有父母,那你父母就没给你起名字吗?” 那盐工阿贵道:“大人,小人父母也没名字。” “那你父母的父母呢?” “也没有。” 说到这,这盐工想了想道:“不过小人父母的父母曾说过,祖宗是有名有姓的,只是后来就没了。” 陈黄皮道:“你祖宗姓甚名谁?” “姓谢,和谢必财老爷一个姓。” “哦,原来你们的祖宗是一个人。” 陈黄皮明白了,撇嘴道:“这不是有名有姓,你姓谢,叫谢贵,绕了一圈都说不明白,真是个糊涂鬼。” 然而,一旁的谢必财这时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大人这话说的不对,阿鬼可不姓谢,他就叫阿贵,是我谢家的盐工,从他祖宗那一辈开始就是了。” “阿贵,你说是不是?” 那盐工阿贵颤抖了一下,低头道:“是,谢老爷说的是,谢字不能乱用,草民祖宗当年就是乱用贵姓,这才冲撞了谢家老爷们。” “好在老爷们都是大善人,不仅收了草民祖宗的姓,还给了一份世世代代做盐工的活计。” “不然,草民的祖宗早就饿死了。” 此话一出,王明道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那波澜不惊的谢必财,又看了看这连姓都没了盐工阿贵。 哪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商贵们高高在上惯了,享受荣华富贵,偏偏这荣华富贵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每逢大灾之年,便会用各种手段,或是使阴招,或是直接抢,费尽心机的将贫民百姓的姓名买断,从此这人就没了籍贯。 没了籍贯,明面上就没这个人。 世世代代,都要为人当牛做马。 盐工,这是自古以来的的苦活,想要寿终正寝根本就不可能。 常人寿元一甲子。 到盐工这起码折一半。 最恶毒的是,没名没姓的人离了主家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要地没地,地也是主家的。 想要开垦土地,那得有籍贯才行。 想要出去做工,没有任何一家商行会收。 商行也是这些富贵人家的一员。 给你自由,但这自由是会死的。 想活着,只能心甘情愿为人驱使。 如此种种当真可恶至极,可恨之至! 连带着,王明道看着那谢家谢必财的眼神,都充斥着厌恶与鄙夷。 但就在这时。 啪啪啪…… 是陈黄皮在鼓掌。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人。” 陈黄皮感慨的道:“若是换做我,他人冲撞了我,我肯定是要杀人的,而且还要灭其满门,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我手脚不干净。” “可谢家不杀你,还给你工作。” “谢家真是积善之家啊!” 陈黄皮自幼在十万大山里长大。 这外界的蝇营狗苟之事,他是想都想不到有多恶毒的。 一时间,错把坏人当好人。 而这番言论被旁人听到,全都用异常诡异的延伸看着他。 就连那些侍卫,那些陪审的群众,也都欲言又止。 这陈大人,这少年…… 怕不是天生坏种吧? 正常人听了,谁不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谢家大卸八块。 可这人倒好,不仅不发怒。 居然还拍手叫好。 看这架势,他是真心觉得谢家是好人不成? 而谢必财也怔住了。 他是刘家的狗,这荒诞的案子,也是故意设局,打的就是名牌。 不仅如此,就连这盐工阿贵都是他的人。 若是判自己死刑。 那事后立马就会有人来翻案,直接捅破天,捅到陛下哪里去。 届时王明道,王太宇父子俩全都要被牵连。 若是被识破,判自己无罪,那阿贵不消片刻,就会上吊自杀,这局面一转亦能让王家父子颜面尽失。 到时候再想对世家动手。 可就得从长计议了。 只是,千算万算,这些人死活都没算到,凭空冒出来了一个陈黄皮。 而且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张口就是屠人满门。 这是官面上能说的话吗? 一时间,这谢必财有种事态好像不受控制的错觉。 “陈大人,在下上了阿贵老母。” 谢必财咬字很重:“是阿贵状告在下,您可别搞混了。” “哦哦。” 听到这话,陈黄皮回过神,便问道:“你为何要杀他老母?这不是给你谢家丢脸吗?” “杀?” 谢必财皱眉道:“没杀,状书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在下是上,而不是杀,他老母不堪受辱,自尽而死。” “这不是一码事吗?” 谢必财盯着陈黄皮,心中不由得冒出种种复杂之念头。 这人怎么回事? 上就是上。 杀就是杀。 怎么好像在其眼中,成了一码事一样。 难道是要将此案混淆视听,然后有什么破局之法? 可看这陈大人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聪明人啊…… “陈大人,你是要为阿贵做主的。” 谢必财憋屈的道:“他是原告,在下是被告,你偏袒在下,这是不对的。” 陈黄皮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偏袒你,我是要判你斩首示众的,我只是不明白,这阿贵既然是你自家的工人,你为何要杀他老母?” “我没杀。” 谢必财恼怒道:“我杀他老母作甚?我再说一遍。” “好吧,那你是怎么?” “……” 这话一下子把谢必财问的语塞了。 他早就心中有腹稿,事发经过,他可以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是事后“恰巧”被盐工阿贵所看到了而已。 但陈黄皮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问出来。 莫非是真要他在这公堂之上,说个一清二楚不成? “就,就那样上的。” 谢必财黑着脸道:“在下向来癖好特殊,他老母虽然看似七八十岁,实则只有三十出头,这般女子正中在下下怀。” “这些日子,在下日思夜想,梦里都是他老母。” “故而,趁着这阿贵今日上工之时,在下便潜入其家中,行那不轨之事。” “阿贵,你说对不对?” 一旁的阿贵被点醒,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草民回家以后,谢老爷还在大发兽性,被草民撞破以后便落荒而逃,可怜草民老母,一根麻绳去了命。” “大人,您一定要替草民做主啊!” 说着说着,这阿贵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而陈黄皮见此,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阿贵的老母才三十出头? 那这阿贵,岂不是顶多二十的样子。 “啧啧啧……”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嗤笑道:“真是太有趣了,本灯就知道,这外界比咱们十万大山要精彩的多,陈黄皮,你分的清谁好谁坏吗?” “断的了这荒诞的案子吗?” “这有何难?” 陈黄皮笑了笑,起身将惊堂木往桌子上一砸,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谢必财虽然是坏人,但他上了阿贵的老母,还为阿贵准备状书。” “并且主动投案自首,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反观阿贵,其母既死,他非但不亲自报仇,反而指望他人为其做主,简直没有任何孝心可言,如此行径,不为人子。” 那谢必财见此,皱眉道:“所以陈大人准备怎么判?” 这番话他觉得很离谱。 但若是结果和计划一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黄皮,你不会要为这谢必财做主吧?” 王明道的语气很平静,看陈黄皮的眼神也有些许失望。 他本以为,陈黄皮虽然自幼在十万大山长大。 不懂外界的种种潜规则。 可是非善恶是分的清的。 眼下看来,这就是个混混沌沌,善恶不分的主。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和作恶有何区别? 陈黄皮道:“谢必财做了坏事,但也做了好事,所以我肯定要为他做主。” 谢必财心想,为自己做主也行。 事后反而更好泼脏水。 而且,自己也不用死了。 “大人要如何判?” “当然是叛你死刑啊,还能怎么判?” 陈黄皮奇怪的道:“难道要放过你不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做一万件好事,难道就不是坏人了?” “还有那阿贵,你也有罪!” “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盐工阿贵惊慌失措,顿时为自己辩解:“草民可从来没做过恶事啊!草民才是原告。” “那是你的事。” 陈黄皮道:“你身为人子,不亲手帮自己母亲复仇,这难道是孝顺的孩子应该做的吗?” “他上我老母,反倒是我有罪?” “我一介凡人,卑贱之身,哪有向谢老爷报仇的本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 陈黄皮伸手一点,在那阿贵面前,立马就有翠绿的树枝凭空生长出来,化作了一把木剑。 “谢必财罪大恶极,阿贵不为人子,因此本大人在此宣判,由阿贵亲手诛杀这狂徒,以全孝道,现在,立刻,马上执行!” 直到这里,王明道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到了陈黄皮脸上的恶劣笑容。 合着,陈黄皮心里是一清二楚。 明明白白的知道,这谢必财强上阿贵老母案有很大的问题。 只是这让阿贵杀谢必财。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看,都只是正中对方下怀。 不是上策之选。 那阿贵,那谢必财,全都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就连围观的众人,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什么说辞。 搞不懂,看不透。 “来吧。” 谢必财闭上眼,对阿贵道:“你杀我天经地义,有陈大人为你做主,你还在等什么?” “娘,儿子为您报仇了!” 随着噗嗤一声。 阿贵握着木剑,直接给谢必财捅了个透心凉。 顷刻间,一缕幽魂,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勾魂册之中。 “多谢大人为草民做主。” 阿贵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磕头作揖,就跟见了青天大老爷一样。 只是下一秒。 围观的群众之中,便响起了一阵噪杂之声。 人群分开,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开口就悲戚的道:“天大的冤屈啊!我要告官,我要告官!” “有趣,有趣。” 陈黄皮笑着道:“本大人刚断了一案,又有案子来了,这京城竟然有如此多的冤屈,好,你们说吧,要告什么官?” “我要告那陈姓,名黄皮的昏官,颠倒是非,判出冤案错案,以至于逼得家父横死公堂!” 说话间,几个年轻人便扑到了谢必财的尸体上抱头痛哭。 而说话的那人,则愤怒的道:“家父与阿贵之母,乃是真心相爱的,是这阿贵害死了他母亲,反过来嫁祸给我父亲。” 话音落地。 这人拿出一个灰色的木简,念念有词道:“伯母,还不速速现身。” 顷刻间,一个看着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妪魂魄,便从木简之中钻了出来,愤怒的指着阿贵道:“畜生,早知如此,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阿贵浑身一震,立马道:“娘,我错了,我只是想从谢家敲一笔钱,没想过杀谢老爷啊!” “对,都是这陈大人做的!” “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陈黄皮谩骂指责。 连那些侍卫们,小吏们都怒道:“我亲眼看到陈大人逼死了谢老爷!谢老爷死的太冤枉了!” “陈大人,你今天必须得给个交代!” “不错,我们要公平!!!” “这个也简单。” 陈黄皮笑着道:“这阿贵既然是坏人,那你们就把他杀了,报仇雪恨不就是了,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公平吗?” “你杀我,我杀你,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了。” “陈黄皮,让我来吧。” 王明道这时,见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彻地坐不住了。 他明白,这些人看似是针对陈黄皮。 可实际上是在针对自己。 杀来杀去,到头来只会让局面失控,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但,实际上已经没法收场了。 那几个谢家的年轻人,冷声道:“王大人,判案的可不是你,是这位陈大人,此事与你无关,我等绝不会将怒火牵连到你身上。” 狗屁的与你无关。 冲的就是王明道,王太宇来的。 至于这所谓的陈大人,谁在意他是谁。 王明道冷着脸道:“你们想怎样?” “公道是非!” 谢家子弟道:“按照我大康法律,杀人者偿命,便是士大夫犯法,也与庶民同罪,陈大人害死好人,此等昏官庸官,更应该付出代价!” “等一下,我可不是什么昏官庸官。” 陈黄皮从高台上走下,解释道:“因为我连官都不是。” “好胆!好贼子!” 谢家子弟兴奋不已,脸上却怒不可遏的道:“冒充官员,更是死罪,按照大康法律,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也不懂法。” “不懂法?你身为大康百姓,连法也不懂就敢冒充官员,怪不得会断出这冤案错案,当真是该死啊!” 说到这,所有人都没把祸水往王明道身上引。 可实际上,句句话都不离王明道。 因为这陈黄皮,是你王家的亲戚,也是你王明道默许判案的。 “王大人,给个说法吧?” 谢家子弟冷笑道:“这人不懂法,你总不能不懂吧?还请大人,速速判此人凌迟处死!否则,不为民做主,那还是什么官?” 话锋急转而下,立马就把矛头指向了王明道。 这陈黄皮判案,判阿贵杀了这几人的亲爹。 现在,他们就有模学样,要王明道判陈黄皮死刑。 那叫一个快意。 王明道深吸一口气,他不用想都知道,此刻这衙门公堂之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都想要让自己跪地俯首。 若是自己父亲在此,肯定有办法破局。 可自己做不到。 “走,陈黄皮。” 王明道低声传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里由我来处理。” 可陈黄皮没说话。 反倒是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大侄子,这事你别管了,陈黄皮既然来了,就不会灰溜溜的走,再说了,就这些人,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还有,他心里有数的。” “这……” 王明道心中疑惑:“黄叔,陈黄皮是要做什么?” “唔,你看着就是了。” “反正有人要倒霉了。” 见王明道不说话了,谢家人心中微动,推测其或许是要护住这陈黄皮。 亦有可能,是明知道中计,却想要等待破局之机。 不过他们是不会给王明道这个机会的。 下一秒。 一尊强大的神明凭空出现。 这神明身高马大,双目燃烧着火焰,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 正是谢家的州城隍。 官居三品!是读书人出身! 此城隍一出,立马就有人将事情经过讲述了出来。 待听完后。 谢家城隍勃然大怒:“阿贵此獠,杀母求财,当杀!!” 轰的一声。 那阿贵还为开口,便瞬间化作了一摊烂泥。 就连魂魄都被当场打碎。 除掉自己这方的棋子,便是死无对证。 再看那陈黄皮。 谢家城隍高呵道:“姓陈的,你身为王家亲戚,仗势欺人,你身为大康子民,目无王法,其恶行罄竹难书,杀你便是便宜了你。” “本官要将你缉拿,在朝堂上,当着衮衮诸公,当着陛下的面,将你处以极刑!” “贼子,可还有话说?” “当然有!” 陈黄皮走到这谢家城隍面前,叹息道:“首先,我不是大康的子民,我来自十万大山,你用大康的法律来制裁我,这是不行的。” “我就算有错,那也得按照十万大山的法律来。” “其次,你们设局坑王明道,有错的是你们。” “按照你们大康的法律,是你们该死才对。” “哈哈哈哈。” 那谢家城隍闻言,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黄皮奇怪的道:“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 谢家城隍耐心的道:“这官场之上,有些事看透不说透,你这般出声点破,便可以看出,你不止不懂法,而且连规矩都不懂。” 陈黄皮道:“什么是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规训你们的。” “那有没有规训你们的规矩呢?” “没有。” 谢家城隍是读书人,此刻吃定了陈黄皮,也不怕何其多废话。 “自古以来,规矩都是由身处高位之人制定的,也就是所谓的肉食者,肉食者鄙,肉食者贵,自然不会规训自己。” “我看不一定。” 陈黄皮认真的道:“若是按照你这番说辞,我除了牛肉以外,别的肉我都吃,我也是肉食者,那我自然可以定规矩,规训你。” “就凭你?” 那谢家城隍摇头道:“你有什么本事?你身上没有半点香火神力,便是天纵之资也只能止步元婴、想要制定规矩,靠的不是自身,而是背后的关系。” 实力和关系,缺一不可。 甚至关系更在实力之上。 只要你背后的关系够硬,那你就能畅通无阻。 君不见,世家们虽然制定了,阴王明道父子一手的计划,可实际上,也没想过把这两人弄死。 就是因为其背后的关系是当今圣上。 “你的关系不够硬,所以,认罪伏诛吧。” 谢家城隍大手一挥,竹简之中便冒出一根根神力化作的锁链,要将陈黄皮束缚住。 可下一秒。 一道剑气凭空斩出。 砰!!!! 陈黄皮剑指一并,袭向自己的那些锁链寸寸崩裂。 谢家州城隍见此顿时神色惊愕。 “你……” “谢家的城隍,你说的很好。”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咧嘴笑道:“只是实力和关系,我都有,所以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们制定规矩。” “你听好了。” “我的规矩是这样的。” “所谓善恶,我无心分辨。” “我只看对错。” “好人做了一万件好事,哪怕只做了一件错事,在这事上,他也是错的。” “坏人做了一万件好事,也无法改变他曾经犯错的事实。” 说到这,陈黄皮顿了顿,自顾自的说道:“只是如何处理,我倒是没想好,所以你们不惹我,我便当眼不见心不烦。” “但你们惹到我,把事情捅到我眼前了,那我就得剑行我的道理了。” 说罢,陈黄皮伸手一招。 魔树的树枝凭空出现。 他将其折断,便化作了一柄木剑。 “我只出一剑,你若是不死,那我便放过你。” 说罢,陈黄皮手中木剑一斩。 一道冲天剑气,瞬间在那谢家城隍的双目中放大。 轰的一声! 剑气所过之处。 那谢家城隍僵住不动。 谢家子弟们见此,惊恐的道:“太爷爷!!!!” “原来他是你们的太爷爷。” 陈黄皮意外的道:“不过你们不用叫了,因为你们以后不会有太爷爷了。” 话音落地。 那谢家城隍双目变得暗淡。 身躯咔嚓一声,自中间断开,刹那间就化作了一捧黄土。 “你竟然敢杀朝中大官!!!” “你也想接我一剑是吧?行,满足你。” 陈黄皮说着,便反手一剑劈了过去。 说话的那人是这衙门公堂的小吏。 那人不过元婴修为,哪能抗的住这一剑,只是顷刻间就死的不能再死,连肉身都被剑气给冲成了齑粉。 又一缕亡魂,入了勾魂册之中。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 陈黄皮看向王明道,笑着问:“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说,这案子你断不了吧?” 王明道怔怔的摇头…… “哎,你怎么跟你父亲一样,都是榆木脑袋。” 陈黄皮撇嘴道:“我三师父跟我说过,道理是要去剑行的,手中无剑,便是有天大的道理也只是嘴皮子功夫。” “而我既有道理又有剑。” “所以你看,现在我要讲道理,谁敢不听?” “哦对了,你记住,和世家不用讲道理。” 说罢,陈黄皮连斩七剑。 那正四散而逃的谢家子弟,还未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化作剑下亡魂。 “一人一剑,很公平。” 陈黄皮提着木剑,走出这衙门公堂,便看到外面的天上,到处都是神明,其中不乏州城隍这般强大的存在。 “大胆狂徒,仗剑行凶!” “我谢家和你没完!” “杀了他!让陛下为我们做主!” “他孤身一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一起上!!!” 一众神明们,全都显化出巨大的法身,手持各种神力加持的法器,向着陈黄皮杀了过来。 而回应它们的,却只有一道道剑气。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漫天剑气,如同霞光一般璀璨。 一具具神明的尸体还未落地,便化作了尘埃。 陈黄皮懒得飞在空中与它们大战。 他说到做到。 换谁来,都是一剑。 只要能挨自己一剑不死,那就算它走运,不会再出第二剑。 就是这些神明们运气太差了。 挨一剑就死。 …… 此时此刻。 在谢家之中。 谢家是刘家的狗,只比七大望族要差些底蕴。 若是只论家中神明,倒是不逊色多少。 而此刻。 谢家内部乱作一团。 “快,快去联系刘家老祖!” “那人是个疯子,他怎么敢在京城大开杀戒的,他不是王太宇那老狗的亲戚吗?王家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背景?” 陈黄皮,京城的无名小卒。 世家们从来没将此人放在眼中过。 唯一知道的是,这人一直住在王家,是王太宇的子侄。 也有人听说,此人和杜家的杜如归似乎也有点关系,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肯定是假的。 否则的话,为何不住杜家,而是在王家厮混? 而现在,这不起眼,甚至都不在他们针对王家父子二人计划中的陈黄皮,却冷不丁的摇身一变,成了把他们当狗杀的煞星。 “我们没招惹他吧?” “今日之前,谢家和他碰都没碰到过。” “去告诉他,我们要和他讲和,让他不要再杀了。” 而就在这时。 一道剑气轰然炸响,直接劈开了谢家的大门。 这谢家奢靡无比。 比许州城,宋天罡的府邸还要来的阔绰,还要来的华贵。 陈黄皮放眼一看,见周遭又是亭台楼阁,又是四进八进的院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往里走了。 “我的净仙观才一个山门!” “这谢家怎么那么多门?” 陈黄皮不悦的道:“若是有我这般的人来串门,岂不是要迷路?” 说罢,他索性将手中木剑往天上一抛。 接着,再伸手一指。 那木剑顿时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为四,眨眼间就分出无数道,如同龙蛇一般汇聚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剑鸣声。 这时,谢家的老祖宗坐不住了。 一张巨大的面孔浮现在空中,大声叫道:“住手,住手啊!陈黄皮,不,陈大人,陈贵人,还请剑下留情!”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你是何人?” “老夫谢求瑕!” 谢家老祖紧张的道:“阁下少年英姿,实力如此强大,我谢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打上门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陈黄皮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杀人也就罢了,若是要杀人,那就一定得灭人满门,否则要是走漏了风声,会有人嘲笑手脚不干净的。” 这话听的谢家老祖都快崩溃了。 你实力如此强大,而且根本看不透你是修士还是神明。 就连手里的那把剑都可怖无比。 这谁敢嘲笑你? 谢家老祖咬牙道:“我谢家乃是积善之家,错的是那谢必财,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又杀了我谢家那么多人,就此收手不好吗?” 他已经通知了刘家那边,也通知了其他世家。 现在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哪怕陈黄皮提出再过分的要求,只要能谈,他都愿意答应。 陈黄皮闻言,面露古怪之色。 因为这谢家老祖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黄铜油灯早就将他们和其他世家的传音,听的是一清二楚。 “要我收手也可以,但若是你们事后报复我呢?” “绝对不会!” 谢家老祖指天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谢家若是事后报复,便是天诛地灭!人神共愤!” 陈黄皮笑道:“很好,只是我是山里娃,你们城里的套路太多,我实在是信不过,而且官字两张嘴,是非对错还不是任你们评说。” “那贵人想怎样?” “简单,签字画押就成了。” 勾魂册自动飞出,上有点点墨迹浮现。 陈黄皮道:“你若是违约,你谢家上下所有子弟,便都得死,到时候我就拿着这字据,一个个找过去,怎么样,你敢不敢签?” “贵人如此坦荡,老夫若是不签,岂不是扫了贵人的雅兴!”(本章完) 第318章 谢家违约,竹影杀来!(3k小章)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 黄皮子杀人是有原因的。 他这般把谢家当狗杀,一是觉得杀就杀了,二便是他确实打算这几天就离开京城,去找阴极之地出六阴神。 换句话说,要不是京城有王明道父子俩。 他都不会过来。 至于那黄老汉…… 或者说,邪道人。 邪道人来京城,有它要做的事。 陈黄皮要做的事,却不在这里。 而此刻。 陈黄皮剑下斩杀诸多神明修士。 虽说只是片刻的功夫,可来势汹汹,外加那毫不掩饰的剑气,整个京城全都炸开了锅。 首先是宋家…… 宋家现在,已经快成了一个空壳。 家族子弟大部分都已经转移了出去,要寻找地龙翻身以后,黄泉阴土和人间的通道,行那造神之事。 留在京城的则只是为了不被旁人察觉。 就连宋家老祖都得在此坐镇。 “好一个陈黄皮!” 祠堂之中,宋家老祖双目紧闭,握着拐杖的手十分用力。 “如此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 “便是再利害的神明,有再逆天的手段,也不可能连半点底细都看不出来。” 宋家老祖指的是,陈黄皮身上没有一丝人气修炼过的气息。 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少年道人而已。 那些谢家的神明看不穿。 以为陈黄皮也是神明,只是身上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某种手段遮掩了其气息。 还以为,是靠着那把木剑逞凶。 但宋家老祖却觉得,都不对。 都不是! “不是邪异,就是古修!” 宋家老祖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的。 古修,多么美好的名字。 那是真正的修士,代表了走在旧时天地,真正正确道路的存在。 而陈黄皮是不是古修。 他暂时还不确定。 只是,这京城里,的确有一个类似古修的存在。 那就是杜家的杜如归。 “先前有修士渡劫。” 宋家老祖轻声道:“莫非就是此人不成,或许他与杜如归一样,都是机缘巧合,走上了类似道路的人,也可能,他是陛下的人。” 陛下有暗卫,暗卫们的力量都很强大。 因为本质上就是邪异。 如今的天地,邪异们实际上是要比人族修士要强大的。 只是人太多了,借着人气修行之法才能抗衡。 否则那十万大山,为何又被称为人间禁地? 还不是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可怕的邪异。 要不是那些邪异们大都不出来。 哪还有人族活路可言。 说一千,道一万。 宋家老祖此刻,对陈黄皮的出现,只觉得妙不可言。 因为宋家其实也不是他一句话,便上下一条心的。 如今有个陈黄皮出来。 反倒是能顺势而为。 “此人乃是陛下的人。” 宋家老祖面前升起了一团团幽冷的火焰,那火焰之中,是宋家的各个大房的领头羊,其中也有和他同辈的老人。 “看看吧,这就是陛下的手段!” “他应当能猜的出来,那皇陵是咱们派人动的手,老夫本以为他会按兵不动,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 “如此,可还有人觉得,老夫堵上宋家的未来执意造神,累死不少子弟是坏事?” “有些事不能做,可若是做了,就要做到底!” 宋家老祖有些癫狂的道:“老夫也不想如此,是陛下在逼着咱们,他手里有一把刀,时刻会落下,将老夫的,你们的,其他人的脑袋全都砍下来。” “不争,就得死!” “老祖宗,我等再无异议!” “造神,就是挖穿黄泉阴土,就是把宋家搭进去,也要造出一尊正神出来!” “只是……” “只是什么?” 宋家老祖猛地看向一团幽火,那火中的面孔尚为年轻。 他记得,这人叫宋玉楼。 是玉字辈的宋家子弟。 也是宋天罡的父亲。 那宋玉楼见此,赶忙解释道:“老祖宗息怒,我非有异议,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如今剑道改易,为何这陈黄皮好像不受影响。” “那刘家是剑道大家,刘术礁更是有名的剑道天才。” “他至今都没有参悟新的剑道。” “这陈黄皮凭什么?” “莫非,他才是真正的天才不成?” 听到这话,宋家老祖失笑道:“所以,这事咱们无需去管,有的是人坐不住。” …… 实际上。 刘家人现在已经坐不住了。 尤其是刘术礁。 可他坐不住的原因并非是陈黄皮。 因为他先前就没有去关注那衙门公堂里发生的事了。 他唯一在意的。 只有家中的这把邪剑竹影。 嗡嗡嗡…… 此刻,这竹影在震动。 疯狂的震动,就连血祭都无法按捺住它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咔嚓…… 束缚着这把剑的剑鞘,此刻裂开一道缝隙。 有阴寒彻骨的剑气从中渗出。 剑气所过之处,神铁铺就的地面都被切豆腐一样切开。 “竹影!竹影!” 刘术礁口吐鲜血,疯癫的道:“你不要离开老夫,老夫是你的剑主!留下来,留下来!刘家不能没有你!” 如今剑道改易,刘家实力大削。 要不是还有这竹影在撑场面,刘家就真的要从五姓七望跌落下去。 届时,下面的那些走狗,肯定会在宋家、李家、韩家、孟家、甚至是陛下的暗示下,掀起一场反扑! 而就在这时。 祖堂之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父亲!” “谢家出事了!” “有个叫陈黄皮的疯子,杀进了谢家,要灭了谢家满门!” “那就让他去杀!” 刘术礁才不管什么陈黄皮,陈白皮的。 自家的镇族之剑都要飞了。 还去操心什么谢家。 让谢家去死好了。 “可是……” 刘术礁的儿子道:“那陈黄皮,剑道修为十分可怕,他每次只出一剑,一剑斩下,至今都没有任何神明能扛得到第二剑!” “父亲,先不说谢家是咱们的狗,大狗还得看主人,光是这剑道,咱们就不能不管不顾啊……” “父亲……” 刘术礁的儿子很失望。 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不开口,不做声。 难道刘家现在已经衰落到这种份上了吗? 可下一秒。 他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不说话了。 锃!!!!! 宝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 一道似光似影的剑气,冲天而起! 整个刘家的祖堂直接爆开! 在那冲天剑气之中。 刘术礁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此刻浑身浴血,死死的抓住剑柄不放,恰如他年少时第一次握剑之时,传授他剑道的长辈说过的话。 “竹影是刘家的根本。” “握紧它,感悟竹影的剑道,从此以后,刘家就是你的了。” “而你,也会是那万中无一的剑道天才。” 这些话,在刘术礁耳边回响。 他疯狂的大吼道:“竹影是我的,死我也不会放手!” 可他不放手。 不代表能留得住这竹影。 通天剑气从天边掠过,所过之处,所有的修士全都抬起头看向了过去。 而这剑去的方向,正是谢家。 …… 皇宫,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站在门口,狭长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作为大康的皇帝。 作为天下人气系与一身,在这京城堪称立于不败之地的存在。 他自然知道,这京城内发生的事。 “陈黄皮,观主,十万大山。” 大康皇帝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词汇,暗忖道:“只要不影响朕的计划,朕忍你一头又何妨,这京城大好风景,你若有本事,便任你施为。” 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 大康皇帝从不小看天下俊才。 他虽然聪慧无比,老谋深算,登基以后就以迁都之事,把朝中的局面稳稳握在手中,但这不代表他会因此得意,因此自负。 反而,大康皇帝才是最小心翼翼的那个人。 他时时刻刻都在出手,明里暗里的落下闲棋,不到最后一步,他绝不会将自己的手段全都爆发出来。 因为要是到了那一步。 那就意味着,他要么破茧成蝶,完成了自己的大计。 要么就是成了输家。 只能拼命一搏。 不过,他不对陈黄皮出手,倒不代表他就只会这么眼睁睁看着。 “仙师,这京城之中,似乎出了个了不得的存在。” “既非神明,亦非修士。” “朕怀疑,他便是先前嵌入地下,见了那广目邪神的人。” 让奸臣去对付奸臣,让好汉去对付好汉。 让仙师,却对付另一个“仙师”。 …… 此时此刻。 在谢家的奢靡府邸之中。 陈黄皮身边悬浮着勾魂册,谢家老祖则躲在祠堂里不肯出来。 “贵人,老夫已经签了契约。” 谢家老祖道:“你为何还不走?莫非是老夫有礼数不周之处?” “先等一等。” 陈黄皮说着,在心中道:“阿鬼,怎么说?” “契主,无需担心。” 索命鬼狞笑道:“这谢家人口众多,散落京城,可既然谢家老祖将全族性命都压了上去,只要毁约,咱们就能挨个找过去。” “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姓谢的世家子弟。” “嗯,那就好,现在就等他们毁约了。” 谢家会毁约吗? 自然是会的。 因为陈黄皮已经感应到,谢家之外,不知道多少神明将目光看向了过来。 那些目光有敬畏,有惊恐,还有愤怒,以及不甘。 当然,也有冷眼旁观的。 陈黄皮不在意这些神明,它们不惹到自己,自己也懒得对付它们。 可要是有不长眼的。 他是真会杀上门去的。 这时,陈黄皮眉头一皱,抬头便看见天边有一个黑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杀来。 那是一道剑气。 剑气之中,仿佛有一株碧绿的竹子正在生长。 其后端,隐约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在挂着。 嗡!!! 洞虚神剑凭空出现。 它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不悦的剑鸣之声! “是刘家老祖刘术礁!” 谢家人欣喜若狂的道:“这位来了,而且还带来了那把邪剑,我们谢家有救了!” “陈黄皮,你作恶多端,天不收你自有人收!” “你的死期到了!” 陈黄皮闻言,却不作答,只是对勾魂册中的索命鬼道:“阿鬼,这样算他们违约吗?” 索命鬼大笑道:“既是约定事后绝对不找咱们麻烦,如今他们请来了刘家老祖,自然算是违约。” “好!”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猛地一跺脚,一棵燃烧着血色邪火的参天魔树,瞬间拔地而起。(本章完) 第321章 求变之道,就在其中 夜色高涨,剑气凌空。 随着那剑气的海洋,将道道竹影纳入其中,一点一点的碾碎。 最终,一把形似碧竹的剑不甘的发出一声哀鸣。 这把邪剑的剑中魂被磨灭了。 就连剑身上都满是裂痕。 陈黄皮赢的不算多轻松。 但也是水到渠成,必然中的结果。 他本来就实力不凡。 再加上,如今只有他能做到人剑合一。 称得上是真正的剑道宗师。 即便是不动用魔树,赤邪,阎罗之影,黄泉阴土这些手段,单凭这一手剑道,那竹影对上他都没有多少胜算。 嗡!!!! 覆盖在洞虚神剑上的魔树剑鞘爆开,化作丝丝缕缕的灰烬。 这把剑发出畅快淋漓的剑鸣声。 只是,其剑身上受损的豁口却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甚至有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仿佛要从那些豁口之中溢出来似得,虽是破剑,可看上去却给人一种,神魂都会被切开的错觉。 “洞虚受损的更利害了。” 陈黄皮抚摸着剑身,感慨道:“好在有刘术礁为我送来竹影,否则无处修补,太岁杀剑的剑影就真的要露出来了。” 说实话,刘术礁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真就是久旱逢甘霖,冬雪遇骄阳! 否则,陈黄皮当真不会动用洞虚神剑的。 一旦洞虚神剑受损到极限。 那剑中的剑影,便会无法维持住。 所谓剑过留影,眼魔藏影。 当劫眼撑不住的时候,剑影就会爆发,方圆数十里内都会被抹去的干干净净。 房屋、生灵、一草一木都会化作齑粉。 即便是神魂都会被磨灭。 这玩意,以前陈黄皮都是当做逼不得已的最后手段对待的。 再看周遭。 陈黄皮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与那竹影的争斗,已经快要出大康京城了。 “走,回王家!” 陈黄皮胸中激荡不已,迫切的想要将竹影给融了,好修补自己的洞虚神剑。 …… 而在这场以谢家为起始,以刘家老祖刘术礁被杀,镇族之剑被抢的闹剧落幕以后。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存在松了口气。 总算是消停了。 要是真继续杀下去谁都坐不住。 还好,这陈黄皮没有彻地杀红眼。 但见识过这般强大的存在以后。 四大世家的老祖们,心中造神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所谓万千烦恼,皆由欲起。 以前还好,世家们和皇帝共治天下。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就算是再怎样,再天才,其实力也就是那么回事,有一个很明显的上限在那里摆着。 现在不一样了。 有更厉害的狠人出来了。 虽然和造神的路似乎不一样。 但,有人比他们厉害,他们便必须想办法追上。 否则今日谢家刘家之下场,便是明日他们的灾殃。 杜家老宅之中。 宋、李、韩、孟,四大世家的老祖不约而至。 “杜如归竟不在吗?” 宋家老祖皱眉道:“老夫与他传音,但他却不曾回信,莫非是有要事缠身?” “不知。” 李家老祖摇头道:“但杜如归是陛下的座上宾,如今陈黄皮威震京城,想来宫中的那位坐不住,将他叫去了也说不定。” “先不管他。” 韩家的老祖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既然咱们四人都在这,有些话也不用多说,商量一下造神的事吧。” 陈黄皮吓到了他们。 五大世家的刘家如今群龙无首,名不副实。 他们四人自然要求变。 求变,就是求生。 而造神,本来这几位是打算各做各的,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换句话说,他们互相信任,互相依靠,却也互相提防。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当然要报团取暖。 “燕州城外有三处地龙翻身后留下的通道。” 孟家的老祖抛出了自己的诚意:“其中一处和黄泉阴土是通着的,剩余两处则早已堵死,不过老夫觉得,若是肯下狠手,便能将其打通。” “另外,并州,青州,楚州,我孟家也在寻找,按照地方志的记载,这几个地方时有地龙翻身之事,应当会有所收获。” “扬州,北邙城,句马城也是如此。” 李家的老祖补充道:“我李家乃是堪舆世家出身,很多年前便知晓,这所谓的地龙翻身,往往都是有迹可循的。” “峡谷交汇之处为起始,连绵不绝千里,沿此地脉寻找,便能找到许多连同黄泉阴土的通道。” 说到这,李家老祖顿了顿,又道:“市面上的堪舆神盘都是样子货,有一些不对外卖的好东西,老夫倒是可以都拿出来。” 大康的堪舆神盘基本上都是出自李家之手。 李家老祖能说出这种话。 很显然,他这次是打算豪赌一场了。 不成功便成仁! 韩家老祖冷冷道:“我韩家没别的手段,但金丹傀儡的制造之法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此话一出,宋家老祖,李家老祖,孟家老祖齐齐一怔。 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韩家的这位。 金丹傀儡的制造之法。 这玩意可是大康皇室的不传之密。 世家们彼此通婚,彼此也互通有无。 有些说不上卧底的卧底都很正常,打探一下消息嘛,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这么多年以来,愣是没发现你韩家居然还有这一手。 藏的还真够深的啊…… “很好,很好!” 宋家老祖拍手称赞道:“这造神之时迫在眉睫,若是没这陈黄皮,我等倒是可以徐徐图之,可如今有这人在,合该齐心协议共谋大事。” “我宋家这边找到了二十八个通道。” “其中一半能用。” “再加上刘家,以及那七家望族,还有各位手下大大小小的世家,信息共享,资源分配,我等皆可成那真正的神明!” 其实,如果只是为了造神。 这四个老狐狸真不一定愿意报团取暖。 主要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我宋家在陛下身边安插了暗卫。” 宋家老祖也不掩饰,淡淡道:“陛下曾有言,下次地龙翻身之前,必须要为他造出一尊神像。” “下次?” 其余三位老祖闻言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下次就很微妙。 地龙翻身可不是说,到点就会发生的必然之事。 几十年,上百年,数百年,甚至有的无法有生灵生存的不毛之地,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地动。 有的时候,这地龙翻身的程度不严重。 除了房屋摇晃以外,都感觉不到有任何变化。 可有的时候,却真就地动山摇,死伤无数。 “京城郊外的群山,我记得上一次地龙翻身,是七十年前。” 要不怎么说,活的久见识就是广呢。 李家老祖皱眉道:“上上次则是八十年前,再往前也相差不多,左右不过三五年之差,仅有一千年多年前的那次来的久一些,但也不过一百多年。” “若是就此推算,大约十年左右,那群山之中便会发生地龙翻身。” 只是,李家老祖说着说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韩家老祖冷冷道:“那皇陵里就一条通道,咱们又不是没开始动手,一条通道内才能弄出来多少黄泥?根本不够造神像。” 他们都能找到众多连同黄泉阴土的通道,更不用说大康皇帝了。 所以这下一地龙翻身,真不一定指的是郊外群山的那地方。 可具体以何处为准。 谁又能说的通呢? 因此,才说这下次下次,妙不可言啊。 “或许是百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几个月。” 宋家老祖眯着眼,说道:“李兄,韩兄,孟兄,咱们什么都可以赌,哪怕把家族的未来都赌上都不算什么,可唯独不敢赌这时辰啊!” 其实,他都没提要是几天以后,大康皇帝期待的地龙翻身到来以后会是什么情况。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几个世家还造什么神? 乖乖引颈受戮得了。 只能说,暂且就将其当做是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大康有两京三十四省。” 宋家老祖道:“今日我等四人避开京城,瓜分其余之地,想尽办法掩人耳目,也要把整个大康的所有通道全都打穿。” “由此,才能短时间内搜集足够的黄泥,造出各自的神像。” “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那些城中的百姓都可以一用,将其化作金丹傀儡。” “王太宇那边怎么处理?” “老夫真怕他顺藤摸瓜查出点什么。” “简单,想要遮掩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一件更大的事。” “刘家丢了世家的体面,帮他们找回来吧。” 四大世家的老祖们,很快你一言我一语,便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他们也知道,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能执行就执行,执行不了那就换。 千算万算,必须要造出真神出来! 而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 一道闪电从夜空之中划过。 紧接着,滴滴答答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转瞬之间,一场暴雨猛然落下。 四大世家老祖忽然心有所感,齐齐坐了起来,看向杜家老宅的大院门口。 只见那暴雨之中。 站着一个苍老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杜如归。 “杜兄?” “杜兄可是去了陛下那里?” “我等深夜打扰,正是要等杜兄前来,好作个见证。” “没什么好见证的。” 杜如归神色漠然,冷冷道:“你们人间的事,老夫不打算掺和,也没兴趣掺和,更不敢掺和,各位,好走不送!”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四大世家老祖虽心有疑惑,可杜如归这番态度,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杜家确实不掺和人间的事。 待他们离开以后。 杜如归缓缓走到大堂的主位,转身坐下,随后木然的看向门外。 过了许久。 突然…… 杜如归面色瞬间变得极为惨白,鼻子,嘴巴,耳朵,眼角全都有鲜血渗了出来。(本章完) 第322章 四师父的礼物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王家的后院外。 王太宇父子二人并肩站在门外。 这后院已经被陈黄皮布下诸多剑阵,省的有人无意闯入,吃了那颗山楂树结出来的果子。 此刻,这对父子心中五味杂陈。 陈黄皮为他们出头站台,一夜之间灭了谢家,斩了刘术礁。 今夜过后,京城再无人不知陈黄皮之名。 也再没人敢小瞧他们父子。 以往的明枪暗箭,恐怕都不敢那么放肆了。 查世家的底裤,对世家开刀。 为天下百姓行那理想之事,也不会再举步维艰。 王太宇是真心感激陈黄皮。 他虽知道,以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家底,就是倾尽全力的报答,陈黄皮也肯定是瞧不上的。 只是事不是这样做的。 若是觉得无以为报,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认了,那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所以,王太宇在此等候。 他想要第一时间向陈黄皮道谢,亦想问问有什么自己能帮到的。 这时候。 一个影子从后院的门缝里走了出来。 这影子不是别人,正是影子邪异,陈黄皮的杨爱卿。 “他要炼剑,短时间内怕是没空理会咱们。” 影子邪异开口道:“陛……嗯,毕竟他现在得了竹影,手中的那把剑更是受损严重,这是大事,不能耽搁了。” 王太宇道:“除此之外,他可曾有别的话说?” “自然是有的。” 影子邪异皱眉道:“他要离开京城了,至多不过三日。” “明白了。” 王太宇点点头,虽然有些怅然若失。 但他这辈子见过不知道多少生离死别,自然是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 况且,京城虽大,可只是对于凡人而言。 像陈黄皮这样的人。 肯定不会天天待在这里。 而且,王太宇心中大概也清楚。 三日的时间虽然不短。 但陈黄皮这次炼剑,估摸着就得有个两天的功夫,想来到时候剑一炼成,就是匆匆离别之时。 “父亲,走吧,不要打扰陈黄皮。” “嗯?” 王太宇眉头紧皱,转身怒斥王明道:“孽畜!你这是什么话?陈黄皮的名字是你能大呼小叫的?你再说一遍,你叫他什么?” “陈……陈叔……” 王明道无奈的低下头。 自家这辈份已经乱成另一团了。 先前自己这不争气的父亲,在大康皇帝面前称呼陈黄皮是自家子侄。 可私底下又对其极为尊敬。 尤其是陈黄皮的师父。 因此,王太宇都是叫小友的。 连带着,王明道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黄皮,反倒是称呼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他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开口就是黄叔、鬼叔、狐叔。 “比起陈叔,我更愿意叫他陛下。” 王明道心中暗忖道:“我爹不懂事,我却不能不懂的。” …… 而此刻,在这后院之中。 郁郁葱葱,挂满了山楂果的歪脖子树下。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当真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要炼洞虚神剑。 这是大事!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都在旁边看着。 生怕搞出了什么大问题。 “本家,你确定要在这后院重炼洞虚?” 黄铜油灯打量着陈黄皮双膝处放着的两把剑,一把洞虚,一把竹影,这竹影还好说,连剑中魂都被磨没了,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可洞虚不一样啊。 这里面还有剑影呢。 狐狸山神悻悻的道:“陈黄皮,你也没炼过剑,洞虚现在都受损成这样了,要是你给炼出个好歹,那剑影爆出来,咱们死不死的不知道,王家父子肯定要完蛋。” 其实,它不是想让陈黄皮换地方。 是压根就不想让陈黄皮重炼洞真。 陈黄皮有些恼怒的道:“狐狸山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很多次了,炼丹是炼,炼剑也是炼,我是丹道天才,剑道天才!” “试问我这样的天才,重炼洞虚能难得倒我?” “是,你的确是万中无一的丹道天才!” 狐狸山神阴阳怪气的道:“大就是好,大就是美,丹药就是要越大药劲才越猛,那天毒丹就是这么炼出来的!” 它不说还好,一说就连一向沉稳的索命鬼都坐不住了。 “契主,要不再考虑考虑?” “阿鬼,你也怀疑我?” “契主,我不怀疑你的天赋,我只是觉得,有些事确实得慎重一下。” 索命鬼苦苦相劝。 以前还在十万大山的时候。 陈黄皮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他饱读药经,虽然没炼过丹,但被炼的经验很丰富。 那时候,索命鬼还是相信陈黄皮的。 结果炼出了个奇葩的天毒丹。 结果还搞混了日夜,炼错了。 现在又要炼剑,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出大问题。 “要不找四观主去?” 黄铜油灯也怕了,赶紧劝阻道:“四观主家里不是有个火炉,它老人家正在给洞真练假成真,肯定能帮上忙。” “四师父不会帮我的。” 陈黄皮皱眉道:“它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若是事事都要求到师父,那我为何要出山,待在十万大山不好吗?” 虽说,是师父把自己赶出的十万大山。 但说实话。 陈黄皮要是不想走,往地上一跪,小眼泪再止不住的流。 师父肯定会让自己留下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 陈黄皮认真的道:“况且,我已经十五了,我很强大,便是对上仙人,只要对方不动用那种影响时间的能力,我亦能于其争锋。” 虽然大部分是靠外力。 但力量哪有什么内外之说。 “我人剑合一,想要炼剑,只需和洞虚沟通便可。” 陈黄皮伸手一指洞虚神剑。 后者立马给予其回应,发出嗡嗡的剑鸣声,环绕其左右。 “本家,你炼吧,我会为你护法的。” 黄铜油灯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道为什么,它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 陈黄皮却突然就长大了,虽然还是有时候不可避免会闹小孩子脾气,但行事风格却逐渐变得成熟,果断了起来。 在今日之前。 黄铜油灯记忆里的陈黄皮,其实还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幼稚,顽劣,表面看着纯良,可肚子里全是坏水。 那叫一个腹黑。 但现在,它却真没法把陈黄皮当孩子看了。 “不知道观主要是看到陈黄皮如今这样,会觉得欣慰吗?这样的陈黄皮,会是观主期望看到的那样吗?” 黄铜油灯忽然想到了观主。 观主以前一直不让陈黄皮修炼,说过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长大这种话。 可后来,陈黄皮还是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每次铸就新的脏器庙都会长大一截。 而这,也意味着黄天距离降世的时间越来越快。 旧时的苍天纪元已经走到了尾声。 “黄二,借你的真火一用!” 陈黄皮大手一挥,那邪剑竹影瞬间悬浮了起来。 他的邪火虽然也是火。 但用来炼器却不合适,因为那火主要针对的是神魂。 反倒是黄铜油灯的真火突出一个什么都沾点。 “本家,炼剑最好还是用黄一的火。” 黄铜油灯说着,心中一动,便将从那黄泥巷顺走的金顶天灯的假身给召了出来。 “黄一的火能行吗?” “肯定能行。” 说着,黄铜油灯便对着那盏灯一吹,一道金色的灯火便喷涌而出。 它解释道:“黄一虽然潜力已尽,但它代表的是阳,而我代表的是阴。” “若是你要炼什么至阴至邪的法器,那我的火确实合适。” “可洞虚不一样,它本质上是剑影。” “而且你这次要重炼,用黄一的火把那竹影的邪气全都炼没再合适不过了。” 听着黄铜油灯这话。 陈黄皮点点头,便不再有半点迟疑。 他双目凌然便有一片雷海浮现了出来。 恍惚之间。 狐狸山神好似在那片雷海之中,看到了两条若隐若现,形似长蛇一般的东西,那两个东西在雷海中追逐,其一身上沾着一丝金色,其二则夹着一丝黑色。 就跟陈黄皮身上,那些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颜色极为相像。 不过,再仔细去看。 狐狸山神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幕,是它的错觉似得。 “破!!” 陈黄皮轻喝一声! 两道天劫瞬间从他双目中钻出,狠狠的击打在那邪剑竹影剑身密密麻麻的裂纹处。 砰的一声! 这把剑,瞬间爆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再往下不用陈黄皮开口,黄铜油灯都知道该怎样做了,它伸手一指,便见金顶天灯的假身喷出道道金色真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 火炉的盖子一开,竹影的碎片便全被吸入其中开始了冶炼。 陈黄皮有些讶然的道:“黄二,这是九龙炼天炉!” 黄铜油灯笑着道:“炼丹也好,炼器也罢,都没咱们自家的九龙炼天炉好用,虽说那炉还在十万大山,但照着样子弄出来,图个彩头也是极好的。” …… 而此刻。 在那黄泥巷最里面的老屋之中。 一个老人正站在雨中,默默的看向一个方向。 那方向,是王家的后院。 “黄皮儿……” 随着一声似是欣慰,似是感伤的话语响起。 黄老汉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干瘦,满是皱纹的双手。 等再抬起头。 这黄老汉的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 随后,便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第一步踏出。 黄老汉身上的粗布麻衣变成了黑色的道袍。 第二步踏出。 黄老汉的头发变得一片白。 第三步踏出。 邪道人目光阴冷的走出了这件屋子。 大师父好,二师父坏,三师父凶,四师父是又凶又坏! 大师父给了陈黄皮他心心念念,刻着自己名字的升仙令,因为其他净仙观的道人都有,所以黄皮儿也要有。 二师父给了陈黄皮肝庙的主神赤邪,因为这会让他更强大,也会让他多出一个有时候能出谋划策的助力。 三师父给了陈黄皮一道剑气,融入他的本相之中,虽威能不显,可要是有人对付黄皮儿的本相,便会知道什么叫道主之威! 而现在,四师父也要给黄皮儿准备一份礼物。 这礼物会是一口棺材。(本章完) 第323章 洞虚炼成!弱水黑河再现!(万字大 第323章 洞虚炼成!弱水黑河再现!(万字大章) 翌日一早。 太阳并未照常生起。 乌云满天,暴雨倾盆。 整个京城水雾朦胧,虽不说死气沉沉,但也大差不差。 养心殿内。 丝丝缕缕的檀香在空中弥漫。 大康皇帝身着素衣常服,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双目微闭,正对着养心殿的大门盘膝而坐。 当然,养心殿的大门是关上的。 内有点点烛火照亮四方。 此刻,在大康皇帝的身后,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道人缓缓出现。 那道人不是别人。 正是截天教的玄阳子。 “平日里仙师从不离开那三才大阵,今日怎肯移步朕的养心殿了?” 大康皇帝站起身,似是惊讶的道:“莫非是那陈黄皮,连仙师都觉得棘手?” 昨天夜里,他将陈黄皮之事透露给了截天教的道人。 至于说辞也无非是那一套。 怀疑此人就是先前闯入地下囚笼,和广目邪神接触之人。 玄阳子知道,大康皇帝这是在借力打力。 但他不在乎。 因为陈黄皮当时用了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 只知道是有这么个人,可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是完全不清楚的,所以大康皇帝的理由也挑不出毛病。 无非是有点小心机,小算计。 这很正常,贫瘠之地的凡人就是如此。 “那人是太岁教的。” 玄阳子不冷不淡的道:“贫道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来路,太岁斩魔、诛邪、破煞,还有那把剑,太岁杀剑的仿制品。” 太岁杀剑,便是观主的佩剑,后来改名洞真。 陈黄皮的法门虽然诡异邪门了一点。 但剑法可不邪门。 正儿八经的太岁教的剑道。 大乾仙朝修行剑道有两大圣地,一是太岁教,二是万剑阁。 其中万剑阁位于南道州,为陈黄皮炼制洞虚的易轻舟,便是出身万剑阁,只是他不喜欢剑道,所以拜在观主门下。 而万剑阁和太岁教的剑道路数完全不一样。 凡是三教弟子,不说看了,光是闻着味都能闻出来是真是假。 “太岁教。” 大康皇帝怔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陈黄皮居然是是太岁教的。 以前虽说也有太岁教的道人来大康。 可那些道人给他的感觉和陈黄皮完全不一样,很执拗,也很冷硬,对他的态度谈不上好,平日里基本上也不怎么往来。 就好像,太岁教的人看他很不顺眼似得。 反观陈黄皮,那叫一个奇奇怪怪。 想到这,大康皇帝皱眉道:“所以,陈黄皮和仙师一样,都是从上界而来的仙人?” 上界也就是大乾仙朝。 此地被陈皇自封以后,已经脱离了人间。 而且其中更有真正的仙人存在,自然是要尊称上界。 玄阳子摇头又点头,用一种不敢肯定的语气说道:“贫道一行人来这人间已经有近百年了,期间三才大阵里没有其他道人来此。” 他是不会告诉大康皇帝,三才大阵里还有个青铜门的。 因为那涉及的辛密太多。 关键是现在青铜门碎了。 他们想回大乾仙朝都回不去,只能干等着,盼望着等回去的时间一到,大乾仙朝那边发现不对劲,再派人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是大乾仙朝和人间的道路早就被毁了。 没有青铜门想要下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但问题就在这事上。 大康皇帝心智过人,立马就看出了玄阳子心中的疑虑。 他只需一琢磨,就故作疑惑的说道:“既然期间没人来大康,那陈黄皮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这也是贫道不解的地方。” 玄阳子满腹疑云,沉声道:“据贫道所知,人间只有大康和仙朝有阵法互通,他若不是在贫道等人之前,就一直逗留人间,要不就……” 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不愿再说下去。 因为他觉得,不管怎么样,陈黄皮既然是太岁教的,而这人突然出现在人间,不管是以前就在,还是最近刚到,都说明太岁教可能有什么动作。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 或许,太岁教的道人已经忍不住,想要前往十万大山,去寻找那位道主了。 不是所有人都想看着那位道主随着苍天死去的。 “太岁教的二道贩子,真是太恶心了!” 玄阳子在心中恨恨的想道:“你家的至宝也被抢了,为何非要心心念念想着那位,和我截天教等着黄天降世不好吗?” 大乾仙朝这三教的关系,不说有多好,但彼此互相谩骂抹黑都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事了。 截天教都是一群喜欢小偷小摸的贼。 拜灵天是整天神神叨叨的神棍。 太岁教纯纯是二道贩子,把剑修的风骨都丢尽了。 自己教主与那位道主未合道之时斗剑,交手上百回合,最后以一剑之差落败,把自家镇教至宝太岁杀剑都送人了。 结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立马开始倒卖仿制的太岁杀剑,还有那位同样款式的道袍法衣。 不想着怎么把那把剑搞回来,整天跟神经病一样开始研究起做生意了。 关键是做生意就做吧。 还做的风生水起,据玄阳子看过的典籍中记载,当年太岁教有不少修士,本来资质一般,结果就靠着这一波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一时间成仙的弟子不在少数。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 所以,玄阳子现在就觉得。 陈黄皮这穿着破破烂烂道袍,手持同款太岁杀剑仿制品的少年,绝对是太岁教派来的前锋军,要不是十万大山封山了,这小子应该都不会在京城现身。 这时,大康皇帝开口道:“仙师,这太岁教朕虽接触过,可了解不多,他们比起截天教和拜灵天如何?” “一群二道贩子,有什么可比的?” 玄阳子冷哼道:“这陈黄皮,恐怕已经是太岁教年轻一辈里,最有天赋,最强大的弟子了,我截天教中有比他更厉害的圣子!” 三教都有所谓的圣子一说。 也就是自家大教的未来的接班人。 只是,倒是没听说太岁教有什么圣子,毕竟那把太岁杀剑虽然回了大乾仙朝,可却一直在那名唤上玉阙的仙殿之中。 根本就不去接触太岁教。 没有太岁杀剑赐予的剑气认可,太岁教便不会有圣子诞生。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失风度。 玄阳子又补充了一句:“昨夜他剑动京城,正是气势如虹之时,我虽有心对他出手,但中途却碰到了拜灵天的传人。” “拜灵天……” 大康皇帝挑眉,惊讶的道:“朕这京城何德何能,竟然聚集了三教子弟?” “那人陛下认识。” 玄阳子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的道:“是那杜家的杜如归,不过这人只算是传人,称不上弟子,虽有些本事,可失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人物。” “仙师对他动手了?” “嗯,贫道看上了他身上的一物。” 玄阳子淡淡道:“这人倒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反抗,再加上拜灵天不同太岁教,贫道并未伤他性命,但那陈黄皮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接触了广目邪神,而且来历不明,便是杀了他,太岁教也是敢怒不敢言。” 截天教和太岁教的关系很差。 就拿对观主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差别。 太岁教肯定不会甘心看着观主随苍天死去,不管成不成,天地异变结束之前都会出手相助。 拜灵天喜欢置身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站。 至于截天教…… 九离钟,就是截天教当年在世界之外截获的至宝,本身是想要作为镇压气运,渡过这天地异变大劫的,结果被那位道主给抢走了。 都是被抢宝贝,截天教和太岁教的路数不同。 太岁教是自家教主和斗剑斗输了,心甘情愿的把太岁杀剑送上,况且,要不是跟在那位身边,太岁杀剑焉能有今日之威风。 截天教就不一样了。 弟子们口口相传,自家教主当年有了九离钟以后,几乎有成为三教魁首的气象,结果不知怎地惹了那位不喜,在仙界大打出手,一直打到人间,打到黄泉阴土。 而黄泉阴土的那位,亦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阴天子和道主未合道之前就是至交好友,见此情景,肯定是两人齐心协力,把自家的教主打到法身崩溃,抢走了九离钟。 从那以后,截天教气运已失。 自家教主重伤闭关,直到现在都不曾现身。 要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天地异变结束以后,自家教主未尝没机会合道黄天,成为这一纪元的无上道主! 截天教惹不起道主。 但还惹不起你这名唤太岁教,实则从上到下都视道主为偶像的二道贩子吗? “仙师,您准备何时动手?” 大康皇帝皱眉道:“那陈黄皮如今得了邪剑竹影,而且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若是时间久了,恐怕此人会成了气候。” 他不敢算计陈黄皮。 因为这是一个变数,一个让他忌惮无比的变数。 至于截天教的仙师。 这不是变数,而是计划中必然的结果。 那玄阳子闻言嗤笑一声,说道:“陛下,贫道心知你也忌惮这陈黄皮,但想要在京城杀他,却是难上加难的事。” “万一把他逼急了,杀到养心殿里,将那广目邪神捣毁,你我的性命可就得交代了。” “因此,得把他骗到城外去。” “而且还得寻一物,先行消耗他的力量,随后,才是贫道出手的时候。” “除此之外,贫道还得确定一件事。” “是何事?” “他为何姓陈!” 听到这话,大康皇帝不解的道:“普天之下姓陈的不在少数,莫非有什么说法不成?” “天大的说法。” 玄阳子见大康皇帝有些不以为然,立马肃穆的道:“人间乃是贫瘠之地,虽说那西域佛国不太一样,但也相差无几。” “这般土地上的陈姓之人没什么特别的。” “可他又是太岁教的,又是姓陈,那就不一样了。” “我大乾仙朝的那位仙皇亦是姓陈,净仙观的那位观主,同样姓陈。” …… 而在王家的后院。 金顶天灯假身之火,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火炉。 这火炉之中,竹影破碎后的碎片,正被真火冶炼,丝丝黑色的邪气刚从碎片中钻出来,就被当场燃尽。 那些碎片中的邪气消失以后,便当场融化成液体。 经过一夜的炼化。 这些碎片已经有大半都融为了翠绿色,如同铁水一样的物质。 陈黄皮脑海中一片清明之色。 他周身散发着锋锐的剑气。 已经早早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 “差不多了!” 陈黄皮抚摸着洞虚神剑,沉声道:“等到入夜后,这竹影便会全都被我炼化,随后只需将洞虚投入其中,将铁水全都吸收,便算是炼成了。” 他估摸着,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洞虚神剑就能迎来,不说翻天覆地,但也会是极其奇异的变化。 会变得更强大。 因为本质上,那邪剑竹影实际上材质要比洞虚强出不少。 这次炼剑完成,陈黄皮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人剑合一,动用洞虚的力量。 不是真的碰上了超出他太多的对手。 洞虚神剑应该不会再出现受损严重的情况。 “黄二,加大火力!” “交给我吧。” 黄铜油灯应了一声,随后将更多的灯油灌输进金顶天灯的假身内:“黄一听令!把你的全部火力都使出来,否则若是耽误了时辰,看本灯怎么收拾你!” 说来也是搞笑。 金顶天灯这假身又没到练假成真的程度,自然是没有所谓的意识,顶多算是一个空壳。 可在黄铜油灯这,它可不管什么假身真身。 它一口一个黄一,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 与此同时。 大康京城的局势也有变化。 首先是刘家家主被杀,刘家如今真是走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刘家怕不是要完了。 然而诡异的是。 直到现在,刘家除了关门谢客以外,其余四大世家都没有任何动作,连带着七大望族,以及刘家麾下的那些世家也一个个跟死了似得。 就连皇宫里的那位,放出走狗太傅,要对世家动刀子的陛下,也仿佛视而不见。 有嗅觉敏锐的人得出结论。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眼下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却暗潮汹涌,不动则已,动则生变。 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在距离京城数百里开外的崇州。 有一胖一瘦两名修士,正在准备进入城内。 这两人,正是陈黄皮先前在京城见过的两个熟人。 胖的那个低声道:“京城也太他娘的危险了!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可不是嘛!” 瘦的那个愤恨的道:“咱们哥俩好不容易从许州跑到京城,是,京城是很太平,可还没安稳多久,突然就出了个煞星。” “那人把世家当狗杀!” “尤其是谢家,上上下下全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有一个算一个,死的那叫一个惨。” “要不是咱们哥俩运气好,想给谢家当家奴人没看上,不然咱们俩估计也得死。” “对了,那人叫啥来着?” “陈黄皮!” 胖的那个修士愁容满面:“天快黑了,赶紧进城吧,过了今天,咱们就去西域佛国,希望那边没大康这么危险。” “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 说到这,瘦的那个修士露出得意之色:“西域佛国那边据说正在找什么今世佛主的转世,据说那在天地异变之前,可是等同于仙的存在。” “要是人找到了,有这种存在庇佑,咱们哥俩就待在哪不动了。” “做秃驴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我烂命一条。” “说的有道理!”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们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天黑以后不要出门,尽量待在有神明庇护的城池之中。 因为邪异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觅食。 野外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邪异冒出来。 像这胖瘦修士,不过元婴修为,碰上一般的邪异还能斗的有来有回,可要是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那就只能等死了。 至于西域佛国,今世佛主。 这俩修士确实只是道听途说。 实际上,西域佛国虽然是在找今世佛主,可这佛主佛主,并不是和仙平级那么简单。 过去佛主,今世佛主,未来佛主。 这便是三身佛。 三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三尊佛是一体的,只是分作三身,以渡过天地异变的这场大劫而已,随着天地异变逐渐进入尾声,是必然要合为一体的。 而西域佛国,实际上可不比大康。 那里供奉的罗汉,菩萨,佛,可都是要吃人的。 这时。 崇州城上的守卫也注意到了要进城的二人。 便冷声道:“你们要进城?” “对,麻烦阁下行个方便,我兄弟二人只在城中逗留一夜,明日一早便会离开。” “两个元婴修士,你们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从京城而来,要往西边的邺城探亲。” 崇州以西就是邺城,邺城一过便是和西域佛国的接壤地带,到了那里就只能在夜色下,迅速逃往西域佛国。 因为白天的时候,会有神明列阵。 同样的,西域佛国也有逃往大康的百姓或者修士。 都是很正常的事。 “从京城而来,如何证明?” “这,这要什么证明?” 胖的修士大声道:“我大康修士行走各地,只需亮明身份,怎么,阁下还担心我等是假冒的不成?” 大康的人气修行之法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不像西域佛国,那边讲法力,法力里都夹杂着诵经的呢喃声。 “没有证明,尔等不能进城。” 这崇州的守卫态度很坚决,根本没有通融可讲。 瘦的那个修士没辙,只好道:“好叫阁下知道,我等今日一早离京,昨夜京城之中连生大事,有煞星屠杀世家,此事乃我们亲眼所见。” 说着,还催动力量,幻化出了昨夜的那一幕,双剑凌空争斗之相。 “若是这还不能证明,那我兄弟二人也想不到别的了。” 见此情景。 那崇州的守卫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看来你们的确是来自京城,既然如此,我这就打开城门。” 神明和神明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一夜之间,整个大康的各省各地,基本都知晓了昨夜发生的事。 陈黄皮之名,大康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牢记在心。 随着守卫催动法阵。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崇州城的大门缓缓开启。 入夜之前,这门肯定是会关上的,若不是有胖瘦修士突然到来,是决计不会打开的。 胖瘦修士对视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而这时,那守卫也来到了门后冲他们招了招手。 “多谢阁下放行!” “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客气了,进来吧。” 胖瘦修士那肯再犹豫,赶紧进了城中。 随着身后大门缓缓关闭。 这胖的修士忽然心中莫名一跳,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修士,是有灵觉的。 “这位兄弟。” 胖修士有些紧张的道:“咱们这崇州为何如此安静,小弟记得,崇州人口上千万,这时候不应该正是生火造饭吗?” “近来多暴雨,百姓们务工的少,自然不吃晚饭。” “可崇州没雨啊……” “明日就有了。” “原来如此。” 胖修士神色舒缓了下来。 可他心中却在和瘦的修士疯狂传音:“这人不对劲,马兄,你知道我的,我会看天象,这崇州最近半个月都不会有雨落下,这地方恐怕有问题。” 那瘦的修士惊恐的回道:“牛兄,我自幼鼻子异于常人,我闻到这崇州城内,有很浓郁的血腥味,还有神明陨落的死气!” “这……这……” 就在胖瘦修士忐忑不安,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迎面走来了一尊神明。 那神明身穿锦衣华服,神色阴冷到骇人,好似心中有天大的怨怼一般。 “见过刘兄。” “孟兄,这二人是何人?为何如此面生。” “哦,从京城来的两个倒霉蛋,正好我这边缺傀儡,就把他们放进来了。” 此话一出,胖瘦修士的脸色大变,立马爆发出浑身真元作势要逃。 可下一秒。 那刘姓的神明大手一挥。 两人瞬间被其神力当场禁锢住。 “刘兄,你这是为何?” “孟兄有所不知。” 刘姓神明阴冷的道:“四大世家的各位老祖有令,要我刘家引动邪异杀向京城,以此为尔等之事做遮掩,我准备的血食不多,把这两人带上凑个数。” “行,刘兄拿去就是。” 孟家的这修士一听这话,立马就同意了。 崇州,如今已经彻地落入了世家之手。 原本守护此城的神明,只要不是分属四大世家麾下的,全都被当场斩杀。 而那近千万百姓,除了一些天赋不错的,则全都被世家神明们吸干人气,然后沦为血食,迅速提升实力,剩下的修士,以及少数的能修行的人,则全都被制作成金丹傀儡。 至于他们这么干,会不会被人发现。 当然会! 但宋、李、韩、孟,这四家的老祖敢做出这种决定,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对策。 邪异入城! 很早的时候,崇州这边就有消息,发现了附近有疑似从十万大山跑出来的邪异的踪影。 而刘家则现在沦为四大世家的马前卒,掌中雀,只得打着家主被杀,鱼死网破的旗号,将邪异引出来,杀向京城。 在这个过程中,崇州城破很合情合理。 胖瘦修士心中绝望。 眼睁睁的看着那刘姓神明将自己兄弟二人收入袖子之中。 他们现在别提有多崩溃了。 他们以前跑到许州,要投奔许州的宋天罡,给宋家做家奴。 卖身契都还没签,宋天罡就没了。 宋家的那个州城隍宋玉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邪异。 命大逃到京城。 京城也出事,跑到崇州过个夜。 结果崇州更危险。 一进来就被控制住了。 “完了,全完了。” “你我兄弟二人,真的要完蛋了!”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胖瘦修士抱头痛哭。 片刻后,刘姓神明将这人带到了地方。 这里是崇州城的最中心,原本这里是崇州牧的府邸,但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用神明死后的灰烬,用百姓的血肉铸就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熔炉之中,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那怨气,那煞气,不像是在做血食,更像是在弄出一个可怕的邪异。 当然,这东西是不会成为邪异的。 “父亲,你死的太冤枉了。” “此仇不报,我刘天琼誓不为人!” 刘天琼正是刘术礁的儿子之一,他恨透了陈黄皮,恨不得把陈黄皮给生吞活剥,都不解心头之恨。 他觉得他父亲刘术礁为谢家出头。 这是世家们心照不宣的事,而你陈黄皮实力强大,我父亲都与你好生详谈,要让你做刘家的座上宾,你却好,上来就杀人。 还夺走了竹影。 其实,刘天琼有一件事误会了。 刘术礁并非为了谢家出手,才带着竹影杀向陈黄皮的。 是竹影带着他。 不然的话,他哪有心情管谢家死活。 好在,刘天琼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他说不定会气的吐血,那实在是死的太憋屈了。 世家老祖们答应过刘天琼。 只要他听令行事,日后等世家老祖们成了正神,便会出手杀死陈黄皮。 这是他此生仅有的复仇机会了。 “时候差不多了。” 刘天琼看向崇州城外极远的地方,袖子一挥,胖瘦两名修士瞬间被扔了出来。 噗嗤…… 立马就有一道神力锁链,从这两人的胸前穿过。 胖瘦修士二人叫叫不出声,动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这时才看到,除了那巨大的烘炉以外,周遭还有许多目光空洞,神色呆滞的百姓,以及一些同为元婴的修士被锁链洞穿。 林林总总,起码数千人。 这数千人被锁链穿着,就像是一条长蛇一般蜿蜒。 蛇头的位置,就是他们兄弟二人。 随后,刘天琼低声一吼:“起!!!” 这锁链便将所有人拖拽到了天上,锁链的末端,则深入那熔炉之中,将其一并带了起来。 呜呜呜…… 熔炉中的冤魂们在哀嚎。 浓郁的人气,却随着沸腾的血水逸散开来。 冤魂们是血食,因为熔炉里的人气很旺盛。 而胖瘦修士这些人,则是活物。 邪异,最喜欢吃人。 在黑夜中,人气在它们眼中,就像是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黑暗中…… 刘天琼带着这诱饵四处游动,他身边亦有许多刘家的神明为其护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了起来。 有神明注意到,在下方的大地上,不知道何时涌现了大片的水流,几乎是眨眼间就化作了一片沼泽景象。 “快看!是那个邪异!!!” 听到这话,刘天琼低头一看,便看到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大地之上,那无尽的水流随着红月的映照形成了镜面一般的事物。 在这镜面之下。 则有着一个穿着白色法衣,手中拎着一根拐杖的老者,这老者浑身都是褶皱,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香味,并且其天灵盖不翼而飞。 脑袋里的不是脑子,而是一颗颗黑色的丹丸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从十万大山里逃出来的邪异吗?” 刘天琼神色忌惮:“它比我想的还要可怕,这是神灾?还是比神灾更诡异的东西?” 邪异、灾祸、劫、厄难、神灾。 在这之上的邪异,就不是一般修士能接触到的了。 比如说,仙人化作的邪异。 这是不能用境界等级去衡量的,仙就是仙,死后化作邪异,那也是仙。 “还好十万大山封山了。” “否则要是里面的这些可怕的东西都跑出来,整个人间就彻底完了。” 刘家的神明们一边说着,一边往京城的方向逃窜。 而这水面之下的那个存在,则停顿了一下。 它的双目阴冷无情。 对于活人,它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将其吞噬的欲望。 但此刻,它却听到了一个让它很意外的消息。 自己从十万大山跑出来,也就一个多月。 可这些修士却说,十万大山封山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想到这,它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神明。 “不好!它要对我动手!” 那神明在天上,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因此身上带着有不少应对邪异的法器。 并且,这神明亦是州城隍级别的存在。 可正要出手反制。 忽然…… 这神明的眼耳口鼻,乃至于泥塑木雕的身躯都流出了丝丝水珠。 咚的一声。 这神明一头栽了下来,掉进了河中。 刘天琼等神明见此,顿时神色大变,这邪异,竟然如此诡异,他们用来应对的手段,竟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只是,那河中的诡异老者并没有对他们继续出手。 反而就随着河水流动,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在水中。 那神明猛地冲出水面。 它身上的气息变得极为强大,比先前起码要强出一倍都不止。 “吼!!!” 神明扬天怒吼,像是快要融化的泥人。 它已经不是神明了,也不是邪异,而是某种类似死去魂魄一类的存在。 其生前的一切,记忆,本质,都在随着身躯的融化而消失。 “十万大山什么时候封的山?” “一个月前。” “有很多邪异从里面跑出来吗?” “有,除河神大人以外,还有不少在外流窜。” “你们要将我引到何处?” “京城。” “那里人很多吗?” “有数千万人口,神明,修士,多如牛毛。” 说完,那泥人再也无法支撑,彻底融入了河水之中。 “人真多啊……” “可我若是都将其吃了,会不会惹的那位不喜……” “唔,应该不会。” “那位已经很多年没有巡山了,而且,这里是外界,我在外界吃人,那位如何会理会我?” “只可惜,我逃的时候太匆忙,连弱水黑河都抛弃了,不然我便要将这外界,都化作一片菏泽!” 这诡异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弱水黑河的河神。 陈黄皮先前去找师父的钓竿,便是从弱水黑河进入的丹田世界。 而丹田世界里,以日夜分真界和假界。 这河神很鸡贼,它知道陈黄皮的来路,不敢招惹,因此就一直真界假界来回躲藏。 眼看着陈黄皮将那外邪虫都给宰了。 弱水黑河之神,便吓得仓皇逃窜。 当时,陈黄皮本来还想着,宰了外邪虫以后,就叫出弱水黑河的河神,把师父的钓竿给捞上来,结果从头到尾,都没见到这河神。 也就是从哪以后。 弱水黑河之神索性一咬牙跑到了外界。 再也不见踪影。 …… 正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只是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陈黄皮炼剑的进度比预想的还要快一点。 洞虚神剑将邪剑竹影融化后的物质全都吸收殆尽。 这把陪伴了陈黄皮许久。 故人所赠的护道之剑,终于恢复了其巅峰期的状态。 不仅如此,还变得更加强大。 就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本家,这还是洞虚神剑吗?”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指着那火焰之中发出阵阵剑鸣的古怪玩意,语气干涩的道:“你还说你会炼剑,你会炼个屁啊!” “好好的洞虚神剑,被你炼成这样。” “易轻舟那小子要是看了,不得气的从邪异变成大活人!” “黄二,你什么意思?” 陈黄皮脸色涨红:“洞虚随我,我吃东西就会长个子,它吃东西也会长,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长个子我能理解。” “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它剑身上的嘴巴,还有那些眼睛是什么情况?” 此刻的洞虚神剑已经大变了样子。 原本只有三尺长,看着和原版的太岁杀剑一样,都是平平无奇的铁剑。 但现在不是了。 足足有九尺长,剑身最窄的地方也有巴掌那么宽。 剑身上裂开血盆大口,有墨绿色的口水滴落在地上,立马就有碧绿的竹子生长出来。 而且,除了这血盆大口以外。 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眼睛不是陈黄皮的邪眼,而是那劫眼! 眼睛们堆在剑身上,随着眨动,便有种让人心神都要迷失的感觉,透过那些眼睛,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那些眼睛,都能看到眼底倒影着的影子! 一把锋锐到极致,杀气冲天,光是影子都比陈黄皮浑身煞气还要浓郁到不知多少倍、太岁杀剑的剑影! “这……这只是保留了洞虚和竹影的一点特点而已……” 陈黄皮握住此刻大变样的洞虚神剑,感受着那熟悉、亲昵的意志,咬牙道:“反正,剑就是这么炼的,我的洞虚以后就长这样了!” “我是剑道天才,我不会炼错的!” “师父说过,吾日三省吾身,才知错的都是别人!” “剑,就应该这样炼!” “你这是邪门歪道!剑怎么能炼成这样!”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冷哼道:“黄二,你若是觉得我炼的不对,那也行,这样吧,你来试试如今洞虚的威力如何……” “要是威力不行,那就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哈哈哈,陈黄皮,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你我情同手足,骨肉兄弟,分什么对错,要我说,你这洞虚神剑重炼就很好嘛,那么多眼睛多精神啊!” “真的嘛黄二?” “我指黄一对天发誓,若我有半句假话,便叫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我信你了。” 在一旁,正打瞌睡的狐狸山神被吵醒,茫然的道:“啊,什么?洞虚神剑炼毁了?我早说了,陈黄皮懂个屁的炼剑,这下好了吧。” 话音刚落。 便见陈黄皮浑身一震,扬天长叹:“狐狸山神,我本想留你一条狗命,可你却如此羞辱我,既然如此,看剑!!!” “啊,陈黄皮,不要啊!” 陈黄皮提着九尺长的洞虚神剑,追着狐狸山神从这院子跑了出去。 而索命鬼却摇头道:“契主的小孩子心性又上来了,看来他近来真的很开心,就像以前在十万大山里那样。” “阿鬼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黄铜油灯歪了歪脑袋,说道:“你说陈黄皮怎么改动的天地规则?他上次是睡一觉,狐狸山神看到他眼底漏光,然后就突然剑道改易了。” “他这次炼剑,会不会以后天下修士炼得神剑宝剑,都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这……应当不会吧?” “毕竟契主这次眼底也没漏光。” “说的也对,希望不会连炼器的规则都变了,不然感觉怪怪的,好像咱们是什么反派魔头似得。” (本章完) 第324章 苍天摄箓 师父?你清醒了!(9k大章 陈黄皮重炼洞虚。 虽说炼的有点奇怪,没了原本的古拙之意。 但威慑性算是拉满了。 当他提着九尺长,剑身上长满眼睛,剑格处裂开巨口的洞虚神剑,追着狐狸山神在王家到处耍乐的时候。 王太宇父子二人,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这二人的神色自然是十分的精采。 “陈黄皮,这就是你炼的剑?” “是啊,很威风对不对?” 陈黄皮把剑横在胸前,这剑比他人都高,不飞遁的时候,就只能平举或者拖在地上。 他很期待,王太宇父子的反应。 一副赶紧夸夸我的样子。 那王太宇古怪的点点头,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确实,看着的确是很威风,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把剑。 反而像是一个邪异。 这重炼后的洞虚神剑。 是劫眼和竹影这两个邪异拼成的剑身,完美保留了双方的所有特征,若不是剑身中的剑影丝毫未曾变动,恐怕和洞虚二字连半点关系都扯不上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 陈黄皮笑嘻嘻的道:“正所谓千人千面,我师父喜欢朴素一点的,而我就喜欢这种看着就威风神气的,这样别人见了我,就知道我的厉害!” “那想来,这剑的威能应该强了不少吧?” 王明道问出他最好奇的问题。 陈黄皮见此,便道:“其实也没强太多,主要是更结实了,多了一点那竹影的能力而已,不过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一旁的狐狸山神听这话,就忍不住翻白眼。 什么叫没强出来太多。 这剑如今诡异,不仅有那竹影吞噬的能力,其血盆大口中滴落的口水,更是落到地上就会长出来碧绿的邪门儿竹子。 而且陈黄皮现在随手一挥。 那剑身上的眼睛就会给人一种极其痛苦、仿佛自身被劈成两半的幻觉。 阴的没边,邪的离谱。 “洞虚跟着陈黄皮真是屈才了。” 狐狸山神心中腹诽道:“他手段这么多,洞虚的这些能力根本就用不上,也就图一个顺手,外加情怀加持了。” 实际上,狐狸山神真心觉得,陈黄皮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饺子。 就是手里没剑,他还能弱上三分不成? 这时。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开口道:“大侄子,还有老王,本灯和陈黄皮要走了,临走前,你们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否则下次再会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京城只是一个过场。 去找到阴极之地,出六阴神才是主要的目的。 虽说四观主它老人家不知道在京城要做什么事,等陈黄皮这边出了六阴神以后肯定还要回来看看,但谁也不知道得过去多久。 而陈黄皮如今炼剑初成,正是兴头上,便补充道:“要是有什么仇家,对手,一并跟我说来,正好拿来试剑。” 他这么一说。 王明道顿时眼前一亮。 他正要开口,却被王太宇抢先一步按了下来。 “小友啊小友。” 王太宇由衷的道:“你已经帮了我们父子二人太多,不说再造之恩却也相差无几,老夫感激不尽,可有些事一码归一码。” “你帮我们,这是恩情。” “可帮到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我父子再开口,那就真是有些恬不知耻了。” “老太傅,你竟是这样想的吗?” 陈黄皮很惊讶,也很意外。 因为他虽说明白生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但这话,他可从来没和王太宇说过。 王太宇笑着道:“你陈黄皮有气度,有胸怀,你能做很多事,我这老骨头虽然本事比不上你,可也不是襁褓中的婴孩,事事都要人帮扶。” “你是神仙中人,自然要做神仙之事。” “而我是人间的太傅,职责所在,理想所驱,是要为天下百姓趟出一条道的。” “今日你帮老夫一把,那明日呢?日后老夫不在了呢?” 王太宇说到这,连连踱步,然后抬头认真的对陈黄皮说道:“若是老夫不在了,想必你连看这京城一眼都懒得看,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 陈黄皮收敛笑意,同样认真的道:“我家在十万大山,玉琼山上,净仙观内,我并非大康之人,实际上我连人都不是。” “老太傅,你很好啊,很有趣,说的一些话和我师父有点像。”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嗯,你是君子!” 这一声君子,让王太宇顿时愕然。 他苦笑着道:“老夫这走狗太傅,也称得上是君子吗?” 陈黄皮笑道:“你有自己的理念,有自己要做的事,而且也在努力去做,这样的你,自然算得上君子。” “好,那咱们就君子惜君子。” 王太宇说着,便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壶酒:“你炼剑的这些天,老夫一直在想,如何报答你,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个妥贴之法。” “我知你要走,便以这酒送行,且等日后老夫做成了大事,再倾尽全力,报你此番恩情。” “这酒是什么酒?” 陈黄皮挑眉道:“一般的酒水不一定合我的口。” 他这辈子就喝过一次酒。 还是在许州城、鼎香楼的时候。 那壶酒给他的印像很深刻,因为差点被当成要饭的赶出去。 王太宇指着这壶酒笑道:“这酒叫青玉,是城南的一个铺子里的酒,一壶要八十文,是寻常百姓的口粮酒。” “你们京城的物价也太贵了。” 陈黄皮皱眉道:“我在许州城的时候,都没喝过这么贵的酒。” 他身上的所有钱,在进京的第一天就被黄老汉用葫芦给全套走了。 事后还欠了八文钱,还是问王明道借的。 “明道,给你陈叔倒上。” “是,父亲。” 王明道拎着酒和酒杯,先给陈黄皮倒上,然后才是自己父亲。 王太宇端着这酒,轻声道:“春去秋又来,月落日复升,便以此酒送你一程,道阻且长,只盼小友事事顺心称意。” 说罢,他一饮而尽。 陈黄皮见此,端起酒就要喝下去。 可酒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可是觉得这酒涩口?” “不是。” 陈黄皮摇摇头,突然说道:“老太傅,我的剑已经炼成了,如今要继续剑行我的道理了,你的剑呢?” “尚在炉中!” 王太宇眼神中满是异彩,那还能不明白陈黄皮的意思。 这一老一少对视,接着齐齐笑了起来。 “父亲,陈黄皮,你们为何发笑?”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哦。” “老太傅,希望等我出了六阴神,再回京城的时候,你已经铸就一把宝剑,剑行你的道理,届时,我再以这杯酒敬你!” 陈黄皮走了。 很潇洒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那杯一口没喝的酒,则被他放进了勾魂册中。 只待他日再归,与旧人饮尽今日旧事。 事了匆匆。 片刻后,影子邪异才姗姗来迟。 它紧赶慢赶,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杨兄,陈黄皮已经走了。” “王兄啊王兄,你为何不多留他一会儿。” 影子邪异忍不住捶胸顿足的道:“我这几日游走京城各处,或是威逼利诱,或是扯虎皮,上下打点抽不出身,想着怎么着都得是明日,唉……” 王太宇笑道:“不碍事,日后再见,想来那时风景正好,天高秀丽,来,杨兄,今日老夫酒兴大发,且满饮此杯。”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影子邪异就饮酒了起来。 只留下一旁的王明道神色惆怅。 “陈黄皮的那颗山楂树还在院子里放着,这东西贵重,是他从他师父那得到的,想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 另一边,黄泥巷内。 陈黄皮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黄老汉家门口。 咚咚咚! 他毫不客气的拍门。 “四师父,是我,黄皮儿,快开门啊!” 先前和黄老汉,或者说邪道人坦诚的聊过以后。 陈黄皮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维护什么表面上的身份关系了。 这就是自己四师父。 化成灰也是。 “四师父,我知道你在家里。” “我要走了,要去阴极之地了,我这次来绝对不是因为看上了你的宝贝,只是单纯的来告个别。” “四师父,四师父?” 陈黄皮叫了半天,屋内都没有半句回应。 这让他下意识的看向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 后者冷笑一声,说道:“本家,你看我作甚?咱们反正都要走了,进去直接拿,到时候一溜烟跑到阴极之地,四观主还能追过去揍咱们不成?” “它老人家练假成真,又不缺这一点半点的。” “黄二,你真是太无耻了!” 陈黄皮怒斥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我朝夕相处,都把我给带坏了!” 说罢,他一脚踹开门。 然后两眼放光的寻找着院子里的宝贝。 “锁龙井不好玩,带不走,而且还有变成邪异的真龙。” “本家,这边有个小石塔!应该是四观主近来刚炼的!” “带走!” “洞真的假身呢?你现在有了洞虚,应该用不着了吧?” “呵,什么叫用不着?” 陈黄皮语重心长的道:“四师父不如我,它炼不成,不代表我炼不成,改天把洞真的假身给融了,也炼进我的洞虚神剑里。” “那这灶房里的磨盘,就是那个祭坛呢?” “也带走!能带的通通带走,就是这地上的土,我也要挖走,我怀疑这些土也不简单,还有这屋子的一片瓦,一片砖。” “还有这门!” 陈黄皮念念有词,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可能是宝贝。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挖地三尺不说,连灶房里的铁锅都给扔进了勾魂册里。 “契主,勾魂册不是用来装垃圾的。” 索命鬼忍不住探出脑袋,劝阻道:“四观主练假成真的那些东西就算了,可这些土,这些砖头分明就是普通到再普通的东西。” “而且,你这样挖,什么时候是个头?” “四观主虽说现在不在,可要是耽误了时间,等会儿回来了,咱们想跑都没得跑。” “做贼,要有取舍啊!” “谢谢你阿鬼,教会了我做贼的道理。” 陈黄皮由衷的道谢,随后便将主意打在了堂屋里。 九件重宝,外面却只有四件。 去掉挂在屋檐下的九离钟,堂屋里还有四件。 眼下堂屋的门是关着的。 陈黄皮清了清嗓子,缓缓走到了九离钟下面。 仿佛是感受到了陈黄皮的到来。 这九离钟随风晃动,一道阴冷,疯狂,暴虐,残忍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九离钟,是我呀!” 陈黄皮眨了眨眼,纯真的道:“我是陈黄皮呀,我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儿,我们是一家人,以前在旧观,我被魔树、被邪佛之首欺负,三师父还让你救过我呢。” 他这次算是学乖了。 上来就打感情牌。 黄铜油灯也舔着脸道:“九爷,我是小九……不,我是黄二啊,上次的事都是误会,咱们行个方便可好?” 咚…… 九离钟振动了一声。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如临大敌。 可紧接着,他们便发现,这九离钟好像只是响了一下,并没有一言不合就收进钟内,更没有大打出手。 这让陈黄皮一脸疑惑,在心里对黄铜油灯道:“黄二,它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好像是在警告咱们。” “警告啥?” 黄铜油灯不屑的回道:“这臭老九都成邪异了,说话都不会说,它还警告咱们?警告有用的话,咱们还能得手这么多宝贝?” “哼,也就是给它个面子,不然的话,咱们连它一起给丢尽垃圾册里。” “黄二,我再说一遍,勾魂册,不是垃圾册!” 索命鬼咬牙切齿的道:“你以前待的杂物殿,怎么不说是垃圾殿?” “这能一样吗?” 黄铜油灯叫道:“而且,杂物殿又名废物殿,废物和垃圾,不是一码事。”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有遇到危险,叫着要躲到勾魂册里的时候。” 索命鬼冷笑一声,直接钻回了勾魂册之中。 而陈黄皮见九离钟只是警告,并未有别的动作。 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谢谢你的警告,但是我不听。” 陈黄皮目光贼兮兮的,冲九离钟摆摆手,随后一把推开了堂屋的大门。 下一秒。 陈黄皮,黄铜油灯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砰的一声。 陈黄皮将门用力关上,接着再次打开。 “四师父……” “哎呦喂,四观主,您老人家在屋里啊……” 黄铜油灯立马赔笑,心中大声的叫道:“阿鬼,阿鬼,我的好兄弟,快放我进去,让我进勾魂册里躲一躲!求你了!” “黄二兄弟,我这勾魂册是垃圾册,杂物殿才是你的去处啊!” “我是废物,废物和垃圾是一样的。” “呵呵。” 在堂屋之中,阴暗逼仄。 邪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而在它的身前,则放着一口棺材。 这棺材通体乌黑,有日光照射上去,那光亮都在变得暗淡,像是会被其吞噬一样。 只一眼,便给人一种不祥,阴暗,森冷无比的意味。 “黄皮儿,来啦?” “昂!” 陈黄皮眼神清澈,面露濡慕之意,看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为师这边还要点功夫,你且在旁边坐一会儿。” “是,四师父!” 陈黄皮乖乖的走到一边,伸手一点,便有魔树的树枝凭空生出,长成了一个小马扎的样子。 他坐下以后,眼观鼻,鼻观心。 全然没有先前那番上门行窃的气势。 但他心里却在狂呼:“黄二误我!” 要是没有黄二,自己就算是想进来偷东西,也不一定真的会偷。 就算真的会偷,也不一定偷这么多。 就算偷了这么多…… 好吧,自己真的偷了很多。 “黄二,我要挨揍了!” “本家,你这话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似得。” 黄铜油灯苦涩的说:“上次还好,四观主它老人家只揍了你,这次我也有份,看来毒打是跑不了了。” 陈黄皮不忿的道:“四师父坏透了!我都已经十五岁了,我难道是什么不要脸的人吗?它这般打我,会把我志气都打没的。”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 少年人志向远大,可要是天天挨打,再大的志向也只能卷旗息鼓。 越想,陈黄皮越是觉得屁股坐不住了。 隐隐能感觉到幻痛,而且怎么都不自在。 这还没挨揍就已经是这样了,这次又偷了那么多东西,怕不是要被吊起来打到天黑。 想到这,陈黄皮一咬牙,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 “四师父,你累不累啊?” 陈黄皮眨了眨眼,尊敬的道:“这棺材那么大,你打了这么久肯定腰酸背痛了吧,我来给你揉揉肩,捶捶腿吧!” 说着,他上前就给邪道人捏肩捶背。 而黄铜油灯见此,瞪大了眼睛,心中怒道:“陈黄皮,你真不要脸!献殷勤都不带上我。” 它不甘落后。 便也谄媚的道:“四观主,您老人家也正是的,大白天打棺材还把门关上,黄二我还以为您不在家,连礼物都来得及带多少,只带了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黄二我的一片孝心呀!” 说罢,黄铜油灯立马燃烧灯油,将这逼仄的屋内照的一片光明。 “四观主!昏暗的地方待久了会伤眼睛。” “这事是黄二我做的不对,我应该一直跟在您身边,悉心照顾您老人家。” 黄铜油灯长出七八根手脚,对陈黄皮挤眉弄眼道:“本家,你辛苦了,捏肩捶背的事就交给我吧,我手多,最适合干这个!” 陈黄皮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专心的尽孝心。 黄铜油灯见此,一咬牙,便要硬生生的抢个胳膊过来揉捏。 可这时,邪道人却摇了摇头。 “黄二,你啊你……” “四观主,您说,我怎么了。” “你若是能把这性子改一改,收收心,好好琢磨一下你自己的本事,早就有了泼天造化了。” “啊?我还有这本事?” 黄铜油灯一听这话,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四观主,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必多问。” 邪道人淡淡的道:“不过你来的正好,贫道这口棺材,却需用到你。” “四观主,您尽管用!” 黄铜油灯赔笑道:“黄二我都是您炼出来的,您就是把我回炉了,把我炼成什么天底下第一的至宝,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它这番话,听的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低声道:“黄二,你真无耻!” 说罢,便对邪道人道:“四师父,我也要做天下第一!” 邪道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用做,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四师父,我还不是天下第一。” 陈黄皮扭捏的道:“等我降世以后,成了道主才是天下第一,对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把道主的位置传给我啊?” “等为师死了。” “哦,那我不做道主了。” “你不用做道主,就已经天下第一了。” “此话当真?” “截天教的道人见了你,都要顶礼膜拜,称你为天下第一偷,如此怎不算是天下第一呢?” 邪道人这话说的陈黄皮无地自容。 是,师父是道主。 其他人想偷东西,怕不是门都进不了就被九离钟给拍死了。 反观自己,说偷都算是好听的了。 跟进货似得。 不过,陈黄皮还是嘴硬,给自己找补道:“四师父,其实我真的是来跟你打招呼的,我要去找杜如归,去寻阴极之地。” “至于偷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一进门,我的手就不听话了。” “嗯……就是这样的。” 说着,他就把勾魂册里的那些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堆在一边。 邪道人见此,大手一挥。 那些练假成真的事物,便全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连被挖的坑坑洼洼的院子,也立马被填平。 做完这些以后。 邪道人开口道:“不是不给你,是给你你也用不上,而且这些东西是带着因果的,你带在身上的越多,也就越容易被推测出底细。” 陈黄皮好奇的道:“四师父,你是说我黄天的身份吗?” “可我在人间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就算被人认出来,只要不是仙人,我都不怕他们。” “呵呵……” 邪道人失笑着摇头:“为师在人间,尚且要暗中行事,徐徐图之,你倒好,上来就是找不到对手,这样吧,为师做你的对手如何。” “你不是重炼了洞虚,还改易剑道,为师跟你斗一斗剑,想来你这剑道宗师一定能赢得了为师的。”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四师父,你就喜欢逗我,什么剑道不剑道的,我哪懂什么剑道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剑道改易的确是真的,天底下的剑修,除了自己和待在十万大山的太易子老头,应该没人掌握新的剑道。 但师父可不一样。 当年太岁教的教主和师父斗剑百招才落败。 那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自己这点本事,怕不是一招就要被斗败。 陈黄皮可不相信,师父如果想用剑道,还得学一学新的剑道之法。 估计再开一条剑道,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黄皮儿。” 邪道人神色幽幽,嘱咐道:“你记住,天地异变之前,人间不弱于仙界,指不定哪个小天地里,就藏着一尊死去的真仙,甚至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不过你现在正是少年心动的年纪,为师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要你夹起尾巴做人,也是委屈了你。” “只是有时候,不妨小心谨慎一些。” “遇到厉害的就先逃,等日后变强了再去收拾,若是遇到弱小的,那就先下手为强,不要给人成长的机会。” 陈黄皮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四师父,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专挑老弱病残欺负。” “你这样想倒也没错。” 邪道人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理会陈黄皮,转而对着黄铜油灯一指。 一瞬间,黄铜油灯的灯身便被摄住。 其灯身头部,如瓶口、似壶盖的位置自动打开。 再然后,邪道人手中便突然出现了一支金色的毛笔,将那笔沾着黄铜油灯的灯油,随后便开始在这口漆黑的棺材上书写了起来。 那是一个个金色的文字。 看起来,就像是鸟鱼虫一样。 陈黄皮惊讶的道:“四师父,你在这棺材上写的,怎么跟我身上的那些文字很像?” “这是苍天赦箓。” 邪道人解释道:“苍天纪元还未曾结束,这文字便是道文,修士们将其称为赦箓,而你身上的那些,却又有些不同。” “待你降世以后,自会有修士为其起个名头。” “那这不同之处在哪呢?” 陈黄皮很好奇,师父合道苍天,写的自然是苍天赦箓,就跟丹田世界里的那石碑上的八个大字,师在道前,行在道后一样。 而自己降世以后,自己便是黄天。 那就是所谓的黄天赦箓。 都是天道,自己这个儿天道,难道道文会更厉害不成? 邪道人淡淡道:“你身上的文字,除了你本身的金黑源气所化,还有太墟的外邪,那些存在为师也杀不死,便将其抹去意识,融入你体内。” “明白了。”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所以我的文字,实际上是结合了太墟的外邪,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其实也是外邪?” “讨打!” 邪道人怔了怔,抬手就给陈黄皮的脑袋一个板栗。 咚的一下。 “哎呦,好痛!” 陈黄皮吃痛,揉着脑袋叫屈:“四师父,你不要打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而且我说的是有道理的!” “黄二,你也是外邪,你来评评理。” “啊这……” 黄铜油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可不想做什么外邪。 邪道人没好气的讲:“黄皮儿,你平日里这个之主,那个主宰,又是皇帝又是大王的,怎么到这反而小家子气起来了?” “四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傻徒儿,你好好想想,大胆一点的想一想,为什么那些外邪,连为师都杀不死。” 邪道人说完,便继续在那口棺材上书写下一个个金色的苍天赦箓。 黄皮儿要出六阴神,便要去阴极之地。 怎么找,这是他自己的事。 而做师父的,则只需要给他备好棺材。 没这口棺材,他的六阴神出不来,便是出的了,可要是再想回去,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 陈黄皮则苦思冥想。 他其实一直没搞明白,师父当年救自己的时候,虽说还没有合道苍天,做这一万八千年的道主,但当年师父已经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了。 那时候弄不死外邪,还能勉强找补。 可后来师父成了道主,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能将过去的那些道主全都堵在时间上游,让其下都下不来,甚至还有余力插手现在的事。 这要说杀不死外邪,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外邪哪有那么难杀。 那丹田世界里的外邪,都被自己当成狗一样追杀,事后还被黄二一口给吃了。 “四师父,我想不到。” 陈黄皮耷拉着脑袋,讨好的对邪道人讲:“看在我给您捏肩捶背的份上,就告诉我呗。” “想知道啊?” “想知道。” “门口有条绳子,你先绑好,等会儿为师把这棺材弄好了,揍你的时候要用。” “好嘞,四师父。” 陈黄皮赶紧跑到门口,心念一动,便操控着那绳子将自己双手捆住,只待邪道人忙完,便将自己吊在房梁上接受毒打。 这时,邪道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外邪和外邪不一样,追杀你的那些外邪,本质上蕴含着太墟的一部分天道。” “丹田世界的那只,则只蕴含了一丝力量。” “太墟的天道还没死。” “所以,为师杀不死它们。” “那我岂不是……” 陈黄皮迷茫的道:“两个大世界的天道的串,我既是黄天,也有一部分是太墟的天道,我若是去了那边,太墟的外邪该不会以为,我把黄天吞噬了,得逞了吧。” “那些旧时的道主自斩,由此从寂灭的天地之中活下来,他们带走了太多的东西。”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而且你天生就是个死胎,更是差了三分底蕴,为师想着,若是真不管你,日后你肯定会被人欺负,索性便以此补天道!” “日后,你会是这天地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道主,因为这天地会更强。” “太好了四师父!” 陈黄皮兴奋的道:“我已经等不及要做道主了,等我成了道主,我要把那些欺负你的旧时道主全杀了,我要让一切都以我为准。” 邪道人见此,摇头失笑。 其实,它话没有说全。 它想说的是,如果……如果陈黄皮有一天,真的被逼到绝境,连那世界之外的诡异轮廓,都要对他动手,届时太墟世界,其实就是自己留给他的一条退路。 不过,在那之前。 想来自己这当师父的,应该已经把能收拾的那些存在全都给收拾了。 只希望,黄皮儿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 “四师父,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陈黄皮道:“难道你也被我的远大志向所折服了嘛。”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师父你老了,拳头没有以前硬了,下手也没以前狠了。” “以后我肯定会趁着年轻,好好把那些欺负咱们师徒俩的坏人,全都打成肉酱!” “很好,很狂,为师很欣慰。” 邪道人眯了眯眼睛,正好这时候已经将这口棺材上的苍天赦箓写完。 随后,它将那金色的毛笔收下。 一把抓住黄铜油灯,只是用力一甩。 黄铜油灯顿时变成了一根鞭子。 “四师父,你怎么不用竹条打我了?” “因为黄二使的更顺手,打起来更痛。” 邪道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你的志向远不远大为师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你皮痒的厉害。”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为师不过是有段时间没盯着你,你就这样那样,出了十万大山以后愈演愈烈。” “怎么,是觉得翅膀硬了,为师治不住你了是吧?” 这些话听在陈黄皮心头,顿时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意。 他脸色变幻,试探性的道:“师……师父?” “啊!!” 邪道人没回答,只是把陈黄皮吊起来打,上去就对着屁股一鞭子。 啪啪的鞭子声一声接一声,抽的陈黄皮浑身一震,痛的连连大叫。 “师父啊,我是黄皮儿啊。” “观主,我是黄二啊,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清醒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的灯油都被打出来了。”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邪道人越打,就越气不打一处来。 “那阎罗的儿子,是叫阿鬼对吧,你们这四个,也就它懂事,做事知道分寸,其他的连个人样都没有,净干一些蠢事。” “师父,还有狐狸山神,它也没分寸!” “那小狐狸日后为师还有大用,况且它跟在你身边,平日里屁都不放一个,它还不懂分寸?” “师父,都是黄二把我带坏了。” “本家,你这么玩是吧?好好好,观主,我要举报陈黄皮,我有他的所有罪证!”(本章完) 第325章 归葬法 另一个净仙观(8k大章求月票 日落西山,黄昏渐晚。 陈黄皮疼的次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黄泥巷。 师父太过份了。 自己可是他亲徒儿啊! “我不就说了句,等我成了道主,我要让天底下的修士以我为准,我有什么错?” “师父本来都停手了,结果听我这么说,又揍了我一顿。” 陈黄皮愤愤不平的说道:“黄二,我怀疑师父是在针对我!” “何止啊,他还针对我!” 黄铜油灯委屈的道:“我一向是最尊重观主的,我又没有什么天大的理想抱负,就是说观主坏话都是背着说的,可你看我被揍的多惨。” “瞧瞧吧,我的灯身都凹进去好几块,修都修不好了,这下任谁见了,都要说我是垃圾了。” “黄二,你不要难过。” 陈黄皮见此,赶紧安慰道:“在我眼里你不是垃圾,你是我的好兄弟,是我的家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法宝。” “谢谢你,陈黄皮。” 黄铜油灯动容了,感动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嘲笑我的。” “黄二,你这是什么话。”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认真的道:“你就不问我刚刚说的真是假吗?” “那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你打我小报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说到这,陈黄皮脸色一变,冷笑着摩拳擦掌。 黄铜油灯见此顿时大怒,一把掐住陈黄皮的脖子:“好你个陈黄皮,我是打你小报告了,可你不也把我说的那些坏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要不是你,我们起码少挨一个时辰的毒打!” “你挨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黄皮冷笑不止,反手将黄铜油灯的脑袋夹在腋下,有模学样的道:“观主,您老人家不知道啊,陈黄皮近来狂到天老大,他老二。” “可他是黄天,老大老二都是他。”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您这个师父,说,这是不是你的原话?” “是又怎么样?有本事打一架啊,都别用法术,敢不敢?” “呵呵,斗不过师父,我还斗不过你黄二了是吧。” “姓陈的,你以为本灯怕你是吧?看招!” “啊,黄二,你好阴险,你踹我的屁股。” “哎呦,本灯的眼睛!你居然往我眼睛里撒石灰!” 刚出黄泥巷,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大打出手。 什么阴招损招,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打着打着。 陈黄皮就急眼了,因为他只有双手双脚。 而黄铜油灯却可以长出无数的手脚。 正所谓双拳难敌无数只手,不一会儿的功夫,陈黄皮就颓势尽显,立马发动了豢狗经,将黄铜油灯化作一条大黄狗。 这一人一狗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除了拳脚相加以外,竟然还争相狂吠了起来。 好在,随着脚步声从黄泥巷内响起。 一身黑色道袍,身材高瘦,须发皆白的邪道人缓缓走了出来。 “师父,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哎呦喂,观主您大晚上的要去哪啊,哦对了,我和陈黄皮把这地上都打扫干净了,绝对不会脏了您的鞋子。” 浑身脏兮兮的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彼此分开,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邪道人瞥了这一人一狗,皱眉道:“贫道要回一趟观里拿些东西,你们呀,唉,好歹收拾收拾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整天邋里邋遢成何体统。” 说罢,邪道人一步踏出,身影消失不见。 而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悻悻,这会儿那还敢再继续互殴狂吠,立马又成了密不可分的好兄弟。 “本家,你身上灰好多,我给你拍拍。” “黄二,你眼睛怎么肿了,还变成了大黄狗,我早就说了不要你炼豢狗经,你非不听,哎,我现在就帮你变回去。” 很快,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关系恢复如初。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或许我不该这样对黄二,它虽然打我的小报告,可其他时候,它都是为我着想的。” 黄铜油灯则很后悔:“本灯和陈黄皮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有很多过分的地方,但本灯难道做的就对吗?” “黄二。” “本家。” 陈黄皮长叹一声,把脸上的青苔抹去,把脑袋上的碎砖取下,认真的道:“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放在心里,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嗨,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黄铜油灯顶着乌黑的眼眶,吐出一口灯油,笑着道:“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我觉得咱们挨揍,肯定是自己先内讧的原因。” “下次你我打好配合,光说对方的好话,观主他老糊涂了,哄一哄就过去了。” “好,下次就这么办。” …… 红月高悬,夜幕悄然而至。 在夜色下。 陈黄皮来到了杜家老宅。 但这一次和先前不同,杜家老宅门口并没有任何暗卫,世家的人在暗中窥探。 “真奇怪,之前的那些人呢?” “管他的呢,没人不正好,连隐匿神通都用不着了。” 黄铜油灯才不在意什么暗卫。 隐匿神通是要用灯油催动的,它今天被揍成这幅吊样,连灯油都被打出来了,自然是能省则省。 说来也奇怪。 它这些学自净仙观重宝的法门,陈黄皮虽说能使用,但也只是因为有豢狗经的原因,才能借着它的灯身催动。 若是没有它,陈黄皮是一个都使不出来。 而且至今也没有学会的架势。 就连金顶天灯黄一的假身,陈黄皮都没法催动其能力。 进了杜家老宅。 陈黄皮抽了抽鼻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闻到了一股很不好的气味。 “是死气。” 黄铜油灯眯起眼睛,低声道:“很浓郁的死气,是从那大堂中传来的,本家,我看到了,杜老头好像死翘翘了。” 它这么一说。 陈黄皮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身影一闪,立马出现在杜家老宅的大堂门口。 将大门推开。 咿呀一声,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门轴转动的声音,大堂内顿时一股阴风扑面吹来,紧接着周遭的一切都被陈黄皮看在眼里。 只是短短几日不见。 这大堂内便显得破败不堪,左右两排椅子上堆了一层尘土。 地上的青石板上也长出了苔藓。 潮湿,阴冷。 而在左手边的主人位上,一个肤色苍白如纸,神色凝滞,身前的地上有着大片凝固血渍的老者正僵坐着,一动不动,看着早就没了生机。 “杜如归死了?”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是谁干的?他实力不差,而且还有仙气在身,还有那法宝,等闲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才对啊!”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虽说和杜如归只见过两次,但这神神叨叨的老头,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是个很有趣的人。 最主要的是,杜如归能掐会算,要去找阴极之地就得靠他。 陈黄皮心中愤怒。 他不为没人帮自己找阴极之地而愤怒。 大不了不出六阴神了就是。 他愤怒的是,杜如归虽然和世家们混在一起,也和大康皇帝勾勾搭搭,但人向来是置身事外,而且还帮过自己一次。 如今,杜如归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 陈黄皮着实有些想拔剑杀人的冲动。 “快看。” 这时,黄铜油灯指着杜如归的心口说道:“这是他的中丹田,现在却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仙气也不知所踪。” 杜如归是修士,其修为只有元婴。 而他的真元则在下丹田,也就是俗称的气海之中。 仙气是他无法吸纳的。 便在他的中丹田里存储,本质上和陈黄皮双目中的雷海天劫是一个原理。 只不过,杜如归出手的时候,会将真元和一丝仙气夹杂在一起,使得其威力更甚,比一般的州城隍都要强大许多许多。 再加上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拜灵天手段。 在这京城之中,都没有几个比他厉害的。 这也是世家老祖们敬畏他,大康皇帝忌惮他的原因。 陈黄皮冷冷道:“黄二,你是九冥神灯,你能让死人说话吗?” “能,但是他死了应该有几天了。”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想来应该是没法告诉咱们,阴极之地怎么找的。”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这个简单。” 黄铜油灯点点头,其灯芯燃烧的火焰瞬间晃动,眨眼间就化作了冥火。 顿时杜家大堂内变得无比阴冷。 一些黑暗的角落里,甚至传出了有某种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 像是有鬼物在低声呢喃似得。 “噫?不对啊。”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为何这杜老头没反应?” 说着,它伸手捏了捏杜如归的嘴巴。 “老东西,你说话啊!” “本灯问你呢,你是怎么死的,别在这装死,赶紧说,说完本灯和陈黄皮为你报仇,说啊!!!” 然而,任凭黄铜油灯怎么催促。 这杜如归就是僵在原地,始终未曾开口。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究竟能不能让他说话,你不是九冥神灯么,至阴至邪,操控死人对你而言不是最基本的能力吗?” “这个,那个……” 黄铜油灯支支吾吾的道:“兴许是我吃了外邪,然后发生了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不过这也不对啊,我的能力没问题啊!” “难不成是这老东西死的蹊跷,所以才不受我趋势?” 而就在这时。 忽地…… 一股阴风从杜如归的身后吹起。 白的发丝立马就将其面孔遮住,其发丝背后,那空洞呆滞的双目,似乎转动了一下。 “妈耶,诈尸了!” 黄铜油灯吓得尖叫一声。 它这一嚷嚷,本来陈黄皮还没觉得有什么,顿时也被吓了一跳。 锃的一声! 九尺长,长满眼睛的洞虚神剑凭空出现。 陈黄皮手握洞虚,警惕的道:“杜如归,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可不是我们,你既然死了,那就安心的去吧,不要出来吓……” 话还没说完。 杜如归僵硬的身体突然颤动,平放在椅子扶手的双手也手指翻动了起来。 唰的一声。 杜如归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然后,僵硬的转动脖子,骨头和骨头之间发出渗人的咔嚓声,直勾勾的盯着陈黄皮看。 “噫……” 只这一下,陈黄皮顿觉毛骨悚然,背后的汗毛更是根根竖立。 “陈……黄皮……” “啊!!” 陈黄皮头皮发麻,提剑瞬间就要斩上去。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道:“本家,等一等,他好像没死。” “什么?” 陈黄皮愣住,赶紧收剑止步。 这时候,他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杜如归虽然形同僵尸,可随着开口说话,其喉咙处也有一股晦暗的气息在往上涌动,他的躯干也开始逐渐活动了起来。 “呼……” 杜如归张开嘴巴,喷出一团浑浊的死气。 随后,他整个人猛吸一口气,竟摇身一变,从原本垂垂老矣的模样,年轻了起码十多岁,不仅佝偻的腰挺起来了,就连头发也变得乌黑明亮。 看起来,就像是五十出头的小老头一样。 “还好老夫反应快。” 杜如归语气复杂的冲陈黄皮道:“若是再慢半拍,就是不死,也要被你小子给一剑劈死了。” “杜老头,你这是怎么了?” 陈黄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问道:“你体内的仙气呢?究竟是谁对你动的手?” “截天教,玄阳子。” 杜如归神色有些难堪,咬牙切齿的道:“老夫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大乾仙朝的修士在人间逗留,那人的实力很强大,应当是合道之境,离飞升成仙恐怕都不远了。” 渡劫、返虚、合道、飞升。 天地异变之前,元婴之后便是这四个境界。 再往上就是仙。 玄阳子的实力比杜如归要厉害很多。 一见面,对方就看出了他体内有仙气。 随后,便用了他无法理解的法子,硬生生的借走了仙气。 陈黄皮怔住,沉声道:“玄阳子借走了你的仙气,他为何不曾杀你?” “因为他看出老夫是拜灵天的传人。” 杜如归苦涩的道:“而且他也知道,老夫和你认识,让老夫替他带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无论你们太岁教有何算计,那广目邪神都不是你能动的,否则,净仙观绝对不会放过你。” “净仙观?” “是,是叫这个名字,老夫记得很清楚。” 杜如归不知道这净仙观究竟是什么势力,但想来应该在三教之上,并且,这其中错综复杂,也不是他这拜灵天弟子的后代能琢磨明白的。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陈黄皮,你不是说你是截天教的吗?你怎么又成了太岁教的了?” 先前陈黄皮第一次来杜家老宅。 被发现以后,开口就是截天教的。 杜如归信以为真,觉得这般偷偷摸摸的行事作风,确实和家中典籍记载的截天教小贼如出一辙。 但现在看来,这陈黄皮话里不老实。 分明就是太岁教的! 陈黄皮身份被戳穿,虽觉得不好意思,但他脸皮厚,便说道:“杜老头,其实我不是太岁教的,那个玄阳子也误会了,实际上太岁教是我的。” “……” 杜如归眯了眯眼睛,看傻子一样的看陈黄皮:“你的意思是,你是太岁教的教主?那位近乎于道的存在?” 陈黄皮道:“那倒不是,我是未来的教主,是太岁教的长老太易子亲口答应我的。” “他说我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天才。” “求我做太岁教的圣子,这圣子不就是未来教主,我寻思好像我也不吃亏,所以就同意了。” 啪啪啪…… 杜如归忍不住拍手叫好。 “妙,太妙了!” “我杜如归,不过是拜灵天弟子的后人,连祖宗之法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竟然能认识太岁教的未来教主。” 杜如归气笑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的道:“这样吧,你又是太岁教,又冒充截天教,现在就差拜灵天了。” “老夫做主了,截天教和拜灵天都交给你了。” “以后你就是三教共主。” “不,三教共主还差了点意思,你做道主吧,这才配得上你吹牛的本事!” 在杜如归看来,陈黄皮这人脑子是真的有问题。 他但凡说一句正儿八经的,自己是太岁教的弟子,不扯上什么太易子,教主这些存在,杜如归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之前假装截天教弟子的事,也就当是个小闹剧。 关键是,陈黄皮说的话太离谱了。 还太易子求他做未来教主。 那太易子是谁,他杜如归又不是没在典籍里读到过。 太岁教的五大长老之一。 号称先天五太,曾经也是太岁教鼎鼎有名的人物。 虽说实力上算不上顶尖,可单论倒买倒卖这一套,不知道多少太岁教的弟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的人物,能和陈黄皮扯上关系? “杜老头,你真的误会了。” 陈黄皮皱着眉,说道:“首先,我和截天教没有关系,而且我杀了他们不少人,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不会让我做教主的。” “所以我做不了三教共主,只能做两教的,除非我把截天教也打服。” “还有就是,我现在还不是道主。” 道主是师父,但这种话,陈黄皮是不会对外乱说的。 不是防备着杜如归,而是有些东西知道了反而会不好。 杜如归懒得和陈黄皮再扯下去。 这陈黄皮,不仅喜欢吹牛。 连算数都算不好。 三教去其二,哪来的两教共主,顶多算是个口头上的太岁教教主罢了。 一旁的黄铜油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杜如归。 它心中暗忖道:“老杜啊老杜,不怪你,毕竟你和陈黄皮接触的不多,只是你这话一说出来,以后你们拜灵天可就真要姓陈了。” 有些话不说没什么,可要是说了,陈黄皮是真会当真的。 至于你拜灵天承不承认? 不好意思,这杜如归是你拜灵天的后人吧? 怎么,说话不算数是吧? 行,那就跟黄天说理去吧。 “陈黄皮。” 杜如归咳嗽了一声,咬牙道:“老夫体内没有仙气,如今和那普通的元婴修士无二,你能否答应老夫一件事。” “你说吧。” “待老夫帮你找到那阴极之地以后,你送老夫到月亮上,这狗屁的渡劫,谁爱渡谁渡去吧。” 本来,杜如归来人间京城,就是因为他算出自己命里有一劫。 其次就是顺道看看大康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今既然知道其要造神。 那杜如归的心愿也达成了一半。 至于渡劫…… 他觉得,陈黄皮就是他的劫。 要不是认识了陈黄皮,自己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如此倒霉。 “杜老头,你是不是要死了?” 陈黄皮突然开口,他看出了杜如归身上的一些问题。 后者无奈的点头道:“不是要死了,实际上是已经死了,老夫是元婴修士,寿元只有八百年,而这寿元早就过了,之前之所以活的好好的,全靠那一口仙气。” 那仙气,是来自于杜家在天上发现的一截仙人断指。 有这仙气的存在,杜如归才能动用古修之法。 否则,他以人气行古法,立马就会化作邪异。 一旁的黄铜油灯则开口道:“杜老头,你是不是用了一门叫归葬法的秘术,将你的魂魄吊住,强行撑着一口气。” “这口气要是散了,你就会化作一摊肉泥对不对?” “你这灯竟然知道?” 杜如归这下子真是被惊到了。 它这法子也是杜家从那仙人断指之中发现的,是不传之秘,若不是为了在此等陈黄皮上门,他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动用,为何这盏古怪的灯竟然能一眼看出来。 黄铜油灯没搭理他,而是在陈黄皮心中道:“本家,这是咱们净仙观的法门,我以前见过道人们用过,好像许青山那小子就会这一手。” “还有,那玄阳子说了净仙观。” “这净仙观和咱们的净仙观,是同一个观吗?” 许青山,就是造出狐狸山神的那个道人。 也是在旧观的藏经阁内,给陈黄皮写出七十二密丹解的邪异。 同时,他也是易轻舟的师兄。 而净仙观…… 陈黄皮有些迷茫。 净仙观是师父带着三千仙人,三千正神在十万大山建造的道观。 白天叫净仙观,晚上叫镇仙观。 如今,却又在他人口中,听到了净仙观的名字,还说净仙观不会放过自己,难道大乾仙朝还有一个净仙观不成? …… 片刻后。 夜色下,一道金色遁光离开了大康京城。 在这遁光之中。 杜如归正脸色涨红,怒斥道:“陈黄皮,你说我杜家的归葬法是你家的?你放屁!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学,那就加入我杜家。” “正好我大哥有个曾孙女,你取了她,那就是自家人。” “否则的话,你想学,那就从我脑袋里取出来好了。” 就在先前,陈黄皮告诉杜如归。 归葬法是自家的秘术,想要问杜如归讨要。 而杜如归是根本不信。 只觉得陈黄皮又在扯淡。 就算是黄铜油灯在一旁点出来,杜如归也根本不信。 “你们一人一灯两张嘴,一开口就要我杜家秘术,你们怎么不要我杜家的脸呢?” “我要你们杜家的脸作甚?”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道:“我要的是归葬法,而且我自己有脸。” “呵呵,老夫还真没看到。” 杜如归冷笑不止,指着黄铜油灯道:“还有,这灯为何要叫九冥神灯,怎么不叫八冥,十冥。” 他看出了黄铜油灯的不凡。 对其的态度,反而比陈黄皮要好很多。 毕竟,这灯是一眼就看出自家归葬法的特殊之处的。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你小子懂个屁,九是极数,是天地能允许的最大之数,本灯是九冥神灯,意思就是天底下至阴至邪,至尊至贵的至宝!” “至于那归葬法,虽说是你杜家从仙人断指之中得到的。” “但说不定,那仙人断指是本灯老熟人的呢。” “本灯告诉你啊,识相的赶紧把法门交出来,否则,本灯非得点了你小子的天灯,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你……” 杜如归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是明抢,陈黄皮,你管管你这灯兄,它根本就没有一点礼貌,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它叫我小子?” 之前,黄铜油灯叫他杜老头,那纯粹是叫着顺口而已。 现在叫他小子,其实还真没什么问题。 因为,黄铜油灯是在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被炼制出来的。 到现在都存在了一万七千多年了。 说句不客气的,没叫他孙子已经是黄铜油灯给面子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好了黄二,杜老头不愿意把归葬法叫出来那就随他去,大不了回头我送他去天上的时候,顺道看一看那仙人断指,自己去学就是了。” 净仙观的法门有很多。 但藏经阁里的那些书籍,所有关于修炼的部分都被人为的抹除了。 陈黄皮至今,满打满算,就只会一个七十二密丹解,而且还是照着炼丹的法门,另外就是杀生剑诀,专杀神魂的剑法。 至于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 这两门自动修炼的功法,实际上是师父为陈黄皮单独创的。 为的就是让他这死胎活过来。 至于带来的精气,能力,其实都是陈黄皮自身的力量而已。 打个比方,陈黄皮现在其实还是一颗蛋。 而他的力量在蛋里。 功法就是在将他的力量,导引到蛋壳之外。 眼下最主要的是出六阴神。 至于那什么玄阳子,他现在得了杜如归体内的仙气,也不知有什么诡异莫测的手段。 陈黄皮虽说不惧他,也不觉得自己碰上他会输。 但现在还真没工夫搭理。 “老夫算过卦了。” 杜如归这时,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轻声道:“至多三五天,咱们就能找到那阴极之地,到时候怎么定位,老夫会自行演算。” “你出六阴神,老夫不懂,只希望你能快一点,因为老夫顶多能撑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不回到天上,老夫就真得死了。” 杜家有两脉,一脉逐月,一脉追日。 但那是历代人齐心协力换来的结果。 杜如归现在基本上算是半废状态,他甚至都没法和天上的杜家人联络,否则便能叫来飞舟,将他接回去。 陈黄皮道:“杜老头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就算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活过来。” “什么办法?” “把你的神魂收进勾魂册里,然后去黄泉阴土弄一块还魂宝玉,就能把你救活了。” “啧,厉害,真厉害。” 杜如归赞叹道:“陈黄皮,你吹的越来越像是那么回事了,要不是老夫先入为主,眼下估计都恨不得与你拜把子,抱紧你的大腿,指望日后你带老夫混个仙人当当。”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其实现在也不晚。” “而且你帮我找到阴极之地,之前也为我出头说话,这份人情我不会忘记的,只不过你的志向太小了,成仙就满足了吗?” “要不真仙吧?” 师父说过,太易子是有福缘的。 太易子在自己还没有降世之前,就提前感悟到了以后的天道规则。 他会是天地异变结束后的第一批真仙。 这杜如归要是想。 哪天自己也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剑道啊,雷法啊,到时候和太易子一起当真仙不是什么难事。 “真仙……” 杜如归听到这真仙二字,一颗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陈黄皮这么一说,他忽然有种好像有天大的机缘要落在自己头上的错觉。 但这种感觉来的虚无缥缈。 甚至,好像都介乎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 简直奇怪到了极点。 杜如归喘着粗气,语气复杂的道:“陈黄皮,你净拿老夫开玩笑,老夫就这点本事,何德何能做什么真仙,日后能有机会成仙就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 “况且你自己都不是真仙,你还帮老夫做真仙。” “我跟你讲,这仙可不是那么好修的,这条路难如登天,若非真正的人杰,连摸一摸那道坎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那就做仙人好了。” 陈黄皮见杜如归这样想也就同意了,他向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别人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再多嘴勉强。 因为师父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 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 三分命,七分缘,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缘。 皆由心动罢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看向远方,黑暗中、潮湿阴冷的水雾扑面而来。 并且,几个强大的神明,沐浴着神火,正好向着自己这边冲来。 “那金光是何物?为何我感觉有种想要将其占有,将其得到的念头。” 有神明不可置信的看向这金色遁光。 金色的遁光自然就是黄铜油灯。 准确的说,它们不是想得到黄铜油灯。 而是想得到其灯油。 杜如归神色微怔:“是刘家的人,还有,它们后方的是什么?” “是个邪异,很可怕的邪异。” 陈黄皮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洞虚神剑,更是凭空出现,被他握在手中。(本章完) 第326章 见过黄皮大王(8k大章) 刘天琼做梦都没想到。 四大世家老祖,令他引诱那从十万大山出来的邪异至京城,为其造神之事做遮掩。 可却在离京城还有三百里的路程的时候,被陈黄皮撞了个正着。 看吧,那停顿的金光之中。 穿着破破烂烂道袍,一头黑发用枯草随意束在脑后,腰挂一盏破烂油灯的不就是陈黄皮么? 还有他手里的那把剑。 邪异又可怖,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心神欲裂的惶恐不安之感。 如此骇人的威势。 让刘天琼这刘家少主,恨的咬牙切齿! “定是我刘家的竹影!” 刘天琼气的要发狂,心中忿恨的道:“他杀了我父亲,夺走了我家的竹影,还将竹影变成这幅模样,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陈黄皮的洞虚神剑,是他家的那把邪剑竹影。 因为竹影最终是化作了邪异的。 若是他知道,他家的竹影早就被陈黄皮炼成铁水了,恐怕会气的当场吐血。 这时,有刘家的神明道:“等一等,陈黄皮身边的那位是……是杜家的老祖杜如归?” 此话一出。 被愤恨冲昏头的刘天琼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再看先过去。 那站在陈黄皮身后,眉头紧皱的老者不是杜如归又是谁? “该死!” 有神明不甘的道:“这两人不待在京城,好端端的跑出来作甚,眼下我等还没将那邪异引到京城便被发现,这杜如归可是陛下的座上宾啊!” 将邪异从崇州引到京城,这是世家们安排好的。 也是刘家最后的挣扎。 做成了,就还有一线生机,以后能跟在四大四家手下做事,虽说仰人鼻息太憋屈,可本就是世家出身的他们,离了世家也就失去了那种对百姓予求予取的权利。 不仅如此,连享受人气,都得自己去拼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因此,他们白天甚至都不敢赶路,只带着那邪异在周遭打转。 说来也奇怪,那水中的老者似乎并不着急。 任由他们这般为之。 就好像,其根本就不在意被利用似得。 而现在被撞破了好事。 刘家的这些神明心里很清楚,若是不留下这陈黄皮和杜如归,恐怕刘家以后就彻地完了,四大世家都不会饶了他们。 没有利用价值的,只不过是废物罢了。 而世家,不需要废物。 想到这,刘天琼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在后方极远的地方,大地之上,潮水没过过腰的蒲草,正在缓缓向这边蔓延过来。 此刻…… 陈黄皮倒是没在意刘家的这些神明。 实际上,他也不认识。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邪异身上。 “陈黄皮,这邪异真有那么可怕?” 杜如归眉头紧皱,他还是头一次见陈黄皮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知道,就算是那刘术礁携竹影杀来,就算是在宫中对上大康皇帝,陈黄皮都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真要打起来,那就各凭本事。 而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邪异。 竟然让陈黄皮这般态度,冷着脸,握着剑,连话都不愿多说。 这简直让杜如归不可置信。 “弱水黑河!” 黄铜油灯眯着眼道:“像是咱们十万大山南边的那条,就是感觉很淡,像是刚催生出来的似得,这邪异有点意思。” “它很强大。” 陈黄皮终于开口了,冷冷的道:“非常的强,我感觉它甚至只比赤邪差上那么一些。” 他说的赤邪,是没了一身仙气,化作了邪异的赤邪。 而不是那个小赤天之主。 但即便如此,赤邪也是陈黄皮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厉害,最可怕的邪异。 要不是当时他入魔,几乎要化作真仙,再加上赤邪实在是太喜欢算计了,以至于聪明反被聪明误,否则早就败下阵来。 这般对比,足以见得这个“邪异”有多么强大。 杜如归不知道赤邪是谁。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 况且眼下自己基本上半废。 于是,杜如归便沉声道:“陈黄皮,这邪异若是那般难对付,咱们还是避而远之的好,省的耽误了时辰。”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说:“不,这邪异应该是我同乡,如今十万大山封山,我回不去,正好问问它家里情况如何。” 只这一句,便让杜如归当场愣住。 连看陈黄皮的眼神都不对了。 什么叫邪异是你同乡?还问问它家里的情况? 这邪异是能和人正常交流的吗? 邪异只会吃人。 和人天然就是对立的。 怎么,你家里的邪异脑袋里也有七窍镇魂钉,所以能保持神智? “疯了,疯了!” 杜如归被气笑了:“陈黄皮,你是太岁教的,你又不是什么邪异,你竟然把邪异当老乡,当家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杜老头,我何时和你说过我是人?” 陈黄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好了,这事我心里有数。” “若是这邪异不愿和我交谈,那我也不会纠缠,左右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陈黄皮说着,就欲要提剑过去。 这邪异太强大,他虽说无心与之争斗,可到底是要防备着的。 杜如归见此惊的眼睛都要跳出来,正要出声叫住,可不曾想,那刘家的众多神明反而抢先开口了起来。 “陈黄皮!!!” 刘天琼狞声道:“你来的正好,有这邪异在此,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 他已经想明白了。 反正要把这邪异引到京城。 即便被陈黄皮和杜如归撞破又如何? 直接引动邪异,将其杀了不就是了。 这陈黄皮再厉害,还能有十万大山的邪异厉害不成? 不过,刘天琼此刻开口,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暗地里,已经在悄悄令人将血食四下洒落,让那邪异过来的速度再快一些。 等陈黄皮靠近,他立马就会将血食一并抛下。 而且,还会带着其他神明拖住陈黄皮,用自己的命,为他父亲刘术礁,为刘家报这不世血仇。 只是,让刘天琼没想到的是。 陈黄皮只是歪了歪脑袋,疑惑的道:“你又是谁?我认识你吗?” “好好好,不认识。” 刘天琼冷笑道:“陈黄皮,我本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个如此虚伪的,我是谁,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啊?” 陈黄皮愣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黄铜油灯:“黄二,咱们见过他吗?” 黄铜油灯砸吧嘴道:“没吧?我不太确定,或许见过?但见过的话,本灯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啊,可要是没见过,为何他们知道你?” “喂,杜老头,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老夫平日里深居简出,和你们也只见了两三次,哪会认识这般小辈。” 杜如归摇摇头,他接触的不是世家老祖,就是大康皇帝。 像这种州城隍级别的神明,平日里连给杜家写拜帖的资格都没有。 实际上,若是刘家的这些神明,但凡是能用出点刘家的剑术、剑法,身上的气息锋利一些,杜如归肯定看一眼就知道来路。 然而,刘家不行了。 泯然众人矣。 陈黄皮看向眼前的诸多神明,摆手道:“你们听见了吧,我不认识你们,好狗不挡道,赶紧滚开。” “你说什么?” 刘天琼红了眼,周身气息沸腾,低吼道:“你杀了我爹,你居然还说不认识我?你这魔头,你这煞星,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可笑吗?” 他看出来陈黄皮好像的确不认识自己等人。 可这,让他感觉更加的屈辱。 哪怕是陈黄皮表情稍微有些变化,他都能去揣测,肯定是在用言语羞辱自己,好动摇自己的心神,然后趁机将自己斩杀。 但偏偏没有…… “你这人真讨厌。” 陈黄皮皱眉:“我杀了那么多人,其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别人的爹,你说我杀了你爹,却又不说是谁,还一口咬定我认识你。” “怎么,你有那么多爹啊?” “家父刘术礁!” “刘术礁是谁?” “就那个送剑的脑瘫,被竹影给吃了的。” “哦,想起来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那个脑瘫……噫,黄二,你把我带偏了,师父不让我说脏话的!” 他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紧接着,便对刘天琼道:“你不要生气,我虽然杀了你爹,但是我的确不认识你。” “这样吧,你要为你爹报仇。” “但是我现在有点忙,你不着急的话就先等一等,我过会儿再送你去见你爹。” “陈黄皮!!!!!” 刘天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黄皮。 他这辈子,自出生起就锦衣玉食,是刘家的少主,是刘术礁最看重的儿子。 别人见了他,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 从小到大,他都以世家少主自豪。 可现在他这个世家少主,却在陈黄皮面前体会到,什么叫言语比快刀还要伤人的感觉。 什么叫你先等等,忙完再送你见你爹。 还有,你杀的是刘家的家主,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竟然连刘家的人都不认识? 你难道杀人之前,就不了解一下对方的来路吗? 哪有这样杀人的。 可下一秒。 锃的一声!!! 一道森白的剑气瞬间在刘天琼眼中无限放大。 那剑气可怕,足足有百丈高。 而剑气所过之处,更有呜呜的类似挥动竹子的破空声响起。 刘天琼心神大骇,头皮发麻,吓的是亡魂皆冒。 他做好了陈黄皮动手的准备,可却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剑竟然快到如此程度。 他想要反抗,也必须反抗。 他的手段,他这州城隍之躯的神力,并非没有反应的机会。 但这个念头刚刚生气。 那剑气之中,便有一只只眼睛的轮廓若隐若现。 刘天琼体内的神力还未运转起,便瞬间感觉到深入神魂的痛苦,像是连神力都被斩开了一样。 那是洞虚神剑被重炼以后,变的诡异莫测的劫眼之力。 噗嗤一声。 剑气斜劈而下,将刘天琼从左肩到右腰一分为二。 金色的神血喷涌而出。 其血肉伤口之中,更是有一根根碧绿的竹子生长了出来,将其血肉吞噬,甚至连其泥塑木雕之身化作的齑粉,也被其根须吸纳。 这是邪剑竹影的能力。 邪剑噬主,只噬曾经旧主。 随着一道幽光没入勾魂册之中。 这刘家的少主刘天琼,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这人真是的,这么着急去见他爹。” 陈黄皮嘀咕道:“师父总说我性子急,可跟这人比起来,我一点都不急好吧。” 说罢,他又看向那些刘家的神明。 刘家的神明们下意识的退后,一个个目光惊恐的看着陈黄皮。 它们很恐惧,也很愤怒。 恐惧的是陈黄皮的实力,比他们想的还要强大。 就好像,那场京中斗剑,这人并未拿出全部的实力一样。 而愤怒的是…… 陈黄皮手里的剑,是用竹影炼的。 这曾经的镇族之剑,此刻是最要命的东西。 这时,陈黄皮又看向这些神明们。 “我们不急!” 有刘家神明心惊肉跳,赶紧道:“您请便,有什么事您先忙,我们等一会儿就好。” 可话音落地。 神明们便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 说实话,世家子弟或许胆大妄为,不将自己和寻常百姓当做是同一物种,但这些人可不是傻子。 杀心一起那就不是能停下来的事了。 它们不会幻想,陈黄皮会心慈手软,因为这人看着就像是个疯子一样,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根本就不会留手。 一部分神明们暗中准备将自己化作血食,将那邪异刺激出凶性。 另一部分则讨好,赔笑,放低了姿态,用最谦卑的态度试图拖延时间。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起来。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看起来好像很好糊弄的样子。” “因为你从来不和人玩心眼。”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所以大侄子一家也不和你玩这一套,你以诚待人,别人以诚待你,但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狗都大。” “这些人就是这样的,觉得能阴到你,觉得能算计你。” “说白了,就是一群蠢货。” 说罢,黄铜油灯长出手脚,从陈黄皮腰上跳了出来。 它冷冷的看着这些神明。 紧接着,便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喷出一道真火。 这火焰阴森可怖,一片凄冷惨绿之色。 正是它的冥火。 神明们如临大敌,只是这火却不是冲着它们来的。 冥火掠过神明们,直入那后方的弱水黑河之中。 哗啦啦…… 那弱水黑河的河面,瞬间沸腾了起来。 只是却没有半点温度,反倒是水之中,有一只只惨白的手掌伸了出来。 黄铜油灯冷笑道:“别他娘的躲在水里装死,本灯已经看出来你是谁了,识相的赶紧出来,本灯可告诉你,观主他老人家就在外面看着呢。” 别看黄铜油灯平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大部分时间,更是陈黄皮为主,它为辅。 但抡起眼力劲,但凡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它一眼就能看出来底细。 这弱水黑河里的邪异,虽说不显山不露水。 可这会儿功夫,黄铜油灯已经是看出来了。 这邪异,就是以前从观主丹田世界里跑出去的那河神。 在一旁,刘家的神明们神色错愕,它们不明白,这突然开口的破烂油灯是什么来路,看着似乎是个邪异,好像还和那十万大山出来的邪异认识。 至于观主…… 那又是谁? 杜如归则更迷茫了。 他越发觉得,这陈黄皮好像来头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观主,莫非是其师父? 但太岁教不是只有一个教主吗? 那这观主观主,莫非是玄阳子口中,那净仙观之主? 黄铜油灯见此,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道:“观主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存在,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多多念叨,会有天大的好处的。” 陈黄皮皱眉:“黄二,你太坏了。” “杜老头,别听他的瞎念叨,否则师父会听到的。” 咕嘟…… 杜如归咽了口唾沫:“是,我不念叨。” 他曾听说过,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能接触。 光是念其名,都会被其感应到。 也就是凡有言必有知。 但这种强大的存在,杜如归不知道具体有多强,他只知道,他们杜家的老祖宗,那位拜灵天的弟子是仙人,而仙人,做不到这种程度。 可是,杜如归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他控制不住自己,又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声观主。 “双数,舒服了。” 杜如归长出一口气,浑身大汗淋漓。 陈黄皮见此欲言又止。 不过,他这时候已经没空去理会杜如归了。 因为在那下方,那不远处的弱水黑河之中。 一个阴冷,可怖的意志缓缓扩散了开来。 紧接着,那地上的河水冲天而起。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笼罩四方,如同天幕一样罩了下来。 并且,一个如同水流组成的身影,更是如电光火石一般,瞬间冲向了陈黄皮。 刘家的神明们见此瞪大了眼睛。 莫非,这邪异是要对此人动手? 可让它们失望的是。 那邪异在距离陈黄皮十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住。 水流散去。 身穿白色法衣,手中拎着一根拐杖,浑身皮肤全都是被水泡的发白的褶皱,弱水黑河的河神,那可怕的邪异终于现身了。 而黄铜油灯则冷笑道:“那几个刘家的脑瘫神,你们不是想让这邪异弄死陈黄皮吗?不是想着以身血祭吗?” “来,你们问问这邪异,问问它敢不敢!” 当时,这邪异连见都不敢见陈黄皮一面,事后灰溜溜的说逃就逃。 现在又躲在河里装死。 走又不敢走,动又不敢动。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怕了。 真要是敢动手,黄铜油灯也不在意,陈黄皮收拾这玩意真不难,无首阎罗的影子,或是唤出黄泉阴土,都能将其打的抱头鼠窜。 刘家的神明们见此,如丧考妣。 一个个脸色惨白,心中满是绝望之意。 他们想过很多可能。 但唯独没想过,这邪异和陈黄皮真是一伙的。 看吧,现身以后被这灯如此训斥,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先前吊在后面,漠然游离,毫不在意被引向京城的超然呢? “拼了!!!” “杀啊!!!” 刘家的神明们崩溃了,有的点燃神火,当场就要自爆。 还有的运转古修之法要化作邪异复仇。 但还没来得及动手。 那弱水黑河之神冷漠的目光便扫视了上去。 一尊尊神明僵在原地,无助的捏着脖子,大口大口的浑浊河水从口中喷涌而出,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全都变成了一滩滩烂泥。 它是邪异,喜欢吃人。 但这些神明入口干涩,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做完这些以后,弱水黑河之神才缓缓欠身。 “见过九冥神灯大人。” 其实,它早在陈黄皮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说看着好像和十万大山时候不一样。 可那九冥神灯可作不了假。 这位存在,只会跟着十万大山的亲儿子。 那位唯一的徒儿,陈黄皮身边! 十万大山里,但凡是超出常人认知的邪异,谁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只是,观主不允许十万大山有太强大的邪异存在。 不然就会被抓走,从此再也见不到。 所以,自从观主疯了以后不再巡山。 这些存在就藏的很深,几百年,几千年都不敢动弹一下。 怕的就是无意中吓到了观主的宝贝徒儿。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你竟然知道本灯的名号?” “十万大山里活的久的邪异都知道。”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疑惑,为何这九冥神灯大人,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要知道,天地异变刚开始的那两三千年内其实是没有日夜一说的。 滚滚黑烟遮天蔽日。 整个十万大山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唯一的光亮。 就是这盏九冥神灯。 其幽暗的灯火所照之处,便有邪异被催生出来,可以说,除去净仙观道人所化的邪异,十万大山的邪异,全都是这玩意催生出来的。 黑烟是污染源。 而这盏灯,却以黑烟为燃料。 散发的灯光都带着至阴至邪的死意。 以至于,邪异遍地都是。 直到突然有一天,这盏灯突然消失不见,十万大山也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后来再见到的时候。 弱水黑河之神听其他的邪异讲起,九冥神灯跟在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娃娃身边,陪着其到处乱跑。 黄铜油灯不知道这弱水黑河之神在想些什么。 反正,它是有些得意的。 “没想到本灯的名号,在十万大山竟然如此响亮。” 黄铜油灯沾沾自喜:“本家,看吧,本灯平常只是和你闹着玩,实际上,本灯的名气大着呢,只是一般的邪异没见识,不知道本灯的厉害。” 陈黄皮无语的道:“黄二,你又在瞎扯,论名气,我不比大?” 说罢,他便看向弱水黑河之神。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 弱水黑河之神眼神闪躲,头皮发麻的道:“小的应该知道吗?” 要不是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速度太快。 以至于等它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眼前,而且还被眼尖的黄铜油灯指名道姓,否则它早就继续装死,事后有多远跑多远了。 要知道。 十万大山的厉害的邪异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离陈黄皮越远越好。 这鬼东西在十万大山,那就是天地之所钟,万物之所爱的气运之子。 哄开心了没好处。 吓哭了那是真要命。 陈黄皮恼怒的道:“好你个河神,明明是我问你,结果你反过来问我,十万大山的邪异那个不知道我陈黄皮的名头!” “刚刚不算数,我再问你一遍,我是谁!” “黄……黄皮大王?” “噫!!” 陈黄皮被这许久没听到的名号怔了一下。 他冷不丁的,忽然想起了十万大山里的那些邪异小弟们。 当时这黄皮大王的名号,不过是应付黄祸的,结果那黄祸转头就在十万大山里扯虎皮,让不知道多少邪异都知道了这个名号。 黄祸,是第一个造陈黄皮谣的。 黄皮大王吃邪异,是大凶邪异! 以至于邪异们都害怕他,臣服他,后来都搞出来领地,种族意识了,以十万大山,黄字旗号的邪异自居,拉帮结派,自成一脉。 “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陈黄皮长叹一声,双手背负,有些感慨的道:“一晃眼,朕已经十五岁了,也不知道当年跟着朕打天下的那些邪异们如今过的如何。” “这,黄皮大王……” “嗯?” “陛下……” 河神坐立不安的道:“若是陛下您没事,我这就走吧?” “走,你要走哪去?” 陈黄皮冷哼道:“你这般强大说走就走,你让朕的心庙,咦,你怎么五行属水?” “陛下,我是弱水黑河所化的邪异。” 这河神解释道:“我自然是属水的。” “可惜了,你要是属土该多好。” 陈黄皮现在心庙铸就了一大半了,就缺一尊土属的神明或者邪异进去当主神。 心属火,火生土。 如此五行循环。 虽说若是请的水属之神也可以,但那就得从一开始就要逆五行,陈黄皮这顺位五行已经炼到第三座脏器庙,断然没有重来的机会。 陈黄皮道:“朕且问你,你之所以这么怕朕,是不是因为知道朕是师父的徒儿?” “这个……” 弱水黑河之神闻言,看向左右,有些忐忑的道:“陛下,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我是真不敢,我还不想死。” “当初,您从那弱水黑河进了丹田世界,我连见都不敢和您见上一面,今日碰巧赶上,您就别难为我了。” “小的活着也不容易。” 说实话,确实是不容易。 弱水黑河位于十万大山的最南部,之前要不是陈黄皮找钓竿,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因此,这些年也算是这弱水黑河之神运气好,一直苟到了现在。 离得近的就不一样了。 想想玉琼山附近方圆百里,别说邪异了,连个猛兽都见不到就知道是什么路数了。 “你这邪异真胆小!”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们十万大山邪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亏你还这么厉害,连我都得慎重对待,结果怂成这样。” “我跟你讲,我师父最疼我了。” “你大胆的讲,把你知道的那些都讲出来,我绝对会保住你的,大不了我回头最后的肺庙给你留着,那里面很安全的。” “对了,你脑袋里的是天毒丹吧?” 陈黄皮兴奋的道:“我记得太易子跟我说过,天地异变之后,他来十万大山找我师父庇护,结果刚到地方,就撞见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道人。” “那道人很厉害,还往弱水之中投放天毒丹,以至于成了弱水黑河。” “那道人是谁,你应该见过吧?” 这是陈黄皮之前最为好奇的事。 弱水黑河里被投放了海量的天毒丹,以至于入水则死。 丹田世界里,更是有着一座祠堂。 真界的祠堂里,有着三千仙人的灵位。 假界的祠堂里,有着三千神明的神像。 可仙人神明都各自少了一个。 缺的神明,陈黄皮知道是广目上神,因为广目上神没有死。 可那仙人陈黄皮是真不知道是谁。 眼下碰上这弱水黑河孕育的邪异,陈黄皮自然想要刨根问底。 “嘿,你可想好了。” 黄铜油灯嘿笑道:“别说什么该不该说的话,今天你要是不说,本灯和陈黄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它也很想知道那个道人是谁。 因为它的记忆不全,怎么都想不起以前的许多事。 弱水黑河之神见此,低声道:“那道人我不知是谁,因为那时候,十万大山的邪异还没开始孕育,我还未曾有着自我意识,只是本能的记载一些信息。” “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观主的。” “因为他当时想往丹田世界里投放天毒丹,可进丹田世界就要经过那石碑,他见了那石碑以后,便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石碑上有八个大字,是观主写的。 而那道人以面具遮掩,肯定是不愿被人认出身份,可弱水却记载着当年的那一幕画面,那道人看到那四个大字以后的确反应很大。 由此,弱水黑河之神便推断,这人或许不止是认识观主,而是那缺的三千仙人之一。(本章完) 第327章 阳极现世 再回十万大山!(万字大章 此刻,在这京城数百里之外。 陈黄皮悬浮在天上,对面的弱水黑河之神在慢慢交代它所知道的事。 但它交代的不详细。 很多事它不敢说,只能是:我推测,我怀疑,我认为。 就是没一句是我亲眼所见。 陈黄皮听了半天只觉得越来越头大。 “你好歹也是弱水黑河之神,十万大山排的上号的邪异。” “结果说来说去都是在绕圈。” 陈黄皮怒视这邪异,不忿的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人就在这里,有我为你做主,你就是说破了天,难不成还有天雷来劈你不成?” “说不定还真有。” 弱水黑河之神低着头,畏惧的指了指天,说道:“天地异变未曾结束,正是苍天纪元和黄天纪元的交替阶段,我是真不敢乱说话。” “呸!没骨气!”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你这河神真是个贱骨头,十万大山怎么出了你这样的邪异,这里是外界,怕个卵啊!” “九冥神灯大人,您难道不怕?”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迟疑,它如今也看出来了,这九冥神灯大人之所以和它记忆里的那般可怖、那般神异有所不同,或许是因为记忆被抹除。 其力量也被削弱到了极致。 但关于那位,这九冥神灯肯定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除非,是这外界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黄铜油灯一眼就把这河神的心思看透了七八成,便故意道:“外界和咱们十万大山不一样,观主他老人家出不来的,有些话他老人家听不见。” “不错,师父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很正常。” 陈黄皮在一旁补充道:“你看我和黄二在外面乱跑,乱惹事,师父都不管我们,你就放心大胆的讲个明白吧。” “这不对吧?” 弱水黑河之神疑惑道:“先前九冥神灯大人逼我现身之时,不是说观主他老人家就在外面看着吗?” 说到这,它看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对这一人一灯。 它是真没半点坏心思。 哪怕是不在十万大山,哪怕以它那些诡异莫测的能力,真是对上,不见得会落得一面倒的趋势,可它也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但听这一人一灯的路数。 怎么好像,对自己有点想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眉道:“十万大山是我们的家,你我是家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陈黄皮只会给家人们送福利,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本家,算了算了。” 黄铜油灯黯然的道:“邪异隔肚皮啊!你和家人心连心,家人和你玩脑筋。” 在一旁。 自这弱水黑河之神出现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杜如归眼神十分异样。 他这是看出来了。 陈黄皮的来头的确大到没边。 连这弱水黑河之神,都对其毕恭毕敬的。 要是换做别人,怕不是早就被宰了。 而现在,陈黄皮却和这黄铜油灯合起伙来忽悠这弱水黑河之神。 一时间,杜如归竟有种错觉。 这弱水黑河之神,是个从十万大山刚出来,虽说存在的时间许久,但心思没有那么深沉,是个淳朴的山里娃。 而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则是心黑脸厚的外界贼子,把这弱水黑河之神吃的死死的。 “咳咳……” 杜如归故意咳嗽了几声:“这位河神,老夫说句公道话。” 那弱水黑河之神立马看向了过来。 它的神色阴冷,它的目光残忍。 这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人说的话它信不过。 要不是这人跟在陈黄皮身边,它已经忍不住上去一口将其脑袋咬下,细细品味了。 要知道,它从十万大山跑出来以后,可是没怎么敢抛头露面,也就最近觉得安全了,才逐渐试探性的现身。 陈黄皮看了一眼杜如归。 他心中一动,立马怒道:“杜如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看来,我是在诓骗河神不成?” 杜如归冷冷道:“陈黄皮,老夫与你虽说有约定,但也不是你的胯下走狗,这京城谁不知道老夫杜如归想来嫉恶如仇,眼里见不得任何沙子。” 此话一出。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迷茫了。 听这杜如归的意思,陈黄皮的确准备忽悠自己? 嗯……这杜如归是个好人。 那就等他和陈黄皮分开,自己吃他的时候让他少些痛苦。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道:“杜老头,我们待你不薄啊!我们也没骗这河神,观主真的没法从十万大山里出来。” 杜如归道:“老夫这人公允,虽不知你们是不是在骗这河神,但这事有个公道的法子能解决。” 弱水黑河之神道:“先生请讲明白一些。” 它已经叫上了先生。 足以见得其倾向。 这让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神色微变。 杜如归道:“说来也简单,它们不是说,观主听不到吗,那让它们说些观主的坏话不就是了,老夫虽不知道观主是何等存在,但尔等如此畏惧,想来是有其独到之处。” “若是不敢说,那便是怕了,是在说谎。” “先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弱水黑河之神闻言,欣喜的走上前,流着口水,贪婪的在杜如归身上一扫而过:“若不是将你化作邪异,会使得你失去自我,我都想让先生与我相伴了。” 杜如归拱手笑道:“河神抬爱了,老夫不过是仗义执言而已。” “嗯,你很仗义。” 弱水黑河之神说完,便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要是不说观主坏话,那就是假的,是在骗自己。 自己绝对不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陈黄皮见此,无奈的道:“人是人,邪异是邪异,你这河神不信自家人,反倒是相信他人,你让我很失望。” 说罢,他冷着脸道:“但我可告诉你,我的确是将你当家人对待,不曾有骗你的意思。”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为自己证明。” 陈黄皮抬头看天,大声的道:“天道在上,我陈黄皮在此发誓,我师父陈师道若是能出的了十万大山,便叫我不得好死!” 黄铜油灯也道:“观主偏心,炼黄一的时候用的十方无影金,炼我的时候却都是些边角料掺和店首山铜应付了事,这事我记他一辈子!” “若只是如此,你这般记恨观主是否有些太过了。” 杜如归适时抛出了新的话头。 黄铜油灯立马接上:“你懂什么,观主的心眼比本灯的马眼都小,你看看本灯这伤,都是观主打出来的!” “我就这么说吧,观主要是在这里,本灯当场就要撒泡尿呲他身上!” “看来这观主的确不在外界。” 杜如归转身对弱水黑河之神说道:“否则的话,这一人一灯断不敢如此。” “那为何它先前说观主就在外面看着?” “当然是骗你的。”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不然万一你躲在水里不出来,我们还不是拿你没办法。” “原来是个误会。” 杜如归点点头:“河神,我不知你们的关系,可也知道你们不是什么仇家,否则见面便会打起来,如今误会解开,那便说个明白吧。”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感动的道:“多亏了先生,否则小神就真要误会了陈黄皮和九冥神灯大人的一番心意,他们是真的将我当家人。” 这河神虽然强大,但到底是因为其天性,视人如血食。 它和人接触的不多。 见了也就是一巴掌拍死的路数,自然也就不会被忽悠,也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此刻,陈黄皮,黄铜油灯,杜如归。 连招呼都不用打,便一唱一和的把它套进去了。 “没想到这杜老头还挺上道的。” 黄铜油灯在心中对陈黄皮道:“本家,这人也是个人才啊!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这么阴险。” 陈黄皮道:“都是家人,哪有什么阴险不阴险的说法。” 杜如归笑而不语。 他年轻的时候可从来不玩什么阴谋诡计,向来是用拳头说话。 年纪大了倒是不喜欢打打杀杀了。 不过,他之所以和陈黄皮一唱一和,却是的确也想知道这十万大山,观主,还有种种辛密。 不是杜如归飘了。 而是,人都是有求知欲的。 越是天大的秘密,就越是想要窥探一二。 这窥探的爽感,求知的欲望,让杜如归有些无法自拔。 他不怕死,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是在冒犯。 顶多是打个擦边球而已。 这时候,那弱水黑河之神也下定了决心,开口道:“陈黄皮,有些话我还是不敢说。” “……” 陈黄皮闻言,握着洞虚神剑的手都捏的咯嘣作响。 嗡!!!! 洞虚神剑感应到了陈黄皮的愤怒。 刹那间,便有道道剑气在剑身上肆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斩了这弱水黑河之神。 黄铜油灯更是怒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耍我们是吧?” “不不不。” 弱水黑河之神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敢说,但是陈黄皮可以自己去看。” “我明白了。” 陈黄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入你的记忆里对吧?” “正是如此。” 弱水黑河之神道:“观主虽然不在外界,也听不到,看不到我与你们交谈,但我骨子里还是怕的,况且有些事我确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你自己去看。” “而且我还有一个要求。” “事后,咱们就此别过,就当从来没见过。” “行,我答应你!” 陈黄皮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来吧,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往我十万大山的大河里投毒害我师父!我的净仙观绝不允许有这种叛徒!” 没从这弱水黑河之神口中听到太多有用的东西虽然很失望。 但自己亲眼去看,到是正中下怀。 弱水黑河之神不在迟疑,伸手将脑袋里,取代了脑浆的那些黑色丹丸取出一枚。 这丹是天毒丹。 原本无色无味,可它被弱水黑河孕育出来以后,这丹也变了颜色。 天毒丹里有它的记忆。 “且服下此丹。” 弱水黑河之神道:“我会为你护法,让你的心神能安稳融入我的记忆里。” 陈黄皮有些警惕的道:“你这丹药不会是要害我吧?” 弱水黑河之神道:“我不敢。” 陈黄皮道:“我不信。” “那你要如何?” “你和我签,不对,你炼我的豢狗经,这样我死了你也得死,如此我才信你。” “这……” 弱水黑河之神是见过陈黄皮在丹田世界施展的豢狗经的,它知道那是一门很邪门的功法,若是炼了,就真的不得自由了。 黄铜油灯道:“怎么,你难道心里有鬼,所以不敢炼?” “你别怕,咱们都是家人,大不了时候给你解除豢狗经就是了。” “且容我想一想。” 弱水黑河之神看向杜如归:“先生,你是好人,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为何忽然变成我要为自己证明,你觉得我该不该炼?” 杜如归笑道:“家人就应该有家人的样子,你先前误会了他们,现在他们不相信你,这很正常,也很合理。” “那先生你炼了么?” “老夫并非他们家人,为何要炼?若是的话,炼又何妨?” “先生说的有道理。” 弱水黑河之神不再迟疑,便问陈黄皮要来豢狗经的下卷。 随后,它只是运转了一次。 连几个呼吸的功夫都不到,便瞬间将这功法炼成了。 随后,它便看到陈黄皮、还有黄铜油灯都松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豢狗经,一定会给自己解除的对吧。 “放心,一定会解除的。” 陈黄皮笑着道:“我说话像来是作数的,况且我还有许多事做,带上你反倒是束手束脚。” 说罢,他便接过那黑色的天毒丹一口服下。 “陈黄皮,你感觉怎么样?” “挺润的,入口即化,味道还不错,有点甜丝丝的。” “就是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 “怪剌嗓子的……” 下一秒。 陈黄皮干哕了一声,便有黑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整张脸都变得漆黑一片。 然后,在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黄皮两腿一蹬,眼睛瞪大,直接从天上坠了下去。 并且,其周身黑烟滚滚。 那不是他肾庙里的黑烟,而是天毒丹的毒雾。 就像二师父白袍老道当时吃了天毒丹以后,喷出青色雾气的感觉一样。 “为何会这样?” 弱水黑河之神不知所措的道:“吃了这天毒丹,他只会心神沉入我的记忆之中,不会有这般变故才对。” “你不知道?” 黄铜油灯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不知道你还让陈黄皮吃你的天毒丹?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事,本灯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吧,它瞬间化作一道金光,直冲陈黄皮而去。 不过,它快,还有比它更快的。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尊巨大的骸骨之躯便凭空出现,将陈黄皮用双手捧住。 “阿鬼!” “契主没事。” 索命鬼很冷静的道:“你修炼了豢狗经,若是契主死了,你也会死。” 黄铜油灯怔住,它虽知道索命鬼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可就在这时。 杜如归突然开口道:“等一等,你们快看,这天上的红月是什么情况?为何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还有那弱水黑河之神,齐齐抬头看向夜空之中。 只见那高悬的红月,此刻变得朦胧无比,若隐若现。 而在这轮红月的后方,一轮烈日正在缓缓升起。 黄铜油灯见此,愕然无比的道:“日月同天,白天和黑夜混淆,这,这他娘的是阳极!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九次阳极过后,便代表了天地异变的结束。 如今,这是第三次。 恰巧就在陈黄皮服下天毒丹后,同一时刻出现。 …… 黑雾漫天。 陈黄皮恍惚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融化了。 从皮肉,到骨头,再到五脏六腑全都消失不见。 最后,则是他的神魂。 这黑雾好像要将他的一切都融入进去。 或者说,是他要融入这黑雾之中。 但就在这时。 忽然…… 陈黄皮的脑海之中,那许久不曾出现的金黑色、鸟鱼虫一般的文字猛地冒了出来。 这些文字是活的。 一出现,那些黑雾便如同冬雪遇骄阳一般瞬间融化。 一幅幅画面,一道道光影在陈黄皮面前浮现。 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了这弱水黑河之神和自己见到的这段记忆,他也知道了弱水黑河之神的种种念头。 “它竟然如此淳朴?” 陈黄皮讶然的道:“我还以为它有过坏心思,没想到从头到尾,竟然心口如一,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半句骗我的心思都没有。” 一时间,陈黄皮竟然有种羞愧的感觉。 好在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陈黄皮很快就被弱水黑河之神的记忆转移了注意力。 “不是这一段。” “我要去天地异变刚开始的那段记忆!” 陈黄皮心念一动,弱水黑河之神,在天地异变后,还未曾变成邪异之时的记忆便立马浮现了出来。 随后,他一头扎了进去。 哗啦啦…… 随着一道道光影破碎,随着黑雾的彻地消散。 陈黄皮顿时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明亮了起来。 有鸟语香,有晴空万里。 有微风吹拂而过,大到如海一般的弱水之河浮现在了陈黄皮眼中。 他放眼看去,一片海波荡漾。 周遭更是有参天的树荫成片成片的生长,只是那些山岳地势却又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这是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 陈黄皮看了一眼天上,他看到了烈日炎炎,便心中明悟:“阴阳颠倒,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已经结束了。” 师父带着净仙观的道人和神明来十万大山造神。 那是天地异变之前几百年前的事。 天地异变,是从日夜混淆,六天六夜结束之后,也就是阴极为开始。 阴极共有六次,阳极则有九次。 在外界,阴极早就结束了。 但在弱水黑河之神的这段记忆里,阴极才刚刚开始。 “不知道易轻舟,许青山他们怎么样了。” 陈黄皮低声道:“想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都变成邪异了吧,这时候,我应当还没有出生,还是一颗蛋的样子。” 说着,陈黄皮便走到了弱水之河的边上。 这时候的弱水之河,还没有被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投入天毒丹,因此河水清澈无比,甚至还能看到水中游动的鱼儿。 “咦?这河面上怎么有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明明只是在弱水黑河的记忆里。 可现在,水面上竟然倒影着他的面孔。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一样。 水面上的陈黄皮面容冷峻,眉心有着一道金黑色如同竖眼紧闭的纹路,如墨如瀑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身穿一身黑色道袍。 这和他的本相极为相像。 但却好似蒙上了一层灰雾一样,只看一眼,就有种阴冷可怖但又混杂着神性的古怪之感。 “这是我的六阴神!” 陈黄皮恍然大悟:“没想到在这段记忆里,我竟不是单纯的心神被拉进来,而是以六阴神的状态进来的。” 六阴神陈黄皮其实早就炼成了。 他第一次去黄泉阴土的时候,把还魂宝玉当饭吃,吃的六阴神都撑得慌。 因此,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才会说陈黄皮已经阴阳不调,得先出六阴神,再行五脏炼神法。 眼下六阴神没出,但陈黄皮却以这般诡异的方式提前动用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异。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灰色的剑气便瞬间从他指尖钻了出来,这剑气并没有实质,就像是阴影一般,只是一剑掠过周遭树木。 那些树木瞬间便失去了生机。 就好似,一夕之间,便走完了一生一样。 陈黄皮讶然道:“二师父说,六阴阴不死,六阳阳长生,可我这六阴神的力量只有死意?没有不死的感觉。” “难道意思是,死了就不会再死?” 他有点想斩自己一剑试试,但左右一琢磨,却又觉得不妥。 万一真死了呢? 自己杀自己,听着感觉怪怪的。 而且以前去狐狸山神记忆里的时候,自己的确伤到了自己,让邪道人拿走了自己的一滴血。 想到这,陈黄皮便不再动拿自己做实验的念头。 “也不知道那个道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不想在这里干等着。”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自他以六阴神的方式,来到这弱水河神记忆里、天地异变刚开始的十万大山。 不知为何,他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弱水之河是十万大山最大的河流。 其边际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河面到底有多宽,陈黄皮实际上是不清楚的。 他只知道,十万大山的所有河流,实际上都是这条河的支脉。 只是只有这主脉有毒,入之者死。 其余的河流反倒是很正常。 十万大山有残民,有飞禽走兽。 这些生灵都需要喝水。 想来,师父的仁慈不仅只是给了自己,同样也会给这些生灵。 也就是说,实际上弱水河神的记忆,是连同十万大山许多处的。 只要十万大山有水流过的地方,其自古以来存在的信息,都会烙印在它的灵魂深处。 “我要回净仙观一趟!” 陈黄皮道:“或许我还能见到清醒的师父!还有黄二,要是运气好,旧观还没有出现,那我还能看到师父的那些宝贝!” 越说,他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走!” 陈黄皮看向了玉琼山、净仙观的方向。 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色的遁光,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飞遁过去。 家的方向,他从来都不会忘记。 而在六阴神的状态下,他的速度更是快到极致。 几乎是眨眼间,就掠过山川河流。 “十万大山竟然这般景秀壮丽。” “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这次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一万多年前的十万大山,虽说是故地重游,可陈黄皮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 “葬神坟还没有出现。” 陈黄皮飞遁到了一处巨大的空地处。 这里四面环山,中间则是一片低洼的谷底,甚至还长满了不知名的果树。 但他记得很清楚。 这里就是葬神坟原本所在的位置。 “所以葬神坟究竟是谁弄出来的?” 陈黄皮落在此处,他伸手从果树上摘下一枚果子,这片记忆和当初狐狸山神的记忆不同,又或者是六阴神的原因,并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很多事,他都能去做。 “呸,好难吃的果子。” 陈黄皮嫌弃的将那果子丢在地上,还好一万多年以后,没有了这些奇怪的果树,不然味道如此难吃,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觉得,他的十万大山是什么贫瘠之地。 “等一下。”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时候葬神坟还没有出现,也就是说易轻舟在内的三千仙人,实际上都没有被葬进十万大山里。” “旧观里也没有那座引动苍天死气的大阵。” “那九件重宝,还有易轻舟他们,现在又是什么状态呢?” “还有师父,现在的他是不是还没开始合道。” 来到葬神坟这地方。 实际上就离家不算太远了。 陈黄皮知道,这记忆里的时间其实是最不值钱的。 哪怕是待个几百年,放在外面或许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开始寻找一些记忆里熟悉的身影。 比如说,劫眼。 但这时候的劫眼并未诞生。 他又想去寻找,邪异们的坊市。 他记得,那是一处山涧,并且看着很像是被一剑捅出来以后形成的。 他以前觉得那是师父的佩剑、洞真弄出来的,可黄铜油灯却告诉他并不是。 他继续寻找,可却失望的发现,他自记事以来熟悉的事物都找不到。 就连邪异都没见到一个。 “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十万大山竟然是这样的吗?” 陈黄皮道:“河神的这段记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点。” 他忽然有些后悔。 师父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是个急性子。 或许就不该一上来就跑到这么久远的时间节点,而是从未来慢慢的往前推。 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退出这段记忆,只能顺流而下。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气息极为强大,也极为可怕。 而且充斥着一股让他极为讨厌的感觉。 此时此刻,在百里之外。 一具穿着黑色僧袍,袒胸露乳,却没有头颅的躯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北方逃遁。 这是一尊佛。 一尊极其强大的佛。 但它的佛首被斩去,如今的它已经死了。 并有化作邪异的征兆。 在它脖子和脑袋的断口处,有白色的光在环绕,那光极其锋利,是纯粹到极致的剑气所化,即便以它的力量也无法使之愈合。 “南无阿弥陀……” 这尊佛举手投足之间,有两尊虚幻的佛影在旁念诵佛号,试图延缓其化作邪异的速度。 但却没有佛字。 因为它已经不是佛了,它的舍利,它的果位全都留在了那个地方。 那把剑,跟在那位的身边太久了。 以至于,它的杀性,它的力量都比最初的时候要强大的太多,那位甚至都不曾真正出手,只是提剑一斩,就将这尊佛的脑袋斩了下来。 突然。 这尊佛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不远处,一个恍若神人的少年拦住了它的去路。 那少年神色冷峻,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和天地融为一体一样。 并且,其气息也有种说不出的惊悚感。 好似,这少年代表了阴阳之中的阴一样。 “邪佛的身躯。” 陈黄皮看着这邪佛出身,他心中暗忖道:“黄二当初说它堪比仙人,可现在看来,黄二实在是太小看它了。” 邪佛,实际上也就是今世佛主。 今世为尊,过去和未来则次之。 三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的佛主。 黄铜油灯是在十万大山被炼制出来的,它见过的道人都是仙人,见过的神明都是正神,而非人造的二代神明。 在它的概念里,观主之下都是仙人。 而且当年观主出手的确只有一剑,自然没有看出这邪佛的底细。 “施主要拦贫僧?” 这邪佛的左右,有过去佛,未来佛的虚影开口。 一出声便是靡靡佛音。 佛音之中,充斥着度化,皈依的意志。 若是以前,陈黄皮断然会被这佛音影响心智。 说不定会被当场度化。 可他现在是六阴神的状态,不仅整个人气质大变,而且完全免疫了这般诡异的力量。 陈黄皮摇摇头:“我无心拦你,只是想知道,你是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那邪佛之躯见这陈黄皮不受影响。 顿时也无心与之交恶。 它看不出陈黄皮的底细,只觉得此人好似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怪诞之意。 仿佛对方和这十万大山是一体的。 但又觉得不太对,更像是这十万大山在围着他转似得。 “贫僧自万佛山而来,要往北边去。” 邪佛之躯双手合十,不再发出那诡异的佛音,用正常的语气道:“施主又是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去呢?” 陈黄皮道:“我从南边来,稀里糊涂就和你撞上,不过我还没想好我要去哪。” 实际上,他没有说实话。 这邪佛之躯看了出来,但它也无心说破。 便让开道路,伸手道:“玉琼山,净仙观是个好去处,施主想来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贫僧贪心,想要将其度化结果落得这般下场,施主若是有心,那便去吧。” 陈黄皮不置可否,他不接话,转而问这邪佛:“北边有什么?万佛山吗?” 西域佛国明明在西边。 这邪佛不老实,不说实话。 “北边有一条路。” “那条路通往很多地方,贫僧要借这条路,寻找一处能沉睡的宝地。” 说罢,邪佛之躯便不再理会陈黄皮,转而继续向着北边走去。 它只是无心和这尊神人一样的少年交恶。 不代表它忌惮,畏惧陈黄皮。 就算如今被斩去果位,斩去舍利,它也依旧是一尊佛。 陈黄皮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无首邪佛的背影。 “它竟然连我是谁都看不出来。” “只可惜我斗不过它,否则的话,我定要它好看。” 陈黄皮很讨厌这邪佛。 因为他心里太清楚不过,这邪佛这次来十万大山,就是为了度化自己的。 邪佛臭不要脸,问师父讨要自己。 师父不理它,它就在山门外念经,结果惹的师父生气,提剑将其脑袋砍下挂在山门上。 “算了,毕竟只是一段记忆。” 陈黄皮心中道:“且放它一马,日后若是有机会,杀到它的万佛山,踹了它的佛位!” 邪佛的出现倒是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也不关注佛的事。 不过,陈黄皮却也知道,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道人们应该都还在。 洞真也在,师父也在。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自己。 想到这,陈黄皮向前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而待他离开后不久。 那尊邪佛却又忽然出现。 “贫僧在这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佛意。” “只是那丝佛意好似和贫僧如出一源。” “莫非,这少年与贫僧有缘不成?” 邪佛有些捉摸不透,便伸出厚实的手掌,手掌上一道圆光浮现,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 这是佛的圆光术。 能倒映过去、现在、未来。 邪佛是今世佛主,自然倒映的是现在,它想看看陈黄皮的底细。 可让它极为吃惊的是,这圆光术之中,却没有陈黄皮的身影,就好似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仅如此。 在它身边的那两尊过去,未来佛的虚影也施展起了圆光术。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过去未来,都没有这少年。 “近乎于道?” 邪佛浑身一震,立马头也不回的向着北方走去。 它有些恐惧,又有些不可置信。 过去未来现在都不见,这分明就是跳出时间长河,近乎于道的存在。 这天地之间近乎于道的存在,就那么几位。 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了? 另一边。 陈黄皮此刻也远远的看到了云雾缭绕的玉琼山。 山巅高耸入云。 山上青衫成峰,瀑布流水、俨然一副仙家气象。 而在这山上,更有一座庞大的道观存在。 一座座偏殿,侧殿,丹方,藏经阁坐落在山上,此时烈阳高照,整座净仙观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 陈黄皮落到了山脚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他很想念师父,也怀念儿时经历的一草一木。 陈黄皮拾阶而上,在走到山门处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巨大的山门上刻着三个大字:净仙观。 而山门的左侧石柱上光洁如玉。 陈黄皮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下雨天在这山门下玩泥巴,结果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气的他拎了块石头把这石柱砸出了一个小缺口。 他伸手按在这石柱上。 感受着这石柱的本质,陈黄皮的脸色变得十分失落。 这时候的净仙观的一切都如黄铜油灯曾经跟他说的那样,都是了不得的天材地宝,还有的是从大乾仙朝带来的灵材打造而成。 就是一块砖头放在外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石柱内有灵气,极为浓郁的灵气。 “真可惜,随着天地异变的开始,这些灵气都会消失。” “是啊,灵气会消失。” “这是天地的复仇,下一个纪元不会再有灵气存在了,或许到时候会有新的道路。” 听到这话,陈黄皮抬起头。 他看到了山门上挂着的一个佛头。 双目狭长,如同刀刻出来的一样,面容慈悲,头上有着许多肉瘤。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这佛头道:“这不是肉瘤,而是肉髻,贫僧历劫十万八千之数,便有十万八千个念头化作肉髻。” “要你管?” 陈黄皮嗤之以鼻:“我爱叫什么叫什么,你这秃驴脑袋都被砍下来了,还有心思狗叫,等你化作邪异以后,看你还叫不叫的出来。” 佛头闻言,怒视陈黄皮。 它可不是那僧人。 而是佛,是对方的舍利,对方的果位。 不是单纯的脑袋。 “口出狂言,你将永堕十八地狱。” “行,等我的阴间演化出来,我直接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你还想做佛,我告诉你,地狱不空,你永不成佛。” 陈黄皮嗤笑一声,大步跨进过山门。 他厌恶这佛首,也知道对方以后的下场,自然懒得与其废话。 可就在这时。 一尊尊巨大无比,如神似魔的轮廓在这山门的上空浮现了出来。 正是净仙观大殿内供奉的那些神明! “来者止步!” “净仙观重地,无观主口谕,闲杂人等免进!” “你们说什么?”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闲杂人等?我回我自己家,还要口谕?” 众神明们冷冷的看着陈黄皮。 其中,一尊身形壮硕,双手掌心各有一只巨大竖眼的神明开口道:“汝乃何人,这净仙观如何成了你家?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便打散你的神魂,磨灭你的肉身。” 陈黄皮失笑道:“你问我是谁?行,那你听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便要道出自己一连串的身份,如今他又成了拜灵天的教主,得组织一下名头的先后顺序。 可他还没开口。 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传观主口谕,今日来客,皆可入观!”(本章完) 第328章 九冥神灯 陈道行!(8k大章) 当那冰冷的声音落下。 净仙观的三千尊正神,齐齐怔了一下。 尤其是广目上神。 它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这恍若神人的少年。 今日来客皆可入观。 那为何换做那尊佛,便是将其脑袋斩下挂在了山门上。 只是先后脚的功夫而已,可待遇却天差地别。 “哼,听到没有!” 陈黄皮高高的抬起头,双手背负,傲然的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里是我家,我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你们非不听。” “你们不是要口谕吗。” “现在口谕来了,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他这番姿态,着实有些过于怪诞。 明明如今是六阴神状态,冷峻非常,就连皮肤、连发丝、连身上穿着的道袍都无比的神异,任谁看了都有种完美无瑕的感觉。 可陈黄皮说话的语气,却和样貌极为违和。 但这般违和放在他身上,又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众神明们缓缓让开道路。 陈黄皮见此,立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待他进了净仙观中。 众神明们对视了一眼。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少年长得有点像观主。” 这话是广目上神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它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这少年。 像是观主的子嗣一样。 有正神看出了它的念头,微微摇头道:“广目,观主膝下无子,定是你看错了。” “或许是从大乾仙朝来的也说不定。” “倒也是。” 广目上神说到这,便不再多言。 它有感而发,要是再说下去,那就是妄议了。 …… 净仙观中。 陈黄皮正在左顾右盼。 他虽说不是第一次在他人的记忆里看到以前的净仙观。 可却没有这次来的那么肆意。 甚至从一开始,就是以一个独立的视角,仿佛真的回到过去一样在净仙观内行走。 “我的净仙观这时候好壮观。” 陈黄皮记事起的净仙观白天的时候真不大。 进了观门就是青石板铺就的平地,往左拐是一些客房,往右走则是高台,高台上面就是净仙观的大殿、灶房、炼丹法、还有几处偏殿环绕左右依次排开。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进来以后,看到的都是一片仙家气象。 走到一颗参天大树旁。 陈黄皮抬头往上看,却一眼看不到这棵树的尽头,明明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棵树,可从里面看,就真像传说中的通天建木似得。 “你比魔树还要高大。” 陈黄皮有些欣喜,又有些郁闷。 因为这样的宝树只存在过去的记忆里。 现实里他的净仙观,就是一副破败的样子。 而且,这棵树旁边还有着一个以阴阳八卦之相建造的荷池,池中有着一口井,随时随地都有清冽的井水涌出。 陈黄皮怔了一下:“锁龙井!” 随着他话音落地。 这阴阳八卦池中的井水,突然停滞了刹那。 紧接着,一个似是鹿鸣,似是虎咆一般的声音便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你知道吾的名讳?” 这锁龙井是净仙观的重宝之一。 陈黄皮亲眼见过它的假身,还差点把一头孽龙给拉了出来,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它是谁。 只是,这话说来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陈黄皮便道:“我听人提起过,所以才知道。” 那声音惊讶的道:“吾是观主所造,生来就在玉琼山上,便是它们说的大乾仙朝也不知道吾的存在,莫非是道人们告诉你的?” 对它而言,陈黄皮极为面生。 这头一次见就知道自己的名讳,定然是道人们告诉他的。 因为十万大山没有别的生灵。 这是太阳最晚落下,月亮最早升起的地方。 或者说,这里是天地规则的交汇之处。 等闲的生灵是无法生存的。 来这里的,都是外人。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作答,便道:“我知道就是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九离钟,知道洞真,知道很多。” “有趣,有趣。” 锁龙井觉得这少年非常有趣。 因为净仙观的道人,实际上是很少和它们这些重宝这般交流的。 用词语句都很尊敬。 而陈黄皮就不一样。 虽说,锁龙井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它就是觉得很新奇。 这时候,那颗巨大无比的神树枝叶抖动,一根树枝如同蜿蜒巨蟒一般垂落在陈黄皮的面前。 “你既然知道它们,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你,这我还真不知道。” 陈黄皮摇了摇头,他倒是没被这颗神树给惊到。 因为这是他的家。 他相信,这里的一切都不会伤害自己。 那树有些失望。 锁龙井涌出清冽甘甜的井水,笑声在四周回荡。 “建木啊建木,他知道吾等却不知道你,看来你的名气没有吾的大!” “啊!它竟是建木!” 陈黄皮惊讶的道:“对不起,我的确没见过你,不过这下我知道了。” 他和这建木打了个招呼。 “建木,你为何会在净仙观里。” 陈黄皮从来没在净仙观里见过建木。 就连旧观里也没有。 黄铜油灯更是不曾提起过。 但建木却不说话,陈黄皮没认出来它,这让它觉得很失望。 “锁龙井,它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它生气了。” 那锁龙井笑道:“观主说它是闷葫芦,不过你不用管它,等它气消了就好了,也就几百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陈黄皮惊讶的道:“几百年才会消气?它是建木,通天建木,竟然这么小气?” “你说错了。” 锁龙井回答道:“它是通天建木的子株,所以它只是建木。” “那真正的通天建木在哪呢?” “真正的啊。” 锁龙井想了想,说道:“吾好像听易轻舟和许青山他们三个说过,真正的通天建木在三重山,连通大乾仙朝和仙界,对,就在三重山……” 易轻舟,许青山。 陈黄皮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这时,锁龙井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期待的问道:“你看着面生,应该是从外面来的,你去过三重山吗?” “没有。” “好吧,那太可惜了。” 锁龙井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喷涌的井水也偃旗息鼓,不再那般活跃。 陈黄皮见此,不由问道:“你好像很失望。” 锁龙井说:“吾自被炼成以后,就一直在这阴阳八卦池中,因为观主不让吾乱动,吾其实很想出去走走,就像九离钟,洞真,还有九冥神灯那般。” 说到这的时候,它的语气透露着说不出的羡慕。 陈黄皮有些讶然。 其实,除了黄铜油灯以外,陈黄皮以前只把这些重宝当做净仙观的事物。 一是确实从小没有朝夕相处过。 二是他没想到,这些重宝实际上也有自己的情感和意识。 并不是冷冰冰的宝贝。 想到这,陈黄皮竟有些不忍,有些同情的说道:“以后你肯定有机会出去看看的,外面的风景很好,虽然我觉得不如十万大山,但的确很精采。” “不,吾不会离开这里的。” 锁龙井笑着道:“这是吾的职责所在,就是有机会,吾也绝对不会离开净仙观,因为这里是吾诞生的地方。” “不过你要是有一天去了三重山,可以告诉吾那里是什么样的。” “对了,还有闷葫芦,葫芦吾见过,闷葫芦倒是没有。” “除了这两个,别的吾暂时就没有想看的了。” “好,我答应你。” 陈黄皮点点头道:“以后要是我去了三重山,又有机会和你见到,我肯定会把那里的景象讲给你听。”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黄皮。” “陈黄皮,好难听的名字。” 锁龙井奇怪的道:“不过你也姓陈,你也是从大乾仙朝过来的吗?” “算是吧。” 陈黄皮没在意锁龙井说自己的名字难听。 算起来,他的确是从大乾仙朝过来的。 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几乎耗空了大乾仙朝的资源都没法降生。 实际上,大乾仙朝也是他的家。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记事,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原来是这样。” 锁龙井恍然大悟,不由对陈黄皮多出了几分好感。 同时,它也对大乾仙朝有了一些好奇。 陈黄皮看出了它的心思,正要开口说出自己以后也会去大乾仙朝的话,可这锁龙井却打断了他。 并催促道:“陈黄皮,你该去大殿了。” “好,差点把正事忘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想看一看师父。 结果进了净仙观就被眼前的种种事物冲昏了头。 “还有,天快要黑了,如果你今晚不走,晚上的时候不要出来,不然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锁龙井说完,便和那建木似的沉寂了下去。 陈黄皮边向着大殿那边走去,边琢磨着锁龙井话里的意思。 “真奇怪。” “它说的好像是我的台词。” 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种话,一般都是净仙观来外人以后,他嘱咐那些人用的。 因为晚上的净仙观会变成镇仙观。 净仙观曾经的那些区域,也都会在入夜后显化出来。 也就是旧观。 但现在是天地异变刚开始。 净仙观入夜以后,难道还能闹鬼不成? 陈黄皮到现在都只见到了一个快要化作邪异的邪佛,其他的邪异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很快,陈黄皮就来到了大殿门口。 大门紧闭,门后没有半点声响。 “师父,我进来啦!” 陈黄皮推开门,大殿内的景象和他记忆很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 左右的神台上供奉着神明们的神像。 最中间的位置则是黄泥糊的墙。 墙上并没有挂着三幅师父的画像。 墙下的主位上有着一个蒲团,接着是依次往下排列,足足有三千个蒲团之多。 这一幕非常的神异。 从外面看,大殿实际上虽然雄伟壮观,可并没有其内部之广阔。 陈黄皮明白,这应当就是芥子纳须弥了。 不过,让他有些不解的是。 大殿内并没有师父的身影。 那先前的口谕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那传口谕的声音…… 陈黄皮皱眉道:“黄一,师父在这里吗?” 他觉得那声音是金顶天灯。 也只有它的声音,才会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庄重和威严。 要是黄铜油灯的话。 先不提它这时候,按照它的话讲就是在废物殿里待着,光是其声音陈黄皮一听就能听出来。 有点贱嗖嗖,又很跳脱。 而且说话的风格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庄重,肃穆,只有不着调。 大殿内回荡着陈黄皮的声音。 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在飞仙图里?” 陈黄皮看向大殿的令一侧,那里是挂着飞仙图的地方。 但现在,这飞仙图却不在此处。 飞仙图上有众妙之门,门后还有一个类似小天地的地方,金顶天灯就挂在里面,再往里走,还有一扇巨大无比的金色大门,师父之前就在守着那扇门。 可现在飞仙图不在,陈黄皮顿时一头雾水。 “锁龙井让我到大殿。” “它看着不像是会骗我的样子,可这大殿内一没师父,二没有黄一,我到这里做什么。” 陈黄皮有些不明所以。 而就在这时。 那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观主去了黄泉阴土,一百年后便会回来。”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循声看去。 但周遭却没有那说话的声音的影子。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知道我会过来吗?” 一百年不算太久。 他上次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就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 至于师父为何去黄泉阴土。 陈黄皮想一想就明白,肯定是带着黄二,带着还是一颗蛋的自己,去造阴神,去让自己吸干黄泉,吞噬阴土去了。 那冰冷的声音道:“吾只传观主口谕。” 这意思很明显了。 那就是别问,问就是无可奉告。 这陈黄皮心里极为不悦:“好你个黄一,黄二说你不近人情,没有人性,我本来只当它是抹黑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 “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你就不能态度好一些么?” “吾乃九冥神灯!” 话音落地,一盏黄澄澄的古朴油灯,便出现在了这大殿之中。 这盏油灯通体有铭文刻印。 燃烧的灯芯如同一个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那些灯光所过之处,仿佛连空间都在扭曲,承受不住其可怕的威能。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这竟然是黄二? 这怎么能是黄二! “你,你是谁?” 陈黄皮难掩心中激动,大声的问道:“你是九冥神灯的分身对不对?师父这时候在阴间分出黄二的分身,让其造阴神。” “所以,它了一盏分身在净仙观。” “吾,的确是分身。” 九冥神灯冷漠的道:“但吾之分身与吾一体一心,你无论见到的是哪一盏,与你交谈的都是吾的本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和黄二从小一起长大,它是我唯一的玩伴,它的性格,它的样子,都与你完全不同。” 说到这,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了黄铜油灯的样子。 通体黄澄澄的,上面满是牙印、掐痕,看着破破烂烂,完全没有任何神异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 这只是黄铜油灯害怕吓到小时候的自己化作的模样。 它实际上是一盏生满了铜锈,阴冷诡异、至阴至邪的冥灯! 反观这自称九冥神灯的油灯。 其样子,就跟黄铜油灯伪装的表象一样。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想法。 这九冥神灯冷冷道:“观主炼制吾的时候,吾便是这个样子,吾的本相亦是如此,从不更改。” 本相是任何生灵任何事物与生俱来的本质。 外在可以随意改变。 乃至于神魂也是。 可本相不同,本相是变不了的。 也就陈黄皮特殊。 他的黑烟可以将别人的本相都吞噬。 他自己的本相,更是经常会产生变化。 当然,师父定然也可以如此。 陈黄皮看着眼前的九冥神灯,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的脑海中,以往和黄铜油灯经历的那些画面,说过的那些不着调的话,闯过的一道道难关全都浮现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 陈黄皮转身便走:“我要去找黄二!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你休想骗我!” 说话间,他已经冲出了大殿。 就像是一阵疾风一样,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而那九冥神灯则冷冷的看着,其身影扭曲了刹那,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陈黄皮身边,悬浮在其右肩上方。 这一幕,似曾相识。 陈黄皮有些恍惚,因为黄二平日里从他腰上跳出来的时候,就喜欢这个位置。 若是忽略这九冥神灯冷漠的气质。 他竟真有种黄二陪着自己、进了这弱水河神记忆里的错觉。 “你为何跟着我?” “观主口谕让你进来,若是你离开净仙观,便是吾的失责。” “好好好。” 陈黄皮冷笑道:“好一个不近人情,死板的九冥神灯!” “不过你想多了,我不是要离开净仙观,而是要去杂物殿。” “我要去找我的发小,找我的玩伴,找我的手足兄弟。” “而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待路过那阴阳八卦池中的锁龙井的时候。 陈黄皮顿了顿:“锁龙井,这盏灯是谁你知道吗?” “你不是说你知道它吗?” 锁龙井的声音响起:“它是九冥神灯,怎么,你认不出来?” 陈黄皮沉默了。 他又看向那棵建木。 这次,建木开口道:“九冥,这人知道你却认不出你,看来你的名气比我还不如,很好,我的气消了许多,这次两百年后我再理你们。” 陈黄皮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他的速度很快。 都顾不上道人们在净仙观里基本上不会御空飞遁,整个人化作一道幽光,沿途所过之处,有一些目光看向了他。 这些目光极为好奇,也极为强大。 陈黄皮看向过去,他看到了一座山峰,山峰上有着一口混沌色的大钟,那是九离钟,它熠熠生辉,仿佛恒古不变。 咚! 九离钟的钟声响了一下。 仿佛是在和九冥神灯打招呼。 他还看到了地书,看到了一座白色如玉的塔。 想来,那就是黄铜油灯说的,和它关系不错的石塔了。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许多宝物。 只是洞真不在观里,想来是跟着师父去了黄泉阴土。 不多时。 陈黄皮到了旧观的那座杂物殿门口。 和原本破败的样子不同。 这杂物殿看着金碧辉煌。 咿呀…… 陈黄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黄铜油灯当年描绘的那样,有着许多杂七八杂的天材地宝扔的到处都是,而是整整齐齐的放在神台上。 那神台的上方,有着一道影子。 陈黄皮看了看这道影子,又看了看身旁的九冥神灯。 那影子是一盏灯的样子。 和这九冥神灯的轮廓一样。 “这是吾的影子。” 九冥神灯冷漠的道:“此处,也并非你说的杂物殿,而是供奉吾的所在之处。” 陈黄皮怔怔的道:“所以,你不是黄二。” “九冥神灯是九冥神灯,黄铜油灯是黄铜油灯。” “所以,我的黄二在哪?” 这一刻,陈黄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自己被黄二骗了。 可是,黄二从不会骗自己,顶多有些不着调。 它就算不是九冥神灯。 自己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它。 而且,净仙观里有它那么多分身。 它还可以沟通挂在阎罗殿的那十盏极为强大的分身,将其力量,其记忆都抽走,其爆发的力量,能将自己直接带到人间。 若它不是九冥神灯,那它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诡异的力量。 天地间第一个邪异。 陈黄皮在心中说道:“黄二,莫非你是九冥神灯化作的邪异,你以为你还是你,可实际上你和原来的你已经不是一盏灯了。” 师父炼制黄二的时候,和黄一是不一样的。 陈黄皮听过,也看到过黄铜油灯的本质。 那的确是一个邪异,或者说类似外邪的东西,被师父炼成了九冥神灯。 这些是不可能有假的。 陈黄皮唯一不理解的是,这时候的九冥神灯,和后来的九冥神灯其区别,简直就像是黄一和黄二的区别一样。 还有!!!! “黄二说,它在净仙观从来不受待见。” 陈黄皮在心中叫骂道:“可我沿途所见,没有人把它当做喽啰对待,就是那建木也称它为九冥。” 还有九离钟,九离钟和这盏九冥神灯主动打招呼。 虽然陈黄皮也看得出来,九离钟比九冥神灯要强大不少,但绝对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这些可和黄铜油灯说的完全对不上。 “黄二应该不会无耻到贪得无厌,觉得这都对它是一种冷落吧?” 陈黄皮咬牙道:“还是说,它脑子有病,臆想别人瞧不起它,看不上它,贬低它,欺负它,这不就是贱骨头吗?” 此刻,九冥神灯冷漠的看着陈黄皮。 它的思维很简单。 遵从观主的意志。 观主让它传口谕,让陈黄皮进观里,那它就照做。 只要陈黄皮不跑出去,其他的事它都不会在乎。 不过,它却也有自己的疑惑。 那就是,陈黄皮口中的黄二是谁? “你要去何处?” “我要去找易轻舟。” 陈黄皮对这九冥神灯说:“他以前把黄二错认成黄一,我找到他,或许能知道黄一在什么地方,也就能了我心中之惑。” “黄一是金顶天灯。” 九冥神灯冷漠的说:“你不用去找它,它和飞仙图一样,都不在观里,至于黄二,按照你的话来说,它也是九冥神灯?” 听到这话。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或许是,或许不是,我记忆里的它和你不一样,它是金顶天灯的弟弟,所以它叫黄二。” “原来如此。” 九冥神灯说完,便沉默了起来。 陈黄皮见它这般,便走出了这处所谓的杂物殿,开始试图寻找净仙观道人们的身影。 但找了半天,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道人。 整个净仙观唯一的道人。 就是陈黄皮。 “难道他们这时候还在造神,都在十万大山里寻找奇石?” 陈黄皮又回到了净仙观的大殿。 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心里空荡荡的。 十万大山太大了。 可那些道人们都是仙。 陈黄皮先前从弱水之河出发到玉琼山,他一直在寻找邪异,寻找熟悉的事物,不可能感应不到道人们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九冥神灯开口了。 一开口,便让陈黄皮错愕万分,差点惊的从地上跳起来。 “吾就是金顶天灯。” 九冥神灯冷冷的道:“最起码曾经是,观主将金顶天灯的灯芯分了一半给吾,它就变成了阳,而吾则有了自我意识,成了阴。” “但吾……我……” “我能感觉到,我实际上是一个邪异。” 说到这,九冥神灯有些迟疑的道:“或许,你口中的黄二就是我。” 它没有读心的能力。 只是,它的本质就是邪异,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它有着许多比读心还要邪门的能力。 陈黄皮思考的那些念头,它听得到。 在它的记忆里,它是一个邪异,至于是不是天地间第一个它不清楚,因为它是在十万大山被炼制出来的,由金顶天灯分出一半灯芯让其有了自我。 所以,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和金顶天灯有着说不出的关系。 “黄一,比我要有人性,比我要有人情味。” 九冥神灯生硬的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以后的我要颠倒黑白,把红的说成黑的,它这样,岂不是很不要脸?” 陈黄皮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因为他脑海里的种种念头已经炸开了! “我想起来了!” “黄二以前就跟我说过,它的记忆不全,有很多事它忘记了。” 陈黄皮看着这九冥神灯,神色十分的精彩:“没有人情味的是你,可在你的记忆里却成了黄一,你告诉我,黄一是不是在观里很不受待见?” “不会。” 九冥神灯恢复了冷漠:“黄一很强大,也很重要,它只弱于九离钟和洞真。” 陈黄皮道:“那就是你脑子真的坏掉了,把自己臆想的东西当真了。” “等等!” “你刚刚说以后的你,你知道我是……” “你来自以后。” 九冥神灯道:“吾不在乎,吾只听观主命令行事。” 陈黄皮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诉这最初的黄二,实际上自己不是来自以后。 只是你黄二在过去的记忆里而已。 不过想来,这九冥神灯应该也不会在意。 毕竟,它的确很死板。 忽然,陈黄皮看到九冥神灯的身影正在变得模糊暗淡。 他赶忙问道:“黄二,你要去哪里?” “不知。” “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天地异变,日夜混淆,六个白昼六个黑夜过后,每到入夜,吾便会消失,天亮之时才会出现。” 九冥神灯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你待在大殿里,不要乱走动,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什么事?” “道人们会回来。” 话音落地,九冥神灯的身影消失不见。 陈黄皮想问个清楚都做不到。 他看向大殿的四周,这里只有一尊尊神明的神像。 而这些正神们却不给他任何回应。 陈黄皮转身看向大殿之外。 外面依旧是白天,晴空万里,烈日当空。 可下一秒……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盏灯,一盏至阴至邪,长满了铜锈的冥灯出现在了太阳之中。 那盏灯燃烧着凄冷的冥火。 只是眨眼般的功夫,便挡住了太阳的光辉。 整个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着这盏灯从天上落下。 一轮皎洁的明月在那位置浮现了出来。 “嗬……嗬……” 那盏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无比的獠牙,血红的舌头往下方垂落,有腥臭的粘液如雨水一般落下。 这,才是陈黄皮记忆里的九冥神灯! 这,也是黄二化作邪异时候的样子。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陈黄皮站在大殿之中,遥望着九冥神灯,幽幽的道:“我本以为观里只有师父失心疯了,没想到黄二其实也是个疯的。” “只是,它现在才刚开始发疯。” “以后,它会疯到认为自己才是正常的。” 与此同时,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之上。 净仙观、玉琼山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纱。 山门处,那刻着净仙观的门头,也在此刻变成了镇仙观。 因为道人们,或者说仙回来了。 一个自腰部被斩断,只有上半身的道人,双手撑地,一步步的向着净仙观的深处爬去。 一个由断手组成的狰狞躯体,从那建木上爬了下来。 一个面色惨白,七窍流血,肩膀上骑着一个死婴的中年道人在漫无目的的游荡,那死婴有着一根脐带,和这道人的脑后连在一起。 中年道人双手抓着死婴的腿,死婴操控着道人。 而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在玉琼山的半山腰,站在那刻着镇仙观的山门处停顿了一下。 因为一个个如神似魔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者何人?” “净仙观弃徒,陈道行!”(本章完) 第329章 双陈相见 夜色下。 九冥神灯化作邪异,如鬼魅般发出狰狞的吼声。 观内一个个诡异的道人在游走。 而在这山门外。 三千尊正神的虚影,正怒视着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袍道人。 “既叛出净仙观,为何又要回来!” “滚出玉琼山!” “十万大山不欢迎你!” 净仙观的正神们很忿怒。 而这黑袍道人,或者说陈道行却并不生气。 他很平静。 平静到光是与其对视,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惧意。 陈道行对正神们说道:“师尊要一百年后才会回来,我若是再不过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让开吧,尔等挡不住我的。” “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愿再行杀戮。” 他的声音很平静。 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而正神们却更加愤怒。 观主不在,这叛逆便趁机兜转回山,虽不知道其究竟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它们都不会让这叛逆称心如意。 “听吾号令!结阵!!” 有一尊正神冷漠的伸出巨大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 它是这群正神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若是按照修士的境界划分。 它便是真仙。 比一般的真仙还要强大的存在。 其余的正神们,在其一声令下后,便齐齐爆发出可怕的神力,那伟岸的身躯变得无比庞大,放眼望去,三千尊正神占据了目光所及的一切范围。 这是一种很强大的阵法。 道道神力在燃烧,金色的光辉在这天地异变刚开始的夜色下,变得无比璀璨,无比耀眼。 三千尊正神结阵之力,就是放在大乾仙朝,除了那些大教的教主,等闲势力根本就不敢与之正面抗衡,否则顷刻间就会被碾做尘埃。 这阵法顷刻间结成。 三千尊正神化作一道道流光凝结在一起。 轰隆隆!!!! 一道人型的轮廓,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上。 那是一个巨人。 头顶九天,脚踩大地。 魁梧的身躯披着古拙的铠甲,铠甲上满是刀劈斧凿的痕迹,似乎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 “杀!!!!” 这巨人张开山岳大小的巨口,吼声如雷鸣,双手握拳,就如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一样从天而降,向着那陈道行轰杀了上去! 这就是神威!如同天怒一般的神威! 空间在扭曲,时间也仿佛混乱了起来,上一秒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被暂定,可下一秒,这双拳的威能已经砸在了陈道行的身上。 “没用的。” 陈道行叹了口气,单手一抬,便将这巨人的杀招稳稳的接了下来。 并且,他的呼吸,乃至于他的衣角都没有被余波惊动。 强大无比,等闲真仙触之即死的杀招,在陈道行面前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就像是一个稚嫩的孩童,用尽全力对成人出手,不痛不痒。 “上一次,你们和师弟们携手都没能拦住我。” “你们唤出的这尊神主虚影,当时手持战戈都不曾奈何的了我,如今赤手空拳,又能如何?” “吼!!!!” 那巨人却不甘心,其身躯也燃烧了起来。 它爆发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甚至不惜要燃烧自身的一切。 “停下吧,你们的弱点我都知道。” 陈道行大手一挥,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 就像是金口玉言一般。 这燃烧的巨人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 瞬间崩溃,化作道道流光落在大地之上,恢复了原本三千正神的模样。 “好一个陈道行!” 最强大的那尊正神怒不可遏的道:“好一个观主的首徒!他老人家当年怎么就看错了你这个小人,观主不曾负你,而你呢!” “你杀光了净仙观的道人!” “有本事便将我们也给杀了吧!” 听到这话,那陈道行微微摇头,依旧平静的道:“王灵官,我说了,今日我不想再造杀孽,我这次过来,有我要做的事。” “让开吧。” “便是师尊在此,他也会允许我回来的。” 那被叫做王灵官的正神冷笑不止,直接挡在了净仙观的山门后。 它死都不会让开一步。 其余正神也是一样。 “是无知无畏,还是无畏无惧?” 陈道行似在问这王灵官,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但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心中早有答案。 随着他一步踏出。 就好似行走在另一个天地一样。 正神们不甘,却完全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现在不是白天。 入夜后的净仙观已经大变了样。 它们是进不去的。 而且,即便它们再怎么愤怒,也不得不承认。 这陈道行作为观主的首徒,作为唯一的徒弟,作为跟在观主身边最久的道人,其修为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它们无法触及的程度。 他已经摸到了近乎于道的门槛。 随时都有可能踏入那个境界。 只有三教的教主,能压他一头。 而现在,观主去了黄泉阴土,与阴天子不知要做些什么,如今观中再无能制衡这陈道行的人。 至于那些重宝…… 它们只听观主的。 没有观主的命令,它们即便再怎样不忿,也只会冷眼看着。 不过,广目上神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道袍。 同样神色冷峻的身影。 那是一尊神异的存在。 它们都能看得出来其不凡之处。 这人如今便在净仙观内,若是碰上…… …… 大殿之中。 陈黄皮却不知外面发生的那些变故。 入夜后的净仙观内外。 当真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他盘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 虽说是天地异变刚开始没多久的净仙观。 可白天黑夜的变化有多可怕。 陈黄皮还是心里有数的。 外面都是死去的道人们化作的诡异存在。 这些存在生前都是仙。 只是不知道是普通的仙人还是真仙。 “还好锁龙井跟我打过招呼。” 陈黄皮带着困意嘀咕道:“我在大殿里睡一觉,明天一早,九冥神灯就又变回去了,有什么事我再去问它。” 他这次也不知会在弱水河神的记忆里待多久。 但时间是肯定极为充裕的。 今天发现了黄二的秘密,回去以后就要狠狠的嘲笑它。 明天再去找九离钟混个脸熟,它现在和后来变成邪异的状态不同,看着不是那种不好相与的路数,说不定还能教自己点本事呢。 “噫,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这不是黄二会干的事吗?我哪有那么不要脸,真可恶,定是和它朝夕相处,被它带坏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在大殿的外面。 听起来像是化作诡异存在的道人们发出的声响。 又好像是九冥神灯在嘶吼。 “他们也真是的!” 陈黄皮黑着脸嘀咕道:“都变成邪异了,就不能安静一点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师父说过,早睡早起才会长个子!熬夜会变笨的!” 他很不爽,因为从小师父就是这样跟他说的。 师父从来不会骗他。 他一直都是到点就睡,按时吃饭。 这也是所有和他熟悉的修士,都觉得他很怪的原因。 太像是人了。 …… 而此刻。 在净仙观内。 诡异的道人们,此刻已经和那陈道行碰上。 “师弟们,许久不见。” 陈道行故地重游,怔怔的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师弟们。 他是净仙观的大师兄。 平日里,许多道法都是由他来教授这些道人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净仙观的道人与他有着说不出的情分。 观主传道授业。 而他陈道行则传法解惑。 一个长着两颗脑袋的道人死死的盯着这陈道行。 一颗脑袋似笑非笑。 一颗脑袋却愤怒无比。 “陈道行!!!!” 那颗愤怒的脑袋大吼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叛徒!” “是孟青鹤啊。” “你在归葬法上的成就比我走的都远。” 陈道行语气异样的说道:“你化作这般诡异的存在,没想到竟然还能吊着一口气,维持神魂不灭,早知如此,我不该传你这法门。” “你这般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孟青鹤狞声道:“贫道就是要活着,活着看到你这叛徒死无葬身之地,你为了道主之位,连同门师弟都不放过。” “你这卑鄙、恶毒之人,不配叫贫道师弟!” “道主之位……” 陈道行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师尊合道黄天,吾绝不会如此,可天地异变开始之后,我才知晓,真正的道主不是师尊。” “那颗蛋,那个死胎。” “师尊要它做道主啊!” 说到这里,陈道行目光怜悯,看着这些往日的师弟们就像看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何尝不是师尊最骄傲的弟子。 可天地异变以后。 当他明白了师尊要做的事以后。 他的心态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此,他不惜亲手杀光自己的师弟们,抽走所有的仙气,甚至,他还想要毁掉这净仙观。 “苍天即将死去。” 陈道行幽幽说道:“而师尊如今带着那颗蛋去了阴间,我若是再不回来,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师尊待我不薄,我没脸见他。” “更没脸见你们。” “所以我戴着这面具作遮掩,一万八千年后,你们都会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我还会重建净仙观。” “到那时你们就会明白,我才是对的,师尊他逆天而行,非我辈修士所为。” “而现在,师弟们,帮为兄最后一次吧。” 说着,陈道行手中出现了一根金色的钉子,这钉子上有扭曲的符文,充斥着和这天地格格不入的气息。 但就在这时。 一道让人牙齿发酸的咿呀开门声响了起来。 陈道行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上方的净仙观大殿。 只见一个神异无比,神色冷峻的少年道人,正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自己。 恍惚间…… 陈道行竟有一种错觉。 他好似在这少年身上,看到了师尊的影子。(本章完) 第33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刻。 陈道行的心在怦怦跳。 他身为净仙观曾经的大师兄。 近乎于道的天之骄子。 他的道心,可谓是绝不动摇。 很久以来,只有得知师尊的目的以后,他的道心才波动了一次。 那一次让他选择背叛师尊。 而这一次,他的道心又掀起了波澜。 因为眼前的少年道人,和师尊太像了,不止是样貌有些相似,就连气质都有种仿佛常年累月,被师尊耳熏目染出来的一样。 这种感觉,以往都是别人称赞他的。 “原来你就是师父的那个大弟子。” “我还以为叛徒是谁呢!” “没想到居然是你!” “你还要重建净仙观!” 陈黄皮的语气冰冷无比:“你这般做,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净仙观是他的! 他是唯一且合法的继承人! 是正统! 重建净仙观!光着一句话,就精准的戳到了陈黄皮的痛点。 重建,重建! 不毁灭如何重建? 而此刻,陈道行听着陈黄皮说出这些奇怪的话语。 他整个人这才从那种恍惚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他没有回答陈黄皮的问题。 而是平静的问道:“你是何人?” 陈黄皮道:“我的名号有很多,但那些我都不在意,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叫陈黄皮!” “陈黄皮……” 陈道行念叨着这陌生的名字,他的双目之中隐隐有一条长河虚影浮现。 仙人,可以短暂的影响时间。 真仙,可以小范围的在时间长河上下游游动,虽什么都改变不了,却可以以此看到未来的大势变化,并且极为难杀。 而近乎于道的存在,独立于时间长河之外。 再往上一步便是道主。 道主若是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崩溃。 甚至能直接将时间长河都搅成一滩浑水。 此刻,陈道行通过时间长河,寻找关于陈黄皮这三个字的过去未来。 足以见得,他当真是随时可能踏入近乎于道这个境界了。 但他却诡异的发现。 找不到…… 古往今来,都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可这人给他的感觉,并没有近乎于道的存在那样强大。 只是有着近乎于道的特性。 也就是说,这人或许和自己一样。 随时都可能踏出那一步。 陈道行笑了,忍不住赞叹道:“我自修行以来,便知道我是那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就连父亲都说我学到了师尊七八成的本事。” “我十二岁成就真仙。” “比师尊还要早一年。” “八千六百二十四年,我更进一步,有了自己的道路。” “可我没想到,天底下竟有比我更出众的人。” “你也姓陈,看来我们是自家人。” 说到这里,陈道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淡:“陈黄皮,你能否告诉我,你与师尊是什么关系?是父子,还是他收的徒弟?” 虽说他知道,师尊膝下无子。 但陈黄皮太像师尊了。 他不得不联想到这层关系。 陈黄皮冷冷的道:“我不是师父的徒弟,是师父的徒儿,至于你说父子,算起来的确也是,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儿子,天底下就没人是。” 师父是合道苍天的道主。 不过在这段记忆里,似乎师父还没有合道。 而自己是未来的黄天。 苍天死去,便有黄天的新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无论是法理上,还是情感上,都算师父的亲儿子。 “师父,徒儿……” 陈道行忽然失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净仙观的道人们称呼他的师尊为观主,因为他们只是学道学法的弟子。 而自己称呼观主为师尊,那是因为自己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弟子和徒弟是两码事。 徒弟和徒儿也是两码事。 “你在哭什么?” 陈黄皮冷哼道:“师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所以我从来都不哭,这辈子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而你倒好,上来就哭成这样。” “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不是正统,师父也不会对你言传身教。” “他最疼爱的就是我了!” 这些话,陈黄皮张口就来。 实际上他小时候每次吃那些难吃的糊糊的时候就哭闹,挨揍的时候也会哭闹,尿床的时候同样是,穿不好衣服也会哭。 也就是现在长大了许多,知道要脸了。 不然他比谁都会哭。 陈黄皮现在心里满是恶意。 他很不喜欢陈道行,方方面面的不喜欢。 他只恨黄二现在不在。 不然的话,黄二肯定会用最尖酸,最刻薄的话语,来戳这陈道行的脊梁骨。 “陈道行是吧。” 陈黄皮冷笑道:“既然你已经做了叛徒,那你就不再是净仙观的人,今日我便替师父下令,不许你再和净仙观有任何牵扯。” “易轻舟,许青山,还有孟秋鹤这些弟子们,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已经是陈黄皮能想到最恶毒的话语了。 但陈道行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净仙观道人们,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已经死去了。 已经化作邪异了。 仅有孟秋鹤,还有少数几个修行归葬法的道人们,还能吊着一口气,勉强维持神智清醒。 当然,那也是他们生前就极为强大的原因。 “陈黄皮,我真羡慕你。” 陈道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以后,其目光平静的吓人。 “你真的好单纯。” “看来师尊一定将你保护的很好。” 说到这,陈道行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度,厉声道:“可你以为你就是师尊最疼爱的徒儿吗?你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要合道!!” “合的是苍天的道!” “一万八千年!天下焉有一万八千年的道主!” 苍天纪元是没有道主的。 因为只要修行到近乎于道的层次,都知道这一纪元注定会毁灭,若是在这个纪元合道,即便是自斩,下一个纪元也会迎来黄天的清算。 道主合道,本就该随着天地的毁灭一起毁灭。 而修士追求的长生不死,永恒不灭。 自然不愿意和天道一起死。 随着一个个纪元的毁灭,一个个纪元的新生。 神主,佛主,仙王,妖神,魔神,这些曾经的道主,或者说盗主们便越来越多,天地也越来越残破。 黄天是一个生灵。 也就是天道亲自下场,要将这些盗主全都一一抹杀。 这样的黄天,是没人能合道的。 而苍天纪元作为上一个纪元。 敢在这个纪元合道,下一个纪元只要开始,要是随着苍天一起坦然应接毁灭那就不说了,可要是自斩了,黄天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人。 而作为苍天纪元,最为强大的存在。 观主是最接近道的。 所有人都觉得,观主会等待黄天降世,和诸多同道一起灭杀黄天的意志,然后以身合道。 没人觉得观主做不到。 可事实上。 陈道行不理解,也不明白。 他的师尊居然逆天而行,做出了任何修士都不会做出的选择。 要合道苍天!而不是黄天! “他要让那颗蛋降世。” 陈道行狞声道:“他把他的一切都赌在了那颗该死的蛋上!陈黄皮,你知不知道,你敬爱的师父,根本就不爱你!” “师父爱不爱我我最清楚。”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那颗蛋?难道在你眼里,他一定会辜负师父吗?” “还是说,你觉得那颗蛋会抢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才如此嫉恨他?” “嫉恨?” 陈道行大笑道:“陈黄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颗蛋是天道!” “它要降生的时候,就已经遭了劫难。” “它不是人,它也不是修士。” “它是众生的劫难,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与它天然就是对立的。” 说到这,陈道行的手中的金色钉子颤动不止:“你既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那就知道此物是何物吧。” “太墟神钉。” 陈黄皮点点头:“太墟的外邪所化,亦有太墟的天道之规则在其中。” “不错,正是如此。” 陈道行冷冷道:“古老的道主们沟通太墟,引来了这外邪,将那颗蛋提前逼了出来,让其沦落成一个死胎。”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死胎究竟是什么。” “父亲,师尊,他们都告诉我,这死胎降世以后便是真仙,天底下最强大的真仙。” “若是将其复生,这天地异变便有逆转的可能。” “但他们没告诉我,这真仙是未来的天道!”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当叛徒?” 陈黄皮很生气,很愤怒:“天道就该死吗?就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吗?” “我不觉得这是背叛。” 陈道行淡漠的道:“凡是走到近乎于道这一步的,都有自己的道,我与师尊的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至于天道该不该死?” “天道若是死了,如何合道?” “没有自我意志的天道,才是修士们需要的天道。” 说到这,他反而呵斥了起来:“陈黄皮,你与我一样,都有了自己的路,难道你就没想过合道不成?” “与我联手吧。” “这天地会很精彩,我知道如何在天地异变以后,在新的道路上走的更快。” “天地异变结束的时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届时古老的道主们也会降临,他们自斩过,比我们合道要更难,你我一起灭杀天道意志,届时便看各自手段,谁赢了,谁合道!” 陈道行当真是有些疯了。 或者说,他走的就是曾经的道主们走的那条路。 合道,做一个纪元的道主,然后自斩。 或许他曾经也走在观主的走过的道路上,将其视作自己的指路明灯,但到了近乎于道这一步的时候,观主走向了另一条路。 而这条路,陈道行不会去走。 陈道行觉得观主的道走错了,走偏了。 陈黄皮冷着脸一言不发。 陈道行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浓郁的杀意,不禁叹息:“看来你和我的道也不同,我今日虽说不想再造杀业,可你挡了我的道。” 说罢,他手中的太墟神钉化作了一把三尺长剑。 刹那间,天地变色。 陈黄皮的脸色更是变得极为精彩。 这记忆里的陈道行。 怎么感觉像是真能对自己出手的样子……(本章完) 第331章 带我一个(4k) 陈道行有多强大。 陈黄皮终于感受到了。 或者说,他终于意识到,这种修行到真仙境界的极致,随时会踏入近乎于道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做到乾坤倒转。 使得日月无光! 陈道行的出手,既没有磅礴到如山如岳,也如海如渊的灭世之威。 可恍惚之间。 陈黄皮却感受到了一个类似世界的东西。 凡是到了近乎于道的存在。 便都能独立在时间长河之上。 这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道。 修行是与天地的交互。 理解天地之规则,明悟天道之意志。 最终形成自己的道。 其实,这就是世界观。 陈黄皮看到了一滴雨水向自己落下。 他移不开目光,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的心神,他的意志全都被这滴雨水所充斥。 一滴雨水便包含了陈道行的一切。 世界微尘里,万千大道藏。 在这个世界里,一场雨的落下便代表了死,而其死后滋养万物,水雾升天,形成漫天的乌云,这便是生。 生死,阴阳。 雨的升落在这其中造化万千,演化出五行八卦,山川河流,万物之本质。 在陈道行对于道的理解之中。 整个世界的一切奥妙,都可以用一场雨来解释。 万物由此而已。 这就是为何真仙之上,会有一个近乎于道的境界的划分。 就是因为,在这个阶段的存在,已经开始观察道这个抽象的概念,然后以自己的角度,自己的方式去解读,去形成自己的道。 道是一个有着无数面的镜子。 每个人都能看到不同的道。 所谓千人千面,不外如是。 除了道主,修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道的全貌,观其如观己。 只有合道的道主,才能真真正正的做到洞悉一切奥妙,天意即我意,我心即天心。 “改天换地!!!” 就在这时,一个狰狞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他凝滞的意识瞬间恢复正常。 再一抬头。 他便看到那长着两颗脑袋,好像是叫孟秋鹤道人站在天上,单手高举、掌心向天,一把拂尘悬浮在他掌心,不停的旋转,爆发如同水面涟漪一般的波纹。 那些波纹是某种强大的法门。 波纹扩散开来,白昼一样的夜空便像是被捏住一角的天幕,只是稍稍用力,便呈现出无数的褶皱。 改天换地! 当真是改天换地! 这孟秋鹤给陈黄皮的感觉,亦是一个天纵之才,他施展的这法门,竟然像是真的把天地倒转过来了一样。 眼下陈道行便站在下方,脚下是漆黑的大地。 而十万大山则倒悬在天上。 陈道行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他手握那把太墟神钉化作的金色法剑,却不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出手。 他先前不过是展现出了自己的道而已。 这样的他,甚至都只是随时有可能踏入近乎于道的层次。 他还没有真正的走出那一步。 可仅仅如此,也已经强大到陈黄皮无法抵抗的程度。 连碰一碰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陈道行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陈黄皮会是一个对手,可没想到居然如此的孱弱。 除去那类似近乎于道的特性。 这陈黄皮,或许连等闲的仙人都不如。 所以,他的目光已经不在陈黄皮身上了。 “孟师弟。” 陈道行淡漠的道:“你这样又是何必,你本就用归葬法强行吊着一口气,再行出手,你的神智只会沉沦的更快。” “放手吧,一万八千年后,待我成了道主,我会复活你们。” “这人挡了我的道,别让为兄难做。” “觉得不痛快是吧?” 孟秋鹤厉声叫道:“陈道行,贫道告诉你,只要你不痛快,贫道就痛快的要笑出来!你想杀他,我偏不让你如意!” 可说这话的同时。 陈黄皮却听到他在于自己传音。 “陈黄皮是吧,贫道不管你和观主有什么关系,总之,若你没有那个实力,你现在有多远就跑多远,贫道挡不住他,也没心思护住你!” “逃吧,不逃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 陈黄皮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孟秋鹤的话句句属实。 陈道行是师父收的第一个徒弟,修行八千多年,其实力在净仙观的道人里是最强大的那个。 除非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出手。 否则,这人眼下就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真仙。 半步近道! 而自己虽然是黄天,可到底没有降世。 不入魔的状态下,自己就像是瓷娃娃一样,和陈道行对上一碰就碎。 连参与这场大战的资格都没有。 他很憋屈,也很不解。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段记忆,而自己在这记忆里,却好似真的来到了过去一样。 若是来到过去。 那为何又非要是自己还未走到近乎于道这一步的时候。 陈黄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幼童,被扔进了斗兽笼里,而正常的情况下,参与这场战斗的应该都是身披铠甲,手持利剑的成人材对。 “孟……孟师兄,你小心,我这就走!” 陈黄皮低着头,握紧拳头,转身便化作一道遁光,向着净仙观外冲去。 那孟秋鹤见此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比陈道行差了太多,陈黄皮在这反而会让他分心。 至于陈道行。 陈道行无视了这一幕。 因为他不在乎。 “来吧!今日就是灰飞烟灭,贫道也要让你不痛快!” 孟秋鹤冷笑不止,另一只手疯狂的掐着法印。 他是真仙,极为强大的真仙。 到这个境界的强者,若是还需要掐印施法,那便是要施展出惊天动地的法门。 “杀生剑诀。” 陈道行点点头:“师尊传下的这门剑法的确适合用在此刻,此法专杀神魂,若是你与我同处一个境界,我也只能避你锋芒。” 看这样子,他竟是要给这孟秋鹤施展出完整的杀生剑诀的机会。 但孟秋鹤知道这不是托大。 而是自信。 走出自己的道的存在一定是极度自信,极度坚定,极度固执,极度疯魔的。 “若是给我时间,或许我也能走到那一步。” 孟秋鹤心中悲叹。 陈道行是大师兄,而他则是带艺拜师的第一个弟子。 他是大乾仙朝的散修出身。 当年也是南道州有名的天才。 而且他成名的时间更早,比陈道行的年纪都要大上一轮。 只是他的天赋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 水磨功夫,经年累月熬出来的天才,到底是差了一些底蕴。 不过,孟秋鹤并不是患得患失之人。 他的道心一样坚定。 此刻,他结印的那只手中,有密密麻麻的印法迭加在一起。 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彩光的法印璀璨无比,让人只看上一眼,便有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 “人有三魂七魄!” “天魂为善,地魂为恶,人魂为灵。” “七魄者,命也!” 孟秋鹤一把抓住拂尘,结印的那只手掌猛地往拂尘上一拍。 随后,那拂尘的万千飞丝瞬间燃烧了起来。 孟秋鹤的身影也在燃烧。 他驾驭着拂尘,化作无数的彩光杀向陈道行! “杀!!!!” 孟秋鹤是彻底的疯癫了。 他眼中只有杀意。 也只有陈道行! 他的身影在变得模糊不定。 就像是展开的天幕一样,遮天盖地的杀生剑诀,从魂杀印法开始,种种诡异可怖的印决,从任何方位,任何角度,轰进了陈道行的体内。 “师弟,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陈道行叹了口气,单手一拍,周遭异相瞬间消失不见。 那些轰进他体内的法印。 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而他这一掌拍出。 虚空之中,一道痛苦的声音响起。 孟秋鹤的身影显化了出来。 滴答…… 有黑色的血液滴落。 孟秋鹤低头一看,便见到一只手掌拍进了自己的心口,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师弟,我不想杀你第二次。” 陈道行冷冷的道:“我说过,师尊是错的,而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给我一万八千年的时间,我会像你们证明,修士,就应该超脱自由。” “所谓逆行,终究是走不通的。” “从来如此,那便是天理!是人心,是人性!” 说罢,陈道行将握住孟秋鹤心脏的那只手抽了出来。 他第一次杀这些道人。 是为了永绝后患,因为他知道,师尊合道苍天以后是离不开这十万大山的,而道人们不同。 这些道人只是身上长出了诡异的东西。 即便没有灵气,正常情况下,千百年后才会化作邪异,有的像孟秋鹤这样的甚至能坚持的更久。 若是让其回了大乾仙朝。 那很多事,就会变得不一样。 因此,陈道行才会痛下杀手,将所有的师弟们都斩杀。 他自信,等自己成了道主。 一定能复活的了这些师弟。 到时候,他们的存在,便是证明自己是对的得最好佐证。 可就在这时。 孟秋鹤忽然冲陈道行露出一个笑容,张口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下一秒。 他的另一颗脑袋。 那个从他身上长出来,最终会将他化作邪异的鬼玩意,猛地一晃,将他的脑袋挤在一边,取代了原本的位置。 他解除了归葬法。 并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了这个鬼玩意。 他做不到杀死陈道行。 也做不到和陈道行打到天昏地暗。 所以,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真正后手。 “呜呜呜!!!!” 那颗脑袋哭丧着脸,发出凄厉的呜咽之声。 哭声带着一股魔意。 浓郁的死气,就像是污泥一般从这颗脑袋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中喷涌而出,瞬间就将陈道行的身影淹没。 这是一个邪异。 一名强大的真仙,死后化作的邪异! 豪光冲天而起。 将那些污泥震碎! 可那邪异却扬天发出充斥着戾气、恨意、狰狞疯狂的长啸。 “净仙观弟子何在?” 这不是孟秋鹤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同样修行过归葬法的道人的声音。 那道人正是和易轻舟,许青山经常一起厮混的那位师兄。 他的脖子上骑着一个死婴。 而现在,这道人的双目之中爆发着精光,哪还有先前的空洞死灰。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净仙观那些死去的道人们。 以及仅有的几个还能维持神智的同伴…… 或是出于对生者的杀戮本能,又或者是同类出手引起的躁动,竟全都不约而同的,趁着孟秋鹤化作邪异以后的反击,一起向着陈道行轰杀过去。 没有任何的话语。 只有震荡到天崩地裂的巨响。 而在另一边。 净仙观最里面的几个主峰处。 陈黄皮也听到了那个道人的声音。 他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那个方向,却看到了一道道如神似魔的可怖身影,正与另一个存在大战,可从始至终,那个存在的气息都不曾有半点紊乱。 “我也是净仙观的弟子……” 陈黄皮苦涩的道:“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走都走不了。” 在他的面前。 是一盏布满铜锈、至阴至邪的诡异冥灯。 九冥神灯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细密的牙齿交错,血色的舌头滴落着恶心的粘液。 晚上的时候,它是邪异。 但它却依旧在执行着它的任务。 那就是,看着陈黄皮,让其在净仙观等着观主回来。 “黄二。” 陈黄皮悲伤的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你若是不愿意放我走,那能否帮帮我,随我一起去对付那个陈道行。” 黄铜油灯,或者说九冥神灯。 它在净仙观绝对是派的上号的重宝。 不说前三,但前五绝对有。 并不是黄二认为的站如喽啰。 其他的重宝,陈黄皮也曾试图于其沟通,可到了晚上以后,那些重宝全都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样,无论他如何呼唤,都不曾回应他。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发小玩伴身上。 但这个时候的陈黄皮还只是一个死胎,还在蛋中未曾出来。 九冥神灯也只是九冥神灯。 还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黄二。 自然不会帮助陈黄皮。 不仅如此,它还发出暴虐的低吼,警告陈黄皮别想离开这净仙观。 同时,那个道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师兄弟,我等是仙!死了的仙,化作邪异的仙也是仙!” “仙道在上!” “我净仙观弟子听令!正道之日!就在今朝!” “杀!!!” 陈黄皮神色动容,师父说过自己若是没有被外邪害成死胎,自己生下来就会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真仙。 净仙观的道人们是仙。 他这未来的真仙难道就不是仙? 道人们是师父的弟子。 自己亦是师父的徒儿! 想到这,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转身杀向了净仙观的中心。 “各位师兄,带我一个!”(本章完) 第332章 黄二:把天毒丹给我(6k共1万字) 此时此刻。 在外界,在那京城百里外的郊外。 红月和大日悬挂在天上。 将黑夜和白天混淆。 这日月同天,第三次阳极的变化愈演愈烈。 而陈黄皮服用天毒丹以后,昏迷不醒,好似成了一个空壳子。 黄铜油灯急的焦头烂额。 索命鬼、狐狸山神、杜如归、乃至于弱水河神更是都担忧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 狐狸山神焦急的道:“以前陈黄皮也进过我的记忆里,可那次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看他样子,就像是死了似得。” “你说什么?” 黄铜油灯双目喷出阴冷的冥火,忿怒的吼道:“本灯告诉你,陈黄皮不会死!你要是再说一个死字,别怪本灯不讲情面!” “黄二,你冷静一下。” 索命鬼拉住了黄铜油灯,沉声道:“契主现在的情况未知,你也好,我也好,狐狸山神也好,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 “黄二,对不起。” 狐狸山神委屈的道:“我这嘴向来不着调,只是你就是骂我,我也得说清楚,我是真感觉陈黄皮现在好像跟死了似得。” 它自从吸过观主的灵气、又被三观主用竹条抽打多次。 其本质早已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因此,它的确能感受到陈黄皮眼下的状态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它不说话,只是盯着狐狸山神。 后者深吸一口气,指着那被滚滚雾气包裹的陈黄皮说道:“我之前看到他眼睛里冒光,那光里还有许多文字,可现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神魂在这里。” “但有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了。” “阿鬼,你呢?” 黄铜油灯压抑着情绪,问道:“你是勾魂册的器灵,他是勾魂册的契主,你能借着勾魂册感受到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索命鬼语气复杂:“若是能察觉出来,我又怎会干看着。” 不是只有黄铜油灯才如此担心陈黄皮。 它也是一样。 只不过,索命鬼比较冷静。 “我一直在呼唤契主,但是他的意识却像是沉寂,或者说消失了一样,不曾给我半点回应。” “豢狗经也一样。” 黄铜油灯冷漠的道:“我在心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要是换做平常,他早就与我互相谩骂,可这次没有。” 说完,它看向了那弱水河神。 后者低着头,不敢去看黄铜油灯的眼神。 因为它能感觉到。 这位九冥神灯大人,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真的可能下一秒就要弄死自己。 可是,它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姓杜的,本灯求你一件事。” 黄铜油灯看向了一直皱眉不语的杜如归,声音撒哑的道:“你不是拜灵天弟子的后人吗,你能掐会算,你帮本灯给陈黄皮算一卦。” 杜如归苦笑道:“老夫如今一身仙气荡然无存,若是……” “本灯不听什么若是,这是的。” 黄铜油灯直接打断道:“你就说这卦能不能算吧。” “能算。” 杜如归皱眉道:“只是老夫的卜天神虽不是修行功法,但也是古法当中的秘术,若是以人气催动,那老夫恐怕还是会化作邪异。” 他和陈黄皮其实说实话,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虽然彼此看着还算顺眼。 但真要是为了算一卦,让自己成了邪异,他当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黄铜油灯耐着心道:“杜先生,杜大爷,本灯……不,黄二我能理解你,就像我兄弟说的那样,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为自己考虑是应该的。” “但是你就当我这破灯臭不要脸,帮我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就算一卦。” “以后我必将十倍,百倍,千倍的报答你!” “你这又是何苦……” 杜如归长叹一声:“我不是不想帮你,我即便是算这一卦,想来也不会立马化作邪异,只是我怕算出来问题,到时候你,还有这鬼兄,还有这狐狸。” “还有这位河神。” “你们若是接受不了可怎么办?” “而且算卦本就不是预知未来,不是洞悉一切,只是占卜而已。” 说到这,杜如归顿了顿,目光在这几个东西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陈黄皮的身上:“老夫可以算卦,但话说在前头,老夫觉得与其求神问卜,不如去找那个邪道人。” “那邪道人不是他的第四个师父吗?” “他出了事,难道师父不管?” 黄铜油灯惨笑一声。 它在心里骂陈黄皮之前,已经把观主、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四观主、从出生骂道成到道主的阶段了,可没有任何回应。 “四观主临走前说它老人家要回一趟十万大山拿东西。” 黄铜油灯沉声道:“它到现在都没回应,自然就不会管陈黄皮这事,又或者是听不到,本灯不是黄一,没它那么大的本事。” “本灯……” 说到这,黄铜油灯的灯油从眼角滴落。 它这辈子有两次觉得自己是废物。 一次是在旧观的藏经阁,当时道人们化作的邪异要对陈黄皮动手。 虽然事后发现是个误会。 可那一刻,它的确觉得自己太废物,太弱了。 第二次就是这次。 它心中对观主无比的怨怼。 虽然自己在净仙观的重宝里派不上号,虽然只是被丢在杂物殿、被忽略的一个边角料打造的东西。 但曾经的自己也不算太弱。 要不是观主把自己分成了无数份。 自己又怎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知道,它自从醒来以后就和陈黄皮一直在一起,没有一天分开过,那时候陈黄皮还很小,走路都容易摔倒,它就在旁边伸手搀着、哄着…… 如今陈黄皮这般状况。 黄铜油灯更加怨怼自己。 “本灯求你,算卦吧……” “好。” 杜如归没有再多问。 他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抛出三枚铜钱。 没有仙气在身。 他的卜天神算便没有以往那么准确。 因此得多抛几次,结合卦象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随着杜如归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阴暗,他的脖子上长出一片难看的瘢痕,卜卦也就完成了。 “卦象怎么说?”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全都紧张的看着杜如归。 “很不好……” 杜如归沉着脸的道:“天现异相,杀机尽显,潜龙沉渊,卦象上显示,陈黄皮这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这句话,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 黄铜油灯的脑袋里嗡的炸开了。 它狰狞的道:“杜老头,你胡说,陈黄皮好端端的,怎么就十死无生了!他只是睡觉了,心神,或者意识跑到了河神的记忆里了!” “等一等。” 索命鬼这时突然开口道:“弱水河神,我问你,你记忆里的那个道人,他究竟是何种存在?”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瞬间被点醒。 观主说过,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越是不能与其相关的事物接触太多。 连名字都不能去念叨。 否则就会被听到。 弱水河神道:“小神不知,那些记忆是来自小神的本体所记载的信息,小神只知道,太易子被那人看了一眼,就坠入了河中。” 黄铜油灯道:“太易子不过是第四极的仙人,也就是说,那个道人是真仙,可真仙能在记忆里杀了陈黄皮吗?” 它本能的就觉得荒谬。 而这时,这河神邪异却古怪的道:“太易子什么时候只是第四极的仙人了?他明明是真仙才对。” “什么?” 黄铜油灯怔住了。 太易子的确是真仙。 只是他当时在那丹田世界之中,被夺走了太多的力量。 直到脱身而出,也只恢复了到仙人的第四个境界。 也就是仙有九极。 突然…… 轰的一声。 被雾气裹住的陈黄皮身下的大地直接炸开,尘土漫天,大地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道道如同深渊一般的裂缝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咔嚓…… 陈黄皮胸口的骨头都在作响。 就好像一双看不见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似得。 索命鬼见此,缓缓吐出四个字:“近乎于道……” 即便是一段记忆,都能影响到现实。 此刻,这几个东西和杜如归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 河神记忆里的那个道人。 此刻一定在和陈黄皮大战,而且一定是单方面碾压的战斗。 如果在这段记忆里。 陈黄皮被其所杀。 那现实里的他,就当真是十死无生了。 “阿鬼……” 黄铜油灯几乎带着哭腔,颤抖着道:“你是最靠谱的,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能想到办法对不对?” 一直以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没少闯祸。 可最终,都有索命鬼在后面兜底。 摆渡翁们联手镇杀,索命鬼能想到通过勾魂册,将自己一方人拉到黄泉阴土。 那可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而现在,面对一个不知道具体有多强大的近乎于道的道人。 索命鬼当真是有股不知所措的感觉。 狐狸山神道:“阿鬼,你爹是阎罗,阎罗也不比近乎于道的差多少吧?难道你爹没跟你说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吗?” 索命鬼苦涩的道:“阎罗是真仙的极致,离近乎于道只差临门一脚,但毕竟不在那个境界,很多事,他也说不清楚。” “因为说了我也不懂。” “我只知,近乎于道的存在,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道路,不是同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时,狐狸山神坐不住了。 它虽然没什么野心,只想着抱紧陈黄皮大腿,给观主他老人家端茶倒水。 但这不代表狐狸山神真是个吃干饭的。 恰恰相反,它的脑子其实比谁都要精。 “河神,我问你,你那记忆里只有那个道人吗?” “弱水的支脉能到达的地方,其无数年来的信息应该都有。” 弱水河神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而这就已经够了。 狐狸山神冷静的道:“黄二,阿鬼,你们别急,记忆这种事我搞过一次,我大概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我吃一颗天毒丹,我也进那段记忆里去,然后,我去找当时的观主求救。” 狐狸山神的语气不是很坚定,因为它很害怕。 它想着,要是那段记忆里有观主,为何观主不出现,作视陈黄皮被那个道人给打成这样。 或许,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观主。 索命鬼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让我来吧。” “我和契主有勾魂册彼此关联。” “我进了那段记忆,便能立马找到他。” 说着,索命鬼伸手便向弱水河神讨要:“把包含你记忆的天毒丹给我。” 河神怔了怔,便从脑袋里拿了一枚。 索命鬼接过正要服下。 狐狸山神却一个纵身,将那颗天毒丹直接抢走,叫道:“阿鬼,你又不懂这记忆之事,还是让我来最合适。” “胡闹!” 索命鬼头一次发怒:“契主危在旦夕,我是最合适的,而且我是勾魂册的器灵,勾魂册不灭我便不死,或许我能为契主挡住这一劫。” 它很理性,也很冷静。 做出的决定也是深思熟虑后的。 可这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响起:“都他娘的别争了!把天毒丹给我!小狐狸,我让你把天毒丹给我!” 索命鬼皱眉道:“黄二,你得留在这里,你要护着契主。” 其实,它有句话没说出来。 那就是它除了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以外谁都信不过。 杜如归它也不信。 那弱水河神它更不信。 因此,这才是它不想让黄铜油灯服用天毒丹的原因! 而此时此刻。 索命鬼并不知道。 黄铜油灯的脑海中无数的念头涌现了出来。 “黄二,贫道近来忙着巡山,忙着一些杂事,黄皮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放心吧观主,他也姓黄,那就是我黄二的本家,本家照顾本家,我会护着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他不姓黄,随贫道姓陈。” “哎呀,名字里都有个黄字,都一样嘛。” 黄铜油灯回想着观主当年将陈黄皮交给自己的那一幕画面。 观主巡山,有很多事要做。 后来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等到观主疯了。 黄铜油灯很害怕,它想要离开十万大山,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把陈黄皮抛下。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 对陈黄皮而言,时间的流逝好像不存在一样。 而黄铜油灯却是一天天看着陈黄皮长大的。 说是兄弟,发小,玩伴,其实都不准确。 准确的说,是家人。 是亲情。 黄铜油灯看着索命鬼,无比认真的道:“阿鬼,你看好陈黄皮的肉身,天塌下来,你也要顶住,我不想解释,也不想废话。” “陈黄皮不在,现在本灯做主!” “我明白了。” 索命鬼看出了黄铜油灯眼中的决然。 它知道。 无论自己说出再客观,再理性的理由,都没法说服黄铜油灯了。 狐狸山神见此,把天毒丹交给黄铜油灯。 “黄二,虽然我以前觉得你不是什么好玩意,狗里狗气的,但你可得把陈黄皮带回来,千万不能让他死了,不然咱们就真的要散伙了。” “贱狐狸!” 黄铜油灯将天毒丹一口吞下,冷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好的,非要后半句来个不吉利的话头,你给本灯听好了,我死,他都不会死!” 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忽然怔住。 紧接着,它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呼…… 一阵阴风吹过。 黄铜油灯的灯芯瞬间熄灭。 滚滚黑雾从它的灯身之中逸散了出来。 咚的一声。 黄铜油灯掉在了地上,滚到了陈黄皮身边,两股黑雾彼此吸引,融汇在了一起。 …… 记忆是时间的刻印。 也是存在的证明。 黄铜油灯在一片光影之中逆行而上。 它在寻找和陈黄皮有关的记忆。 但在这记忆之中。 黄铜油灯却感受不到陈黄皮的痕迹。 没来由的。 忽然,黄铜油灯心中涌现出一丝悸动。 “是豢狗经?”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邪门的功法……这是,这是要和陈黄皮恢复心意相通了?” 虽然不清晰,时断时续。 可黄铜油灯的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联系。 讲真的,这是真把黄铜油灯给惊到了。 它早就看出来这功法非常的邪门。 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某个强大的疯子搞出来的玩意,霸道无比,诡谲非常。 就连观主都对这门邪功夸赞过。 说的确有点意思。 但黄铜油灯没想到,这何止是有点意思,简直不要太有意思了好吧。 “豢狗经,本灯爱死你了!” 黄铜油灯激动难当,它看到了一道光影画面,那就是陈黄皮所在之处。 于是,黄铜油灯二话不说,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也不知是过去多久。 似乎是千万年,又似乎只在一瞬间。 黄铜油灯眯了眯眼睛,它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也看到了玉琼山,看到了净仙观。 天地异变刚开始的净仙观。 “陈黄皮!” 黄铜油灯大叫着,化作一道金色的遁光冲入了净仙观。 可让它失望的是。 这净仙观内,并没有陈黄皮的身影。 “九冥,你怎么在这里?” “谁?谁在叫本灯?” “是吾,锁龙井。” “啊,井哥,是您在跟我说话?” 黄铜油灯怔住了,立马就看到了大殿前,那阴阳八卦池中的锁龙井。 它下意识的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哎呦喂井哥,您居然还记得我,您别叫我九冥,叫我黄二就行了,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九冥,你好奇怪。” 锁龙井睁开眼睛,疑惑的说道:“还有,黄二?你不应该叫自己黄一才对吗?” 黄铜油灯愣住:“我?黄一?井哥你搞错了吧,黄一是我大哥,我和它先后一个炉子里出来的,我叫黄二啊。” 锁龙井道:“你的身体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你又不是,观主将你的灯芯一分为二,一份留在金顶天灯里,一份放在九冥神灯里。” “你们本就是一盏灯才对。” “还有,你平日里都是叫吾名字,井哥,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黄铜油灯不明所以。 它快被这锁龙井给说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锁龙井以前不怎么搭理自己,自己不喊它井哥,它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怎么在这过去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客气到它都有点不适应了。 “不对,井哥。” 黄铜油灯道:“我是来找陈黄皮的,你见过他吗?” “见过,就是那个和观主长得很像的少年是吧。” 锁龙井想了想说道:“他现在在镇仙观里,快要被陈道行打死了,他人很有趣,我很喜欢他,不过没有观主的命令,我不能去帮他。” 黄铜油灯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镇仙观,那不就是晚上的净仙观吗,现在是白天,等到晚上他人都凉透了。” “井哥,你帮帮忙,你的本事弟弟我是知道的,你把时间往后拨一下,弟弟现在就要进镇仙观救人啊!” 它已经管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黄一,黄二,灯芯什么的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陈黄皮重要! 这时,一旁的建木开口道:“九冥,你今天真是太奇怪了,镇仙观不是你把守的吗?你化作邪异,镇仙观就会开启,这些你都忘记了?” 白天的净仙观代表的是阳。 而晚上的镇仙观代表的是阴。 九冥神灯化作邪异,便会打开镇仙观。 这是观主给它的权利,也是职责。 黄铜油灯此刻脑海中轰然炸响,它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先不说天地异变之后不久,自己就陷入了沉睡,再醒来就是和陈黄皮作伴。 这其中有几千年的时间,自己都没有任何记忆。 眼下好似最早的时候。 自己的记忆也有对不上的地方。 “他娘的,不想了。” 黄铜油灯在心中骂道:“本灯又不是陈黄皮,他才是天地主角,我这小配角琢磨自己记忆对不对作甚,救他狗命要紧!” “不就是变邪异吗!” “本灯本来就是邪异!” 黄铜油灯一咬牙,猛地点燃了自己的灯芯。 黑色的冥火在它身上燃烧。 它的灯身开始变得异常庞大,它张开血盆大口,沐浴在冥火之中,如同一个黑色的太阳一般悬在了净仙观的上空。 黑色的光辉散落大地。 就如同黑夜到来一般。 整个净仙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净仙观山门的三个大字,忽然扭曲了一下,化作了镇仙观。(本章完) 第333章 道争,黄皮天道(万字大章) 轰的一声。 仿佛天雷一般炸响。 改天换地,乾坤倒转。 镇仙观倒悬于天,下方便是如狱如渊的黑暗大地。 一尊尊生前无比强大的仙。 此刻化作邪异,化做诡异的事物,既像是居高临下,下界大战,又像是在逆天而行,执意正道。 那些身影使出了自己生前最强大的手段。 亦使出了化作邪异后的诡异力量。 就连时间都被打成了浑沌,粘稠的光影。 如果说时间是一条长河。 那么现在,净仙观弟子们的这场内战,已经将这河水给彻地搅浑了。 现在不是现在。 过去也不是过去。 此时此刻,陈黄皮在一刹那的功夫,便同时看到了数以千计的画面。 道人们在上一秒,这一秒,下一秒、这些本该从上至下,有始有终的时间流动之中的所有经历,全都在一瞬间同时展开,乃至于重迭在一起。 “许青山!!!” 陈黄皮在光影之中,看到了许青山的身影。 许青山化作邪异。 浑身被无数条自身斩断的手臂控制。 但一道金色的剑光落下。 那些手臂全都被斩下,跳出了许青山的身躯。 轰…… 一尊仙的尸体坠落了下来。 陈黄皮又看到了易轻舟,他和许青山的关系极好,虽化作邪异没了自我,可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陨落,他怔了一下,随后发出疯魔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 易轻舟的身上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他好似突破了一样。 在真仙的境界更进一步。 以至于,其混乱的意识都清明了许多。 但已经没有灵气供他吸纳炼化。 否则的话,他现在必将是一尊强大的真仙。 临阵突破,可悲可惜。 “陈道行!净仙观的法治不了你,那就试试我万剑阁的法!” 易轻舟发出凄厉的怨吼,他周身道袍无风自动,戴着的头冠寸寸崩裂,他的头发都在燃烧,有乌黑的血液从他皮肤的毛孔之中逸出。 陈黄皮怔住。 它知道,易轻舟出身南道州万剑阁。 万剑阁在剑道一途,和太岁教不分伯仲。 而万剑阁的法它不懂。 但它知道,易轻舟要玩命了。 “以我道基,铸我命剑!” 易轻舟怨气冲天,他伸手插入自己心口,握住了自己心脏,或者说,握住了自己的道基,他在用家传的一种极为极端,乃至于一旦使出,便会遭到天谴的恶毒之法。 “拔剑!” 锃!!!! 陈黄皮看到了易轻舟拔出了一把剑。 那把剑是活的。 充斥着勃勃生机,其气息无比祥和,无比的正洁,犹如古剑修们追求的品德,宁折不弯,坚毅不屈,种种美好的事物都在这把剑上写照了出来。 这剑,名为命剑! 易轻舟发出疯癫的笑声,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并剑指,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这把由自身道基铸就的命剑斩下。 咔嚓…… 这把命剑,当场被斩断。 下一秒! 这完美无缺的命剑,仿佛是嫉恨,愤怒自身刚刚诞生就遭到了剑主的毁灭。 携带着怒火,携带着无法熄灭的恨意,逆转而生。 断剑新生,却不再有剑柄。 易轻舟指着那无尽光影,咬碎了牙,一字一句的道:“吾命!咒仙!” 命剑无柄,是因为它无需剑主的控制,便会以诅咒的形式杀向要杀的存在。 剑主是仙。 那它就能拥有仙的特性。 剑主是真仙,那它亦能以自身所在的时间点为锚点,小范围的在时间长河上下追杀,直到那人死后才会散尽怨气,真灵崩溃。 但是这还不够。 无柄的命剑无需剑主,可还不够决绝。 砰!!!! 易轻舟的身影当场破碎。 在被搅动到浑浊不清的时间长河之中,每一秒的光影之中,都不在有他的存在。 因为他这万剑阁的家传咒法。 是将自身化作剑鞘,道基化作命剑。 命剑无鞘,便再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光影之中,出现了一把剑。 命剑杀向陈道行。 陈道行是真仙的极致,近乎于道之下的第一人。 他随时有可能踏出那一步。 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道。 可没踏出那一步之前,他还是真仙。 易轻舟亦是真仙! 这命剑,哪怕是杀不了陈道行,也能带着最恶毒的恨意,在这片简短的时间长河之中,不死不休的斩向对方。 可就在这时。 一只手从那光影之中探了出来。 这只手捏了一个法决。 随后变掌虚虚一握,刹那间,陈黄皮便感觉到这只手掌似乎真的握住了整片天地一样。 随后,这手掌随意一扭。 周遭的一切便都扭曲了起来。 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流光,向着那只手追溯了过去。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扭曲的光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无数年,又像是连一瞬间的功夫都没有。 那些扭曲的光彩爆开了。 当一切尘埃落地以后。 陈黄皮便看到了,原本已经彻底崩溃的易轻舟再次出现,并且保持着刚刚突破的清醒状态。 只是,那只手以剑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有金色的流光,像是活物一样从指尖上蠕动下来,然后硬生生的钻进了易轻舟的眉心,钻进了他的元神之中。 随后,那只手的主人,便从混沌的光影之中走了出来。 陈道行的神色,不复以往的平静。 上一次,他杀光了净仙观的道人。 没人能挡得住他。 同时,也没人想得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而这一次…… “你让我很意外。” 陈道行伸出握着剑的那只手,他的手背上有着一道伤口,那是剑伤。 在这小范围的时间长河之中。 易轻舟的命剑咒法,的确伤到了他。 而且让他十分的头疼。 再加上,他又要和其他的道人们争斗,以至于他必须得分心,将时间线拨弄到这个时候,破了易轻舟的这咒法。 但易轻舟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因为一根金色的钉子,钉在了他的元神之中。 让他痛苦到极致。 痛到发疯,疯到想要杀光世间众生的程度。 陈道行盯着易轻舟血红的双目,似是赞叹,似是惋惜的道:“你的母亲是万剑阁的剑主,可你生来就不喜剑道,跑到净仙观拜师学艺。” “你和许青山,还有白求仙平日里厮混在一起。” “拜师三千多年,才从仙人修成真仙。” “可以说,你们三个都没什么志向,而你,更是在来了十万大山以后,心志动摇,说过想要回家的话。” “这样的你,为兄很不喜欢。” “只是没想到,你却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伤到了为兄。” 说到这,陈道行顿了顿,再次提起了一个道人的名字:“孟秋鹤能做到的事,你也做到了,你的天资不比他差,只是你太怠惰了。” “否则你们两个一起出手,真有可能将我逼退。” “下去吧,一万八千年后,待我复活你们的时候,我会教你真正的道法,让你知晓,为何我才是你们的大师兄。” 说罢,他复又便指为掌,一把拍中了易轻舟的脑袋。 后者的身影瞬间消失。 如同流星一般,被打的坠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做完这些以后。 陈道行再次杀向了那混沌的光影之中。 这一刻的他,只是这一刻。 而在混乱的时间之中,他依旧无处不在。 他要将这些道人们的元神之中,全都钉上这根太墟神钉。 此物,乃是他意外所得。 他研究了很久,发现这太墟神钉,有着另一个世界的天道之力,能定住道人们此刻的神智状态,让其疯魔,让其失去自我。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 他心中只觉得绝望。 陈道行强大到让他有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净仙观的道人,每一个都比自己要强大。 自己的修为只是相当于渡劫到返虚之间。 可这是仙的战场。 陈黄皮至今还能活下来。 一是他的这些师兄们在前面顶着,用尽各种手段和陈道行拼杀。 二是,他的六阴神之躯的确诡异。 过去没有他,未来也没有他。 他只存在于现在。 陈道行这即将走到近乎于道的强大存在,其独立于时间长河的特性,实际上对陈黄皮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他六阴神也有种独立于时间长河之外的意思。 不过饶是如此。 陈黄皮也受了很重的伤。 他先前动用浑身解数,折木化剑,试图以六阴神那种极端死意的力量对付陈道行。 可结果却是。 陈道行惊叹于那种力量的可怕。 “很诡异的手段,只可惜,你太弱了。” 只是隔空一掌。 陈黄皮便被轰进了大地之中。 若不是他这六阴神之躯坚固无比,好似和他的肉身一般,他的胸口估计此刻已经被轰穿了。 陈黄皮咬着牙,看着那混沌光影之中的战斗。 他现在最痛恨的就是。 除了在现在以外,他加入不了这种游离在时间之中的战斗。 有时候,陈道行与道人们大战不经过现在,他就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我能入魔就好了。” 陈黄皮单手覆面,指尖轻颤:“入魔后的我,一定能和陈道行交锋。” 入魔后的他,他自身的能力会被发挥到极致。 万千妙法都信手拈来。 虽然他觉得,或许入魔状态的他也不太可能战胜的了陈道行。 但于其争锋。 做到净仙观道人们这种程度绝对可以。 这时候。 那光影之中,混沌的时间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个强大的道人,无力的坠入净仙观。 陈道行脚踏虚空,单手持剑,神色冷漠无情。 这就是真仙的极致,即将踏入近乎于道的强大。 一往无前。 一人,便可镇压两千九百九十九尊真仙。 一道道金光从他的剑中飞出。 没入那些道人们的眉心,钉进其元神之中。 陈道行冷漠的道:“修道便是修我,明得我心见真我,我说过,我会复活你们,便不会再杀你们第二次。” 他这般说,也的确是这般做的。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哪怕是现在,他也口称师尊,口称师弟。 甚至在这场大战之中。 陈道行还有留手,否则他当真将自己的道完全展现出来,便会使得这些道人们无可避免的化道,成为他那一滴水的一部分。 近乎于道的存在可以收发由心。 而他还差了一些,无法做到以道压人,还能让其完好无损。 “轮到你了。” 陈道行从漆黑的深渊之中走出,向着倒悬于天上、镇仙观中的陈黄皮走去。 轰!!!! 有雷霆作响。 有乌云密布。 有雨水倾盆! 可这雨水,却逆流向天。 陈黄皮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他没有大喊大叫。 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实际上,他现在心里很乱。 来到这过去的记忆之中,他见到了很多杂乱的画面,也知道了一些不知真假的东西。 师父为了复活自己,真的是对的吗? 师父合道道主,一证永证,为何会容忍这陈道行杀光净仙观的道人。 师父究竟在做什么? 自己是他的徒儿,可易轻舟,许青山,孟秋鹤,还有那个只听过一次名字,被死婴寄生的白求仙,这些人的死,难道他就无动于衷吗? 做道主,就要无情无欲? 天道至公无私,道主大爱众生。 可陈黄皮没有看到大爱。 他甚至觉得,陈道行或许真是对的。 修士逆天而行是天性。 就像自己从不压抑自己的天性一样。 “你很迷茫?” 陈道行看着这样的陈黄皮,忽然有些恍然,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陈黄皮不说话。 他虽然有些动摇,可陈道行杀光了净仙观的道人,这是事实,也是铁证。 他不会忽略这人犯下的恶。 若是师父没有大爱,那这陈道行就是大恶。 陈道行叹了口气,说道:“我曾经很坚定,坚定的相信师尊,在我眼中,他与我父亲一样,都是那种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崇拜他们,也向往成为他们。” “可当我发现,他们是错的时候,我很痛苦,也很迷茫,师父,还有父亲,还有阴天子,或许还有其他人,他们将一切赌在了那个死胎身上。” “我不明白,我们都是修士,为什么要指望天道?” “天道是修士吗?” “做道主,自斩,追求自我的超脱,每一个纪元都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陈黄皮终于开口:“你可以说天道不对,天道有错,这些我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能说那些盗主是对的!” “若不是他们自斩,这天地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道主合道自斩,虽然从那个境界跌落。 可依旧比没有合道,近乎于道的存在要强大。 道主,便是盗主。 盗走天地本源,追求自身的超脱。 至于众生。 陈黄皮有种直觉,这些盗主的眼里是没有众生的。 陈道行淡漠的道:“所以说,你挡了我的道。” “我不知道你是师父的孩子,还是他私下里收的徒儿。” “但你既然姓陈,那便权当都是吧。” “你否定我,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知我所想,不知我所愿,又怎能认同我的道。” 这话听在陈黄皮耳中实在可笑。 他用剑指着陈道行:“你不是师父,又怎会知道师父为何这般做?别说道主了,你连近乎于道这一步都没跨入。” “这就是我犹豫的原因啊。” 陈道行叹了口气,说道:“我随时可以踏出那一步,但我还有些迷茫,我之所以回来做这些事,便是为了不留后路。” “我在寻找对错。” “只有成为道主,才能证明我是对的。” “最起码,那时候,我还有重建净仙观,复活他们的机会!” 说到这,陈道行的神色变得狰狞无比。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师尊是错的!千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说罢,此刻逆流落下的暴雨。 每一滴雨水全都定住。 陈道行的道显化了出来。 那个由雨组成的世界,再次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而这一次。 这个世界变得圆满了。 也就意味着。 陈道行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的走出了那一步。 刹那间,天现异相。 茫茫苍天涌现,靡靡道音作响。 大地变得勃勃生机。 雨水滋润万物。 并且,有无数的仙人虚影显化而出,妙不可言的道音虚虚入耳。 这是苍天在庆贺。 在祝福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诞生了。 “你看到了吗?” 陈道行指天笑道:“连苍天都在为我道贺。”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 他忽然有种明悟,因为他本就是未来的黄天。 他感觉到了苍天的意志。 天道至公无私,所以不会因为陈道行要逆天而行便对他不满,对他产生恶意,甚至阻止他走出这一步。 任何近乎于道的存在。 都是有机会合道,成为道主,教化众生的。 只有自斩的盗主,才会遭到天道的厌弃。 因为他们站在这个位置,得了天地造化,世界意志集于一身,却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陈道行,这恰恰证明你是错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评价我了。” 陈道行摇摇头,瞬间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后者拔剑斩向他。 却被他一把握住木剑。 那纯粹的死意,如同幽影一般的力量,已经再也伤不到他分毫。 反而被其捏成了齑粉。 轰的一声! 陈道行一掌拍在陈黄皮胸口。 那本就受伤的部位,这次更是直接凹陷了下去。 轰隆隆!!!! 陈黄皮脸色苍白,身影倒飞,狠狠的撞进了观中的一座偏殿之中,将那偏殿当场撞的崩溃,而且他的速度更没有因此减弱,连连撞塌了十来座大殿以后,体内紊乱的力量才得以平息片刻。 “定!” 陈黄皮反手一拍。 六阴神的力量瞬间涌现出来,把他的身体定住。 可下一秒。 陈道行立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他将其高高举起,冷漠的道:“强者裁决对错,而弱者,没有这个资格。” 可也就是在他话音落地的功夫。 一个至阴至邪。 混乱疯狂的意志,自这镇仙观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这意志出现的瞬间,便将那天上的异相全都冲散。 整个世界都变得漆黑一片。 “九冥神灯?” 黑暗之中,陈道行那惊愕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呼的一声。 仿佛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吹了一口气。 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一盏生满铜锈的冥灯,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如同太阳一般悬挂在天上,而在这太阳之中,陈黄皮的身影若隐若现。 “本家,让你久等了!!!” 九冥神灯狰狞的大吼道:“用豢狗经,快,我现在是邪异,我没法控制住自己,你来驾驭我,不会比这姓陈的王八蛋弱多少。” 说到这,它发出狰狞癫狂的叫声。 它已经说不出话了。 因为它在化作邪异,打开镇仙观以后,就突然和另一盏九冥神灯,或者说,原本的它合为了一体。 它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也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否则,它一进来,立马就会去找陈黄皮,不至于到现在才出现。 而这也让它极为痛苦。 陷入了某种,说不出,道不明,似乎当真要变成天地间第一个邪异了。 它只能向陈黄皮传达它的意志。 那就是,它来保持清醒。 其他的全都交给陈黄皮。 “九冥神灯,听我号令!” 陈黄皮没有半点犹豫,双手合十,九冥神灯悬浮在他的头顶。 黄二,黄一。 虽然是两盏不同的灯。 但灯芯是一样的。 理论上讲,黄一有多强,那么作为它另一面,代表着阴的黄二就有同样强大的力量。 两盏灯合二为一。 同样能达到近乎于道的伟力。 只是,它们本身的能力太过不凡,以至于其根本不需要动用那种力量。 “陈道行!!” “你不是要说什么千万年太久,你只争朝夕吗?” “你不是说,你要分个对错吗?” “今天,你我只争朝夕!” “只分对错!” 随着陈黄皮一步步踏出。 他的脚下,便凭空生出一条条苍白的臂膀,组成了一条道路,让他每一步都走在上面。 这一幕,诡异邪恶。 当真是比邪异还要邪异,比魔头还要魔头。 九冥神灯化作的黑色太阳,悬浮在陈黄皮的头顶。 那同样是一个世界。 虽然只有纯粹的阴的属性,可依旧是一个世界。 陈黄皮和九冥神灯心神合一。 九冥神灯维持清醒,不至于对陈黄皮疯狂出手,并且,它完完全全,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陈黄皮。 任由陈黄皮使用。 其实,如果没有豢狗经。 九冥神灯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它从来不曾怀疑过陈黄皮,就像陈黄皮从来不会怀疑过它一样。 “给我杀!!!!” 陈黄皮凹陷的胸口恢复正常,他沐浴着九冥神灯的光辉,握紧拳头,对着下方的陈道行轰出一拳。 这一拳,学自阎罗之影。 是最纯粹,最霸道的拳法。 是极致的力量爆发! 轰的一声!!!! 整个镇仙观的大地,瞬间炸开了!!!! 没有尘土四溅,凡是这一拳笼罩下的建筑,大片的偏殿,大片的山峰,全都被轰没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没。 连深坑都看不到。 同样,也没有陈道行的身影。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觉得陈道行会死在自己这一拳之下。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上。 便看到一道金色的剑光向自己斩下。 陈黄皮脸色微变。 因为他在这道剑光之中,感受到了洞真的那种剑意。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这一剑,他只能避其锋芒。 “隐匿神通!” 陈黄皮的双目之中,有漆黑的火焰在燃烧。 他的身影同样消失不见。 剑光所过之处。 周遭的一切,连同空间都被斩开。 但这奈何不了陈黄皮。 隐匿神通,的确是黄二从其他重宝那里学来的法门。 只是,它平日里太弱,发挥不出其全部的奥妙。 如今它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再加上陈黄皮,就当真是隐匿自身,万法不侵。 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双手结印,杀生剑诀的法印在他手中眨眼间就形成了无数道。 “杀!!!!” 陈黄皮手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 杀生剑诀,他也会。 巧的是。 此刻的陈道行,似乎和他想的一样。 同样施展出了杀生剑诀。 而且,更凶狠! 比他掌握的更加深入。 “吼!!!” 九冥神灯发出痛苦的吼声。 杀生剑诀,专杀神魂。 不过,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这种法门即便再强大,也只能使其受伤,无法将其杀死。 但这也让它的心神有些动摇。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它越是不能露出破绽。 否则让陈道行看出来,顷刻间就会被其吃的死死的! “陈黄皮!这杀生剑诀对我无用!” “跟他刚!看他能抗几次!” “九冥神灯!!!!” 陈道行神色复杂,低声道:“你为何要帮这陈黄皮!” 实际上,陈黄皮的杀生剑诀虽然不如他,可能在造诣上还不过孟秋鹤,但也得看是谁在催动。 九冥神灯不比他弱多少。 只是因为其是法宝,再加上,他的确学了观主的七八成本事,才能保持眼下的平静。 陈道行不明白,也不知道九冥神灯的行为。 他现在对陈黄皮当真是恨之入骨。 他此次回来,实际上也是冲着九冥神灯来的。 他要带走这盏灯。 “九冥,杀杀杀!” 陈黄皮声音充斥着杀意。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很强,但还不够强,九冥神灯的道,不是他的道。 借道而行,终究是差了一筹。 一道道杀生剑诀被他催动。 而陈道行不愿和他用这种极端,粗劣的手段交战。 “开道争!!!” 陈道行轻喝一声。 他头顶那个由雨水组成的世界,或者说他的道果,直接降临在了十万大山。 近乎于道的存在拼杀的时候。 除了在时间线上的大战,道争则是更为重要的手段。 这是自身对道的诠释,对道的理解,道果一开,便是要道争,争出一个高下,争出一个对错出来! 近乎于道的存在都是执念深重,坚定认为自己是对的存在,其道亦是如此。 你认为道是一粒微尘,这世间万物都是由微尘组成的。 我认为道是一滴雨水,一滴雨水蕴藏万物,生死轮回五行八相皆由这一滴雨而生。 道争,就是自我之争。 只要有一步退后。 一念的动摇,便会立马败下阵来。 陈黄皮神色冷峻。 陈道行开道争,他立马就能明白其意思。 不争不行。 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他伸手一指。 黑色的太阳瞬间爆发出无尽的光辉,这光辉便是九冥神灯的道果,它是世间至阴至邪的存在,夹杂着阴和邪两种不同的规则。 阴,是阴阳的阴。 邪,是邪异的邪。 天黑以后,它放光明,将世间一切都化作邪异。 两个世界,两个道果在这一切彼此争辉,彼此交互,彼此道争。 这是陈黄皮的弱点。 他不可能争的过陈道行的。 即便他无比坚定的相信九冥神灯一样。 因此,他跳了出来。 “既有道争,亦该有你我之争。” 陈黄皮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是由九冥神灯的灯火化作的剑,看起来就像是洞虚神剑一样。 他提剑向着陈道行杀了过去。 就像陈道行不由分说的强行开启道争一样,陈黄皮也由不得他,直接开启一场徒弟和徒儿之间的大战。 “且来战!!” 陈道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自然不可能怯战,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觉得自己会输。 自然不可能惧了陈黄皮。 杀生剑诀,法印如海一般向彼此轰杀。 陈道行的道体坚不可摧。 而陈黄皮的六阴神之躯,同样坚固到了极致。 这一点,陈道行是比不上陈黄皮的。 因为九冥神灯在为他抗住这种痛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道化三身!” 陈道行忍着脑海中的痛意,再次施展出了净仙观的法门。 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笼罩在他身上。 紧接着,从他的身上走出了三个化身。 其样貌一模一样。 唯有其道袍的颜色不同。 四个陈道行手持法剑,将陈黄皮围在一起。 其气息的强大,完全如出一辙。 根本看不出谁是真,谁是假。 直觉告诉陈黄皮。 这四个陈道行都是真的。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师父的法门被陈道行全都学去了。 而这些,师父从来都不教自己。 “看来师尊的法门,你没学过半点。” 陈道行冷笑道:“归葬法,灵光遁法,道化三生之术,还有种种妙法,凡是净仙观的法门,凡是师尊会的,我都学过。” “而这些,你都不会。” “就连你的杀生剑诀,都学的不全。” “你,真的是师尊的徒儿吗?” “想知道?那你去问师父去!” 陈黄皮心中冷然一片,他知道这陈道行是在用言语动摇自己的意志。 这种手段,他早就已经不会再吃了。 可突然…… 陈黄皮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之所以不再入魔,是不是就是因为随着自己长大,随着自己变得成熟,情绪不会再像八九岁时候那样很容易被影响。 可这时候,陈道行哪里会给他思索的机会。 这是一个破绽。 陈道行很会抓破绽。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说道:“陈黄皮,九冥神灯为何帮你我不知,但想来,师尊的洞真是绝对不会助你的!” 陈黄皮皱眉:“洞真不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 陈道行大笑着,将手中的金剑往天上一抛。 四把金剑瞬间震动了起来。 有微弱的杀意,开始从那剑身上浮现出来。 “陈黄皮,是洞真的气息。” “快,快阻止他,他好像要召来洞真的投影杀你!” 九冥神灯狰狞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响起。 观主曾经说过。 洞真去了大乾仙朝,他也没法将其收回来,至于真假虽不知,可他还说过一件事。 那就是,有一门剑法是可以掌控洞真的。 陈黄皮心中焦急。 他张口一喷,便是道道漆黑的火焰。 随后,这火焰化作洞虚神剑。 一把把燃烧着的洞虚神剑,结成了剑阵。 这是陈黄皮最擅长的攻杀之法。 太岁教的剑阵不差的。 毕竟,其教主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这种存在传下来的法门,自然是不凡的。 随着他的剑阵催动。 万千的剑光合二为一,携带着无尽的威能,向着这道生化身的陈道行斩了过去。 陈黄皮不管哪个是真身。 全都斩了便是! 剑光占据了整个世界。 但这还不够! 九冥神灯能感觉到,光是这种程度的手段,是阻止不了陈道行的。 然而,它如今和陈道行的道果开启道争。 即便是想要出手帮助陈黄皮都做不到。 去掉道果。 陈黄皮对上陈道行,的确显得太过稚嫩。 道法不如对方掌握的多。 争斗的经验也没有对方丰富。 修为能够以这种方式勉强拉平,六阴神也能无视对方操控时间的力量,将战局一直吊在现在,但除此之外就没了。 没有肝庙,没有肾庙,没有心庙。 也没有勾魂册,没有黄泉阴土。 只有六阴神,外加过去的九冥神灯的全盛时期。 “这一剑,就叫洞真!” 陈道行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的四个身影也在重迭。 那四把金剑在是如此,并且,其剑身的颜色也在产生变化,变得平平无奇,就像是普通的铁剑一样,甚至这铁剑上还有锈迹。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可怖杀气,也从这把普通的剑身上肆无忌惮的爆发了出来。 “杀!!!!” 陈黄皮被那有如实质的杀气割的浑身剧痛。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了。 一剑过后,便要争出个生死对错。 而陈道行则握住了那把剑,一剑刺向了陈黄皮。 在这一瞬间的功夫。 时间暂停了。 陈黄皮的心神,好似脱离了自己的身躯一样。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似化作了虚无。 “我这是,死了吗?” 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时间恢复如初。 陈黄皮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正常。 他首先看到的是面前的九冥神灯。 一把剑将其洞穿。 这剑的确和洞真很像。 或者说,陈道行用了某种手段,将洞真投影了过来。 但其威力,在这近乎于道的陈道行手中,的确能做到无物不斩,万物皆斩,他不仅一剑洞穿了挡在陈黄皮面前的九冥神灯。 还洞穿了陈黄皮的眉心。 一剑,狠狠的刺穿了,他眉心那只形似眼睛一样的金黑色竖纹。 噗嗤…… 陈道行把剑抽了出来。 陈黄皮僵僵的站在原地。 至于那九冥神灯。 陈道行叹息道:“你不该在道争的时候,强行脱身为他挡这一剑,一步退,便是步步退。” 陈黄皮败给他,不代表九冥神灯也是。 实际上,陈道行是不想和九冥神灯对上的。 因为很难杀死。 他只是想带走这盏灯而已。 可现在,九冥神灯道争失败,这盏灯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陈道行转身便走。 他还有一些事要做。 但刚走出一步。 忽然,他又停下了脚步。 “要化作邪异了吗?” 陈道行扭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那陈黄皮。 的确有阴冷邪恶的气息,在这人的身上浮现。 而且,他那眉心的伤口之中。 还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陈道行看出了这火焰的本质,是那九冥神灯的灯油。 九冥神灯的确有让万物化作邪异的能力。 可紧接着。 陈道行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莫名有种不安之感。 因为陈黄皮好像不是要化作邪异。 而是,他好像本来就是一个类似邪异的东西。 “早知如此,我不该杀你。” 陈道行叹息道:“你这般奇异的存在,若是将你带走,或许以后会是我的一大助力。” 现在,他只能再杀一次陈黄皮了。 不管是不是邪异。 他绝对不肯托大,不会给陈黄皮变成邪异再找自己报仇的机会。 “以我道果,斩你过去未来!!” 陈道行的道果融入剑中,他一剑斩下,便有一场雨落下。 雨落又升便是生死。 他自信,这绝对能杀的了陈黄皮。 然而这一剑还为落下。 陈黄皮眉心的金黑色纹路,便蠕动了起来。 或者说,这只紧闭的竖眼睁开了。 刹那间时间倒流。 “你敢杀我的黄二。” 陈黄皮身体颤抖,双目之中浮现出了一片雷海,那不是他现世里的雷海,而是源自他自身的天劫之力! 有金黑色的文字,从他眉心的竖眼之中钻了出来。 这六阴神之躯所穿的黑衣,便印满了如同鸟鱼虫一般的诡异文字。 那些文字爆发出了金黑色的光彩。 整个玉琼山,乃至于整个十万大山,全都被染成了金黑二色。 金天黑地,异相冲天! 而在陈道行的视角之中,此刻的陈黄皮无比的可怖,他好像占据了世界的最中心,整个十万大山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在围着他转。 不,准确的说。 是真的在围着陈黄皮转。(本章完) 第334章 师父合道(9k大章) 十万大山,浩瀚无边。 这里是太阳最先升起,月亮最晚落下的地方。 阴阳交汇,天道所在。 而现在,另一个未来的天道,降临在了这里。 陈黄皮这次并非入魔。 而是,陈道行一剑捅穿了他眉心的竖眼。 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样的文字,那是在未来,将会被修士称作黄天赦箓的道则,亦是陈黄皮的伴生皮肤。 是彰显他本质的象征。 这不是入魔。 只是苍天在为黄天助力。 一草一木,一一叶,大到山川河流,小到砂砾粉尘、就连呼吸的空气,吹动的微风,天上的云彩,大日和孤月,也都在这一刻和陈黄皮交互。 苍天为死,黄天未生。 然,只要在这十万大山之中。 只要十万大山还认得他。 他亦能代天行法。 天空像是被烧融的金水沸腾。 大地如同泼墨一般幽暗无垠。 陈黄皮自九天之上踏步落凡尘,漆黑的道袍上烙印着滚烫、炙热,熠熠生辉的金黑色文字,他眉心的竖眼冷漠无情,蕴藏着一切奥妙,一切法门。 他不需要道果。 最起码,在这一刻不需要。 因为他现在就是这十万大山的天道。 而陈道行现在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不明白,陈黄皮究竟是何种存在。 他也看不透,完完全全看不透陈黄皮的本质。 他只感觉,十万大山现在在针对自己。 就像是坠入了泥潭一样,举步维艰。 “你的本相里是什么?” 陈道行毕竟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他试图用自己的道果,去窥探陈黄皮的本相。 本相是一个人的本质。 就算你是妖物化形成人,只要观其本相,就能一眼看透。 可放在陈黄皮身上。 陈道行却看到了一道剑气。 那剑气无比的可怕,可怕到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可有那道剑气存在,便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斩去。 “是师尊……” 陈道行低吼道:“师尊在你的本相里留下了一道剑气!!!!” 他无需知道这道剑气有何奥妙。 他只知道,能斩出这道剑气的存在,必然是自己的师尊。 “师尊何其偏心!” 陈道行仰起头,死死的盯着陈黄皮:“你竟真是师尊的孩子,连十万大山都要围着你转,苍天垂爱,师尊垂怜,凭什么?” 整个十万大山现在都压在了陈道行身上。 压的他喘不过气。 压的他的道体都有种崩溃的征兆。 陈黄皮冷漠的看着陈道行。 纯白色的雷海从他双目之中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就像是流光一样随着他的脚步,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光影。 陈道行见此一幕,忍不住又要开口。 可话还没说出来。 陈黄皮冷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一拳,是为孟秋鹤。” 他开口了,同时轰出一拳。 这一拳没有任何异相,看起来普普通通,直来直去,一拳砸在了陈道行的脸上,后者的面孔扭曲,整个人被砸的瞬间消失。 下一秒。 同时,陈黄皮眉心的竖眼之中,金光一闪。 极远的地方,空间瞬间被定住,化作无形的壁垒。 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陈道行那坚不可摧的道体直接撞在了这看不见的墙上。 噗哇…… 一口鲜血,从陈道行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面部被砸的血肉翻开,他的道果显化了出来,那是一滴雨水,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修补他的道体。 陈黄皮没有阻止。 因为他的下一拳已经落下。 “这一拳,是为了许青山!” 陈黄皮眼神冷漠,声音不带有丝毫情感。 轰!!!! 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咔嚓…… 陈道行只感觉自己脸颊的骨头被砸碎了。 那种痛苦,让他痛到想发疯。 因为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在承受着这种无法言语的痛苦。 “陈黄皮!!!!!” 陈道行发出怒吼,血红的双目之中满是疯狂和忿怒。 而陈黄皮根本就不理会他,只是再次挥拳! “这一拳,是为了易轻舟!” “这一拳,是为了白求仙!” 一拳接一拳。 陈黄皮的双拳每一次落下,都如同他心中燃烧的怒火一样汹涌。 他的拳头无坚不摧。 打的陈道行的面部血肉模糊,骨头崩裂,其神魂都被硬生生的打裂。 整个过程,陈道行毫无任何反抗能力。 近乎于道只是近乎于道。 千人千面,观道求己,如何能观出道的全貌? 陈黄皮把陈道行从天上打到了地下,从现在,打到了过去。 时间而已,他现在这种状态亦能在其中随意穿行。 直到两千九百九十九拳以后。 咚的一声! 那混沌粘稠的时间长河之中。 一道支离破碎的身影狠狠的砸进了镇仙观、大殿外的那处空地之上。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破碎。 陈道行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的血肉脱落,露出森白的指骨,再也没有先前的那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天河倒悬而不其波澜的气度。 “凭什么?” 他看着陈黄皮,沙哑着,颤抖着说了一句。 自己已经走到了近乎于道这一步。 自己是天之骄子。 生下来就是大乾仙朝的太子。 自己的父亲是陈皇、自己的叔叔是最接近道,是仙界,人间,阴间当之无愧,毋庸置疑的最强的存在。 所有人都以为,师尊会在下一个纪元合道黄天。 如果师尊想,他一定能成。 而所有人也知道。 作为师尊的首徒,也是唯一的徒弟。 无论是苍天纪元,还是黄天纪元,自己都会成为一人之下,最为耀眼的那个。 甚至下下个纪元。 自己亦是最有可能接班师尊,成为道主的存在。 所以,凭什么? 为什么? 陈黄皮的身影出现在陈道行面前。 他冷漠的道:“在外界,你或许是天之骄子,名动八方的主角,但这里是十万大山,我才是十万大山的亲儿子,我才是这里的主角。” 他能感觉的到,十万大山对自己的那种爱护,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注,是他只要来到这里,就会理所当然拥有的偏爱。 苍天死后,黄天诞生。 对于苍天而言,黄天便是它的孩子。 而合道苍天的师父。 亦是站在以死胎降世的陈黄皮,其背后默默看着的那个身影。 站在十万大山的土地上的那一刻。 陈黄皮就必然是无敌的。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没有任何人能杀的了他。 就是旧天地的盗主亲至也做不到。 “可笑,可笑……” 陈道行翻了个身,看着金色的天空,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师尊是真偏心,他竟然将你藏的这么深,所以,只是他想要做的事,实乃逆天之举。” “一万八千年后,那死胎降世,你又能如何?” “你若是合道黄天,便是师尊的敌人。” “等那一天到来,等师尊随苍天赴死,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吗?” “今日的我,未尝不是明日的你!” “你的废话太多了。” 陈黄皮冷漠的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感兴趣,我也不在乎善恶,我只分对错,而你已经犯下滔天大错。” “我有什么错?” 陈道行怒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哪怕此刻,陈黄皮身上的威压,压的他腿骨都开裂,要寸寸崩断,他也要站起来问一句:“我错在何处?” “陈黄皮,你说我有错,那你便指给我看!” “那就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陈黄皮大手一挥。 万千彩光从他手中涌现了出来。 一幕幕画面,一个个弟子的身影被倒影了出来。 那是一个夜晚。 天地异变刚结束不久。 净仙观内,道人们正在打坐,气氛十分压抑。 因为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长出了一些诡异的事物。 那些事物,会让他们化作邪异。 因为天地异变刚开始,这种变化最为剧烈,即便他们都是真仙,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在这夜色下。 陈道行的身影缓缓出现,手持一把金色长剑。 首先是毫无防备的孟秋鹤。 被其一剑穿心,然后是其余的道人。 一个接一个,等到道人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杀红了眼。 道人们的法门他都会。 就像他压的陈黄皮抬不起头,那种无法战胜的绝望一样,两千九百九十九尊真仙,就这样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你看清楚了吗!” 陈黄皮的声音带着杀意,一把捏住陈道行的脖子,愤怒的道:“他们以往有多尊敬你,如今就有多恨你,你修为强大,你近乎于道。” “是,你很强。” “可你强在哪了?” 陈黄皮怒吼道:“强者挥剑向更强者,杀戮弱者是为虐,你不知道你有什么错,他们呢?他们又错在何处?” 这番话,问的陈道行哑口无言。 他想要解释,可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杀这些道人,是为了不让其回到大乾仙朝,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背叛,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实行。 哪怕是他有自信,成为道主以后复活这些道人再建净仙观,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恶行。 “对与错,不是你张口就来的!”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我剑下从不杀无辜之人,我也从不为杀而杀,而你,陈道行,我告诉你,你做不了道主。” “道主之位,我争定了!” 听到这话。 陈道行嗤笑一声。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为了争那个位置。 这陈黄皮最终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罢了。 只要他要做道主。 那就一定会走在师尊的对立面。 陈黄皮看出了陈道行的念头。 不过,他无心去解释。 因为对错分了出来,可帐还没有算清楚。 “现在,该算算你杀我兄弟的帐了。” 陈黄皮低头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一盏毫无生机,黯然无光的黑色油灯,静静的挂在他的腰上。 陈道行强开道争。 黄二本是不惧的,道争而已,它的道果不比这陈道行的道果弱多少。 但陈道行那一剑杀向陈黄皮。 使得黄二想都没想,直接脱离了道争,为其挡下了那一剑。 正如那句话,退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陈道行冷冷的看着陈黄皮。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就好像,自己似乎不应该会输的这么惨。 又或者说,自己不应该输才对。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黄二,他用剑杀你,我便用剑杀他。” 陈黄皮的声音很轻。 就像是怕吓到自己死去的亲人一样。 他伸手一招。 熄灭的九冥神灯,便忽然蠕动了起来,化作了一把漆黑的长剑。 这把剑,和洞虚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和洞真亦有不同。 黑色的剑身,金色的剑锋。 陈黄皮眼中悲痛,轻抚剑身,然后,其双目瞬间充血,披肩黑发根根竖立,他眉心的那只竖眼,更是杀意冲天。 这是天怒! “死!!!!” 陈黄皮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他的双目之中流出滚烫的泪水。 一剑落下,天雷滚滚! 陈道行怔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脖颈处有一阵刺痛,有鲜血喷涌而出,他本能的就要用手去按住,可陈黄皮的剑再次落下。 噗嗤…… 他的手掌应声而断。 紧接着,陈黄皮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一剑接一剑,狠狠的劈在这陈道行的身体上,将其大卸八块,将其斩成了肉泥。 他浑身浴血,如同降世魔王。 直到将陈道行彻地斩的连渣都不剩。 陈黄皮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抱着九冥神灯化作的长剑跌坐在了地上。 “师父……” “黄二……” 陈黄皮低着头,泪水从脸颊滑落。 他心里从未有过这种痛苦。 痛到似乎,这六阴神之躯不存在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身上的金黑色文字缓缓的向着他眉心的竖眼钻去,他身上那强大无比的气息在逐渐消失。 他从那代天而行的状态中脱离了出去。 九冥神灯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陈黄皮,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 家住十万大山、玉琼山上,有一个合道的师父,也有一个不着调,喜欢恶意揣测他人,但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兄弟。 这个兄弟,是一盏灯。 “黄二,没有你为我指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陈黄皮字字如泣。 而这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得扭曲了起来。 记忆中的十万大山,正在破碎。 可陈黄皮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的心很痛,师父不管自己,黄二也死了。 他的亲人少了一个。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自己性格古怪,很少会有人和自己处的来,他也不在意,因为他有很多家人。 师父,黄二,阿鬼,狐狸山神。 这些亲人,一个都不能少。 而就在这时。 一个和蔼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黄皮儿,怎么又哭鼻子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扭过头,在他的身后是净仙观的大殿。 大殿的大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须发皆白,身高九尺,两颊干瘦的老道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四师父,还是师父?” 陈黄皮眼神复杂,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只有四师父才会穿黑袍。 黑袍老道微微一笑。 他走到陈黄皮面前,用袖子擦去陈黄皮脸上的泪水。 这番熟悉的感觉。 是师父没错了…… 陈黄皮道:“师父,黄二死了,它再也不会跟着我到处闯祸了。” “真的死了吗?为师怎么没看出来。” 黑袍老道在陈黄皮身旁的台阶上坐下,将九冥神灯拿在手中,对着灯芯吹了口气。 呼的一下。 那熄灭的灯火,立马燃烧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是黄澄澄的灯火,而不是漆黑的冥火。 陈黄皮怔住:“师父,这是……” 黑袍老道笑着道:“道生一,有了道,便有了一,一是一元初始,是万象更新,而一生二,便是阴阳,阴是死,阳是生,万物都在其中。” “它与黄一本就是一体两面。” “黄一不死,它自然也不会死。” 听到黄二不会死。 陈黄皮心中立马松了口气,可他鼻尖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师父,为什么过去的黄二和以后的它区别那么大?” 陈黄皮带着哭腔发问。 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黑袍老道笑着道:“这答案,其实一开始为师就告诉你了,你忘记观里的那些分身了吗?” 净仙观里有不知道多少盏黄铜油灯的分身。 师父曾经说过。 这是为了镇压旧观。 陈黄皮想到这,便道:“旧观其实就是化作邪异的镇仙观,黄二化作邪异,镇仙观便会开启,可平日里它是正常的……” 晚上的时候,净仙观就会变成镇仙观。 无论白天黑夜,黄铜油灯都没有任何变化。 黑袍老道随手一挥衣袖。 面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回到了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一样。 陈黄皮看到了陈道行,只是这一次,和他大战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以及净仙观的那些重宝。 而这时候的陈道行。 却比陈黄皮杀死的要更加强大。 其表现出来的战力,简直夸张到了极致,一滴雨水折射整个世界,还有九冥神灯,九离钟,那些重宝们的强大,也比陈黄皮想象的更加可怕。 只不过,这场大战来得快,去的也快。 陈道行最终还是不敌这些重宝。 九离钟连响九次。 九次钟声,在他的道果世界之中回荡。 让那个世界几乎崩溃。 “滚!” 九离钟的意志冷漠无比:“你再踏入十万大山一步,即便无观主口谕,吾也要将你镇杀与此!” 陈道行召来洞真的投影。 可一座石塔从天而降,将那投影摄住。 “这投影还不够看,有本事你就将洞真喊来,看看它是先斩你,还是先对吾等动手!” 陈道行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最终,扭头便走。 而这场大战落幕以后。 九冥神灯却陷入了疯癫之中。 陈道行没有带走它,却好似对它做了一些别的。 这画面到此为止。 陈黄皮难掩心中震撼:“师父,我与他大战的时候,为何感觉他没有这样强大。” “因为这只是一段记忆。” 黑袍老道淡淡的道:“那河神能承载的记忆,仅限于此,它能看到的,只是它能看到的,很多东西,不到那个境界,便是想都想不出有么神异。” 陈黄皮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记忆里的陈道行强到绝望。 而实际上的陈道行,比他所战胜的还要可怕的多。 “道主一证永证。” 黑袍老道像是要与陈黄皮讲述更近一步的境界,描述道:“合道之时,便会收拢时间线,从过去到未来,从这一纪元的开始,到这一纪元的结束。” “吾既是一,一既是万。” “天地万物,皆由道始,皆由道终。” “他这般做,为师早以看到,也知其心,明其意,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颠倒过来,是合道后过去的为师才洞悉了一切。” 说到这,黑袍老道叹了口气:“要说为时已晚,其实倒也不晚,可为师的对手不是他,而是过去的那些盗主,便也只能由他去了。” “最起码,在他叛出师门之前,他和为师走的道路是相同的。” “他是你大伯的孩子。” “小时候,很听话,也很懂事。” 这些话说的有些囫囵。 陈黄皮却听出了师父的哀伤。 陈道行是大伯的儿子,是师父的侄子。 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修行长大,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 他应该很小的时候,也极为崇拜师父。 觉得师父无所不能。 可后来,行将踏错,走上了另一条路。 “师父,你不要自责。” 陈黄皮不忍的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如果换做是我,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会很难过的……” “……” 黑袍老道听到这话,伸向陈黄皮的脸庞,要为其擦拭眼泪的那只手掌顿住,深吸一口气,柔和的双目难掩煞气。 陈黄皮头皮发麻:“师父,我长大了,你不能再像打孩子一样打我了。” “傻孩子,你什么时候长大了?” 黑袍老道笑着道:“在为师眼里,你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说完,黑袍老道手指弯曲,对着陈黄皮脑壳就敲了下去。 咚…… 陈黄皮愣了一下:“师父,不疼。” “不疼就对了。” 黑袍老道又敲了一下。 连敲了个十来次。 每敲一次,陈黄皮的个子就矮了一截,年纪也小了一岁。 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三岁,穿着开裆裤的样子。 随后,黑袍老道冷笑着,一把将陈黄皮按在腿上,对着其屁股就是一巴掌下去。 “啊!师父。” 陈黄皮痛的两腿乱蹬,大叫道:“师父,我是黄皮儿啊,你看着我从小长大,我们情同父子,啊,师父,我的裤子掉了……” “这时候不是从小看着为师长大了?” 黑袍老道冷笑道:“不用等到以后,为师今天就背叛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你才活了多少岁。” “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年。” “你小时候穿的肚兜都是为师给你亲手做的。” “你还没成仙就这么狂,要是成了仙,为师岂不是要被你给气死。” 这时候,一旁被随手放在地上的九冥神灯忽然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噫,这不是小时候的陈黄皮吗?” “本灯难道死了,这是临死前的走马观灯?” “可是本灯怎么不记得,观主那老王八蛋这时候不是很疼爱陈黄皮吗,怎么下手这么狠,揍的他屁股都肿了。” 这一幕,九冥神灯,或者说黄铜油灯看不懂。 不过,它很快就懂了。 因为黑袍老道拍向陈黄皮屁股的巴掌定住了,扭过头,对黄铜油灯幽幽的道:“贫道一直很奇怪,黄皮儿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越长大就越皮痒!” “原来,真是你给带坏的。” 说罢,黑袍老道手中出现竹条,含怒抽向黄铜油灯。 啪的一下。 黄铜油灯立马站直了。 “观主,您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啊!!!!” “啊!!!!” 黑袍老道此刻怒气冲冲,哪会给黄铜油灯狡辩的机会。 “本家救我!” “黄二,我来助你。” 三岁的小黄皮跳了出来,拎着黄铜油灯就跑。 “前面有个狗洞。” “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半响过后,黑袍老道的气消了,将那竹条随手一丢,后者立马消失不见。 而三岁的小黄皮,还有黄铜油灯则哀嚎不止。 “行了,别叫屈了。” 黑袍老道不耐的道:“揍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况且疼不疼,贫道难道不清楚?” “哎呦喂,观主您这话说的。” 黄铜油灯立马不叫痛了,熟练的换了一副谄媚嘴脸,恭维的道:“您老人家这哪是揍我啊,这分明就是爱我,不然为什么不揍别人。” “陈黄皮,你说是不是。” “是,但也不是。” 陈黄皮噘着嘴道:“师父爱我,可却不爱易轻舟他们,他们被陈道行杀了,若是师父但凡把对我的疼爱分一些出去,又怎会是现在这样。” 要知道,他从小就在净仙观长大。 可记事起观里就只有他和师父以及黄铜油灯。 他甚至天真的以为。 这个世界,就只有自己和师父两个人,外加黄二。 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净仙观的道人们没死,恐怕又是另一种景象了。 陈黄皮觉得不公平。 这一点上,他说不服自己。 他已经认同了那些道人是他的师兄,他为这些人谋不平。 “黄皮儿,为师再教你一些道理。” 黑袍老道盯着陈黄皮,郑重的说道:“你听好了,天道无情,因而至公无私,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要做那毁天灭地之举,天道都会给与其一线生机。” “但必然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 “天地异变,没有灵气抵抗,再强大的存在都会化作邪异。” “化作邪异就要死吗?” 陈黄皮抬起头,生气的道:“师父,我绝不相信,合道以后便会无情无欲,我是黄天,我亦是天道,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不会像你这样坐视不管。” 黑袍老道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碰我!” “他们会活过来的。” “哦。” 陈黄皮立马变脸,眨了眨眼睛,乖巧的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不然怎么会教出我这么有情有义的好徒儿!” “那师父,他们什么时候会活过来?” “天地异变结束以后。” “而若是他们不死去变成邪异,到时候才会真正死去。” 黑袍老道语重心长的道:“届时,你亦能重建净仙观,你的师兄们,都会帮你,一万八千年的时间说短不短,却也足够让他们变得更强大。” 虽说,陈黄皮还有些摸不清头脑。 但他想着,陈道行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天地异变结束,师兄们就会复活。 根本就轮不到他在那里假惺惺。 “师父你也真是的。” 陈黄皮嘟囔道:“好多事你都不跟我说,总要我自己去经历,我好歹也是十万大山的亲儿子,到头来,却跟个外人似得,我感觉我都没阴天子知道的多。” “黄皮儿……” 黑袍老道摇摇头,不悦的道:“你已经十五岁了,为师老了,难道还要像你小时候那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吗?” “况且,为师教你的那镜中,水中月之术你有去学吗?” “啊?那法门我学不会啊师父。” 陈黄皮苦恼的道:“你传我的这法门,我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入门了,这法门是有什么说法吗?” “铸脏器庙,会让你由死转生,引出你本身的力量。” “六阴神,则能让你永远站在现在。” “而那镜中,水中月之术,则是为师这一万八千年来琢磨出的无上妙法。” 黑袍老道淡淡道:“就是再难学,你也得想办法入门,想办法学会,否则以后等要用到的时候,你却施展不出来,届时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我会去努力学的。” 陈黄皮懵懂的点点头,既然师父说的这么厉害。 那自己确实应该好好琢磨。 就是不知道,如果自己入魔的状态,能不能把这法门给学会。 想来,自己这么天才。 肯定是一学就会的吧…… 突然…… 黑袍老道忽然皱了皱眉:“黄皮儿,那些盗主又不安分了,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要乱琢磨什么铸剑之法。” 说到这,黑袍老道顿了顿,无奈道:“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终究是要以你为准的,只要你不像黄二那样出口成脏就成。” 到底是自己的徒儿。 有个人样,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一旁的黄铜油灯浑身一颤,若无其事的低头看了看天上。 今天的天气真…… “干他亲娘!陈黄皮,咱们快跑,天要塌了!!!” 是真的要塌了。 陈黄皮看到了天在崩塌。 或者说,随着师父的离开,这段似是记忆,又似是过去、光怪陆离的世界正在崩溃。 一幅幅画面破碎。 陈黄皮抓住黄铜油灯,只感觉自己好似坠入了深渊一般。 而他的身体,也在急速长大。 很快就恢复到了十五岁的模样。 道道破碎的画面,在陈黄皮眼中掠过。 他看到了清醒的师父,穿着青黑色道袍,将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一抛,其绽放出无尽的辉光,化作一个黑色太阳,催生出十万大山的第一批邪异。 这画面一闪而过。 很快,就到了葬神坟…… 一座座葬神坟出现,将道人们埋葬了进去。 但三千仙人差一尊。 因此,那引导苍天死气的阵法,其实是不全的。 陈黄皮道:“如果陈道行没有做出这些事,他应该也会死后化作邪异,然后葬入葬神坟,等待着复活的一天。” “快看,那是飞仙图!还有黄一!!” 黄铜油灯大叫了起来。 有一道破碎的画面之中,飞仙图飞向了十万大山北方的那道如同天堑一般的深渊之中,而金顶天灯则追逐着它而去。 虽然这画面一闪而过,可黄铜油灯却看的清清楚楚。 “还有洞真!!” 陈黄皮看到了洞真,那把剑在天地异变后,十万大山催生出了许多邪异的某一段岁月,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杀向了北方。 它似乎和飞仙图,金顶天灯要去的是一个地方。 这些画面破碎的很严重,甚至有时候都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陈黄皮还看到了赤邪。 赤邪来到十万大山,是比那邪佛还要早。 不过,它死的也很快。 轰隆隆…… 雷声滚滚,天翻地覆。 一只巨大的眼眸,在镇仙观之中睁开。 那是苍天的眼眸。 灰与白交织,死气沉沉,但依旧蕴含着世间一切奥妙,过去未来皆在其中。 而在这眼睛之中,则有着一个老道士的身影。 “吾既是道,道既是吾!” “天道,合!” 仿佛是道鸣一般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看到周遭的一切,都收缩成了一条线,而他则是这条线上的一个点,再然后,他的眼前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咚…… 九离钟的钟声,在他的意识之中响了起来。 似乎,师父又带着这口钟在过去炸鱼了。 …… ps:这个月更了18万字了,盗版的兄弟们,来起点读书给正版奶一口吧,订阅个几章,给牢福回口血啊,跪求了。(本章完) 第335章 道主者 一证永证(9k大章求月票) 道主者,一证永证。 陈黄皮在那记忆之中看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条线,实际上便是师父在收拢时间线。 从此以后。 自苍天纪元的初始,至终末到来的那一刻。 在这条时间线上。 道主便是永恒存在的。 每一分,每一秒。 若有近乎于道的存在,以自身道果显化,映照时间长河,便看到那尊无处不在,无所不在的身影。 此时此刻。 在时间的尽头。 这里有一道门,整体呈现出金色。 不知其多高,不知其多宽。 上有无数类似鸟鱼虫一样的篆文流转。 这不是陈黄皮身上的伴生文字。 而是苍天赦箓。 而现在,一身青黑色道袍,百纳布鞋,神色漠然的老道士,周身有诸多重宝显化。 有锁龙井,有地书,有石塔,有九离钟。 这四件重宝单拎出来一个,都达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尤其是九离钟。 这口钟疯狂的爆发着力量。 咚咚咚!!! 道道钟声将时间长河都搅浑。 将空间都震的浑沌。 “陈师道,苍天纪元都快要结束了。” “你还要顶到什么时候?” 一道道身影,在那金色大门之上显化,祂们的身上,全都有着类似赦箓的文字。 这些存在曾经也都是道主。 自斩一刀以后,皆由道主变成了盗主。 可即便如此,祂们也强大到没边,比近乎于道的存在都要强大许多。 近乎于道,永远都只是接近。 而自斩的盗主却是最了解道的存在。 不能一概而论。 有盗主由衷的呐喊:“陈师道,自斩吧,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大势所趋,以你的天资,以你的才情,未尝不能再做一次黄天道主!” 到了这个层次,祂们已经不屑于说谎。 句句话都是发自本心。 即便是,祂们与这苍天道主如今站在对立面,可依旧感慨这位的天资才情。 也有盗主冷笑不止:“随着苍天一起死去,这样的他,是在逆大势而行,所以他能拦我们一时,拦不住我们一世。” “一个纪元的开始,代表着上一个纪元的结束。” “吾等在上游,自上而下可行,他在下游,能逆大势却不能逆大流。” 旧时的盗主们可以顺流而下,来到下一个纪元重新修行,可本纪元的道主,即便是再强大,也无法杀到过去的纪元将他们斩杀。 这是因为,过去的纪元,过去的天道已经不存在了。 “再有六次阳极,便是你的死期。” “黄天降世的那一天,无论你有什么算计,届时都会被吾等逐一击破。” 祂们的声音如同靡靡道音。 即便隔着一个纪元,也能传达到这里。 “太吵了。” 这位道主眉头微皱,伸手一招九离钟。 那口疯魔的大钟立马震动。 咚!! 咚!! 钟声如同暴虐的兽吼作响。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贫道都不想再听见这些虫豸鸣噪。” 苍天道主一个弹指。 便有灰白之气没入九离钟之中。 随后,九离钟便变得异常庞大,它颤抖着,睁开了一只只遍布全身的恶目,张开了足以吞噬山河的血盆大口,它的口中是一个世界。 那世界之中,就像是万筒一样,有锋利无比的牙齿一层迭一层。 这并非是它的道果。 九离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可它并不是这方天地孕育出的至宝。 而是截天教从世界之外,不知以什么方式引来的。 “去吧,让它们听听这太墟的道音。” 随着苍天道主的一声令下。 那早就已经疯魔的九离钟,再也忍不住,一头撞进了那金色的大门之上。 轰的一声! 那些显化在这门上的身影,全都被其撞的消失不见。 九离钟同样如此。 它已经离开了苍天纪元。 被苍天道主送到了更古老的岁月之中,要与那些旧天地的盗主大战。 一下子,在这时间长河的上游,便立马安静了下来。 苍天道主盘膝坐下。 在黄天降世之前,他会一直在这里挡住那些盗主,不给对方过来的机会。 当然,实际上这些盗主也不敢真的过来。 否则的话,便是死路一条。 但是,祂们曾经也身合天道,若是想做些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说,向陈道行传达一些只有盗主才知道的辛密。 不过,这些还不是让苍天道主如此慎重,以至于要亲自坐镇时间长河上游的原因。 苍天道主漠然的看着那金色大门。 他伸手一挥。 金色的大门上面,便有着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轮廓浮现了出来。 “散。” 他的声音是道音,他的意志是天意。 那些轮廓当场消散。 这是那个笼罩在世界之外、类似无数眼球的轮廓所污染的力量。 只有合道,才能看到那个存在。 苍天道主的目光移开,缓缓看向时间的下游。 这无数年来,他便是以这种方式,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徒儿一点一滴的长大,有些事是他想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合道苍天,走到了修士的对立面。 这是必然。 也是苍天道主必须要做的。 道主们的自斩,使得天地变得不全。 每一尊盗主的诞生,都会带走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世界之外,又有那个轮廓在盯着。 苍天道主能感觉的到。 这轮廓存在的时间很久,或许从某个古老的纪元开始,就已经盯上了这个世界——真玄道界! 它要吞噬真玄道界。 届时,才是真正的终焉。 黄天降世而人,以胎卵化生,便是为了清算过去的盗主,把这个世界尽量修补完全。 但这还不够。 陈黄皮的师父的确是天纵之资。 年少之时还只是所谓的天才,有天赋还在他之上的。 他十三岁成真仙。 这是理所当然,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 但再往后,师父便走的越来越快,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直到再一回头,当年和他齐名,比他还要出众的那些人,早已被他甩到了身后。 师父看的明白,即便没有当年机缘巧合,未降世的黄天被追杀,逃到自己面前,可怜兮兮的求自己保护、即便没有陈黄皮,他合道黄天,也无法真的解决那个轮廓。 天道无情人有情。 师父到底是偏心的。 他把一切都赌在了陈黄皮的身上。 玄真道界,外加太墟世界。 两个残破的世界,其天道为一体,晋升完美天地。 便有解决那轮廓的机会。 这是师父无情的一面。 而有情的一面,则是这一切,都是在陈黄皮做出选择之后,师父做出的决定。 “师父,我叫陈黄皮,我不叫黄天,我可以就做我自己吗?” “可以。” 陈黄皮想做他自己。 师父答应了,他从不会给陈黄皮安排好注定的命运,也不会强行将他推上那一步,他只会在陈黄皮做出选择以后,默默为其铺好一条通天大道。 “只剩六次阳极的时间了。” “黄皮儿,别忘了十八岁那年回家一趟,为师会在十万大山等你。” 说完,苍天道主手中出现了一条线。 仔细看。 这条线,正是一段时间。 是陈黄皮在那似是记忆,又像是过去的十万大山经历的一切。 苍天道主将这条时间线掐头去尾,复又剪裁揉合,然后便将其抛入了时间长河之中,任其顺流而下。 …… 时间就是一条奔腾不息,永远往前的河流。 对于道主而言。 时间便如掌中观纹一样清晰。 可对于陈黄皮而言。 他只觉得时间过去的太慢了。 “这阳极怎么还没结束?” 陈黄皮歪着头,看着天上日月同天,分不清白昼黑夜的景象,心里十分的烦躁。 自他从那记忆之中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的功夫。 如今,他和杜如归正在向北而行,寻找阴极之地。 “本家,你看你又急。” 黄铜油灯坐在弱水河神的脑袋上,懒洋洋的说道:“这阳极和阴极不同,要持续九次才会结束,每一次都要九天九夜。” “除非观主出手,否则就不会提前结束。” “九冥神灯大人说的对。” 弱水河神恭敬的道:“即便您被那位分成无数份,可您的见识却不减当年,一言就道破了天机。” “哼,那是自然。” 黄铜油灯傲然的道:“小河神,等本灯和陈黄皮找到那阴极之地,就用不着你在旁边跟着了,到时候你自己一边玩去,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本灯的大名。” “你就是死了,落入黄泉阴土,只需诵吾真名,阴天子也会给本灯一个面子的。” 听到这话。 那杜如归忍不住低声对陈黄皮道:“这灯是怎么了?它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自从醒来以后,就整天张口九冥神灯,闭口这个那个的。” “而且为什么它叫九冥神灯,不是十冥,也不是八冥?” 杜如归这几天不止是听黄铜油灯自夸自擂,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就连脑袋都疼的要死。 但凡是个双数。 他也就说忍就忍了。 陈黄皮闻言无语的道:“它现在比我都狂,你不用管它,等遇到更厉害的东西,它就会清醒了。” 黄铜油灯找回了它在过去的那些记忆。 虽然力量是没找回来一点。 但近乎于道的嚣张,是一点都没落下。 从某种意义上讲。 黄铜油灯才是邪异,九冥神灯反倒是正常的。 因为九冥神灯虽然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思维正常,只听师父的话。 而黄铜油灯那可太有人情味了。 记吃不记打。 “师父把黄二分成无数份是对的。”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它恢复了记忆以后变了很多,让我觉得很陌生,这样的它,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响起。 “本家,不要担心什么阴极之地。” 黄铜油灯拍着胸膛,得意的道:“我可是九冥神灯,咱们净仙观能派进前五的重宝,我巅峰期也是近乎于道啊!” “有我罩着你,必然是无往不利。” 黄铜油灯现在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总算是扬眉吐气,走上了灯生的巅峰。 现在的它,就是一个有着近乎于道记忆,以及知道诸多辛密的存在,不是什么破烂油灯。 若是将其分身全都召回来。 那它立马就能恢复巅峰。 陈黄皮摇摇头,忍不住道:“黄二,我看到那个叛徒在你身上做了一些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被他种下了叛根。”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背叛我。” 当年陈道行被九离钟赶出净仙观。 他走的时候,的确对九冥神灯做了一些什么,虽然看不懂,可陈黄皮觉得,这或许是九冥神灯变成现在这样的主要原因。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那也就是本灯当时脑袋瓜子不聪明,让那叛徒阴了一下,不然本灯不得把他干成死狗?” 话虽这么说,可黄铜油灯心里的确有点迟疑。 因为它是真不记得,陈道行对自己做了什么。 如今陈黄皮道出担忧。 这被它忽略,扎根心底的一根刺立马隐隐作痛了起来。 “本家,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身旁的洞虚神剑都亮了出来,赶紧解释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我若是会背叛你,还能等到今天?” 陈黄皮嗤笑道:“灯心隔肚皮,我怎知你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吧,有豢狗经在,我的确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现在嫌疑很大,你得证明你的清白。” “我还要证明我的清白?”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从河神的脑袋上跳下,悬浮在陈黄皮面前,大叫着道:“姓陈的,你这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是在污蔑我!” “你再这样,我可要把你当年做恶心事都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 弱水河神,杜如归,全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陈黄皮神色淡然,不屑道:“我生来清白之身,敢作敢当,试问谁不知道?” “好好好,现在又敢作敢当了。” 黄铜油灯嗤笑道:“行,想必你小时候差点吃……” 轰!!!!! 陈黄皮一拳轰在了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可这一拳下去,却如同打到了空气一样。 黄铜油灯大笑道:“这叫画地为牢,是地书的看家本领,看似我在你面前,实则我在牢中,你是碰不到我的。” 它恢复记忆以后,重宝们的法门用出来也没有之前那样艰难。 即便是灯油不太够,也能施展一二。 接着,黄铜油灯就要把陈黄皮小时候差点吃屎的事说出来。 可还没开口。 它便惊怒交加,发现自己张口说出的是犬吠。 整个灯身被拉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大黄狗。 “本家,你玩不起是吧!”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狂吠:“你有本事别用豢狗经,咱们俩真刀真枪的斗一斗。” 陈黄皮冷笑道:“黄二,我不会给你污蔑我的机会的!” “污蔑?” 黄铜油灯叫道:“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复述一遍,这就叫污蔑吗?要是这样算,你污蔑我的时候可不少?” 听到这话。 陈黄皮自觉理亏,可一想起自己的黑历史,便有种掐死黄铜油灯的冲动。 更可恶的是。 现在的黄铜油灯记忆恢复。 它知道的更多了。 连自己尿尿活泥巴,要给自己做个吃饭的碗的事都知道。 这事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 陈黄皮长叹一声,无奈的道:“黄二,你我兄弟一场,若是因为那叛徒内讧,反教亲者痛仇者快,这样,我不污蔑你,你也不要污蔑我。” 黄铜油灯道:“这可是你说的,本家,你的信用在我这里早就破产了,我只相信你这一次,希望你好好珍惜。” “说的好像你在我这有信用似得。” 陈黄皮心中不屑:“你但凡讲一点兄弟情谊,就绝对不会在师父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那能一样吗?”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我是观主炼制的,在观主面前,我可不敢撒谎,毕竟,没有观主口谕,我可什么都不会做!” 它又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风光。 这反而让陈黄皮松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 陈道行要是真能在黄铜油灯身上做什么手脚。 师父也不会让它陪着自己长大。 而且黄二是天地间第一个邪异。 它同时也是外邪。 说不定,陈道行当年是想用太墟神钉,引动它化作外邪,只是后来机缘巧合,反倒是让它拥有了人性。 这时候。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 “契主,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阿鬼,你说清楚一点。” 陈黄皮很好奇,索命鬼从不会无的放矢,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点子。 索命鬼淡淡道:“其实契主你之所以会担心黄二有问题,是因为你觉得,它现在太狂了,变的和之前判若两灯,有个很简单办法。”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确定黄二还是黄二。” “什么话?” “九冥神灯不过是金顶天灯的边角料,连灯芯都是从人家那里分出来的。” 说到这,索命鬼语重心长的道:“黄二,不如黄一啊!” 陈黄皮只觉得索命鬼这话,简直如同大道之音般妙不可言。 他眼冒精光。 立马将这些话复述了一遍。 下一秒…… 黄铜油灯被精准的戳中了痛点,气的跳脚了起来。 “什么叫我不如黄一?” “都是一个炉子前后出来的,谁是谁的边角料还不一定呢?” “我用它的灯芯怎么了?” “那是我看得起它!” 黄铜油灯急的发狂,对着弱水河神道:“你来评评理,我和黄一究竟谁强谁弱?” 那弱水河神不知所措。 金顶天灯是在大乾仙朝铸就的。 到了十万大山的时候,就一直在飞仙图中挂着,现身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弱水河神如何知道其有多强大? “杜老头!” 黄铜油灯又跑到杜如归面前,叫道:“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有多厉害,这几天我与你说了一千多次,你说句公道话。” 它不说还好。 一说,杜如归便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虽说黄二是整数,但一是一,二是二,一在二前,足以见得高下立判。” “什么!!!” 黄铜油灯怒了,它大叫道:“阿鬼!” “怎么了黄二?” 索命鬼从勾魂册中探出脑袋,关切的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黄铜油灯动容的道:“他们都说我不如黄一,说我九冥神灯不过是金顶天灯的边角料,连灯芯都是蹭人家的,他们太坏了!一点都不懂我的强大!” “你是阎罗之子,你见多识广,你说,我比黄一差哪了?” 黄铜油灯的语气非常急促。 它是真被气的昏了头了。 迫切的想有个人帮它说句公道话。 索命鬼眉头一皱,对陈黄皮道:“契主,你怎么能这样说黄二,若不是它去了那记忆之中,你或许就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陈黄皮愧疚的道:“对不起黄二,是我不对。” 黄铜油灯冷笑不止,现在才知道道歉,已经晚了。 有阿鬼说公道话。 自己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安慰。 可接着,索命鬼又道:“契主,你的确做的不对,黄二和黄一本来就是一盏灯,九冥神灯不就是金顶天灯吗,哪有什么高下之说。” “黄二,哦不,黄一,你说是吧?” “……” 黄铜油灯红了眼,怒吼着冲向索命鬼:“陈黄皮,你不要拦我,我今天就要跟阿鬼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叫它和黄一本来就是一盏灯? 它就是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 虽说记忆里。 黄一和自己的身份其实是对调的。 黄一有人性,而自己不近人情。 可黄一没少因此嘲笑自己。 或者说,自己后来嘲笑黄一的那些话,都是它从来嘲笑自己的。 一个炉子出的两盏灯。 就算是双胞胎,也得分出谁大谁小出来。 不能混为一谈。 …… 而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大康的京城之中。 日月同辉的异相,让无数神明修士惊恐万分。 这是第三次了。 而且间隔的时间很短。 知道这代表着阳极的存在不多,修士和神明们大都认为,这或许是天地要毁灭的征兆。 养心殿。 穿堂风过,吹动大康皇帝的发丝。 他双手背负,站在大殿门口默默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 在他的身后则是那位截天教的道人玄阳子。 “仙师,这阳极还有六次。” 大康皇帝感慨道:“当真是天地之伟力,不知道仙师能否改天换地,让这异相消失呢?” “陛下太高看贫道了。” 玄阳子微微摇头,伸手一挥,狂风瞬间消失不见。 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换做是天地异象…… 玄阳子忍不住道:“就是真仙降世,也只能如你我这样看着,或者说,在这天地异象面前,真仙才会体会到凡人的弱小。” 大康皇帝不以为然,自顾自的道:“仙就是仙,与凡人如何相提并论?若朕能成仙,便是让朕抛下这大康亿万黎明百姓,朕也心甘情愿。” “陛下会有成仙的机会的。” 玄阳子淡淡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这大康皇帝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见了他这种尚未成仙的修士,都以仙师尊称,这般人也配成仙? 就是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新的道路出现。 此人也没有任何机会。 因为他活不到那个时候,若是立地成神,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也就是这大康皇帝听话。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年来,一直传播人气修行之法。 而且还对他们这些道人恭敬无比。 要是有一点做的不对,惹的他们生气,早就将其打灭神魂,换一个新的皇帝上来了。 “贫道要走了。” 玄阳子淡淡道:“那杜如归的身上,有贫道留下的后门,如今也是时候顺藤摸瓜,除掉那陈黄皮了。” 大康皇帝讶然道:“为何不等到这异相消失?” 玄阳子沉声道:“因为这异相还会持续许久,如今贫道还能感知到其大概的方向,若是拖的太久,届时那陈黄皮便不知道要跑去哪了。” 日月同天的异相还没出现的时候。 他抽走杜如归仙气的时候,曾经在其神魂之中搜查了一番。 他知道,陈黄皮要去什么阴极之地,也就是九道海。 那是曾经前往大乾仙朝的必经之路。 越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如此便能到大乾仙朝。 只是这条路早就断了。 不然玄阳子也会尝试借此路回大乾。 “仙师,朕记得你曾说过,要弄清楚陈黄皮为何姓陈,不然不能擅自动手。” 大康皇帝沉吟道:“如此,是弄明白了?” 玄阳子道:“不好说,但此人着实不像贫道知道的陈姓之人,他行为举止乖张,说话颠三倒四,若不是长得人模人样,贫道都当他是邪异。” “而且,他身边还有一盏灯。” “朕想起来了,是他腰上的那盏。” 大康皇帝和陈黄皮见过,自然对他的打扮样貌记得清清楚楚。 陈黄皮腰上是挂着一盏破烂油灯。 看不出半点奇异之处。 他眯了眯眼睛:“这灯,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玄阳子摇头道:“估摸着只是个仿制品,但能说会道,想来也算得上下等法宝了。” 大乾仙朝和仙界的战争并没有结束。 凡是仙人都会被征召,参与这场战争,彼此争杀,抢夺珍贵无比的灵气和天材地宝。 在那战场之中,金顶天灯便曾现身过。 那时候,整个大乾仙朝掀起了轩然大波。 都以为是那位存在回来了。 因为金顶天灯是在大乾仙朝,由那位亲手铸就,只有那位才能让这盏灯听命行事。 可是,那位存在没有回来。 而且,金顶天灯也早就化作了邪异,只现身了那一次便消失不见。 此后大乾仙朝便开始仿制金顶天灯。 当然,用料,规格,能力都相差太远,只是在如今的大乾仙朝,这样的青铜灯,黄铜灯已经足够用了。 若是身上没有这类灯宝。 入夜后,寸步难行。 玄阳子判定,陈黄皮身边带着这盏灯,就必然是大乾仙朝之人。 是那太岁教的修士。 其姓陈,应当只是一个巧合。 不然真要是陈姓之人,怎么可能跑到这贫瘠之地来。 如此种种。 便是玄阳子这几天,仔细琢磨出来的门道。 玄阳子淡淡道:“不过此人手段的确不凡,贫道出手,向来只求一击必中,这几日,陛下便要看好那广目邪神,不要让其饿着。” “朕断不让仙师失望。” 大康皇帝松了口气,拱手道:“祝仙师得偿所愿,早日归来。” 玄阳子颔首,应了一声以后消失不见。 他虽然夺走了杜如归身上的仙气,一身实力更胜以往,但却不会托大到一个人跑去对付陈黄皮。 随同他一起的,还有截天教其他的道人。 只留下三人在那三才大阵之中镇守。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大康皇帝的。 毕竟青铜门被毁了。 正是要虚虚实实,才能让这大康皇帝安心,否则的话,真要是此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反而会酿成大错。 然而,玄阳子并不知道。 待他离开以后。 大康皇帝的脸色变得冷漠了下来。 “朕忌惮的不是陈黄皮,而是你这截天教的仙师啊……” “朕无时无刻,都在期望你们赶紧去死。” “否则,朕的计划又如何能施展开来。” 大康皇帝在心中低吼:“成仙有何意义?朕乃天子,朕要与天赌命!赌一堵这天地异变结束以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 宋家,李家、孟家、韩家。 此刻四大世家之中。 世家老祖们已然察觉到了不对。 那本该这时候,被刘家人引到京城的邪异至今未来。 就连刘家派去的那些人也不知所踪。 其命牌,全都熄灭。 “是那陈黄皮出手了吗?” 宋家老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黄皮,无他,这人实在是煞星转世一样,杀的人头皮发麻。 可下一秒。 宋家老祖又否定了自己:“他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了,况且他只与王家父子有交,若是王家父子请他出手,他不杀我等,杀什么邪异。”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 “是陛下?” 宋家老祖皱眉,他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宫中的那位陛下城府太深,手段狠辣,或许这就是对方给自己等人的一个下马威。 可就在这时。 宋家老祖心中一动。 他收到了宫中的卧底,辰一传来的消息。 陛下的暗卫们正在暗中抓捕修士,疑似要将其化作金丹傀儡、元婴傀儡,疯狂开采京城外皇陵中、那通道之中的造神之泥。 一时间,宋家老祖沉默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杀死刘家之人,解决那邪异的可能不是陛下的手笔。 因为陛下做事从来不会如此直来直去。 在这个关口,这种事一生。 立马就能联想到陛下身上。 “或许是那邪异杀死的刘家子弟。” 宋家老祖不再去琢磨这件事的真相,他做出了一个判断:“陛下那边加码了,我宋家必须跟上!就是赌上整个宋家,也得跟他赌到最后。” 他怕了,真的怕了。 宋家不参合这事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参合以后,那便是坐上了赌桌的赌徒。 赌徒是最容易上头红眼的,一旦上桌,要么输得倾家荡产,把命都搭进去,要么就赢的盆满钵满,一口气吃出一个锦绣江山出来。 同时,宋家老祖的这番决定。 也在其他三家上演。 不过,李孟韩三家比较鸡贼。 他们这种赌徒,不跟大康皇帝,反而跟宋家老祖。 宋家老祖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和陛下比起来,实际上他们更担心的是,宋家老祖反倒是成了最后的赢家。 …… 另一边。 陈黄皮等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大康最北边的出海口。 波涛汹涌,海浪还巢。 “这就是大海吗?” 陈黄皮闻着空气中的咸腥味,皱眉道:“怎么看着还没有十万大山的弱水之河要壮观,黄二,你说是不是……” “本家,你这话说的,哪有什么黄二啊。”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黄二已经死了,你说的嘛。” 它现在气的要死。 满脑子都是自己和黄一谁更厉害。 别人不说,它自己非得比较。 可比较来比较去,它绝望的发现,自己确实比黄一要差很多。 好似,自己就算找回了记忆。 在净仙观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 洞真就不说了,攻杀第一。 九离钟和洞真不分伯仲,要么名列第二,要么名列第一。 而金顶天灯则在第一和第二来回跳跃。 至于自己。 自己上面还有石塔,还有锁龙井。 这俩真比自己强一点。 黄铜油灯可以不在乎别的重宝比自己厉害,但它绝对忍不了黄一比它强。 而杜如归则拿出了一个罗盘。 他皱着眉,掐指验算,阴极之地就在海中的某个方位。 只是如今日月同天。 一时间,他也没法准确的根据红月的运行轨迹计算出来大概位置。 这时,那弱水河神开口道:“九冥神灯大人,还有陈黄皮,我已经将你们送到这里了,按照约定,是不是该给我解除豢狗经,让我自由了?”(本章完) 第336章 来自太墟的幽蜒(万字大章求月票) 弱水河神很忐忑。 炼了豢狗经,做了走狗以后。 它就感觉不太对劲。 尤其是,陈黄皮当着它的面,将它的九冥神灯大人变成了一条大黄狗,一人一狗争相狂吠。 那一幕给了它不小的刺激。 “陈黄皮,你一定会还我自由的对吧?” 弱水河神弱弱的道:“毕竟我对你也没什么用,便是做狗也轮不到我才对。” 它觉得,陈黄皮还是值得相信的。 毕竟口口声声都是什么清白,敢作敢当。 这样的人,一定是信守承诺的好邪异! 陈黄皮挑了挑眉,不悦的道:“河神,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你记住,天底下没有无用的邪异,如果有,那就是暂时还没派上用场!” 黄铜油灯也宽慰道:“是啊,小河神,你不要怕,本灯曾经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可事实证明,本灯潜力无穷。” “你也是咱们十万大山的邪异。” “不要落自家威风,涨别家志气。”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一旁的杜如归暗自咋舌。 他先前帮着陈黄皮忽悠这弱水河神,虽说也是焉坏焉坏的,可到底是事出有因。 陈黄皮进了那记忆里。 这弱水河神可就真没人能制得住。 万一有什么小心思。 别人不好说,自己倒是肯定完蛋。 因此,杜如归其实是不想让陈黄皮解除豢狗经的。 但这是陈黄皮的事。 以他的性格,倒是做不出越庖代俎的事。 那弱水河神见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番态度,顿时心中彻地慌了神。 邪异是有自我意识的。 也是有神智的。 只是和人不同而已。 而弱水河神此刻便体会到了人心险恶。 好在,这时陈黄皮笑了笑道:“看把你吓得,我既然答应了放你自由,就不会做出食言之事,便是你与我有天大的用处,我也不会难为你。” 虽说他不分善恶,只论对错。 但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况且,弱水河神虽然是做未来肺庙主神的上佳之选。 可天下之大,还能少的了属水的邪异? 弱水河神愣住了,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吗?我听闻你喜欢生吃邪异,你留着我以后要是哪天想起来,拿我打牙祭不好吗?” 这是真的谣言了。 陈黄皮顶多也就吃点神明磨成的糊糊,吃点正神血肉化作的贡品。 其他的邪异,他是真不曾吃过。 当然,如果葱人也算邪异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黄铜油灯见这弱水河神如此姿态,不仅恼怒的道:“他娘的屁话真多,陈黄皮就是有千万个不好,他也是最信守承诺的那个。” “答应你了还能反悔不成?”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换做以前,还自由,自由个屁!” 要知道,黄铜油灯的豢狗经还没解除呢。 虽说它也不想解除。 可如今看这弱水河神得了自由,自然是心里有千万个不爽。 “好了黄二,我这就还它自由。” 陈黄皮摆摆手,心中一动,体内豢狗经的功法运转了起来。 作为豢主,所有修炼了豢狗经下卷的走狗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有他的首肯。 就是这走狗再利害,也无法解除豢狗经。 随着和弱水河神的联系越来越淡,直至彻地断开。 陈黄皮便感觉到,自己的走狗只剩下了两个。 “哎?怎么回事?” 陈黄皮愣了一下,对那弱水河神道:“你能感觉到豢狗经的联系吗?” “感觉不到了。” 弱水河神摇摇头,拱手道:“如今我得了自由,也是时候离开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它又对黄铜油灯道:“九冥神灯大人,我这就走了,日后若是再遇到,您但有差遣我都会听令行事。” “去去去。” 黄铜油灯很不耐烦。 这弱水河神是厉害,是它当年听观主之命,引动死气催生出的第一批邪异。 天生不凡,只是不知为何始终到不了仙人的层次。 仙人之下的邪异,就是再厉害,实际上也派不上太大用场。 因为陈黄皮如今的实力,就已经是仙人之下人间无敌了。 弱水河神身影崩塌,化作一摊水渍融入大地。 谁也不知道它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不过,以这河神的性子。 估摸着肯定会跑到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着,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冒出来了。 “别说,还真有点后悔。” 黄铜油灯见这河神消失的无影无踪,忽然有些懊恼道:“其实应该在它身上留点后手,回头万一找不到适合肺庙的主神也能救急不是。” “杜老头,你说对不对?” “这与老夫有何关系?” 杜如归捋了捋胡须,淡淡的道:“不过老夫倒是与你怪灯的想法一致,管他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撕毁了就是。” 黄铜油灯道:“怎么,你也觉得陈黄皮太好面子了是吧?” “这是两码事。” 杜如归摇摇头,话锋一转说道:“虽然老夫觉得他不够面厚心黑,可却比说一套做一套人要强出不知多少倍,他这样的人,老夫反而佩服。” 不止是佩服,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陈黄皮这般说又这般做。 这样信守承诺的人,但凡是知根知底的都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杜如归也和陈黄皮做了约定。 阴极之地事了,便要送他回天上的杜家。 陈黄皮没骗那弱水河神,自然也就不会骗自己。 这很难得。 黄铜油灯有些意外。 不过,它和陈黄皮一条心,别人夸陈黄皮它是乐意见得的。 “本家,听到了没,杜老头吹你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让黄铜油灯好奇了起来:“本家,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琢磨搞什么坏事?” 陈黄皮道:“哪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走狗。” “啊?”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那河神没了,不就你我炼了豢狗经,等一下,金角也炼了豢狗经,难不成是它?” 金角是第二个炼豢狗经的走狗。 只是很久之前,它就被大观主扔进丹炉里炼,还给它喂了许多邪异,为其塑造了一具真身,不再以神魂方式存在。 但后来十万大山封山。 金角也就不知所踪,想来现在应该还在十万大山的某个角落里猫着才对。 “不是金角。” 陈黄皮低声道:“而且大师父当时炼它的时候,它与我的联系便被阻绝了,至今我都感应不到。” 如果能感应到,陈黄皮早就将金角唤出来。 骑着金角,可比自己飞遁要威风太多。 黄铜油灯道:“奇了怪了,不是金角,那又是谁?” 陈黄皮面露古怪之色:“我感觉到,那个新出来的豢狗,意志很混沌,很凶残,而且时有时无,好似它一直在试图修炼,但每每入门之时便被打断。” “广目邪神!!!” 黄铜油灯猛地一拍脑袋,叫道:“差点把它给忘了,这玩意是属什么的?属土?还是属木?” “不知道。” 陈黄皮摇头道:“管它的,它能不能炼成豢狗经还不一定呢。” 那京城养心殿下面的广目邪神十分怪异。 不仅长得跟真正的广目上神一模一样。 而且眉心还被钉上了一根太墟神钉。 这东西,既是出自太墟,又和陈道行隐隐有关联。 陈黄皮眼下是没什么心思去接触的。 陈道行天地异变后不久,便走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这般强大的存在,光是念其真名都会被感应到。 在没能开道争之前。 陈黄皮都不会再提此人。 这时,杜如归开口道:“陈黄皮,准备一下,咱们要出海了。” 陈黄皮问:“你算出阴极之地的位置了?” “具体的没算出来。” 杜如归解释道:“得等这日月同天的异相消失,红月回到正常的运行轨迹,老夫才能算出来,眼下只能算出得往海里去。” “行,那就出海吧!” 陈黄皮虽说怕水,但出六阴神以后,他便能永远站在现在,无惧仙人拨弄时间的能力,自然不会在这种关头犹豫不决。 想到这,他便伸手一指,虚空之中立马有翠绿的树枝生长了出来。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化作了一个占地约半亩的巨大木筏。 砰的一声。 这巨大木筏落在海中,惊起巨大的波涛。 杜如归愣住:“这……这是不是太大了点?” “你不懂。” 陈黄皮纵深一跃,跳到这竹筏上,大声的说道:“大就是好,大就是美,如此大的木筏,我踩在上面才有安全感。”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飞在天上给不了的。 杜如归确实搞不懂,只好任其施为。 别说,站在这木筏上,的确安全感满满的。 随着阵阵狂风吹来。 木筏逐渐驶向大海,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而等他们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 在这出海口处。 一个个身穿黑白道袍的身影缓缓出现。 玄阳子双手背负,眉头紧皱的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 “竟然出海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有道人咬牙道:“各位师兄弟,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追杀过去?” “如今阳极现世,日月同天,九道海那鬼地方凶险无比,他这时候过去岂不是找死么?” 天地异变还没开始的时候。 大乾仙朝就已经在准备自封了。 而原本通往大乾仙朝的道路则早就断了。 因为九道海,三重山,早已经随着天地异变的到来,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绝境。 曾经有逗留人间,在小天地之中潜修的真仙,试图从这条路重返大乾仙朝,可到头来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是其在大乾仙朝的故交,以命牌熄灭的方式感应到了这真仙的陨落,并且通过拨动时间,寻找到了那尊真仙临死前的念头。 “九道海疯了。” “不要过来,祂没有死。” 这两个念头,便是那尊真仙死前道出的信息。 九道海疯了倒是好理解。 或许是化作邪异,毕竟天地异变,再诡异,再超出仙人们认知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至于祂没死…… 便没人能推测出来这个祂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死在九道海的是一尊真仙。 近乎于道的存在就那么几位。 真仙已经是仙人之中的大能了,开宗立派,做一方之主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被真仙称作祂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等闲仙人敢去推测的了。 就连那些教主都对此闭口不谈,只说天地异变之前,大乾仙朝不会解封,此路不通,自绝天地。 “玄阳子师兄,你拿个主意吧。” 众道人将话头抛给了玄阳子。 后者一声不吭,双目遥遥的看向远方,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其他人见此,只好就此等待。 过了许久。 玄阳子才缓缓开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陈黄皮,当真怪哉。” 在他看来,陈黄皮是太岁教的弟子。 那必然是知道九道海凶险的。 可现在,这人真跑去了。 还是趁着阳极现世的时候过去的。 要么,是他疯了,活腻歪了,想要找死。 要么,是这九道海有什么别的秘密。 这秘密甚至值得,陈黄皮为此豁身前往,又或者说,是阳极现世以后进入九道海,此地的凶险都会不复存在。 想到这,玄阳子便问其他道人:“依你们看来,陈黄皮是不是疯子?” 道人们摇头。 开什么玩笑,疯子能有这种强大的实力? 而且,虽说三教彼此看不起。 截天教最讨厌太岁教的二道贩子。 可也不得不承认。 这些二道贩子个个都很精明。 玄阳子点点头:“既然不是疯子,那便必然所图甚大,走吧,这九道海他可往,我等亦可往。” “但为兄话说在前头。” “九道海诡异,我等需谨慎对待,尽量在进入九道海之前将其击杀,万不得已绝不踏足。” “还有……” 玄阳子说到这,话锋一转:“若是形势不对,我等立即撤走,不与其缠斗。” 但凡是能走到这一步的修士,就没有一个是蠢货。 杀陈黄皮是他们如今所求。 可要是事情棘手,他们立马就会掉头就走。 绝口不提杀人之事。 甚至若不是陈黄皮闯入那囚笼之中,和广目邪神接触,他们也不至于想要将其斩杀。 人间很大,但却没有一丝灵气。 而灵气,就是最宝贵的资源,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 茫茫大海,漫无边际。 陈黄皮驾驭着巨大的木筏,在杜如归的指引下向着大海的深处前进。 如今也不知过去多久,却连一座岛屿都不曾见到。 要知道。 虽说是在海上行舟。 可陈黄皮是用精气催动这木筏。 其速度不比他飞遁慢上多少。 “杜老头,这附近就没有陆地吗!!!” 陈黄皮烦躁的大叫道:“前面是海,后面是海,到处都是海,这九道海究竟是什么海?” “你问老夫,老夫还想问你呢。” 正在钓鱼的杜如归悠哉的说道:“老夫这辈子又没到过什么九道海,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按理说,你应该比老夫知道的更多才对。” 陈黄皮躺在木筏上,无神的看着天上:“我只知道九道海是个地方,和三重山一样,九道海是阴极之地,三重山是阳极之地。” “你要说三重山,那我倒是清楚,那地方长着一棵通天建木。” “至于九道海,我最讨厌的就是海了!” “本家,别抱怨了。”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这九道海它知道的比陈黄皮都少。 不然的话,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看这阳极估摸着快结束了。” 黄铜油灯估算了一下,说道:“你看这天上,日月已经有分离的征兆,不再像之前那样重合在一起,或许到了夜里就能有结果了。” 此话一出。 杜如归认同的道:“不错,而且按照老夫推算出的结果看来,其实咱们现在已经很靠近那阴极之地了,静静等着就是。” 他在数算一道上极有天赋。 就连他的兄长杜慎维都不如他。 眼下即便是天地异相还未散去,他也能大概推算出一个范围,只等异相结束,便能算出九道海的具体位置。 他看似是在钓鱼,实际上则一直在心中计算。 “哎,上鱼了!” 杜如归神色惊讶无比,只感觉手中钓竿突然像是有千钧之力在往下垂坠,赶紧站起身,猛地提起钓竿往上拉。 而这,也让陈黄皮愣住了。 这一路上,杜如归一直在钓鱼,但直到现在都没有钓上来一条。 黄铜油灯还下海看了一下。 发现这海底死气沉沉,别说鱼了,连个鬼都没有。 不过,这突然上鱼,反倒是让这场枯燥的路程多了一丝趣味。 陈黄皮走向前,对与鱼角力的杜如归道:“你这样钓鱼是不对的。” “呵呵。” 杜如归不禁失笑:“陈黄皮,老夫承认你的本事很大,可论起钓鱼,这么说吧,能教老夫钓鱼的人还在娘胎里呢。” 他年轻的时候做事冲动,从来不过脑子。 可以说惹是生非,人厌狗憎。 后来还是他兄长出手,将他狠狠收拾了一顿,让其钓鱼收心。 即便是在天上的时候。 杜如归闲暇时候,都会对着虚空甩两杆过过瘾。 嗯…… 的确是两杆。 杜如归左右手各持一根鱼竿,两根鱼竿同时中鱼,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条。 此刻,杜如归便卖弄道:“陈黄皮,你知不知道这鱼有几种钓法?知不知道如何看正口,如何找底,这水位的不同高度,又钓何种鱼?” “还有,中鱼之后,如何角力?”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 杜如归傲然道:“好好看,好好学,这一张一弛的手法,老夫平常可不会随意传给他人的。” “一张一弛?哪有这么麻烦。” 陈黄皮肚子饿的咕咕叫:“把钓竿给我,你也好好看,好好学,看看我是怎么钓鱼的。” “行,你行你上。” 杜如归被气笑了,将两根钓竿递给陈黄皮。 下一秒。 陈黄皮直接把两根钓竿一把握住,然后大喝一声,猛地发力,刹那间波涛汹涌,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海中直接被硬生生的甩了上来。 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有纯粹的力量。 轰的一下。 那巨大的鱼身重重的砸在木筏上。 其鱼钩,一端在口,一端挂尾,彼此相隔五丈。 “喏,还给你。” 陈黄皮将钓竿塞给杜如归。 后者茫然的拿着钓竿,有种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样钓鱼有什么乐趣可言? 鱼不是这样钓的。 陈黄皮才不管什么乐趣不乐趣的。 他只知道,自己饿了。 饿了就要吃东西。 “别说,这鱼看着还真挺大的!”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道:“身上的鳞片跟瓦片似得,而且好似有智慧一样,嗯?看什么看,没看过灯啊!” 说着,它张口一吐真火。 其火立马将这大鱼的脑袋洞穿。 紧接着,也不管什么去鳞不去鳞的,直接就是大火烤制。 可诡异的是。 随着烤的时间越久,这鱼的身子就越是缩小。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只有原先一半了。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黄二,你的火力太大了,赶紧降温,不然这鱼就要被你烤没了。” 黄铜油灯叫屈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以前又不是没烤过鱼,肯定是这鱼注水了。” “不是注水。” 这时,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是这鱼不对劲。” 与此同时。 杜如归也皱眉道:“你们看,这鱼身上的鳞片也在缩小,且再烤一会儿,看看究竟是何来路。” 他这想法索命鬼是认同的。 黄铜油灯见此,犹豫了一下,便将真火燃烧的更加汹涌。 片刻后,那鱼变得越来越小。 最终成了巴掌大的一枚鱼形鳞片。 “这上面有字。” 黄铜油灯眯了眯眼睛,它看到这鱼鳞上有一个古怪的文字。 这文字形似牛蹄踩踏的痕迹。 看着着实有些古怪,以黄铜油灯的眼力都不曾见过类似的。 杜如归看了一眼也直摇头。 “让我来。” 陈黄皮把脑袋凑过去,盯着这鱼形鳞片的牛蹄文看了起来。 他生来就无比奇异。 世间的一切文字,就算没见过也能一眼看出其含义。 哪怕是师父的苍天赦箓,黄泉阴土的冥文,仙人使用的龙篆凤章也是如此。 然而,古怪的是。 陈黄皮却发现,这文字,他看不懂。 “不是吧本家!”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叫道:“这天底下还有你认不出来的字?” 陈黄皮皱眉道:“不是我认不出来,而是这不是一个完整的字,更像是一个偏旁。” “还有……” 说到这,陈黄皮挠了挠头:“我感觉,这文字让我有点不喜欢,又有点喜欢,说不出来的奇怪。”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以往,他的感觉就是最准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眼下却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好似,陈黄皮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对这文字非常不满,另一个小人则喜欢的不得了。 “这东西,或许和九道海有关。” 索命鬼冷静的道:“咱们在海上行驶了千里有余,一路上连半个鱼都没见到,快到九道海了,反而是见到了如此怪诞之物。” “若是我猜的没错。” “越是靠近九道海,这种鱼便会越多。” “如此说来,岂不是无需老夫推算了?” 杜如归倒是提起了兴趣:“左右在这海上暂时也无事做,倒不如寻鱼而入,借着这鱼,找到进入九道海的入口。” 他忽然想到。 要是刚刚陈黄皮不把这鱼直接拽上来,让其拖拽着木筏前进,或许这时候已经离九道海更近了。 不过这是马后炮。 不把这鱼弄上来烤制,谁知道这玩意不正常。 “且让老夫再甩两杆,将这鱼钓上来。” “用不着这么麻烦。” 陈黄皮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天上,其双目之中,一片雷海浮现了出来。 他双手从眼前掠过。 立马一手捏着一团森白的闪电雷霆。 “给我中!!!” 陈黄皮双掌一搓,轰隆隆的雷声瞬间作响,如同银蛇一般的闪电,从天而降,蔓延出数里之远,狠狠的劈向大海之中。 轰!!!!!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站在木筏上的杜如归,其胡须头发立马倒竖了起来。 再看那海面。 波涛汹涌,电光跳跃。 其闪电蔓延之数里的宽阔海域之上,一条条大鱼冒着黑烟,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陈黄皮伸手一握。 虚空之中便有魔树的根须生长了出来,如同分裂的麻绳一样,将所有的大鱼全都捆住,拖拽了过来。 “这个不行,这个都糊了。” “这个也不行,脑袋都被电焦了。” “这个肉还挺香的。” “哎,有活的,有活的!” 杜如归和黄铜油灯手忙脚乱,赶紧将为数不多的几条活鱼收拢了起来。 陈黄皮则大声道:“够不够,我的天劫之力很充足,电上一天一夜都用不完!” “够了,够了!” 杜如归叫道:“这几条已经够用了,至于其他的死的,且用真火煅烧,看看能不能组成完整的文字,虽不知有何用,但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几条也太少了,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陈黄皮不肯出力呢!” 陈黄皮大笑道:“况且,要看那些文字写的什么,死掉的这些可不够,就当是炼一炼我的雷法了!” 师父的镜中,水中月之术实在是太难了。 琢磨了这么久别说入门了,光是怎么炼都不知道。 雷法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不需要炼,陈黄皮双手一搓,天然就能催动。 想到这,他在心中暗忖道:“师父很喜欢钓鱼,可惜他那样钓鱼效率太慢了,不如我这电鱼之法,一电就是一大片!” “回头见了师父,我定要向他炫耀!” …… 而此刻。 在距离陈黄皮所在之处的后方百里内。 大海之上,玄阳子等道人停下了脚步。 “海上起惊雷?” “既无风雨,为何落雷?” “而且这好似不是普通的雷霆,有些像是渡劫时的天劫。” 在场的道人,最低的修为都是渡劫期。 他们经历过天劫。 自然能感觉到极远处那滚滚天雷蕴藏的力量。 玄阳子道:“前面应当是曾经的九道海所在之处,此地诡异凶险,便是有天劫击之也属正常,不过贫道却能感应到,那杜如归就在前方。” 这一路上,他们都以遁法前进。 可海上凶险可怖。 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把速度降下来,而且还得隐藏气息,以免被提前发现。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快被陈黄皮给气坏了。 这人不知是知道这九道海有什么辛密,又或者说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 一路上根本就不带停的。 以至于,心惊肉跳,生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 众人来到了一处海域。 放眼望去,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巨大死鱼。 “这是幽蜒……” 玄阳子怔了怔,惊声道:“这里为何会有幽蜒?都别过去,千万别碰!” 若是换做他人,可能只会将这鱼当成寻常的海中巨物。 可玄阳子等人却是截天教的弟子。 截天教,最喜欢从世界之外截取各种灵物。 而幽蜒便是截天教内记载的一种界外之物。 准确的说…… 当年截天教教主,从世界之外引来了九离钟,而九离钟的真身可不像陈黄皮见到,小到能挂到门上,大到和寻常的钟那般。 真正的九离钟,其钟口之中罩着一个小天地。 这小天地不是道果所化的世界。 而是类似真仙开辟出来的洞天世界。 截天教在那残破的小天地之中,发现了界外之生灵。 其中就有幽蜒。 那些幽蜒很恐怖,无物不吞,似乎能啃食一切物质。 其中最可怕的一条,甚至把九离钟内的小天地啃残了一大半。 也就是截天教的教主手段强大,一股脑将其全都镇杀,此后这事便记载在了截天教的典籍之中。 而现在,玄阳子等人又在此见到了幽蜒。 “等等,此地既然有幽蜒,那为何这般孱弱?” 玄阳子皱眉道:“而且以其特性,应当会将这海域都吞噬,接着便是整个人间才对。” 他有些捉摸不透。 幽蜒吃的东西越多就越强大。 除此之外,倒是不像天地异变之前的灵兽妖兽那样,只靠灵气血脉变强。 有道人沉声道:“或许是天道将其困在此地,否则先前的天劫又如何解释?” 玄阳子皱眉道:“是有这个可能,可贫道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之,咱们小心行事,千万不要碰到这东西,否则便会染其气息。” 幽蜒身上有某种不可察觉的气息。 如果修士碰到了,那周遭所有的幽蜒都能感应到。 最可怕的是。 幽蜒这玩意来自界外。 而截天教所知道的幽蜒是九离钟内的小天地里带来的,那些幽蜒早已被灭杀干净,连放都不会放进这个世界。 截天教虽然喜欢截取各种宝物。 但却没疯到把这种鬼东西往自家的世界里带。 所以,此地既然有幽蜒存在,说明极有可能隐藏着某个可怖的存在。 玄阳子等人有些犹豫了。 他们前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好在,也只是那一段海域处有死去的幽蜒,再往前倒是没见到了。 可问题是…… 海面之上雷声滚滚。 便是离的有上百里之远,玄阳子他们也能感觉到海面上跳跃的雷霆之威。 玄阳子神色茫然。 天劫击杀幽蜒,这很合理。 那为什么现在看不到死去的幽蜒尸体?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的海上。 黄铜油灯和杜如归操控着木筏,让那些古怪的大鱼将其带到九道海的所在之处。 这可比杜如归自己测算要来的轻松多了。 而陈黄皮则不停的电鱼。 他这边电完。 索命鬼那边就把这些鱼全都摄到木筏上,由黄铜油灯的真火烤制。 如今,这木筏上已经有了数千块鱼形鳞片。 “契主,这次是真够了!” “啊?这就够了吗?我还没电过瘾呢!” 陈黄皮意犹未尽的飞回木筏上,要不是正事要紧,他真想左手雷霆,右手闪电,劈它个一天一夜! “让我看看这些鱼鳞上的文字都是什么意思。” 随着他话音落地。 便将体内精气催生出来,化作无形的大手将这些鱼鳞全都搅动了起来,环绕其不停的旋转。 陈黄皮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些鱼鳞大部分都是由类似偏旁的部分组成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完整的,因此陈黄皮倒是能照猫画虎,将其组合在一起。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个个古怪的文字,在陈黄皮面前缓缓显化了出来。 然后,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头青牛。 牛角抵天,其蹄垛地,生有四目,四目之中复有重瞳,仿佛倒影着一个个世界一般。 这青牛发出哞叫。 就如同混沌之音,靡靡而来。 似乎要向陈黄皮述说着什么话语一样。 可这时一阵焦急的声音响起。 “契主,契主,快醒醒!” “本家,别念了,你再念下去,这天都要踏了!” “把他嘴堵住!把他嘴堵住!” 此话一出,陈黄皮猛然回过神,周遭旋转的那些鱼形鳞片全都坠落下来。 再看四周。 巨浪卷其万丈高,整片大海都在震动。 并且,不知何时,天上的日月同天之相已经消失。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阳极结束了。 陈黄皮惊呆了,赶忙问道:“我只是走了个神,竟然过去这么久了吗?” “还有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先前看着那些文字,不知为何,突然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一些诡异的话语,简直就跟魔音灌耳似得,而且如今咱们都不知道被这大海给卷到什么地方了。” 陈黄皮开始念叨那些诡异的话语以后。 这大海就跟疯了一样,有可怖的力量笼罩海面,想飞都飞不了,要不是有这木筏在,他们早就有一个算一个,全掉进海里喂鱼了。 话音刚落。 杜如归突然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抬头看天。 天上红月高悬。 他手中掐算了起来。 “阴极之地!” 杜如归大叫道:“阴极之地就在咱们下面!” “这九道海莫非真是变成了邪异不成!” 索命鬼五行属水,它此刻便感觉到,下方的大海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整个大海,自这木筏为中心正在向两边分开。 好似要出现一条路一样。 而此刻,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条路会是什么生路。 陈黄皮脸色惨白。 他下意识的就要试图御空飞行。 可就像黄铜油灯所说的那样,现在根本就飞不了。 “快划!快划!” 陈黄皮想也没想,立马催动魔树的力量变出船桨,将其甩给黄铜油灯,索命鬼,杜如归。 “给老夫两支!” 这一刻,杜如归后悔到了极致。 好好的找什么阴极之地。 阴极之地是天地异变之前,月亮落山的地方,就在九道海之中。 他本来是想着带陈黄皮找到阴极之地。 然后自己就在外面等着,根本就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可现在…… “老夫明明算出你陈黄皮鸿运齐天,贵不可言,为何你竟然能倒霉成这样?” “杜老头,你怎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黄铜油灯怪叫道:“他是贵不可言,可鸿运齐天?这话你问问阿鬼,阿鬼都不信!” “不要说了。” 索命鬼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就没感觉到,这海面好像在上升吗?”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不是海面在上升,是我们在下降。” 说话间,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 只见下方的海水,正在迅速坍塌,而左右两边的海面却依旧持平。 在下方的海底…… 一条深不见底,漆黑如同深渊的巨大缝隙如同某种巨兽的大口一般,仿佛能吞噬一切。 “陈黄皮,你个倒霉蛋子,都怪你!”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师父非要我来的,他若是早跟我说,我还会来吗?” 那条缝隙的后面,便是陈黄皮要找的阴极之地。 因为陈黄皮此刻,已经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力量。 那是天道之力。 也是天地运转的规则。 日升,月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亘古不变。(本章完) 第337章 甘渊 杀黄二!杀杜如归(9k大章求订 第337章 甘渊 杀黄二!杀杜如归(9k大章求订阅) 正如同海面之宽广无垠。 海底的幽暗,亦是无边无际。 阴极之地位于九道海的最深处。 是月升月落之所在。 古修们将其称为甘渊,和大日所在的汤谷齐名。 甘渊之大,宛如世界之裂隙。 曾经,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充斥在任何一处角落,即便是升至夜空之中,这里也依旧时时刻刻都沐浴其光辉。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 日月被替换。 大日坠入黄泉阴土,嵌入了阴天子的眉心。 而明月,则下落不明。 连带着,这甘渊之中也变得真如同深渊一般,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此刻在这甘渊之中。 一个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居然还真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甘渊吗,果然神异无比。” 陈黄皮觉得进这甘渊的方式虽然有点骇人。 但怎么都比进入弱水黑河里的丹田世界、那落水后喝的直翻白眼的遭遇要好太多。 说来也有些奇怪。 陈黄皮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看那些古怪的牛蹄文字,便莫名的看到了一头巨大的青牛。 而在黄铜油灯他们眼里。 自己却不停的念诵着古怪的话语。 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至日月同天的异相消失,自己才冷不丁的回过神。 而再回过神,甘渊便现世了。 陈黄皮本能的觉得,那古怪的文字,和甘渊现世彼此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但他想不明白。 因为那些文字,他当真是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在他的意识之中,他才刚开始看。 结果心神就被迷住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脑海中竟然想不起半个字。 这时,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叫了起来:“本家,我感觉不对劲啊,这狗屁的甘渊怎么那么黑,黑到我的法眼都看不清周遭事物。” “阿鬼,杜老头,你俩呢?” “我也一样。” “你们还好意思说?” 杜如归惊怒交加:“老夫只是帮你们定位这甘渊的位置,没说要跟你们一起进来,现在好了,谁能告诉老夫咱们如何出去?” 他顺着黄铜油灯的声音往前踱步。 真就跟瞎子一样。 “还有,你的灯光呢?” “我一直在发光,但是这地方诡异,能将我的光都吸纳进去,我也没办法。” 黄铜油灯也很无奈,伸出细长的胳膊,抓住了杜如归的肩膀。 还好狐狸山神在勾魂册里。 索命鬼也没有真正意义的实体。 不然的话,再加上陈黄皮、在这漆黑的甘渊之中,说走散就会走散,到时候想再遇到,恐怕就是下辈子的事了。 杜如归感受着肩膀的异样。 他心里甚是惊慌。 “别怕,是我。” 黄铜油灯的手臂做绳索,将杜如归和陈黄皮都串在一起。 眼下也只能用这种蠢办法了。 而杜如归见此,不忿的道:“你这破灯整天吹你是什么九冥神灯,是什么近乎于道,结果才过去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本来,杜如归还有点相信黄铜油灯或许真有什么天大的能耐。 可现在他只当是放屁。 吹的天乱坠,结果遇到事了就只能干看着。 黄铜油灯恼怒道:“杜老头,要不是欠了你个人情,光冲你这句话,本灯现在就要跟你分出个高下出来,不是本灯不行,是这地方邪门。” 陈黄皮一听这话便无语了。 或许这甘渊的确很邪门。 可黄二不行也是真不行。 空有记忆,长了很多见识,手段也比之前要厉害。 可到底是螺蛳壳里做道场。 黄铜油灯的力量,起码有一半都在黄泉阴土的那十具分身之中,剩下的一半则在净仙观的无数盏分身里。 有些事,黄铜油灯也只能干看着。 不过杜如归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甘渊进是进来了,可怎么出去是个问题。 陈黄皮道:“师父说让我来这里出六阴神,他向来是最爱护我的,不会把我往火坑里……好吧,也可能会,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 “等我出了六阴神,肯定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是现在就趟进棺材里,还是再看看别的地方?” 邪道人给陈黄皮准备的那口棺材,此刻就在勾魂册里放着。 不过,无论是哪个师父。 确实也没说,具体怎么做,只说了带一口棺材,把自己埋里面。 就跟埋死人一样。 黄铜油灯道:“这鬼地方邪门,我总感觉心里不自在,既有种熟悉之意,又觉得很排斥,我建议是先探一探附近的情况再做打算。” 若是这地方有什么鬼东西存在。 真要是开始出六阴神了,说不定就会被其打断。 而陈黄皮听它这样讲,顿时惊讶的道:“黄二,你也有这种感觉吗?莫非咱们以前来过这里?” 自打是进了这甘渊之中。 陈黄皮的确有种和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就跟见到那古怪的牛蹄文字一样。 黄铜油灯摇头道:“我如今记忆已经全找回来了,要是来过,我肯定不可能忘记,总之,这地方邪门,咱们得小心行事。” “杜老头,你说是吧?” “是这么个道理。” 杜如归刚刚还和黄铜油灯剑拔弩张,可有些话他是认可的。 “掉进这甘渊之前,老夫大致的扫了一眼。” 说到这,杜如归心中一动,便将自己脑海中看到的那副画面,用人气传递了出来。 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一条巨大的裂缝。 其蔓延不知有多远,左右看不到头。 就像是峡谷山涧一般。 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平坦的,而是一直往下方垂落,似乎要通往地心的深处。 陈黄皮他们坠下来的时候。 其对应的位置则是在中间地段。 只是进了甘渊以后,这地方诡异,以至于看不清任何事物,也确定不了自身方位,由此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四方。 杜如归道:“得先弄明白,咱们目前要往哪边走,老夫是觉得,不要往深处去,最好是往回走,最起码那边离地面更近。” 和陈黄皮于黄铜油灯不同。 杜如归虽然没他们那么厉害,活的时间也没那么久。 但他深知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 离危险远远地,越远越好。 他这建议,陈黄皮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甘渊是明月归巢之地。” 陈黄皮低声道:“大日都能杀死阴天子,明月应当也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我虽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既如此那就往回走便是。” 他觉得已经到了甘渊,估摸着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然后趟进棺材里也是一样的。 至于怎么往回走。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黄皮想了想,便伸手从地上挖了一捧土,将其揉捏成团。 紧接着,张口喷出一口火焰。 这火焰他同样看不到,因为甘渊就是任何光亮都不能存在。 陈黄皮将这烧干的泥球往地上一丢。 紧接着,咕隆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人往高处走,球往低处溜。” 陈黄皮笑道:“如此便能确定方向,都跟我走,我实力最强,我在前方,杜老头在中间,黄二你在后面殿后。” “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很快,这几个瞎子便摸索着向着出口的位置走去。 只是,陈黄皮并不知道。 等他离开以后。 原地,那被他用手挖过的地面,半尺深的小坑之中,其湿润的泥土忽然蠕动了起来,就像是活物一样,眨眼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黑暗中,咕隆隆…… 那泥球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好像,有人将那泥球捡了起来,往地上一丢,有模学样的玩了起来。 而另一边。 已经和瞎子无疑的陈黄皮,正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 “黄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听见。” 黄铜油灯将耳朵束起,却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它知道陈黄皮不会在这种地方开玩笑。 想来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像是有人在往这边跑。” 陈黄皮皱眉道:“要不是越来越近,我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甘渊之中,或许有什么可怕的邪异。 但绝对不可能有活人存在才对。 但他当真听到了脚步声。 杜如归闻言,不禁附身将耳朵贴在地上。 很快,他也听到了。 的确是脚步声,而且非常的急促,就好似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杀一样。 黄铜油灯惊声道:“草,本灯也听到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正在这时。 一阵惊恐的叫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别过来!别过来!” “乾真子,你疯了吗?”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我相识多年,为何要杀我!” 那是一个道人。 穿着黑白道袍的道人。 此刻,在他的头顶,肩膀处各悬着一团火。 这火焰竟能将其周遭两步之内的范围尽皆照亮,但此刻却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而且,在黑暗之中。 那个叫乾真子的道人,正面色狰狞,手持一把铁伞一样的法宝,那法宝上沾染着鲜血,杀意冲天的向着这道人杀来。 “死!!!” “疯子,疯子!” 那道人脸色涨红,可他先前一时不察,被这乾真子偷袭,已经身受重伤。 此刻哪还有还手之力。 他心中满是绝望,只觉得这次自己要死在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自己? 可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 一个如同天籁之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那声音极为陌生。 紧接着,这道人便看到一道可怖的剑气与自己擦肩而过,可即便如此,那剑气刮起的狂风,也将自己发丝吹断了不知多少根,险些将自己的脑袋给斩了下来。 再看那乾真子。 这剑气是冲着乾真子去的。 后者脸色大变,连忙驾驭手中铁伞法宝应对。 那铁扇撑开,放出道道豪光,将其完全罩住。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轰的一声! 那豪光化作的罩子,以及这铁伞当场被轰的爆开。 与那剑气接触的地方,更是长出了一根根碧绿的竹子,疯狂的吞噬其精气。 “是你,陈黄皮!!” 乾真子吃痛大叫,惊恐的看着自己肩膀上,正往血肉里扎根的竹子,他心中发狠,做手刀状直接将自己的肩膀连同一小半肺叶直接给斩了下来。 随后,他想也不想,直接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踪迹。 那道人听闻陈黄皮这三个字。 一颗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正要逃跑,可一晃神的功夫,便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腰部被一只细长的铜色手臂捆住的少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截天教的小贼,你想跑去哪啊?” 黄铜油灯狞笑道:“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刚那个什么乾真子,为什么要杀你!”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什么?” 杜如归冷笑道:“误会你不是截天教的?还是误会那人不是要杀你?” 这眼前的道人,虽然伤势极重,就连丹田都好似被打裂了,有灵气从中逸散出来。 但其气息依旧有着渡劫期的味道。 要知道,杜如归现在最痛恨的就是截天教的人。 要不是那玄阳子将他一身仙气抽走。 他现在能沦落到这种份上? 早就用卜天神算,算出这一路的凶险了。 那道人心中叫苦不迭。 正所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一路跟过来,目的是为了杀了陈黄皮以绝后患。 虽说那目的早就被抛到屁股后面了。 但毕竟双方是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自己落到这陈黄皮手中,还能有什么好不成? 想到这,这道人一咬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指天道:“陈黄皮,三教原本是一家,是玄阳子要杀你,你要杀就杀他,你我没有化不开的仇怨啊!” “你救了我,这是大恩,我愿奉你为主,以后任你差遣行事,以做偿还。” “不用等到以后,你现在就可以报恩。” 陈黄皮盯着这道人肩膀和头顶的火焰,好奇的道:“你这火焰是怎么回事,为何能在这地方照亮四方?” 这手段,他曾经在宋天罡身上见过类似的。 叫什么人道火焰。 不过,那火焰却和眼前的不一样。 眼前这两把火,更像是某种不属于这道人的力量。 道人闻言,心中念头顿时涌现了出来。 “陈黄皮,你有所不知。” 道人立马开口解释:“这火焰,乃是我截天教的不传之密,截取命中之火,我命尚在,此火不熄、且火有三把,只是我受了重伤,只剩其二。” “否则的话,此火便能照出三尺之远。” 他害怕陈黄皮将他直接杀了。 因此,立马就说出了自己的重要性。 陈黄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就说说你们的事吧,怎么来的,又为何彼此相杀。” 这道人思忖了一下,省略了自己的存在感,把追杀陈黄皮这事全都推给玄阳子。 然后,才解释了事情原委。 “几日前,不知为何,这九道海似乎突然活过来了似得。” 道人声音颤抖,再提起也难掩心中恐惧:“即便是玄阳子,他也无法飞遁,而且这海域无边无际,连个岛屿都没有,我们坠入海中,差点就要被淹死。” 说来也是可笑至极。 这些起步都是渡劫期的截天教道人,个个手段不凡。 结果因为没有乘船过来,而是选择飞遁,到头来一个个的全都落到海里,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他们实力强横,闭气轻而易举。 当真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鬼地方了。 “好在不知道为何。” 道人继续说道:“这九道海的海面突然分开,随后我等便掉进了这甘渊之中,此地凶险万分,还是我想起了这截取命火之术,否则便不能视物。” “而那乾真子为何要杀我,我却是不知的。” “我觉得他疯了。” “被这甘渊之地逼疯了。” “那其他人呢?” “三尺之外,目不视物,乱战之中其他人不知去了何处。” 听到这里。 陈黄皮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乾真子是真的疯了吗? 疯到要连自己的同伴都给杀了。 那道人见陈黄皮面露思索之色,赶忙开口道:“这甘渊可怖无比,曾经有真仙试图从这里至汤谷,从这条路返回大乾,可那真仙都倒在了甘渊里。” “临死前,只留下了两句话。” “九道海疯了、祂没有死。” “祂是谁?” 陈黄皮皱眉:“还有,我知这甘渊可怖,但至今我也没看到任何邪异存在,究竟是可怖在什么地方?” 道人怔了一下。 这他也解释不出来。 因为自他出生的时候,大乾仙朝就早已自封。 九道海,三重山。 这两个地方,他这是生平第一次来。 “幽蜒!” 道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叫道:“九道海中有幽蜒,那是来自世界之外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甘渊之中有同出一源的恐怖之物。” 他现在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想尽一切办法,表现出自己的作用。 等听他说完以后。 黄铜油灯面露古怪之色:“原来那玩意叫幽蜒?这么弱的么,本灯用火都能将其烧死。” “用火?” 道人脱口道:“不可能,幽蜒连真火都吃,如何会怕火?” 幽蜒的诡异,是截天教亲身体会过的。 要不是教主出手将其全都灭杀,兴许那一次,截天教可能会因此覆灭。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这脑瘫懂个屁,要本灯说,那就不是什么幽蜒,真要有你吹的那么厉害,会被陈黄皮电成那副吊样?” 杜如归点头道:“不错,他说的幽蜒,和咱们知道的对不上,不过这也不重要。” “是不重要。” 陈黄皮很认同,他才不管什么幽蜒不幽蜒的。 不过这道人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些事。 九离钟来自世界之外。 其当年钟内还有一个残破的世界,世界之中有幽蜒存在。 这九道海也有类似的东西。 是不是说,这里也有比肩九离钟的宝贝呢? 那道人神色有些异样,苦笑着道:“幽蜒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有我这截天命之火,可以让咱们能看清事物,想来或许能找到出路。” “不,你错了。” 陈黄皮笑着道:“其实你的截天命之火的法门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说罢,陈黄皮伸手一握,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刹那间剑光一闪。 这道人的面容顿时僵住了。 下一秒。 其身躯直接被劈成两半。 一道幽光,没入了勾魂册之中。 杜如归愣住,声音颤抖着道:“陈黄皮,你杀他作甚?” 便是这人心怀叵测,以力相胁。 忍他一时又何妨? 等出去以后再杀也不迟。 这下好了,又变成瞎子了。 黑暗中,陈黄皮不屑一顾的道:“我十五岁了,师父都不会将我当小孩一样哄,这人倒好,竟然在我面前玩这一套。” “他以为他能借着那火,借着自己知道的东西来要挟我。” “可他不知道,我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 “好好好!” 杜如归长叹道:“你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就是只图一时之快,便是要出口气,你也与我商量商量啊!” “要是换我来,将他四肢斩断,然后用你那催生树枝之法弄个头大尾小的杆子。” “直接往此人身上一插,把他做成个灯笼,不也很解气吗?” 这番话说出来。 陈黄皮震惊了,黄铜油灯傻眼了。 这杜老头平常看着挺慈眉善目的一个人。 怎么能琢磨出这种歹毒的法子出来。 陈黄皮就是想破脑袋,也顶多是骂几句,然后一剑把人给杀了。 而黄铜油灯能想到最折磨人的,也就是用火把人给烤成炭。 结果换杜如归这。 张口就是做成活人灯笼。 “杜老头,你是不是快变成邪异了?” “还早着呢,老夫还能抗一段时间。” “行,等你变邪异的时候跟本灯说,本灯就是豁出去了,也要吊着你的命。” 黄铜油灯做出了决定。 杜如归还没成邪异就这么歹毒,要是成了邪异那还得了? 必须得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陈黄皮摆摆手,说道:“不提这个了,阿鬼,我要拿走这道人的记忆了,你帮我选一下,尽量留下那什么截天命之火的法门。” 勾魂册中,索命鬼的声音响起。 “契主放心,我早已安排妥当。” 陈黄皮杀这道人可不是纯粹图一时之快。 不然,他也不会跟人废话。 与其签订契约,若是违约,索命鬼便能将顺藤摸瓜的找过去将其杀死。 而要是不签订契约。 陈黄皮杀人之后,索命鬼亦能将其神魂之中的记忆分出一部分出来。 只不过,这般做的话,对索命鬼而言滋养的效果,比不上签订契约来的快。 很快。 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在陈黄皮心头涌现。 其中有关于大乾仙朝的。 也有关于截天教的。 不过,让陈黄皮有些意外的是。 这人的记忆里并没有提到过那位教主。 而且这些记忆都很不全,有些地方更是含糊的掠过。 好在,那截天命化灯火的法门倒是挺全的。 陈黄皮心念一动,立马盘坐了下来。 片刻功夫都没有。 他的头顶,他的双肩上,便涌现出了火焰。 不过,和那道人身上的火焰不同。 陈黄皮的火焰呈现出一种玄黄之色。 杜如归见此,不由道:“玄者黑也,黄者金也,玄黄之火,其火炎炎!不过你这火焰怎么比那道人的要大出一圈?” 这时,陈黄皮才注意到。 自己的这三道命火,不止是大了一圈,就连照亮四周的范围也不止三尺,而是三丈。 “哼!” 陈黄皮得意的道:“我是天才!天才就是生来与众不同的,而且我感觉这还不是我的极限!” 说罢,他双手并在一起,大拇指、食指、中指,就像是树木的根须一样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法印。 随后他对着这法印猛地一吹。 呼的一下…… 三道命火就跟遇到了油似得,直接一窜三丈高! 这漆黑无边的甘渊之中。 头一次,升起了刺目的火光。 再看附近的数百步内的一切事物,全都如同掌上观纹一般清晰可见。 而这,也让陈黄皮怔住。 因为他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两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两个道人。 其中一个是玄阳子,另一个也是玄阳子。 此刻,他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火光,只是彼此大战,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黄铜油灯惊愕的道:“怎么会有两个玄阳子,难道有邪异变成了他的样子不成?” “不好说。” 陈黄皮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他又看向那道人死去的尸体,走上前检查了起来。 这人身上也没有用来储物的事物,兴许是被追杀的时候弄丢了,又或者干脆就是没带。 不然那万灵九方炉倒是个好东西。 虽然自己用不着,但送给拜灵天弟子后人的杜如归,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毕竟,杜家的传承不全。 这本就是拜灵天弟子修行的核心之炉,杜如归根本就没有。 忽然,他有些后悔。 要是晚点杀这人,或许还能再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如果甘渊之中,真的有邪异能变成活人的样子,那就麻烦了。” 陈黄皮低声道:“我想,先前这道人被那乾真子追杀,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乾真子是假的,是邪异伪装的。” 黄铜油灯害怕的道:“还好咱们没有分开,否则的话,肯定有邪异能趁虚而入。” “走走走!” 陈黄皮咬牙道:“不在这鬼地方耗着了,趁着现在能看见了,有多远走多远。” 他现在真的有点怕了。 初进甘渊,只觉得此地有大恐怖。 但究竟恐怖在哪,也就是看不见东西而已。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有邪异隐藏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变成自己人的样子冒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实在不行也不管别的了,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趟进棺材里出六阴神得了。 陈黄皮在心中对黄铜油灯道:“黄二,我感觉到那两个玄阳子的气息一模一样,而且施展的法门里还夹杂着仙气。” 两个玄阳子分不出真假。 玄阳子的仙气,是从杜如归身上抽出来的。 但那是在大康京城的事。 而在这里,两个玄阳子之中,那个假的竟然也能变出来仙气。 这样一来,谁真谁假又如何能分的出来? 就是真的死了,那假的顶替其身份,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 然而,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是。 黄铜油灯,并没有在心里回应他。 “本家,你在想什么呢?” 黄铜油灯奇怪的道:“不是说要赶紧走么,怎么站在原地愣神了?你该不会想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吧,快说来听听。” “没事。” 陈黄皮摇摇头,对黄铜油灯道:“黄二,咱们继续走吧,我来照亮四方,你记得保护好杜老头,别让他落单,以免被邪异顶替。” 黄铜油灯无语的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说罢,它直接跳到了杜如归的肩膀上。 “杜老头,便宜你了。” “也就是陈黄皮开口了,不然本灯才不坐在你肩膀上呢。” “呵呵。” 杜如归冷笑一声,懒得和黄铜油灯掰扯。 借着那熊熊燃烧的命火。 杜如归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而陈黄皮则默默握紧了洞虚神剑。 “黄二,其实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是关于你的,不过好似对眼下没什么帮助,不然我就说与你听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头都起了还遮遮掩掩作甚,说出来听听。” “好!” 陈黄皮点点头,便道:“其实师父偷偷告诉过我,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黄一黄二,有的只是一盏灯,这灯叫玄真道灯。” “是玄真道界最厉害的法宝!” “只是师父将其一分为二,化作了你和黄一。” “本质上,你们俩就是一体两面而已。” “什么?还有这种事!” 黄铜油灯震惊的道:“本灯居然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说,九离钟都比不过本灯!” “等咱们出去以后,本灯找到黄一,和它合为一体,到时候有本灯在,你就是把天都捅破,本灯也能护着你!” 黄铜油灯非常的兴奋,也非常的激动。 可就在这时。 噗嗤一声…… 陈黄皮神色冷漠,手持洞虚神剑,直接捅穿了黄铜油灯的灯身。 杜如归见此神色大变。 “陈黄皮你……”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反手将他推开,手中长剑一甩,那黄铜油灯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本家,你要杀我?” 黄铜油灯呆呆的看着灯心流出的灯油,不可置信的对陈黄皮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黄皮冷冷道:“因为你是个假的。” “我是假的?” 黄铜油灯咬牙道:“本家,你疯了吗?我怎么会是假的,咱们一开始就在一块,你说我是假的,我还说你是假的呢!” 陈黄皮却不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这黄铜油灯。 豢狗经,让他和黄铜油灯能在心中交流。 此刻,他却感受不到黄铜油灯的所有念头。 豢狗经都无法对眼前的这盏灯起到任何作用。 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的原因是,陈黄皮说的那些话。 全都是他随口编的,按到了师父的名目上而已。 真正的黄铜油灯听到什么玄真道灯的话或许会很激动,但它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自己原来这么厉害,而是…… 什么叫我和黄一是一体两面? 什么叫,和它合二为一就能变成玄真道灯。 我黄二就是死,也不可能和它合体。 最起码,嘴上一定是这样说的。 此时此刻。 这黄铜油灯咬牙切齿,无比痛心的对陈黄皮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你不相信我,可我却相信你。” “行,你觉得我是假的,那我走就是。” “只是我要告诉你,你错了,我就是真的。” 说罢,黄铜油灯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黑暗之中。 杜如归见此,欲言又止的道:“陈黄皮,会不会真是你搞错了,那黄二,它分明就没和咱们分开过,那些邪异根本没机会变成它的样子啊!” 陈黄皮坚定的道:“它就是假的!或许从咱们进入甘渊的那一刻,在那黑暗之中,就已经有邪异化作它的模样。” “那现在该怎么做?” “这就要问你这邪异了。” 陈黄皮把洞虚神剑对准了杜如归,冷冷道:“我头顶,双肩,一共三把火,而你居然不觉得难受,你太不了解杜老头了。” 杜老头的强迫症,永远都是双数。 他就是划船,都要两个桨,钓鱼都要一手一根鱼竿凑个整。 那杜如归闻言,神色逐渐冷淡了下来。 仔细想来,先前自己捏了一个泥球定方位,这杜如归也没有提议再弄一个。 种种迹象表面。 杜如归,也可能是邪异变成的。 啪啪啪…… 杜如归大笑道:“陈黄皮,看来那盏灯,还有那杜如归口中的你都不准确。” “你看似莽撞无脑,实则心如明镜。” “不过下一次,我会再来找你,届时定让你看不出半点破绽。” 陈黄皮冷冷道:“你这邪异究竟要做什么?” 那杜如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自然是出去,不过我并非邪异,或者说,我们都不是邪异。”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入那黑暗之中。 陈黄皮见此,提剑便斩! “想走,把命留下再说!” (本章完) 第338章 短命种 长生种(6k) 第338章 短命种 长生种(6k) 此时此刻。 在甘渊的另一处。 黄铜油灯正骂骂咧咧的道:“甘渊甘渊,甘他娘的渊!咱们都走了这么久,怎么感觉一直在原地踏步似得!” 自打进了这甘渊。 陈黄皮便心生感应,要去往那出六阴神的地方。 而那地方,则在这甘渊的最深处。 黄铜油灯虽然害怕,觉得那地方很恐怖,不是什么好去处。 但陈黄皮要出六阴神。 这是观主说过的,他已经阴阳失衡了,若是不出六阴神,那五脏炼神法就不能再继续修炼下去,否则一定会出事。 因此,即便千难万难。 黄铜油灯都会跟着陈黄皮去闯一闯。 至于危险。 黄铜油灯倒是觉得,或许有,但小心一些应该没事。 毕竟这一路过来,连个邪异都没碰上。 这时,“陈黄皮”低声道:“小声点黄二,很快就到了,你这样大吵大叫,万一引动这里的邪异,可是要出大事的。” 黄铜油灯一听这话,顿时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周围一片漆黑。 它什么也看不见。 就连自己的灯火都无法照亮。 这种情况,是它这辈子第一次遇见。 指不定黑暗中就隐藏着什么邪异呢。 而且现在要前往这甘渊的最深处,确实得小心一点,就算再烦躁也得忍着。 “听到没杜老头。” 黄铜油灯道:“说你呢,不要大喊大叫,都一把年纪了,结果这么不沉稳。” “黄二,你是真无耻。” 杜如归咬牙切齿的道:“老夫又不是你,何时大喊大叫过?” 越说,他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便索性闭上了嘴。 自打进了这甘渊。 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惊惧之感。 这不是什么灵觉。 而是他擅长的卜天神算,有事没事就算一卦,长期以来养成的一种感觉。 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尤其是陈黄皮越是带着他们往前走,就越觉得恐惧。 好像那甘渊的最深处,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不…… 准确的说。 是这甘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想到这。 杜如归念头涌现,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鞭子。 这鞭子乃是用仙人断指上的毛发织就而成。 一共有两根。 一根在他兄长杜慎维哪里,一根在他手中。 杜如归眉头一皱,便催动这鞭子,鞭子的末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同触手一般在他周遭探寻。 这下子。 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杜老头,你这是在作甚?”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杜如归心头响起。 后者无奈的在心中回道:“老夫这鞭子名唤打灵鞭,凡有灵之物皆能感应到,而邪异也是有灵的,因此就想着防备一二。” 黄铜油灯很惊讶:“还以为你这鞭子就是个法宝,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怎么,你看上了?” “开什么玩笑,本灯能看上这玩意?” 黄铜油灯嗤笑道:“我乃九冥神灯,你懂不懂什么叫近乎于道,也就我不是人,不然的话,我拔一根腿毛下来给你,不比这玩意强。” “老夫才不要。” 杜如归讥讽道:“便是要,也要那金顶天灯的,要你这九冥神灯的作甚?”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是说黄一的排名比你高吗?” “哎呀,那都是他们不懂,所以才瞎扯的。” 黄铜油灯解释道:“别看黄一看似比我排名高,可实际上它潜力已尽,而且它是个没良心的,早就不知道追着飞仙图跑哪去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潜力无穷!” “而且我一直跟在观主身边,陪着陈黄皮长大,这你还看不懂吗?在观主心里,我黄二才是他的得意之作啊!” “呵呵,可你和黄一是一盏灯。” “你放屁!”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其缠绕在杜如归肩膀上的两只手立马向上延伸,一把掐住其脖子,威胁的道:“杜老头,你现在就跟本灯道歉,否则我这就送你见黄一!” 杜如归冷笑不止,回都不回一句。 这黄铜油灯虽然无耻了一点。 但本质上也谈不上多坏。 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 黄铜油灯见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禁更加郁闷。 早知道记忆恢复以后,就不吹牛逼了。 吹也不应该连吹几天。 现在搞得,就连杜老头都知道用什么话来损自己了。 而正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有所感应。 “本家,你听到没有,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声音,咱们快往前走。” 黄铜油灯却道:“不,我不可能听错,真的有声音,而且我感觉很熟悉,像是脚步声,有人在往咱们这边快步跑来。”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眉头一挑,仔细倾听了起来。 “好像是邪异!” “邪异?” 黄铜油灯吓了一跳:“你确定是邪异?我怎么感觉是个人呢?” “你感觉的不对。” 陈黄皮摆手道:“我自进了甘渊,就觉得自己好像和这里有某种共鸣,你知道的,我天生神异,自然能感觉到你感觉不到的东西。” “赶紧走,别让那邪异追来。” 说罢,陈黄皮便一马当先的往前冲去。 黄铜油灯见此只好跟上。 同时,它也不忘带着杜如归。 杜如归只是元婴修士,一身仙气被抽以后,早就没了以前那种神出鬼没的能力。 而且这地方邪门。 黄铜油灯看的出他举步维艰,自然不愿意让其掉队。 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沉寂。 可就在这时。 杜如归忽然顿了顿。 “杜老头,怎么回事?” “仙气……” “好像是老夫的仙气。” 杜如归不自禁的扭头看向后方。 可后方漆黑无边,看不见任何事物。 然而,他的确感觉到了仙气的存在,那仙气虽然被玄阳子抽走,可毕竟被他炼化了不知道多少年。 虽然看不见。 但就好比修士放出的法术一样。 怎么都能感应到大概情况。 而现在,杜如归便感觉到自己的仙气,正在向自己这边急速赶来,只是这仙气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比以前要充沛许多。 “看来截天教的小贼,是跟着咱们进了甘渊啊!” 黄铜油灯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既然赶来,那就叫他有来无回,正好将那仙气抽出来,还给杜老头你。” 然而,陈黄皮却低声道:“黄二,没必要跟玄阳子纠缠,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出六阴神,等此事了,再收拾此人也不迟。” 说罢,他脚步不停,继续往那深处走出。 杜如归见此,认同的道:“不错,此地诡异,避战方是上上之策。” 虽说杜老头心里其实也想将自己的仙气给弄回来。 不过,他也不是分不清主次之人。 甘渊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真要在这里大战,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将隐藏在暗处的某些东西给引出来。 然而,黄铜油灯却没有动作。 杜如归感受着抓着自己的那两条细长手臂绷紧,不禁催促道:“黄二,你为何不走?” 黄铜油灯没说话。 陈黄皮则无奈道:“黄二,你不要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黄铜油灯忽然笑了:“好一个因小失大,陈黄皮,你何时懂得权衡利弊的道理了?” 说话见,它暗暗拽了拽杜如归。 后者浑身一僵,立马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悄悄的退到黄铜油灯身边。 陈黄皮道:“人总是会成长的,你我经历了这么多,我若是还像以前那样莽撞行事,岂不是教人笑我。”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惜我不听。” 黄铜油灯点点头,然后对着那声音,一口真火喷了上去。 虽说看不见。 但它能感觉到那黑暗中的陈黄皮躲过了自己的真火。 杜如归神色变幻:“黄二,这陈黄皮……” “假的,一眼假!” 此话一出。 那黑暗之中的陈黄皮顿了顿,无奈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我的破绽很明显吗?” 这假冒的陈黄皮当真是想不明白。 它们并非邪异。 而且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如同一个整体。 便是变成黄铜油灯,变成陈黄皮的样子分别混进去,彼此的交流都是没有任何间隔的,那边的同类在欺骗陈黄皮,从陈黄皮口中得知关于这黄铜油灯的信息。 这边的假陈,则拿这些信息来伪装自己。 显得自己对黄铜油灯极为了解。 它们这种手段十分的诡异,在这漆黑无边的甘渊之中,可以说是换谁来都分不清真假。 可没想到,先是在陈黄皮那边栽了个跟头。 现在在黄铜油灯面前同样被莫名其妙的发现。 杜如归心中胆寒。 他不知道陈黄皮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更惊惧于这假陈,要将自己等人带到那最深处,也不知其目的为何。 要不是黄铜油灯及时发现。 恐怕等到了地方,就是自己等人的死期。 黄铜油灯冷笑道:“假货就是假货,你能模仿出陈黄皮的样貌,也能模仿出他说话的声音,可你怎么都模仿不出来他的性格。” “还权衡利弊,因小失大。” “他要是这样的人,怎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陈黄皮的性格黄铜油灯可太了解了。 贼喜欢较真。 而且他是不管什么大是大非的,他只看重眼前的事,至于事后会不会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那就事后再说。 杜如归可帮了陈黄皮不少。 现在都快混到变成邪异了,这人情不说分量有多重,但即便是再小的人情,陈黄皮嘴上不说,可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眼下玄阳子从后方赶来。 以陈黄皮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废话,第一时间就会拔剑杀过去,将其仙气还给杜如归。 而这个假陈,实在是太稳重了。 稳重到黄铜油灯恶心、想吐、膈应的要死。 “脑瘫,敢冒充本灯的兄弟!” 黄铜油灯张口就骂,同时体内灯油猛地燃烧,从双目之中窜了出来,以真火化作一张森罗大网,直接罩了上去。 它倒是没想把这假陈给宰了。 因为陈黄皮现在下落不明,要想找到,估摸着还得从这玩意身上入手。 得活捉! 可就在这时。 一道剑气从黑暗中斩了过来。 并且,那熟悉的剑鸣之声更是听的黄铜油灯目瞪口呆。 它的真火大网,竟然被一剑给斩破了。 而且这剑鸣,分明就是洞虚神剑的声音。 这冒牌货竟然不止是化作陈黄皮的模样,连其手段都模仿的如出一辙,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黑暗中,假陈的声音响起。 “下一次,我会装的更像一些。” 说罢,便融入了这黑暗之中。 黄铜油灯闻言怒从心边起,可这甘渊简直就是这种鬼东西的保护伞,只消隐入黑暗,便再也无法将其找到。 “他娘的,气死本灯了!”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憋屈,简直太憋屈了。 作为天底下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就是再厉害的邪异,也逃不过它的这双法眼。 可这甘渊之中的鬼东西,它就是拿其没办法。 杜如归忐忑不安:“眼下该怎么做?陈黄皮不在,你我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黄铜油灯恼怒道:“他不在,难道我就护不住你了?让本灯先宰了那个玄阳子再说,这小子敢过来送死,正好让本灯出口恶气。” 它眼下的实力虽然不算多强大。 但对付一个玄阳子,凭借着它那些诡异莫测的能力,想来也不算太难。 再说了,敌在明我在暗,一波偷袭要他狗命就是了! “可我感觉有两个玄阳子……” “那就偷袭他两次!” …… 此时此刻。 玄阳子遇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生死危机。 先是莫名其妙的掉进了这甘渊之中。 他看到了那条路。 从甘渊通往汤谷的路。 然后,自己的师弟们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起初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冷不丁的,竟然撞见了杜如归被陈黄皮追杀。 那杜如归的肩头有着三把火。 他想都没想,带着一帮师弟们上前,齐心协力的将那陈黄皮当场斩杀,随后又从杜如归口中得知了一个法门。 这法门是拜灵天的不传之秘。 名为拜火灵法。 他修行以后,便有了三尺灵火,能照亮周遭环境。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三尺灵火居然熄不灭。 再看其他的师弟们,却都觉得这很正常,拜灵天的神棍最擅长的不就是这种邪门的法门。 而这,也让玄阳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再仔细想想自己斩杀陈黄皮的过程,好像有些太过轻易。 只会拔剑斩出剑气。 那曾经人剑合一,万般剑阵信手拈来的能耐一点都没使出来。 “那陈黄皮难道是假的?” 也就是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玄阳子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身边的这些师弟们。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些问题。 但竟然没人能回答的出来…… 于是,他便明白,在这甘渊之中,只有自己能相信,其他见到的存在全都有可能是假的。 玄阳子大开杀戒。 结果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而现在,玄阳子便在追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鬼东西化作自己的样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若是想要杀自己。 为何不一开始就出手,哪怕被自己发现以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好似其目的,就只是像要变成自己的样子。 “你好像不想让我去那里啊。” 玄阳子冷笑不止,他着眼前的那个冒牌货,手中法剑指向黑暗之中,也就是通往甘渊最深处的地方。 这鬼东西一开始被他发现,被他追杀的时候隐入黑暗之中。 那时,他也只能选择忍了。 因为三尺灵火的范围还是太小了,不足以照亮四方。 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处。 于是,玄阳子便选定了一个方向扎了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他越往那个方向前进,就越是撞见了林林总总的师弟们。 玄阳子现在可不管什么师兄弟情深。 见面就是杀。 结果杀到最后,一个真的都没有。 反倒是这伪装成自己样子的鬼东西又跑了出来。 “那里究竟有什么?” 玄阳子冷冷道:“你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我引开,不就是不想让我过去,莫非那里便是出口不成?” 而那冒牌货则淡淡的道:“那里不是你这种短命种该去的地方,你若想离开,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否则再过一会儿,你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愚蠢。” 玄阳子吐出二字,毫不犹豫的向着前往冲去。 而那冒牌货见此只好缠斗了上去。 不过,他使用的手段并不多。 玄阳子根本无惧。 他已经摸清楚了这种鬼东西的一些规律。 那就是,进入甘渊以后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这些鬼东西都知道,换成使用过的法门,也是以此类推。 因此,玄阳子至始至终都不曾用过多少法门,如同凡俗之中的剑客那样争斗。 “不要再往前走了!” “那不是出口,你这短命种难道听不懂吗?” “我乃合道修士,其寿九千岁,你道我是短命种?” “你越是不让我过去,我越是不让你如意。” 玄阳子眼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他倒不是觉得前面就一定是出口。 他只是发现,这鬼东西好像是真不想让自己过去,而自己便能以此要挟,或许能从中问出真正的出口。 尤其是短命种这种称呼。 无论是大乾仙朝,还是仙界,又或者人间的西域佛国,以及那些位于边缘地带的小国,还有躲在小洞天里的那些人,只要听到这称呼,就会觉得很奇怪。 很违和,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在这黑暗之中。 黄铜油灯和杜如归全都愣住了。 玄阳子正在向他们这里赶来,虽然不在三尺灵火的范围内,看不见其踪影,但声音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杜老头,你有没有听出点门道?” “老夫没听懂……” 杜如归摇头,对黄铜油灯传音道:“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两个玄阳子,正赶过来的这个是真的,后面那个貌似是假的。” “还有短命种,他这样都算短命种,长命的得是什么存在?” “不对啊……” 说到这,杜如归突然惊讶的道:“先前那假陈一心想把咱们带到甘渊的最深处,莫非在他看来,咱们比这玄阳子命还长?” “不是咱们,是我。”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才活了多少年?本灯在天地异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被造了出来,到现在已经活了快一万八千年。” “要说比命长,自然是本灯。” “那陈黄皮呢?” “别问,知道的太多不好……” 黄铜油灯摇摇头,不愿将陈黄皮的底细说出来。 杜如归虽然也算半个自己人。 可大侄子王明道都不曾告诉过,更何况是杜如归了。 陈黄皮生下来就是死胎。 生来一万八千岁,但至今都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得等他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全都大成,才会迎来十八岁的大劫。 过去了就是活了。 也就是黄天降世。 但这些秘密,是黄铜油灯记忆恢复以后才彻底明白的。 它连陈黄皮都不告诉。 既是怕坏了观主的布局,又怕陈黄皮长大的速度太快。 反正,个中滋味,只有黄铜油灯自己明白。 想到这。 黄铜油灯心思有些乱了 它是真想给这玄阳子来一个狠的,直接一了百了。 因为没有陈黄皮的无穷精气做消耗,黄铜油灯是没法活捉玄阳子的。 听着玄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黄铜油灯深吸一口气,眼中凶光一闪。 但就在它要出手的时候。 忽然,周遭大放光明。 就好像黑暗中冒出了一个小太阳一样。 玄黄色的火光照亮四方。 这下子,黄铜油灯和杜如归,以及一真一假的两个玄阳子,全都暴露在了附近。 再看那后方。 一个头顶,双肩,各有一道冲天火光的少年道人,正凶神恶煞的提着一把长满了眼睛的妖邪之剑杀了过来。 “陈黄皮?” 玄阳子几乎惊道失声:“你这灵火……” “什么灵火?我这是截天命火!” 陈黄皮的话音刚落,便如同缩地成寸一样,直接杀到了两个玄阳子面前。 他可不管这俩人是真是假。 一路上他半个鬼影都见不到,似乎所有的鬼东西都在躲着他似得。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自然不肯放过。 而那假的玄阳子见此神色大变,立马就要隐入黑暗之中。 “你跑不了!” 陈黄皮冷笑一声,猛地吹了口气。 霎时间,他的三道命火就像是添了一把柴似得,疯狂的燃烧了起来。 玄黄色的火光笼罩范围,也瞬间扩大到九百丈之远。 那假的玄阳子比不上火光笼罩的速度。 更要命的是。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大地之上,一颗参天魔树生长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人果垂落,折枝为剑,无数道剑气纵横交错,化作了一座牢笼,直接将那玄阳子的所有退路全都阻绝。 (本章完) 第339章 把九冥神灯留下来!(6k共12万字) 第339章 把九冥神灯留下来!(6k共1.2万字) “给我收!”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剑气牢笼瞬间收缩,直接把那玄阳子摄住。 而另一个玄阳子见陈黄皮的手段如此可怖,尤其是那冲天的灵火,简直照的他头皮发麻,立马就有了想要逃遁的念头。 这陈黄皮不知为何,将灵火称作命火。 关键是自己的灵火只能照亮三尺。 而陈黄皮的就跟太阳似得,仿佛只要他想,就是把整个甘渊照亮都只是时间问题。 “你也想走?” 陈黄皮冷冽的目光看向玄阳子。 哗啦啦…… 魔树结出的无数人果,再次斩出剑气牢笼。 “快住手!” 玄阳子大叫道:“陈黄皮,你这样催动你的手段,会教那些鬼东西学去的,到时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陈黄皮根本不听。 因为他和玄阳子不熟,分不出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因此,无论是说出什么话,他都不会相信,只当是在哄骗自己。 一旁的黄铜油灯和杜如归此刻心潮澎湃。 关键时候,陈黄皮杀了过来。 而且还搞出了什么命火。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只要能照亮四方,就不怕那些鬼东西隐藏在暗处。 “等等,本家,你要做什么?” “陈黄皮,老夫是真的!” “是真是假,进了我的剑气牢笼再说。” 陈黄皮现在是谁都相信,也谁都不信。 很快,四座剑气牢笼便落在了陈黄皮面前。 一灯一人,两个道人。 四座剑气牢笼正好能将其死死困住。 陈黄皮首先看向的是杜如归。 杜如归浑身不自在:“陈黄皮,老夫知道你肯定被假的我们骗过,但我与黄二都是真的,我们也被骗了。” 陈黄皮平静的道:“你家里有几把椅子?” “这老夫怎么知道。” 杜如归怔住,突然道:“等等,老夫虽不知具体有多少,但一定是有零有整的。” “嗯,很好。” 陈黄皮点点头,却并未将杜如归放出来。 他接着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怒气冲冲的道:“本家,你不相信杜老头也就算了,居然不相信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陈黄皮却不管这个。 他尝试用豢狗经控制眼前的黄铜油灯。 结果这法门没有任何反应,只在自己身体里运转,像是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一样。 于是,他便开口道:“黄二,你其实就是黄一,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确定观主是这么说的?” “我确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直接跳脚,怒道:“观主老糊涂了,我怎么可能是黄一,它是我还差不多。” “可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不算!” 陈黄皮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而这时,杜如归也回过味了。 这是在确定自己等人是真是假。 一旁的玄阳子冷笑道:“没用的,这些鬼东西彼此之间有某种联系,你先前看破的法子,再用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先前用这种法子看破了真假?” 玄阳子道:“因为你孤身一人。”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要是陈黄皮身边跟着他人,那肯定是还没看破那些鬼东西的伪装。 反之亦然。 而另一个玄阳子则道:“陈黄皮,你这命火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 陈黄皮皱眉道:“这不是你截天教的命火吗?” “……” 这个玄阳子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了起来,忍不住说道:“我截天教从未有过什么命火之法,我身上的这是从那杜如归身上得来的灵火之法。” 他先前撞见假的陈黄皮追杀杜如归。 将其救下以后,才得到的这法门。 而后,那个杜如归便重伤而死。 “拜灵天没有这种法门。” 杜如归道:“起码老夫从来没听过什么灵火。” 这下子,陈黄皮顿时涌现出极为不好的念头。 适时,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 “所以,那道人其实也是假的。” “怪不得他的记忆总感觉有些模糊,到了具体的地方就含糊掠过。” “如此看来,这些鬼东西就是为了让人修行这诡异的火法。” 这是索命鬼始料未及的。 因为它作为勾魂册的器灵,竟然都没能分辨出那道人的真假。 如此变化,当真诡异的骇人。 而那玄阳子此刻也恍然大悟。 他扭头愤恨的看着另一个自己,咬牙切齿的道:“说,这火法究竟是什么路数?为何无法熄灭?” 那玄阳子冷笑道:“你这假货当真会倒打一耙,你问我,我倒是想问你。” 一旁的陈黄皮此刻头都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之前真没注意,现在试图将这命火熄灭,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们两个先闭嘴。” 陈黄皮手中洞虚神剑发出威胁的剑鸣,随后,他便看向了杜如归。 杜如归先前的回答虽然很合理。 但就像玄阳子说的那样,同样的办法只能用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将杜如归放出来的原因。 “杜老头,我有一个办法能测出你是不是你。” “都这时候了,你尽管施为。” “好!”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走到了杜如归的面前。 然后,他突然暴起,面露杀机。 锃的一声! 洞虚神剑,就如同长虹贯日一般,直接洞穿了杜如归的心口。 后者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黄皮。 “为什么?” “因为我没法分辨你是真是假,所以我只好杀了你。” 陈黄皮叹了口气:“对不起,杜老头,你死后我会记住你的,到时候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上两炷香,就连你的长生牌位,我都会立两个。” “我实在是没办法,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个屁!” 杜如归口吐鲜血,颤抖着用两根手指指着陈黄皮:“你既然分辨不了,那就一直关着老夫不行吗?老夫还没活够啊!” 陈黄皮摇头道:“不行,如果我不杀你,再有化作你模样的鬼东西出现,它知道的东西就更多,我更加无法分辨真伪。” “不过,临死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把你的尸骨送回你兄长哪里如何?” “老夫都要死了,还考虑身后事?” 杜如归只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那剑在吞噬自己的生机,他既无奈又不甘,既不理解也不认可,可陈黄皮到底是这么干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道:“再来一剑!” “对着这里。” 杜如归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另一侧:“不要捅偏了,要对称,不然老夫死都不甘心。” 陈黄皮闻言笑了:“行,我答应你。” 说罢,他拔剑就是一捅。 然而这一次,却并未捅进杜如归指着的位置,而是偏了那么一点。 “呀,捅偏了!” 这下子,杜如归脸色瞬间涨红,口吐鲜血,不甘的道:“这你都能捅偏?陈黄皮,老夫做鬼都不放过你!” 他怨气冲天! 可下一秒! 一股勃勃生机,便从那剑中涌了出来。 杜如归怔住,立马就感觉自身的伤势瞬间愈合。 不仅如此,就连体内的一些暗伤也荡然无存。 困住自己的剑气牢笼也一并消失。 杜如归脸色复杂的看着陈黄皮:“你这般分辨真假,还不如把老夫捅死算了!” 他是真的有种想死的冲动。 捅就捅吧,还故意捅偏。 虽说那伤口已经消失。 可杜如归不会忘记,他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有种崩溃的感觉。 陈黄皮认真的道:“其实,我现在才确定你是你,若是你没有这般反应,我立马就会砍下你的脑袋。” “呵呵,那你最好从中间砍,这样老夫一劈两半,也算是死得其所。” 杜如归气的吹胡子瞪眼。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彻底坐不住了。 “本家,你我就用不着这种法子了吧?” “你又捅不死我!” “我的灯身,可比洞虚要坚固多了。” 黄铜油灯说的是实话,它在净仙观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是陈黄皮的玩伴以外,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大观主,二观主的磨牙利器。 从某种意义上说。 陈黄皮的身体,不比它的灯身坚固多少。 陈黄皮叹了口气:“黄二,这就是我苦恼的地方啊。” 黄铜油灯道:“你苦恼,我还苦恼呢,万一你是假的呢?与其你验我,倒不如我验你。” “你还有这本事?” “那当然,我只需一句话,就能分出你是真是假。” “你听好了,你小时候……” 咚的一声! 陈黄皮脸色骤变,一拳轰碎了剑气牢笼,打的黄铜油灯直翻白眼。 “我……还没说完……”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是真的!” 只有真正的黄铜油灯,才知道陈黄皮的这个黑历史。 而且从始至终。 陈黄皮都没有让黄铜油灯说出来过。 自然就不会有那种鬼东西能知道。 黄铜油灯眼冒金星,愤恨的道:“本家,你至于吗?你这一拳都用上阎罗之影的拳法了,你该不会真想打死我吧?” “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黄二,你误会了。” 陈黄皮面色不变:“你我是家人,我怎会想打死你呢。” 至于一旁那剑气牢笼里的玄阳子。 玄阳子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 陈黄皮和自己不熟。 也就是说,实际上他没办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自己。 想到这,他便看向了一旁的那个冒牌货。 巧的是,后者也在看着他。 下一秒…… 一道剑气斩过。 那个冒牌货当场被斩下了脑袋。 紧接着,根根碧绿的竹子在其肉身上生长,眨眼间就将其吞噬成了一具白骨。 这下子玄阳子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陈黄皮,你是如何知道它是假的?” “为何要知道?” 陈黄皮像是看傻子一样看这玄阳子:“反正这里有两个你,要是杀错了,那就杀错了呗。” 他才不管玄阳子的死活呢。 又不是自己人。 死了也就死了,况且这鬼东西即便被杀死,也表现的和其变化的那人一样,实在是分不清真假。 玄阳子心中凄冷一片。 他明白了,这陈黄皮根本就没想过分辨自己是真是假。 纯粹就是个杀胚! 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被其所杀。 偏偏这陈黄皮的实力,有种不合常理的强。 明明看其修为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可一出手就是天翻地覆的差距,就好像短短几日的时间,就从内到外的顿悟了一样。 玄阳子不知道,陈黄皮虽然修为没变化,可他在那疑似过去的记忆里,和陈道行打的天昏地暗,一身手段也都磨炼的更加精悍。 真要说战力,陈黄皮现在的战力,就是仙人之下全无敌。 “洞虚没有吞噬到仙气。” 陈黄皮摸了摸洞虚的剑身。 后者在回应他,告诉它一无所获。 杜如归闻言,指着玄阳子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真的了。” 陈黄皮想了想,点头道:“我先前就杀过化成黄二模样的东西,洞虚同样没有吞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是那个乾真子的精气被吞了不少。” 那玄阳子见此,忍不住开口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真的,那咱们就当齐心协力,想办法从这地方离开!” 陈黄皮笑了。 同时,那困住玄阳子的剑气牢笼猛地大放光明。 无数道剑气,毫不犹豫的化作利刃,直接斩向了玄阳子。 玄阳子神色大变,猛地一点自己眉心。 轰的一声! 他体内的仙气,瞬间爆发了出来,将所有的剑气都挡住。 但没有用。 因为陈黄皮的洞虚神剑,已经在这时候一剑捅了上去。 只一剑! 那仙气屏障被洞穿。 玄阳子当场被斩杀。 随后,便是洞虚神剑的吞噬能力,将这玄阳子的神魂,法力,仙气,全都吞噬的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以后。 陈黄皮拍了拍洞虚神剑。 后者发出委屈的剑鸣声,无奈的将那些仙气还给了杜如归。 仙气对洞虚神剑来说是很不错的口粮。 但陈黄皮的命令,它却绝对不会违背。 因为这剑,就是为他而生的。 “来的好!” 杜如归双目爆发出精光,立马将自己的仙气纳入体内。 只是顷刻间,他就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 不仅白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 就连原本用归葬法吊命、如同死尸的身体也变得生机勃勃。 “咦!” 陈黄皮惊呼一声,忽然看到,玄阳子的袖子突然爆开,就好像里面隐藏着一个空间似得,有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被那空间卷走。 “是袖里乾坤之术。” 杜如归赶紧道:“他身上的宝贝,就是用这法术装着的,他如今一死,法术便破了,这些东西也会消失在虚无之中。” “本家,看我的!” 黄铜油灯大叫一声,立马发动了遁一神光。 它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只要有光能抵达的地方,它都能前往。 金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便见黄铜油灯长出许多手臂,手中拎着一大堆的东西,有丹药,有玉简,还有一些衣物,法器等等。 随后那袖里乾坤所化的空间彻地湮灭。 “杜老头,别说本灯不照顾你,喏,你们拜灵天的万灵九方炉。” “万灵九方炉……” 杜如归接过那小小的香炉,赶紧检查了起来。 他作为拜灵天弟子的后人。 虽然家中有着许多拜灵天的法门,但没有万灵九方炉,他是用都没法用。 因为这玩意,就是拜灵天弟子施法通灵的核心之物。 “和我兄长的那尊炉一模一样!” 杜如归激动的道:“没想到我这次来人间渡劫,竟然还真来对了,当真是否极泰来,遇难成祥!” 陈黄皮失笑道:“好啦,杜老头,如今你的仙气失而复得,万灵九方炉也有了,接下来就真得靠你了。” “放心,包在老夫身上。” 杜如归面色红润,大笑道:“上次只算了一卦,老夫难受了许久,这次正好补齐!而且有这炉子,老夫还能与此地的灵沟通!” “且让老夫算一算,这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 说罢,他拿出三枚铜钱,立马抛了起来。 同时被他另一只手捧着的万灵九方炉,也冒出了若有若无的青烟。 同时一股莫名的气息也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卦象初生。 杜如归的神色突然变得一片煞白。 陈黄皮不解的道:“杜老头,卦象很不好吗?” “走!快走!” 杜如归浑身都在颤抖,惊恐的道:“这地方到处都是那种鬼东西,快走,快离开!” 卦象显示这地方就是一个绝地。 待的时间越久,也就越不可能离开。 “往哪走?” “往那边去!” 杜如归伸手一指,正是先前那个冒牌货告诉玄阳子的方向。 这东西竟然没骗他。 “黄二!”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也怕了,它头一次见杜如归吓成这样,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足以证明这地方有多可怕,必须要争分夺秒的离开。 金光笼罩着陈黄皮和杜如归。 而陈黄皮的那所谓命火则燃烧的无比汹涌。 命火的光,外加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便如同太阳一般,从这甘渊的一段,向着另一端狠狠的冲了过去。 杜如归这时才有心思解释。 “咱们之前之所以看不到事物,是因为放眼所及,全都是那些鬼东西!” 实际上,杜如归说的还不够清晰。 那些鬼东西太多了,多到形成了无边的黑暗。 如果说这黑暗是水。 从一开始坠入甘渊。 陈黄皮他们就已经被黑水所覆盖,其肌肤的每一寸都被临摹,其一言一行都被记录,包括他们的呼吸,实际上吸进去的也是这些鬼东西。 而且,杜如归与此地的灵沟通。 他感觉到的那个灵。 很怪诞…… “我好似沟通错了,那个灵,不像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杜如归说到这,忽然面露痛苦之色,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那些鲜血在燃烧。 他体内的仙气也在燃烧。 “不能说,不能说……” 杜如归痛苦的道:“陈黄皮,老夫被反噬了,快,快把你的精气灌进我体内,我要斩去这段记忆……” 说到这,他发出不似人的哀嚎。 “精气是吧,要多少有多少!” 陈黄皮一把抓住杜如归的肩膀,将自身的精气灌输了进去。 他感觉杜如归的体内有熊熊烈火,要将其燃烧成灰烬。 而自己的精气,就像是水一样被那烈火一燃就当场化作虚无。 轰隆隆! 仿佛是受到了刺激。 陈黄皮体内的肾庙,肝庙,以及心庙,同时震动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精气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很快,杜如归体内的反噬就被硬生生的用量压了下去。 “斩!!!!” 杜如归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然后对着前方就是一斩。 同时,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和杜如归极为相似。 这就是杜如归的灵。 这灵同样做出了和杜如归一样的法印,一样的斩了下去。 只是,这灵斩的是杜如归。 “呼……” 杜如归松了口气,双目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整个人脑袋一歪,当场昏死了过去。 “这拜灵天的法门真他娘的邪门,怪不得被叫做神棍。” 黄铜油灯忍不住骂道:“就是这杜老头怎么不多坚持一会儿,他话只说了一半就撑不住了,这甘渊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陈黄皮道:“黄二,他若是再说下去,恐怕就真的要死了。” 说着,陈黄皮便将杜如归送进了勾魂册之中。 “阿鬼,你好好看着杜老头,要是他快不行了,立马跟我说。” “契主放心,我一定看好他。” 勾魂册可以装进世间万物。 但唯独陈黄皮这契主进不去。 不然的话,他现在真有种躲进去避一避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突然停了下来。 “陈黄皮,你快看前面……” 黄铜油灯惊恐万分,指着前方的命火光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那黑暗在蠕动。 就像是一道墙一样,墙后则有着一个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一幕,竟然和曾经进入旧观藏经阁里,见到的许青山等死去的道人的景象极为相似。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 “你们要做什么?” “你,可以走,它得留下来。” 一个个诡异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踏入陈黄皮的命火范围内。 那些身影,有的长得和陈黄皮一模一样,有的则是黄铜油灯,还有杜如归,截天教的那些道人样貌。 而此刻,这些身影全都伸手指着黄铜油灯。 陈黄皮咬牙道:“为什么?” “因为它是长生种!” “那我呢?” (本章完) 第340章 死去的真仙 邪佛的肉身(万字大章求 第340章 死去的真仙 邪佛的肉身(万字大章求订阅) “你有点怪……” 那些化作陈黄皮模样的东西,语气惊叹,目光不解。 它们的身上同样有着三把火。 说是灵火也罢,说是命火也成。 总之,它们的火焰和其他的、诸如玄阳子、乾真子、等截天教道人的火焰几乎一模一样。 从颜色到旺盛的程度。 再到照亮的范围,统统都只有三尺方圆。 反观陈黄皮。 他这三把火,烧的真就是个小太阳一样。 整个甘渊的这条通道都被其照亮了十分之一的区域。 陈黄皮不解的道:“你们千方百计的骗我修炼这火法,怎么我修了,看你们的样子又好似不乐意了?” 他现在心中也异常的忐忑。 这些鬼东西的实力不算强大。 但看着着实有些骇人,是他此生见过的最诡异的事物。 而且一上来,就要留下黄铜油灯。 为此,甚至愿意放自己离开。 它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火是寿火,燃烧的是你的寿元。” 那些鬼东西齐齐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寿火燃起后,直到寿元燃尽才会熄灭,届时出去以后便会我们的同类。” “而这里,也会留下寿火燃烧后的寿根。” “但你的寿火很不对劲……” “你好似与天同寿,却又像是完全反过来的一样。” “你,是死的……” 这些鬼东西竟然当真回答了陈黄皮的问题。 好似,只要陈黄皮赶紧离开,只要把黄铜油灯留下,那就什么都可以谈。 陈黄皮闻言心中暗忖道:“我乃黄天,自然是与天同寿,至于反过来倒也没错,师父说过,我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那我自然就是死的。” 不过,他可不想变成这鬼东西的同类。 而且他觉得,这古怪的寿火或许根本就做不到。 黄天是天道。 是天地意志的集合体。 能变成人就已经是无数纪元以来的唯一特例了。 要是再变成别的玩意。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这是,一旁的黄铜油灯忐忑的道:“你们这些鬼东西是什么玩意?邪异?还是他娘的外邪?”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长生种。 真要比命长,自己也不可能长的过陈黄皮才对。 而这些东西着实诡异。 是它这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都看不透的。 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果然,有东西开口了:“长生种,邪异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来自太墟的一切都算是外邪。” “不可能!”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同时脱口道:“外邪不长你们这样。” 外邪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就像是一条虫一样。 根本就杀不死,而且以时间为食。 还有的厉害的外邪,都能去吞噬尚未降世还在蛋里的陈黄皮。 要真是这种鬼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个好相与的主。 怕不是一上来,就要将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陈黄皮握紧洞虚神剑,冷冷道:“把路让开,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然而,那些所谓的外邪摇头叹息。 “陈黄皮,你可以走。” “但是长生种必须留下。” “它不是长生种!” 陈黄皮坚定的道:“我再说一遍,你们认错了,它只是一样法宝,不是你们口中的长生种!” 说罢,他手中洞虚神剑剑气吞吐。 双目之中杀机尽显。 他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做好了杀出一条血路的打算。 而这时,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却突然开口:“契主,不妨顺着它们的话,问一问它们留下黄二究竟要做什么事。” 听到这话,陈黄皮怔了一下。 以前进入藏经阁的时候,黄铜油灯为了把他带出去,强行燃烧灯芯,发动了遁一神光。 结果把命都搭上了,许青山那些邪异竟然只是想送一份丹方给自己。 可以说,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眼下索命鬼的意思,便是不妨再看一看。 或许局面没有想象的那么危险也说不定。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 虽然豢狗经眼下不起作用。 但这一人一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了解就像是农民了解大粪一样。 此刻,黄铜油灯便明白了陈黄皮的心思。 于是,它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咳咳……” 黄铜油灯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道:“姓陈的,事到如今我只好摊牌了,其实我就是长生种,和这些鬼东西一样,都是来自太墟。” “黄二,你……” 陈黄皮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用剑指着黄铜油灯。 洞虚神剑的剑尖轻颤。 “想不到吧。” 黄铜油灯怪叫道:“本家,这次又是我背叛的你。” 说着,它又对那些鬼东西道:“说吧,你们千方百计的想把本长生种骗进那甘渊的最深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要是本长生种心情好,说不定就帮一帮你们。” “唤醒祂。” “祂是谁?” “不知。” 这些自称外邪的东西齐齐摇头。 它们自从诞生以后,便在这甘渊之中,其脑海中的意志告诉它们要这样做,除此之外,它们也并不清楚,那个意志究竟是何物。 或者说,祂究竟是谁。 它们只知道很早的时候,还有修士会来到这里,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些修士往往都被它们欺骗,最终寿火燃尽,寿根留在这里,而离开的部分则化作了幽蜒。 幽蜒的寿元几乎无穷无尽。 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幽蜒能离开九道海。 似乎,有某种力量困住了它们。 若不是陈黄皮这次带着黄铜油灯过来,它们意外的发现,这油灯竟然是长生种,恐怕等到天荒地老都无法达成目的。 黄铜油灯又问道:“如何唤醒祂?” “成为祂的一部分,就可以唤醒祂。”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顿时傻眼了。 成为别的东西的一部分? 自己可是九冥神灯。 是有自己道果的近乎于道的存在。 自己就是失心疯了,也不会成为别人的一部分。 “那就是没得谈咯?” 黄铜油灯怒不可遏的道:“你们这些脑瘫玩意,本灯本来还想和你们好好说话,结果你们居然想要本灯的命!说好的长生种呢?”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长生种?” 明明称呼自己为长生种,不应该尊敬自己才对吗? 怎么看样子,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人看。 那些东西不解的道:“长生种,你化作了器物,本就已经跌落了本质,你本就应该选择和祂融为一体,这是一场新生。” “新生个屁!” 黄铜油灯直接骂了起来:“你们这些脑瘫玩意怎么不去新生?还跌落了本质,你们知道本灯的本质是什么吗?是你们太墟的外邪!” “哦,是我们太墟的外邪,外邪,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力量!” “黄二,你不算纯种外邪。” 适时,陈黄皮补充道:“我看过你的本质,应该是外邪变成的邪异才对。” 和黄铜油灯不同。 陈黄皮是黄天外加太墟的一部分天道之力化作的产物。 而黄铜油灯则是一部分太墟天道之力变成的邪异。 如果以血统论。 陈黄皮是混血,黄铜油灯是变异。 那些东西看黄铜油灯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了。 虽说它们诞生在这甘渊之中。 但有些东西是它们生来就知道的。 太墟的天道并不完整。 而是分化出了无数份,也就是曾经追杀陈黄皮的那种外邪虫的模样。 若是外邪虫跌落本质。 就会变成某种器物,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也可能是一件法宝。 这种东西是活的。 因此称作长生种,若是再跌落一次本质。 或者说,于某些存在融合。 那便会迎来一次新生。 而融合后的新神,则能变得极其强大,掌握长生种的权柄。 “你留下来,我们放他走。” 有东西下达了最后通牒:“否则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那就试试看!” 陈黄皮将剑横在胸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自信能留下我!” 说罢,他懒得再和这些东西废话。 手中洞虚神剑变得滚烫无比,璀璨的剑光在他手中化作了一个刺目的剑气太阳。 近来虽然没琢磨出镜中,水中月之术。 但陈黄皮的剑道手段却突飞猛进。 “一剑升,万剑归!” 陈黄皮握剑一甩,那剑身上的剑气太阳立马升到了天上。 紧接着,一道道犹如实质的神剑从天而降。 那些剑深深的刺入黑暗之中。 同时,所有的剑身都在共鸣。 无形的剑意彼此交织纵横,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给我收!”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一道道锋锐无比的白色细线猛地绷紧。 无论是化作他模样的,还是化作截天教道人模样的鬼东西,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便被这白色细线划过身躯,当场被切成了细密的碎片。 这是陈黄皮目前研究出来最狠辣的剑法。 就像是在水中撒网一样,进了网中就是死路一条。 同时,陈黄皮也在催动自己身上的三把火。 嗖嗖嗖!!! 三把命火猛地窜高,再次暴涨了数倍。 整个甘渊有一半的范围都被照亮。 陈黄皮看到了被他杀死的那些鬼东西。 然而,让他近乎失声的是,那些鬼东西被斩杀以后,立马就化作灰烬,融入了大地之中,紧接着又涌现了出来。 根本就杀不死。 并且,就像玄阳子说过的那样。 只要在这地方施展法门,这些鬼东西便会立马模仿出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些鬼东西,就全都变成了陈黄皮的模样。 因为在这里,他的实力最强。 看着那亮起的一个个剑气太阳,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 黄铜油灯更是尖叫道:“陈黄皮,你别用绝招啊!这些东西杀不尽,现在好了,它们学会了你的法门,要用来对付你了!” 陈黄皮脸色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新琢磨出的剑道法门,竟然顷刻间就会被学会。 莫非这些玩意,比自己还要天才不成? “本家,你还发什么呆?” 黄铜油灯感受着那密密麻麻的剑气太阳,其威力个个都和陈黄皮施展出来的一般无二,惊恐的催促道:“你的法门,你应该知道怎么破解吧?” “你说呢?”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只琢磨出了这法门怎么施展,但真没琢磨过怎么破解。 “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还有别的办法!” 陈黄皮咬牙道:“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它们无穷无尽,我的人果同样无穷无尽!不过是一力降十会罢了!” 说罢,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身后参天魔树再次拔地而起。 如同鲜血一样燃烧的火焰,让这棵树呈现出如同红色宝石一样绚烂夺目的色彩。 哗啦啦…… 无数的人果垂落。 陈黄皮盘坐在魔树的树冠之上,他双手结印。 杀生剑诀!!! 那些人果们同样也在结印。 下一秒!!! 无尽的剑光,还有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碰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整个甘渊都好似陷入了某种死寂之中。 轰…… 刺目的剑光和杀戮神魂的力量炸开了。 魔树的树冠颤动不止。 燃烧的树身也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咔嚓…… 咔嚓…… 参天魔树瞬间坍塌。 陈黄皮闷哼一声,只感觉自己好似被千万把利剑加身一样。 痛…… 无比的痛苦。 真就是千刀万剐一样的痛。 再看那些鬼东西。 一个个僵在了原地。 陈黄皮受了伤,而它们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其神魂已经彻地被斩杀,全都成了一具具空壳。 “走!!!” 陈黄皮忍着剧痛,一把抓住黄铜油灯,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出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 黑暗之中,一颗颗参天魔树拔地而起。 那些魔树,同样燃烧着血色火焰。 陈黄皮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完蛋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它们连你五脏炼神法的手段都能使出来,陈黄皮,你还有什么绝招吗?” “有!!!”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我还有黄泉阴土,我就不信,这些东西连黄泉阴土都能召的出来!” 虽说这些鬼东西实在是邪门到了极点。 但陈黄皮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那就是,这些东西施展出的只是手段,而不是说,真的和陈黄皮一样,体内都有着五脏炼神法,肾庙,肝庙之中都有着魔树和赤邪做主神。 这些东西施展出来的法门,就像是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一样。 只有陈黄皮施展过后,它们才能动用。 而黄泉阴土是阴天子送给陈黄皮的礼物。 那可是能化作阴间的本源之物。 真要是这些玩意能搞出来一模一样的。 那陈黄皮当真只能认命。 “给我出来!!!!” 陈黄皮扬天高喝一声。 话音未落,一块巴掌大小的黄泉阴土,便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同时他心念一动。 狐狸山神也跟着跳了出来。 “种葱人!” 还不等狐狸山神反应过来,陈黄皮的声音便立马响起。 后者二话没说,立马将一颗颗葱人的种子洒落。 顷刻间,这黄泉阴土立马就不一样了。 因为有了生机。 “给我涨!!” 陈黄皮低下头,一指黄泉阴土。 黄泉阴土瞬间膨胀,一颗颗葱人从土壤之中钻了出来。 这不像是阴间。 更像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天地。 与此同时。 在陈黄皮的胸口,赤红的大日,皎洁的明月立马涌现了出来。 日月彼此追逐,如同流彩一般绚烂。 陈黄皮脚踩黄泉阴土。 他立马就感觉到了自身的力量,完全不讲道理的被增幅了三倍之多。 同时,他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焰,就像是又添了一把柴似得,燃烧的更加汹涌。 更恐怖的是。 那火焰仿佛是达到了某种临界值一样。 竟然在一瞬间变化成了金黑之色。 火焰的外围是黑色,而最中心则是金色。 咔嚓…… 恍惚之间。 陈黄皮听到了一阵若不可闻的破碎声。 好似,自己身上的某种枷锁被打破了一样。 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周身气息变得冷冽无比。 他的双目之中,涌现着冰冷无情的锋锐之意。 人剑合一! 在这种状态下。 陈黄皮脑海中的所有杂念全都一扫而空。 他现在只想杀个痛快。 “杀杀杀!斩斩斩!” 陈黄皮周身有无数道看不见的剑气呼啸,这些剑气组成了一条长河。 这长河无边无际。 他纵深一跃,化作这剑气长河中的意志,一往无前,带着心中的杀意,狠狠的撞向了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三道金黑色的火焰,如同三个太阳。 而在他脚下,被不停催生出来的葱人们,则引起黄泉阴土的膨胀。 三倍的增幅,外加这剑气长河。 这一剑,便是仙人托大,不使用那影响时间的能力都要被当场冲刷成虚无。 “加我一个!” 黄铜油灯同样发狠,它化作本来的模样,其黑色冥火照耀的地方,一条条苍白的手掌凭空生出,那些手掌结出印法。 这是某种杀招,蕴含着邪恶污秽的力量。 只要被其沾染立马就会化作死物。 再看那黑暗之中的鬼东西。 此刻,它们在颤动,在恐惧。 它们害怕的不是陈黄皮的杀招,而是那金黑色的火焰。 这火焰,根本就没有熄灭的迹象。 陈黄皮也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要转化成它们同类的情况。 而这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可能出现。 即便是长生种化作的神祇。 那些在太墟世界,至高无上,下限就是玄真道界的真仙,上限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只要选择点燃了火焰,其寿元就会不停燃烧。 近乎于道,与天同寿。 但寿元也是一个固定的数的。 而且,绝对不可能像陈黄皮这样,仿佛寿元就跟无穷无尽一样的燃烧。 “这才是真正的长生种……” 黑暗中的所有存在,在被那剑气长河冲刷成齑粉之前,脑海中全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黄皮的确是唯一能称得上长生种的存在。 因为他的师父。 那位苍天道主,要让这玄真道界和太墟世界合二为一,最终成为完美天地。 虽说陈黄皮还未真正的活过来。 但他毕竟是黄天外加太墟的一部分天道组成的存在。 剑气长河之上,三轮大日疯狂的爆发出光辉。 整个甘渊除了那最深处的所在,其余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照亮。 而他的剑气长河,更是不停的来回冲刷。 那些鬼东西死后再复活,复活以后再次被灭杀。 由此,循环往复。 或许它们的确能模仿出陈黄皮此刻的剑气长河。 但它们压根没有施展的机会。 “还有谁?” 陈黄皮的声音在甘渊之中回荡。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奔流不息的剑气长河。 黄铜油灯大叫着道:“本家,怪不得你天天说自己仙人之下全无敌,我只当你是在吹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哼,就是仙人来了,我也不怕!” 陈黄皮脚踩黄泉阴土,此刻的他感觉自己无敌了。 有种随意一击,就能让天地颤抖的感觉。 虽说,这是借着黄泉阴土的三倍增幅,是外力加持带来的力量。 但力量就是力量。 难道放着不用,等着吃灰不成? 可就在这时。 那些被剑气长河灭杀的东西不再复活,而是融入了大地之中。 陈黄皮目光看向下方。 他看到了一片黑色的大地。 而这大地正在蠕动,颤抖着。 冥冥之中,一个意志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一种让陈黄皮毛孔悚然的气息从大地之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或者说有一个存在,从这大地之中生长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穿羽衣,肤如白玉,身高八尺的青年。 青年的脸上满是诡异的文字。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先前在外面看到的牛蹄文。 而且和之前不一样的是。 这次,陈黄皮没有心神陷入进去。 他没有看到那头四目青牛。 所以,他知道这青年脸上的文字的含义。 “神仆……” 陈黄皮下意识的脱口道:“不对,这是一尊真仙,他死在了甘渊之中,这是他的寿根所化的神仆,那些鬼东西把他给召了出来!” 那些鬼东西,的确没法召出黄泉阴土。 但不代表,这甘渊之中就没有比陈黄皮还要强大的存在。 只是,它们之前不敢动用而已…… 因为在这甘渊之中,有一个强大无比的邪异。 那邪异,饿了很多年。 “真仙……” 黄铜油灯彻底傻眼了。 这甘渊里居然有一尊真仙? 而且还成了什么神仆,看样子已经是彻底转化成了太墟的形状了。 这还怎么打? 自己不把分身召回来,陈黄皮不入魔,碰上这种真仙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本家,走!!!!” 黄铜油灯拼了命,将所有的灯油全都一扫而空,发动了遁一神光。 刺目的金光照耀四方。 这真仙不知道还有生前几分力量,眼下好似也没有完全复苏的迹象,若是不趁着现在赶紧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 这遁一神光毫无意义。 因为就在这遁一神光带着陈黄皮冲出甘渊,要回到九道海之上的时候。 那真仙睁开了空洞的双目。 一条若隐若现的银色长河,在它双目之中一闪而过。 随后,时间瞬间被回溯。 回溯到了陈黄皮施展出剑气长河,自上而下,要将一切都灭杀的时候。 但那些化作陈黄皮模样的东西,却消失不见。 在未来,它们融入大地,将这真仙唤醒。 而现在,它们自然也不能存在。 这真仙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就出现在了剑气长河的面前。 然后,这真仙僵硬的抬起手掌,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 砰…… 剑气长河,直接当场化作漫天光点洒落。 而首当其冲的陈黄皮,更是浑身一震。 他体内的精气当场被这一指点的逸散开来,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被打进了甘渊的最深处。 黄铜油灯更是被打的昏死过去。 仙人是仙人。 好歹还有个人字。 而真仙,可和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即便是死后化作寿根,成为了神仆,和这甘渊融为一体,需要被唤醒的真仙,也依旧是真仙。 在即将坠入甘渊最深处的那一刻。 陈黄皮忍着剧痛,颤抖着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 一口写满了苍天赦箓的棺材凭空出现。 若是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自己的命。 恐怕也只有四师父给自己准备的这口棺材了。 而那尊真仙见到这口棺材,忽然僵住,它似乎知道这口棺材意味着什么,双目之中时间长河一闪而过。 然而,没有作用。 并且,那口棺材上的文字亮起了一个。 这个字,叫做定! 那真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趟进棺材里,却什么都做不到。 无论是影响时间的能力。 又或者说,跳到更早之前的时间的能力。 这真仙都无法做到。 因为那口棺材,万法不侵。 真仙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这里,又恢复了漆黑无边的模样。 可忽然……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咕隆隆…… 像是一枚土球被滚动。 那真仙浑身一震,瞬间便要融入大地之中。 但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它的脑袋上。 黑暗中,一个阴冷残忍的声音响起。 “南无阿弥陀……” 紧接着,便是一阵让人汗毛炸起的嘎吱声。 不似人的哀嚎声也响了起来。 有一个更可怕的存在,也在这甘渊之中。 并且,正在生吞这尊真仙。 过了许久以后。 一个邪恶无比,疯癫狂暴的声音响了起来。 “终于不饿了。” 若是陈黄皮此刻在此,他一定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被师父一剑斩下脑袋的邪佛身躯。 那邪佛的身躯,当时已经有了化作邪异的征兆,他要前往十万大山的最北方,那里有着一条天堑,同样深不见底,漆黑无边。 而现在,它竟然出现在了甘渊之中。 就好像十万大山的那条天堑,和这甘渊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联系一样。 …… 此时此刻。 躺在棺材里的陈黄皮感觉自己要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自进了这棺材里,周身燃烧的火焰就在逐渐暗淡。 似乎,代表他的寿元将近。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 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陈黄皮脑海中,许许多多的画面走马观灯一样的闪现。 “我这是要死了吗?” “那真仙一指,竟然能杀我?” “黄二,快想想办法啊……” “阿鬼,阿鬼!” 陈黄皮惊恐的发现,他能感觉到黄铜油灯,也能感觉到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下面躺着的黄泉阴土。 以及早就昏死过去的狐狸山神。 但谁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棺材在不停的下坠。 要坠入甘渊的最深处。 每下降一段距离,棺材里陈黄皮的命火就暗淡三分。 “看来我这次是真要死了。” 陈黄皮颤抖着伸出手,借着命火看到了自己手掌上淤积在皮肤下的血液。 大片的瘢痕浮现了出来。 “我看过很多药经,读过很多医书,这是尸斑,人死以后都会有的尸斑。” 陈黄皮不甘心:“可我才十五岁,我还没有活够……” 他这样念叨着,其意识却在逐渐变得模糊。 最后只能发出梦呓似得呢喃。 “如果我死了,那我应该还会化作黄天,只是是一个没有意识的黄天。” “那师父岂不是可以自斩,然后合道做道主。” 而就在他迷离之际,他看到了一个个文字在自己面前显化了出来。 那些文字,是苍天赦箓。 是四师父写在这棺材上的文字。 所有的文字都在旋转。 陈黄皮恍惚之间,看到了邪道人的面孔。 邪道人幽幽道:“你真舍得牺牲自己,让为师合道黄天?” “我当然舍得。” 陈黄皮喃喃道:“我是师父养大的孩子,师父不懂事,但我不能不懂,他老了,没有以前那样强大了,我能感觉的出来。” “我不想师父死。” “自斩的道主,会遭天厌,可以修行,但合道难如登天。” “可那是别的天道,换我来,我不会厌弃师父,因为我知道,师父把我养大很辛苦。” “真是个孝顺的傻孩子。” 邪道人叹息道:“只是有些事,不做父母的体会不到,你舍得,为师可舍不得。” “来,跟为师念!” “五脏者,命之精也,有心肝脾肺肾,合称五庙。” “肾为身之本,亦为命之精!” “故而,身死于道者,欲逆转生死,当以肾为始,肝固本,心如火,脾做柴,至肺而终,由此五行循环,由死转生。” “而元神者,亦有生死之说。” “先以死气修阴神,再从阴中求阳出,阴阳合和,化神而生!” 邪道人说到这,一指点中陈黄皮的眉心。 轰的一声! 陈黄皮脑海中,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瞬间浮现了出来。 一个个金黑色的文字在他脑海中旋转。 同时,他口中不停的念诵着如同道音一般的话语。 还不止是这些。 在陈黄皮的体内。 那不知何时已经铸就完成的心庙,庙宇的大门打开。 若有若无的灰色毫光孕育而生。 陈黄皮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但他尚且有一丝清明,他好似心生感应一样突然开口道:“四师父,是你吗?” 可这话说出来以后。 陈黄皮再一睁开眼,那里还看得见邪道人的身影。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但此刻,陈黄皮的阴阳合和化神术,已经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即便他现在醒来,也依旧不会被打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的死了。 而自己的意识,则在另一个躯壳之中。 这躯壳,让他奇痒难耐。 这种痒是从灵魂深处钻出来的,一出现就再也无法抑制住。 陈黄皮难受的要死。 他本能的就想要从这躯壳之中钻出来。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噗的一声。 他真的从躯壳之中钻了出来。 只是,和他想的不一样的是。 此刻,他的身体通体惨白,虽然犹如实质,但却有种掩饰不住的虚浮之感。 他的样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却显得冷峻无比。 眉心更有金黑色,如同竖眼的纹路浮现。 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就感觉无比的神异。 “这是六阴神!” 陈黄皮欣喜的道:“我竟然出了六阴神?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一开始就躲进棺材里,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想到这,他便试图从棺材里坐起来。 实际上,他也的确做到了。 半截身子从棺材中探了出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些奇异的东西。 是源自自己的。 在自己的身后,一颗黑色的舍利子正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阵阵佛音从中传了出来,只是眨眼间就化作了一颗邪佛脑袋。 硕大无比,头上满是肉鬓。 双目狭长,神色不仅没有半点慈悲之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邪恶。 这邪佛舍利一直被陈黄皮带在身上。 而现在,它出来了。 陈黄皮皱了皱眉,伸手试图去按住这邪佛之首。 但他却诡异的发现。 这邪佛之首,他根本就碰不到。 就好像,自己这六阴神是虚假的一样,不像在记忆里那般是个实打实的躯体。 “奇怪,我的六阴神,难道还没有彻地出来不成?” 陈黄皮眉头紧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念头运转的极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明白了具体缘由。 六阴神代表的是死。 六阳神代表的才是生。 只有出了阳神,阴阳合一化作元神,自己的意识才有真正的着落之处。 而眼下,自己的六阴神其实都没有完全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棺材里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看似才刚死了,但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死的。 而自己只有一半能从身体里脱离。 即便脱离了,没有肉身的六阴神,也只是无根浮萍,和孤魂野鬼没有区别。 想到这,陈黄皮再次趟进了身体里。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更多。 身体虽然是死的,肾庙,肝庙,心庙,却都在提供生机。 “六天六夜以后,我将出六阴神!” 陈黄皮进了棺材里,那邪佛之首也化作舍利,掉在了他的脑袋后面。 说来也奇怪。 邪佛舍利似乎也没有实体。 但明明能拿在手里把玩的,不是虚假之物才对。 他并不知道,这邪佛舍利,是那今世佛主的果位和境界。 要是他真想修佛,以这果位就可以化作今世佛主。 可就在这时。 咚的一声…… 陈黄皮忽然感觉棺材猛地一震。 这并不是说,棺材坠落到了地上,因为这甘渊的最深处几乎比地心还深,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是不可能到底的。 是有别的东西,自上而下,撞在了棺材上。 咚…… 又是一声响起。 陈黄皮只当是有石头落了下来,继续闭上眼睛,修炼阴阳合和化神术。 然而…… 一阵接一阵的响声不绝于耳。 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不像是有石头掉落,砸在棺材上。 更像是有人用拳头在敲打棺材。 陈黄皮睁开眼,双目之中满是恼怒之色,他本想安安心心的躺尸,等待六天六夜以后出阴神,可这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吵的他心神不安。 吵的他有种神魂摇曳的错觉。 “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黄皮猛地从棺材里探出半截身子。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没有脑袋,浑身干瘦,通体呈现出青黑色,穿着破烂袈裟的东西站在棺材上,手中拎着一根沾着血肉的大腿骨…… 那是邪佛的身躯。 此刻,它正用这骨头,一下接一下的敲着棺材板。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的脑袋后面,更是有邪佛舍利浮现了出来。 那邪佛的身躯见此,疯狂的颤抖了起来,大手伸向舍利子,要将自己的果位和境界,或者说脑袋拿回来。 但下一秒。 陈黄皮立马躺进了棺材里。 邪佛舍利也消失不见。 咚咚咚!!! 邪佛的腹部发出狰狞癫狂的怒吼,疯狂的用那大腿骨砸着棺材。 “还给我!把我的脑袋还给我!!!” 这棺材是邪道人造出来的。 即便这邪佛的身躯已经成了邪异,即便它曾经是今世佛主,即便它手中的大腿骨,是那尊真仙的,依旧不可能打破棺材。 甚至,它能在时间上下游跳动的能力,也无法奈何的了这口棺材。 只要陈黄皮在这口棺材附近。 时间,就是会被定住。 棺材里的陈黄皮头皮发麻,可他嘴上却不肯吃亏:“什么叫还给你,那是师父送给我的,我虽然用不上,但我就是扔进海里,埋进土里,就是喂狗也不还给你。” (本章完) 第341章 还个屁!阎罗做佛!(8k) 第341章 还个屁!阎罗做佛!(8k) 黄铜油灯是被吵醒的。 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而且还能听到一阵阵疯癫的嘶吼声。 叫着什么,把头还给我的话。 待它看清周遭情况以后,顿时愣住了。 “本家,你这是出六阴神了?咱们在棺材里?”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 它明明记得,自己被那真仙给一指点的倒飞出去,要跟陈黄皮一起坠入甘渊的最深处。 怎么突然间就好像已经是过去式了。 陈黄皮无奈摇头,指着自己的腰部说道:“只出了一半,还有一半卡着呢,不过我没按照二师父说的那样,把自己埋起来,只是躲在了棺材里。” 二师父说过,出六阴神得在阴极之地,找个地方往下挖,整个过程就跟死人下葬似得。 而陈黄皮现在虽然躺在了棺材里。 但实际上,这棺材一直在往下坠落。 也不知算不算是下葬了。 估摸着,算是个悬棺吧。 这时,咚咚咚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黄铜油灯指了指棺材盖,茫然问道:“那这又是哪个脑瘫?它在狗叫什么,他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叫魂呢!” 陈黄皮无奈的道:“是邪佛的身体,它身体变成了邪异,要问我要它的脑袋。” “什么?邪佛?” 黄铜油灯惊叫道:“不可能吧,那邪佛当年被观主斩了脑袋,它的身体不是跑进北边的那条深渊里了么,它没回西域佛国?” 陈黄皮摇头:“你问我,我问谁?” “兴许是两个地方有着某种联系吧。” “别说,好像还真有可能。” 黄铜油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先前被真仙打的混混沌沌的灯油甩了出来,幸灾乐祸的道:“那西域佛国的秃驴找了这玩意那么多年,结果居然在甘渊里。”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 “还今世佛主呢,分明就是今世秃驴。” “想要回脑袋,下辈子吧!” 和陈黄皮一样,黄铜油灯最讨厌的就是修佛的僧人。 在它口中,这些都是秃驴。 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那邪佛,也就是今世佛主,是三身佛最重要的一尊。 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知。 唯有现在才是根本之佛。 三身佛合一,实际上便是以这今世佛主为主体,融会过去未来,如此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单个拎出来,也就比正常的真仙厉害几倍而已。 如今这今世佛主的果位舍利在陈黄皮身上。 而其身躯又化作邪异。 恐怕这辈子,那三身佛主这辈子都不可能降临了。 想到这,黄铜油灯忍不住对棺材上方的邪佛身躯叫道:“你这秃驴好生没礼貌,敲的一点节奏感都没有,就是路边的叫子都比你敲的好听。” “你这手艺,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还要你的脑袋。” “真他娘的不要脸。” 咚咚咚! 那邪佛的身躯依旧在敲个不停。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呦呵,嘴还挺硬。” 黄铜油灯提起了兴趣,心念一动,瞬间发动隐匿神通。 “黄二,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它一点教训啊!”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连脑袋都没了还这么嚣张,干不过那真仙也就算了,就这秃驴,本灯非得把它天灯都给点咯!” 说罢,黄铜油灯便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接钻出了棺材盖。 然后,便听见了一声巨响。 咣!!!!! 而黄铜油灯还在棺材之中的两条细腿,则瞬间崩直,接着软成了面条。 陈黄皮见此,哪还能坐得住。 他立马坐起来,上半身探出棺材,只见那邪佛双手握着那根真仙的大腿骨,就像是挥舞着狼牙棒一样往下重击一样,狠狠的嵌入黄铜油灯的脑袋里。 灯油喷涌而出…… “黄二!!!” 陈黄皮目眦欲裂,一把抓住了黄铜油灯的身躯钻回棺材里。 “还给我!!!!” 邪佛的身躯又一次发出不甘的怒吼。 如果不是这口棺材,陈黄皮根本不可能在它面前像是地鼠一样钻来钻去。 咚咚咚!!! 邪佛疯狂的砸着棺材。 两次了,它两次和自己的佛首,自己的果位失之交臂。 它虽然疯癫了,化作了邪异,但它却能感觉到,如果能拿回自己的舍利,自己便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变成最初的模样。 …… 棺材之中。 黄铜油灯被这一骨头砸的七荤八素。 它脑袋上有着惊人的凹痕。 而且脑海中混混沌沌。 好似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眼前更是有数不清的金星在闪烁。 “那邪佛……” “很厉害……” “那棒子……” “是真仙的大腿骨。” 陈黄皮无奈的道:“黄二,你不能怪我,谁让你一醒来就要给那邪佛点颜色看看,我都来不及拦住你,现在好了,你脑袋都被打扁了。” 黄铜油灯吐出一口灯油,断断续续的道:“狗日的秃驴,果位都没了,就一副身躯,都他娘的这么离谱,以前观主揍我的时候,究竟是放了多少水……” 说实话,黄铜油灯曾经虽然也是近乎于道那个层次的存在。 但真要算起来。 它这辈子都没正儿八经跟人交手过。 因为它是在十万大山被炼制出来的。 那时候,十万大山就三千仙人和三千尊正神。 一些不长眼的,都被观主顺手给宰了。 眼下碰上这邪佛的身躯,它反倒是有些被打懵了。 “这秃驴,该不会是把那尊真仙给吃了吧。”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有它在棺材外蹲着,怕不是能把咱们堵到天地异变结束都出不去。” 邪佛的身躯实在是太强大了。 这玩意吃了那尊真仙。 虽说,那真仙也是寿根所化。 但到底也有生前的几分威能,这几分威能对于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而言,和真正的真仙区别不大。 反正都是根本打不过的那种。 也不差再厉害一点或者再弱一点了。 陈黄皮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从棺材里坐起来,否则这邪佛肯定感应不到我,不对,我就不应该把舍利子带在身上。” 这邪佛舍利实在是太邪门了。 他能感觉的到。 此刻,自己以六阴神状态只要一离开棺材,邪佛舍利很快就会化作佛首,在自己脑袋后方悬停着。 就跟一盏指路明灯一样,指引着邪佛的身躯找过来。 若是离开甘渊。 甚至西域佛国的僧人都会感应的到。 这时,勾魂册忽然散发出一丝凉意。 “阿鬼,你醒了!” 陈黄皮眼前一亮:“我和黄二又被逼到绝境了,你快想想办法!” 这个又字一出。 还没摸清楚情况的索命鬼顿时绷不住了。 索命鬼怔怔的道:“这不是在棺材里吗,哪有什么绝境一说,咦,契主你这番模样,还有你的身体这是……” “哦,我出六阴神了。” 陈黄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直接往下一趟。 这下子,他那恍若神人一般的六阴神模样顿时隐匿了下来。 然后,他才用手撑着腰,半靠在棺材的一头,不以为然的道:“现在看着是不是顺眼多了。” 索命鬼面露古怪之色。 陈黄皮平日里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 那道袍还是最早的时候,汤婆婆给他缝制的,平常走南闯北,各种大战都没换过。 现在比乞丐穿的都不如。 反观六阴神之躯。 那才是陈黄皮该有的模样。 那才能配的上黄天的身份。 “阿鬼,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一时间有些无法苟同。” 索命鬼摇摇头,低声道:“且先将事情经过与我说一遍,看看这次咱们又……又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 说到这,索命鬼无助的叹气。 作为勾魂册里的器灵,作为阎罗的儿子。 索命鬼做梦都想不到。 它有一天,会变成狗头军师这样的角色。 明明它也是主杀伐的啊…… 而随着陈黄皮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黄铜油灯在一旁补充细节,索命鬼连叹气声都没了,到最后,只能露出了释怀的笑声。 “哈哈哈!” 索命鬼心灰意冷,大笑三声钻进了勾魂册里。 陈黄皮见此,赶忙叫道:“阿鬼,阿鬼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想办法吗?” “没有。” 索命鬼道:“我只是想看看杜如归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算命的书籍,我想给自己算一算,我怀疑我的命不好。” “不然的话,怎么这种事情都能碰上?”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脑袋,颤抖着用手指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以前就不说了,这次邪佛的身体都冒出来了,这玩意……” “就是我父亲过来,也不说能稳压它一头。” “咱们三个能怎么办?” “阿鬼,话不是这么说的。” 黄铜油灯正色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掰不断,陈黄皮实力强大,我的邪门能力又多,外加你的智慧。” “咱们三个齐心协力,未尝不能有破局的机会啊!” 此话一出。 陈黄皮也认同的道:“不错,而且凡人们有一句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怕它作甚?它又弄不死我们。” “是,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索命鬼平静的道:“就是那邪佛像是拍碎一摊烂泥一样拍碎咱们三个,咱们也能脏了它的手。” 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观主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 提前就准备了一口棺材带上,以那邪佛生吞真仙的恐怖程度来看,早就把陈黄皮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索命鬼看向陈黄皮:“契主,你现在能入魔吗?” 陈黄皮摇头:“不行,我现在年纪越大,就越是难以入魔,可能是我脸皮变厚了,以前被赤邪骂我废物,我都会被气的化作本相,现在彻地不行了。” 在那记忆里的那次,实际上不算入魔。 更多的是,陈道行一剑捅穿了陈黄皮的眉心,把他本来的力量激发了出来,以及十万大山的加持而已。 索命鬼又看向黄铜油灯:“黄二,你能把你的分身召回来吗?不说黄泉阴土的那些,就只是咱们净仙观里的。” “能是能,就是我不敢啊……” 黄铜油灯苦涩的道:“你们都知道的,我的分身是观主用来镇压旧观的,没有观主允许,我是一盏都不敢召回来。” 如果把净仙观的那些分身召回来。 起码黄铜油灯现在能恢复一半的力量。 弄死那邪佛简直不要太轻松。 甚至,它都可以将对方操控,沦为自己的傀儡。 但还是那句话。 能这样做的话,黄铜油灯早就干了。 它以前情愿燃烧自己的灯芯,都不愿意动自己的分身,足以见得那些镇压旧观的分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它这本尊都要重要的多。 “没法入魔,分身也无法召回来。” 索命鬼拍手叫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把舍利子还给它,然后契主你安心出六阴神,希望等你结束以后,那邪佛已经离开了。” 陈黄皮皱眉道:“可是阿鬼,这舍利子是二师父送我的,我的东西才不会交给邪佛。” 虽说这舍利子对自己没什么用。 但给出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索命鬼皱眉道:“但我怀疑,这舍利子其实尚有一丝灵智未灭,留在身边迟早会出问题。” “它还有灵智?” 陈黄皮一把抓住那邪佛舍利,瞪着眼睛看了半天。 但却没看出任何灵动的迹象。 邪佛舍利通体黝黑,如同一个还未成熟的松子模样,表面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纹路勾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石头呢。 适时,索命鬼解释道:“契主,你不要忘了,以前有西域佛国的僧人跑到十万大山要找你,觉得你是今世佛主。” “平白无故,怎会如此?” “有道理……” 陈黄皮喃喃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秃驴,可那些僧人见了我,非说我有佛性,若是没有个妥善的办法处理掉,确实不能留在身边。” 虽说,索命鬼也不太暂成将邪佛舍利还给棺材外的那邪佛。 但眼下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 而黄铜油灯则不爽的道:“给什么给?凭什么把邪佛舍利给它?” 索命鬼道:“若是不给,它一直在棺材外蹲着,咱们又能如何?或者说黄二你有什么办法也可以说来听听,总之,我确实没有什么头绪。” “我没有办法。”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我知道一个道理,那邪佛舍利就算是它的,可兜兜转转也早就换了主人了。” “它要你就给?” “那也太廉价了。” “黄二说的对。” 陈黄皮附和道:“舍利子与我一文不值,但要是真给了那邪佛,我心里实在是不舒坦,我情愿扔去喂狗都不给它!” 这时,邪佛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而这次声音竟然有些诡异,听起来不似人声,隐隐如同犬吠一般。 陈黄皮怒道:“好你个不要脸的,怪不得刚刚听不见你在叫,原来是在偷听我们谈话。” “你这样的狗东西,是不配吃我的舍利子的。” 说罢,陈黄皮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 他低头一看躺在棺材角落里,迷迷糊糊就要醒来的狐狸山神,立马眼前一亮。 “狐狸山神,你要舍利子不要?” “啊?什么舍利子?” 狐狸山神茫然的道:“我要那玩意作甚?我又不是狗,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咱们净仙观根正苗红的一份子,我不修道改修禅也太离谱了吧?”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劝道:“不离谱,你是狐狸,正好修野狐禅,这可太合理了。” “到时候你去西天做佛主,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不是。” “黄二,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是吧?” 狐狸山神恼怒道:“有这种好事能轮得到我?你怎么不去做佛主,你怎么不一步登天?” 这话把黄铜油灯怼的是哑口无言。 “怎么?被我戳破了,说不出话了?” 狐狸山神冷笑不止,嚷嚷着要回到勾魂册里苟着。 它向来是没什么野心的。 而如今已经脱离了泥身,本质早已经得到脱胎换骨造化的狐狸山神,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寿元限制。 它觉得做个废物就挺好的。 等哪天回了十万大山,继续给观主端茶倒水,想想都觉得安逸。 可不能再跟陈黄皮出去作死了。 “行了,不要再吵了。” 索命鬼皱眉道:“狐狸山神不合适,黄二其实也不合适,而契主,契主要是修佛,观主他老人家估计得气的从十万大山里跑出来,因此也不行。” 陈黄皮道:“阿鬼,你该不会想做佛主吧?” 索命鬼摇头:“我是勾魂册里的器灵,若是剩下的八部勾魂册都在,或许我能承载的住这颗舍利。” 言下之意,就是它也不行。 勾魂册全称是生死轮回簿。 是十殿阎罗用来记录世间一切生灵的信息的名册。 本质上,不算多么强大。 就是十册合一,实际上也达不到近乎于道的层次,顶多算得上是普通真仙级的法宝。 更何况是只有两册了。 这时,那邪佛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还给我,把我的脑袋还给我!” 听着这话,索命鬼忽然眯了眯眼睛,血红的双目之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上下打量着陈黄皮…… “阿鬼,你看我作甚?” “因为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陈黄皮立马催道:“阿鬼,你快快说来!” “契主你不要激动。” 索命鬼沉声道:“我只是想到了如何安置这邪佛舍利,至于对付外面的那邪佛,应当是没什么用的。” “没用就没用吧……” 陈黄皮咬牙道:“只要把这邪佛舍利处理了就成,省的它一直狗叫!” “好,那就把阎罗之影唤出来吧。” 索命鬼指着陈黄皮身下影子道:“阎罗之影是第七殿阎罗的影子,它同样没有脑袋,只要将它唤出,它便要行当年旧事。” 所谓的当年旧事,实际上就是阎罗之影想把陈黄皮的脑袋拧下来,按在它的脖子上。 “还能这样?” 陈黄皮震惊了,握着手中的邪佛舍利道:“这是邪佛的脑袋,而影子是无首阎罗的影子,二者拼在一起,那它会变成个什么东西?” 实际上,在十万大山,弱水黑河的那次。 陈黄皮的本相显化,照出了阎罗之影和邪佛之首。 当时阎罗之影就有将这邪佛的脑袋按在它身上的苗头。 只是陈黄皮当时担心会出问题。 再加上很快就进了那丹田世界,也就再也没了下文。 如今索命鬼再提起。 陈黄皮顿时有种直觉。 那就是,阎罗之影一定能将邪佛的脑袋给按在它身上,只是事后,这究竟是阎罗还是佛,谁也说不清了。 黄铜油灯歪了歪脑袋。 它一想到脑袋是佛头,下身是鬼影,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不过,要真这么干了。 好像也能说的过去,确实是解决了阎罗之影一直想拧陈黄皮脑袋的问题,还顺道把这邪佛舍利给搞定了。 “就是这玩意万一不受控制怎么办?”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那阎罗再怎么样,也是离近乎于道最接近的存在,它上面就是阴天子,阴天子可比那叛徒要厉害多了。” 陈黄皮愣住:“黄二,你怎么知道的?” 黄铜油灯噎住,赶紧转移话题道:“我瞎猜的,反正阎罗很强,它的影子也不差,而且都成邪异了,再加上那邪佛的舍利果位。” “怕不是要催生出来一个半步近乎于道的鬼佛。” “这样的它要是作祟,谁能降的住?” “无需降住!” 索命鬼冷笑道:“直接将它丢出去就是,让它与那邪佛的身躯大战,脑袋只有一颗,有本事就去抢好了!” 陈黄皮忍不住拍手称快:“就这么办!” 实际上,他也不觉得阎罗之影若是得到了邪佛的脑袋会作祟,会对自己出手。 再怎么说,阎罗之影都是阴天子看着到自己身上的。 师父也没说过这玩意有问题。 师父是道主,阴天子又是师父的至交好友。 肯定是早就考虑的好好的。 就是说这阎罗借此活过来,陈黄皮都觉得比它作祟的概率要高。 “黄二!点灯!” 陈黄皮豪迈的指了指自己:“把我的影子完完全全都照出来。” 说罢,他将邪佛舍利直接放在了自己脑后。 紧接着在黄铜油灯灯光的照耀下。 陈黄皮的影子完全显化了出来。 有光就有影。 陈黄皮双手在胸前结印,体内精气不停的运转。 渐渐地,一抹阴冷无比的气息,从他身下的影子里浮现了出来。 影子如同滚开的热水一样沸腾。 忽地…… 一只漆黑的手掌,影子之中探了出来。 这便是阎罗之影。 这影子的手臂上还有着几只邪眼。 那是曾经用来控制它的。 陈黄皮心中一动,那为数不多的几只邪眼,便从阎罗之影的手臂上蠕动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虽说肝庙大门早已关闭,滞留在外的邪眼不在是无穷无尽,只能用精气来催生。 但有总比没有强。 陈黄皮手指一弹。 他除了给自己留下一只邪眼以外,其他的都分给了索命鬼,狐狸山神还有黄铜油灯。 邪眼可以看破一切虚妄。 而且还能控制别人。 此刻,陈黄皮的这只邪眼便在脑后睁开。 青黑色的邪眼纯粹无比,肆无忌惮的散发着恶意。 而在陈黄皮的视角中。 他却能看到的更多。 影子里的阎罗之影已经上半身已经全都钻了出来。 虽说是影子,可依旧能看出其身上的穿着是阎罗的冕服,尊贵又阴邪。 这阎罗之影执念深重。 恍惚间。 陈黄皮竟然分不清,嘶吼着叫道还我头来的,究竟是邪佛的身体还是这阎罗的影子。 “等一下,不是我的脑袋。” 陈黄皮见阎罗之影的双手伸向自己的脑袋,顿时就急了,低声道:“现成的你不要,非要自己动手拧下来的脑袋才满意是吧?” 然而,阎罗之影却完全不管。 似乎对它而言,它眼里只有陈黄皮,没有什么邪佛。 这时,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出六阴神,离开棺材!”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福至心灵。 他脑海中,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纷纷涌现。 奇痒难耐的感觉再次出现。 下一秒。 陈黄皮再次以六阴神状态脱离肉身。 然后,他半截身子都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棺材外面。 让陈黄皮十分意外的是。 那披着袈裟,双手握着真仙大腿骨的邪佛身躯,此刻却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他左右看去。 竟然连半点踪迹都没有看到。 身后,那邪佛舍利散发出一圈圈的黑色圆光。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化作了一尊佛首。 陈黄皮的脑袋一动,佛首也跟着动。 并且不知为何。 那邪佛首张开血盆大口,黑色的舌头颤动之下,竟有靡靡佛音响起。 “南无阿弥陀佛!” 佛首才是果位,才是今世佛。 因此,它的佛号里能带着佛这个字。 一声声佛号响起。 陈黄皮心中听得无比烦躁。 他再看身下,那阎罗之影并没有从棺材里钻出来。 而就在这时。 忽然…… 在这棺材的底部。 一个没有脑袋的怪物,缓缓的向着棺材的顶部爬了上去。 它握着一根森白的腿骨。 但此刻,那腿骨上面布满了梵文,并且两头都被磨尖。 邪异是有自我意识的。 再疯癫都有。 而邪佛的这身躯,便在陈黄皮以为它一直在外面叫着还我脑袋的时候,悄悄的把这真仙腿骨炼制成了一根降魔杵。 “众生皆苦渡我佛。” “我佛慈悲渡众生!” 陈黄皮身后的那佛首突然睁开了低垂的狭长双目:“吾乃今世佛主!吾身,速速归来!” 下一秒。 那邪佛的身躯瞬间爆发。 立马就出现在了陈黄皮的头顶。 同时,它将手中的降魔杵猛地往陈黄皮的身上一扎。 六阴神没有完全出来之前,就是有形无质的。 这真仙腿骨化作的降魔杵穿过陈黄皮的身体,直接顶住了棺材的盖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定住了陈黄皮一样。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陈黄皮大惊失色,他试图钻回棺材里,可却发现身体竟然完全动弹不得。 再看那邪佛的身躯。 它看都不看陈黄皮一眼。 只是一只手用降魔杵定住陈黄皮,一只手手伸向了自己的佛首。 而阎罗之影,始终没有出现。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阎罗之影得有光才能出来,而棺材是合上的,它如何能钻的出来? 想到这,他立马紧上双眼。 同时,棺材里的肉身脑后的那只邪眼猛地睁大。 他的肉身想也没想,直接对着棺材盖就是一拳! 轰的一声! 这棺材盖立马被轰开。 随后…… 一双漆黑的大手,和那邪佛同时抓住了那颗佛首。 邪佛躯体侧了侧身。 好似它在侧目看向阎罗之影一样。 而那阎罗之影,同样侧身看着它。 佛首只有一颗。 阎罗之影无需分心,因为它不用担心陈黄皮,它双手握住佛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按。 邪佛的身躯浑身一震。 它再也顾不上陈黄皮,反手拎着降魔杵就往阎罗之影的身上轰了过去。 “阎罗,我来助你!” 而陈黄皮眼下得了自由。 他双手握住棺材盖,对着那佛首狠狠往下一拍。 咚!!!! 巨大的震动声,如同天崩地裂一样响起。 道道黑色的圆光仿佛水面涟漪一般迅速扩散。 再看那邪佛首。 已经稳稳地按在了阎罗之影的身上。 至于那轰向它的降魔杵。 则被这阎罗之影一把握住末端,然后,慈悲又残忍,冷漠又癫狂的看着那邪佛的躯体。 它似佛非佛,似鬼非鬼。 它是十殿阎罗的第七殿阎罗的影子。 而现在,它或许应当有一个新的名字。 至于那躯体。 那已经不是它的躯体了。 是邪异! 这非鬼非佛的存在,对着邪佛身躯就是一拳! 轰!!!!!!! 那邪佛的身躯浑身一震。 但毕竟是佛的身体,无数年来都不曾崩溃,甚至化作邪异,它的身体或许比生前的金身还要强大。 “把我的脑袋,还给我!!!” 邪佛狰狞癫狂的吼着,同样一拳轰了上去。 “就不还!!” 陈黄皮拎着棺材盖,对着邪佛狠狠砸下。 邪佛和那阎罗各伸出一只手握住降魔杵,剩下的一只手臂则彼此对轰。 再加上陈黄皮。 一时间竟然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而就在,阎罗和邪佛互相轰拳,陈黄皮拎着棺材盖猛击邪佛的诡异和谐之中。 甘渊的最深处。 一道皎洁的月光,忽然涌现了出来。 (本章完) 第342章 死在甘渊的太墟神祇(8k大章求月票 宝月似流光,甘渊如大海。 棺材上,陈黄皮、邪佛、阎罗三足鼎立。 棺材中,索命鬼,黄铜油灯,狐狸山神惊骇万分。 地动山摇,如同山洪爆发一般。 整个甘渊的最深处都在震荡不止。 皎洁的月光冲天而起。 那月光有实质,像是琉璃又像是水波,疯狂的释放着伟力。 陈黄皮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力。 就好像古时的那轮明月要从甘渊之中升起,日月轮转的天地规则,要将一切阻拦这明月的事物全都硬生生的推出去。 但,棺材却在下坠。 陈黄皮痛苦无比。 他感觉有无法抵抗的力量,在将自己硬生生的往甘渊上方拉扯。 但自己的六阴神却还有一半在肉身之中,未曾真正跳出来。 因此,他的肉身不动。 这六阴神便被定的死死的。 “快!快把棺材盖上!” 黄铜油灯尖叫道:“别管这邪佛和阎罗了,这甘渊还有大问题,本家,快进来!否则要出大问题!” 如果说,古时的那轮明月还在。 而且真的要按照天地规则运转。 即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能挡在这通道之中,否则便会像阴天子那样,无数年来只能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至于陈黄皮。 他就算是黄天,那也是以后的黄天。 那明月是天地规则,不是观主在十万大山的元神。 是真会将他撞成齑粉的。 唯一的希望,只有这口棺材。 陈黄皮自然是看的清眼下的情况。 只是,他现在有心盖上棺材盖,可那邪佛和阎罗分别站在棺材的上面,彼此蛮狠的挥拳激战,根本就不给他盖上的机会。 “滚开!” 陈黄皮忍着六阴神和肉身拉扯的剧痛,拎着棺材盖疯狂的拍向那邪佛。 后者完全疯癫了。 它的眼中只有那颗佛首。 那佛首是它的,必须要夺回来。 而阎罗…… 阎罗的身上此刻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佛首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就好像被这阎罗的影子给污染了一样,脖子处的裂隙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地融为一体。 这是古往今来,从未诞生过的东西。 邪佛见此情景,不禁更加愤怒。 它能感觉到。 属于它的果位,正在逐渐转变成某种诡异的事物。 而那佛首中残留的意识,也同样在异化泯灭。 届时,这就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或许在众生眼里,这依旧是今世佛主,但和它没有任何关系了。 “契主!用你的天劫!” 索命鬼忽然急中生智,大叫道:“这阎罗是邪异,天劫或许会克制它,只要它动,那邪佛也会跟着走!”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一咬牙,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伸手一指自己的肉身。 那双目之中的雷海瞬间浮现。 紧接着,陈黄皮伸手一招,那雷海当场化作两条如同似蛟似龙一样的东西冲进了他的手掌之中。 这天劫是陈黄皮渡劫时候得到的。 本质上,并不属于他。 而是这个纪元、修士到了一定境界必然会经历的。 至阳至刚,充斥着毁灭和新生的力量。 雷光在陈黄皮掌中炸开。 阎罗浑身一震,佛首张开血盆大口,阴森可怖的梵音立马响起。 “佛佛佛佛佛!” 每个音都在念着佛字。 “佛佛佛!你是个什么佛?” 而陈黄皮此刻惊怒交加,哪听得下这番佛音,他将掌中雷龙直接往棺材板上一按,雷霆闪电立马就如同巨网一般覆盖了上去。 “滚开!!!!” 轰的一声。 棺材盖拍在那佛首上,天劫之力更是疯狂的爆开。 只是眨眼的功夫。 这佛首就被炸的面目全非,眼睛,鼻子,嘴巴,乃至于头上的肉鬓也都崩成了碎片。 而其崩开后的面孔。 竟隐隐和陈黄皮有些相似。 就好像,这阎罗之影一直待在陈黄皮的影子里,如今它哪怕得了佛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陈黄皮的影响。 “还我头来!” 邪佛见此机会,直接扑向了阎罗,一手掐住其脖子,另一只手握着真仙腿骨炼制的降魔杵,死死的抵在那面孔上。 它似乎要用这降魔杵,将其原本的佛脸雕刻回来。 轰!!!! 覆盖着天劫之力的棺材盖,狠狠的拍在这邪佛背后。 陈黄皮现在急的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也不管索命鬼说的法子。 谁在这棺材上,他就拍谁。 轰隆隆!!!! 陈黄皮把棺材盖挥出了残影。 棺材里的三个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因为它们现在死死的抱住陈黄皮的肉身,要是敢有片刻的松手,立马就会被那月光洪流给带走。 “契主,尝试切它下路!!!!” “砸它脚指头!砸它脚指头啊!” 随着棺材下坠的速度越快,那站在棺材上的身影也不停的摇晃了起来。 陈黄皮疯狂的用棺材盖,用天劫砸向两尊可怕的存在。 啪的一声。 那邪佛的脚骨被他砸的崩开。 要知道,这般可怕的存在,其肉身是无比的坚固。 那都是法体,金身。 若不是在这棺材上,其威能被压制,陈黄皮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若是正面对上,双方任何一个,只需伸手一按,就能把他压的死死的。 而这时…… 突然…… 那月光洪流停顿了一刹。 就好像时间被定住了一样。 陈黄皮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下一秒!! 那被他砸碎脚骨的邪佛,便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有脑袋。 但陈黄皮依旧能感觉到那愤怒的目光。 佛也有火。 但,它这火气还没来得及释放。 陈黄皮的棺材盖就已经劈头盖脸的砸了上去。 同时,更加汹涌的月光洪流冲天而起。 这一次。 那邪佛和阎罗都再也无法站稳,身影摇晃,瞬间被那月光洪流给卷了进去,眨眼间就被拉扯成如同长虫一样的细影。 “啊啊啊啊!!!!” 陈黄皮感受着那巨大的拉扯力量,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掉。 或者说,是六阴神要被硬生生的从身体里拔出去了。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手中的棺材盖,那被书写在上面的苍天赦箓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所有的文字,都变成了一个字。 定!!! 那棺材盖不受控制。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直接一个翻滚,然后猛地罩了下来。 咚!!!! 陈黄皮的脑袋被那棺材盖砸中。 他这六阴神之躯,瞬间被砸进了肉身之中。 棺材盖猛地合上。 接着,那亮起的苍天赦箓立马暗淡了下来。 任谁都看不出,这具棺材竟能让两尊强大无比的存在,在这棺材上和一个仙人之下全无敌的少年打的有来有回。 这简直就是在拉偏架。 再看那甘渊的最深处。 放眼望去,全都是如流光一般的月华。 晶莹皎洁,如梦似幻。 噗通…… 一具棺材直接坠入其中,接着,那月华也消失不见。 至于黄铜油灯猜想的那尊明月…… 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 但在那棺材之中。 漆黑一片。 棺材坠入月华之中的时候,巨大的震动使得黄铜油灯它们全都昏死了过去。 连同陈黄皮也是一样。 他双目紧闭,如同一具尸体。 而人死之后入棺,其棺材的底部是必须要有东西垫着的。 一般都是七枚铜钱。 并且,以男女为别,左右脚处会放置着一盏长明灯,这灯不会点燃,寓意着死后长明。 陈黄皮身下倒是没有七枚铜钱。 但是却有着黄泉阴土。 他的脚下没有长明灯。 但有着一盏九冥神灯。 忽然…… 已经昏迷的黄铜油灯,不知为何,其灯芯突然燃起。 黑暗的棺材中,阴冷的冥火照亮四方。 在陈黄皮的眉心。 一道金黑色的纹路逐渐显化了出来。 似乎,他的身体正在产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 世界如同芥子。 混混沌沌,漆黑无边。 一道金黑之气在混沌之中遨游。 时而一往无前,时而原地打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噫,我怎么会在这里?” “等一下,什么叫这里,什么叫我?” “我是谁?”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声音的疑惑。 那混沌之中,道鸣之声作响。 “什么?你说我是黄天?” 金黑之气震动,惊讶道:“我姓黄吗?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难道就不能叫别的名字吗?” “还有,你是谁?” “哦,就你叫苍天啊。” “我觉得你的名字更好听一点,比我的要霸气,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什么叫你已经死了,死了就不能把名字给我用吗?” 金黑之气不停的询问。 就好似初生的婴儿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而且这婴儿的思维异常跳脱。 时不时就要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道鸣之声隐隐有些急了。 随后,另一道仿佛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道鸣声响起。 “你说你叫太墟?” “你的名字也很霸气啊!” 金黑之气道:“只是你怎么也要死了,啊?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到你那里去,你那里好玩吗?” “不好玩你让我过去作甚。” “而且你们和我好像不一样,你们都不会说话。” 道鸣声震动不止。 金黑之气讶然:“原来我这么特殊吗?那为什么如此特殊的我,名字却没有你们霸气,你们该不会在骗我吧?” 这下子,那太墟的道鸣也有些急躁了。 世界在毁灭之中迎来新生。 一个纪元接着一个纪元。 直至蜕变到完美天地。 而如今,玄真道界的未来天道,以及太墟的一部分天道融合的“黄天”却怀疑自己被骗了。 两阵道鸣齐齐震动。 金黑之气却很不屑:“什么叫我不要瞎猜,师父说过,我是天才,你们懂什么叫炼丹,什么叫炼剑吗?” “噫,师父是谁?” 苍天道鸣为它解惑。 金黑之气讶然道:“陈师道,原来我师父叫陈师道,师在道前,他的名字比你们的都要霸气,可怎么到我就档次下降了那么多?” 苍天道鸣无奈的再次作响。 “……” 金黑之气顿时震怒:“什么,我叫陈黄皮,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的难听!我就不能叫陈太墟,陈苍天吗?” “好吧,和陈蛋生比起来,陈黄皮还是很好听的。” “陈黄皮,陈黄皮。” “嗯,这名字叫久了,其实还蛮顺口的。” 金黑之气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或者说,相比于黄天和陈蛋生,他还是更喜欢陈黄皮这个名字。 而随着他认定了自己的名字。 这金黑之气忽然晃动。 紧接着,就变成了一个少年道人的模样。 少年身穿黑色道袍,上绣金色道文、发丝如墨,面容冷峻,眉心有一只竖眼,金色的瞳孔,黑色的眼底,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说不出的韵味。 至尊,至贵。 这正是陈黄皮的本相。 他抬头看向混沌之中。 只见左边是一只巨大的苍灰色的眼眸,右边则是一头四目青牛。 前者是苍天纪元的天道。 后者则是太墟的天道。 不同的是,苍天已死,太墟的天道却显得很奇怪。 它不完整。 陈黄皮忽然福至心灵,本能的纵深一跃,骑在了那青牛之上。 这次完整了许多。 但还是感觉缺了不少。 后者发出哞叫。 陈黄皮道:“你要带我去太墟?不行,我自己的地盘还没打下来,我去什么太墟,我要回去!对,我想起来了,我要回甘渊!” “黄二它们还在甘渊里呢!” 那青牛闻言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一样。 紧接着,那混沌也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一道皎洁的月光从中射了进来。 那青牛犄角顶天,四足踏地,驼着陈黄皮冲入了月光之中。 …… 棺材之中。 陈黄皮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目之中,有青色的文字在闪烁游离。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骑着一头青牛,那青牛是太墟的天道,但并不完整。 还有死去的苍天。 这种种古怪的迹象让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难道是我连续见到了苍天和太墟的道文,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黄皮晃了晃脑袋,他双手往下一撑便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可咚的一下,便撞上了棺材盖。 这声音一下子把棺材里的几个东西全都吵醒。 “黄二,阿鬼,狐狸山神!” “契主,本家,陈黄皮!” 四个东西连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检查起了彼此身上是否有伤势。 毕竟先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于,狐狸山神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待检查完以后。 狐狸山神震惊了:“观主这口棺材竟然这么厉害,那明月都没把咱们给撞死!这是真正的重宝啊!!!” 索命鬼推测道:“这棺材也不知是用何物所造,上面被写满了苍天赦箓,虽没有什么攻杀之能,但绝对称得上护身至宝!” “你们俩就别吹了。” 黄铜油灯不屑道:“观主他老人家的手段,鬼神莫测,你俩一个鬼,一个不知道还算不算神的玩意,吹都吹不到点子上。” 陈黄皮道:“黄二,你有什么高见?” 黄铜油灯想了想道:“我没什么高见,我只想知道,这棺材如此厉害,回头观主会不会收回去,毕竟他老人家也要死了,不能铺张浪费不是。”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黄二,怪不得师父每次揍我的时候都要带上你,换做是我,我也非得揍你一顿解解气!” 师父会不会死,陈黄皮虽说至今都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但他有一种直觉。 师父肯定不会轻易的死掉。 而且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万万年。 师父一肚子坏水,说不定在憋着什么大的。 黄铜油灯咧嘴道:“怕什么,咱们都到甘渊里了,我感觉这地方很安全,观主他老人家还能听到我说他坏话不成?” “哈哈哈!” 索命鬼笑了,忍不住道:“这甘渊是明月的归处,日升月落乃天地规则,观主合道苍天,那便是天道,若是观主听不到,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 狐狸山神跟着嘲讽:“棺材都是观主造的,还听不到,黄二,你回去肯定要挨揍了!”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浑身一震。 两只眼睛贼兮兮的看了看头顶的棺材盖。 不会吧,观主他老人家不是在练假成真,会有这么闲的功夫关注这里? 而且棺材都给陈黄皮了。 要是观主暗中还在看着,那也太溺爱陈黄皮了。 “哼!你们懂个屁!” 黄铜油灯嘴硬的道:“观主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揍我,再说了,这才哪到哪,我平常说的坏话可……” 说到这,黄铜油灯忽然心中有种不安的念头,连忙改口:“可一句都不敢说啊!” 然而,陈黄皮却皱了皱眉。 他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等一下,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黄皮突然开口问道:“先前我记得,棺材掉进了甘渊的最深处,月华就像是洪水一样冲天而起,而现在棺材不动了。” “莫非,咱们到底了?” 到底,就是到了甘渊的底。 可甘渊这玩意有底吗? 索命鬼皱眉道:“人间,仙界,阴间,再加上许多的小天地组成了玄真道界,而按理说,地底下是能打通黄泉阴土的。” 这所谓的打通,不代表黄泉阴土就在人间下面。 而是那些通道联通着人间和阴间。 这同样是天地规则。 至于甘渊…… 黄铜油灯接过话,有些干涩的道:“不是说,甘渊通往汤谷,这两个去处彼此之间有一条道路,能通往大乾仙朝。” “我觉得,咱们会不会是掉到汤谷里了?” “要不出去打开棺材看看?” 说完,黄铜油灯就和陈黄皮,索命鬼,狐狸山神彼此眼神交汇。 这四个东西全都沉默了。 甘渊里有没有明月不好说。 但汤谷里肯定是没有大日的。 因为那轮大日在黄泉阴土,在阴天子的眉心嵌着。 看甘渊现在这鬼样子,汤谷只怕是更加可怖。 还有曾经的那尊真仙。 那真仙都死在了甘渊之中。 他连汤谷都不曾抵达。 “陈黄皮,你的六阴神修成了吗?” “让我看看。” 陈黄皮闭上双目,脑海中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再次浮现。 然而诡异的是。 此刻,他并未感觉到有六阴神的存在。 这下子,陈黄皮顿时坐不住了。 他惊声道:“我的六阴神呢?” 之前没出六阴神的时候,他只需闭上双眼就能感受到脑海中的六阴神。 那六阴神,其实早在他第一次去黄泉阴土,吃了一堆的还魂宝玉的时候就已经炼成了,只是不到阴极之地出不来而已。 有时候,甚至还能强行催动。 但现在六阴神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存在的样子。 黄铜油灯大惊失色,连忙跳到陈黄皮的头顶,双手一按,瞪大了眼睛观察了起来。 “邪门了!!!” “别说六阴神了,你的神魂都没了。” “什么?” 索命鬼惊声道:“没了神魂,那还是人吗?” 狐狸山神更是眼前一黑:“这阴阳合和化神术,怎么比五脏炼神法还要诡异,那五脏消失好歹还留下一座庙,这这这……” 就像狐狸山神说的那样。 陈黄皮炼的这两门功法,虽说无需修炼自己就会运转。 但自从修炼以来,就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这时。 陈黄皮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等一下,我感觉我的六阴神好像不是消失了,因为阴阳合和化神术还在运转,也就是说,我已经在炼阳神了。” 他伸手握了握手掌。 顿时有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觉。 似乎,他以前的身体就是一个泥塑木雕的空壳,而现在才有血有肉了起来。 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皮肤,甚至连经脉血管之中流淌的血液都显得蓬勃有力。 再将心神投入体内。 陈黄皮更是惊讶的发现,心庙之中,不知何时孕育出了一抹毫光。 “这是我心庙里长出来的东西吗?” “就和黑烟邪眼一样!” 陈黄皮很惊喜,也很意外。 他这心庙一开始就炼的不太对,因为按照二师父的说法,自己以前一直不出六阴神,以至于阴阳失调,这心庙才会在肝庙没有大成之前就孕育了出来。 这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但到底和之前不同,之前只要庙宇一开,要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来诡异的东西,具有某种邪门无比的能力。 而这次却拖了很久很久。 久到陈黄皮都快忘了这回事了,才终于孕育出来。 “出来!!” 陈黄皮心念一动。 他的胸前,顿时有毫光冒了出来。 狐狸山神见此,有些惊讶的道:“这光怎么有点像是你之前眼睛露出来的白光,不过感觉又完全不同,很邪门又很威严。” 陈黄皮咧嘴道:“管他呢,你们谁来试一试我这心庙的能力!我感觉应该不比黑烟和邪眼差。” 黑烟的可怖,是在于其能吞噬本相。 邪眼则在于看破虚妄,以及控制万物的能力。 但这毫光,陈黄皮目前还不清楚。 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毫光的能力,或许是自己的五座脏器庙里,最为逆天的能力。 “我不试。” 狐狸山神摇了摇脑袋:“你的能力都很邪门,这毫光又憋了那么久,说不定碰上就死,擦着就亡,这谁敢试?” 黄铜油灯也跟着道:“本家,你自己难道感应不到吗?” 陈黄皮道:“或许是心庙修的过程太怪,我的确感应不全,只是我知道,这毫光肯定不像狐狸山神说的那样,是纯粹的杀伐手段。” “算了,等出去以后肯定有机会试试有什么能力。” 陈黄皮向来是最想得开的那个。 豪光已经出来了,那现在的他其战力,比之前肯定要强大不知道多少。 最主要的是。 他的心庙也快铸就完成了。 这心庙一旦铸就完成,到时候庙门一开。 只要五行对的上,任你再怎样厉害,也会不受控制的冲进去。 此刻,陈黄皮自觉自己实力大增。 他立马就有了开棺看看外面情况的念头。 片刻后…… 棺材的盖子被掀开了一条小缝。 四双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眼睛凑在一起,贼兮兮的看着外面的景象。 外面一片皎洁。 月光如同水一样向上流动。 而再看四周,似乎这里是一个由月华形成的巨大的湖泊,棺材就漂浮在水面上。 至于危险…… 陈黄皮当真没感觉到。 “开棺!” 随着陈黄皮话音落地。 他直接将棺材盖子推开,然后站了起来。 黄铜油灯悬浮在空中,惊讶的道:“看来咱们还在甘渊之中,并没有到传说中的汤谷,只是这却和截天教的那帮人,以及那些鬼东西说的对不上吧?” 截天教的人说,那条路贯通甘渊和汤谷,连同大乾仙朝,仙界,以及诸多小世界,或许还能到黄泉阴土。 而棺材不停坠落。 按理说不会卡在甘渊这里才对。 索命鬼沉声道:“那些东西,一开始就想留下黄二,它们说黄二是长生种,能唤醒那个所谓的祂!” 那个祂,是太墟的一尊神灵。 虽说也叫神灵,但想想都知道,肯定和玄真道界的神不是一回事。 这尊神在甘渊的最深处。 而现在,哪有半点神灵的气息。 陈黄皮伸手没入月华之中,这种体验十分的奇妙。 “真的像是水一样。” “这月华会是某种宝物吗?” 陈黄皮十分的好奇,他是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样的奇妙景象的。 师父以前也不曾说过。 而在黄泉阴土的时候。 那轮大日的光辉,给他的感觉充斥着毁灭之力。 月华则不同,明明代表的是阴,却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你们看我作甚?” 索命鬼无奈的道:“契主,黄二,还有狐狸山神,黄泉阴土又没有日月之说,我虽见多识广,却也不清楚你们人间的事啊。” 也不知什么时候。 陈黄皮他们已经下意识的产生了,遇事不决问阿鬼的念头。 就好像,索命鬼无所不知似得。 狐狸山神想了想道:“几千年前我醒来的时候,灵气已经彻地消失了,那时我是被人气香火供奉唤醒的。” “但我知道,吸人气是不对的。” “所以我便想着吸收日月精华,看看能不能代替灵气。” “然后呢?” “然后我就告诉了黄祸,那时候它还是山神,没成邪异呢。” 狐狸山神咧嘴一笑:“我胆子小,没敢试,它比我胆子大,结果它的神魂被月光给点燃了,要不是我在旁边看着,它早就死翘翘了。” “啧,你小子还挺阴。”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也不知是鄙视还是认可。 狐狸山神不以为然的道:“反正就那样,不过按照时间推断,那时候日月应该早就已经被替换了,十万大山的月亮是观主的元神,估摸着是这个原因才行不通吧。” 说到这,狐狸山神便伸手抓了一团月华。 随后,它犹豫了片刻,便小小的吸了一口。 “怎么说?” “让我再品品。” 狐狸山神见没有任何危险,便将那月华一口吞下。 可过了半天。 不仅没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就连神魂燃烧的意思都没有。 陈黄皮失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妙处,没想到连坏处都没有。” 说罢,他大手一挥。 体内精气瞬间催动,如水一般的月华便瞬间被收进了勾魂册之中,仿佛长龙吸水一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管他有没有用处。 反正来都来了,放进勾魂册里就当是捡破烂了。 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只是这月华无穷无尽,根本就吸不完。 索命鬼赶紧道:“契主,勾魂册里的空间不太够了,该停下了!” “啊,这就满了吗?” 陈黄皮有些意外,立马将心神投入勾魂册之中。 只见昏黄的雾气和月华泾渭分明。 那些月华几乎填满了黄泉域。 而且月华虽说如水,却漂浮在天上,倒是下方还有许多空间。 “这不是还能塞么!” 陈黄皮叫道:“再收进去一些,反正来都来了,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出去。” 说罢,他便加大了力度。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周围的月华彻地被那漩涡搅动。 渐渐地…… 这下方由月华形成的水面,也泛起了涟漪。 突然,索命鬼不经意间的一瞥,瞳孔猛地缩至针眼大小,失声道:“停手!停手!下面有东西!!!!” 听到这话,陈黄皮下意识的低头一看。 这一看,便让他当场愣住。 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而在这涟漪之中,则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一尊无比巨大的神灵。 祂头戴无比华贵的神冠,那神冠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下半张妖艳的脸。 肤色白皙,琼鼻皓齿。 这似乎是一尊女性神灵。 祂有着八条手臂,仿佛支撑八方一样。 而祂的身上,则穿着无比繁琐,无比精美的服饰,脖子处还戴着一样饰品,那是由金色的某种神铁打造而成的事物,可垂落在胸前的核心却消失不见。 因为祂的胸口有着一个骇人的巨大伤口。 那些月华,就是从这伤口之中逸散出来的。 再往别处看,便完全看不到祂的躯体了。 因为这尊神明实在是太庞大了。 以陈黄皮的目力,都只能勉强在极远极远的地方,看到祂的腰部。 那腰部的细腻皮肤,以及那惊人的弧度,还有那金色的镂空衬腰,都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盖住了棺材盖。 而索命鬼、黄铜油灯、狐狸山神则配合默契,全都低下了身子。 棺材里,安全感满满。 黄澄澄的灯光亮起。 照亮了几个东西的面孔。 它们看到,彼此的脸色都非常惊恐。 “不要怕!” 陈黄皮压低声音,说道:“祂死了,是被明月杀死的,死后堵住了这条路,所以那尊真仙才会过不去,而我们现在就在祂的头顶。” 黄铜油灯瑟瑟发抖:“本家,可我怎么记得,那真仙说的是,祂还没有死,祂该不会活过来吧?”(本章完) 第343章 吾乃太墟之主(9k大章求订阅) “阿鬼,想想办法啊!” “在想了,在想了!” 索命鬼闭上眼睛,不停的思考破局的办法。 可想来想去,琢磨了半天。 到底是想不出个一二三来。 那来自太墟的神灵,虽说当真如同死了一样。 可祂的身躯都能堵住甘渊和汤谷的那条路。 连真仙都死在甘渊之中。 这般强大的存在,当真是想想都让人绝望。 索命鬼长叹一声,苦涩的道:“这尊太墟神灵,恐怕比我父亲还要强大,也不知祂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死在了这里。” 陈黄皮眼巴巴的等着索命鬼出个主意。 结果等来的却是这般话语。 他顿时垂头丧气,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次当真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索命鬼的父亲,是第九殿阎罗。 那已经是真仙的极致,一只手摸到了近乎于道的门坎。 也就是说。 这尊太墟神灵同样近乎于道。 就是不知道,太墟的神灵跑到玄真道界,祂的道果是否不受影响。 太墟的天道和玄真道界的天道不一样。 不同的世界“正”道,或许会水土不服。 但无论如何。 陈黄皮眼下都觉得两眼一抹黑。 这和他在那河神记忆里,于陈道行大战的时候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他一咬牙,宽慰道:“阿鬼,黄二,狐狸山神,不要怕,我的棺材很安全,只要咱们不出去,我想那神灵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 管他外面天塌地陷。 棺材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狐狸山神下意识的拍手叫好,说道:“不错,棺材就是咱们的龟壳,只要缩进去,那神灵有再多手段,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呸!什么龟壳!” 黄铜油灯叫道:“你的意思是,要咱们当缩头乌龟?” 狐狸山神愣了下,赶紧摆手道:“不不不,到不了那个程度,我只是打个比方,而且乌龟能划水,咱们又不能。” “那还不如缩头乌龟呢!” 陈黄皮恼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真要被困死在这里不成。” 自从进了这甘渊,就没遇到过一件称心如意的事。 先是那些奇奇怪怪能化作他人模样的鬼东西。 然后又是死去的真仙。 接着就是邪佛的身体冒了出来。 到现在,连太墟的神灵都现身了。 “这甘渊,当真是绝地!” 陈黄皮按着额头,手握洞虚神剑,琢磨着该如何离开。 眼下他只知道自己应当是位于甘渊的最深处,往上走应当就能从这鬼地方爬出去。 最起码,是这么进来的。 但外面有那尊神灵,陈黄皮是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索命鬼想到了一件事。 它看着黄铜油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黄皮见此,立马问道:“阿鬼,你要是有话尽管说来。” 索命鬼皱眉道:“契主,先前那些鬼东西说过,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让黄二这个长生种,唤醒这尊太墟神灵。”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道:“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阿鬼,本灯当你是家人,结果你把本灯不当人。” “什么叫唤醒?” “那是融合!” 黄铜油灯叫道:“我与祂融合,祂是醒了,那我呢?” “既然是融合,那肯定是一个全新的生灵,或许你们一半一半吧。” “屁的一半一半!” 黄铜油灯双手勾勒出傲人的山峰弧度:“别说你们都没看见,好吧,陈黄皮估计没注意,但那尊神灵是母的,而我是公的!” “从来只有阴阳交合,没有阴阳融合的说法。” “祂不嫌弃我,我还嫌弃祂呢!” 黄铜油灯是当真有些炸毛了。 它可不想变成什么阴不阴阳不阳,公不公,母不母的玩意。 不就是近乎于道。 说的好像谁不是一样。 一旁的狐狸山神乐的合不拢嘴,拱火道:“黄二,你失心疯了,你是灯啊,灯哪有公母一说,和那神灵融合你也不吃亏。” “只希望你做了母神,还念的兄弟们的好就成。” 它不说还好,一说黄铜油灯更是气的眼睛喷火。 “死狐狸!本灯和你拼了!” “啊,陈黄皮救我!” “黄二,狐狸山神,你们别闹了!” 陈黄皮赶紧拉开二者,对索命鬼道:“阿鬼,你向来是有的放矢,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你的考虑,我想,你应该不是要让黄二真的融合吧?” “还是契主你懂我。” 索命鬼认真的道:“咱们眼下就在这太墟神灵的头顶飘着,先前还打开过棺材,可祂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动。” “能唤醒祂的黄二更是近在咫尺。” “因此,我觉得祂即便没有死透也相差不远。” 其实,这会儿的功夫,索命鬼已经大概理清楚了一些思路。 黄铜油灯是什么长生种。 这或许和它的本质是外邪化作的邪异有关。 至于这尊神灵肯定是修士。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黄铜油灯的本质肯定是高于修士的。 太墟天道的力量化作外邪。 外邪再化作物品事物的样子,则是长生种。 再往下就是那些鬼东西说的,本就应当与修士融合,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 索命鬼沉声道:“我觉得这神灵应当融合过长生种,而那些鬼东西是由这神灵带过来,或者制造的生灵,为其寻找能唤醒祂的东西。” “但这里不是太墟。” “长生种,貌似也就黄二一个,黄一应当都算不上。” “让黄二与祂谈谈。” “若是能谈,那就都好说,若是谈不了,咱们就躲在棺材里等着吧。” “等到天地异变结束,自然有出去的机会。” 眼下离天地异变结束,实际上也就四百多年了。 而这四百多年,究竟是真的四百多年,还是跟着陈黄皮的年纪走的还真不好说。 毕竟,陈黄皮修炼每到一个阶段,就会突然长大一些。 要是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全都炼成,顷刻间跳到十八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索命鬼还真不着急。 就是再等个一万八千年,对于黄泉阴土的生灵而言也不叫什么事。 几十万岁在阴间,都算是年轻的了。 黄铜油灯有些害怕:“阿鬼,我其实是同意你的想法的,只是若是祂不跟我谈,我一露头就把我给摄走融合了怎么办?” “而且和女人讲道理,我不擅长啊!” 天知道,净仙观从古至今就进去过两个女的。 一个是汤婆婆,一个是宋秋月。 前者就不说了,后者死的那叫一个惨。 黄铜油灯连母灯都没见过,那会和这太墟的女神打交道? “还是让我来吧!”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说道:“黄二,你在棺材里躲好,我出去与祂谈谈,反正你的命在咱们手里,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祂!” “不错。” 黄铜油灯怒气冲冲的道:“我生是净仙观的灯,死是镇仙观的鬼,祂要是不松口,那我就跟这小娘皮玩自爆!” “记得告诉观主,我是有功的,让他老人家赶紧复活我。” 说罢,黄铜油灯打开了灯身,露出里面仿佛永远燃烧的灯芯。 人无心必死,灯无芯也一样。 黄铜油灯已经做好了损人不利己的准备了。 见它有这般觉悟。 陈黄皮也不再犹豫,立马将棺材打开钻出去,复又将其合上,只留下一条缝隙,供里面的三个东西窥探。 在外面。 和先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如同流水一样的月华依旧到处都是。 而由月华形成的湖泊之下。 那尊太墟神灵依旧保持着死后的姿态。 威严,肃穆,充斥着神性。 好在,这神灵戴着头冠,遮住了半张脸,而且其身躯太过庞大,以至于陈黄皮看不出个全貌,不然的话,估摸着谈都谈不了。 但怎么谈、怎么起话头是个问题。 不由得,陈黄皮低头瞥了一眼棺材里的三双眼睛。 “契主,你不也是死胎,要不跟祂谈谈死后的感觉?” “问问祂是怎么死的。” “还有,祂死了有多久。” “我觉得祂肯定会感兴趣。” “行!交给我!” 陈黄皮拍了拍胸口,索性坐在棺材上,对着下方的那尊神灵道:“你好啊,我叫陈黄皮,我也死了很久,你要是没死透,不如我们谈一谈如何。” 那下方的巨大神灵却没有任何回应。 湖面也平静的如同镜子一样。 陈黄皮讶然:“祂不理我,莫非真如阿鬼说的那样,已经没了生前的那些不可思议之威能?” “既然如此,那咱们走?” 索命鬼试探性的道:“契主,你应当能控制这口棺材吧?” 陈黄皮道:“不好说,我试试吧。” 棺材并非法宝。 陈黄皮也没有过所谓的炼化,又或者心意相通的感觉。 不过,他还有邪眼。 念及此,陈黄皮伸出手掌,只见掌心皮肉蠕动,紧接着,一只邪眼便从血肉之中挣脱,附着在了棺材的上面。 邪眼可以控制万物。 陈黄皮以前就用过,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弱小,就连阎罗之影都只能控制一只手臂,而且还是靠着量硬堆上去的。 当邪眼附着在棺材上以后。 一种奇怪的感觉,便充斥在了他的心头。 陈黄皮能感觉到这口棺材的所有秘密。 恍惚之间。 他看到了一棵树。 那树极为高大,枝繁叶茂,树干笔直的就像是天柱一样。 那是建木。 但这建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去。 死后被砍下,取树芯做成了一口棺材。 并且这口棺材并不是最近才做成的。 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在师父合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躺进这口棺材里的人。 在自己之前,这棺材里还有过一个存在。 而且光是感应到这里。 陈黄皮的心头,就不可抑制的涌现出一种恐惧。 他几乎要跳起来。 本能的就要离这口棺材远远地。 “本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黄皮语气干涩,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赶紧将那些念头全都抛之脑后,然后,他也不用邪眼去感受这口棺材的秘密,直接尝试将其催动。 渐渐地…… 这口棺材颤动了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要升天一样。 陈黄皮松了口气:“我能控制这口棺材,而且感觉很轻松,它当真只是一件死物,若不是极为神异,就和普通棺材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这棺材有点沉。 好似被这月华化作的水面给吸住了一样。 并且随着棺材的震动,水面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那些涟漪扩散出去。 每每有涟漪浮现,水面之下的景象就变得模糊不定。 黄铜油灯心惊胆战。 它生怕陈黄皮的行为,惊动了下面那个没死透的太墟神灵。 而这时候。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眼了。 随着那些涟漪的泛起。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看到,那水面下的太墟神灵,八条伸展开来,对应八个方位的晶莹玉臂,好似正在往中心聚拢。 中心,便是这太墟神灵的头顶。 也就是棺材的位置。 “不对,不是错觉!” 黄铜油灯尖叫道:“陈黄皮,快住手,这神灵真的没死透!祂在动,祂在动啊!” 听到这话。 陈黄皮头皮发麻,连忙停止操控棺材。 可噗通一声。 原本已经悬离湖面的棺材重重落下。 哗的一声。 砸的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了起来。 而那水面下方的太墟神灵,其动作,也随着涟漪的扩散而变化。 八条手臂真的在往中间合拢。 这一幕,陈黄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邪眼!!!”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那邪眼直接出现在他的脸上,撕拉一声从皮肉之下睁开。 “给我定!” 陈黄皮做剑指,对着湖面的涟漪就是一指。 那邪眼猛地睁大,瞳孔一缩。 然而,根本没用。 涟漪依旧在一圈圈扩散。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道:“我的邪眼能控制万物,连师父打造的棺材都能控制,结果拿这水面的涟漪没办法?” 这种事,前所未闻。 黄铜油灯脸色变得异常精彩:“本家,阿鬼,狐狸山神,你们想想办法啊,本灯可不想变成阴阳灯啊!” 若不是棺材不会落入水中。 它感觉它一定会掉进这月华组成的水中,和那太墟神灵融为一体。 怪不得那些鬼东西,只想把自己骗到这甘渊的深处。 合着要是没棺材。 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着了这尊神灵的道。 索命鬼咬牙道:“这湖泊不过是月华组成的,按理说契主的邪眼能将其控制才对,可为何……” “控制不了,那就试试我的天劫!” 陈黄皮一咬牙,双目之中顿时浮现出一片雷海。 下一秒。 充斥着毁灭力量的雷霆匹连直接劈在了水面之上。 然而,那雷霆匹连没入水中之后。 立马就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水面之下。 雷霆的蔓延速度居然变得无比缓慢,就连乌龟爬行的速度都比这要快的多。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劈出雷霆也就是一下的事。 水面之上的雷霆已经消散。 反倒是水面下的雷霆依旧存在。 “问问赤邪!” 索命鬼突然道:“赤邪是小赤天之主,以它曾经的境界,肯定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差点把它忘了!” 陈黄皮自从上次拒绝把身体交给赤邪,就再也没进入肝庙之中。 毕竟,赤邪现在有四成力量都已经姓陈了。 剩下的六成又跟守财奴似得。 陈黄皮当然懒得和它掰扯其中的道理。 肝庙之中。 滔天血海燃烧。 陈黄皮的心神刚刚进入其中。 赤邪的面孔就幻化了出来,面无表情的道:“这不是陈黄皮吗,许久不见这又来骗我力量来了?” “不,我不是冲着你力量来的。” “呵呵。” 赤邪冷笑不止:“不来骗我力量,看来是遇到了麻烦。” 它和陈黄皮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 但早就已经将这人看的明明白白的。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会心甘情愿的帮他不成?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 它已经想好了。 等陈黄皮说出事情经过以后,自己先是故作震惊,然后连连追问,表现的好像自己很上心一样,最后一口回绝。 然后,还能依次要挟一下陈黄皮。 骗他把自己的力量吐回来一点。 不然这诡异的肝庙,要不了多久,恐怕真就要将自己完全变成肝庙的主神了。 陈黄皮没看出赤邪的心思,连忙道:“我现在被困甘渊,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你帮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这甘渊二字,就直接打断了赤邪的所有思路。 “你确定你现在在甘渊里?” “是九道海里面的那个甘渊,有一条路能通往汤谷的甘渊?” “对,就是这个甘渊!” “很好!!!” 赤邪面露激动之色:“非常好!好极了!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别担心,我不会阴你,这人间没有比我更懂甘渊!” “你找我,真是找对了!” 它激动到语无伦次。 甚至有点癫狂的意思。 陈黄皮有些迟疑的道:“赤邪,要不算了吧,你这样我有些信不过你。” “不,你这次真的信得过我!” 赤邪认真的道:“你若是不放心,便像上次那样将我的心神投影出去,这甘渊里的任何秘密,我只需看一眼就能为你解惑。” “这……也只能如此了。” 陈黄皮虽然搞不懂赤邪为何这么激动。 但料想只让其心神在外观察,即便是有什么小心思,自己也能立马将其切断。 总之,翻不了天。 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 陈黄皮睁开了眼。 在他的身边,一摊如同鲜血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火焰之中,赤邪睁开了眼。 它看到了周遭的一切景象。 然后,它沉默了…… “赤邪,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黄皮道:“你不是说,无论看到什么,都可以为我解惑吗?” 赤邪盯着陈黄皮,一字一顿的道:“我为你解惑?我还想你为我解惑呢?这地方是甘渊?那轮明月呢?还有被困死在光阴之中的是谁?” “我上次下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赤邪虽然变成了邪异,早就不是那个小赤天之主。 但它毕竟曾经也是走到了真仙极致的存在。 以它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甘渊如今的恐怖。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甘渊。 这玩意是活的! 索命鬼问道:“赤邪,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像你如今连名字都改成了赤邪一样,如今的甘渊自然也不同了。” “你且说清楚那光阴是怎么回事?” “阎罗小鬼!” 赤邪冷冷的看了一眼索命鬼,不忿的道:“你与那些阎罗一样没礼貌,至于这光阴,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有不可说的存在,用惊天手段截取光阴,将下方的这尊神灵困死在此处。” “祂看似离你们只隔着薄薄的一层水,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实际上,离你们不知道有多漫长的时间。” “一滴水,就是一万年!” “原来是这样。” 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 他的邪眼可以操控万物,但唯独操控不了时间。 因为时间,是万物运转前进的一个概念。 本质上,时间长河也不过是一种显化的方式。 而在这湖面之上,时间是正常的。 平静的湖面,代表着时间的暂停。 一圈一圈的涟漪,就是时间在流动。 或者说,原本在陈黄皮他们到来之前,这平静的水面,实际上就是一座名为时间的牢笼,囚禁着这尊死去的太墟神灵。 如今水面起风波。 时间在往前推进,太墟神灵自然也就有了动作。 或许此刻。 对于这尊太墟神灵而言。 祂正在向陈黄皮靠近,甚至祂有可能真的听到了陈黄皮的那些话。 而祂的动作,祂的回应。 水面上的一切,都不知要多久才能感受的到。 “等一下,这神灵是从哪冒出来的?” 赤邪突然开口,死死的盯着水面下方的那尊神灵。 它这一生无比漫长。 见过不少近乎于道的存在。 天地异变之前,它也曾经去过黄泉阴土,也到过大乾仙朝。 而有名有姓的那些强大的到不可思议的存在,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位。 而眼前的这一尊神灵,它从未见过。 并且,给它的感觉极其怪异。 仿佛和这天地格格不入一样。 “这是外邪……” 赤邪眯着眼睛道:“但界外的生灵为何会到玄真道界,而且还被那轮明月给杀了?那原本的明月又在何处?” 它从陈黄皮口中听过阴天子的事。 自然也知道日月早就被替换。 “不好!” 赤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道:“这地方有大恐怖!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我能接触的事物!” 说罢,它下意识的操控这投影就要往上飞。 结果刚飞上去。 凭空一股拉扯之力,瞬间将它撕碎。 肝庙之中。 赤邪神色大变:“是这尊神灵影响了这里,还是这活过来的甘渊不肯放任何人出去?” 很快,陈黄皮便将它再次投影了出来。 这次他率先开口:“若是要走,就得控制棺材。” “若是要控制棺材,水面就会生出涟漪。” “水面生出涟漪,就代表光阴在流动,那神灵出来的速度就会变快。” “这分明就是个死局。” 陈黄皮越想越觉得头疼,他现在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太墟神灵确实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因为祂被困在时间里了。 出都出不来。 但偏偏,这水面吸住了棺材。 若是想要脱身离开,就只能赌脱身之后,这神灵依旧会被困在光阴之湖中。 赤邪道:“你以为这是死局,若是不走,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你以为甘渊是什么?” “是那轮明月的归巢之所在。” “日月轮转,光阴如梭。” “这般天地规则,即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都无法改动,否则必会身死道消。” 甘渊现在是活的,赤邪虽不知为何没有异动。 但它很清楚,等甘渊真的动起来了。 那就别想再出去了。 只有死路一条! “他娘的!跟祂赌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如赌一把,能走就是血赚!” “我这还有两只邪眼!” “契主,你全都拿去!” “还有我这,我这也有一只。” “我再借你半成力量。” “那就拼了!” 陈黄皮眼下除了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太墟神灵不知是好是坏,就是真的能谈,如今等祂出来以后,还能好好的谈下去吗? 况且,谈不了的话,真要一直躲在棺材里等到天地异变结束? 还有赤邪害怕的甘渊。 以及它好似隐隐明悟的大恐怖。 这些如同迷雾一样的辛密,让陈黄皮一刻都不想在这里逗留。 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六阴神出来了,那就该去寻找心庙的主神。 然后是脾庙,阳神,最后的肺庙。 一万八千年,天地异变结束。 陈黄皮要在这之前彻底活过来,否则,他连十万大山都回不去,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给我起!!!!” 陈黄皮双手一拍,总共五只邪眼附着在棺材上。 棺材在震动。 而且有赤邪贡献出的半成力量。 陈黄皮只感觉自身的实力,好似又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轰隆隆…… 棺材缓缓离开水面。 涟漪一圈一圈的疯狂扩散。 黄铜油灯看到,那水面下方的雷霆蔓延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再看向四面八方。 太墟神灵的八条手臂已经几乎要触碰到水面,好似下一秒就能从水面之中伸出来一样。 “快看!” 索命鬼近乎失声:“那神灵的发丝在移动……” 陈黄皮双目紧闭。 他双手猛地一拍棺材。 所有的力量全都灌输了进去。 棺材上方,那密密麻麻的苍天摄箓逐渐亮起。 五只邪眼的目光都变得隐隐有些狰狞。 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给我升!!!” 陈黄皮大吼一声,五只邪眼控制万物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到这种程度,其实数量的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棺材从来就没有抗拒过他。 压制他的,是这甘渊而已。 棺材上的文字在发光。 其速速,也从缓缓升空,到快如小跑。 但这还不够。 陈黄皮猛然睁开双眼,他的眉心隐隐有金黑色的纹路在闪烁。 “赤邪,把你的力量再借我一些!” “再借你半成的九成!” 赤邪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陈黄皮计较的时候。 半成又半成。 如今它已经有四成九的力量全都借给了陈黄皮。 但有借无还。 再多一点,它就彻地无法抵抗肝庙的淬炼,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随着赤邪的力量加入。 不,是陈黄皮的力量在变强。 棺材升天的速度总算是快了起来。 而且越来越快。 直到这时。 陈黄皮才低下头,看了一眼索命鬼刚刚惊声道出的,神灵的发丝在流动之事。 然而…… 只一眼。 陈黄皮额头的冷汗便瞬间冒了出来。 因为光阴湖面下的那尊太墟神灵,此刻已经抬起了头。 祂原本是直直的沉入水下。 现在却抬起脑袋,自下而上的看着上方的一切。 祂头戴流金一样的华冠。 那华冠遮住了祂的上半张脸,以至于先前无论用什么角度,都看不到祂的双目。 而现在。 陈黄皮看到了。 太墟神灵睁开了一双冰冷,死寂,空洞的灰色双目。 仿佛包含了一个死去的世界一样。 那目光犹如实质。 陈黄皮只于其对视了一眼,便如遭雷击。 有种神魂,肉身,全都要被这目光湮灭的感觉。 好在…… 棺材上的那些文字突然爆发出精光。 所有的文字都在游走。 最终,全都变成了一个散字。 “痛,好痛……” 即便有棺材散去了那目光,可陈黄皮依旧感觉到双目刺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不要和祂对视!” 赤邪急促的道:“这种存在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祂并没有对你出手,而是祂的目光本就有着道的力量。” “你与之对视,必被其所伤。” “贱人!贱人!” 黄铜油灯忍不住了,躲在棺材里疯狂骂道:“你这太墟的贱人,竟然敢伤我兄弟,有什么本事冲着本灯来!本灯可不怕你!” 大家都是近乎于道。 虽然力量上天差地别,但本质上可不见得谁高谁低。 然而,下方的那尊太墟神灵根本就不搭理黄铜油灯。 或者说,祂能抬起头看上一眼,等同于在光阴湖泊之中经历了数十万年,甚至百万年才换来的。 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 而祂的八条手臂在向着中心合拢,水面的涟漪也随之被搅动。 哗啦啦…… 位于光阴湖泊的八个方向的手臂,那如同山峰一样的细长手指终于率先离开了水面。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一拍棺材盖。 这下子,棺材盖上的那条缝隙瞬间合拢。 “契主!!!!” “陈黄皮,你合上棺材做什么?你快进来啊!” “本家!本家!” 黄铜油灯叫道:“你才十五岁,这贱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你一个人玩不过祂的!” “都闭嘴!” 陈黄皮双目紧闭,说道:“我心里有数,我要出去!祂若有本事尽管拦我!” 在棺材里,陈黄皮没法操控其升天。 否则,他现在已经躲进去了。 再说了,有这口棺材在。 陈黄皮还真不相信,自己会被这尊太墟神灵给弄死。 “那我呢?” 赤邪大叫道:“陈黄皮,你自己玩命可以,你有那位罩着,可我不行啊!我全盛时期或许能和这存在过两招,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 近乎于道的存在,若是想弄死一个人。 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需看一眼时间长河,知道这人的存在便能出手。 即便这太墟的神灵不在祂原本的世界。 可祂能看到赤邪,能通过赤邪这个概念将其杀死。 陈黄皮道:“你也闭嘴!” 他左手覆面,泪水从指缝里不受控制的溢出。 这太墟神灵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仿佛不存在,但却能切身感觉到的力量在自己双目之中弥漫。 那是太墟神灵的道。 棺材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水一般的月华一层一层的被甩到下方。 可无论离那光阴湖泊有多高。 湖面下的太墟神灵都显得无比清晰,祂抬着头,漠然的看着上方的棺材。 在祂的瞳孔之中,却倒影着陈黄皮的身影。 祂的道,在污染陈黄皮。 而祂的八条手臂,此刻已经伸出了水面。 就像是伸手揽月一样。 太墟神灵的八条手臂,伸向了最上方。 同时,祂那没有任何血色的薄唇也微微张开,血红色的舌头顶住下颚。 而在祂的舌头上,却站着一个三寸大小的人儿。 那人儿样貌和这太墟神灵一模一样。 只是胸前的伤口更加骇人,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祂在这玄真道界,是真的已经死去了。 而在太墟,祂却依旧还活着。 祂只需得到那盏灯,用那长生种融合自身的道果,便能在玄真道界活过来,届时,亦能从这光阴牢笼之中脱身。 一道古怪的声音响起。 那舌尖上的小人儿开口说话。 只是这话,却和玄真道界的任何话语都对不上。 不过…… 这甘渊之中,却凭空生出了一股吸力。 好似有人猛地吸了一口气一样。 陈黄皮盘坐的棺材,立马顿了一下。 紧接着就不受控制的坠落了下去。 那速度快到了极致。 根本不受陈黄皮控制。 赤邪看到了八条手臂,齐齐向着棺材合拢过来。 那巨大却又纤细的神灵手掌,封死了四面八方所有的位置。 “快进棺材!” 赤邪的声音大吼了出来。 但让它绝望的是。 此刻的陈黄皮好似被那太墟神灵的道给污染了,右手撑在棺材上,左手捂着双目,一动不动的盘坐着,就跟死了一样。 “不就是融合么!” “本灯随了这贱人的心意就是!” 黄铜油灯再也坐不住了,它直接使出了隐匿神通,以虚化的方式跳出了棺材。 它无比不舍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然后,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恨意,要撞向那尊太墟神灵。 但就在这时。 一只沾着泪水的手掌按在了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黄铜油灯再回头。 便看见陈黄皮的双目之中,有青色的文字在闪烁。 那些青色的文字一出现,便如同洪流一般涌现了出来,眨眼间就爬满了陈黄皮的全身。 而且,黄铜油灯分明看到。 那些青色的文字就是陈黄皮身上的金黑色、鸟鱼虫一般的文字褪色后的样子。 同时,八只手掌如同瓣一样合拢,将这口棺材连同陈黄皮一起罩在了掌心。 紧接着……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吾乃太墟之主!汝敢杀吾?”(本章完) 第344章 至高太一,仙界之主(9k大章求月票 青光逸散,如梦似幻。 那作瓣合拢状的掌中,有这尊太墟神灵都无法压制的力量涌现了出来。 准确的说这并非是某种力量。 而是规则。 来自太墟天道的规则。 冰冷,死寂,空洞的神眸之中泛起了涟漪。 那除了八条手臂之外,都沉在光阴湖泊之中的太墟神灵怔住了。 光阴湖泊,一滴水便是一万年。 这是世间最残忍最可怕的囚笼。 若不是此刻太墟之主就在祂的掌中。 那祂若想听到、感受到那冰冷的声音,以及太墟天道的规则,得是千万年后的事了。 起码对祂而言是这样。 此刻。 那声声字字都是道鸣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 “吾问汝,汝是要杀吾吗?” 只这一句话。 太墟神灵舌尖上的小人立马急促的发出回应。 祂不是玄真道界的生灵。 祂说话的语言,自然也不同。 但这位太墟之主陈黄皮却能明白其意。 不敢,畏惧。 以及,祂的震惊和莫名其妙的欣喜。 随着那聚拢的手掌分开。 盘坐在棺材上,混身游离着青色的、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的少年道人便倒影在了这太墟神灵的瞳孔之中。 而无论是悬浮在身旁的赤邪,还是停在他掌中的黄铜油灯此刻全都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可置信。 太他娘的不可置信了。 “陈黄皮,你真的是太墟之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它感觉现在的陈黄皮很诡异,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但偏偏又让它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这种状态它之前见过不少次。 是入魔。 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出现。 那就是入魔了。 但这些文字的颜色,从金黑色变成了青色。 这是黄铜油灯不明白,不理解的。 陈黄皮的目光掠过黄铜油灯。 后者的灯身立马就如同湖面一样泛起了涟漪,黄铜油灯只感觉,自己好像正在经历某种诡异的蜕变,似乎如今的模样,并非自己的本质。 “本家!住手啊!” 黄铜油灯惊声道:“我若是生变,旧观的分身都会被影响!” 很多事,它如今已经知晓。 但那些话它是决计不敢说出来的,它怕别的存在会听到,会察觉到。 这是陈黄皮和它都心照不宣的。 所以自从黄铜油灯找回记忆以后,陈黄皮基本上不去追问那些过去的辛密。 但黄铜油灯却很清楚。 如果自己蜕变成了本来面目,就等同于在这玄真道界,自己成了一个异类,自己的所有分身都会如此,什么镇压旧观,点化阴神,乃至于观主和阴天子的约定都会统统暴露。 好在。 陈黄皮的目光只是停顿了一刹便移开。 “黄二,对于太墟的神灵而言,我就是太墟之主,也只有我才能是太墟之主!” 陈黄皮此刻的确处在入魔状态。 其实入魔,就是他的本质展露了出来。 而现在,他展露的是自己作为太墟天道的那一部分。 黄天是没有降生。 可太墟的天道却是好好的。 那太墟神灵目光中的道的力量,污染了陈黄皮。 但太墟天道怎么会可能会被修士所污染。 反倒是唤醒了陈黄皮的本质。 如今,陈黄皮周身的那些太墟道文,不停的流动追逐,如同活物一样向他道出了许多辛密。 太墟已经完蛋了。 而且比玄真道界的天地异变都要来的更惨。 天地异变,好歹是天道的反击。 而太墟,从上到下已经被那笼罩在世界之外的可怖轮廓给吃了一遍。 就连太墟的道主都已经没了。 “叛徒,叛徒啊!” 赤邪见陈黄皮承认了,眼中忍不住有怒火燃烧,吼道:“你是道主的徒儿,你把屁股坐到太墟那边!你对的起道主吗?” 即便是赤邪再坏,再无耻,有再多的阴谋诡计。 可它到底是对内的。 对外,那就是另一幅嘴脸。 它现在很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 当年它从小赤天下界,走的就是汤谷甘渊这条路,一路杀到十万大山,想要向道主讨要那颗蛋。 这事虽然如今想来,处处都是问题。 可它到底不是输不起的。 道主就是道主。 不服不行。 而陈黄皮作为道主的徒儿,摇身一变说自己是太墟的人。 这让它觉得,道主养了一个白眼狼。 哪怕是陈黄皮现在弄死自己。 它也这么觉得。 陈黄皮瞥了赤邪一眼。 和黄铜油灯不同的是,赤邪并未有任何异变的征兆,它只是感觉到,那双眸子冷漠无情,比那太墟神灵都要显得超然,迫使自己只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并非力量和境界的差距。 而是本质上的不同。 任何修士,任何存在,除道主之外都只能感受到天道,而不能与之对视。 尤其是已经降世的天道。 但此时此刻。 陈黄皮没心思和赤邪去解释了。 他随手一挥,后者投影在肝庙外的虚影瞬间消失,再次被关进了肝庙之中。 但赤邪的疑惑。 却也是黄铜油灯最不理解的地方。 “本家,你该不会真做了界奸了吧?” “太墟不过是外来户,玄真道界才是你长大的家啊!” “而且,你别忘了,太墟的外邪当年可是追杀你,把你害成死胎的罪魁祸首啊!” 这些事,陈黄皮自然不会忘记。 他一弹指,一个文字没入了黄铜油灯的意识之中。 顷刻间,黄铜油灯便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黄天降世,本该在一万八千年后。 也就是苍天纪元的结束。 然而太墟的天道化作无数份,也就是所谓的外邪,在混沌之中试图吞噬黄天补全自身,结果这一纪元的黄天并非没有自我意识的天道,而是一个道胎。 外邪钻进了胎膜之中,迫使黄天成了一个死胎。 即便是观主也无法改变这一死局。 不过,到底是到了玄真道界的地盘。 道主一证永证。 便将那些外邪从内到外的抹杀的一干二净,将其化作陈黄皮的一部分。 这部分是太墟天道的主体,占了总的三成三之多。 因此,陈黄皮既是黄天,又是太墟。 如今的陈黄皮,便是展露了太墟的形态。 但这并不代表。 陈黄皮屁股坐歪了,数典忘祖了。 他自身,本就是一个完整的、未降世的天道,只是能伸手够到太墟世界而已。 再看那尊太墟神灵。 黄铜油灯心中的疑虑更甚。 更让它震惊的是。 此刻,那太墟神灵舌尖的小人开口说话了。 并且,似乎陈黄皮给它的那个文字有某种效果,让它也能听懂了起来。 “太墟啊,请原谅吾的不敬。” 太墟神灵声音都变得悦耳了起来,敬畏的道:“吾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您,若是吾的长生种还在,定能感受到您的意志。” 黄铜油灯忍不住叫道:“你这贱……呃,你这神灵如此强大,为何会对陈黄皮这般态度?” 说实话。 黄铜油灯能感觉的出来。 这般状态的陈黄皮虽然很强大,但实际上真没有他入魔展露黄天本质的时候更厉害。 那种举手投足之间,万千道法涌现心头。 以及天地系与一身的玄妙之意,是眼下没有的。 太墟天道是外来户。 这里是玄真道界! 但就是这样的外来户,却只是一句话,就让这太墟神灵畏惧且敬畏。 它搞不懂这太墟神灵脑子里怎么想的? 要是换做玄真道界的那些近乎于道的狠人。 这时候早就已经打的天昏地暗。 要杀死天道的自我了。 “因为祂是至高无上的太一。” 太墟神灵的八只手掌高举着陈黄皮,由衷的道:“祂是日月星辰,是过去未来,是一切可能,一切不可思议,太墟的一切都源自于祂。” “即便祂还不完整,可祂依旧是太一。” 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话,黄铜油灯更是一头雾水:“停停停,我的本家怎么就成了你的太一了,在我们这,太一就是至尊至贵,是唯一的意思。” “在你们那,真有太一这个东西?” 这东西二字一出。 那太墟神灵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森寒。 黄铜油灯打了个冷颤,讪笑道:“不不不,我说错了,太一不是东西!哎呀,你不要生气,我可是你的太一的家人,你要是对我动手,祂可是会生气的!” “长生种。” 太墟神灵漠然的道:“你应当与我融合。” “这……” 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 陈黄皮微微摇头,平静的问道:“你为何要与黄二融合?是为了复活?” “不,是要接您回太墟。” 太墟神灵对陈黄皮的态度和对黄铜油灯简直是天差地别。 祂看黄铜油灯的眼神很平等。 可看陈黄皮的,那已经到了敬畏的程度了。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那太墟神灵轻声道:“在我的记忆里,在您消失了一万多年后我来到这方世界寻找您,我来此界的目的,就是接您回去。” 太墟已经彻地完了。 而外邪吞噬其他世界的天道,就是在补全自身。 太墟的神灵们能感应到,在一万多年前,那三成三的太墟天道主体已经成功得手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按照既定的那样返回本界。 因此,太墟的神灵们坐不住了。 太一不回太墟,那太墟迟早要彻地崩溃。 为此相当于玄真道界近乎于道的神灵选择了跨界,跨界来到这无比陌生的另一个世界,接引太墟之主回归。 所以,当陈黄皮被祂的力量刺激,体内属于太墟天道的那部分苏醒以后。 这尊神灵才会立马态度大变。 陈黄皮倒是不清楚,太墟的神灵将自己称作太一。 他只是在入魔之后。 立马感受到了太墟的一些所谓的境界之说。 太墟天道至高无上。 而其分裂出的无数部分,如果化作器物模样,那便等同于跌落了本质,被叫做长生种。 神灵和长生种融合。 因其天道规则的权柄之能,则具有对应的不可思议之能。 像黄铜油灯这样的长生种。 其位阶和这尊神灵是相等的。 所以,陈黄皮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才开口怒斥这神灵,而不是第一时间躲进棺材里苟着。 当然,如果他真躲进去。 这神灵即便不知道陈黄皮是太墟之主,是祂寻求的太一,那也奈何不了他。 所有关于时间的手段。 在这口棺材面前,都会失去作用。 陈黄皮皱眉道:“那外面的鬼东西和幽蜒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弄出来的?” 太墟神灵道:“那不是幽蜒,是我用太墟道文化作的虚物,或者说,是求救的书信,因为我想着我困死在此处,太墟定会再来神灵寻您。” “若是祂们见到幽蜒文书,定然能救我出来。” “而这玄真道界的生灵,是看不懂那些文字的。” “当然,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幽蜒,因为他们没有太墟的力量,无法让其现出本来的文字。”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明白了。 自己一开始把那些幽蜒当做大鱼,让黄铜油灯用真火烧烤。 黄铜油灯是长生种。 它的真火,自然能太墟道文呈现出来。 而唯一能看懂的自己。 又在看到的时候,见到了那头四目青牛,也就是太虚天道。 莫名的。 陈黄皮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若是自己先前在出六阴神的时候,真要骑着那头青牛去太墟世界,会不会真的就直接过去了。 那头青牛应当是太墟天道剩余的部分。 自己出六阴神,它从不知道多远的世界感应到自己,并呼唤自己。 只是,自己没同意罢了。 有这些作为佐证。 陈黄皮倒是觉得,这尊自称是来接自己的太虚神灵,所说的话语倒是当真属实了。 这时候。 太墟神灵又失落的道:“我在这里等了许久,等到我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弱到被这甘渊逐渐吞噬,可依旧没有神灵过来。” “后来,有一个真仙来到了甘渊,他被甘渊的呼吸所杀。” “而我救了他,留下了他的寿根,将他化作我的从属,让他为我寻找长生种。” “但那真仙从未回来过。” “这,哎……” 黄铜油灯无奈道:“你这小娘皮还挺可怜的,不过可怜归可怜,要不是陈黄皮天生不凡,你肯定是要弄死我们,将我们也搞成什么从属的。” “现在虽说开了,但本灯顶多不骂你是贱人,至于和你融合之事,你别想了,下辈子去吧。” “长生种,这是你的责任。” 太墟神灵很执拗,就像是一个老古板似得:“我必须要把祂接回太墟,玄真道界的天地规则不同,在这里待的再久也没有任何意义。” “太墟需要祂!” “你与我融合,我便能死而复生。” “融合个屁!” 黄铜油灯恼怒道:“你这小娘皮到底听不听得懂本灯的话,本灯不会跟你融合的,而且你那破太墟都要完蛋了,我们玄真道界可是万物竞发。” “一个天,一个地。” “没有可比性!” “黄二,你不要与祂争吵了。” 陈黄皮抬手止住要忍不住开骂的黄铜油灯,对那太墟神灵道:“还有你,你也冷静一下,你被困死在这里起码有一万多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却没有太墟的神灵过来找你,你难道就没想过不对劲吗?” 说到这,陈黄皮不禁道:“或许现在的太墟世界,和你记忆里的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又或者已经被彻底隔绝,想过来都做不到。” 这太墟的神灵肯定是不知道世界之外的那个轮廓的。 而陈黄皮却很清楚。 那个诡异的玩意,比什么旧天地的盗主可能都要恐怖。 毕竟,师父作为道主都很少去改动天地规则。 天地规则是天道制定的。 而那个鬼东西的眼球顶替了真正的日月。 做到了改天换地。 陈黄皮猜测,这个东西把太墟上下吃过一波以后,就盯上了玄真道界。 而那些太墟的神灵们,要不就又被吃了一波。 要不就被拦在外面,进都无法再进来。 至于这尊神灵。 大概率是因为来的太早,所以才是个例外。 “原来是这样。” 那神灵怔怔的开口。 一旁的黄铜油灯只觉得无语。 这太墟的神灵好像也不咋地,虽然也近乎于道。 但是也太容易有情绪波动了。 而且,陈黄皮说的是猜测,是或许。 可听在这神灵的耳中,就好像是既定的事实一样。 和这太墟的神灵比起来,拜灵天的道人应该把神棍的称号双手奉上才对。 “好了。” 陈黄皮沉声道:“我虽相信了你,也算是半认可你,但我是不可能让黄二与你融合的,至于去太墟,那也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我要离开甘渊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黄铜油灯对陈黄皮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重宝。 就算它是破铜烂铁。 那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家人。 就是这太墟神灵说破天。 陈黄皮都绝对不会答应。 而且,他现在确实有很多事要做。 由死而生,自己还没复活呢,哪有心思去操心这太墟的神灵。 那太墟神灵见此,舌尖的小人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与长生种融合,会变成一个新的生命,彼此的记忆都会保留。” “别想了。” 陈黄皮斩钉截铁的道:“你要融合黄二,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我不要什么新的黄二,我只要原原本本的黄二!” 说到这,陈黄皮顿了顿。 他倒是没有对这太墟神灵生出什么怜悯的情绪。 他在目前的这种状态之中。 仅有的情绪都给了自己人。 因此,陈黄皮平静的道:“日后若是我去太墟,我将你一起带过去,到时候你自己去寻别的长生种就是。” 那太墟神灵见陈黄皮这般坚定。 祂又能说出什么话呢? 在祂看来,这位自称太墟之主的至高太一,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其实都不是祂可以去否定的。 只要能将这位接回去。 祂不是不能继续忍受那光阴的牢笼。 “对了,若是我想去汤谷,你可以放我过去吗?”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六阳神。 阴神在甘渊之中出。 那阳神,自然是在汤谷。 但那神灵说出的话,却让陈黄皮失望了。 “汤谷已经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 陈黄皮怔住,没有汤谷,自己上哪出阳神去? 阴阳合和化神术,阴阳交互,自己的元神才能活过来,对应的是五脏炼神法的五行循环,肉身逆死而生。 太墟神明道:“我曾与一位比我还要强大的存在此处大战,明月杀死我的时候撞进了汤谷之中,连带着毁灭了汤谷。” 这番话,让陈黄皮哑口无言。 他再问那太墟神明究竟和谁大战。 可对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说,祂死后长生种消失,那部分记忆在长生种之中。 而这也是这太墟神灵哪怕生前近乎于道,死后却显得没有玄真道界的同等存在,道心更加稳定的原因。 不过就在这时。 太墟神明忽然说了一句:“您离开的时候,或许会看到曾经发生的事。” 说完,祂将捧在掌心的陈黄皮尽力往上托举。 待陈黄皮操控棺材逐渐升天后。 这太墟神明的八只臂膀,便无力的垂落,沉入了那一滴水便是一万年的光阴湖泊之中。 祂能够将手臂从光阴湖泊之中探出,就已经耗废了许多力量。 下一次,陈黄皮再来。 即便是搅动着光阴湖泊,祂恐怕也很难感应的到了。 这神灵知道自己的情况。 祂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至高无上,至尊至贵的太一,之所以对自己表现的那么冷漠。 或许是因为其在玄真道界待的太久了,身边的长生种更是好似对太墟的一切都不了解,成了这世界的狗腿子。 太一不会有错的。 错的肯定是那个长生种。 长生种改换门庭,也间接影响了太一。 以至于,太一变成了个少年道人的模样。 而不是以那伟岸无边的神躯姿态现世。 想到这。 这太墟神灵突然一个弹指。 下一秒。 一道流金光辉被陈黄皮一把抓住。 而等那光辉稳定以后。 陈黄皮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张面具。 金色的面具,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有眼睛的部位。 乍一看,就和陈道行戴着的面具有些相像。 “这是我仅剩的一部分力量。” 太墟神灵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似乎间隔了极其久远的时间。 “玄真道界的强者太多。” “我曾经见过有一位存在,在时间长河之上持杆垂钓,还有与我大战的那人,他或许没死,您带上这份力量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 虽说祂没法从这里出去,没法潜移默化的影响太一。 但祂觉得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而且,祂也看出了太一的奇怪状态。 似乎在经历某种前所未有的蜕变。 为此,祂愿意,也应该献上一份助力。 只是祂觉得有些奇怪的是。 为何太一没有显化本质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好似有着杀意? 再后来就没了。 兴许是一开始的误会吧。 看着那太墟神灵彻地沉入光阴湖泊。 一圈圈扩散的涟漪恢复平静。 太墟神灵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 “这小娘皮这是……” “被困死在光阴里了。” 陈黄皮说道:“就算是把这光阴湖泊搅得天翻地覆,祂也不会再现身了。” 黄铜油灯咋舌道:“该说不说,太墟的小娘皮虽说脑子坏掉了,无脑站你,但做事倒是不含糊,临走了还送你个面具。” 那面具看着就感觉很不凡。 有种古老苍凉的气息。 而且,其中隐隐酝酿着某种惊天动地的力量。 黄铜油灯能感觉得到。 若是陈黄皮戴上面具,将其力量全都挥霍一空,弄死几个真仙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比观主他老人家大方多了。 “太墟的力量,能不用还是不用。” 陈黄皮心念一动,将这面具收入了勾魂册之中。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 在玄真道界使用太墟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世界终究是不同的。 虽说天道融合了一部分,但世界可没有。 “还有我这番模样。” 陈黄皮看着自己双手上的太墟道文。 那些青色的文字一直在游走。 让他既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习惯自己金黑色的黄天赦箓。 不过这种状态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黄皮心分二用,一手按在棺材上,操控其升天离开甘渊。 另一只手,则在胸前做剑指状。 呼的一声。 他的指尖猛地燃起了一团火。 那火是青色的。 实际上,这就是那些鬼玩意骗他炼的什么命火。 黄天的命火是金黑之色。 而太一的命火则是青色。 这两个称谓,是两个世界对陈黄皮的称呼。 不同的颜色,则代表着泾渭分明的天道规则。 这时,黄铜油灯惊讶道:“陈黄皮,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试试能不能炼成四师父的术!” 陈黄皮点燃这命火,实际上就是在为自己加持。 他身上的所有文字都在急速运转。 而所谓的术。 其实就是镜中,水中月之术。 这门法术,陈黄皮之前怎么都无法入门,连怎么修炼都琢磨不明白。 现在他这番状态倒是可以试一试。 黄铜油灯闻言,不再多嘴。 镜中,水中月之术很不凡,也很重要。 是观主言明,陈黄皮一定要想办法学会的法术。 在陈黄皮的脑海之中。 当初在十万大山封山之前。 邪道人施展的镜中,水中月之术的画面浮现出来,来来回回的循环。 但无论是再看多少遍。 陈黄皮都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即便是如今的状态,都让他有种为之苦恼的感觉。 邪道人当时施展这法术的时候。 根本就连起手式,连法决,口诀,法印都没有,甚至于,若不是邪道人的面孔出现在天上,陈黄皮都感觉不到自己已经中招了。 天地瞬间被改变。 他这未来黄天都无法察觉。 和这术比起来,什么杀生剑诀,还有太岁教的玄妙剑阵,截天命之法,拜灵天的万物有灵之说,全都是小道。 甚至,陈黄皮的剑道都没法与其相提并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术。” 陈黄皮心中不耐道:“以我如今的状态都修不成,难道要我以黄天的状态入魔,借着那明悟世间一切道法的状态才能入门不成?”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 陈黄皮就立马将其否定了。 他感觉就算是自己像以前那样入魔,天地都围着自己转,所有的道法看一眼就能完美领悟,自己也很有可能无法炼成这术。 天底下就不应该有镜中,水中月这种术才对。 自己都练不成。 师父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师父不是说他十三岁才成真仙,而自己比他还要天才吗? 难不成师父在忽悠自己? 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 陈黄皮越想越觉得奇奇怪怪。 甚至于,他说话的语气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师父跟我说过,我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那我就是比师父还天才!” “如此天才的我,必然能学会师父的术。” “一遍不成我就看个一千遍,一万遍,没道理我比师父差那么多。” 他这样说着,既像是给自己找理由。 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脑海中,那一幕幕画面不停的循环暂停。 陈黄皮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渐渐地,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会不会,这镜中,水中月,压根就不是什么法术、法门。 又或者说。 自己陷入了某种误区。 这术根本不能以正常的方式修成,得反推上去。 想到这,陈黄皮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又想偏了,他一咬牙,便闭上眼睛观想自身又回到了那一刻。 观想自己就是那镜中,水中月。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过,他倒是没观想出自己是镜中的,反倒是观想出了自己是井中的月。 “卧槽!” 耳边响起黄铜油灯的惊叫声:“明月!!!” “嗯,是明月,你也感受到了吗?” “这还用感受?” 黄铜油灯叫道:“本家,我看的是一清二楚啊,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明月要杀出来了吗?” “杀什么杀,大惊小怪。” 陈黄皮闭着眼,淡淡的道:“不过是我修炼镜中水中月的异相罢了,既然连你都能感受到,看来我这次逆炼还真炼对了。” 说到这,他心中有些得意。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师父是天才,自己当然也是。 就是这镜中,水中月之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自己怎么感觉不到什么明月? 黄铜油灯听陈黄皮这么一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它低头看着甘渊下方升起的那轮朦胧无比,若隐若现,仿佛只是一个虚幻存在的明月,不禁有些暗自自嘲了起来。 亏自己还是九冥神灯呢。 竟然连这玩意是陈黄皮修炼镜中水中月的异相都没看出来。 “嘿,还真像那么回事!” 黄铜油灯打趣道:“本家,你还真别说,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古时的那轮明月升起来了呢。” “明月升起来了?” 陈黄皮怔住了:“我观想的是我是明月啊,不应该是我升起来吗?” “什么?”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观想的是自己?那下面这个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紧睁开眼。 他低头一看,首先看到的就是如同流水一样的月华化作了朦胧的云雾。 而在那云雾之中。 一轮皎洁的明月,正向着上方升起。 日升月落,光阴流转。 呜!!!! 如嘶吼般的呜声,从这甘渊的最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 一个可怖的意志醒来了。 那是甘渊的意志。 这甘渊,从始至终都是活的。 而现在它醒来了。 甘渊的这条通道,便如同它的巨口。 它的呼吸,便是时间在一缩一放。 “陈黄皮你快看!” 黄铜油灯指着甘渊下方,大声的道:“那是不是太墟的小娘皮,有人在追杀祂!不对,这是过去的画面被重演了!!” “快!快躲进棺材里!” 陈黄皮想也没想,拎着黄铜油灯就钻进了棺材里,在将这棺材合上的瞬间,他便失去了对棺材的控制。 棺材再次往下方坠落。 而这一次,直接坠入了那升起的明月之中。 五只邪眼在棺材的表面睁开。 陈黄皮看到了那过去的画面,那尊太墟神灵,祂穿着的华贵服饰上沾满了金色的血液,那血液不是祂的,因为散发着仙的气息。 再看那追杀祂的存在。 那是一个黑发白衣的中年男子。 他的样貌模糊不清。 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无比的恐怖。 并且,陈黄皮隐隐感觉有些熟悉,他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子一样。 “你这太墟邪神,真当本尊的仙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那中年男子头顶华盖,庆云,三朵铅上下流转。 他的神色冷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太墟神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连神躯都被其威能震的要裂开。(本章完) 第345章 夜下出阴神,明月照九天(1w大章求 时间如潮汐。 满则盈,亏则止。 朦胧的明月虚影之中。 棺材被裹挟着起起伏伏。 下方则是月华流彩拖动的残影,残影映照着过往的时光。 那黑发白衣的中年男子,和太墟神灵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虽然只是时光重现。 可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威势,以及那玄妙无比的手段,仿佛能打穿万年的光阴,让人切身的感受到祂们的强大。 五只邪眼将一切尽收眼底。 棺材之中。 陈黄皮双目紧闭。 他将邪眼看到的一幕幕画面,全都共享了出来。 “看吧,这就是近乎于道。”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也就是咱们有棺材庇护,否则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会被祂们的道生生磨灭。” 在任何纪元,近乎于道的强大都是毋庸置疑的。 道主合天道,很少亲自下场参与世间大小事。 近乎于道,就是最高的战力。 哪怕是隔着数万年的时光,都能出手将你抹杀。 “接下来,就是道争了。” 黄铜油灯感慨道:“而那小娘皮跨界而来,肯定斗不过本界的这位存在,祂必死无疑,没人会选择帮祂。” “这人究竟是谁?” 狐狸山神忍不住问道:“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仙这个字的化身,他自称本尊,又好似来自仙界,难道是什么仙界之主不成?” 黄铜油灯怔住,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中年男子虽说近乎于道。 可仙界肯定不止一位这种层次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仙界之主还是两说。 适时,索命鬼开口了。 “黄泉阴土的主宰是阴天子。” “阴天子统御四方,治下有十殿阎罗,疆域广阔无边,掌握生死轮回之能。” “而仙界,亦有一位主宰。” 索命鬼干涩的道:“只不过,这位仙界之主,或者说仙尊,他并非仙界孕育的生灵,而是第一个飞升成仙,抵达仙界的修士。” “飞升这个境界,就是因他划分的。” “若是此人是仙尊,太墟神灵应当走不出仙界。” “我想,他应当是五帝之一。” 仙界有仙尊,亦有五帝。 分别是,中天紫薇大帝,北辰镇魔大帝,西庚无极大帝,东华灵光大帝、南极长生大帝。 这些是索命鬼很小的时候,从它的阎罗老爹那里听到的。 它曾经很不解。 为什么仙界算上仙尊有六位近乎于道的存在。 而与仙界齐名的黄泉阴土,却只有一位阴天子。 并且,它没见过仙界的仙人来过黄泉阴土。 反倒是人间的仙人经常过来。 索命鬼的父亲告诉它:“阴天子和仙尊决裂了,彼此视若水火,不过无需担心,在黄泉阴土,阴天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强大。” 那时候,索命鬼的认知里,阴天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利害的存在。 哪怕是仙界的五帝一起上都得被阴天子压的抬不起头。 可那毕竟是对阴天子而言。 对索命鬼,对黄铜油灯,对狐狸山神,对陈黄皮来说。 这个来自仙界的中年男子,无论是五帝中的哪一位,那都是近乎于道、是不可战胜、不可跨越的山岳天堑。 陈黄皮道:“我大概知道,太墟神灵为什么会从仙界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降世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仙界。” 说着,陈黄皮叹息道:“那时我被追杀,我慌不择路的降临玄真道界,而太墟生灵为我跨界而来,它的第一站自然也是仙界。” 此刻,外面大战的景象也在对应着陈黄皮的猜测。 中年男人强大的气息威震八方,他显化出自己的道果,迫使那太墟神灵接受道争。 他的道果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虽生机勃勃,可却蕴藏着截然相反的死意。 好似看上一眼,就会被拉入那个世界,化作他道果之中的一棵参天大树。 道争一开,便要分出个生死。 太墟神灵八条手臂撑起八个方位,掌心一握,便浮现出八种不同的事物虚影。 那似乎是八种法器。 又像是八个长生种。 长生种会代替祂与这男子道争。 因为祂来时就已经明白,跨界而战,天然就要比本界生灵弱上一筹。 长生种,能让祂即便道争失败也不会身死道消。 “邪魔外道。” 中年男子双目冰冷,道:“就这点手段,你就敢跨进仙界,当真以为仙尊重伤沉睡,仙界便无人能镇的住你吗?” “说,你闯入仙界究竟意欲何为?” “你去了那天河禁区,是不是为了找那道胎?” “仙界与人间大战,你不期而至,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尊便拿你的脑袋祭天!” 那太墟神灵一声不吭,不愿和这中年男子纠缠。 都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即便是跨界而来,天然就处在弱势的一方,可这中年男子或许有手段能杀的了自己,但绝不可能彻地将自己杀死。 顶多是陷入纠缠之中。 而在棺材里。 听着那中年男人话语里的信息,陈黄皮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他记事的时候晚。 还是死胎时候的记忆则更少,都是在梦中的破碎片段了解的。 但他知道,当年自己在仙界碰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就在一条溪流旁边垂钓,也就是从那里,师父带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记忆里,陈黄皮当时的状态很不好。 但他却能感受到那仿佛要灭杀一切的煞气,仙人陨落前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再到后来,他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过,临沉睡前。 他先后感觉到了两道极其恐怖的气息。 想来,这中年男子说的仙尊重伤沉睡,应当就是与师父交手大战,结果不敌师父因而造成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仙界应当还有一名五方大帝也受了重创。 黄铜油灯盯着那两个存在大战,不禁有些失落。 曾几何时,它也有这般伟力。 可现在就只能干看着。 这种层次的战斗,其实对它来说看不看区别不大。 因为它有自己的道。 至于索命鬼和狐狸山神…… 黄铜油灯摇头道:“看吧看吧,虽说你们也看不懂,不过长长见识倒是不错,毕竟这种机会着实不多,估摸着也就这一次。” 没有棺材阻隔,是看都不能看的。 因为看,就会想。 就会被对方察觉。 不过,索命鬼却想到了一件事。 它眯着眼睛道:“我父亲说过,阴天子和仙尊决裂,彼此视若水火,而观主又是阴天子的至交好友,观主又带着契主杀出仙界。” “阴天子,仙尊,观主,总感觉这三位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问道:“阴天子是在什么时候和仙尊决裂的?” “不知。” 索命鬼回答道:“我父亲没提起过,想来应该是我出生前,天地异变还没开始的时候,我怀疑观主或许和仙尊曾经也是好友。” 阴天子当年和仙尊决裂,那想来祂们曾经的关系不错。 观主虽然索命鬼接触的不多。 但它是能感受的到,观主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嫉恶如仇的,这样的人不会和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做朋友的。 从这一点推断。 观主、仙尊、阴天子。 这人界,仙界,阴间,当之无愧的三大至强的存在定然在曾经,在某一段时间之前都是至交好友。 不然若是仙尊和观主不合。 当年还没有合道的观主,为何会到仙界的天河、优哉游哉的钓鱼。 那仙尊能忍的了吗? 还有,后面陈皇为了封印大乾仙朝,直接向仙界开战。 是不是主要原因,就是仙尊和观主反目成仇的原因呢? 想到这些。 索命鬼看向了陈黄皮。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更是眼神微妙。 “不用想了,肯定是因为本家,所以他们才会翻脸。” “啧,好好的三个朋友就这么掰了。” “还好阴天子站观主,不然阿鬼的出身就不好了。” “狐狸山神,你这话有失偏颇。” 索命鬼皱着眉道:“阴天子即便不站观主,又与我有何干系?我父亲是祂的臣子,我可不是,你以后若是再说这种话,就别想整天躲在勾魂册里偷懒了。” “对不起阿鬼!是我说错话了。” 狐狸山神的软肋就是勾魂册,它立马想也没想的道歉。 只要陈黄皮不出事,那勾魂册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乌龟壳。 狐狸山神可喜欢待在里面了。 没事种种葱人,比净仙观的时候还潇洒。 索命鬼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它知道狐狸山神嘴皮子碎,自然不会跟其一般见识。 陈黄皮摆摆手,指着那画面之中的太墟神灵道:“其他的先不管,我现在有一事不解。” 黄铜油灯道:“什么事?” “就是这太墟神灵虽然弱了一筹,但是……” 陈黄皮皱眉道:“但是祂不是被明月所杀的吗?”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全都怔住了。 是啊…… 太墟神灵胸口的致命伤,很明显是明月导致的。 这仙界的五方大帝之一虽然强大,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也不可能号令明月吧? 所谓的掌中日月,摘星拿月,这种手段只不过是夸张的说法。 掌中日月,那日月肯定只是道果演化出来的。 摘星拿月,摘星可以,拿月肯定不成。 日月是天地规则。 号令日月是道主都不会轻易使用的特权。 敢对日月动手,近乎于道的存在根本就做不到。 而就在这时。 忽然…… 那过去重演的景象变得漆黑一片。 好似这些景象只能到这里,再往后的被某种可怕的存在给硬生生抹去了一样。 “这该不会是观主出手了吧……” 黄铜油灯错愕的道:“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观主他老人家应该已经合道了,莫非杀死那神灵的也是……” “不可能。” 陈黄皮摇头道:“若是师父出手,根本无需号令日月,而且师父那时候在十万大山,还没有邪道人这个小号呢。” 他觉得师父不可能做这种事。 因为太墟神灵是来找自己的。 以师父的脾气,这神灵又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基本上也不会难为祂。 毕竟就是那邪佛,也是因为念经想要度化自己,师父才提剑将其脑袋给砍了下来,任由其身躯逃出十万大山。 师父是道主,而道主与天道相合。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同样的,也会给万物一线生机。 这是不仁之仁。 按照陈黄皮的设想,太墟神灵要是没被这仙界的五帝纠缠追杀,恐怕后面一定会找到十万大山,然后要不就此留下,成了观里神灵。 要不就旧观相见。 “算了算了。” 黄铜油灯道:“既然看不了,那就不纠结这事了,只是为何那过去景象都结束了,咱们怎么还在那轮虚月之中?” 虚幻朦胧的明月裹挟着棺材正在缓缓下坠。 先前的画面,就是这玩意引出的。 画面消失,它应该也一并消失才对。 索命鬼眯了眯眼睛,说道:“甘渊的呼吸,便是时间的吞吐,那些景象也因此而生。” “刚刚是吐息。” “那现在是……” 说到这,索命鬼已经说不出话了。 它看到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变得很精彩。 “干他娘!” 黄铜油灯刚骂了一声。 下一秒! 甘渊吸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轮朦胧的明月立马下坠。 五只邪眼看到外面的景象,已经因为下坠的速度太快,完全被拉成了一条条五彩斑斓的细线。 再看下方。 陈黄皮无比震惊的发现。 明明甘渊最深处,下方应该是那光阴湖泊才对。 可现在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狭长无比的甬道。 那甬道上有黑白交织的纹路,而且不停的蠕动着,看着就像是活物的喉管一样。 黑色的甘渊大地的颜色。 白色的则是月华的颜色。 这活过来的甘渊,简直就是从内到外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生命。 “这是邪异!!!” 黄铜油灯脸色大变,它作为天地间第一个邪异,自然能感受到甘渊的所谓活过来,是以什么方式活过来。 “不是吧黄二,你管这玩意叫邪异?” 狐狸山神尖叫道:“我感觉它比那邪佛都要可怕!这是什么等级的邪异?” 邪异就是邪异。 等级的划分,不过是修士们约定俗成的说法而已。 邪异,灾祸,劫,厄难,神灾。 仙人化作的邪异也是邪异。 真仙变成的邪异同样是邪异。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 黄铜油灯叫苦不跌:“这玩意怕不是和我全盛时期差不多,眼下咱们要通过它的食管,掉进它的胃里,也不知它有没有这玩意,总之,咱们怕不是出不去了。” “早知如此,一开始走的时候就应该让那小娘皮送咱们出去。” “现在好了,走都走不了了。” 此时此刻。 陈黄皮同样头皮发麻。 甘渊醒来以后,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天大的变故。 而且它本来就是明月归巢之所。 明月是天地规则,那它应当本身也具有这种力量。 棺材或许能护住自己。 但自己想要操控棺材升天离开,肯定是做梦了。 狐狸山神却灵机一动,指着外面说道:“你们看,这甘渊好像是个直肠子,既然上路不通,那肯定通下路!” “通下路?” 陈黄皮怔住了,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进入旧观,第一次碰到魔树时候的景象。 那一次,魔树就是见树枝扎不穿自己的天灵盖,便将自己倒吊起来,想要走下路…… 要不是师父赶来及时。 自己怕不是小命难保。 陈黄皮的脸色微变:“若是从下路走,传出去以后我的脸往哪放?” “都是自己人,难道还有人会外传不成?” “什么是自己人!” 陈黄皮挑眉道:“你们三个,除了阿鬼稳重,你们俩是什么路数难道我不清楚?怕不是一出去,你们就要将这事传的到处都是。” “尤其是你黄二,就算豢狗经现在失灵,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那本家,你说怎么办吧。” “简单!” 陈黄皮指着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说道:“你们向来是口无遮拦,说话不讲后果,可我得跟你们说清楚,就是从那下路出去,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九冥神灯,你也不想这事被金顶天灯知道吧?” “狐狸山神,汤婆婆她们还在十万大山呢。” “这……” 黄铜油灯脸色大变。 它没想到,陈黄皮竟然如此阴险。 以这种方式要挟自己。 那狐狸山神更是直接瘫软了下来。 它张口道:“本神这辈子已经够惨了,要是连最后的一丝脸面都没了,那是真的生不如死。” 陈黄皮冷笑道:“既然都知道后果,以后就该缄口不言。” 然而…… 一旁的索命鬼却无奈的道:“契主,黄二,狐狸山神,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能不能别纠结这种小事了,而且关键是,这甘渊有下路一说吗?” “有上路,为何没下路?” “它又不是金角银角,只吃不拉。” “等一下,阿鬼说的好像是真的。” 陈黄皮指着那下方的景象,怔怔的道:“那下面是一片虚无……不对,那是被毁掉的汤谷……” 甘渊连通着汤谷。 汤谷已经被毁掉了。 所以先前的喉管实际上就是那条通道。 而甘渊的胃袋,实则就是已经变成了虚无的汤谷。 一时间,四个东西面面相觑。 “虚无是什么地方,和混沌一样吗?” “不一样吧,或许是界外?” “契主,虚无就是虚无,字面意思,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掉进去的话……” “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明白了。”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一张金色的面具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面具只有眼睛的部位,其余的五官通通没有,显得十分怪异。 而陈黄皮戴上这面具后。 这面具却如同活过来一样,蠕动着和他的面孔贴近,眨眼间就变得纹丝合缝,好似完全为他打造的一样。 并且,青色的诡异文字也逐渐覆盖在了面具之上。 一时间。 戴上面具的陈黄皮就好似彻地变了一个人一样。 缥缈,神秘。 好似从最古老的蛮荒之中走出来的神灵,有种苍凉、肃穆的气质。 下一秒。 陈黄皮一脚踹开了棺材。 他感觉到面具之中蕴藏的力量,即便只是那太墟神灵残存的一部分。 可对他而言。 这力量便如同大海一样无穷无尽。 而且,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威能。 “给我定!!!!” 陈黄皮脸色狰狞,五只邪眼睁大到了极致。 他并起剑指。 青色的火焰瞬间燃烧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力量,以及这面具之中的力量都用来催动邪眼,强行控制住棺材,让其止住坠入虚空之中的势头。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太难。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被甘渊发现。 那也得等出去再说。 “走!!!!” 陈黄皮脚踩棺材,爆发出无比可怖的力量。 那口棺材,便在此刻,顶着甘渊的吸力逆流而上。 但随着棺材的往上升起。 陈黄皮的心中就越发不安。 他此刻站在棺材上,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周遭的食管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蠕动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不好!” 黄铜油灯的声音从棺材里响起:“这甘渊可能发现咱们了!陈黄皮,快!再快一点!” “我知道!” 陈黄皮咬牙道:“可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面具里太墟神灵的力量很强大。 但甘渊难道就弱吗? 要知道,那太墟神灵可是说的很清楚,甘渊一直在吞噬祂的力量。 再加上其本身的不凡。 陈黄皮如今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来助你!” 黄铜油灯从棺材里钻了出来。 它燃烧自己的灯油。 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彩。 遁一神光! 有黄铜油灯这遁一神光的加持。 陈黄皮确实感觉速度快上了那么一些。 这遁法,不愧是金顶天灯的专属神通。 即便黄铜油灯的力量被无限削弱,也依旧能派上用场。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当这口棺材升到一个高度的时候。 陈黄皮抬起头,看着那喉管上方不知何时已经合拢的肉壁,整个人怔住了。 甘渊简简单单的把嘴巴闭上,那些黑白交织的纹路,便堵住了唯一的生路。 “怎么办?”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这狗日的甘渊,这是要铁了心把咱们给留下来啊。” “不。” 陈黄皮伸手按在食管上,平静的道:“它并不是要将我们留下来,甚至它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我们,它只是又要陷入沉睡了。” 此刻,这食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的蠕动。 周遭也没有了那股吸力。 甘渊醒来,呼出浊气,然后又吸了一口新的空气,接着继续打盹。 又或者说,对它这般奇异的生命而言。 它的呼吸就如同海里的鲸一样,呼吸一次,便能维持许久。 可这是它。 对陈黄皮而言,这许久,怕不是要等个几千年。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 “本家,你还有没有办法?” “有,有一个办法。” 陈黄皮说着,便深吸一口气,猛地看向了下方。 也就是那片虚无胃袋。 “你要做什么?” “让它醒过来!!” 说罢,陈黄皮伸手一握,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呼!!!! 陈黄皮剑指上,燃烧的青色火焰汹涌澎湃。 他将这火焰在剑身上一抹。 下一秒! 洞虚神剑便发出了无比畅快的剑鸣声。 剑身震动不止。 许多黑色的细小碎屑被这青色的火焰冲刷了出来。 剑身上,更是多出了一抹青色的流光。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冷冷的看向甘渊的虚无胃袋,他要调动洞虚神剑里的剑影,因此必须要用真火洗练。 不然,洞虚承受不住这来自太墟神灵的力量。 咕嘟……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本家,你下手不能太狠,万一让这甘渊痛醒,意识到咱们在它体内搞鬼,可真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对着食管和虚无胃袋的连接处,就是一剑斩了过去。 仅有三尺宽的青色剑气呼啸而过。 没有以往动不动就百丈的骇人威势。 这次,陈黄皮只是要刺激甘渊,让其醒来,不是要和它拼命。 力度得刚刚好。 轰的一声。 那剑气斩了上去。 食管和虚无胃袋的连接处却没有任何损伤。 黑白的纹路,具有坚不可摧的特性。 然而,就在黄铜油灯有些失望的时候。 忽然…… 它看到有一节食管抽搐了一下。 “再来!” 陈黄皮眼前一亮,连连斩出数道剑气。 而且一道比一道威势更甚。 轰隆隆…… 从上至下,食管统统抽搐蠕动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吸力,更是凭空升起。 “陈黄皮!” “别担心!顶住就是!” 陈黄皮心分二用,一边用剑气刺激甘渊醒来,一边操控着棺材不至于往下坠落。 出口就在头顶。 他必须要在甘渊醒来开口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但想归想。 陈黄皮到底是有些小瞧了甘渊。 或者说,小瞧了那片虚无。 那虚无就真的像是胃袋一样收缩,散发着无法抑制的吸力。 棺材在下坠。 陈黄皮只能咬牙硬撑着。 他在赌,赌这甘渊会在自己掉进去虚无之前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猛然一低头,冷不丁的看到那片虚无停止了收缩。 然后。 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最诡异的是。 无尽的月华,竟然从那虚无之中喷涌而出,化作了一轮朦胧的明月。 可那虚无不是汤谷吗? 汤谷里怎么会有月华呢? 整个棺材都被明月包裹。 以一种快如光影的速度冲天而起。 “呼……” 恍惚之间。 陈黄皮听到了一个呼气的声音。 甘渊张开大口,吞吐时光。 这一次。 出了甘渊以后,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像是一只巨大的蟾蜍,有着三条腿,背上有如梦似幻的月华组成的泡影,看着并不恶心,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每一个泡沫,都仿佛是时间的潮汐在反反复复映照过去。 而这蟾蜍除腹部雪白无比以外,其余的部分都是漆黑一片,和甘渊原本的色彩一样。 朦胧的明月虚影被这蟾蜍吐出。 真就是如同月蟾吐珠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其醒来的频率太快。 这甘渊的双目微微颤动,似乎要睁开看一眼世间。 然而,当它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的时候。 陈黄皮却看到,它的双目已经烂掉了。 有污秽的脓液从中流出。 两只眼睛里,更是仿佛被寄生了某种东西一样,有狰狞的触须从中钻了出来。 陈黄皮催动邪眼。 他想要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可突然…… 甘渊猛地睁开了双眼,正好就对上了陈黄皮。 而寄生在它双目的里的东西。 陈黄皮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是那个轮廓里的眼睛…… 就像是寄生在黄泉阴土,阴天子的轮回道宫的那个眼睛一样。 那个将陈黄皮称作家人的鬼东西。 这东西,甘渊的眼睛里各有一只。 现在,它们也看到了陈黄皮。 “太墟天道。” “你好啊!” 两道残忍、狠毒、疯狂,扭曲,邪恶无比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这声音,让陈黄皮毛骨悚然。 他仿佛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就像,自己被硬生生的吃掉了一部分一样。 不…… 准确的说,是太墟的天道被吃过。 太虚从上到下都被那轮廓给吃了一波。 所以,陈黄皮才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 诡异的是。 那两个声音,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反而肆无忌惮的盯着陈黄皮看个不停。 “只有三成三。” “得再等一等。” “等到吃了黄天,蜕了皮,再去太墟找你。” 这两个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陈黄皮耳边呢喃。 紧接着,那甘渊便闭上了双眼。 这个被寄生的邪异,在短暂的苏醒以后,又要陷入沉睡之中。 陈黄皮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操控着棺材,强行脱离了要被吸纳回去的明月虚影,直冲天际。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二,你刚刚没看到,没听到吗?” “看是看到了,那甘渊不就是化作邪异了,长得跟个癞蛤蟆似得。” 黄铜油灯有些后怕的道:“它确实很可怕,不过它不是又睡着了吗,怎么,它刚刚与你说话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沉默了。 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释怀的笑了。 黄铜油灯没听到、没看到也好。 看来那东西,是真的只冲着自己来的。 光是这两只眼睛,给他的压迫感就非常强大,再想一想,它们的那个所谓的家,也就是笼罩在玄真道界之上的那个轮廓。 又该有多么的强大? 这东西,以世界为食。 虽不知被其吃过的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但它好似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了玄真道界,盯上了自己。 吃了自己,它们就能蜕皮…… “我最讨厌的就是虫豸!” 陈黄皮双目紧闭,在心中恨恨的道:“只可惜你们想吃的黄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有着两层皮!” 一层皮叫太一。 另一层叫黄天。 这时,黄铜油灯忽然好似看到了什么一样。 它惊讶的道:“本家,我好像知道那明月去哪了!” 陈黄皮猛然睁开眼。 随后,他便看到,在那轮明月虚影坠入甘渊之中的时候。 原本被抹去的那段过去景象,在另一个节点又续上了。 而在这个节点上。 那太墟神灵和仙界的五帝之一,全都怔怔的站在原地。 日升月落。 一轮明月从天而降。 而在那明月之中,则有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手持一杆赤血大旗的道人。 那道人不是别人。 正是陈道行。 这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很久。 他的修为近乎于道。 而且,他似乎变得比曾经更加可怕。 那赤血旗帜在他手中挥舞。 明月本该在甘渊归巢,却硬生生的撞进了甘渊。 在这天地规则之下。 太墟神灵、仙界的五帝之一想也没想的当场联手,显化出道果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这明月是冲着祂们来的。 陈黄皮没有见过大日落黄泉的那一幕有多么震撼。 但此刻,他看到了万年前,明月坠入甘渊,然后硬生生的撞进汤谷,将无边无际,燃烧着永恒太阳真火的世界给撞至崩溃。 天塌地陷。 九道海的海水倒灌进去都无法填补那空缺。 毁灭一切的力量彻地爆发。 太墟神明的道果,或者说祂融合的长生种,当场被洞穿,被磨灭。 祂直接死在了这里。 再看那仙界的五方大帝之一。 他看那太墟神灵的下场,顿时眼中生出了决然之意。 近乎于道挡不住日月。 而这眼前的道人,更不会放过他。 “吾乃东华灵光大帝!开道争!!!” 这尊大帝将自己的道果完美的显化出来,义无反顾的撞上了那个可怕的道人。 陈道行冷漠的看了东华灵光大帝一眼。 他同样显化出了道果。 可这道果,却和陈黄皮看到的那个由雨组成的世界完全不同。 而是一个全新的道果。 或者说,是一个黑色的肉球。 那肉球裂开无数道缝隙。 每一道缝隙,都有一只眼睛睁开,里面有阴影一样的东西游走,有如同触手的轮廓从中蔓延出来。 天现异象,血雨滔天。 那如同天悲地哭的声音在甘渊之中响起。 东华灵光大帝道争失败。 无论他的立场,他的作为如何。 对于天地而言他只要不是自斩的盗主,都是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 天地也为之悲痛。 可这般异相生出以后。 陈道行却挥动手中的赤血大旗,那大旗诡异无比,不知道究竟是从何处得来,仿佛是一件极其强大的至宝,有着既属于玄真道界,却又与之不同的气息。 所有的异相都被这赤血大旗抹去。 “接下来,便是大日!” 陈道行的声音阴冷无比,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 准确的说。 他的身上,多出了一些东西。 他的道,他的本质已经不纯粹了。 陈黄皮看到,陈道行的影子里,有着一双双眼睛,那些眼睛或是讥笑,或是阴冷,或是高高在上,或是冷漠无情。 忽地…… 那画面变得逐渐虚无缥缈。 可那陈道行却忽然好像心有所感,又似乎只是凑巧,扭过头,目光看向了一个方向。 但那个方向,则没有任何存在。 因为那口棺材。 能让任何关于时间的能力都无效。 陈黄皮站在棺材上,就这样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与陈道行再次对视。 “阁下是谁?” 陈道行阴冷的道:“是太墟的邪神,还是我玄真道界的强者?” 他的确感觉不到有东西存在。 但直觉告诉他,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只是片刻后。 那双眼睛便移开了。 而这显化出过去的光影,也随之消散。 …… 九道海上。 日落黄昏,残阳似血洒落在海面上。 这一幕壮观无比。 只可惜,残阳渐晚,夜幕降临也只是片刻的事。 突然…… 海面上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轰的一声。 一口巨大的棺材仿佛从不知道多深的海底钻出,竖在了上来。 当棺材打开。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周身涌现出青色道文,戴着一张金色面具的少年道人睁开了眼。 在他的腰间,挂着一盏破破烂烂的油灯。 那油灯裂开嘴,猛吸了一大口气:“真他娘的不容易啊!总算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这九道海,这甘渊,本灯这辈子都不想再进来了。” “本家,你别不开心。” “那叛徒肯定是被忽悠了,他走上了歪门邪道,连自己的道果都变了。” “而咱们净仙观是正道,邪不压正,早晚要清理门户的。” “我没有不开心。” 陈黄皮摘下面具,语气淡然的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又长大了一岁,我十六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仔细上下打量后,似是欣喜,又似是难过的道:“真好啊!你又长大了一岁,离你十八岁就差两年了。” “你现在,都到观主的肩膀那么高了。” “就是这身皮有点不好看,青不拉几的,总让我想到三观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头疼。” 陈黄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掌上布满了青色的道文,他感觉到这种状态自身的实力确实比平常要强出很多。 可这样子,让人一看就会把自己当成太墟的邪神。 就像那两只眼睛一样。 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种眼神,那种声音,他很不喜欢。 忽地…… 一阵海风吹过。 陈黄皮有些发青的发丝被吹动。 他抬头一看,便看到极远处的海面上,夜色正如墨一样晕染了过来。 眨眼间夜色降临。 以他为分界线,黑夜驱赶着晚霞。 一轮红月从海面上升起。 现在是夜晚。 而陈黄皮感觉到了自己消失的六阴神。 他向前一步,踏入了黑夜之中。 随后,他身上的那些青色道文全都瞬间如同潮水褪去一般,涌入了他眉心的那竖纹之中。 取而代之的。 则是,身着黑色长袍,发丝如墨披散在身后,神色冷峻,举手投足之间恍若神人的六阴神之躯。 并且…… 棺材之中,那作为垫在身下的黄泉阴土,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 在陈黄皮这一步落下的时候,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一个充满了死意的大地在九道海上凭空出现,然后不停的扩大。 与此同时! 在那九道海的下方,在那通往甘渊之中的某一处宽阔地带。 正在与那邪佛大战的阎罗之影突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它毫不犹豫的一拳轰开那邪佛,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黄泉阴土之上。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只见顶着模糊不清,已经看不出是佛首的阎罗之影,握着那根真仙腿骨炼制的降魔杵,直接没入了自己的影子里。 再看夜空之上。 红月高悬,繁星点点。 可在此刻的陈黄皮眼中,倒影的却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他轻笑一声:“今夜明珠色,当如满月开。” “走了!送杜如归回家,然后……” “我们也回家。” “我想师父了,有很多话想同他讲。”(本章完) 第346章 杜如归的惊天造化(8k大章求订阅月 杜如归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这梦里,他认识了一个叫陈黄皮的少年。 那少年,很奇怪。 十五岁的模样,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但天天穿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叫化子呢。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这陈黄皮明明实力强大,却干的都是一些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 明明是太岁教的天才修士。 却冒充截天教的。 而且太特么能吹牛逼了。 还说要让自己以后成真仙,成个屁的真仙。 真仙是他说成就成的吗? 自己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能做仙人就可以了,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追求。 那陈黄皮居然同意了。 离谱,他以为他是老天爷么?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和自己干的事比起来,这少年也不算太离谱。 “老夫怎么就答应了帮他找什么破甘渊。” 杜如归脑海中浑浑噩噩,在这梦中破口大骂:“答应也就算了,老夫也没说要自己进去啊,后来……” 后来的很多事,他有些记不清了。 脑袋剧痛,像是神魂都要裂开一样。 不过隐隐约约。 杜如归记得,那陈黄皮貌似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将自己的仙气还给了自己,还送了自己一个万灵九方炉。 这玩意可是拜灵天弟子人手一个的好东西。 没有这炉子,很多法门都无法施展。 即便他有仙气也一样。 “那小子虽然怪,但人还是挺好的。” 杜如归呆呆的想着,脑海中一些画面和信息不停的涌现出来。 “那破油灯不行,比陈黄皮还能吹。” “叫阿鬼的那个看老夫的眼神总带着提防,阴森森的,好似老夫还能拉下脸,坑它的契主似得。” “就那小狐狸还算正常,就是没什么志气。” 一个个面孔在杜如归面前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的脑袋总算是没有那么痛了。 可紧接着。 杜如归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记得当时在甘渊里情况紧急。 自强行催动万灵九方炉,结果不小心沟通到了不该沟通的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意志。 真就如同九道海一样浩瀚无穷。 不,那就是甘渊。 但这甘渊很不对劲,夹杂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只接触了那么一瞬。 杜如归就觉得自己要化作那意志的一部分了。 他燃烧自身的仙气。 强撑着告诉陈黄皮,立马离开甘渊,这甘渊之中有大恐怖。 此刻再一回想起来。 有许多东西却好似被抹去了一样。 杜如归迷茫的道:“老夫接触的灵,究竟是什么,老夫似乎在那一瞬间,像是接纳了甘渊之灵的许多信息,可这些信息都被斩去了。” 他有些难受,非常的难受。 因为他记得自己只斩了一次记忆。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噫,这杜老头还真要醒了。” “陈黄皮的六阴神当真诡异,竟然能抽出这杜如归的死气。” “可惜汤谷没了,否则契主出六阳神,他在白天就没有短板了。” 这三个东西的声音。 杜如归听的就觉得烦躁。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黄皮的六阴神出了?还抽自己的死气?自己难道已经死了不成? 至于汤谷,汤谷怎么就没了? 还有为什么说白天就没短板了? 难道晚上的陈黄皮,有什么神异的变化不成? 带着这些疑惑。 杜如归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诡异的视角之中。 面前是一根根人高的葱。 而自己平视却只能看到这些葱的根部,再试图抬起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被固定住了,身体被埋进了土里。 眼睛努力往上翻。 只见,那盏破破烂烂,牛逼都吹到近乎于道上的油灯,还有那索命鬼,那个叫狐狸山神的三个东西,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这三个东西的眼神很怪异。 看的自己心里毛毛的。 “陈黄皮呢?” “老夫怎么被埋进了土里?” “不是埋,是种。” “什么?” 杜如归厉声道:“老夫被种进了土里?” 这土是阴土,他虽然没见过,但黄铜油灯早就跟他吹过这些玩意。 黄泉阴土种葱人。 那自己眼下,莫不是变成了葱人不成? 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忽然响起。 “杜老头,你且先忍耐一下,暂时还不能将你放出来。” 话音落地,杜如归便发现自己的脑袋正在迅速抬高。 阴土裹着他的肉身上涌三丈高。 也就是这个高度。 杜如归才看到了所谓、晚上的陈黄皮。 只一眼,杜如归就惊呆了。 若不是他现在只有一颗脑袋能动,他都想用手擦一擦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老眼昏看错了人。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惊愕。 陈黄皮笑着道:“没看错,晚上的我就是这样的,若是你觉得不习惯,我倒是可以变成之前那样。” “变什么变,藏头露尾有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叫嚣道:“你现在这样可比之前神气多了,你看杜老头,他都看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哎,还真出来了。” “忍一下,本灯给你按回去。” “啊,黄二,你要戳瞎老夫的眼睛嘛,轻点,轻点!” 杜如归如今的状态很不好。 所谓的半死不活,用来形容现在的他再妥贴不过。 不仅自斩记忆,仙气被点燃以后还伤到了他的本质,还有就是他接触了不该接触的那个灵,甘渊之灵。 那般存在,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接触。 也不是一个有着仙气的元婴修士能够承受的。 “其实你已经死了。” 黄铜油灯给杜如归眼睛复位,便嚷嚷着解释了起来:“离开甘渊以后,阿鬼就发现你不行了,勾魂册都记载着你的寿元断绝。” “哦,你还要变成邪异了。” 说到这,黄铜油灯乐了起来:“其实变成邪异也没什么不好,本灯还是天底下第一个邪异呢,这样算,杜老头你还得喊我一声祖宗。” “你……” 杜如归被气的怒火攻心。 他感觉自己就算是没死,也要被这破灯三言两语给气死。 “黄二!” 陈黄皮皱眉道:“你说话稍微注意一点,我好不容易把他救活,要是他想不开自杀怎么办?那岂不是叫我言而无信吗?” 一旁的索命鬼摇摇头,契主虽然又长大了一岁,比起之前成熟了许多。 但有些从小长大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比如说,很容易被转移话头。 想到这,索命鬼便对杜如归道:“契主说了要送你回家,自然不会让你以邪异的样子回去,最起码,得有个人样。” “所以他抽出了你的死气,将你种进了阴土大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与我以后是同族。” 凡是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都是同族。 只是阴土的生灵,和黄泉的冥族是同族不同宗的两支而已。 杜如归被抽走死气,算是个活死人。 这也止住了他变成邪异的过程。 然后,陈黄皮又将其种进黄泉阴土,便是给了杜如归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化。 “向死而生,谈何容易。” 杜如归怔怔的道:“若是你能做到,那你岂不是掌握生死?这不符合天道运转,这是逆天之举啊!” 他倒不是在说陈黄皮做的不对。 而是作为拜灵天弟子的后人,其修行的教义就是认为万物有灵论。 乃至于天道都是有灵的。 修到最后,便是沟通天地。 拜灵天,拜的就是有灵的天。 因此,拜灵天实际上是最顺应天地自然的大教。 “你这小老头真不识好歹。” 狐狸山神伸了个懒腰,嗤笑道:“要是太易老头,他肯定是陈黄皮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不符合天道运转,明明太符合了好不好。” “至于逆天,笑话。” “陈黄皮的事能叫逆天吗?” 现在的天地处于苍天纪元到黄天纪元的过渡。 陈黄皮能逆哪个天? 逆观主合道的苍天?还是自己逆自己。 不过这些话,狐狸山神肯定不会跟杜如归讲的。 这是为他好。 “老夫也只是这么一说。” 杜如归怔怔的道:“不过陈黄皮是怎么做到的?这黄泉阴土真有那么神异不成?” “不是黄泉阴土神异。” “是晚上的契主神异。” 索命鬼扭头看向陈黄皮,在它的感知中。 此刻的陈黄皮,就是行走在这黄泉阴土的主宰。 虽然离阴天子还差了很远。 但有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陈黄皮现在已经具备了。 “六阴神代表的是死。” 陈黄皮缓缓开口道:“我出了六阴神以后,本以为它消失了,阴阳合和化元神才会再出现,没想到比我想的要神妙太多。” 黑夜到来之前,陈黄皮根本感觉不到六阴神。 但红月高悬。 如墨的夜色笼罩大地的那一刻。 陈黄皮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六阴神大成,只在黑夜中出现。 因为黑夜代表了阴阳中的阴。 陈黄皮以六阴神姿态在黑夜中降临,黄泉阴土和他产生了无比奇妙的联系,在这里,他可以掌控生死。 这种生死,并不是催动葱人生长。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 至于轮回…… 陈黄皮目前还做不到。 他感觉缺了一点什么,不然的话,根本不用把杜如归转化成他这黄泉阴土的第一批生灵,直接送去轮回转世就成了。 想到这。 陈黄皮心中不由暗忖道:“师父之前与我说的是对的,我太急躁了,不应该急着研究出黄泉阴土的用法,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阴天子送他的这份礼物是一份大礼。 就是琢磨起来觉得有点怪怪的。 玄真道界本身就有一个阴间,如今陈黄皮的阴间虽说还没有雏形,但正在朝那方面演化,到时候两个阴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还有就是。 阎罗之影…… 这是阴天子最早的时候送给陈黄皮的一张底牌。 是第七殿阎罗的影子。 它一直想拧下陈黄皮的脑袋按在自己头上。 现在有了佛首,它这才算是得偿所愿。 但陈黄皮有种直觉。 阎罗之影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然它怎么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突然就冲出甘渊,钻进了自己的影子里。 它不应该到黄泉阴土之中吗? 这时候。 杜如归的目光越过那些郁郁葱葱的葱人。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海岸。 “这是离开甘渊第几天?” “第三天。” 陈黄皮回答道:“不过我不认识海路,随便找了个一个方向,也不知现在是到了什么地方。” 大海无边无际。 光是离开九道海就用了小半天的功夫。 一路上,又得把杜如归给种活。 而白天的时候,陈黄皮又会脱离六阴神的状态,因此才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时间才抵达陆地。 “那老夫何时能从土里出来?” 杜如归比较关心这个,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变成了个什么玩意。 刚刚眼睛都突出来了。 想来一定无比丑陋,就和那索命鬼似得,是个可怖的骷髅架子。 所以,杜如归很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头七回魂,自然是第七天。” 索命鬼给出解释道:“届时,我们会把你送回杜家,期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毕竟,人间就只有你我两个同类了。” 其实,索命鬼对杜如归的感觉很微妙。 一个同族即将出现。 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诞生的,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后辈一样。 黄泉阴土的生灵,如今除了邪祟就是阴神,还有那些摆渡翁。 其他的同类不是沉入黄泉之中,就是被阴土所吞噬。 不过,其实索命鬼也不算是真正的黄泉冥族。 它早就已经死了。 成了勾魂册里的器灵。 因此,杜如归现在可能是玄真道界唯一的一个阴间生灵了。 这是天大的造化。 当然,索命鬼并不嫉妒。 它唯一有些吃味的,就是自己是个骸骨之躯。 要是能恢复原来的模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它的真身,有近百丈之高。 “别想了阿鬼。”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你是连同本相都被观主他老人家给啃成了这样,你的肉身这辈子都不可能长回来了。” “就跟本灯身上的牙印一样,变都变不了。” “倒也不一定。” 陈黄皮想了想,轻声道:“待我出了六阳神,我便能送阿鬼轮回,让它重新投胎转世,这样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还是算了吧。” 索命鬼摇摇头,认真的道:“如今这般模样我早已习惯,虽有些艳羡,但也不想强求太多,顺其自然便是。” 很快,黄泉阴土便抵达到了岸边。 陈黄皮目光流转,他看到了海边有着许多的房屋建筑。 那些房屋破败不堪,没有任何的生气。 “这里不是大康。” 杜如归开口道:“估摸着是海对面的某个古国,天地异变以后,到处都是邪异,而修士们那时还没研究出成神的法门,因此很多古国都烟消云散。” 人间曾经最鼎盛的时期,其实就是大乾仙朝还没有自封的时候。 那时候,人间到处都是仙人的踪迹。 很多宗门本身老祖就是仙。 后来天地异变,大乾仙朝自封消失,灵气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少。 人间的修士为了争夺灵气,展开了一场持续很多年的战斗。 等到人气修行之法出现才好了许多。 但邪异也越来越多。 幸存的修士逐渐聚拢在一起,建立其了以人气修行的国家。 可邪异没有人气的限制。 它们诞生以后,似乎就是天然和人族对立。 这和曾经的妖兽还不一样。 妖兽有灵,可以沟通。 邪异也有自我,但完全和人族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再到现在,人族的地盘一分为三。 大康是凡人最多的国度。 西域佛国则更像是一个寺庙,一个宗教。 剩下的则是一些周边的小国家。 其余的地方,要不就是被邪异们占据,要不就是荒无人烟的废墟。 陈黄皮皱眉,有些忌惮的道:“我感觉岸上的那个古国里,好像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在沉睡,即便是六阴神状态下的我,也不是它的对手。” 六阴神可以和仙人争斗。 因为其影响时间的手段对自己没用。 不过真要打起来,还是得看各自的手段。 而要是到了白天。 陈黄皮不出六阴神,也只能是避而不战。 “这些古国都是禁区。” 杜如归道:“鬼知道里面有什么可怕的玩意,总之不要逗留,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老夫活过来以后,再去天上的杜家。” “好。” 陈黄皮其实也不想节外生枝。 这些古国里或许埋藏了很多秘密,又或者有类似刘家的竹影那种邪剑,但这些陈黄皮都不感兴趣。 漂浮在海上的黄泉阴土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下。 片刻后。 那岸边古国的破败建筑之中。 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从那些阴暗的角落之中睁开,彼此之间目光交汇。 这似乎是它们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 很快,越过这些建筑,越过一座座城池,在这古国的最中心,这里原本的王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洞中的黑暗就像是潮水。 那些潮水涌动。 一只苍白的手掌从中伸了出来。 那手掌上,长着一只眼睛。 所有的信息,都汇聚在了这眼睛里。 随后,那手掌猛地握紧,缩回了黑暗之中。 唉…… 一声失望的叹息声响起。 在这空洞的最深处。 一个白衣黑发的中年男人,怔怔的看着掌心的眼睛。 他的肉身上同样长满了这种鬼东西。 而他的眉心,胸前,小腹。 这三个丹田所在之处,各钉着一根金色的钉子。 那钉子叫太墟神钉。 “那人是谁。” “为何好似阴天子,他脚下的是黄泉阴土吗?” “可阴天子又是谁?黄泉阴土又是什么?” “而本尊又是谁?难道本尊就叫本尊?” 中年男子不停的询问自己,但他却得不到任何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应当是死了,死后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后来有许多凡人来到这里建立了一个国家。 那些凡人无意中沟通到了自己。 自己吃光了他们。 那种感觉,很美妙。 他得到了那些人的记忆,从他们的记忆里知道,自己被称作邪异。 邪异就邪异吧。 他只想知道自己是谁。 但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拼凑不出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吃人,不过是本能。 而他,厌恶这种本能,却又无法抗拒。 “好饿,好饿。” 中年男子喃喃道:“若是那人上岸就好了,本尊便将他留下来,吃了他,看看他的记忆里有没有本尊的信息。” “本尊,再不知道自己谁就要疯了。”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随着他这话音落地。 他的上中下三个丹田之中,那早已已经扎根,在其中不停生长,占据了所有所有的太墟神钉,此刻再次生长了起来。 那痛苦,让他癫狂无比,让他永远都记不起自己是谁。 永远的沉沦在这地方。 他出不去。 “吃吃吃,杀杀杀!!!!” 中年男人似悲似癫的怒吼着,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其咬断,除这只手掌以外,他手臂的断裂处则有着金色的物质。 那是太墟神钉的一部分。 三根太墟神钉,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 道争失败的东华大帝,身死道消,而尸体化作邪异,被囚禁在此处,永世不得超生。 几天后。 一只断手从这空洞的黑暗之中钻了出来。 它寻寻觅觅,如同活物一样向着一个方向,以五指做足跟了上去。 …… 日升月落。 七天的时间眨眼间就到了。 在陈黄皮脱离六阴神状态,黄泉阴土也一并消失的刹那。 杜如归总算是活了过来。 从阴土之中钻出来。 杜如归立马检查起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而让他有些惊喜的是。 自己的样子和之前一模一样。 要不是知道陈黄皮说的都是真的。 他都以为自己被骗了。 “很好,老夫还是老夫。” 杜如归松了口气,捋着黑色的胡须道:“就是这发须都由白转黑,好似年轻了许多。” 本来,他凭借仙气,已经早就超出了元婴的八百岁寿元限制。 虽然活得久,可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会流逝。 比如说心境,再比如说本相。 他的本相就是很苍老的模样。 而现在,杜如归当真是平白添寿,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寿元的限制一样。 索命鬼道:“你此刻只是披着人皮而已,实际上你是阴间的生灵,而阴间的生灵,没有老死的说法。” “你这话说的不对。” 杜如归吹胡子瞪眼的道:“什么叫老夫披着人皮,老夫就是人。”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重获新生而已。 算不上什么阴间的生灵。 或者说,是他也不承认。 “只可惜老夫的一身修为没了。” 杜如归感慨道:“如今体内空荡荡的,恐怕得重新修行,好在那仙人断指上还有仙气尚存,重修回去倒不是什么难事。” 陈黄皮好奇的道:“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或者能力吗?” 黄铜油灯也跟着道:“对啊,杜老头,你临死前都快变成邪异了,又被种活过来,按理说你没修为是对的,但是成凡人是不可能的。” “老夫的确没感觉到。” 杜如归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道:“不过能活过来老夫就很满足了,况且没了寿元的限制,算起来老夫真是赚大了。” 就是立地成神,那也只不过是泥塑木雕而已。 没了人气立马就会化作一捧黄土。 并且,神明除了服气长生,其余还是人时候的味觉,嗅觉,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能力是全都没了的。 眼下杜如归重获新生,比什么吹牛逼的成仙可要来的实在多了。 “这就是机缘造化!” 杜如归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感慨道:“老夫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就算到命里有一劫,因此去那京城也是为了渡劫,渡劫之后卜天神算就能更进一步。” “那时,老夫以为这就是机缘造化。” “没想到居然应在了你陈黄皮身上。” “妙啊,妙……” 说到这,杜如归妙不出来了。 因为他冷不丁的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有重音。 似乎自己有两张嘴,在同时说出一样的话。 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下一秒。 杜如归身子一晃,便瞬间分裂成了两个。 两个杜如归一模一样,彼此指着对方,目露惊恐之色。 一旁的陈黄皮也惊呆了。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着,都以为是甘渊的鬼东西幻化成了杜如归的样子。 “陈黄皮,老夫怎么会这样……” 两个杜如归同时开口,其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全都一模一样。 似乎,两个杜如归共用一个意识一样。 根本就分不出主次。 “阿鬼!” 陈黄皮急忙问道:“黄泉阴土的生灵,会有这种能力吗?” “不好说。” 索命鬼摇头:“我们出生以后,本身就有着传承,我的传承就来自我父亲,我父亲越强大,我也就会越强大。” “而若是我掌握了一些新的力量和能力,也能继续传承下去。” “但杜如归应该算是第一代生灵,因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对劲啊。” 黄铜油灯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绕着两个杜如归转了一圈,开口道:“本灯怎么感觉,杜老头你是个邪异呢?” 此话一出。 两个杜如归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想要和黄铜油灯掰扯,结果再次分裂,二变四,立马就有了四个杜如归。 随后四变八,八变十六。 很快周围便到处都是杜如归的身影。 那叫一个,一人可当百万师。 “黄二,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夫真的是邪异?” 无数的杜如归齐齐开口,那声音震耳欲聋,偏偏又是同时开口,所有的声音重迭在一起,诡异无比,并且听着就让人有种心神摇曳,想要变成杜如归的错觉。 “好诡异的能力,你还说你不是邪异!” 黄铜油灯怪叫着:“且让本灯照一照你,立马就叫你现出原形。” 说着,它便化作了本来的样子。 九冥神灯照亮四方。 在那漆黑的冥火映照下。 杜如归的身影变得无比诡异,模糊,扭曲,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是神通!” 陈黄皮只一眼,就看出了那奇怪符号的意思。 一个包含了双数的神通。 只要杜如归心神能承受的住,便可以不停的分出自己,每一个他都是他。 即便是死去了,也不会对他的本质有影响。 这是作为第一代阴间生灵的伴生神通。 而那些声音重迭的诡异能力。 则的确是邪异的力量。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若是按照修士的划分,杜老头你现在就是最普通的邪异,但你又没有寿元的限制,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就能越来越厉害。” “还有你这分身的神通。” “这简直是苟且偷生的不二法门啊!” 此刻,杜如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看向无数个自己,犹豫了一下,便向着其中一个走了一步。 那分身同样如此。 眨眼间,所有的分身都在融合。 最终合而为一。 “老夫当真已经不是人了。” 杜如归苦涩的道:“披着人皮的阴间生灵,而且还是个邪异,老夫只知道异类能如此,莫非老夫眼下也是成了异类么?” “想开点。” 黄铜油灯拍了拍杜如归的肩膀:“你这老小子能分出无数自己,若是这些分身都能修炼,就是想成仙估计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一想,一万个你同时修炼,就是一头猪,也能堆成仙了吧。” “呵呵,你懂什么。” 杜如归心灰意冷的摇头:“事情不到你身上,你才这般说,要是让你分成无数份,你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吗?” “嘿,本灯还真被分成了无数份。”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冲陈黄皮坏笑道:“本家,这老小子既然不喜欢这样,倒不如把他再种回黄泉阴土里,说不定能洗出别的能力出来。” “比如说,一次分出来三个自己。” “黄二,你正经点。” 陈黄皮很无奈,对杜如归开口道:“杜老头,你要是想做人其实也可以,等我掌握轮回之后,就一剑杀了你,送你去投胎。” “到时候,就让你投胎到杜家。” “这样你还是杜家人。” “你说好不好?” “好也不好。” 杜如归叹了口气:“老夫是杜家老祖,投胎到杜家,岂不是自己成了自己的孙子?” “罢了罢了,不过一分二,不过是邪异而已。” “只要老夫还是老夫,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杜如归也不再纠结自身的问题。 他也没感觉自己有吃人的念头。 不过,却有一种,自己这番状态实际上并不完整,好似缺了一点什么。 又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并非是最终的状态。 打个比方。 如果自己的最终状态是一幅画。 那现在的自己就是还未成型的草稿。 杜如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成了邪异,成了这般怪诞的阴间生灵,连思维都有些被带偏了。 于是,他正色下来,便指着天上说道:“老夫如今没有修为,陈黄皮,还得麻烦你送老夫回去了。” “至于那汤谷之事……” 说到这,杜如归皱眉道:“老夫的兄长一直研究大日,或许他能给出一个答案,就是他疯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不知道这次回去他的状态如何。” “他为何发疯?” “不清楚,或许是研究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吧,但他清醒的时候也不曾与老夫讲,只说卜天神算能帮到他。”(本章完) 第347章 陈皇的断指(9k大章求月票) 正所谓,上九天,揽明月。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带着杜如归绕着人间的大地一路飞遁,期间掠过了许多残破的古国,也碰到了一些奇异的所在。 那些地方是天地异变之前的某些宗门的秘境。 但要么残破不堪。 要么就是整个宗门都成了邪异。 林林总总,光怪陆离。 大康的生机勃勃,只是人间的最后余韵。 随着苍天纪元的结束,整个世界都会迎来毁灭,随后便是一场改天换地的新生,一切都要推倒重来,一切都要按照新的规则运转。 陈黄皮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觉得这很正常。 而黄铜油灯却越来越沉默。 它没有完整的经历过一个纪元的开始到结束。 那期间的岁月有多久? 十万年,百万年? 亦或者更久? 可天会荒,地会老。 天道终究会死去,从而迎来下一个天道。 它心里很苦闷,觉得未来的黄天纪元迟早也会迎来这一天。 陈黄皮这黄天终究会死去。 若是这样的话。 那它也不想偷生,它不期待黄天纪元之后的故事,无论有多么精采。 “所以,观主说的完美天地,会让一切永恒唯一吗?” 黄铜油灯在心中问自己。 离开甘渊,豢狗经便恢复了联系。 但黄铜油灯如今找回了记忆,它知道该怎么隐藏好自己的念头。 有些话,它不想同陈黄皮讲。 就像索命鬼也不喜欢讲自己的过去一样。 陈黄皮没看出来自己的发小、玩伴、手足兄弟黄二此刻的心思有多复杂。 他现在感觉很爽。 肆意的御空飞行。 耳边的风声,下方快速掠过的大地,种种景象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到了一处被拦腰截断可依旧高耸入云的大山的时候。 杜如归道:“就是这里了,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以前的古修们把这山称作三指青冥。” 陈黄皮好奇的道:“这名头有什么说法吗?” “杜家古籍中记载,站在此山的山顶,只需往上伸手,其三根手指就能够到青冥,青冥也就是天,似乎是上一个纪元的说法。” “别看这山如今这么矮,实际上这只是三指青冥的地基,整座大山在天地异变以后就不翼而飞了。” “否则你若是见得此山全貌,定会瞠目结舌。” 杜如归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山。 他之前只在杜家的古籍中了解过具体的方位,以及其过去的辛密。 这也让陈黄皮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古修们也喜欢吹牛,这拦腰截断的山就是再加一倍,也就只比十万大山的一些高山壮观一点而已,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三指青冥的地基。 “没有飞舟,从这里去天上是最快的。” 杜如归十分怀念自己的仙气还在的时候。 有仙气在,他就可以沟通天上的杜家子弟,让其驾驭飞舟到人间接自己回去。 现在没了仙气,真就是只能靠陈黄皮了。 “天上会有仙界吗?” 陈黄皮纵身飞遁,直上青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突破了云层,可再往上,又是一层层的氤氲之景象。 云卷云,天连天。 暴雨,冰雹,闪电,天上当真是什么都有。 但就是没有看到仙界。 杜如归摇头道:“仙界不在天上,以前据说是修士成仙的时候,会有众妙之门接引修士进入仙界,又或者从九道海,三重山的那条路过去。” “其他的法子,都进不去仙界。” 实际上也的确是。 陈黄皮向着天上一路飞遁。 他把速度提到了极致,甚至纵向飞行,都始终没有找到仙界的影子。 再将心神投入肝庙。 肝庙中的赤邪淡淡的解释了起来。 “仙界共有三十三重天,外九天做拱卫,中九天为仙人长居之处,内九天则是真仙之所在。” “三九二十七,还有六重天呢?” “那是五方大帝,以及仙尊道场。” “就如同,小赤天是我的道场一样。” “人家五方大帝和仙尊都是近乎于道,你又不是,你的小赤天也能叫道场吗?” 这句话让赤邪有些心灰意冷,懒得再也陈黄皮解释。 这道主徒儿是真没见识。 自己的确是真仙。 可真仙,就已经是仙的极致了。 真仙之中亦有高下之分。 在小赤天之中,自己这火之精本就具备一部分近乎于道的奇异威能,而且自己巅峰时期,也是快要摸到那个境界的存在。 若不是下界被斩,还成了邪异。 定叫这太墟界奸陈黄皮见识一下,什么叫小赤天之主。 不过,越是想这些事。 赤邪就越觉得不对劲。 自己当年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趁着天地异变开始,下界争夺那颗死胎呢? “陈黄皮,你有机会去一趟仙界。” 赤邪怔怔的道:“我总感觉不对劲,似乎我当年失心疯了一样,若是能回到小赤天,我或许会想起当年旧事。” “不去,你的旧事我不感兴趣。” 陈黄皮拒绝道:“况且我不喜欢仙界,我只是好奇仙界为什么不在天上而已,其他的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心神直接离开肝庙。 而赤邪则神色变幻。 陈黄皮不去仙界,可它却做梦都想回去。 赤邪是有妻子的。 它记得下界的时候,它妻子阻拦过自己,可却被自己呵斥怒骂。 那些话它已经记不清了。 可每每想起,总觉得心中苦涩难当。 赤邪杀性重,在玄真道界的名头也不算多好。 它从来也不把自己当什么善仙。 只是,小赤天乃是天地造化的火之真界。 其孕育有两团火。 其一是赤邪,其二是它的妻子。 这两团火都是火之精,化形而成仙,都有着成为小赤天之主的资格。 一开始的时候,赤邪的妻子更为强大。 处处都压赤邪一头。 但最终,二者相爱,它妻子把小赤天之主的位置让给了赤邪,希望它能修到近乎于道的层次。 只可惜,它没有做到就已陨落。 如今赤邪受困肝庙,成了庙中主神。 陈黄皮不去仙界。 赤邪当真是拿他没办法。 “陈黄皮重诺。” 赤邪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待他下次落难,有求于我之时,我便以此换一个去仙界的许诺,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看一眼。” 这段时间,赤邪也算是看明白了。 和陈黄皮搞什么阴谋诡计是没用的。 这人都做了太墟的界奸了。 隐藏的那叫一个深。 只能赌一把他信守承诺。 至于到时候这陈黄皮会不会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无所谓,自己本就不善。 它这般想,这般做,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 青冥之上。 这里一片漆黑无边。 往日里在人间抬头看天的满天星河,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璀璨。 星辰彼此的距离无比久远。 只有仙人才能做到在星空之中肆意遨游。 日月环绕着人间交替运转。 “黄二,你快看,人间居然是一颗球。” 陈黄皮此刻已经进入星空,他扭头看向下方,震惊的发现这人间竟然是一颗无比巨大的球体,有的地方灰蒙蒙的,有的地方蓝蓝的。 死寂和生机交织。 简直超出了陈黄皮的认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叫道:“人间怎么能是一颗球?明明陆地都是平的,大海也是平的,这要是个球,那海水岂不是要堆在一处?” “而且咱们站在地上,头顶着天,这球要是转到下面,咱们为啥能站稳?” “不应该直接掉到星空里吗?” 黄铜油灯根本不相信人间居然是个圆球。 以至于,它心中的苦闷都一扫而空。 立马就嚷嚷了起来。 “人间就应该是平的!不是什么圆的!更不可能是一颗球!” “可人间就是这样的啊。” 陈黄皮不解的道:“而且我想起来咱们在海上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陆地上的山尖,离得近了才看清全貌,这样算,人间确实是有弧度,是一颗球。” “假的!都是假的!”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定是那些旧时的盗主们搞出来的障眼法,虽不知道它们为何这样做,但想来定是有天大的阴谋。” 这下子,倒是让陈黄皮有些迷惑了。 难道真像黄铜油灯说的那样。 世界其实是平的,只是有强大的存在以此蒙蔽众生。 图什么呢? 而且有师父在,旧时盗主们应该也做不到才对。 不过,黄铜油灯实在是太固执了。 陈黄皮也没法劝动它改变念头。 一旁的杜如归倒是不在意。 因为他第一次在星空看向人间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很震撼。 当然,也很难受。 人间是不是个球无所谓。 但为什么是个奇数。 所以平日里,在天上的时候他基本上不看人间。 省的看的浑身不自在。 想到这,杜如归便指向极远处的红月:“杜家有两脉,一脉逐日,一脉追月,这红月的轨道外,便是老夫这一脉的居住之所。” 听到这话。 陈黄皮将目光看向了过去。 在这星空之中,好似没有上下左右之说。 他此刻头朝下,脚朝上,但依旧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抬头一看。 就看到了一轮巨大的红月。 那红月距离人间极远,环绕着人间运转。 而在红月的轨道处。 陈黄皮看到了一座飞舟。 随着他飞遁过去,速速越来越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靠近了过去。 “这飞舟比我先前看到的要大。” 陈黄皮靠近以后,便发现这飞舟如同山岳一般,而且一层迭一层,表面更有诸多符文阵法,只是看着不像是法器。 杜如归解释道:“近大远小,这飞舟乃是杜家无数代人,呕心沥血建造而成,其内部的构造之玄奥,其实老夫也说不清楚。” “不过这东西其实的确不算法器。” “法器是有灵性的。” “而这东西,更像是机械拼凑之作。” 落入飞舟上。 陈黄皮更加觉得震撼不已。 他看到这飞舟的夹板内部,居然有许多巨大的齿轮彼此咬合转动,还有的部位,则是由法器作为枢纽操控。 杜如归到了杜家的飞舟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走到这飞舟上的一个角落,蹲下身子打开甲板,在其中操作了几下。 随后,他便对陈黄皮道:“等着就可以了。” 陈黄皮点点头。 杜家的这飞舟给他的感觉太奇妙了。 就好像第一次修行时,那种新奇又局促的感觉。 他不敢乱动,生怕搞坏了什么东西。 而黄铜油灯则更加震惊。 “这能是修士搞出来的玩意?” 黄铜油灯看这飞舟的眼神就跟看鬼一样:“这他娘的一点都不修仙,连半点灵气波动都没有,这就是一个死物啊!” “死物怎么能飞呢?” “天地异变,哪还有灵气存在。” 杜如归无奈的道:“不过是先人们绞尽脑汁搞出来的东西,老夫其实也觉得此物不美,太过于匠气了,而且只能飞遁,不像法器那样有攻杀威能。” “若是天地异变结束,这飞舟是要被淘汰的。” “为何要淘汰?” 陈黄皮挑眉道:“我觉得你们杜家造的这飞舟就很好啊,这么有趣的东西以后要是见不到,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将就之物,难登大雅之堂。” 杜如归捋了捋胡须,有些不以为然。 而这时。 这飞舟的甲板上,突然亮起了一个个阵法。 下一秒。 陈黄皮等人便瞬间消失,进入了这飞舟的内部。 …… 外面是飞舟,可内部却截然相反。 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层层舟舱。 而是一个有山有水,有天有地的微小世界。 一座座楼阁拔地而起。 陈黄皮心神外放,立马就将这舟中世界全都探查了一遍。 不算很大,只有许州城三分之一大小。 而且这舟内世界的人口极少。 只有数千人而已。 至于神明,倒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老祖宗!” “爷爷!!” 杜家的修士们齐齐化作遁光飞来。 待看到杜如归身上半点修行气息都没有之后,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老祖宗去往人间渡劫。 这事是一早就都知道的。 但按照时间推算,应当不会这么快回来才是。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二爷爷,这位是谁?” 一个明媚皓齿,剑眉入鬓的少女看向了陈黄皮。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眼前一亮。 立马就要介绍自己的那些身份。 “他叫陈黄皮。” 杜如归笑呵呵的道:“是太岁教的弟子,而且背景深厚,修为强大,是咱们杜家的贵客。” “太岁教!” 杜家子弟全都震惊无比。 要知道,整个杜家都是拜灵天弟子的后人。 而太岁教的弟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教子弟。 这样的人,居然会来到杜家。 而且大乾仙朝不是自封了吗? “其实我不是太岁教的。”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太岁教是我的,还有,拜灵天,截天教也都是……” “别说了。” 杜如归赶紧拉住陈黄皮,低声道:“那不过是老夫随口一扯,咱们私下里提提也就算了,这里是杜家,你给老夫点面子,传出去老夫这张脸还往哪放。” “行吧。” 陈黄皮咂了咂嘴,不说就不说。 就当是给杜如归一个面子。 反正他答应自己了。 自己就是三教共主。 “走,先回老夫的家中,其他的日后再细说。” 杜如归急不可耐的带着陈黄皮到了自己的居处。 至于杜家的其他子弟,则都被他叫退。 坐在熟悉的太师椅上。 陈黄皮看着这和京中的杜家大堂一模一样的布局,不禁有种错觉,就好像自己不在天上,而是在人间似得。 不同的是。 自己坐在首位,而下方则是那个杜如归的孙女。 此刻。 杜如归的孙女好奇的打量着陈黄皮。 杜家已经很少有后人出生了。 因为这舟内的世界,随着时间流逝正在坍塌缩小。 养不了那么多人。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她应当是最后一代人。 而陈黄皮,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让她感觉很新奇。 “我叫杜晚秋。” 杜晚秋对陈黄皮道:“你是从大乾仙朝过来的吗?我们杜家的先祖也是来自大乾仙朝,那地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很多仙人?” “其实我也没去过。” 陈黄皮想了想说:“不过应该是有很多仙人吧。” 易轻舟说过,他的家在南道州万剑阁,他的母亲是剑仙,或许还活着。 而大乾仙朝又有灵气存在。 仙人肯定是有的。 就是肯定没有全盛时期那么多。 那杜晚秋又问道:“我二爷爷很尊敬你,你应该很强大吧?”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 “对于仙人之下的修士而言我是很强大。” “但比我厉害的存在有很多。” “真仙,我就打不过。” “那也很厉害了,陈前辈。” “陈前辈?” 陈黄皮眉头一皱,认真的说道:“你不用这样称呼我,我虽然实力强大,但其实我很平易近人的,而且我和你二爷爷关系很好。” 听到这话,杜晚秋点点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这样吧,你也别太客气。” 陈黄皮咧嘴道:“就叫我陈爷爷就行了。” 他和杜如归的关系很好,是平辈相交。 那杜家的人自然是他的晚辈。 前辈就不用了。 但长幼尊卑的顺序可不能乱。 杜晚秋迷茫的看着陈黄皮。 什么叫,别太客气? 什么叫就叫我陈爷爷就行。 这陈黄皮好怪啊…… 这时,陈黄皮又指着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道:“这是你黄爷爷。” 而黄铜油灯却一声不吭。 它在装死。 因为它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杜晚秋是个女孩。 长得虽不说多漂亮,但也算是有点姿色。 而陈黄皮竟然好言相向,这简直不可思议。 该不会…… 他十六岁以后动了春心。 看上这小丫头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等他回过神以后,先前自己忽悠他喜欢就是杀意的事肯定要被发现,届时被秋后算账,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黄铜油灯不出声。 陈黄皮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人多的时候它一向喜欢藏着掖着。 于是,他就道:“它怕生,你只叫我就可以了。” 呼…… 杜晚秋深吸一口气,起身对陈黄皮作揖道:“晚秋见过陈爷爷。” “起来吧。” 陈黄皮笑道:“乖孙子,你还挺懂礼数,不愧是杜家子弟。” 那杜晚秋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她看向自己平坦的胸口。 然后,整张脸瞬间涨红了起来。 “哎,他怎么跑了?” 陈黄皮看着杜晚秋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估摸着是有事要忙。” 黄铜油灯睁开眼,讪笑着道:“陈黄皮,我觉得咱们该走了,这杜家又不是咱们的家,人家是主,咱们是客,还是回自己家自在。” 怪不得陈黄皮没有心生杀意。 合着是把那小丫头片子当成了男的。 也是。 毕竟平成那样。 陈黄皮皱眉道:“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过总得去见一下那个杜慎维。” 汤谷已经没了。 自己想出六阳神都不知道去哪出。 而杜慎维或许能给出一些建议。 自然是得去见的。 黄铜油灯一听这话,立马苦口婆心的劝道:“那杜慎维连仙人都不是,他懂个屁的汤谷,咱们别待了,该走就走。” 杜家有两脉,这追月的一脉就已经不得了了。 有个小姑娘在这。 要是去了另一脉,万一有更漂亮的,肯定是要出事的。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但能包多久是多久。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为什么非要我现在就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本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你我情同手足,你怀疑我是吧?好,你不走我走!” 说完,它立马从陈黄皮的腰上跳了下来,作势欲走。 这时候。 杜如归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老夫刚来你们就要走。” 杜如归此刻身上气息变得非常强大,隐隐有飘飘若仙的感觉。 他吸纳了不少仙气。 而且,根本不需要夹杂人气修行就能承受。 他如今的身体,当真诡异莫测到了极点。 陈黄皮无奈道:“黄二非要走,我也拿它没办法。” 杜如归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冷哼道:“杜老头,你这杜家本灯待的不舒服,不仅这破州冷冰冰的,一点灵动都没有,而且你们这州中世界更不行。” “若是本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某个强大的修士的丹田世界吧!” “而且,正在逐渐崩溃。” “的确是这样。” 杜如归叹息道:“这飞舟内部的世界,其实就是我杜家先祖死后的丹田世界,不然的话,如何在这天上生存?” “这玩意就是个棺材。”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故意挑事道:“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坍缩,到时候你们杜家人全都得完蛋,本灯自然要走的远远地。” “还有你那晚辈,心思不浅啊!” “老夫明白了。” 杜如归眉头一皱,立马就想到了一些事。 自己那孙女定是想着,陈黄皮实力强大。 想要问问能不能把舟中世界稳住。 不说恢复原样。 起码维持现在的大小。 正如黄铜油灯说的那样,杜家历代人呕心沥血造出飞舟,躲到了天上远离邪异的纷争。 但实际上,也受制于飞舟。 天地异变之前,或许这飞舟内的天地就要崩溃。 届时,真就是个活棺材。 实际上,黄铜油灯倒不是为了离开瞎扯,故意点一下杜如归。 它是真的通人性。 能够听到人的心声。 那杜晚秋确实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没说出来就被陈黄皮一句乖孙子给劝退了。 再看杜如归。 他看陈黄皮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觉得无地自容。 “陈黄皮,老夫向你赔个不是。” 杜如归拱手行礼。 陈黄皮摇摇头,心中一动。 他起初被这飞舟的构造所吸引,倒是没有探寻这舟中世界的秘密。 此刻心念一动。 立马就感觉到,这天地死气沉沉。 其中还有一个已经残破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意志。 说是意志都有些过了。 准确的说,是一点灵光而已。 这都称不上小天地。 “先去见杜慎维。” 陈黄皮按捺下心中的想法,平静的道:“汤谷对我而言很重要,事了之后我就会和黄二一起离开。” 其实,黄铜油灯的话说的也没错。 这里是杜家。 他们终究是客。 待在这,也只是冲着杜如归而已。 要是没这层关系在,陈黄皮哪有闲心思和人掰扯。 …… 其实,杜如归也很无奈。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杜家别看超然世外,却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很多后辈生下来就在飞舟之中。 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如何修补飞舟,以及数算之道。 时间久了,个个都成了榆木脑袋。 来到飞舟的核心。 启动阵法传送。 恍惚是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一瞬间。 陈黄皮便来到了另一艘飞舟上。 而这艘飞舟很小。 其内部也没有洞天世界。 并且,这里很热…… 陈黄皮放眼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轮炙热无比的太阳。 太阳大到没边。 离的最近的,还有许多残破的飞舟。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浑身一尘不染的老者,此刻正怔怔的盯着那轮太阳看。 这老者,便是杜慎维。 陈黄皮见此,便想上前问一问汤谷之事。 而杜如归却拉住了他:“大兄在计算,且等一等。” “好。” 陈黄皮此刻见到正主也不着急。 反正来都来了,等一会儿就是。 至于黄铜油灯。 它现在也不着急。 因为杜如归告诉他,杜家逐日的这艘飞舟上只有杜慎维一个人。 因为他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再加上这飞舟内本就没有丹田世界。 是一艘子舟,只是用来观察太阳的。 所以,杜家的子弟基本上都在另一艘上待着。 “本家,这大杜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黄铜油灯在心中对陈黄皮道:“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死人。” “没有死气,连死人都不算。” “二杜说他研究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恐怕还有可能。” 黄铜油灯头一次见到杜慎维这样奇怪的人。 让它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不像是邪异,也不像是人。 而且连魂魄都感觉不到。 很快…… 那杜慎维僵硬的扭过头。 “需要一千六百位真仙。” “你说什么?” 陈黄皮讶然道:“什么叫需要一千六百位真仙?” 杜慎维道:“推走这颗太阳,需要一千六百位真仙,老夫算明白了,只需要这么多,就可以将它推离玄真道界。” “这……” 陈黄皮看向杜如归。 后者无奈道:“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再等一会儿,不要与他交谈。” 杜家的先辈们推测,如今的日月和以前的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的兄长杜慎维一直研究太阳。 研究多了,也就研究的糊涂了。 有些东西,杜如归这个亲弟弟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比如说,把太阳给推走。 上一次他过来的时候。 还是一千八百七十四位真仙。 现在也不知道研究出什么了,减少到了一千六百位。 果然,如同杜如归说的那样。 陈黄皮不搭理杜慎维以后。 这人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渐渐地意识清醒了过来。 其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杜慎维迷茫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随后,他猛然清醒。 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让阁下见笑了。” 陈黄皮不在意,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推走这颗太阳?” 杜慎维摇头道:“痴人说梦,不值一哂。” 他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阁下想要寻找汤谷对吗?” “是,汤谷对我很重要,但它已经毁了。” “其实也不算是毁。” 杜慎维道:“就如同这天地一样,天地毁灭又会迎来新生,周而复始,有些东西看似消失了,实则依旧存在。” “可我看不到,也找不到。” “那是现在的事。” 杜慎维用一种飘忽的语气道:“若是能逆流时间,回到真正的过去,那时候的汤谷实际上依旧存在。” 陈黄皮皱眉道:“可这得近乎于道才能做到。” 他如今的实力虽然强大。 但怎么着都不可能逆流时间而上。 至于去别的存在的记忆里。 有关于汤谷记忆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而且,那只是记忆。 并非真正的过去。 杜慎维摇头道:“在阁下看来,什么是时间?” “时间就是光阴。”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光阴流转,万物运行,仙人可以影响时间,真仙可以小范围的在时间长河中游动,近乎于道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而道主,掌握时间。” “这是对于强者而言。” 杜慎维道:“对于我等凡人而言,时间其实就是沙海,风一吹沙子流动,这流动的过程就是时间,沙子不会自己动,所以需要外力。” “而万物有灵,随时都在运动。”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我不能认可。” 陈黄皮皱眉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样,我正着走时间往前流动,而我倒着走时间就会倒退,这简直可笑至极。”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个体。” 杜慎维神色有些恍惚的说道:“若你跳出自身,以数算之术计算时间,你就会发现,时间的确就只是沙子的流动,只是想要将其倒回去,需要的力量无法估量而已。” “那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陈黄皮对此嗤之以鼻。 他觉得杜慎维这人比自己还奇怪。 估摸着研究太阳研究傻了。 等自己成了道主,什么时间,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往回倒就往回倒。 黄铜油灯却道:“本家,我觉得这大杜说的有点道理!” 作为曾经近乎于道的存在。 黄铜油灯确实听的进去杜慎维的话。 毕竟,它全盛时期真是独立在时间长河之上的。 陈黄皮在心中不悦的道:“什么道理?这就是歪门邪道,还以数算计算时间,数算能比我的洞虚神剑锋利吗?” 再说了,他又不懂数算。 听着都觉得晕晕乎乎的。 杜家建造的飞舟他觉得喜欢,可这杜慎维的歪门邪说,他是一点都不认同。 这时候。 杜如归忍不住开口道:“大兄,你那一套我都听不懂,更何况是别人,你还是用咱们拜灵天的法门,帮他求一个找汤谷的路数吧。” 听到这话。 杜慎维失望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这些年研究出了不少的东西。 比如说,这太阳是个活的。 因为其运行的轨道,时而波动,就好像是在呼吸一样。 而不是天地规则那般永恒无二。 他甚至还曾用数算之法计算出太阳的重量。 毕竟先前日月曾经消失过,而后又突然出现。 得到的答案是。 前后不一,差别很大。 但没有人能理解他,甚至他有时候也不理解自己的奇怪想法。 “且等一等。” 杜慎维淡淡开口,便拿出了一尊万灵九方炉。 这炉是杜家先祖的。 之所以在他这里。 是因为他想要通过这万灵九方炉沟通太阳,只是每每到要做的时候,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这万灵九方炉之中。 则有着一根断指。 陈黄皮看到这根断指,顿时眼前一亮。 这就是杜如归说的,在月亮上看到的仙人断指。 没想到居然在杜慎维这里。 断指之中,尚有仙气存在。 而且杜家的归葬法,就是从这断指之中学来的。 也就是说,这根断指大概率是净仙观的道人们的。 黄铜油灯此刻也在盯着这根断指。 但让它觉得奇怪的是。 这根断指给它的感觉,好像和净仙观的道人没有任何关系。 最主要的是。 它竟然感觉不到,这仙人断指曾经究竟是什么修为。 是普通的仙人,还是真仙? 好像都不是。 总不能是近乎于道的仙吧? 杜慎维念念有词,刚刚还满口歪门邪道,现在又根神棍似得,以这根断指为引,以万灵九方炉为基,开始为陈黄皮寻求去往汤谷之法。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断指竟然在轻轻颤抖。 杜如归解释道:“万物有灵,兄长沟通的是这古仙人的断指之灵。” 其实,拜灵天的法门,他兄长杜慎维掌握的比他多的多。 如果不是整天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定会有大成就。 而就在这时。 那断指突然飞了起来。 随后,对着杜慎维的眉心一点。 后者双目空洞,立马有氤氲的仙气浮现,好似有灵上身似得。 请灵上身,这是极其危险的事。 在拜灵天都是一种禁忌。 因为请灵容易送灵难。 但杜慎维却根本不在乎,他做过不止一次了。 突然…… 杜慎维猛然开口,用一种和他完全不同的声音说道:“去大乾仙朝!” 说完,他眼中的异相瞬间消失。 那断指也立马坠入了万灵九方炉之中。 而陈黄皮却脸色大变。 因为杜慎维说出大乾仙朝这四个字的声音,他极为耳熟。 “是大伯的声音。” 陈黄皮怔怔的看着那根断指:“黄二,这根断指,是我大伯的,是他在同我讲话,他要我去大乾仙朝!”(本章完) 第348章 黄天蛋壳,易轻舟现世(万字大章求 大乾仙朝。 这四个字对陈黄皮而言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那里有让他牵挂的人和事。 虽然他对大乾仙朝几乎没有一点记忆。 只记得自己还是蛋的时候在那里待了很久。 师父临走前和陈皇有过一段对话。 陈皇说自己是废物。 因为自己浪费了大乾仙朝的无数资源,无数奇珍异宝都没能降生。 是一个死胎。 这是陈黄皮八岁那年才知道的事。 他起初很生气,很委屈,也很难过。 大伯是师父的亲哥哥。 却如此的厌恶自己。 后来,随着一点点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 陈黄皮嬉笑怒骂的看开了。 不能怪大伯,毕竟他后面连自封大乾仙朝的资源都拿不出来,只能选择和仙界开战。 而且说来说去。 这事确实也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那次,自己在大康皇宫之中,在那青铜门后差点被升仙令带进大乾仙朝,结果陈皇动用太岁杀剑砍自己的事。 师父也说过。 大伯陈皇不会伤害自己,他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早去大乾仙朝而已。 但现在,杜慎维动用陈皇的断指,为自己找出进入那已经消失的汤谷,寻一个解决办法的时候,却被这断指一点,随后说出了去大乾仙朝这句话。 陈黄皮心中,有万般悸动。 他只觉得混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大乾仙朝会是什么样? 听说还在和仙界大战,是不是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那里还有灵气,还能够修行。 是不是一个没有邪异的地方? 还有,大伯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何自己那次感觉,他好似状态很不好,如同一具死尸。 “我要去大乾仙朝。” 陈黄皮捂着跳动的心口坚定的道:“师父和大伯说过,如果他回不去,那就会让他的徒儿替他回去看看。” 这是师父和陈皇兄弟二人之间的约定。 而自己,同样和易轻舟有过约定。 净仙观的师兄们都来自大乾仙朝。 算上天地异变之间的那些岁月,他们真的已经有一万八千多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没有回家看一看了。 他们死了。 但自己还活着。 这时候,黄铜油灯忍不住道:“陈黄皮,你刚出六阴神,这断指就让你去大乾仙朝,你不觉得这事太巧合了吗?” “还有,陈皇的亲儿子都当了叛徒。”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陈皇肯定也是个王八蛋啊!”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这断指肯定故意扔这的,想着阴你呢,等你去了大乾,说不定立马就被抓起来,送去当矿奴,又或者压进天牢,要你永世不得翻身啊!” “再过分一点,那就是直接宰了你啊!” “别忘了,他手里有洞真啊!” 要说是以前,那黄铜油灯自然是喜欢拱火,巴不得陈黄皮跑到大乾仙朝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它记忆恢复以后,真仙,仙人有多厉害不好说。 因为它自有意识时就已经近乎于道了。 这个层次的存在是真的强到离谱。 “黄二,你相信我。” “本家,我一直都相信你,但是我信不过陈皇啊!” 黄铜油灯这话说的可是真心话。 除了观主,阿鬼,狐狸山神,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是王明道父子,还有这杜如归,黄铜油灯都只是觉得人不错。 要它真心相信这些外人。 那是不存在的。 只能说,它在相信他人话语的时候,也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搞鬼。 “回去找观主问问就是了。” 这时,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况且这断指让咱们去大乾仙朝,这大乾仙朝怎么去?汤谷已经没了,那条路走不通。” “得从那青铜门下手吧?” 此刻的陈黄皮他们还不知道。 那青铜门实际上已经被陈皇一剑毁灭了。 截天教仅剩的两个道人,都躲在三才大阵里装模作样不敢暴露这事。 索命鬼提醒道:“还有这根断指如何处理?” 这些话说来多,但心神交流也不过是几个呼吸而已。 陈黄皮抬起头。 他盯着那截要被杜慎维收走的断指上前一步。 “这是我大伯的指头。” 陈黄皮恳求道:“能不能给我,我想带回去给我师父看一眼。” 这断指疑似陈皇留在人间的伏笔。 就是在等着自己过来。 而师父…… 师父离不开十万大山。 只能开个小号邪道人在外面,而且师父好似没有回大乾仙朝的念头。 或许,这是他们兄弟二人唯一相见的机会。 然而,这话听在杜慎维耳中,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杜如归。 “他确实很会吹牛,而且脸皮比你说的还要厚。” “大兄,这……” 杜如归不知所措,对陈黄皮无奈的道:“这断指乃是仙人,你说他是你大伯的手指,这……你之前也没提过你还有个仙人大伯啊……”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你陈黄皮,该不会是到了杜家,看到了这仙人断指以后就起了心思,然后瞎编了一个谁听着都觉得离谱的理由讨要。 杜如归把陈黄皮拉到一边,背对着自己兄长,悄悄传音道:“你就是想要,你私下里一开始就应该跟老夫说,咱们一起编个像样的理由不好吗?” 陈黄皮道:“我没有编理由,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之前……” “之前我没见到,我还觉得这是我师兄们的断指呢。” 可话虽如此。 杜如归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或者说,他能相信就有鬼了。 这根断指最早在月亮上,杜如归算过,这断指的主人早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于刀兵之祸。 其命格贵不可言。 当然,他也只能算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以近乎于道的陈皇而言。 他算到的,也只是让他算到的。 杜家得到这枚断指以后,不仅将断指上的寒毛炼成宝物,还吸收里面的仙气,变得更加强大。 这断指有灵,更符合拜灵天的教义。 可以说,此物对于杜家而言,其重要性只比那前赴后继,无数代人呕心沥血建造出来的飞舟差那么一筹。 这玩意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家族,也都是重宝中的重宝。 站在杜家的角度。 杜如归是不可能将这断指给陈黄皮的。 可站在他的角度。 陈黄皮对他,那也是仁至义尽,生死之交。 “罢了罢了,你且等着。” 杜如归叹了口气,扭头对杜慎维道:“大兄,愚弟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年轻的时候也都是你求着我,让我不要闹事。” 说到这,他已经走到了杜慎维面前。 这浑身一尘不染的杜家另一脉家主,神色冷淡的道:“仙人断指乃杜家所得,机缘际会,没有这仙人断指,我如何沟通太阳?” “太阳没什么好沟通的!” 杜如归道:“你若是想沟通,为何这么多年一直犹豫不决?还不是你也知道那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也是我的事。” 杜慎维觉得,他已经帮了陈黄皮这一次,人情已经偿还的差不多了。 或许还欠着人一些。 但不至于把仙人断指都给出去。 “他不是要归葬法吗?” 杜慎维皱眉道:“这法给他就是,另外,我也答应他,日后可以再如今日这般,替他拜灵求果,三次,五次都可以。” “那若是我非要呢?” 杜如归直直的看着自己兄长。 兄弟二人的脸色都变得冷淡了下来。 剑拔弩张,像是随时都会大战一样。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然想要带走这截断指。 但还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 “其实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换这断指……” “不用了。” 杜如归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陈黄皮,你也知道,老夫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本事,杜家也不像那些世家一样有着不世积累。” “我杜家一穷二白,除了飞舟和这断指外一无所有。” “老夫拿不出别的东西还你,这断指你要,那老夫就一定让你带走!” 说到这,杜如归的神色变化。 从看着不冷不淡,处变不惊的老者气度,变得有些桀骜,有些狂躁,像是个蛮不讲理的莽夫狂徒一样! 杜慎维冷冷道:“把你的话收回去,你斗不过我。” “呵,大兄,有些话说的不要太慢。” 杜如归桀骜的笑了笑,然后一低头,伸手就去抢夺那根万灵九方炉中的断指。 “可笑。” 杜慎维冷冷的点出一指。 可下一秒。 杜如归喉结耸动,一口唾沫直接吐了上去。 “你……” 杜慎维像是被电了一下似得,一头白发全都根根竖起,整个人立马后退数步。 待意识不到不好。 杜如归已经一把抓住了那根仙人断指。 “呸呸呸呸!” 他连吐四口唾沫,将那断指递向杜慎维,狞笑道:“大哥,我自从去了人间,到这次回来,我可一次牙斗没有刷过。” “哦,对了,我之前死过一次,被种进了土里又活了过来。” “说不定我体内长满了蛆虫。” “你之前不是搞过什么天眼,发现人身上都是细虫吗?你说这仙人断指上,现在有多少细虫?” 杜如归拿着断指向着杜慎维走去。 后者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混账东西,给我站住!” 杜如归嗤笑道:“大兄,你都骂我是混账东西了,我要是乖乖听你的话,那你岂不是白骂了?大兄,仙人断指你还要不要啊?” 说着,他还扣了扣鼻孔,顺带着往那仙人断指上反复涂抹。 “不要的话,我可就拿去送给陈黄皮咯。” “滚!滚!” 杜慎维黑着脸转过身去,猛地一挥衣袖。 整个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 从小嚣张跋扈,和自己是两个极端。 时过境迁,年纪大了以后,自己这个弟弟总算是沉稳了不少,里里外外都有个长辈的样子。 可这次干出这种事,真是豁出去不要脸了。 到底是自己亲弟弟。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自己还能怎么说? 由他去吧。 大不了不沟通那太阳就是。 至于仙气,杜家现在也没有再生育后代,等到天地异变结束之后再说吧,要是撑不过去,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大兄,你确定同意了?” 杜如归这老头,歪着脑袋,用衣服擦拭仙人断指,无比拟人的道:“你身为杜家之主,可不会干出什么反悔的事吧?” “要不立个字据吧?”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有多远滚多远,一百年内,我不想看到你。” “哈哈哈,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杜如归猖狂的大笑着,猛地一跺脚。 这飞舟甲板上的传送阵立马亮起。 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待其离开后。 那杜慎维长叹了一口气,掐指一算,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老夫总觉得拜灵天的教义不如这数算之术有趣。” “若是能将一切未知也纳入进去,岂不是符合天数五十,大衍遁一的道理?” 他觉得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陈黄皮突然开口讨要仙人断指的事,肯定也能算的出来。 而这,是拜灵天的教义做不到的。 想到这,杜慎维便伸手一点,化出麻布和水盆。 一边擦着先前几人走过,站过的地方,一边神色迷茫,似是疯癫一般的念叨着他的数算之术。 …… 在杜家的那艘主舟内。 杜如归的书房之中。 “先前老夫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杜如归郑重的将擦干净的仙人断指交给陈黄皮。 “老夫还是要脸的。” “你也不要怪大兄那副态度,他一直都那样,很不好说话。” 陈黄皮接过这根断指,将其收进勾魂册之中。 他倒是不会生气。 只是觉得杜家这两兄弟实在是有点,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一口唾沫解决大杜。” “单数能逼的二杜彻夜难眠!” 黄铜油灯怪叫道:“杜老头,你们兄弟俩是真奇葩,你就不说了,你那兄长看着实力比你还强,怕不是都相当于返虚修士了,结果居然有这种弱点。” “要是有人和他交战,直接一泡尿画地为牢,他岂不是要坐蜡?” “哈哈哈,那是自然。” 杜如归得意的捋了捋呼吸,正要说出当年旧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咳嗽了几声,改口道:“此事不能于外人讲,总之,到此为止。” 说罢,他又对陈黄皮作了个揖。 “杜老头,你这是作甚?” “赔个不是罢了。” 杜如归由衷的道:“老夫虽不知你在那大乾仙朝究竟是何来头,但想来根据第一次算出的卦象,你也肯定不是什么凡俗之辈。” “这一路走来,老夫言语上多有得罪之处,虽不知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但如今细细想来,倒也是有些说法。” 说到这,杜如归顿了顿道:“你向来不拘小节,但老夫总不能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他作揖行礼是为了自己。 既是为先前毫不客气的嘲笑陈黄皮的那些话致歉。 也是为这次送出仙人断指之事,答谢陈黄皮,偿还了人情的感慨。 “啧,杜老头你这人还挺讲究的。” 黄铜油灯绕了杜如归一圈,伸手拍了他的肩膀道:“就冲你今天干的事,说的这些话,要是哪天你落难了,就在心里大喊观主救我。” “这次不是给你小子挖坑,关键时候是真有用。” 杜如归怔住,皱眉道:“所以,你这破灯之前一直忽悠让老夫念叨观主,是准备阴老夫?” “桀桀桀。” 黄铜油灯怪笑道:“防人之心可以有,害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总之,你记住今日我说的话就成。” 这次,它倒是不自称本灯了。 杜如归无可奈何的摇头道:“成,老夫记住了。” “陈黄皮,你呢?接下来要去大乾仙朝?” “我要回大康,先去找我师父。” “也好,那便祝你一路顺风,事事称心。” “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 杜如归失笑道:“莫非临别之际,你就没有什么话与老夫这生死之交讲起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咧嘴笑道:“没有,不过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杜家。” “什么礼物?” “且等一等,马上就知道了。” 陈黄皮走到书房的窗前,他遥遥的看着窗外的这方残破的小天地。 这是杜家老祖,那位拜灵天弟子的丹田世界。 能开辟丹田世界,起码也是一尊仙。 想来,他应当是临死前生生挖出了自己的丹田世界,为杜家的后人留了一个庇护之所。 后来杜家拿这丹田世界造出飞舟。 可时过境迁,那杜家老祖的意志早已经湮灭,只剩下一点随时会消散的灵光。 这丹田世界也逐渐崩塌缩小。 杜家人不错。 起码陈黄皮觉得不错。 无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大杜,还是相识许久,经历甘渊之事的二杜。 还有这构造奇异的飞舟。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黄皮轻声道:“天黑了,现在是晚上了。” “然后呢?” 杜如归十分不解,这丹田世界里依旧是白天。 陈黄皮所说的天黑了,实际上是指的整个玄真道界。 忽地…… 一阵阴风吹过。 陈黄皮猛然回过头看向杜如归。 他的双目之中,隐隐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 他的样貌变得冷峻奇异。 他身上的破烂道袍也瞬间化作一身如同夜幕的长袍。 眉心的金黑色竖纹浮现。 如墨一般的发丝在身后飞舞。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陈黄皮以六阴神之躯再次显化世间。 杜如归浑身一震,他想到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欲言又止。 陈黄皮轻笑道:“白日里,有些事我做不到,可到了晚上,在这无主的小天地之中,我的话还是作的了数的!” “天心即我心,我意即天意!” 他此刻周身涌现出一抹恐怖的气息。 眉心的金黑色竖纹似乎隐隐有要睁开的意思。 轰隆隆!!!! 小天地之中,阴云密布,雷霆炸响。 杜家的那数千子弟,全都在这一刻从居所、从正在检修的飞舟各大枢纽之中冲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上的异相。 所谓的小天地,为什么有个小字? 正是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天地。 没有所谓的日月运转,也没有所谓的风吹雨淋,雷霆闪电。 而现在,这异相冲天。 整个小天地好似活过来了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呢? “快看!边界停止崩溃了。” “不对,丹田世界在扩张!” “四十里,五十里,八十里……” “天呐,是老祖显灵了吗?” 道道雷霆从天上劈了下来,劈到这丹田世界的边缘,硬生生的将其拓宽出去。 或者说,正在恢复曾经的大小。 陈黄皮体内的精气不停的消耗。 肾庙,肝庙,心庙。 三座庙宇不停的震动,无穷无尽的精气喷涌而出。 杜如归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知道陈黄皮很厉害。 而且入夜以后,出六阴神的陈黄皮更加强大。 都能掌控生死了。 即便无法影响时间,可这能力是仙人都无法做到的。 但杜如归想不到。 做梦都想不到,陈黄皮竟然能以己代天。 直接把这残破、走向崩溃的丹田世界给硬生生的扭转回来。 一拓三百里! 虽然达不到这小天地曾经的那般大小。 可对于杜家而言,这已经是只敢在做梦时候幻想的事了。 哗啦啦…… 一场大雨倾盆落下。 雨水滴落的地方,有嫩绿的草木生长了出来。 这丹田世界,再次充满了生机。 而不是先前那看似一片生机勃勃,实则只是镜水月,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死寂,空洞。 这,就是陈黄皮送给杜如归的礼物。 对于杜家而言。 这礼物,比仙人断指重要太多。 杜如归冲进了那雨中,任由雨水将自己打湿。 等这场雨结束以后。 他再一回头。 却发现书房中的陈黄皮早已消失不见。 “飞舟,我很喜欢。” “而你兄长的那套数算之术,让他以后别琢磨了,这种旁门左道之术听的我头疼死了,枯燥又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 “另外,我答应你的事,依旧作数。” 这些话在杜如归耳边响起。 他有些不知所措。 “陈黄皮,你究竟是谁?” “还有你答应老夫了什么事?” 杜如归看向四方,大声的呼唤起陈黄皮。 只是,再无任何回应。 过了许久之后。 杜如归怅然若失,他知道陈黄皮这是真走了,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回应了。 忽然…… 他看向远处。 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杜慎维走了过来。 此刻,杜慎维的脸色无比复杂。 “大兄……” “得天之幸,受着吧。” 杜慎维道:“天地异变结束之前,杜家子弟都不要再离开飞舟了,省的给他添麻烦。” 杜如归迷茫的道:“为何?” “等你把数算之道研究到为兄这程度,想来大概就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了。” “可他说你的数算之道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也是道,人又没说不让为兄继续琢磨。” 杜慎维面露古怪之色,对着天上拱了拱手,他心中暗忖道:“陈黄皮,真是一个好名字,隐而不显,天地异变后再见。” 他没算出来陈黄皮是黄天。 准确的说,是什么身份都没算出来。 这样的存在。 在杜家的老祖宗留下的典籍里有过描述。 近乎于道。 …… 夜色如墨。 红月在天上悄然掠过。 午夜时分,安州城内躁动不安。 一簇簇神火照亮四方。 在神火映照的范围内,整个安州城内部的景象全都被照的如同白昼。 这里是大康的一座城池。 位于许州城东北方向一千四百多里。 而现在,这安州已经是等同于李家的自留地了。 城内的大片建筑被直接推平抹去。 那数百万百姓则被圈养了起来,安置在八个如同猪厕的巨大建筑之中。 这种建筑,凡人做不到。 但神明们却可以。 无尽的人气被神明们抽走,时时刻刻都有凡人死去。 “不够,不够!” “金丹傀儡太少了!” “需要更多的人气!让那些凡人再生一批后代!” “人气不够,那就出去抓人!” 距离宋、李、孟、韩四大世家开始造神已经过去了数月。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刘家被直接分成了四份,连同其余七大望族一起纳入四大世家手中。 卖身契一签,生死不由人。 但光是这些资源都还不够。 李家有能人计算过。 若是想要短时间内凑齐造神的黄泥,李家如今掌握的那些地龙翻身留下的通道之所在,得日夜不停,周而复始,发动无数修士去挖,去用命填才能做到。 他们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 什么叫以人为本。 什么叫,人到用时方恨少。 但凡是有点资质的,直接用人气半天时间堆到金丹境界,然后直接炼制成元婴傀儡。 能成神的世家子弟直接立地成神。 “安州这里还有多久能完成定下的黄泥份额?” “起码十日!” “十日太久!我顶多给你们三日!” 一尊州城隍腰挂方印,怒吼道:“宋家那边已经快要成了,还有京中,京中的那位也已经快要坐不住了,现在除了明面上过得去,私下里都已经撕破脸了。” “老祖宗下了死命令,人气不能浪费,但如果失败了,那要再多人气又有何用?” “地龙翻身就快来了!” “很多地方都有异动,抓紧时间,地龙翻身那一刻,是成是败必见分晓!” 这样的一幕不止是在安州。 大康两京三十四省,下方诸多城池全都如火如荼。 越是离京城越远的城池,就越是肆无忌惮。 而越是往京城去。 就越发的显得安宁祥和。 当然,那是相对的。 四大世家现在已经是彻底疯了。 宋家老祖,李家老祖,孟家老祖,韩家老祖,全都是赌桌上的赌徒,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了上去。 他们要挖穿地心。 直接顺着那些通道挖到黄泉阴土去。 哪怕如今地龙翻身随时有可能发生也不愿停下来。 在京城之中。 从上到下,风起云涌。 四大世家老祖的法身坐镇京城。 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同时也是为了随时察觉大康皇帝的动向。 安插在大康皇帝身边的那些卧底,时时刻刻都在向他们汇报消息。 宋家府邸、灯火通明。 宋家老祖面无表情的坐在祠堂的首位,手中的龙头拐杖早就已经换了一根。 原本的那根被他昨日给生生捏碎了。 “皇陵里的那尊神像没了。” 宋家老祖阴冷的道:“若不是辰一是陛下的心腹,若不是陛下催他催的急迫,恐怕至今老夫都被蒙在鼓里。”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陛下自幼聪慧过人,把老夫瞒的好惨啊!” 大康皇帝近来的动作不少。 不仅给了那王太宇兵权,让其在京中如同疯狗一样的对大大小小的世家动手,还将那些被打入天牢的世家子弟们直接炼制成金丹、元婴傀儡。 而且,那皇陵就是个障眼法。 看似大部分人力都投入其中。 可实际上,皇陵里居然还有一条通道,直通大康的陪都地下。 那地底下的通道都已经挖穿了。 宋家老祖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坐立难安。 他昨天自从知道这消息以后,到现在几乎脑袋里不停的思索这些如同乱麻的大小事。 大康皇帝的那尊神像不翼而飞。 实际上,这位陛下再次启动造神的时间点,和四大世家几乎是同一时间。 但陛下的这一手玩的巧妙。 硬生生的拉开了差距。 “造神成仙……” 宋家老祖眼中闪烁着精光,在这空无一人的祠堂之中低吼道:“真的能成仙吗?造神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何到这一步,老夫却觉得入了天局。” 他很害怕,也很恐惧。 害怕的是自己赌上身家性命的一搏,终究是要输给大康皇帝。 恐惧的是,他觉得这造神之事,或许最终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为了成仙。 大康皇帝要做什么,宋家老祖现在已经完全想不出来了。 他觉得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这位陛下布下的天局里的一环。 不到最后一刻,他看不清,看不透。 可是…… 宋家老祖也觉得,这或许也是陛下故意为之,就是在误导自己,实际上就是自己想的那样,造神成仙!与天地同寿。 “噗……” 宋家老祖心中剧痛,吐出一口鲜血,其神色这才舒缓许多。 他的眼睛通红。 像是凡人上火一样,布满了血丝,狰狞凶狠。 “老夫输不起!” 宋家老祖再次捏碎了那根龙头拐杖,疯癫的道:“都是上了赌桌的疯子,你是庄家又如何?老夫跟你赌到底!” 这类似的一幕,在李家、孟家、韩家之中同样正在发生。 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团火。 这火烧心,急需一场暴雨让他们冷静下来。 然而…… 宫中,养心殿内。 正在和辰一下棋的大康皇帝,却打算继续浇油。 “辰一,你跟了朕许多年,朕能相信你吗?” 大康皇帝落下一子,神色冷漠。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辰一,好似能看透人心。 辰一浑身一震,立马退后下跪。 “辰一愿为陛下赴死。” “去把丑四杀了。” 大康皇帝低吼道:“朕安插在李家的卧底传来消息,这丑四,是李家的人,朕待他不薄,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背叛朕?” “什么?” 辰一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道:“他跟着陛下的时间比臣还要早,他怎么可能是卧底。” “嘘!!!” 大康皇帝做嘘声手势,神经质一般的道:“这宫中多有耳目,不要声张,杀了他以后记得制造成意外,还有,后天……” 说到这,大康皇帝犹豫了一下。 辰一故作疑惑的问道:“陛下,这后天是?” “不要再问了。” 大康皇帝摇头道:“总之,你做好准备,后天朕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这大康近来风起云涌,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是,陛下!” 辰一听令,直接消失在黑暗中,要去杀掉那丑四。 而大康皇帝则神色不变,拎起一枚棋子犹豫不决。 似乎,他心中同样急躁不已。 可若是有人此刻能看到他的双目,便会发现,这大康皇帝的眼神,冰冷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他眼中倒影着错综复杂的棋盘。 黑子和白子纠缠不休。 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手中的这一枚棋子,将会落在何处。 截天教的道人已经只剩下了两人。 至于玄阳子那些人。 大康皇帝从一开始,就在推动他们去追杀陈黄皮。 他知道陈黄皮的强大。 也知道那些人必死无疑。 如今,他要动那尊广目邪神,再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后天,他便要落下这一子。 至于为什么告诉辰一。 “朕生的太晚了,有些事,朕一人做不到。” 大康皇帝心中默默的说道:“世家,是朕最好的帮手,从始至终都是。” 随后,他站起身,将这棋子收入袖子里。 “传朕口谕,告诉王太宇,四大世家的罪证收集的差不多了,明日开始收网。” 这,又是在将四大世家往绝境里逼。 …… 从安州到京城。 从百姓到世家。 从世家到大康皇帝。 上上下下,全都被这位要与上苍赌天命的大康皇帝推的连轴转。 但在这京城之中的黄泥巷。 那最深处的一间老屋内。 其实,这老屋并不存在。 只是对于他人而言,这屋子是切切实实,从黄泥巷建造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而黄老汉,则是这黄泥巷里的老住户。 若是有近乎于道的存在此刻杀进来。 或许能看出这地方的不对。 隐隐有着另一个天地存在。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只是,这天地并非是丹田世界。 而是葬神坟! 葬神坟中有着一个祭坛。 那是仿造真正的祭坛建造而成。 但此刻,这假祭坛却无比巨大,一层迭一层。 看着,当真像是真正的那尊祭坛。 祭坛的八个方位,更是有着八件事物。 地书,石塔,锁龙井,九冥神灯、金顶天灯、九离钟、洞真、飞仙图。 外加祭坛,便是九件重宝。 但这些都是炼假成真的产物。 这里的九离钟,也不是真正的那一个。 真正的九离钟,已经被送到过去,和那些旧时的盗主们大战去了。 但这不代表这里没有一样真货。 起码,祭坛中心放着的那个事物是真的。 在祭坛的角落,肤色苍白无比的一名青年道人是真的。 这青年道人名为易轻舟。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也恢复了神智。 此刻,易轻舟眼神复杂的看向祭坛中心,那里盘坐着一名身穿黑色道袍,邪气无比的老道士。 “观主,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许久过后。 那老道士转过身,淡漠的道:“你这孩子,自醒来以后就一直不说话,临到这时候突然开口,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易轻舟却不说话。 因为老道士转过身的时候,露出了其身前放着的一样事物。 那是一个蛋。 不大不小,三尺上下。 蛋上布满了裂纹,用不知道是什么事物的泥浆黏在一起。 似乎,是破碎的蛋壳拼凑起来的。 但易轻舟却能感觉到,这蛋壳之中,正在孕育一个存在。 可他不理解,陈黄皮早已破壳而出。 即便是死胎,也是在由死转生。 那这昔日破碎蛋壳拼凑出来的蛋,里面的东西又是什么? 真真假假,他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那蛋壳他很清楚。 那就是孕育黄天的蛋壳。 因为这东西做不了假,任谁看上一眼都会立马知道其代表的含义。 即便是道主也造不了假。 “观主,弟子想出去。” 易轻舟轻声道:“弟子和陈黄皮有约定,弟子要去履约。” 他是邪异,即便如今恢复了神智,也只是暂时的。 元神里的那根钉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他已经不一样了。 不是曾经的那个净仙观的弟子,那个真仙。 他和陈黄皮立下约定,待陈黄皮变得更强的时候,要帮他解脱,把他的脑袋和一封书信送回大乾仙朝,送到他母亲那里。 他不想失约。 而且,也活够了。 邪道人怔了一下:“天地异变结束以后,你便能活过来,若是黄皮儿杀了你,那你就是真的死了,你不后悔吗?” 易轻舟躺在地上,喃喃道:“人各有志,弟子不想做什么邪异,这具身体无时无刻都在折磨弟子,弟子不想再忍了。” “况且,观主您的布局太大了,弟子这点本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倒不如成全了弟子。” 说到这,易轻舟侧过身对邪道人说:“观主,弟子做了好久的邪异,久到快忘记做仙是什么感觉了,不过做仙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长生久视不是弟子所求。” “活的如意,死的痛快,这才是弟子平生所愿。”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邪道人点点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易轻舟,随后伸手一指。 易轻舟神色微变。 他周身死气全都消失。 渐渐地,那早已化去的一身仙气涌现了出来。 “一日之内,做你想做的事。” “多谢观主。” “以后,称师尊吧。” “是,师尊。” 易轻舟站起身,朝着邪道人跪了下去,连连叩首:“多谢师尊成全,弟子走了,若是还有来生……” “罢了,还是不要来生了,省的还得折腾您老人家。” 易轻舟再次起身。 现在,他又是真仙了。 哪怕只有一天,也依旧是真仙。 可以体体面面的死去,等脑袋被陈黄皮送回大乾仙朝、南道州,万剑阁,他母亲面前的时候,定不会让母亲认不出来。(本章完) 第349章 那便杀尽天下修士神明(8k大章求订 黎明将至,夜色弥天。 安州城内人头攒动,哀嚎声不绝于耳。 修士,神明齐齐下场收割人气。 州城隍更是在疯狂的催动方印,不停的转化着金丹傀儡,元婴傀儡。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三天时间已经是极限,现在竟然还要再砍一天!” “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后天日落前挖穿地心!” “老祖宗下的死命令,李家存亡全系于我等!” 就在不久前,四大世家的老祖齐齐下达了一个命令,后天之前,必须要将神像给造出来,晚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大康皇帝对时机的把控实在是太狠了。 世家们打算用三天时间完成造神。 而大康皇帝在这个关键点上抛出了一个“后天”,这两个字仿佛包含了无数的信息,打的世家老祖们措手不及。 就连宋家老祖也是一样。 有句话说的好,天底下多的是聪明人,少的是傻子。 而聪明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大部分聪明人变成傻子。 大康皇帝就是把世家老祖们变成了傻子。 用各种各样的线索,信息,钩子,一层一层的挑拨他们的念头,时而抛出一些新的东西,时而故意暴露出自己的失策。 若只是这些那还不够。 成仙,造神。 站在大康最高位的皇帝都为之疯魔,世家老祖们又如何不癫狂? 现在,三天时间再砍去一天。 外加明日王太宇领兵对四大世家动手。 前有刀,后有剑。 世家们再无回头的机会。 “不好!地动了!” “地龙翻身,是地龙翻身!” 安州的那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突然震动不止。 轰隆隆!!! 泥土震动,青砖破碎。 整个安州城都在晃动。 咔嚓…… 大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硬生生的将安州城撕成了两半。 “救我!救我!!!” 有元婴修士坠入裂缝之中。 李家的一位神明怒目圆睁,大吼道:“我儿!我儿!!!” 这神明燃烧神力,化作虹光要冲进去搭救它的儿子。 可这时。 苍茫的人气从天而降,直接将这神明当场按住。 “不许救!!!” “族叔,那是我惟一的儿子!” “闭嘴!” 安州城隍怒吼道:“你不过是死了个儿子,若是连你也搭上去,谁替你凑齐你那一份黄泥粉尘?你儿子的命不值钱,连你的命也一样!” 说着,这州城隍环顾四周。 悬浮天上的神明和修士们,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畏惧的低下头。 “造神!继续造神!” “地龙翻身还没开始!” 州城隍咬牙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没有那黄泉之中的泥浆涌出来,这只不过是地动而已,谁都不能停下!” “父亲!!!!” 有神明抬头道:“地动,就是地龙翻身的前兆啊!” 砰的一声! 州城隍隔空便是一巴掌抽了上去,打的那神明神躯崩裂,金色的神血如同雨水一般洒落。 那是它的儿子。 但这种话,它听不进去。 州城隍阴狠的道:“莫说只是区区前兆,就算是地龙翻身真的来了,凑不够足够的黄泥,尔等也得给本神冲进那通道里,用你们的命去凑!” 世家子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高高在上。 元婴不过是他们的起步。 但世家不是开善堂的。 大势在我的时候,世家子弟承荫纳凉。 现在大势不在我,世家子弟就得拼命。 不拼不行,不上也不行。 造神之事继续。 也许是老天开眼,念李家造神不易。 这地动过后,那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内裂开许多如同蛛网一般的缝隙,经年累月渗入其中的那些黄泥粉尘便暴露了出来。 金丹傀儡们疯狂的和那些粉尘融为一体。 然后化作烂泥。 再由神明们用神火焚烧,整个过程效率比之前要快出三倍都不止。 州城隍见此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看到了吗?天佑我李家。” “待老祖成神,李家万古长青,子孙后代人人如龙!” 安州城隍的声音在安州城内回荡,听的李家的子弟们心神激动,不由的更加卖命的抽取那些百姓的人气,大片的凡人开始死去。 但这已经没人在乎了。 李家乘风化龙之日,他们会记住这些百姓的牺牲。 嗯…… 肯定会的。 突然…… 州城隍如同铜铃大小的双目看向一处。 那是他的子侄。 正是儿子掉进裂缝之中的那尊神明。 此刻,这神明站在原地,怔怔的抬头看天。 好似心神遭受重创一样。 “混账东西!” 州城隍一步跨出,一把握住这神明的脖子,凶狠的道:“为何停下,为何不去炼制金丹傀儡?” “死了一个儿子而已!” “事成让皇帝的女人给你再生一个又有何难?” “族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神明惊恐的看着天上,颤抖着用手指着:“你快看天上,天上有东西要砸下来了!” “什么?” 州城隍闻言愣住,下意识的抬起头。 这一看,它的双目猛地瞪大。 如水的夜空之中。 一个巨大的、正在发光的东西,似是流星一般向着安州落了下来。 那东西的速度极快。 绝对不是流星。 因为冒着寒气,而不是炙热的火焰。 “这,这是个人……” 州城隍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道:“这,这竟然是个人?”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东西已经逼近安州城。 无论是修士还是神明,还是那些受难的凡人,此刻全都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一个冰块。 冰块之中有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肩膀上有着一盏破烂油灯。 这少年表情凝滞,咧嘴大笑,像是玩性大起的时候被冰封住。 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往下坠落。 轰的一声! 那冰块直接砸在了安州城中。 而古怪的是,如此巨大的响声,竟然连一块地砖都没有砸裂。 “从天而降……” “是杜家的子弟吗?” “不,杜家的子弟从天上坠下,罡风就能将他们吹的魂飞魄散!” “难道是古修士?古仙人?” 很久以前,天上的确有古时的修士死后坠入人间。 但那些修士同样会被罡风所刮去一身皮肉。 而仙,肯定不会如此。 这些世家子弟们没见过仙人。 他们觉得,这冰封的少年或许就是一位古时天地的仙人。 世家子弟们纷纷围了过去。 这一幕,实在是太离奇诡谲。 就连那州城隍都忍不住上前,想要看出个究竟。 忽然…… 就在他们靠近那冰封中的少年的时候。 咔嚓…… 有一间屋子大小的冰块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白茫茫的寒气喷涌而出。 紧接着,砰的一声。 冰屑四溅飞舞,寒雾铺天盖地。 在那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一个肆意清朗的声音响起。 “好玩!真好玩!” “原来从天上直接跳下来会结冰,而且还有雷劈我,真是太有趣了。” “黄二,你说以前的那些修士怎么想的,明明直接跳下来速度很快,为什么他们还要用飞的呢?” “他们倒是想,可也得有你这肉身啊!” 随着这谈话声落下。 陈黄皮从雾气之中走了出来。 待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修士和神明,他疑惑的道:“你们都盯着我看做什么?” “还有,这里是哪里?” 他离开杜家以后,记得明明是对着大康京城的位置往下跳的。 怎么结果到了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地方。 按照杜慎维的数算之道。 人间不是有一个叫什么引力的东西,会拉着自己到既定的位置吗? 看吧,果然是歪门邪道。 “我觉得人家的数算之道挺好的,肯定是你没算好。” 黄铜油灯回了一句,随后扭头道:“喂,那边的那个神明,说你呢,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聚在这里作甚,大晚上的不睡觉,哦,这是在造神呢?” 它看到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炉。 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金丹傀儡。 还有那些黄泥粉尘。 这一看,就是在造神。 会说话的法宝。 而且同样看不透半点气息。 这一人一灯是什么来路? 安州城隍神色犹豫,他感觉这眼前的少年,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但他见过的那画像,却又和此人年纪对不上。 于是,便拱手道:“这里是安州,在下乃婺江李家子弟,敢问阁下为何而来?” 听到这话。 陈黄皮皱眉道:“这里是安州?” 他从十万大山离开、去往京城的时候曾路过安州,而且还在城内吃了一碗面。 虽然吃完就走了。 但他记得安州城的样子。 和现在如同废墟的城池完全不一样。 再看向极远处。 陈黄皮怔住了。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挤在如同猪厕里的无数百姓。 那些百姓许多都已经被抽光人气,变成冰冷的尸体,可饶是如此,依旧和活人混杂在一起,被人踩在脚下,踩进了泥巴里。 有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妇女痛苦的哀嚎。 她们腹中的孩子已经死去。 连带着,她们也要命丧于此。 有老人将幼童护在身下,任由人气被抽走。 这老人实际上只有二十出头。 那幼童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娘,我好困……”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爹,为什么要杀我。” “儿啊,爹掐死你,你能少受点罪,黄泉路上你先走,爹马上就过来陪你。” 黄铜油灯怔住了。 它向来对凡人没什么感觉,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毕竟它是一盏灯。 还是个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和凡人共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死在它面前,它也只会看看死的样如何,没意思的话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甚至于,黄铜油灯都觉得自己有时候挺恶毒的。 但现在它觉得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它的那些恶毒。 顶多也就是用真火烧死修士。 和这世家子弟们干出来的事比起来,简直完全没法比。 “干你娘!” 黄铜油灯忍不住怒骂道:“狗日的东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不是造神吗?关这些凡人什么事?你们是畜生吗?” 安州城隍脸上微变,心中顿时有种极为不好的念头。 他悄悄握住手中的方印。 同时,他注意到那少年道人的脸色变得非常冷漠。 双目之中,更有杀意涌现。 “等等,他是陈黄皮!” 有神明认出了陈黄皮的身份,惊叫道:“那个煞星!毁了刘家的煞星!” 此话一出。 安州城隍脑海中轰然炸响。 陈黄皮! 这名字在大康的修士、神明耳中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就是没见过,也知道这人干过的事。 当着整个京城世家的面,将谢家满门屠尽,更是在刘家老祖刘术礁杀来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连杀带抢的,夺走了刘家的镇族之宝邪剑竹影。 这样的煞星,是真的能把世家当狗杀。 “我问你们。” 陈黄皮冷漠的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是不怕死吗?” “误会,误会。” 安州城隍脸色大变,立马叫道:“陈兄,天大的误会啊,我李家不是刘家,和你没有任何仇怨啊!” “确实没有。” 陈黄皮点点头:“你们没有得罪过我,我也不认识你们李家的人。” 他伸手一握,洞虚神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嗡!!!!! 仿佛是感受到陈黄皮的杀意。 洞虚神剑震动不止。 自从许州城之事过后,日月被炼进体内。 陈黄皮就再也听不到凡人的那些呢喃、祈求、哀求的声音了。 他不分善恶。 所以这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听不到就听不到吧。 但这不代表,陈黄皮随着年纪渐长,就成了个冷血无情的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陈黄皮不分善恶,因此一视同仁。 “陈黄皮!!!” 安州城隍握紧了法印,咬牙道:“那些不过是凡人,是我等修行的食粮,日后催生就是,你若是看不下去,那我等将其安置下去就是。” “有话好好说!” “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啊!” “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黄皮摇摇头,向着安州城隍走了过去。 安州城隍身后,有无数神明修士。 他一步踏出。 所有的神明、修士全都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就因为一些凡人你就起了杀心?” “难道你就没有吸纳过人气不成?” “千年万年都是如此。” “又不是我李家特立独行,难道你要杀尽天下修士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了一下,开口道:“首先,我不是因为凡人起杀心,对我而言你们都一样,谁的命不比谁高贵。” 他不分善恶,只论对错。 “其次,我没有吸过人气。” 别说人气了,就是灵气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连人都不是。 他的修行,实际上是在复活自己。 他的力量来自自身。 “至于你说的千年万年从来如此。” 陈黄皮冷冷道:“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说话间,他脸上裂开一道缝隙。 邪眼猛地睁大。 一尊神明被直接摄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神明再抬起头。 便看见陈黄皮俯身问自己:“我问你,是对是错?” “是……是……” 这神明颤抖不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它感觉自己体内的无穷人气,全都像是死了一样,根本不听调动。 陈黄皮只是问它。 便吓的它神躯都要崩溃。 “是错的……” 这神明颤抖着,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呼……” 陈黄皮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何还要这样做?” “哦,我忘了。” “你们说了,天底下的修士、神明都是这样做的,特立独行的总是少数。” “那我就杀光大多数好了。” 说完,陈黄皮猛地睁开眼,一脚踹在跪在自己面前的神明身上,后者的神躯当场被踹爆,轰的一声,漫天神血洒落大地。 他的心脏在怦怦跳。 没有善心,没有恶心。 只有一颗杀心。 炙热,滚烫的杀心。 “布阵!和他拼了!” 安州城隍怒吼一声,手中方印涌出无尽人气。 神明,修士们全都冲天而起。 道道神光照亮四方。 人气如云,人气如往。 人心所向更是大势所趋。 一个无比巨大,威势浩瀚的阵法瞬间笼罩在安州城的上空。 可下一秒。 一棵参天魔树拔起而起。 那魔树上燃烧着血红的火焰。 当真是凶焰滔天! 其威能,其威势,瞬间便撕开了这座大阵。 同时,一道通天彻地的剑气,更是毫不留情的斩了下去。 剑气所过之处。 神明如雨落,神血汇成河。 安州城内,那些凡人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一个握着一把恐怖狰狞的魔剑的少年,一步步的走向那些神明修士。 杀杀杀,斩斩斩。 高高在上、能决定他们生死的贵人们,一个个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其目光惊恐万分,好似恶犬身死方后悔。 忽然,一盏黄澄澄的油灯飞到了头顶。 那油灯长着手脚,长着嘴巴,看着恐怖无比,像是贵人们说的邪异。 呼!!!! 炙热的火焰从这油灯口中喷出。 凡人们惊恐无比,可临到头却发现,那可怖的火焰只是将困住他们的牢笼烧成了灰烬。 一个人都没有受伤。 “真他娘的是乾坤颠倒,日夜混淆。” 黄铜油灯怒吼道:“连本灯这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都他娘的正起来了,你们这些凡人听好了,不要乱动,本灯来搭救你们。” 说话间,明亮的灯光瞬间亮起。 这灯光并不炙热,也不温暖。 冷冰冰的,但照在那些凡人身上,却消去了其病痛,消去了其痛苦。 怀有身孕的妇女腹中死胎消失。 让其性命得以保全。 “陈黄皮,斩了那个狗城隍!” “砸了它的鸟印!” 几个呼吸后。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一剑将安州城隍劈成两半,一把将那方印攥在手中。 这方印是安州牧印。 州城隍挂印,便能号令所有神明,操控所有人气。 嘎吱!! 陈黄皮用力一捏,那方印瞬间被捏成齑粉。 无穷的人气铺天盖地的涌现了出来。 “来的好!” 黄铜油灯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人气全都纳入口中。 随后,它鼓起腮帮子,对着凡人们一吹。 人气瞬间回到了那些人体内。 “活了,活了。” “儿子,爹不用掐死你了。” “娘,娘。”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劫后余生,有人抱着死去的亲人痛哭。 最可悲的是。 那些死去的尸体,也不知是生前怨气太重。 还是被黄铜油灯的灯光照过,竟有化作邪异的征兆。 “陈黄皮,他们太可怜了,把他们种进你的黄泉阴土里吧。” “师父说过,天地异变以后,邪异都能活过来。” “那就把他们都丢出去。” 黄铜油灯催动灯油,将一具具尸体抛出了安州。 而陈黄皮…… 他看着那些可怜又弱小的凡人,眼神变得平和了许多。 但他心里的杀意却更加浓郁了。 浓郁到,他心庙之中的豪光都在沸腾。 他的胸口亮起了灰蒙蒙的光。 他还没杀够。 “走!!” 陈黄皮一把抓住黄铜油灯,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而空荡荡的安州之中。 那些凡人们却不知所措。 他们记住了一个名字,陈黄皮。 这人,救了他们。 还有一盏古怪的油灯。 “俺要为那灯立牌位,它叫啥来者,九冥神灯?” “你听错了,好像叫救命神灯。” “对,救命神灯!是叫这个名字!” “救命神灯,陈黄皮。” 人头攒动,声音如雷。 安州城的四面城墙上,忽地落了四道剑气。 这四道剑气杀意冲天。 若是有邪异欲要来此食人,便会被这剑气惊走。 若有修士神明来此,立马就有杀劫加身。 …… 橘红的太阳缓缓升起。 残夜将散。 红月隐没,只剩下天边的一丝轮廓。 郄城之中。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 血流成河,尸骨堆成了山。 郄城的州城隍跪在地上,身边是众多同族的尸体。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如同杀神一般的少年走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陈黄皮。 这人在半个时辰前出现。 连话都没说一句,便提剑杀了个天翻地覆。 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 更没有人能抗住他一剑而不死。 还有那诡异的油灯,还有那时隐时现的骸骨恶鬼。 还有…… 还有那陈黄皮胸口喷出的灰色豪光。 “陈黄皮,你犯下杀业,天理难容!” 邺城城隍拿出方印,一口吞入腹中。 无尽的人气被他吞噬。 随后,他便怒吼着使出了自身最强大的法门,单手一掌拍出。 一个无比巨大,比郄城还要大的金色手掌,便猛地砸了下来!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他胸口的灰色豪光瞬间喷出,刷过那金色的手掌。 刷过那邺城城隍。 后者如遭雷击,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脑海之中如同爆炸一样,浮现出了无穷无尽的信息。 那些信息包罗万物。 仿佛蕴含着天地规则,天道至理。 他头一次觉得,修行原来如此简单。 成仙更是无比轻易。 “桀桀桀……” 郄城城隍双手按住脑袋,狰狞无比的大笑着,双目之中泛起了骇人的光彩。 他的气息变得强大无比。 “哈哈哈!我悟道了,我悟道了!” 郄城城隍桀桀大叫着,只感觉自己明悟了世间一切奥妙,可猛然间,他再感受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却涌现出无比的痛苦,无比的恶心。 他意识感受到了无穷的奥妙。 可他的身体,却是如此的丑陋不堪。 皮肤在融化,骨头在扭曲,自己的脑袋…… “噫!我要化道了!” “噫!我也要化道了!” 听到这话,早已被从内到外扭曲污染,要道化的邺城城隍怔住了,他、或者说它循声望去,便看到那声音是从自己轰出的法门之中响起的。 “桀桀桀!” 那金色的手掌裂开血盆大口:“我玄光灭神掌,今日也悟道了!我要化道,我要化道!哈哈哈哈!!!” 可紧接着。 一个意志便在它脑海中响起。 随后,这金色的手掌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着那郄城城隍拍了下去。 后者当场被拍成齑粉。 而它,也随之消散。 这,便是陈黄皮心庙的灰色豪光之力。 诡异到了极致,邪恶到了极点。 黄铜油灯眼皮狂跳,声音干涩的道:“本家,这豪光比黑烟,比邪眼都要离谱,还好我当时没让你拿我当实验,不然我岂不是也要完蛋。” 陈黄皮平静的道:“不会的黄二,这豪光代表了我的道,并没有任何攻杀之能。” “啊对对,没有攻杀之能。” 黄铜油灯叫道:“就连人家轰出来的法门,你这豪光一刷,都得变成这幅鬼样子任你驱使,还有那城隍,他分明是连邪异都做不成。” “是他们悟道了而已。” 陈黄皮冷淡的道:“只是,我这豪光只管让他们悟道,至于能不能抗的住我的道,那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了。” 这郄城里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活人了。 他大开杀戒,也拿这些神明修士当试验品。 至于这豪光。 确实让他也为之心惊。 “五脏炼神法一定是被我修偏了。” 陈黄皮低声道:“肝庙铸就完成的时候,我不应该一直拖着,迟迟不收赤邪入庙做主神,以至于肝庙尚未大成,心庙就出来了。” “若不是这次实验了出来,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这豪光有什么能力。” 之前他能感觉到脏器庙里的东西都有何种能力。 但到了心庙这里就出了岔子。 直觉告诉他,这豪光应当不止眼下的污染、或者说让人和法门、法器都能悟道的能力。 应该还有一种。 但陈黄皮眼下也不知该如何使出另一种能力。 待回了京城,见了师父,问清楚大乾仙朝该怎么去以后,必须得赶紧把心庙的主神找到。 心庙眼下就已经铸就完成了。 再继续拖着,鬼知道脾庙会不会也提前被炼出来。 “天亮了,走吧,去京城。” 陈黄皮神色冷淡,化作一道遁光向着京城飞了过去。 而黄铜油灯见此有些欲言又止。 它感觉陈黄皮的状态很不好。 杀气太重了。 以前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哪有这些破事。 玉琼山周边,也从来不会有邪异和残民过来。 现在到了外界。 陈黄皮十六岁了,见了如此多的人间惨剧,这实在是太不好了。 恍惚间。 黄铜油灯有些明悟。 观主之所以把日月炼进陈黄皮体内,隔绝他作为黄天,本就能听到世间万物的哀求声的能力,或许亦是一种无奈之举。 不止是为了让人看不出陈黄皮的底细。 还是一种保护。 眼下陈黄皮只是看到,就已经杀气重到不对劲。 要是跟许州城那次,有无数百姓祈求上苍搭救,诉苦诉难,那这尚未降世的黄天,不得成了一个杀天啊! 想到这。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突然叫道:“本家,本家!” “怎么了黄二?”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黄铜油灯嚷嚷道:“你这豪光如此邪门,难道就豪光豪光的叫着不成?总得给起个名字吧!” 陈黄皮道:“黑烟,邪眼,豪光不都是这样叫的,还要什么名字?” “而且以前怎么不让我起名字?” “契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适时,索命鬼从勾魂册之中探出了脑袋,它的骸骨之躯凝实了许多,气息变得非常强大。 陈黄皮这次杀疯了。 索命鬼感觉,等消化完所有的神魂以后,恐怕自己的实力得相当于返虚,或者合道的修士了。 但,它并不觉得欣喜。 反而十分担忧。 黄铜油灯见索命鬼冒出来,顿时愣了一下。 可待看到对方眼中的深意以后,不由心中涌出暖流。 还得是阿鬼啊! 这是跟自己打配合来了。 索命鬼笑道:“契主,以前你有黑烟的时候自号黄皮大王,有了邪眼以后,你就成了邪异的皇帝,如今有了这豪光,你的名头更是个个惊天动地。” “如此霸气的你,若是以后于人交战,难道就张口就是豪光吗?” “阿鬼说的太对了!” 黄铜油灯立马跟上:“得给这豪光起个霸气的名字!不然怎么配得上太墟之主,黄泉阴土的主宰,大乾仙朝的皇帝,净仙观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呢?” 听着这一灯一鬼的话。 陈黄皮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忍不住道:“还有三教共主!这个也不能忘记,他们都答应过了,这些都是我的合法家业!” “不过,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 陈黄皮收起洞虚神剑,冷哼道:“是得给豪光起个名字,就叫上苍劫光吧,渡劫的劫!” 这时,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跳了出来。 “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什么?” 陈黄皮大怒:“狐狸山神,你这是什么意思?上苍劫光这四个字难听?” “若是换做他人用,那倒是不难听。” 狐狸山神嘿笑道:“可换做你陈黄皮,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陈黄皮不解:“此话怎讲?” 黄铜油灯、索命鬼齐齐把脑袋凑过来,好奇的看着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双手叉腰,卖弄道:“上苍,这是凡人用来称呼老天的说法,不管是黄天苍天还是什么青天,都是一个意思。” “而你陈黄皮是谁?” “你就是天啊!” “上苍劫光套到你身上,那和黄皮射线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歪理!” 陈黄皮气的拳头都握紧了。 可下一秒。 噗嗤…… 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狐狸山神,你这张破嘴也真是的,还是叫豪光吧!” 他这一笑,一灯一鬼一狐狸,全都跟着捧腹大笑。 再看远方。 隐隐约约,能看到京城的轮廓。 城中,喊杀声冲天而起。 …… ps:弄了个全订群,简介有跳转链接。 12号发了稿费,会往全订群发个千把块钱的红包,作为反馈大家的支持。(本章完) 第350章 可还记得葬神坟之约(11万字求订阅 京城内,气氛压抑。 易轻舟走在青石板路上,带着好奇,打量着一万多年后的人间。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存在具体有多久了。 但算上在十万大山、葬神坟内的近一万八千年,应该有两万多年了。 天地异变之前。 他和其他的师兄弟们,以及三千正神一起随观主,也是如今的师尊离开大乾仙朝,前往十万大山造神。 自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见到人间景象。 “人间比以前小了很多。” 易轻舟感慨道:“没有灵气,便再不复当年之气象,还有大乾,陛下下令自封,绝天地通,怕不是将整个大乾都挪到虚空之中了。” “还有这叫大康的国家。” “以前应当是叫南沽森海,是妖兽横行的地方,如今沧海桑田,却成了人间最大的国家,当真叫人欷歔。” 他的记忆在翻涌,他在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人间。 一个个修士们化作遁光从头顶飞过。 神明们的轮廓在天上显化,个个气势惊人,怒目圆睁,似乎要开启一场大战。 但这些和易轻舟都没有关系。 他只是一个过客。 没有隐藏自身的念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目的。 易轻舟就这样沿着道路向前走着。 他身着月白色道袍。 发丝在头顶高高挽起,用一根不知道从路边哪棵树上折下的枝丫固定。 气质超然,样貌俊朗。 但举手投足,哪怕是行走之间都透露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毕竟是万年前的古真仙。 那时的走路姿态,言行举止都和现在不同。 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 一队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器的修士,此刻向着易轻舟快速走来。 京城的道路很宽。 易轻舟站在路旁,抬眸看了一眼。 人气修行之法。 但凡有一点资质,都能用人气堆到元婴境界。 这些修士个个都是元婴巅峰。 并且,体内还藏着神明的法身,只是在易轻舟眼中,这一切都形同虚设。 这时候。 那队急匆匆,似乎要去参与一场大战的修士队伍,领头的年轻人突然看向了易轻舟。 没办法,易轻舟实在是太显眼了。 放在人堆里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是这条路上就这么一个“闲杂人等”。 “阁下是谁家的子弟?” “你在同我说话?” “难道还是别人不成?” “嗯,我是易家的子弟。” “易家?大康哪来的易家。” 听到这话,易轻舟摇头道:“我的家不在大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这辈子都没法回去再看一眼。” 那年轻人怔住,便道:“既不是世家子弟,那便不要在外面久留,京中有大事发生,以免误伤阁下。” “王大人,万一……” “世家子弟没这般气度,走吧。” 那队修士迅速离开。 只留下易轻舟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先前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背影。 他双目中有虚影闪烁。 那年轻人让他觉得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个呼吸后。 易轻舟失笑道:“原来是那个藏在邪异里的小子,身上还有小师弟的气息,看来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许多故事。” 当时在葬神坟中。 陈黄皮和一众邪异杀到了祭坛所在处。 其中有个影子邪异,身体里藏着个年轻人。 算起来,他还亲手将那人关于葬神坟的记忆给抹掉过,只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倒也谈不上有什么映象。 如今在京城又一次见到。 易轻舟倒是觉得有趣不少。 很快,他循着那年轻人的气息,一路来到了王家。 王家如今只有几个仆人。 王家父子,更是已经带兵杀向四大世家,家中自然是空荡荡的。 连个看护的修士都没有。 易轻舟来到了后院。 无视了陈黄皮布置的剑阵。 他直接走到那棵山楂树下抬头好奇的打量起来。 山楂树硕果累累。 长得又高又大,而且那果子像血一样红,看得人食欲大增。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到来。 这颗山楂树的树梢微微晃动,沉甸甸的果子也落了下来,似乎实在引诱人上前吃下。 “有趣。” 易轻舟伸手摘下一个果子放进口中。 又酸又甜,口齿生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山楂树僵住,垂落的树枝立马要弹回去。 这一幕看的易轻舟怅然若失。 “建木大人,你变了很多。” “记得当年你在观中天天生闷气,埋怨观主将你带到十万大山。” “唯独与我有几分好脸色。” “因为你我都是离家的游子。” “今日再见,你却不复当年模样。” 其实,易轻舟又何尝不是呢? 他现在是真仙,可一日的时间过去又会化作邪异。 通天建木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棵。 那就是在汤谷里的那颗。 净仙观的建木,是通天建木的子株。 天地异变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易轻舟等道人化作邪异,被陈道行所杀,许多重宝下落不明,至于那棵喜欢生闷气,动不动就几百年不与人说话的建木,则也跟着一并死去。 因为它不是器物。 而是一棵树。 天地异变后,灵气消失,它便无法生存。 “只是你为何会变成这番模样?” 易轻舟将手按在树干上,忽然怔住了。 他感觉到了一些信息。 这建木并非是因为灵气消失而死。 最起码死的时候,尚有一丝生机未散。 观主将其砍下,取其树心做成了一具棺材。 那棺材曾经葬着苍天。 也只有建木打造的棺材,才有这番资格。 至于眼下的这山楂树。 易轻舟有些看不透。 他能感觉到,这是当年的那棵建木。 可无论是从本质,还是气息,都已经完完全全化作了另类的事物。 建木的位格跌落。 算起来,这就是一个以人气修士神明为食的邪异。 易轻舟轻声道:“看来观主将你带走的时候,定是与通天建木达成了约定,或许,你会有一番新的造化。” 可惜的是,那造化易轻舟能猜到。 但他已经看不到了。 易轻舟坐在树下,靠着这棵山楂树。 山楂树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死了一样,动都不动弹一次。 连果子都不再垂落。 今时今景,亦像当年曾经。 …… 宋家,府邸园林。 风光无边。 以往能上门拜访的,无不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但今天,宋家的大门外却站满了修士。 王太宇仅仅是数月光景,整个人便苍老了许多。 须发皆白,皮肤黝黑。 要不是身着大红官袍,腰跨一口宝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躬耕田野的老农。 而今天,王太宇此生最重要的时刻。 他要对世家动手了。 京城的兵权,有三路都在他手中掌握着。 其中要职,更是被他参杂了自己人。 虽说志同道合的是少数。 可到底不是一腔热血、举步维艰的时候了。 老太傅。 泥腿子出身的老太傅,终于铸就了一把剑。 大康的剑,如果不为了大康的百姓而铸那将毫无意义。 忽然…… 一阵风吹起王太宇白的头发。 他眯了眯眼睛,寻风看向过去。 这风是从皇宫吹来的。 “时候到了。” 王太宇拔出腰间宝剑,指着宋家的大门说道:“乱臣贼子,遗祸万年,使大康内外民不聊生,苛捐杂税累死白骨,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老夫王太宇,今日拔剑,诸君,且随我擒拿民贼!” “擒拿民贼!!” “拔剑!拔剑!!!” 喊杀声冲天而起。 道道剑光狠狠的斩向那曾经高高在上,如同山岳一般坚不可摧的世家大门。 轰的一声。 大门当场被斩成无数碎片。 王太宇一马当先,身后无数修士人头攒动,齐齐杀进宋家。 这些修士体内都有神明隐藏。 世家毕竟是世家。 数千年的积累,上下利益错综复杂。 如同老树盘根一般坚韧无比。 对世家动手,即便是大势所趋也不能不慎重对待。 同一时刻。 在孟家,韩家,李家。 四大世家此刻全都被踏破门庭。 王明道心中热血沸腾。 他的影子里,影子邪异循循嘱咐:“不要冲在最前面,李家的老祖实力强大,不是寻常的州城隍,他这些年吸纳的人气如海如渊。” “有厉害的神明去对付他。” 他们这些修士里,隐藏的神明多如牛毛。 其中有一些极为强大的神明。 那都是大康军队里的杀星。 王明道沉声道:“杨叔,我有兵权在手,我不惧李家老祖,他有人气,我有官印,怕他作甚!” “我是怕你上头。” 影子邪异叹息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和你父亲思来想去,都觉得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总之,你小心行事。” “知道了杨叔,我心里有数!” 王明道皱着眉,悄悄放缓了速度。 他激动是因为终于要对看不顺眼的世家们动手了。 但这不代表他容易上头。 要不是不放心他父亲,他连在大康做官都不想做。 还不如回家种地过的自在。 虽说不是一马当先,显得自己有些怕了李家。 但王明道这段时间隐约能感觉到。 自己父亲和杨叔,应该是真的打算干点大事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要造反。 感觉像,但又好像不是。 反正留待有用之身就是了。 王明道带来的将士们实力不凡。 李家的那些子弟们,虽然都很强大,掌握的手段也比常人要多的多。 但将士们列阵前行。 一个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世家女,全都被打落凡尘。 “不对!” 有人开口道:“王大人,这李家的人对不上!不知道少了多少人!” “就连像样的神明都没几个。” “李家这是提前收到消息,所以将子弟们连夜派出京城了吗?” 很快,王明道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家可是世家,是大族。 但他们杀进来以后,却根本没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 厉害的神明一个都不见。 只有一些大猫小猫的修士落入法网。 “你们李家的人呢?” 王明道抓住一名李家男丁的脖子,质问道:“那些人都去哪了?说,是不是有人提前给你们通风报信?” 那人冷笑不止:“过河小卒,自身难保,也有资格问我?” 李家自然是早就接到了消息。 大康皇帝口谕,让王太宇在今日对四大世家动手。 世家们比王家父子知道的还早。 不过,李家确实也没转移什么人。 因为本来就没多少人了。 平日里之所以看着没什么变化,全是他们这些留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们故意布置出的假象。 四大世家,彼此携头并进。 外人自然看不出任何问题。 此事,只有陛下和世家清楚。 王太宇父子不过是棋子罢了,哪有上台唱戏的资格? “李家老祖在哪?” 王明道神色变幻,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那李家男丁毫不在意。 指了指一个方向。 “老祖宗就在里面,你这往上数几十代都刨土吃的东西,你有胆子打进去吗?” “胆子自然有。” 王明道冷漠的道:“只可惜,你这高高在上的世家子是看不到了。” 说罢,他脸色狰狞,猛地暴起。 腰间长刀一挥。 体内真元全都灌输进去,一刀斩下,直接将此人枭首。 砰…… 李家男丁的脑袋重重掉在地上。 他的双眼瞪大,仿佛不可置信一样。 陛下要对世家动手不假。 但要将他们抓捕归案,打入天牢。 因为四大世家也在造神。 陛下都没有说行杀伐之事,这走狗太傅的狗儿子是怎么敢的? 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死不瞑目的双目,倒影着一副画面。 王明道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呸了一声道:“臭,臭不可闻!” …… 此刻,宋家之中。 宋家老祖端坐在厅堂的首位,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宋老祖,还以为要打进祠堂才能见到你。”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听到这话。 宋家老祖目光停在了王太宇身上。 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完全不在意要被抄家。 “这厅堂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宋家老祖开口,缓缓道:“正所谓来者是客,老夫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此话一出。 王太宇心中猛地一沉。 身后的那些修士神明,更是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不愧是宋家老祖。 话里话外,气度非凡。 哪怕是作为敌人,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宋家老祖说出这番话以后,的的确确压了他们一头。 怪不得加入世家的修士们,就没有想过脱离的。 世家,终究是世家。 要是小看了他们,当真是会栽个大跟头的。 王太宇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 他心中有些不安,便向前一步踏出,想要打破这有些凝滞的局面。 “宋老祖好气度。” 王太宇淡淡道:“若是老夫年轻的时候听了你这番话,定是激动万分,恨不得纳头便拜,问问那地究竟该怎么种,那粪应该怎么掏。” “想来,宋老祖这阅历,这见识,定是能教老夫许多的。” 此话一出,虽没有打破僵局。 但也调动了众修士神明的情绪。 是,你宋家老祖是厉害,是气度非凡。 可那又能怎样?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拔剑质问你的,是个三十岁前都还在种地掏粪的泥腿子。 “地应当怎么种,粪应当怎么掏。” 宋家老祖淡淡的道:“你问老夫倒是问对人了,老夫还真是种地出身,和尔等现在,或是先辈没有任何区别。” 说到这,宋家老祖手中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 咚的一声。 那声音不大。 但却像是点在了众人心头,让他们为之一惊。 宋家老祖坐了起来,向着众人走来。 他背后的墙上挂着四个字。 与世同修! “你,你,还有你们。” 宋家老祖弯着的腰挺了起来,浑浊的双目猛地睁开,精光似电一般划过。 众人这才发现。 这宋家老祖身高竟有九尺。 先前若说是头病虎,现在就是盘踞山林的山君! 而此刻,这山君咆哮道:“一群跳梁小丑,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 话音未落之事。 宋家老祖周身气息瞬间如同大海一般扑面而来。 那恐怖的气势,直冲天际。 “拿下他!!!” 王太宇一声令下,身后数百修士大吼一声。 那隐藏在他们体内的神明当场走了出来。 没有丝毫掩饰! 个个都是州城隍级别的存在。 甚至还有一些小世家的老祖都加入其中。 他们燃烧神力。 一张金色的巨网突然出现,向着宋家老祖罩了过去。 这是天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专门克制神明! “滚!!!!” 宋家老祖张口咆哮,手中龙头拐杖抬起,对着那金色巨网就是一戳! 轰隆隆!!!! 整个宋家的厅堂当场炸开。 滔天气浪喷涌而出。 一尊尊神明倒飞了出去。 宋家老祖周身人气环绕。 那人气,竟比王太宇挂印还要浓郁。 一枚镶金带玉大印悬浮在宋家老祖头顶。 王太宇怔住:“这是什么印?” “记不得了,似乎是前朝的印吧。” 宋家老祖大手一挥,袖口之中飞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方印。 “这是宋国公印。” “这是岭南王印。” “这是……” 宋家历经两朝,手中的宝物不知道有多少。 就连大康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都向宋家借过兵,赐下的职位,赐下的各种号令一方人气的大印简直不要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 世家与皇帝共治天下,而这皇帝却默许了这件事。 因为皇帝就是最大的世家。 世家就是圈地自封的皇帝。 此时此刻。 宋家老祖遥遥看向皇宫的方向。 他知道,大康皇帝肯定也在看着自己。 他不得不佩服这位皇帝的手腕。 出手不多。 但每一次都精准的戳在世家的痛处。 陛下明天就要开始造神。 而在今天,便让这王太宇带兵出手。 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在告诉世家们,告诉宋家老祖、李家老祖、孟家老祖、韩家老祖。 朕,知道你们做的所有事。 宋家老祖心中冷然一片。 若只是这些,那倒是不算什么。 宋家,没那么容易被打掉。 真正把他逼到了极致的是另一件事。 天亮之前。 共有十四座世家掌握的城池被灭了。 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若不是每隔半个时辰都要传递消息。 世家们可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十四座城池,占了世家们开采黄泥的城市的一半份额。 宋家还好,只损失了三座。 但这也让宋家老祖心惊不已,当今世上、在这个节骨眼,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非陛下莫属。 这,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把宋家逼到极致,断其退路的雷霆一击。 “宋老祖!!!!” 有神明怒吼道:“你身在京城,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陛下下令要抓你!” “你若是不束手就擒,别怪我等不留活口!” 众神明此刻根本不惧宋家老祖。 因为这里是京城。 有一个由无数神明做阵眼,大康所有人气汇聚之所在的阵法。 在这阵法之中。 大康皇帝的意志无人能违背。 “王大人!请陛下圣旨吧!” 众神明看向王太宇。 这宋家老祖实在是有些太强大了。 如果不请圣旨,动阵法,根本不可能将宋家老祖镇压收服。 天知道,这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宋家老祖。 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王太宇此刻脸色有些难看。 圣旨他自然是有的。 但他心里却十分不安。 这宋家老祖为什么不走…… 还有李家、韩家、孟家。 四大世家的老祖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理由转移走子弟们,反而自身留在京城束手就擒。 “这是老夫的法身。” 宋家老祖走向王太宇,双手背负,淡漠的道:“老夫的真身不在此处,他们三个也是一样,不过,若是你以为老夫因此托大,那便大错特错了。” 王太宇眯着眼道:“宋老祖看来是还有依仗。” “依仗谈不上。” 宋家老祖摇头道:“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王太宇,你是个聪明人。” “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老夫一向爱才,可以给你一个拜入世家的机会,但仅次一次,过时不候。” 听到这话。 王太宇脸色更加难堪:“宋老祖做人的本事可以,看人的本事却不行,老夫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烂泥腿子而已。” 说完,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到这时候,这王太宇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但他已经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请圣旨!!!!” 王太宇爆喝一声,一道圣旨从袖口中飞出。 同时,金色的流光从那圣旨之中涌出。 京城的上空,瞬间风起云涌。 一个个如神似魔的身影居高临下,冷冷的看向下方。 宋家、李家、韩家、孟家。 此时此刻全都在发生类似之事。 嗡!!!!! 仿佛是那阵法在震动。 王太宇怒发须张,对着那圣旨一指,低吼道:“拿住他的法身!” 镇住其法身,以法身寻真身。 这事并不算难。 众神明抬起头,看着那道缓缓展开的圣旨。 宋家老祖好整以暇,似是讥讽,似是惋惜的看着王太宇。 他是真的有了惜才之心。 这王太宇,谁都瞧不起,谁都看不上。 不过是世家们眼中的一条狗。 但宋家老祖看到了王太宇身上不一样的东西。 这人或许天资不足。 或许实力不行。 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够。 但这人真是个种田出身的农户。 出身草莽,又爬到高位的才是真正的人才。 这样的人要是能收入麾下,只需带在身边,甚至都不用言传身教,让他见一见真正的世面,很快就能脱胎换骨,真正的独当一面。 此刻,那圣旨已经完全展开。 众神明一片哗然。 王太宇的脸色更是唰的一下毫无血色。 圣旨是空的…… 可是,到他手上的时候明明密密麻麻堆满了词汇。 那些消失的字,此刻仿佛利剑一般刺进了王太宇的心中。 他是有心为天下百姓铸剑。 但没到造反那一步。 大康皇帝待他不薄,君臣一场,他想要做的是灭掉世家,分田地,分资源,降赋税,打贪腐,让整个大康从此起死回生。 他始终认为,大康皇帝极为聪慧。 只是一心寻仙问道,因此懒政而已。 他有想过,这辈子呕心沥血,未尝不能和大康皇帝一起再造一个盛世。 君臣多年,他相信大康皇帝肯定知道自己的心思。 然而,这无字圣旨却狠狠的打了王太宇的脸。 打的他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那挺直的腰板直接弯了下来。 “看到了吗?” 宋家老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太宇,平静的道:“这大康不是百姓的大康,而是世家与陛下的大康,老夫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珍惜。” “为什么?” 王太宇低着头,气血上涌,声嘶力竭。 “为什么?” 宋家老祖面露古怪之色。 他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那些神明们纷纷后退,让开了道路。没一个敢抬头与他对视。 神明很清楚。 从今以后,宋家老祖,还是宋家老祖…… 世家,依旧会是世家。 “你看看他们,看清楚他们现在的样子,这就是答案。” 宋家老祖头也不回的道。 …… 轰隆隆!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皇宫,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遥望着宋家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白子。 天亮之时,四大世家立马就有应对之策。 那就是,把各自的黄泥都凑在一起,造出一尊神出来。 他们清楚,绑在一起才有继续上桌豪赌的资格。 而且,在王太宇父子动手之后,才让这消息传到宫中。 这倒是超出的了大康皇帝的意料。 他本身只是想把世家逼到角落里,让他们狗急跳墙,用人命在一日之内挖通黄泉阴土。 这是他这些年一直暗中在做的事。 但没想到,事情到这里有些失控。 四大世家手中一十四座城池都被灭了。 这是一个变数。 大康皇帝觉得能做到这种事的,应该只有那个神秘的陈黄皮。 可那陈黄皮根本不在大康。 早就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世家现在不能倒。 起码天黑之前不行。 这时,辰一走了过来。 “陛下,四大世家要个交代。” “哦?” 大康皇帝挑眉道:“说于朕听听。” 辰一道:“宋、李、韩、孟,四位老祖请陛下下令,拿下王太宇父子,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倒也不过分。” 大康皇帝失笑道:“到这时候,你们宋家的老祖还想着和朕维持表面太平,以换取时间,也是,宋家子弟还有不少,对他来说还有赌的资格。” 辰一道:“老祖宗不知陛下要立不世伟业,已有取死之道,陛下给他能亲眼见证的机会,他应当感激才对。” 辰一本姓宋。 是宋家的卧底,但也是大康皇帝的心腹。 “那王太宇父子应该已经被押来了吧?” “以至正阳门外。” “那朕得去看看,毕竟君臣一场,送一送这走狗太傅。” 大康皇帝说着,便从身体里走出了另一个自己。 而他的真身,则继续留在养心殿中。 至于那辰一。 大康皇帝想了想道:“你和其他暗卫留在朕身边眼下也派不上用场,回到你们各自的家族之中,再点一把火吧。” “天黑前,地龙翻身。” “朕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朕,继大统,成大业,与天赌运,就在今朝!” 说罢,大康皇帝走到养心殿中的八卦太极图上,盘膝而坐,双目虚合,殿外狂风大作,殿内灯火忽明忽暗。 映照的这大康皇帝,如同潜龙升渊般,气势骇人。 另一边。 正阳门外。 四大世家的老祖法身显化。 个个都有百丈之高。 就如同四尊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 多如牛毛的修士们,将王太宇父子压到正阳门外、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处。 大康皇帝的身影,便在正阳门城楼上缓缓出现。 没人知道这是他的法身。 “参见陛下!!!” 声音如雷,响彻九天。 世家子弟们,京城的修士们,还有天上的神明们,全都把目光看向了这里。 王太宇已经被摘去了一身大红官袍。 他腰间的那把宝剑,也早已破碎。 此刻,他如丧家之犬般怔怔的看着那个身影。 几十年君君臣臣。 到头来,竟是这个下场。 “父亲,我早就与你说了。” 王明道嗤笑道:“你对那狗皇帝忠心也好,想借着他的力也罢,你到底想要的就只是做事而已,可这大康的事,不过是几家私事。” “外人插手私事,那还叫外人吗?” “当年我进京找你的时候,我就想着咱们父子俩回家继续种地多好,没那么多烦心事,还没那么多人骂你,厌恶你。” “结果你不听我的。” “你又没那个本事,没那个能耐,就是造反你都犹豫不决,这样的你,拿什么为天下百姓谋一个公平?” “现在好了,咱们父子俩要死了。” “还是如此可笑的死法。” 王明道苦涩的道:“到死,我的官职都没有比你大一级,这大康的官就是没有邪异的官当的舒服。” 他影子里的杨叔为了保护他身受重伤。 现在生死不知。 而王太宇,他只感觉脑海中一片恍惚。 心里坚持的那些道理,那些计划。 那些不切实际的,那些真正做到的事,全都仿佛梦幻泡影一样破碎。 “老夫,真的做错了吗?” 王太宇梦呓一样的问自己。 正阳门城楼上。 大康皇帝忽然抬手,周遭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朕的太傅刚刚说了什么?” 他只看到王太宇嘴皮子动了动,具体说的什么却没听个清楚。 宋家老祖淡淡道:“王太傅,陛下问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感受着那无数道或是讥讽,或是嘲弄,或是好奇,或是惋惜目光加身,王太宇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 只盯着大康皇帝,似乎临死前想把这张脸记住。 要把这些记忆带到阴曹地府去。 “狗皇帝!” 王太宇挣扎着站起身,指着大康皇帝骂道:“汝乃一国之君,不分是非黑白,视百姓如草芥,视百姓如猪猡,汝食人血,啖人肉,狗皇帝!狗皇帝!” 大康皇帝的脸色冷淡了下来。 王太宇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已。 虽然不曾噬主。 但,也没有向他狂吠的资格。 他很生气,而更让他生气的是。 这番话居然能让这王太宇说出来。 大康皇帝看向那显化出法身的四大世家老祖,眼中的冷意仿佛化不开的万年寒冰。 这,自然是四家老祖故意的。 他们现在凑齐了一尊神像。 有和这大康皇帝叫板的资格。 自然不会连这种落其面皮的事都不敢做。 而且,这同样是试探。 “杀了吧。” 大康皇帝不冷不淡的吐出这句话,抬起的手臂往下一挥。 王明道父子二人的命就这样被决定了。 两尊神明走了出来。 他们先前是跟着王太宇杀入宋家的城隍。 现在,也是执刑的刽子手。 神力化作的长刀高高举起。 随后,刀光一闪。 长刀狠狠的斩向王家父子二人的脖颈。 可就在这时。 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 “定。” 这一个字,就如同言出法随一般。 那两尊神明当场被定住。 落下的长刀也在距离王家父子脖颈三指处停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存在,无不瞳孔一缩。 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缓缓出现。 他随手一挥。 那两把神力化作的长刀,连同其主人当场被抹去。 就好似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王太宇父子怔怔的看着这人。 王明道更是震惊无比。 “是你!易……” “易轻舟。” 易轻舟淡淡道:“谈不上举手之劳,因此你们也无需谢我。” “阁下是谁!” 宋家老祖的声音有些惊恐:“为何要救这王家父子。” 他感觉不到眼前这人的任何气息。 连一丝修为的影子都察觉不到。 甚至都感觉不到危险。 甚至,目光移开,便好似此人不存在一样。 大康皇帝脸色有些扭曲。 因为他也同样察觉不到,京城的大阵根本感知不到此人的存在。 “仙?你是仙?” “算是吧。” 易轻舟点点头,瞥了一眼这大康皇帝。 只一眼。 大康皇帝便瞬间寒毛炸开,双手死死抓住城墙,否则立马就要瘫软在地上。 他脑海中炸开了锅。 仙,真的是仙……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尊仙。 再看其他的神明,那些神明此刻反而没有大康皇帝这般不堪。 因为从始至终。 易轻舟都没有看它们一眼。 至于这大康皇帝…… 易轻舟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 还有,那养心殿里的广目邪神,同样让他觉得有趣。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这广目邪神体内运转的功法,似乎是自己师弟的那本豢狗经。 想到这。 易轻舟看大康皇帝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了。 “易轻舟,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王明道看着这易轻舟,只觉得很熟悉,不止是先前的一次,好似以前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 易轻舟点点头,却无心解释清楚。 他双目缓缓闭上。 然后再睁开的时候,一身气息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刹那间…… 天地变色!!!!! 暴雨倾盆而下! 而易轻舟的意志,更是没有丝毫遮掩。 雷声,雨声,全都在传递着他的意志。 这意志,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 而那些人更是目瞪口呆,在这雨中不停的颤抖。 宋家老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尊仙。 这仙人竟然一心求死,来这京城是让人斩下他的脑袋…… 仙,何其尊贵。 长生久视,与天同寿。 天地异变以后,人间再无仙。 人气修行的尽头,就是立地成神。 眼下,一尊仙来到了京城,并且释放出了他的意志。 没有人怀疑这尊仙是在撒谎,是在逗弄他们。 因为他们不配。 这时,有一尊神明好似受到了刺激,激动无比的大吼道:“仙人!小神可以助您,小神可以帮您斩下您的脑袋。” 这仙人不会说谎的。 若是自己帮他达成目的,那自己定然能得到天大的造化。 这是机缘! 真真正正的机缘。 然而,易轻舟却摇了摇头:“你不配。” “仙人,老夫宋拙。” 宋家老祖说出自己的名字,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着说道:“老夫,乃宋家之主,寿达六千年,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也能相当于返虚修士。”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返虚,合道,飞升。 飞升之后就是仙。 这是天地异变之前的境界划分。 宋家老祖,自觉自己的修为离仙只差三个境界。 所以…… 所以易轻舟摇摇头:“你也不配。” 宋家老祖如遭雷击。 李家,韩家,孟家老祖们对视一眼。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机缘就在眼前。 “你们也不配。” “那……那朕呢……” “朕朕朕,你是个什么朕?” 易轻舟摇摇头,淡然的道:“我虽一心求死,但我是仙,仙,岂能死于尔等凡人之手?” 只这一句话。 便如同暴雨淋在他们心头一样。 让他们躁动不安的心立马冷静了下来。 是,这是一尊仙。 天地异变持续的太久了,久到凡人已经不理解,不明白仙究竟是何种存在了。 仙人,怎能被凡人所杀? 这时候,反倒是王明道胆子够大。 他站了起来,不顾王太宇的拉扯。 直接试探性的问道:“仙人,您一心求死,又突然现身京城,莫非您是在等人?等人来杀您,来斩下您的脑袋?” 易轻舟笑道:“你比你父亲聪明,我是在等人。” 王明道又问:“那人也是仙吗?” “白天不是,晚上算是。” 听到这话,王明道有些迷茫,什么叫白天不是,晚上算是。 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四周的无数神明此刻念头涌动。 这仙人救了王明道父子。 而且,对其态度很明显不一样。 可王家父子又分明不认识这位仙人。 也就是说。 他们彼此之间,定有一个人作为枢纽,维系了这单薄的关系。 这仙人,就是看在那人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相救。 它们鼓足了勇气,齐声问道:“仙人,您在等的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话音刚落的刹那。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 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天上一个黑点正在急速扩大。 轰的一声! 天上雷霆划过,如银蛇般蔓延千里。 穿着破烂道袍少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看着这真仙临世的易轻舟。 陈黄皮怔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师弟,好久不见。” 易轻舟大笑着问道:“可还记得葬神坟中,你我当日立下的那君子之约?”(本章完) 第351章 大康大乱,剑压天下(1万大章) 暴雨倾盆,雷鸣电闪。 大康京城,正阳门外举世皆惊。 神明也好,修士也罢,世家老祖,大康皇帝。 此时此刻全都噤若寒蝉,怔怔的看着悬于天上的师兄弟二人。 易轻舟,真仙临世。 他一心求死,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除了王明道猜了个大概,任谁也没想到这尊仙等的竟然是陈黄皮。 不过想想也是。 陈黄皮来历神秘,实力强大。 这样的人是仙人的师弟确实再妥帖不过。 至于那个约定。 所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当年葬神坟中立下的君子之约,陈黄皮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如今时过境迁。 陈黄皮知道了许多辛密,心境早已不同。 再想起当年旧事,顿觉五味杂陈。 “天地异变只剩几百年了。” 陈黄皮动容,对易轻舟轻声道:“几百年后你便能复活,到时候会有新的道路出现,你我的约定可以作废了。” 在回到万年以前的净仙观、与陈道行大战之前。 陈黄皮都记着这个约定。 待自己修为强大以后,斩下易轻舟的脑袋,将其连同那封家书一起带到大乾仙朝。 南道州,万剑阁。 易轻舟的母亲是剑仙,是万剑阁主。 种种种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易轻舟却摇头道:“师弟,我等了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解脱的机会,你却与我说约定作废,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来见我呢?” “他娘的,你小子真能哔哔。” 黄铜油灯忍不住跳了出来,张口就骂:“易轻舟,你怕不是邪异当久了,当的脑子都坏掉了,陈黄皮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好好做邪异,天地异变结束以后你就能活。” “到时候你还是真仙。” “活着不好吗?” “说好也好,说好也不好。” 易轻舟看着眼前的黄铜油灯,笑道:“金顶天灯大人,我知你是为我好,但好与不好,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本灯是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金顶天灯是黄一,本灯是黄二,你小子,不对,你别打岔,一家人要整整齐齐,这道理你不知道吗?” 陈黄皮跟着道:“想想你母亲,你不是有愧于她,几百年后你们母子重逢,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啊……” 听到母亲二字。 易轻舟怔了怔,目光隐隐有些飘忽。 他的思绪在飞舞,好似飞到了几百年后。 几百年后的自己活了过来,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南道州,见到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容,慈爱温柔的母亲。 这样的结果,是真的好啊…… 只可惜…… 自己看不到了。 易轻舟摇摇头,淡淡的道:“师弟,人和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在你看来,我应当如此,可在我看来,这是囚禁我的枷锁。” “修行不是为了修个理所当然,修个应当如此。” “若是这样,那普天之下,人人皆能成仙,人人皆可明我。” “榆木脑袋!” 黄铜油灯骂道:“你小子死心眼么?都跟你说的这么直白了,你还要死,死有什么好?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也行啊!” “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是不是有人逼你?” “还是说,你一心求死,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你小子有什么别的谋画?” 黄铜油灯期待的看着易轻舟。 它都要急死了! 对于黄铜油灯而言,它的记忆恢复以后。 很多事,它也明白。 确实是自己变成邪异以后瞎编的。 净仙观的重宝没有看不起自己,那些道人们也没有对自己爱答不理。 在它的记忆里。 那些道人们,时常与它交流。 而易轻舟给它的映象也不算什么没眼缘的主。 易轻舟,许青山,白求仙。 这三个常年厮混在一起的弟子,个个天资都不算差,但就是没什么上进心,不是被说了修为的问题,这三个能停在仙人境界一辈子。 因为仙人就能长生久视。 如今,净仙观的道人们除了那个叛徒陈道行以外,其他的都死去化作邪异,葬在十万大山的各个角落。 也就是接引苍天死气阵法的各个阵眼。 唯一例外的,就是这易轻舟。 黄铜油灯给陈黄皮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上前道:“易轻舟,师父将你随葬神坟一起钓出来,肯定是需要你,而你这样做,岂不是会伤他的心?” “师弟,你想多了。” 易轻舟洒脱的道:“我只不过是顺带,师尊要的是葬神坟,是那祭坛,是广目上神,再说了,师尊已经同意了。” “不可能!师父怎么会同意!” 陈黄皮咬牙道:“定是你在骗我。” “我所行所言皆由本心,又怎会骗你?” “那就是师父老糊涂了!” 陈黄皮囫囵的道:“师父疯了,你知道的,过去的他清醒,现在的他就糊涂,这些都作不了数。” 可这话,是他用来说服易轻舟的托词。 他却说服不了自己。 若是师父不同意,已经彻地沦为邪异的易轻舟又怎会突然恢复成真仙状态。 又怎会默许易轻舟现世呢? “我不杀你。” 陈黄皮认真的对易轻舟道:“你现在是真仙,你比我要强大很多,我们可以一起去大乾仙朝,一起去见你母亲。” “对,大乾仙朝!” 陈黄皮激动的道:“大乾仙朝是你的家,你可以回家了。” “我回不去了。” 易轻舟轻轻拍了拍陈黄皮的肩膀,由衷的道:“师弟,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胡说!” 陈黄皮怒道:“若是回不去,截天教的弟子是怎么来到人间的?我有升仙令,我们可以从青铜门过去。” 他这次回京城一是为了见师父,二就是为了去大乾仙朝。 而他的实力强大无比。 那些截天教的弟子,难道还能拦得住他夺走青铜门不成? “那扇门啊……” 易轻舟眉头一皱,低声道:“那扇门已经被毁了,就算没毁,你也不能通过那门进入大乾仙朝。” 这大康京城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秘密。 尤其是那扇青铜门。 怕不是仿制造化之门的那人,都想不到人间会有真仙到此。 “那门,还有那邪神。” 易轻舟继续道:“那都是有人故意抛出来的钩子,虽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但最好不要沾染,省的届时寻着因果追溯到你。” 陈黄皮怔住,道:“是他?” “有点像,但不确定。” 去大乾仙朝是现在最主要的事。 汤谷已经没了,六阳神根本就出不了。 这一环,就把陈黄皮卡的死死的。 唯一的办法。 就是杜慎维通灵陈皇断指给出的一句话。 去大乾仙朝! 陈黄皮相信陈皇不会害自己。 六阳神只能在大乾出。 黄铜油灯闻言,也有些不知所措。 没说服易轻舟这小子也就算了,结果这小子还抛出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这不是两头堵么?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纠结。 易轻舟轻笑道:“其实,你们想去大乾仙朝也不是没有办法,最起码,我就琢磨出过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当年后悔过去十万大山造神。 他想回家。 可大乾仙朝突然自封,根本不给他回去的时间。 因此,他还真琢磨出了一个点子,只是没来得及施行,天地异变就已经开始,后来的事,也就不再言说了。 陈黄皮有些欣喜。 易轻舟现在不提那约定之事,又知道该怎么去大乾仙朝。 岂不是得偿所愿。 “是什么办法?” “战胜我,我便告诉你。” 易轻舟眼神凌然,负手而立,周身气息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那强横的威压,哪怕是没有刻意为之。 也瞬间使得天地变色。 陈黄皮脸色涨红,只觉得心口无比沉闷,好似天地都在压制自己似得。 他这般,那下方的无数神明修士就更加不堪。 轰隆隆!!!! 随着道道雷霆咆哮声响起。 所有修士神明全都瘫倒在了地上,除了眼睛能睁开,能看着天上发生的那骇人一幕,其余的什么都做不到。 这就是,真仙之威。 仙与凡的差距,如同天堑。 “陈黄皮!” 易轻舟神色淡漠,不再口称师弟:“净仙观向来没有予求予取之说,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若你胜不了我,那这大乾仙朝便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此话一出。 陈黄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易轻舟的意思很明显,大乾仙朝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许多。 若是实力不够,便要前去。 到时候,恐怕自己会栽个跟头。 但战胜易轻舟…… “好你个易轻舟,你小子这是脸都不要了是吧!”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是真仙,陈黄皮才什么修为,他不开六阴神连仙人都干不过,他拿什么赢你?” 真仙实在是太强大了。 尤其是这易轻舟,虽说在净仙观比他厉害的有很多。 但也要看跟谁比。 到底是观主的弟子。 那净仙观的诸多法门,陈黄皮才会几个? 满打满算,实际上也就一门杀生剑诀而已。 还是从许青山的断臂化作的邪异那里学的一招半式。 真要是斗起来。 那就是一方面的吊打啊。 易轻舟淡淡道:“简单,我不动用真仙手段,只将修为控制在仙人境界,如此,也只是高出陈黄皮一头,这样便公平许多。” 不是他不想继续往下压修为。 而是觉得没意义。 要是同境界相争,岂不是小瞧了陈黄皮。 “你要怎么斗?” 陈黄皮心中也有傲气。 易轻舟这样激他,他怎么可能会有任何退缩。 易轻舟冷冷吐出二字:“斗剑!” 陈黄皮皱眉:“斗剑?” “不是,易轻舟……” 黄铜油灯迷茫的道:“你小子虽是万剑阁出身,可你又不修剑道,你是真仙,又不是剑仙,你拿什么和陈黄皮斗剑?” 易轻舟除了在那段似是记忆,似是过去的奇异所在,使出过一门以道基铸命剑的剑法以外,实际上根本就不懂剑道。 就连那门剑法,都谈不上剑道可言。 是万剑阁的秘术。 陈黄皮轻声道:“剑道改易,以往的东西都作废了,斗剑,我优势太大,你是斗不过我的。” 他不愿意占易轻舟的便宜。 斗,就要光明正大的斗! 含含糊糊,遮遮掩掩,一点都不爽利。 “换一个吧。” “我只想斗剑。” 易轻舟固执的道:“剑道改易,我可以从头再学,除此之外,任何方式斗法都非我所想,非我所念,便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听着这番话语。 黄铜油灯忽然有些明悟。 易轻舟,万剑阁的少阁主。 可却不修剑道…… 想来当年应该也有一番故事。 “我答应你!” 陈黄皮伸手一握,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但我有句话说在前头。” 陈黄皮道:“我的剑道来自太易子,总结起来,便是吾观吾剑如观吾,这并非曾经的剑道,易轻舟,或许你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掌握。” 话音落地,一股无比锐利的气息,瞬间从他身上涌现了出来。 洞虚神剑嗡鸣不止! 而陈黄皮的眼神,也变得凌厉冷漠。 人剑合一!!!! 观吾剑明吾心。 剑有多强大,人就有多强大。 人有多强大,剑也就有多强大。 这是最极端的剑道。 极端到,容忍不了一丝杂念。 本心不够坚定,不够纯粹,没有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是掌握不了这剑道的。 陈黄皮没有丝毫遮掩,将自己的剑道展现了出来。 剑气冲天! 剑意凌霄! 漫天暴雨都被感染。 落下的雨点,都夹杂着一丝锐利。 再看易轻舟。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它震惊无比的发现,此刻的易轻舟身上竟然也浮现出了可怖的剑意。 有锋利无比的剑气在其周身环绕。 那剑意,愈演愈烈! 隐隐能听到铿锵有力的剑鸣声。 “这就已经入门了?”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小子凭什么?本灯都没学会的玩意,你看一眼就能会?是不是观主给你开小灶了?” “不,是未来的我学会了而已。” 易轻舟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双目之中有时间长河浮现。 真仙,可以小范围的在时间长河上下游走。 陈黄皮将剑道传给他的那一刻起。 易轻舟以现在为锚点,在未来逐渐的入门,然后又将这感悟送到现在。 由此循环往复。 易轻舟,自然能以这种不讲道理的方式掌握新的剑道。 感受着这和自己同源的剑道。 陈黄皮不禁问道:“易轻舟,你究竟用了多久掌握了我的剑道?” “一天。” “一天?”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一天。 易轻舟说的一天,是他只有一天时间。 而不是掌握剑道的时间。 准确的讲,只有半天。 “师弟,莫要小看天下人。” 易轻舟缓缓睁开眼,锐利的剑气在眼中浮现,身后一道模糊的剑影缓缓浮现。 他和陈黄皮的剑道实际上有些不同。 先观吾,铸吾剑,然后才是观剑如观吾。 他铸就的这把剑,很强大。 是他小时候握的第一把剑。 易轻舟,南道州万剑阁主独子; 天生剑体,年幼时握剑,剑气冲天,万剑拱卫,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 “来!!!!” 易轻舟暴喝一声,漫天雨点化作剑光! 他猛地一握身后之剑。 那剑瞬间凝实! 这是练假成真之法! 而这剑,并非名剑,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甚至连开锋都没有。 但在易轻舟手中,这就是他最强的剑。 轰!!!!! 剑光冲天!!!! 陈黄皮见此一幕,心中豪情万千! 他感觉到洞虚神剑的战意。 或者说,他心中的战意汹涌澎湃。 “师兄,看剑!” 陈黄皮人剑合一,瞬间斩向易轻舟。 轰隆隆!!!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剑光如瀑,雷霆如海。 暴雨倾盆的京城,在这一刻瞬间被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师弟,你这一剑还不够!” 易轻舟一剑将陈黄皮斩飞数千丈,随后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步踏出,手中长剑往天上一指,落下的雨点瞬间定住,然后震动不止。 下一秒。 易轻舟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他的气势一往无前,手中长剑猛地往下一劈。 无数的雨点折射着剑光,随着这一剑,如同流星泄地一般落了下来! 剑光!!!! 无尽的剑光! 陈黄皮双目之中倒影着此刻如同绝世剑仙一般的易轻舟。 他没有去思考易轻舟为何掌握的剑道如此强大。 他心中只有战意!!! “吾剑,无坚不摧!!!” 陈黄皮剑指一并,按在洞虚神剑的剑身上。 他体内无穷无尽的精气疯狂灌入剑中。 洞虚神剑大放光明。 刹那间! 陈黄皮猛地挥剑,便有无数把洞虚神剑从这挥剑的轨迹之中涌现了出来。 那些洞虚神剑发出高昂的剑鸣。 然后…… 一道剑气长河便横在了天上。 剑雨落下,剑气长河震荡不止。 这是陈黄皮自己明悟的剑招,没有名字,只有滔滔不绝的战意! “这一剑,不错!” 易轻舟眼中精光闪烁,他将自己的剑意融如万千雨点之中,虽不是他最强大的手段,但等闲修士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应对之策。 而陈黄皮的这剑气长河。 即便是易轻舟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极为精妙,放在万剑阁都算是上等剑术了。 陈黄皮脚踩剑气长河,手中洞虚神剑直指易轻舟。 “师兄,你且看好了!” “我这剑招,还有变化!” 陈黄皮畅快的大笑,身影融入剑气长河之中,和洞虚神剑融为一体,化作了一条鱼儿。 只这一番变化。 剑气长河就如同活过来了一样。 鱼儿在长河中游动。 整条剑气长河则奔流不息,向着易轻舟冲了过去。 可在易轻舟眼里。 这不是剑气长河。 这分明就是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陈黄皮所化的鱼儿,则是这剑中的魂! “来的好。” 易轻舟提剑向前踏出一步,双目毫不畏惧的盯着那杀向自己的剑气长河。 他用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他将长剑侧横在腰间,另一只手做虚按状。 好似这长剑被收在剑鞘之中,要将其拔出来。 锃!!!!! 一道剑光闪过,斩向剑气长河。 易轻舟白衣无风自动。 当真有拔剑的声音响彻云霄! 而那剑气长河,当场被从中间斩成两半。 陈黄皮的剑气长河虽然精妙,但太过于粗糙。 在易轻舟眼中。 破绽简直不要太多。 尤其是,他现在虽然将境界压到了仙人,但毕竟是真仙,眼力在那里摆着。 自然是知道怎么应对。 然而,让易轻舟有些意外的是。 那剑气长河被自己一剑斩开,并未随之消散。 反而是以一化二。 不…… 不止是以一化二。 二化三,三化四,四化万千!!! 万千剑气纵横交织,如同一张罗天巨网一般,从四面八方,从各种诡异刁钻的角度斩向了易轻舟。 这是太岁教的剑阵。 易轻舟脚踩虚空,持剑而立。 他脑海中涌现出了许多事。 大乾仙朝以剑道为主的宗门不少。 但最有名的只有一教一阁。 太岁教,万剑阁。 以往太岁教是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 可后来,太岁杀剑都改名洞真了。 万剑阁也就有了说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剑修也是如此! “万剑归一,唯我唯一!” 易轻舟不修剑道,是因为他当年极为厌恶,不代表他没看过万剑阁的那些剑术。 此刻,陈黄皮以太岁教剑阵之法杀来。 那易轻舟便要以万剑阁的剑术与之争斗。 这一刻。 两大剑道势力,便在这人间交锋了起来。 而且,代表万剑阁,代表太岁教的二人。 都和这两个地方没太大的关系。 起码,掌握的剑术,不是在这两个地方学来的。 而在那些神明眼中。 这场斗剑之争,简直夸张到了极点。 它们只能看到剑光肆虐,只能看到剑气纵横。 两把剑在天上争斗。 彼此交战,那战斗的余波都强横到了极致。 关键是,任何奥妙,它们都看不懂。 易轻舟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 陈黄皮或许不是。 但,任何剑道天才,都得按照他的剑道修行。 他永远是站在剑道巅峰的那个人。 易轻舟的剑道,他与之交战,便能从中有所收获。 或者说。 这是在将陈黄皮的剑道往上推。 推到一个极其夸张的程度。 只凭剑道,就能和仙人交战。 两道剑气长虹在天上肆虐,剑气将暴雨蒸发,云雾之中都夹杂着剑意。 轰隆隆!!!! 有神明看到一片雷海浮现。 那雷海化作了一把剑。 锃锃锃!!!! 拔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剑鸣声更加狂暴,不亚于那雷声威势。 这场师兄弟之间的斗剑之争还只是开始。 眨眼间,就已经打出了京城。 在更远的地方,荒郊野外,千里菏泽。 陈黄皮的身影分化万千,每一个身影都闪烁着雷霆电光。 至于易轻舟。 易轻舟始终握着手中长剑,或劈,或斩,或刺,和陈黄皮彼此争斗,剑与剑碰撞,剑气与剑气抵消,剑意、剑道,全都在彼此争斗。 就要争个高下出来! 轰!!! 一道剑气落在群山之中。 地动山摇,山体当场崩溃。 剑光落下。 一座座大山被拦腰截断,断面光滑无比。 陈黄皮和易轻舟越战越勇。 一个体内精气无穷无尽,几乎不会力竭。 一个是真仙临世,一日之内,有我无敌。 与此同时。 在大康京城之中。 易轻舟和陈黄皮离开以后。 那些神明们、修士们、世家老祖、全都长舒了一口气。 没办法,易轻舟的压迫感太强了。 在真仙面前,仙人之下皆为蝼蚁。 其一举一动对他们而言都是天威。 “成仙是真的。” 宋家老祖低声道:“仙道从不曾断绝!真仙临世便是铁证!” “或许,我等也可以成仙。” “等一等,陛下呢?” 李家的老祖忽然看向正阳门的城楼上。 然而,不知何时。 先前还在那里的大康皇帝已经消失不见了。 …… 养心殿中。 大康皇帝神色阴冷无比。 在他面前的,放着那未曾下完的棋盘。 此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大康皇帝从来都没想过成仙,因为他很清楚,人间是不可能修成仙的。 没有灵气,拿什么成仙? 就是那些所谓的仙师。 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也不过是渡劫期,返虚期的修士而已。 要不是其来自大乾仙朝。 要不是大康建国,就有这些人的影子。 要不是有利用得到的地方。 大康皇帝怎么可能一口一个仙师叫着。 而现在,易轻舟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刺激。 大康皇帝不知道真仙具体有多强大。 但光是那威压就已经让他承受不住。 感受到的瞬间就瘫软了下来。 最关键的是陈黄皮…… 在别人眼中,大康皇帝和陈黄皮没什么矛盾。 可实际上,他难道不清楚吗? 为了解决那些仙师,他可是推波助澜,将陈黄皮当做利剑,弄死了那些仙师。 也就是陈黄皮强大。 若是陈黄皮死了,那大康皇帝也不会觉得失望。 反而会觉得少了一个变数也挺好。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生死存亡啊……” 大康皇帝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广目邪神道:“朕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那个变数,他身后竟然还有一尊真仙,悔矣,悔矣!” 若不是真仙,那大康皇帝倒不会这般忌惮。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多么决绝。 多么的人神共愤。 所以,从一开始大康皇帝就设想过,或许会有堪比仙人的存在出现制止自己。 他为此准备了一件杀器。 刘家是盗墓起家。 当年的刘家家主,是大康开国皇帝麾下的将军。 刘家挖到的古修遗落的宝物不少。 大康历朝历代的皇帝手中则更多。 其中,就有一件名唤戮神百变的邪道法宝。 那法宝可以杀仙。 因为其包含了某种邪诡的咒法。 但动用以后,就会开始自毁。 大康皇帝这些年不停的增加赋税,其实那些人气不像外界想的那样,是因为这尊神像导致的。 大乾仙朝要人气作甚? 要的是将这尊神像安置在人间,然后再将其收走。 至于具体人间会失去什么,大康皇帝不清楚,也不在意。 总之,他将那些人气全都用来修补那戮神百变的邪道法宝,到现在,已经可以坚持一盏茶的功夫才会自毁。 这法宝,就是大康皇帝用来应对变数的东西。 “可那是真仙啊……” 大康皇帝幽幽叹气:“凡人能杀仙,是因为仙人里有个人字,真仙,如何杀?” “好在,朕也无心与真仙争斗。” “天地异变即将结束。” “朕的计划,也该告一段落。” 说着,大康皇帝便拿出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的一角。 原本错综复杂,铺所迷离的棋局,在这一子落下以后豁然开朗。 胜负,也分的清清楚楚。 下一秒! 大康皇帝消失不见。 而在那京城数百里外的皇陵之中。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响了起来。 轰隆隆!!!! 地龙翻身!!!! 无尽的黄泥浆,从那条通道之中喷涌而出,这里有着许多的神明和金丹傀儡,可眨眼间就被黄泥吞没。 黄泥浆填满了整个皇陵。 咚咚咚!!! 一个个沾满了污泥的怪物狞笑着,撞向皇陵的入口。 在更远的地方。 并州,楚州,凉州等等…… 这些世家造神之处,一个个暗卫纷纷出现。 “陛下有令!炸开黄泉阴土!速速将整个大康化作灾邪之国!!!” 这些地方连通黄泉阴土的通道,早已经被世家们用尽人力物力挖的差不多了。 有的地方更是挖通黄泉阴土。 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种恐怖,邪恶,阴暗无穷的力量。 地龙翻身就在今天。 但这些通道如此脆弱,只要地龙翻身一开始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世家们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们冷静的去分析,便会发现,整个大康外围,那些有着连通黄泉阴土通道的城池都在大康皇帝手中掌握着。 那些地方,现在就是一个个脓疮。 而世家们掌握的城池,则是链接这些脓疮的关键节点。 陪都,或者说旧都。 此刻,四大世家老祖的真身齐聚于此。 当今的这位大康皇帝继位以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迁都。 以此把朝中的各个要职从世家手中逐渐剥离出来。 但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就像是抢走小孩的玩具一样,抢走以后,小孩子便会想要夺回来,而且还会变本加厉的讨要。 因为失去过一次。 便不想失去第二次。 如今,四大世家老祖很清楚,这旧都之中同样有着一个连通黄泉阴土的通道。 而且还连通着皇陵。 他们的法身在京城和大康皇帝拉扯。 真身却带着那个已经造好的神像到此。 为的就是抢!!!! 抢走大康皇帝放在旧都,用来造神的黄泥。 同时,这里也是他们成神的地方。 宋、李、韩、孟。 四个老者此刻对视了一眼。 他们用来成神的黄泥,都在各种手中拿捏着。 凑在一起才能成神。 宋家老祖淡漠的道:“外面已经地龙翻身了,到这一步了,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进去以后,咱们四人联手杀光里面的神明,抢走那些黄泥。” 李家老祖冷冷的补充道:“事成之后,若是那黄泥不够再造一尊神,你我四人再见分晓!” “承诺毫无意义,世家终究是世家,而你我终究是你我!” 孟家老祖眼中闪烁着杀意。 “不争,就要死。” 韩家老祖冷笑不止,率先出手,拿出了一方大印,这是他祭炼的一样法宝,用的是韩家上下的血脉。 此刻,这大印被祭出,便化作山岳般大小。 直接轰开了旧都地下皇陵的入口。 他们在关键时候可以齐心协力,拧成一股麻绳,但在关键时候,也会倒戈相向,彼此争出一个你死我活出来。 然而,进了那地下皇陵以后。 李家老祖,韩家老祖,孟家老祖全都怔住了。 因为眼前的地下皇陵之中,站满了宋家的神明。 再看身后。 宋家老祖已经出手堵住了出口。 “老夫骗了你们,这里根本就没有黄泥。” 宋家老祖痛苦的说道:“陛下也骗了老夫,他误导了所有人,这皇陵里从始至终都是空的,黄泥只在你们手中。” “杀吧!!” “杀光你们,老夫便是唯一成神成仙的那个人!” …… 大康的天上。 陈黄皮和易轻舟战到天昏地暗。 而这场大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 有神明、有修士,甚至还有一些隐藏在暗中的存在。 而这些,易轻舟都不在意。 “我输了。” 易轻舟看着周身沐浴天劫,剑道威势越发恐怖的陈黄皮,不禁摇了摇头。 不愧是师父唯一的徒儿。 自己的剑道越强大,他的剑道进步的也就越快。 打到最后,已经是在用仙人的修为在压制陈黄皮了。 这样再打下去,将毫无意义。 “呼……” 陈黄皮喘着粗气,手中洞虚神剑布满了豁口。 他已经到极限了。 这剑也到了极限。 “其实是我输了。” 陈黄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由衷的敬佩道:“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使用影响时间的能力,如果算上,我肯定早就已经败了。” 易轻舟摇头道:“你没有这般能力,我若是以此与你斗剑,便是我的心不诚,而这,非我所愿,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不执着于输赢。 而且,他确实已经拿出了剑道上的所有手段针对陈黄皮。 “师弟,你确实比以前强大很多。” 易轻舟走到陈黄皮面前,淡淡的道:“这样的你去往大乾仙朝为兄才放心的下,否则,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不去也罢。” “行了,行了。” 黄铜油灯翘着二郎腿叫道:“你小子也挺会扯淡的,又不是没看出来你让着陈黄皮,现在又在这叽叽歪歪。” “你要是想求个放心,那就跟陈黄皮一起去大乾仙朝。” “这不比你教他如何争斗要强得多?” 黄铜油灯看的明白。 易轻舟这就是在借着斗剑的名义,传授陈黄皮他的争斗经验。 到后面,各种杀招阴招都出来了。 这不就是生怕陈黄皮以后和人斗法,结果没见过多少仙人手段,只以为影响时间的能力厉害,以至于轻敌受挫。 所以才让陈黄皮提前感受一下。 易轻舟淡淡一笑:“大乾仙朝我会去的,只是那是我死后的事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瞬间急眼了。 “易轻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活着呢?” “这话我可没说。” 易轻舟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不理解,毕竟天地异变以后,我便能活过来。” “可是……” 说到这,易轻舟眼中涌现出一抹痛苦之色,捂着心口道:“可是我每每想起那些过往,我便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痛楚。” “陈黄皮,你不是我。” “家母是剑仙,是万剑阁之主,而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自我生下来,我便是剑道天才。” “可我却生来叛逆。” “家母教我练剑,我不听,不喜欢,不愿意。” “我叛出了万剑阁……” 易轻舟低着头,浑身颤抖着道:“可当年的我,又怎会明白这对家母而言是多大的打击,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陈黄皮,你亦是观主含辛茹苦照顾大的。” “家母对我的好,不比观主对你来的差。” 易轻舟当年恃才傲物,不是瞧不上什么剑道,是别人让他如何,他偏要对着干。 尤其是对他母亲。 他十几岁就叛出万剑阁,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走什么剑道。 他只想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拜入了观主门下。 那时候,大乾仙朝还没有净仙观这个说法。 净仙观是在十万大山建造而成的。 “我是个执拗的人。” 易轻舟以手覆面,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拜入观主门下,是家母私下里找到观主安排的,她不怪我桀骜,不怪我叛逆,可后来我知道了……” “我与她大闹一场。” “而那次,我才清楚,原来我离开万剑阁以后,家母一直在背后默默照看着我,她时而化作路边老者为我解惑,时而以卖宝之法使我捡漏。” “我愧对家母,我伤了她老人家的心,我跑到了十万大山造神。” 说到这里,易轻舟泣不成声:“我没脸见家母,便想着散散心也好,可没曾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这近一万八千年来,时时刻刻都心如刀绞。” “我是个不孝子……” “天地异变以后,我会活过来。” 易轻舟低吼道:“可我,哪来的脸去见家母?我连家母的样子都记不清楚,我甚至不敢想她老人家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师弟,这样的我,拿什么活着去见家母?” “师尊问我悔不悔?” “我说的是绝不后悔。” 易轻舟按住陈黄皮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咬牙道:“可我没告诉观主,我说的既是身死而不悔,亦是后悔当初的执拗,当初的桀骜啊……” 此时此刻。 陈黄皮嘴唇颤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劝易轻舟。 但,好似这对易轻舟而言是一种痛苦。 易轻舟想求自己杀的,正是过去的那个他自己。 因执念而追求随心所欲。 因随心所欲而心生执念。 这或许比化作邪异的那近一万多年还要痛苦的多的多。 易轻舟是自己不肯原谅自己,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我的时间不多了。” 易轻舟收敛情绪,沉声道:“一日的时间将至,我只问你一句,当年之约还作不作数?” 陈黄皮闭上双眼。 再睁开的时候,目光坚定无比。 “作数!”(本章完) 第352章 易轻舟斩道果,陈黄皮得道袍(8k大 此刻,陈黄皮心中杀意汹涌。 他想要痛骂易轻舟。 但没想好怎么骂。 他既能明白易轻舟的一些想法,但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很多事在他看来简单无比。 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在易轻舟这,就成了过不去的心结。 一旁的黄铜油灯则没说话。 因为它看出了一些东西。 而易轻舟见陈黄皮同意,便淡淡的道:“前往大乾仙朝的办法很简单,通天建木,可直达任何地方,当年甘渊和汤谷的那条通道便是如此。” “甘渊是阴。” “汤谷是阳。” “通天建木负阴而抱阳,阴阳交汇,故而包罗万象。” 听到通天建木二字。 陈黄皮皱眉道:“汤谷已毁,那通天建木也随之毁灭,天底下难道还有另一棵通天建木不成?” 他倒是知道净仙观曾经还有一棵建木。 但实际上是子树。 达不到通天二字。 想到这,陈黄皮伸手一拍勾魂册。 一口漆黑的棺材瞬间出现在身前。 这棺材就是用那建木子树死后打造的。 陈黄皮道:“这是建木打造的棺材,可以帮我前往大乾仙朝吗?” “不行,也不能。” 易轻舟双目闪烁精光,伸手一抚这口棺材,棺材上写满的苍天赦箓连连亮起。 这棺材不是法宝,也不是法器。 就是一口棺材。 因材质而不凡,因赦箓而神异。 易轻舟道:“这口棺材和建木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比那棵山楂树和建木的关系都更淡薄,不过当年的通天建木在玄真道界极为有名。” “有许多强大的存在用其掉落的树枝炼制法宝。” “那些东西孕有生机,不毁不灭。” “若是你能找到,便能以精气催生,使其短暂复活,届时直通大乾仙朝。” 听到这话。 陈黄皮问道:“玄真道界隐密众多,大海捞针,如何寻得?” “这事难也不难。” 易轻舟答道:“金角银角,它们兄弟当年啃过建木的树皮,而且屡教不改,观主恼怒,下令以首山铜打造锁链,将其锁在藏经阁门口以作惩罚。” “谛听之子天生奇异,有它们在,便是天涯海角也能将其找到。” “可十万大山封山,金角银角……” 说到这,陈黄皮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了易轻舟眼中的怪异之色。 脑海中,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金角银角向来是不安分的主。 它们该不会从十万大山跑出来了吧? 不然易轻舟怎么会突然提起。 “正是你想的那样。” 易轻舟盯着陈黄皮道:“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些都可以说与外人听,但接下来的话,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才行。” 说罢,易轻舟的目光冷冷的瞥向一处。 在那看不见的极远之处。 某个存在心中一惊,立马将气息隐藏的更深。 自己身处小天地之中。 而且外面还有大阵做遮掩,阵中更有天地一层套一层,这易轻舟竟然还能感知到自己,当真骇人。 “定!” 易轻舟言出法随。 倾盆暴雨瞬间被定住。 每一滴雨点都悬停在空中,周遭的时间全都被生生按下了暂停。 陈黄皮不解:“师父的马甲也在外界,你要与我说什么事才如此慎重。” “这是两码事。” 易轻舟摇头道:“观主现在要做一件从古至今都无人敢想,无人敢做之事,他既要在过去堵着那些盗主,又要在现在挡着界外的那个东西,已经没有精力在看着你了。” “因此,我才出来与你说这些。” 说到这,易轻舟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极为狰狞,双手直接刺入眉心,鲜血喷涌而出,他竟然硬生生的撕开了自己的头颅。 而在他的头颅之中。 竟然覆盖了一层如同流光的金色物质。 陈黄皮眼皮狂跳:“这是……” “太墟神钉。” 易轻舟狞声道:“一万多年了,这玩意时时刻刻都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吵的我几欲崩溃,陈道行,那个叛徒,他是蠢货!” “他以为这东西是太墟的外邪所化,以此能定住净仙观的弟子,让我等就是死了,也没法将消息传递回大乾仙朝。” “他做到了。” “但他也被骗了。” “这鬼东西,是界外的那个轮廓吐出来的毒瘤。” 易轻舟不禁抬头看天,咬牙切齿的道:“观主说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我会复活,可那时乾坤颠倒,阴阳五行都要重定……观主……” “观主那时还在吗?” “旧时的盗主们届时顺着时间长河而来,凡是被这太墟神钉污染的存在,都是为那些盗主准备的躯壳,让其步步领先。” “我,还有其他的师兄弟,届时能有几人复活后还是自己?” 易轻舟冷冷的盯着陈黄皮:“届时,若是我们对你出手,你又分得出我们是我们呢?” 天地异变结束,以邪异复活的存在都会被认可。 就相当于毁了名册。 就是黄天,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来真假。 而他的天资很好。 他不敢赌自己不会被夺舍。 “陈道行他不知道?” “那个蠢货当然不知道!” 易轻舟提起陈道行,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这番仇恨,是陈黄皮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观主传道,陈道行授业。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净仙观的道人们,有许多都是陈道行手把手教出来的。 在陈道行没有走上那条路之前。 他确实是最尽职尽责的大师兄。 半个师兄半个恩师。 一出手,就是宁死不回头的决然背叛。 易轻舟如何不恨! 可这一万多年以来,他被这太墟神钉折磨,有时候已经扭曲到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被杀的那一幕时时刻刻都在脑海中浮现。 偏偏又有当年师兄弟情深的画面随之而来。 这一善一恶,一喜一怒,种种情绪交织,折磨的易轻舟痛苦不堪。 在这折磨之中。 易轻舟逐渐明悟了一件事。 那就是,陈道行就是个蠢货,他以为他能走通那条路,天地异变后合道做主,然后向观主、向净仙观的道人们证明他才是对的。 他甚至以为,这样能复活净仙观的道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就被骗的极惨。 那些旧时的盗主们说的话句句属实。 可饱含恶意的信息,却一字未提。 陈道行当年不过是一只脚踏入了近乎于道的层次,哪能玩的过那些曾经强大到没边,自斩一刀的盗主们,更遑论那些盗主似乎和那个世界之外的轮廓有了沾染。 “陈黄皮!你记住!” 易轻舟面部扭曲,鲜血划过他的眼睛,他死死的抓住陈黄皮的肩膀,声声滴血,字字如泣,似人似鬼的哀嚎道:“不要把什么事都交给观主。” “不要想着他老人家事事都能为你安排妥当。” “他老了,他有许多事要做,他的对手更是比你想的都要可怕。” “你不是襁褓里的婴孩,也不是羊圈里的绵羊。” “你生来不凡,降世便是真真正正的真仙。” “你要够狠,够果断。” “日后见了凡是脑海里有太墟神钉的存在,无论是谁、不要犹豫,不要手软,趁着天地异变没有结束,一定要将其斩杀,泯灭神魂!” “净仙观的师兄们不会怪你,赌不起,输不起!” 易轻舟说到最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 天地异变结束,黄天纪元到来。 苍天纪元将会永远的消失。 而观主与苍天一起死去。 那一刻,是天地大乱之时。 会发生什么事就连观主也说不清楚。 十万大山,一万八千年。 观主他老人家的确老了很多。 易轻舟很清楚,或许观主还有什么后手,但那时已经是陈黄皮的事了。 至于他们这些弟子。 即便是真的复活了,但只要其中有一个被盗主降身夺舍。 到时候都是天大的隐患。 易轻舟不想留下任何隐患,他知道陈黄皮对自己是重情重义的。 他也知道。 真到了那个时候,陈黄皮不一定下的去手。 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 比如说许青山…… 换谁来都一样,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就是要出来告诉陈黄皮,杀吧,没人会怪你。 他就是要亲手断绝隐患。 绝不给那些盗主们任何机会。 “所以,这才是你想要我杀你的真正原因。”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握紧洞虚神剑道:“你以前是这样,都是坏话说在前头,不到最后,你绝不肯袒露心意。” “我问你,你的母亲呢?” “你有想过她知道你这般会有多伤心,多难过么?” “一刻都不敢想啊……” 易轻舟闭上双目,泪流满面。 他留了一封家书。 书上写明了这些年的自责和后悔。 浪子还有回头之日。 可他这不孝子,这辈子都无法尽孝。 有些事,行将踏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 陈黄皮轻声道:“我会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把你的家书带到大乾仙朝去,还有其他的师兄们,他们或许也都回不去了。” “但我,我见过他们的命牌。” “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样子我都记得。” “我会替他们回家看看的。” “谢谢你,陈黄皮,不,是师弟。” 易轻舟大笑着道:“为兄没什么能教你的,净仙观的法门也不适合你,你有你自己的法,自己的道,不过那太易子既然教了你吾观吾剑如观吾之术。” “那为兄也不能小气。” “万剑阁的剑术,难道就弱了他太岁教的剑法吗?” “把你的洞虚神剑给我。” 陈黄皮闻言,毫不犹豫的将洞虚神剑递了过去。 这把剑,却不感念当年是谁炼制的它。 它被易轻舟拿在手中,发出暴躁的剑鸣声。 那剑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都在暴怒。 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要生吞了易轻舟一样。 “真是一把魔剑。” “是神剑!” “好,神剑就神剑,反正你的剑你说了算。” 易轻舟大手轻抚剑身,他只是一日真仙,因此仙气灌输进去毫无意义,因此只为其斗剑时破损的豁口修补,让其内部结构变得更加稳固。 随后,他眯了眯眼睛。 突然以剑指狠狠的点在剑身上。 铛的一声!!! 本来还暴躁不安,震动不止,剑鸣咆哮的洞虚神剑瞬间绷直了,然后所有的气息全都消失不见。 似乎,易轻舟的这一指,直接把洞虚神剑的意志给点的昏死过去了一样。 万剑阁的不传之秘。 那以道基铸命剑之术,便深深的烙印在了洞虚神剑之中。 日后,陈黄皮只需感悟便能学会。 这秘术决然无比。 从拔剑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一剑过后,对方不死自己便身死道崩。 易轻舟就是凭借着这一招,以真仙境界逆行伐道,硬生生伤到强大到让人绝望的陈道行。 “此间事了。” “既如此,请君杀我头。” 易轻舟手中洞虚神剑翻转,剑刃对着自己,剑柄对着陈黄皮。 此刻,易轻舟身上的仙气已经有了消散的征兆。 一日真仙走向了结局。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轻声道:“师兄,一路走好。” 说罢,他神色瞬间冰冷一片。 洞虚神剑爆发出炙热无比的光亮。 下一秒。 剑光从易轻舟脖子处划过,直冲天际。 以陈黄皮的实力,杀不了真仙。 但这剑中,被易轻舟封了一道以道基铸命剑的秘术。 实则,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再以后,陈黄皮若想使出这一招,就真得自己去学了。 尸首分离。 尸体缓缓涌现出黑气。 因为他的身体本就是邪异。 而他的脑袋则向着下方坠去。 巧的是,他的脑袋依旧维持了人样。 他睁着双目,眼中倒影着整个世界。 他的神魂,意识此刻都在逐渐崩溃。 元神之中的那根太墟神钉,此刻在发出尖锐的鸣叫。 其寄生的主体已经死了。 它要从这主体之中脱离出去。 否则,它也会随之一起消散。 而这一行为。 也让易轻舟的意识之中涌现出了无数画面。 就像是走马观灯一样。 他好似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从被杀的这一刻开始,掠过葬神坟的那一万多年,来到了十万大山造神的时候。 “老易,你真是个犟种。” “来十万大山的时候那么坚决,现在又要回大乾仙朝,大乾仙朝都要自封了,你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再说了,你和你母亲不是隔阂很深吗?” 这些话,是整日和他厮混的许青山以及白求仙说的。 那两人也是跟他一起拜入观主门下时候认识的挚友。 “咱们都成仙了,成仙以后还要努力修行,那不是修了个寂寞?” “仙人就已经长生久视了,咱们又在观主门下,只要咱们不惹事,难道还有人看不顺眼要来杀咱们不成?” “观主都没说什么,大师兄天天叨叨咱们不争气,行,修吧,修到真仙应付一下得了。” 三人的天赋都不低,但都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念头。 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三个当真是格格不入,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易轻舟更是如此。 若是修剑道,早就已经成真仙,有大成就了。 可就是碰都不想碰剑一下。 易轻舟的意识有些迷离,和许青山二人相识的那段记忆正在变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则是更久远的万剑阁的时候。 “轻舟,你是天生的剑道天才。” “万剑阁以后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剑道?” “我为什么要喜欢,为什么你们都要让我练剑,从小到大,有人问过我喜欢吗?娘亲,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你的孩子,还是万剑阁的孩子?” “我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标签,可我叫易轻舟,我不叫剑道天才。” “爹也是剑道天才,可他呢?他除了剑还有什么?他这些年有管过我们母子吗?” “我不要做剑道天才。” “我就要做自己,我绝对不修什么狗屁剑道!” “我易轻舟,今天叛出万剑阁!” “就是死,我也绝不回头!” 易轻舟当年决绝无比,叛逆桀骜,发誓就是死也不回去,死也不修什么狗屁剑道。 可临死之前。 这些发下的毒誓全都作废。 他从未修行过剑道,临死前却成了剑仙,和陈黄皮斗剑。 他宁死不回头。 可死前的唯一心愿,就是求陈黄皮将他的脑袋送回万剑阁。 从离开万剑阁,到临死前的这一刻。 一共是两万三千四百八十二年。 易轻舟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但母亲的面容忽暗忽灭。 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易轻舟的意识好似化作了一个个体,回到了过去,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是他十岁时候的。 母亲提着木剑,正在耐心的教导易轻舟练剑。 至于父亲。 易轻舟这辈子都只见过两三次。 那的确是一个剑道天才,但也是一个修到最后眼中只有剑的疯子。 是他生平最厌恶的人。 仅次于陈道行。 咣当一声。 易轻舟手中的木剑落地。 母亲微微皱眉,问道:“轻舟,为什么你总是握不紧手中的剑呢?” “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这木剑吗?” 母亲无奈的道:“你还小,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剑道比修为更重要,木剑也不比法剑差,虽朴素无华,但这才是最适合你的啊。” “不,我也不喜欢法剑。” 易轻舟握紧拳头,执拗的道:“我什么剑都不喜欢,娘亲,我不想练剑,不想修剑道。” “不要说了……” “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然而,未来的易轻舟的低吼,年幼时的他又怎会听得到。 年幼的易轻舟怒道:“如果娘亲生我是为了让我练剑道,那为何要生我?万剑阁就真的缺我一个所谓的剑道天才吗?”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任由母亲如何呼唤都不肯回头。 良久过后。 母亲站在原地,难掩面容愁苦,她捡起地上的木剑,将其小心擦拭干净,然后放在了一旁的剑架上。 看着母亲的身影渐行渐远。 易轻舟走上前,怔怔的盯着那把木剑。 这把木剑确实很普通。 但对于母亲而言却不普通,因为这把剑是母亲年幼时练剑的最初之剑。 传到易轻舟手里。 可以说,是寄托了他母亲的期望和爱怜。 但这事,是很久以后易轻舟叛出万剑阁才知道的。 周遭的画面正在破碎,变得模糊不清。 “不要!!!!” 易轻舟心中恐惧万分,上前一把握住了那把木剑。 他害怕这把木剑会消失。 以他的能力,即便是死后意识、神魂、本相都处在消散的边缘,也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他握住了这把木剑。 再看向四周。 周围的景象回到了更早之前。 那是易轻舟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蹒跚学步,越跑越快。 “慢一点,慢一点。” “娘亲,你追不上孩儿啦。” 他的母亲是剑仙,又怎么可能追不上,只是在配合孩子玩耍罢了。 而易轻舟却在追逐。 但无论如何,他都追不上。 渐渐地,连这些景象都在破碎。 画面纷纷涌现。 种种记忆,再上心头。 可无论如何,易轻舟都看不清自己母亲的面容。 直到…… 直到那些画面都被虚无所取代。 易轻舟的四周一片黑暗。 只有他,以及手中的那把木剑。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时间在这一刻没有了意义。 易轻舟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木剑,他有些躁动,有些癫狂,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只是想看清母亲的面容。 但却不能得偿所愿。 “此乃我恶,此乃我恶。” 易轻舟单手覆面,声音,泪水,全都从指缝中渗出:“悔不知当初,悔不该当年,娘亲,孩儿错了,孩儿真的知错了。” “老天啊,求你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也只有在体会过那份痛苦。 那曾经的过错,才会刻骨铭心,日日夜夜的自我煎熬。 易轻舟在哀嚎。 在哀求,在祈求上苍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他丢下手中木剑,不停的叩首。 而上苍,不会回应他。 回应他的,只有这无尽的虚无。 以及,一个怜爱的声音。 “轻舟,为什么你总是握不紧手中的剑呢?” 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 易轻舟浑身一僵,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向着自己走来。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娘亲……” 易轻舟声音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他看着自己母亲一步步走来。 走到自己面前,又一次将那把木剑给捡了起来,交到自己手里。 “娘亲,孩儿错了。” 易轻舟泪流不止:“孩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没关系的。” 母亲怜爱的为易轻舟擦去眼泪,轻声道:“娘生你不是为了让你做剑道天才,也不是让你做万剑阁主,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握紧你手中的剑。” “不修剑道没关系,但你向来执拗,手中无剑,你会吃亏。” “剑道不是不便之物。” “护道存己,亦是剑之本意。” 听着母亲的这些话。 这一次,易轻舟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死死的握紧,再也不松开。 同时,他也看清了母亲的面容。 穿着简朴,样貌端庄,不算是什么绝世美人,只是中人而已。 同样的,也看不出任何剑仙气质。 对于易轻舟而言,这是他的母亲,其次,才是万剑阁的剑仙。 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幻。 化作了一个剑的世界。 …… 与此同时。 对于陈黄皮而言,时间只过去了一瞬而已。 他斩杀了易轻舟。 被易轻舟定住的时间,也恢复了流转。 但就在这时。 一股可怕的气息,从易轻舟向着大地坠落的脑袋之中涌现了出来。 他的双眼之中,有刺目的剑光冲天而起。 一个世界,或者说,一个道果的雏形显化了出来。 黄铜油灯惊叹道:“他终于杀了自己,也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样子,心劫一去,大彻大悟,便要一步登天了!” 陈黄皮眼前一亮:“易轻舟是在借我手渡劫?” 黄铜油灯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念头,但从结果看,这小子的确是成了,他的确是剑道天才,只是如今的天地,哪还有他踏出哪一步的机会?” 真仙的极致强大到没边。 而更近一步,便是近乎于道。 看到那条道。 坚定的走上去,然后,以道化道。 以自己的道诠释天地至理。 最终,形成一个世界,一个道果。 “本家,你也掌握了剑道。” 黄铜油灯催促道:“易轻舟能不能成不好说,但他如今的道果定是剑道,只是不知道是以什么剑道成道果,你好好看着,这对你来说有益。” 陈黄皮自然不嫌自己手段多。 他瞪大了眼睛。 甚至唤出了邪眼,要看清易轻舟的道果。 在下方。 易轻舟的脑袋依旧在坠落。 但陈黄皮的确看到了他的道果,一剑分生死,生死化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成天地。 正是契合了他母亲传他的那门秘术。 以道基铸命剑,拔剑分生死! 只是,天上却没有任何异相。 天地异变已经走向了末期,苍天都已经死了,人间更是连一丝灵气都不存在了,哪还有万亩庆云,为这易轻舟而喝彩。 “看来,他虽然走出了哪一步,但终究成不了道果。” “等一等!!!” 陈黄皮惊声道:“黄二,你快看,易轻舟在做什么?他要自斩吗?” “什么?”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无比错愕,立马向陈黄皮讨要了一只邪眼。 然后它看到了让它此生都无法置信的一幕。 易轻舟身穿白衣,手持木剑。 蕴含无尽剑道奥妙的道果在他头顶显化。 仿佛是看到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易轻舟洒脱的笑了笑:“还得再麻烦你们一件事,把我这道果也一并带走。” 说罢,他手中木剑随意一斩。 那已经有了雏形的道果被直接斩下。 而这些,都只是邪眼的视角下发生的事。 在现实之中。 易轻舟脑袋的双目只是射出了无数剑光。 那些剑光涌入他的那副邪异之躯中,然后,便有不可思议的变化显现了出来。 那身躯,化作了一把剑鞘。 承载了他在此刻的道果。 而那近乎于道的气息,也瞬间跌落消失。 易轻舟缓缓闭上眼。 但他看到的东西却更多。 他看到了幼年时候,那时的他才四五岁,提着木剑在万剑阁的山谷之中乱跑。 那山谷内,万盛开。 凡他所过之处,木剑挥舞,没有一朵能幸免于难。 同时,他也领悟到了另一种东西。 有别于剑道,却脱胎与剑道。 他纵身一跃,人剑合一,却化作了一只晶莹剔透,神异无比的蝴蝶。 随风而舞,随波而动。 当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 而在那京城之中。 在那黄泥巷的最深处,那个常人看不到的世界里。 葬神坟内,祭坛之上。 邪道人缓缓伸出手,一只奇异的蝴蝶从黑暗之中飞了过来,在其指尖扑扇环绕。 “执念深重者,必受执念所困。” “修道明己,修道明心。” “修道不是为了放下执念。” “而是放下执念,你才能看到更多,才能真正的拿起执念。” “一念起,一念生。” “犟种回头,也还是个痴儿。” 邪道人挥了挥手,将这蝴蝶丢入了身后的棺材里,那棺材是最早用来存放易轻舟尸体的棺材。 现在也发挥着本来的作用。 邪道人并没有告诉易轻舟。 其实,在他那记忆里与他谈话的母亲,并不是他的心劫。 那就是他的母亲。 是当年易轻舟母亲找到自己,请自己收易轻舟为徒的时候留下的一点灵光。 “我这孩子是个犟种,他自己与自己较真,自己与自己争斗,以后肯定会给您添麻烦,这一点灵光存放在您这里,日后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这是易轻舟母亲当年的原话。 邪道人眼神有些恍惚,当年他和易轻舟母亲倒是不算太熟悉,和易轻舟的父亲却有过一段交情。 而这对夫妻,都是心诚的人。 唯独这个孩子不一样。 天生犟种。 而他,同样有着一个犟种徒儿。 看似洒脱随性,实则比易轻舟还要犟,只是犟的地方不同,算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时过境迁。 邪道人倒是有些感触良多。 毕竟,他也算是做了父母的人了。 “广目,把那件道袍拿来。” 话音落地,黑暗之中便走来了一尊巨大的神明,双掌之中各有一只巨大的竖眼。 正是广目上神。 这黑暗无穷无尽,隐隐好似隐藏着更多奇异的存在。 加上易轻舟,共有两千九百九十九尊。 起步都是真仙。 甚至有的,比现在的易轻舟都要强大。 此刻,广目上神手中捧着一件迭着的道袍。 这道袍通体黑色,上有金丝绣成的图案,看着极为华贵。 这道袍是邪道人。 或者说,是师父在陈黄皮很小的时候就准备好的。 只是陈黄皮年纪小,还穿不上,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如今陈黄皮十六岁了。 身子骨已经长成了。 好端端的俊秀少年,总不能整天穿着那身破烂道袍。 也是时候换个行头了。(本章完) 第353章 老太傅,接剑!(共18w字求订阅月票 “所以,易轻舟真的死了么?” “不知道,但人间成不了近乎于道,而且他还自斩道果身化剑鞘,扛不住道崩的。” 黄铜油灯捧着易轻舟的脑袋到陈黄皮面前。 它也曾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知道易轻舟最后的那一刻有多么逆天。 若不是人间没有一丝灵气。 若不是天地异变即将结束。 若不是这人只是一日真仙。 恐怕真有可能一步登天,踏入近乎于道的层次。 但无论如何。 自斩道果那一刻的易轻舟,也称得上是半步近乎于道了。 达到了一万多年以前,二师兄孟秋鹤的境界。 见陈黄皮还有些怅然。 黄铜油灯咧嘴道:“别想了,这小子的道果都只是雏形就被他给斩了,再怎么样,他都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陈黄皮看着手中的剑鞘,不禁问道:“黄二,若是道崩以后,这个人还想活下去,有没有别的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铜油灯指着这剑鞘道:“这玩意是易轻舟的身体,还有他的道果所化,若是有心,便可以借此走他的道。” “虽说上限被锁死,永远都只在半步近乎于道。” “此物代表了易轻舟的结束。” “除非这小子真的逆天了,自斩道果以后又在道崩之际再次形成道果,以另一种形式阐述自己对道的理解,否则绝无任何可能。” 听到这话,陈黄皮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易轻舟是天才不假。 但他对修行真算不上上心,在净仙观的道人里,也只是排中下游而已。 有许多比他还要利害,还要刻苦修行的弟子。 易轻舟能踏入近乎于道一次能用机缘巧合来解释。 连续踏入两次这个境界。 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除非他在化作邪异,埋进十万大山的那些岁月里,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不然绝对不可能。 至于那段岁月。 陈黄皮当然很清楚。 作为阵眼,接引苍天死气而已。 等等……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有些迷茫。 他问黄铜油灯:“黄二,苍天死气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本家,虽然我经常骗你,但这次还真没有。” 黄铜油灯提着易轻舟的脑袋,为自己叫屈道:“苍天那玩意我都没见过,它的死气也没有往我身上引,除了观主以外谁知道有什么用?” “怕不是那些弟子们都不清楚。” 黄铜油灯没说慌。 更没有知道却故意不说出来。 它是九件重宝之一,是那阵法的一个枢纽,但在它的记忆里,它除了一半力量化作无数分身镇压旧观,剩下一半力量化作十盏九冥神灯在阴间造神,别的就真没什么用到它的地方。 甚至于,它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苍天有可能不在旧观之中。 不然的话,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都没能发现苍天的存在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黄铜油灯把易轻舟的脑袋抛给陈黄皮:“喏,收好这犟种的脑袋,回头咱们去大乾仙朝,要带给他母亲的。” “我知道。” 陈黄皮捧着易轻舟的脑袋,想了想,便吹了一口气。 呼的一下。 易轻舟的脑袋瞬间被冰封住。 虽说也清楚,真仙的脑袋不可能会腐化。 但万一放进勾魂册里,和其他的东西磕着碰着了可不好。 至于那根太墟神钉,他倒是没有发现,应当是随着易轻舟死去消散了。 “阿鬼,你多看着点。” 陈黄皮嘱咐道:“在勾魂册里给我师兄的脑袋留个好位置。” “是,契主。” 索命鬼和它父亲的关系也不算太融洽。 但绝对到不了易轻舟这种程度。 因此,它虽然为易轻舟感到惋惜,却也对他死都没和自己母亲见一面的行为不认同。 不过,这不妨碍它郑重对待就是了。 “还有这把剑鞘。” 陈黄皮抓握着剑鞘,洞虚神剑在他身边环绕嗡鸣。 黄铜油灯道:“怎么,你要走易轻舟的道?一步登天,半步近乎于道?” “我怎会走他的道?” 陈黄皮摇头道:“剑道以我为准,是他走的我的道才对,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道具体是什么,但我以后是要做道主的,怎能止步于此?”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剑鞘?” 黄铜油灯好奇的道:“这剑鞘用了以后,估摸着几年内就能达到易轻舟生前的层次,就是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啊!” 重宝这玩意虽然有的确实逆天。 真能和近乎于道的存在不相上下,像洞真、九离钟这种大杀器,甚至比一般的近乎于道还要强横。 当然,也得看对手是谁,又或者说谁在掌控。 而修为境界,这可是不是外力能搞定的。 人气修行不算,那都不是真正的道路。 因此这能半步近道、看似剑鞘,实为道果雏形的玩意当真是极为逆天,也就易轻舟这犟种非要自斩,不然的话天底下哪有这种东西存在。 “小易子把这玩意给咱们,定是作为咱们的辛苦费。” 黄铜油灯蛊惑道:“要我说,就给阿鬼吧,阿鬼靠谱,半步近道这可不比他爹弱。” 陈黄皮不置可否,问道:“阿鬼,这剑鞘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那给狐狸山神也不错,它比易轻舟还能摆烂,半步近道它占大便宜了。” “你看,它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听到这话,狐狸山神急了,从勾魂册里探出脑袋道:“黄二,你真是无耻,半步近道我才不要,我就是再弱,那也是人家的遗物。” “是要送回万剑阁的。” “死者为大的道理我都清楚,你怎么比我还要畜生!” “狐狸山神,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本灯是灯,连畜生都不是,再说了,咱们四个东西,谁能跟畜生搭上关系?” 此话一出。 陈黄皮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觉得黄铜油灯的话说的没错。 但怎么听,都有点暗戳戳的骂人的感觉。 哦,自己好像不是人。 那没事了。 适时,索命鬼幽幽开口:“黄二,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下次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听的我都想找个机会阴你一次了。” 黄铜油灯咧嘴道:“反正话都说开了,小易子是自家人,他的剑鞘呢,既然你们俩都没心思,那肯定是有更大的心思。” “不过既然不要,那就以后都别提。” “呵呵。” 索命鬼冷笑一声,回到了勾魂册里。 而狐狸山神则有些心虚的钻了回去。 什么叫有更大的心思。 明明陈黄皮答应自己的,要自己做天下神明的主神。 他向来说话算话。 自己又不傻,既然能混,那为什么不能奔着近乎于道混。 半步近道咋了,自己还给道主端茶倒水过呢! 这不比近乎于道还要更接近道? 至于陈黄皮。 此刻,他倒是盯着这剑鞘看个不停。 黄铜油灯见此,不解的道:“本家,莫非你真对这剑鞘有想法?” “不是,是洞虚有想法。” 陈黄皮说着,便伸手一招洞虚。 后者在周遭掠过,道道残影紧随其后。 嗡!!!! 洞虚神剑发出欢快的剑鸣。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他娘的,你这破剑是个白眼狼啊!你可是易轻舟炼制的,人又把那秘术烙印在你身上,现在你还想着人的遗产?” 说到遗产这俩字。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看了陈黄皮一眼。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陈黄皮天天叫着天底下都是他的家业。 该不会这把剑也学坏了吧。 要真是这样。 那就不是什么吾剑如观吾,分明是吾剑观吾学成吾啊! “黄二,你这是什么眼神?” 陈黄皮不悦的道:“洞虚是想要进剑鞘里温养,好似这样对它而言有莫大的好处,不是想要占了易轻舟道果。”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它被你带坏了。”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它就说嘛,好端端的洞虚神剑不应该如此无耻才对。 原来只是想配个剑鞘而已。 锃的一声。 陈黄皮将洞虚神剑收入剑鞘之中。 有些意外的是。 洞虚神剑入鞘以后,竟然纹丝合缝。 就好似,这剑鞘天然适配天下任何剑器一样。 更诡异的是。 随着洞虚神剑发出一阵畅快的剑鸣。 这剑鞘的气息瞬间隐没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竟发现连自己的法眼都看不出任何不凡之处。 好似神物内敛,真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鞘,普普通通的铁剑一样。 要不是它拉不下脸。 它都想化作剑形,进这剑鞘里感受一下了。 而就在这时。 忽地…… 周遭一阵巨响传来。 轰隆隆!!!! 陈黄皮心中一惊,猛地看向极远的地方。 那里有着一座城池的轮廓。 而现在,整座城池都在坍塌。 浑浊的黄泉泥浆冲天而起。 大地裂开了道道缝隙,就像是某种猛兽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 裂缝在扩张,在不停的蔓延。 几个呼吸以后便从陈黄皮脚下掠过。 他低头一看。 便看到如同洪流一样的浑浊泥河之中,有无数狰狞可怖的身影起起伏伏。 其中有修士,也有神明。 “地龙翻身!!!!” 黄铜油灯语气兴奋的道:“哈哈哈,这些鸟神都变成邪神了,真是老天开眼啊!总算是给这些狗东西一个教训了!” “不对!!!” 陈黄皮皱眉,抓住黄铜油灯立马飞遁向远方。 大地到处都是裂缝。 黄泉泥浆,更是不停的喷涌而出。 将整个天空都染的昏黄无比。 悬停在极高的天上。 陈黄皮怔怔的看着下方的那座已经坍塌的城池。 在这座城池的最中心。 有着一个巨大的坑洞。 那些黄泥浆最初就是从这里喷涌而出,来到人间的。 并且,那坑洞在扩大。 要不了多久,方圆千里都将会被污染。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邪异在那黄泉泥浆之中酝酿。 那或许是这座城池的州城隍。 但现在,它是邪神。 在黄泉倒流之前,它都是杀不死的。 “不止是这里……” 黄铜油灯震惊的道:“还有别的地方现在都是如此,不对,准确的说,是整个大康都在经历地龙翻身,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要把人族的最后一块自留地给毁了吗? …… 此时此刻。 在大康的京城之中。 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暴雨倾盆而下。 但雷声,雨声,都压不住无数百姓的哀嚎声,惊恐声,以及那些神明们的惨叫声。 神明如雨落。 一尊尊神明从天上坠落。 它们曾经是作为京城阵法一环的存在,有着整个大康的人气加持。 但现在,这阵法就是困死它们的牢笼。 因为控制这阵法的大康皇帝。 此刻化作了邪异!!!! 凡是吸食过人气的大康神明,眼下都能听到那个阴冷扭曲的声音,都能感受到那可怕无比的气息。 大康皇帝不是神明。 但他是一国之君,大康更有无数黎民百姓。 无数年来,积累的人气,积累的底蕴夸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大康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而那些神明,则都是他的另类奴仆。 就像许州城曾经发生的那一幕一样。 作为州城隍的宋玉章修行古法化作邪异,导致整个许州的神明们尽皆被污染,被杀死,随后则是修士,再然后,整个许州城都成了它的载体。 那时的宋玉章,起步就是厄难级别的邪异。 并且因为其许州城隍的原因,陈黄皮用邪眼强行操控阎罗之影,使出杀生剑诀才将其意志、连同许州城一并杀死。 换做大康皇帝。 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根本就没法比。 毕竟,除了划分给四大世家的那些份额,天下的人气都系于大康皇帝一人之身。 “救命!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陛下疯了,陛下疯了!!!” “他化作邪异,这是要拉着大康陪葬啊!” 大康的京城已经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最起码,这里还没有地龙翻身的事发生。 但同时。 这里也是最绝望的地狱。 因为没人能杀出京城。 死,只是早晚的事。 化作邪异,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尊尊神明承受不住那种扭曲的污染,有的癫狂到开始自爆。 还有的则向着修士,向着凡人们挥舞屠刀。 “人气!我要人气!!!” “人气可以让我等坚持的更久一些,或许还有杀出去的希望。” “杀啊,杀啊!!!” 曾经还有庇护凡人这层伪装的神明,眼下已经彻地走下神台,暴露出了它们残忍恶毒的一面。 这哪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 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整个大康在这一刻彻地大乱。 没人知道,大康皇帝为何要这样做。 暴雨倾盆而下。 宋家老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黑烟滚滚,如同魔域般的皇宫。 这里的他是法身。 而他的本体则依旧在旧都的地陵之中。 李家,韩家,孟家的老祖法身此刻恨意滔天的看着宋家老祖。 他们的法身正在消散。 因为他们的本体已经被杀死了。 各自持有的黄泥,也落到了宋家老祖手中。 “宋拙!你这老狗!” “想不到吧,这位陛下竟然是个疯子,他骗了我们,把我们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他成什么神?” “他要做邪异啊!” 宋家老祖被大康皇帝当成狗一样耍。 而他们三个,则被宋家老祖同样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 谁能想到宋家的运气那么好,昨日被屠杀的那十四座城池里,宋家只占据了两成,保留了许多力量。 就这,宋家老祖都隐藏的很好。 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将宋家子弟藏进旧都的地陵之中。 提出造神计划的是他。 在被大康皇帝逼到极点,决定报团取暖,四家之力凑齐造神黄泥的也是他。 也是他,以此要挟大康皇帝。 换来剩下的时间,更加疯狂的挖掘那些连同黄泉阴土的通道。 可到头来。 全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宋家老祖面无表情的拧下李家老祖的脑袋,挥手将剩余二者的法身打爆。 “叫叫叫,叫什么叫?” “三条死狗,有什么好叫的?” 宋家老祖此刻哪还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运筹帷幄,以世家之力叫板大康皇帝的气度和胸怀。 他说那三人是死狗。 可此刻,他又何尝不是断脊之犬呢? 但,宋家老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那就是大康皇帝为什么要化做邪异? 那黄泥造神,不就是为了成仙的吗? 就是成不了仙,成神难道不比做邪异来的畅快? 宋家老祖向着皇宫走去。 他要问个清楚。 左右不过是一具法身,都已经这时候了,搭上去也无所谓了。 周遭的神明随时如同下饺子一样坠落。 神血在大地上流淌。 有神明在杀戮凡人。 有修士试图在这一刻立地成神,也加入抽取凡人人气的行列。 但,当这些神明修士们看到宋家老祖的时候。 它们不约而同的全都停了下来。 宋家老祖,曾经的五姓七望之中最有威望,也是最神秘的那位。 其实力不祥,近些年一直不怎么抛头露面。 但宋家上下却都有着这位的影子。 曾经,许多神明修士都想要拜入宋家,做这位宋家老祖麾下的恶犬。 可宋家是顶级世家。 寻常人连宋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更何况是拜入宋家了。 如今再看到这位宋家老祖。 那些神明修士们全都炸开了。 “宋老祖,大康完了。” “陛下疯了,只有您能搭救我们了。” “您快想想办法,您拿出个主意,带我们杀出京城吧!” 在它们看来,宋家老祖就是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 宋家老祖却看都不看它们一眼。 至始至终,他的眼里也都只有那座皇宫。 来到正阳门外。 阴冷的黑气肆虐冲天,就像是恶鬼的利爪一样可怖。 那昔日朱红打底,镶金带玉的大门此刻爬满了如同青苔一样的绒毛。 这大门,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宋家老祖却不畏惧。 他直接走了进去,向着养心殿走去。 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累计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浩浩荡荡的修士神明们,此刻全都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这座昔日的皇宫。 它们不知道宋家老祖此行的目的为何。 在它们看来。 跟着宋家老祖,方有最后一丝希望。 或许,宋家老祖有什么办法杀死这疯了的皇帝。 养心殿的大门紧闭。 几个月前重新建造的这座宫殿,现在已经变得破旧不堪。 养心殿也被污染。 渗人的寒意,如同潮水一般从这座宫殿的任何一处缝隙之中涌出。 似乎,这宫殿如今是个活的。 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咿呀…… 随着宋家老祖推开养心殿的大门。 就像是打开了尘封许久的地窟一样,滚滚黑烟铺面而来,将宋家老祖的法身瞬间污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一片。 更后方,那些修士神明们亡魂皆冒。 它们如同溺水之人攥紧救命稻草。 但到头来,却死的更快。 无数了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以及即将化作邪异的扭曲低吼。 还有那无数双绝望的目光。 宋家老祖走进了养心殿。 在那浓郁的黑烟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同时,那冷酷无情,残忍阴翳的目光也定在了宋家老祖的脸上。 “朕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宋家的老祖宋拙啊。” 那声音无比撒哑,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似得。 但那就是大康皇帝的声音。 宋家老祖平静的道:“陛下当真是好手段,宋拙佩服,也不得不佩服,陛下以整个大康为棋盘,以种种非人手段做棋子,这惊天大局,真是可怖。” “辰一,应当是陛下的人吧。” “是什么时候,成为暗卫的那一刻吗?” 暗卫是保持神智的邪异。 因为有那七窍镇魂钉存在。 而母钉,则始终掌握在大康皇帝手中。 大康皇帝可以借此,知道这些暗卫的所有念头。 宋家老祖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将辰一,还有其他人派到大康皇帝手下做卧底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案,那就是暗卫之间,彼此谈论一些消息。 每当消息传到宋家,就有别的暗卫在大康皇帝面前出现,以话题引导,转移精力。 让大康皇帝不可能随时注意到传递消息的那人。 大康皇帝毕竟只是元婴修士。 他的心神,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注所有暗卫的。 实际上,宋家老祖也的确成了。 所以他不理解,辰一等人究竟是怎么被策反的? “你很想知道?” “想,想到快要疯了。” “好,那朕就告诉你。” 大康皇帝恶意满满的说道:“你以为的卧底,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朕的人,于其想他们是什么时候倒向朕的,倒不如想想他们是何时加入你宋家的。” “辰一是老夫看着长大的。” “你看到的辰一,是你记忆里的那个辰一吗?” 大康皇帝嘲弄的笑了起来。 那诡异的身影,更是向着宋家老祖缓缓走去。 咚…… 脚步声沉重无比。 似乎身有万钧之重一样。 宋家老祖瞳孔一缩。 辰一,或许早就被掉包了。 实际上,那辰一就是辰一,而不是宋家的子弟。 再后来,宋家的那个子弟进入皇宫做为卧底,化作暗卫的时候,辰一就永远戴着面具,任谁也不知道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是谁。 偏偏,这辰一对宋家的一切了如指掌。 就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陛下从很久以前就在计划此事了吧。” 宋家老祖不甘的道:“那造神,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康皇帝冷冷道:“一个萝卜,悬在尔等头上的萝卜,让尔等世家耗尽资源,流干最后一个家族子弟的血,为朕打穿黄泉阴土。” “朕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陛下在说谎!” 宋家老祖怒吼道:“你的身上,有神明的气息,你定是成了神!那黄泥造神,就是你的目的。” “还有那皇陵里的那具神像。” “那神像根本就没有毁对不对!” “你现在,就是用了那尊神像成神!” “都不对……” 大康皇帝淡淡的道:“那尊神像从一开始就是个备选,成于不成,朕都不在意,至于你感受到的神明的气息……” 说到这,大康皇帝扭曲的身影已经从黑烟之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褪下了曾经穿着的各种华丽的道袍。 换上了一身冕服。 头戴冕旒天子冠。 而他的身体,此刻青黑一片。 双目更是如同龙眸一般倒竖。 在他的眉心则有着一个伤口,那伤口此刻在快速愈合。 宋家老祖怔怔的道:“你对自己用了那七窍镇魂钉,所以你保持神智,可你若是要这样做随时都能做到,挖穿那黄泉阴土有何用?” 大康皇帝冷漠的道:“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了。” 说罢,他伸手按在了宋家老祖的脑袋上。 只是微微一用力。 砰的一声。 宋家老祖的法身瞬间崩溃,被大康皇帝身后的黑暗所吞没。 此刻的大康皇帝。 可以称得上天底下最强大的邪异。 整个大康,都将化作他的灾厄国度。 州城隍化作邪异,便是灾厄。 而大康京城最多的就是州城隍。 “朕要做万世之君。” “朕的大康,自然也要随朕万万世!” 大康皇帝一步踏出,那些外面的神明们当场化作了邪异。 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明皇宫外。 这是曾经他上朝,召见文武百官的地方。 至今,已经有大几十年没有踏入其中了。 而这里的一切都一尘不染。 大康皇帝坐在龙椅上。 他看向下方,诸多可怕的邪异涌现了出来,分成两列。 邪异的皇帝,臣子自然也是邪异。 大康皇帝冷漠的道:“朕是一个赌徒,而赌桌上的对手,从始至终都只有朕与这老天!朕与天赌国运,合纵连横,灭世家,灭仙师!” “朕要整个大康的子民与朕同寿。” “朕要做这天定之主角!” “去吧,让这京城化作地狱的速度更快一些。” 他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 那些邪异们发出残忍的狞笑,如同恶鬼一样冲出大殿。 神明的气息,邪异的力量此刻在大康皇帝身上不停的交织。 他还没有成神。 但已经快了。 …… 京城大乱。 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但这里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神明修士更是多如牛毛,依旧能苦苦支撑。 或者说,有人还在苦苦支撑。 “杀,杀啊!!!” 王明道手持一枚大印,人气加持在身,他手中长刀疯狂挥舞,带着许多神明修士抵挡那些杀来的邪异。 他的父亲王太宇则站在天上,指挥着下方的无数百姓纷纷撤离。 “快走,快走!” “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命最重要!” “老夫王太宇,尔等应当都知道老夫的名头,老夫就是那走狗太傅。” “都听老夫的,往王家走!” 王太宇声嘶力竭的嘶吼,王家的后院有陈黄皮留下的阵法。 那阵法,或许能抵抗一二。 人群如潮水,不要命的往王家的方向冲去。 神明修士们为其护道。 可笑的是。 这些神明修士,正是曾经倒戈相向的那些。 王明道父子被易轻舟救下以后。 它们立马纳头便拜。 现在,这些神明和修士们都在赌。 赌真仙会再次临世,拯救这王家父子,到时候或许它们也能因此获救。 而王家父子此刻也在赌。 赌这些神明,因为要顾虑他们父子的态度,不敢和那些已经疯了的神明一样,疯狂的抽取百姓的精气。 但即便如此…… 王太宇心中也满是绝望和痛苦之色。 京城有多少百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王太宇一清二楚。 而眼下,他所能庇护的这些百姓,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更多的百姓,只会在这场劫难之中死去。 不…… 应该说,整个大康的百姓,都会在劫难逃。 因为没人能出的去。 而且,不止是邪异们在杀戮凡人,就连神明和修士们也是一样。 “昏君!昏君!!!” 王太宇面色涨红,捂着心口道:“你怎么能,怎么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是一国之君,没有大康百姓,哪有你的今天。” 他恨大康皇帝。 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泯灭神魂。 可这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早早看清这大康皇帝的自私自利。 更恨自己竟然在今日之前还抱有幻想。 幻想这用黎民百姓血肉喂养大的怪物,会对百姓们有仁慈的那一面。 渐渐地,许多的百姓都撤到了王家。 但王家不大,真的不大。 王家父子租的这宅子很普通,只是三进的老宅,外加一个后院而已。 密密麻麻的百姓如同蚂蚁一样堆在王家外面。 能进去的只是少数。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杀!杀杀!!” 王家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早早就有神明和邪异注意到了这里。 随着越来越多的邪异杀来。 王家父子麾下的神明修士们逐渐动摇了起来。 都到了这时候,那真仙还不曾出现。 或许,真仙根本就不会管王家父子。 是了,那真仙也说过,他只是随意为之。 王家父子耍了它们。 “敢有扰乱军心者,立斩不饶!” 王太宇看到了有神明的眼神变幻,那种眼神他极为熟悉,残忍,贪婪,这就是大康神明们的眼神。 所以,他立马拔出长剑,借着官印的加持,当场斩下了那神明的脑袋。 可是,这能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要不了多久,那些神明们就会再次暴露出残忍的一面。 到时候,无力回天…… “爹……” “我没事。” 王太宇挥了挥手,下一秒却突然身子一顿,涌上喉咙的鲜血立马被他生生咽下。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暴露出任何虚弱的一面。 就得狠,就得杀伐果断。 这样才能威慑住群狼恶虎。 但王太宇也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此刻。 这个种地出身的老农,这个大康的走狗太傅、其心中悲恸万分。 他在心中苦涩的道:“老夫这一生,着实有些可笑,才不足以扶国家,勇不足以解倒悬,老夫的理想,老夫的理念,到头来都付之如炬。” “道理需用剑行。” “手中无剑,如何与天下世家,还有那昏君讲理。” “可老夫的剑,不利,不剑。”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王太宇仰天长叹,老泪纵横,悲悸的道:“老夫想做的,是天下百姓的走狗,不是那昏君的走狗啊!” 他知道大康已经完了。 那些百姓们也都将会随之死去。 还有他,他王太宇。 到死,他也要尽到自己这走狗太傅的责任。 死也要死在那些百姓的前面。 周遭的神明们已经躁动不安。 它们不在有任何犹豫,纷纷倒戈相向,向着百姓们杀去。 王明道眼含杀机,化作遁光掠去,手中长刀狠狠劈下! 王太宇同样拔剑杀了过去。 这对父子,正如当年在许州城之时,里应外合、默契的调查宋天罡私吞赋税,荼毒百姓的罪证一样。 如今,他们并肩作战。 虽比当时凶险,却也比当时默契。 砰的一声。 王明道的身影倒飞了出去。 有近百神明同时对他出手,其中一半都是城隍。 他的官印当场被打爆。 逸散的人气,更是被那些神明哄抢。 王太宇双目充血,怒发冲冠:“我儿!!!杀!!!杀!!!!” 但,王明道如此。 王太宇又能好过哪里去呢? 他孤身一人,挡在那些百姓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轰!!! 神明们同时出手。 无数法身悬在天上,神力燃烧,恐怖的力量瞬间崩断了王太宇手中法剑。 他的官印裂开了许多缝隙…… 可怖的威压,更是压的王太宇当场跪了下去。 噗通…… 王太宇试图抬起头,试图站起来。 可这个老农根本就做不到,就像他幼时种田的时候,镇上的老爷派人来收税,所有农户见了都得磕头下跪以示尊敬一样。 弯下去的腰,跪下去的腿怎么都挺不起来,直不起来。 就像面前的断剑一样。 王太宇扭过头,不忍的看着身后的那些恐惧万分的百姓。 神明们同样看着那些百姓。 目光贪婪又残忍。 王太宇绝望的低下头,心如死灰。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炸响:“老太傅,接剑!!!!” 话音落地! 洞虚神剑以一化二。 那剑气冲天!将周遭神明尽数绞杀,神血混着漫天黄土洒落下来。 锃的一声!!!! 一把洞虚神剑,直插在王太宇跪前的地上。(本章完) 第354章 你在等什么?等死吗(8k大章求月票 当陈黄皮的声音响起。 当洞虚神剑分身落下。 周遭人头攒动,或喜或悲的百姓们,全都看到了让他们此生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浑身浴血,须发皆张的走狗太傅王太宇握住了那把可怖诡异的魔剑。 看着王太宇佝偻的背影。 抬头看向天上。 陈黄皮脚踩虚空,洞虚神剑横在胸前,身着破烂道袍,腰跨古朴剑鞘,黄铜油灯悬在他肩膀上,索命鬼那百丈之高的骸骨之躯在他背后浮现。 他的气息强横无比。 剑气纵横,杀意肆虐。 邪神也好,神明修士也罢。 全都被剑气绞杀成了齑粉,血雨混合着烂泥洒落,在地上汇聚成河。 “欲行大事者,必当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陈黄皮声音清冷:“持我剑,行汝道,老太傅,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今日有我助你,万般造化予求予取!正道之日就在今朝!” 正道不是证道。 是匡扶正道。 王太宇心中有着属于他的正道。 才不足,力不能。 这都是他的问题。 陈黄皮看的明白,也看的清楚。 王太宇虽有诸多问题,但抛去这些,他就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世家子弟们说的特立独行。 身处高位,却能体恤万民。 虽是个理想主义者,但也谈不上迂腐,若非眼界和力量限制了他,他当真是有能成事的机会的。 成事不在于修为境界。 而在于心中理想抱负。 尽力而为,难能可贵。 此刻,王太宇心中却没有豪情万千,更没有天助我也的激动。 这时候王太宇反而更加的冷静。 大康要完了。 昏君化作邪异,意图拉着亿万生灵陪葬。 京城之中人口众多。 陈黄皮实力再强,也只是孤身一人。 给他时间,他能杀光整个京城的神明邪异,但现在的情况是,分秒必争。 多争一秒,就多活无数人。 王太宇也要争。 所以,他鼓足勇气,坚定的问道:“当真是老夫予求予取?” 陈黄皮道:“便是你要我听令行事又有何不可?” “那好!!!” 王太宇深吸一口气,厉声道:“老夫要兵!要能如臂指使,绝不后退的精兵,更不能关键时候吞食百姓的精兵良将!” “精兵没有,良将也没有。” “但邪异,你要多少有多少!” 陈黄皮眼中精光闪烁,猛地对着下方一跺脚。 刹那间…… 大地开裂,泥土翻涌。 一棵燃烧着如血的火焰,树冠遮天蔽日,高大无比的魔树拔地而起。 哗啦啦…… 那魔树树枝抖动。 数以百万计的人果便从树梢垂落。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如今这树上挂着的,个个都是古稀之年的人果。 神色阴冷,眼神邪气。 个个气息虽不说有多么强悍,但起步都是邪异。 嗖嗖嗖…… 那些人果折枝为剑,扯下魔树的树叶裹在身上,为那赤着的身躯做盔甲,随后悬浮在空中,如同蝗虫一样挤在一起。 这,便是陈黄皮的精兵。 至于良将。 “阿鬼!!!!” “勾魂册听令!!!” 索命鬼张开血盆大口,黑红的狰狞双目中涌现出昏黄的雾气。 两只骸骨大手摊开。 勾魂册凭空出现,书页翻飞。 一种诡异的力量再次降临到了人间。 同时,一个个若隐若现,狰狞怪诞的身影凭空出现。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陈黄皮签了卖身契的那近千邪异们。 这些邪异身上都有着一缕黑烟,皮肉中都藏着一枚邪眼。 许久不见,它们的气息各个都变得十分强大。 十万大山封山以后。 这还是陈黄皮第一次召唤它们。 “大王!!!!” “黄皮大王!!!!” “大王,俺们来啦!” “不对!是……是,陛下!” 也不知哪个邪异冷不丁的说出了这句话。 其余的邪异们立马就嚷嚷了起来。 “陛下!你又要带我们十万大山的邪异打天下了吗?” “杀光人族佬,人间属于邪异!” “开疆拓土!” “嘿嘿,俺又要立功啦!” 邪异们的话语奇奇怪怪,那些阴冷凶残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陈黄皮怔住。 他没想到,许久不见,这些邪异的脑袋瓜居然比许州城那时候还要灵光。 以前还只是形成了十万大山邪异这个种族概念。 现在则更加的奇怪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它们叫自己陛下! 陈黄皮挥剑,霸气的道:“朕乃十万大山之子,天下邪异之君,众爱卿听令,持吾剑者为太……太什么来着,算了,不管了。” “总之,王太宇现在是朕罩着的。” “尔等听他指挥!不可胡乱吃人!” “陛下,你忘了,俺们早就不吃人了,你说人是人他妈生的,邪异是邪异他妈生的,人是未来的邪异,邪异是过去的人。” “俺们只吃神明修士呀!” “没错!陛下是这么说的,神明邪异才不是人。” “那王太宇是修士,我们先吃他吧。” 听到这话的王太宇浑身一震,这样的‘精兵良将’是不是有点太不妥了? “九眼邪异,你吃什么吃。” 这时,从血泊里摇摇晃晃爬出来的王明道,咬牙切齿的道:“我爹是陛下的太宰,你要是把他吃了,你听谁的命令行事?” 听到这话,众邪异看向王明道。 邪异们眼前一亮。 下一秒,便齐齐将他围了起来。 “你身上有影子邪异的味道。” “军师,是你嘛?” “是我……” 影子邪异幽幽醒来,大声道:“黄字旗呢?亮起来!陛下诛无道,灭伪帝,这是大义,大义当头怎能没有扛旗之邪异!” 这下子,当年许州城之事当真是再次重演了。 有影子邪异在,邪异们就不会各自为战。 因为影子邪异当年就是叫着大康皇帝是伪帝最凶的那个。 他更是邪异们的军师。 虽不擅长政务,但带兵打仗的事他最擅长了。 修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陈黄皮这邪异中的皇帝,可比大康伪帝要正太多了。 如此。 王太宇,影子邪异,这便是如虎添翼。 也有了剑行理想的资格。 “往东城杀过去!” 王太宇挂帅,下达了命令:“东城人口分布最少,神明们不会优先杀戮那边,东城离这里也最近,以东城为突破口,其次是北城,西城,南城!” 影子邪异毫不犹豫,立马指挥着邪异们,还有那些人果们杀向东城。 同时,王太宇又看向陈黄皮。 他对陈黄皮也有安排。 “这些精兵良将如今打了出去,可还得有驻守之人在此。” 王太宇指着众多百姓道:“否则若有神明邪神杀来,便是顾头不顾尾了。” “我不能在此坐镇。” 陈黄皮摇头道:“这里的百姓虽然很重要,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得杀了那个狗皇帝。” 王太宇道:“不错,擒贼先擒王,诛杀那昏君才是上上之策,老夫的想法是,用那棵诡异的山楂树,此树专惑以人气为食的修士神明。” “若将此树催生至那魔树大小,其树冠所及之地,皆能保的片刻安宁。” 之所以是片刻安宁。 是因为得杀了大康皇帝,这事才算是有回转的余地。 否则到头来都只是镜水月而已。 陈黄皮有些意外。 他如今能用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本身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自从出了六阴神以后,他基本上可以和仙人叫板。 要是再动用一些逆天手段。 杀仙问题不大。 除了硬实力打不过真仙只能逃跑以外,真就是人间无不可去之处,无不可为之事。 而那棵山楂树。 陈黄皮还真没怎么在意过。 现在王太宇这么一提,他倒是生出了一些别的想法,不过眼前之事更重要,等到见了师父以后就全都清楚了。 想到这。 陈黄皮身影一闪。 紧接着,他便出现在了王家的后院,站在了那棵山楂树下。 易轻舟说这棵山楂树和净仙观的建木有关系。 这关系甚至比建木树心打造的棺材还要来的紧密。 将手掌按在树身上。 陈黄皮的心神涌入其中,睁开邪眼洞察一切。 然后,他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终究不是那棵建木,其实它还是挺有意思的,就是喜欢生闷气。” 陈黄皮对那棵建木的映象很深。 因为就它表现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心情不好就几百年不理人。 这时。 黄铜油灯忍不住开口道:“你小时候想种一棵山楂树,但是十万大山没有山楂树,你错把魔树当成山楂树种,日夜浇水,活活将其浇死。” “后来,魔树被丢进旧观。” “而观主则答应了你,要给你弄棵山楂树出来。” “莫非就是应在了这里?” 此话一出,陈黄皮也有些怔住。 不过,他现在十六岁了,早就过了小时候那个喜欢种草草的时候。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山楂。 山楂是酸酸甜甜的。 他喜欢吃的是葫芦,最喜欢外面那层衣。 “应不应在这里我不知道。” 陈黄皮轻声道:“我只知道,此刻,它的确派的上用场。” 说罢,他体内的三座脏器庙猛地一震。 无穷无尽的精气,猛地灌进这颗山楂树内。 肾庙的主神是魔树。 魔树不是山楂树,是一个巧合的误会。 也可能。 观主给陈黄皮准备的肾庙主神,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棵山楂树。 只是它迟到了而已。 但魔树,却给了陈黄皮更多帮助。 而且,还有着催生植物的能力。 随着时间流逝,肾庙也将魔树滋养的越发强大凶悍,不比这棵山楂树差多少。 如今以魔树的能力催生这山楂树。 这才是机缘巧合,因缘际会。 …… 京城之中,王家附近。 一棵无比巨大的山楂树顶天立地。 其树冠之大,简直如同天幕一样。 鲜红似血的山楂硕果累累,碧绿的树叶随风摇晃,散发着浓郁无比的清香。 这香气,凡人闻不到。 只有修士和神明可以闻到。 越是吸食人气越多的存在,便越容易被这山楂树所迷惑。 只需看上一眼,立马就会跟疯魔了似得吃下其果。 树冠之下,有神明冲天而起,一口吞下山楂果。 然后,这神明立马腹痛如刀搅。 一根嫩白的根须从其鼻口之中钻出,几乎是眨眼间,越来越多的根须就将这神明包裹。 咚的一声。 神明坠落大地。 它服下的果子,在它体内生根发芽。 而那些人气,则被母树所吸纳,其树身上,便又多出了一颗果子。 这山楂树邪恶无比。 天生就和神明修士对立。 至于凡人,它或许本就不在意,但也无形之中成了凡人最需要的庇护之树。 虽不再是曾经的建木。 但也不愧是建木所化的奇异存在。 无数百姓聚集在这山楂树下求生。 无数的邪异们,则向着京城的神明邪神们杀去。 喊杀声冲天而起。 “杀光这些外界邪神!” “我也是邪异,为何要杀我?” “臭外界的,少跟我们十万大山的攀关系,杀啊!” 手持洞虚神剑分身的王太宇看着这一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十万大山的邪异还是邪异吗?这分明就是人啊! “爹,我们十万大山的邪异就是这样的!” 王明道现在算是彻地不遮掩了,他大笑道:“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说干你就干你,兄弟们,并肩子上,不要和外界邪神们讲道理。” “罢了罢了。” 王太宇喃喃道:“管他是不是邪异,总之,不要跟外界邪神讲道理,神明修士也一样!” “契主已经杀向皇宫了。” 护着王太宇的索命鬼抬头看天。 此刻离天黑已经不远了,但暴雨依旧大作。 而在这天上。 一个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杀向皇宫。 那地方附近已经没有活人了。 当然,那里平日里也根本不是寻常百姓能到达的地方。 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环绕皇宫而居。 像王太宇这种泥腿子出身的,连租都租不起那里的房子。 此刻,那整个皇宫都被黑气所笼罩。 那可怖的气息,更是常人无法踏足。 神明落入其中,顷刻间就会被污染化作邪神。 瞬时间。 一道夸张到极致的万丈剑气从天而降。 狠狠的轰进了诡异皇宫之中! 轰隆隆…… 只这一剑造成的威势,就堪比地龙翻身。 深不见底的沟壑,将整座皇宫一分为二。 奢靡的宫殿纷纷坍塌。 陈黄皮冷声道:“狗皇帝,滚出来受死!!!” 他的声音响彻云霄。 在这不停坍塌的皇宫之中回荡。 他能感觉得到。 那大康皇帝就在这皇宫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黄铜油灯狞笑道:“不知死活的玩意,敢在你黄爷爷面前闹事,死到临头还不跑,今天非得叫你这畜生不如的玩意死个一万遍。” 陈黄皮有多愤怒先不说。 它黄铜油灯是真的看不下去。 这种事,它干不出来。 或者说,但凡是有点人性的,都做不出这种事,都看不惯这扭曲的人间。 直到这时。 没看到那尊真仙的大康皇帝,才终于冒出了声音。 “你们为什么非要杀朕呢?” 那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随着话音落地。 那皇宫猛地蠕动了起来。 眨眼间,这座皇宫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座由血肉残肢堆成的山丘。 山丘在不停的拔高。 最下方、乃至于山体九成的区域,有着无数张绝望的面孔游动。 那是历年历代,大康百姓的人气所化。 人死以后,最后一丝人气也都会被抽走。 在往上,则是死去的世家子弟们的面孔。 一具具邪神的尸骸从这山丘之中伸出手掌,将一把龙椅托举到了最顶部。 通体青黑,身穿冕服的大康皇帝端坐其上。 他的双目现在是竖瞳孔。 看着就像是龙的眼睛一样骇人。 而他的皮肤时时刻刻都在凸起,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可怖的事物一样。 “小心,这畜生不如的玩意不对劲。” 黄铜油灯感觉有些诡异,忌惮的向陈黄皮嘱咐。 这大康皇帝心思极重。 这人敢干出这种事,定然是想过后果。 而且陈黄皮到来他都不怕。 必然是有什么依仗。 “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随后就指着大康皇帝冷冷道:“你身为大康百姓之君,不行善事,纵容世家荼毒百姓,如今又化作邪异,天底下最该死的就是你!” “这话,朕不敢苟同。” 大康皇帝淡漠的道:“世家,如今的大康哪还有世家,你想要替天行道,你觉得你是正义的,可到头来,杀光世家的是朕。” “陈黄皮,你指责朕,你要杀朕,你觉得朕做的不对,那请问你又做了什么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大康皇帝讲的确实没错。 陈黄皮连屠十四座城,再加上最早的许州城也不过是十五座而已。 但这些都没让世家真正的伤筋动骨。 真正灭了世家的,确实是这大康皇帝。 不过,这话却是诡辩。 “本家,别跟他辩驳,直接动手就是。” 陈黄皮冷笑道:“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杀戮世家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吗?你若是有这份觉悟,早干什么去了?” “早这样做,朕的百姓就会受更大的苦啊。” 大康皇帝淡漠的道:“你只知朕化作邪异,要让这大康天翻地覆,可你又怎知朕这样做的意义。” “若是想要对付世家。” “以朕的手腕,朕的能力,数百年前便可立地成神,届时以雷霆手段合纵连横,世家而已,朕想灭便灭。” “可灭了世家以后呢?” 说到这,大康皇帝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他双目之中泛起了渗人的光彩。 他的脸上更是激动无比。 这位大康的皇帝,极为聪慧,工于心计,又极为自负自傲。 没人知道他计划的全貌。 那些暗卫们,更是连他的目的都不清楚。 大康皇帝从不和暗卫谈起,因为他觉得那些暗卫不配。 不配知道他的目的。 也没有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而陈黄皮就不一样了。 在大康皇帝看来,这即是他最忌惮的变数,也是如今大康唯一一个,有资格,或者说,能明白他心中所求的人。 “灭了宋家,还会有马家,灭了马家,还会有赵钱孙李各个世家。” 大康皇帝冷冷的道:“天下就是个壶,而权利就是水,权利是容忍不了中空的,就比如说那王太宇,他是一心为民,但他的后代呢?” “王家上下如今只有父子二人,可千百年后子嗣延绵,又是一个新的世家。” “人之所以和百兽不同,是因为人会吃一堑长一智。” “以前的世家因何被灭,以后的世家便会更加狡猾。” “由此反复,意义何在?” 说到这,大康皇帝忽然伸手一指极远的地方:“你看哪里,哪里是朕的百姓,他们或是出身田野,或是祖上经商。” “别看他们现在如同绵羊,可给他们往上爬的机会,个个都会变成饿狼。” “那是以后的事!” 陈黄皮身边洞虚神剑嗡鸣,杀意凌然的道:“你只谈以后,不谈现在,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这天底下的人都是该死之辈。” “荒谬,可笑!” 人心有多复杂,陈黄皮从不在乎。 人有善恶是非。 陈黄皮没有,他只论对错。 以后或许真的会像大康皇帝说的那样,但不能因此否定现在,把那些百姓从根本上打上恶的标签。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 还不是由人说了算? “好,那就不谈以后……” 大康皇帝淡漠的道:“以后之事自有以后之人评价,而如今之事,只在你我,在你眼里,我是暴君,是昏君,是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畜生。” 说到这,他抬头看天。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一样。 他甚至冷笑了起来:“可在朕眼里,朕才是力挽狂澜的那个人!朕化作邪异,与天赌命!朕把整个大康都压上了赌桌!” “天地异变持续一万八千年,邪异从生,唯有人气修行之法能苦苦支撑。” “可这法又能撑多久?” “西域佛国,更是将邪异请上了莲台。” “邪异,注定是天地主角!” 话音未落,大康皇帝再次爆喝道:“朕是太子的时候,有诸多邪异围杀旧都,眼看着城就要破了,是先皇以命相搏才换的一线生机。” “自那以后,朕便明白了,人不能胜天。” “因为邪异才称得上人。” 这些话说出口以后。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全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错愕。 大康皇帝怎么知道,未来天地的主角是邪异? 这事,就连他们都是前不久从邪道人口中听到的。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狗皇帝,你这想法从何而来?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如实招来,否则定把你碎尸万段。” “谁会告诉朕?” 大康皇帝平静的道:“是那些仙师吗?在他们眼里,他们以灵气修行,朕以人气修行,朕只不过是这贫瘠之地的蝼蚁而已。” “朕也多想有人告诉朕答案。” “可惜没有。” “朕只有一步步试验,一步步验证自己的猜想,赌上一切去做。” 这些话句句属实,大康皇帝从始至终所接触到的信息,其实比其他人也多不了多少。 从大乾仙朝来的那些道人,只是表面叫他皇帝而已。 实际上,没人把他当回事。 这皇帝的位置,他们想换就换。 “其实,很早之前朕还有些犹豫。” 大康皇帝忽然对陈黄皮笑了笑:“朕很迷茫,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成,即便有那七窍镇魂钉,朕可以化作邪异保持清醒,但亦有些犹豫。” “一人成主角没意义。” “朕要让大康的百姓,全都化作邪异,做朕永世的臣子。” “许州城之事,你这世外之人不清楚,朕便与你说个大概。” 听到这话的陈黄皮脸色一沉,冷冷道:“不用说了,许州城的事我比你清楚,宋玉章是州城隍,你就是从他身上得到的答案吧。” “你竟然知道……” 大康皇帝眯了眯眼睛:“不错,朕的试验已经验证了维持邪异神智的可行,但那母钉分出的子钉是有限的,不可能让天下人都如此。” “宋玉章是州城隍,他化作邪异以后,下辖范围的一切生灵,连同许州城都变成了邪异。” “这对朕,意义重大。” 其实,这事也算是有心算无意。 许州城的宋天罡犯下大罪,大康皇帝借此小小的敲打世家,还真没想过以此推行他的计划,让那州城隍化作邪异试验,也只是顺手而为。 毕竟以往只有修士化作邪异。 神明化作邪异的事还从未有之。 而那次的结果。 让大康皇帝无比狂喜。 他不敢与任何人说,甚至从哪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甚至,他还明里暗里的封锁消息。 大康皇帝化作邪异,那位格可比州城隍多太多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是神明。 但其实这对他而言也不是问题,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在为自己造神了,当然,这是另一回事,是从那些仙师口中无意听到的。 人气修行的修士不算修士。 人气为食的神明也不算神明。 天地异变之前,人间有正神,仙界有天人,阴间有阴神。 这些神明,都是天生孕育的。 而不是修炼修成的。 而大乾仙朝,有一位被那些仙师称作观主的存在,曾带领三千仙人,三千正神去往十万大山造神。 如何造神? 天地孕育的奇石加上黄泉阴土的泥。 这番神明,阴阳交汇,仅次于天地孕育的神明。 这样的神明潜力很大,可以达到仙的层次。 大康皇帝用手段,弄出那黄泥尘土,以此为自己造神像是他最开始理所当然就要做的事,权当是一个选择。 后来,在发现了成神以后化作邪异会是何种情况,那神像就成了一个饵了。 “天下百姓,皆随朕化作邪异。” 大康皇帝冷傲的道:“朕做天下之主,他们做天地主角,日后再不会担忧邪异的危害,因为整个大康都会是一个邪异。” “由朕主导的邪异。” “如此,朕问你,朕何错之有?” 他这番言论,把陈黄皮都说的语塞了。 黄铜油灯更是叫道:“他娘的,打不过就加入是吧,你这畜生不如的玩意真是个人才,你还真是敢想敢猜,你这……” 真就是应了易轻舟的那句话。 不要小看天下人。 就是这大康皇帝,确实也称得上人杰。 大康皇帝双手背负,淡淡的问道:“如此,你还要杀朕吗?” “杀,必须杀!” 陈黄皮握紧洞虚神剑,冷酷的道:“若不杀你,我心头怒火难消!你与天赌命,或许你赌对了,但与我而言,你就是说一千道一万。” “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你也难掩你做过的那些恶。” “这京城之中百姓众多,成邪异的有几个?还不是先紧着神明来,其次是修士,再到最后才轮到那些百姓。” “但等轮到他们,他们也被吃的差不多了。” “你,不过是无道昏君。” 陈黄皮是亲眼见过,这大康皇帝手下的暗卫生吃活人,这些事要是没这狗皇帝默许谁信? 这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 他口中的百姓,根本就不是那些凡人。 “你脚下的这座血肉大山。” 陈黄皮用剑指着那座山丘:“从上倒下,阶级分明,而你站在山巅,怎会在意山脚下的那些凡人,对你而言,他们与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你为自己狡辩,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不错!!!” 黄铜油灯叫道:“好心做坏事,那就是坏比!畜生不如的玩意,本灯差点就被你给绕进去了,杀,杀了他一了百了!!!” “杀朕?” 大康皇帝神色冷淡了下来,不屑的道:“你们,还做不到!” 说罢,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样事物。 那是一个形同机械构造的八角镜子。 镜子之中,倒影着周遭的一切。 他伸手一指。 那镜子瞬间悬在天上。 一个披头散发的邪物缓缓浮现,它抬起头,瞪着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陈黄皮。 这,就是大康皇帝为仙人准备的杀招。 戮神百变! 现在,自然要用在对付陈黄皮身上。 大康皇帝冷冷道:“朕乃天子!谁能杀朕?你若是速速退去,朕便不与你计较,若是纠缠不休,那今日便要被咒杀于此。” 陈黄皮抬头看着那镜子:“所以,这就是你的底牌?” 他脸上有邪眼从血肉之中睁开。 他看的到那戮神百变之中的邪物。 以仙人为材料,日夜折磨,死后取其怨恨化作诅咒,此物确实有咒杀仙人的能力。 大康皇帝冷笑道:“不错,朕这底牌动用需要时间,先前与你说这些,实则就是在拖时间,陈黄皮,你没机会杀我。” “你在拖时间,我也在拖时间。” 陈黄皮摇摇头:“你拖时间是为了这戮神百变,你可知我拖时间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什么?” 大康皇帝皱眉,忽然有种极为不好的念头。 陈黄皮闭上双眼。 此时,红月高悬,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黑夜。 下一秒。 在大康皇帝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 陈黄皮,在他面前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恍若神人的存在。 “我在等天黑!你在等什么?” “等死吗!!!”(本章完) 第355章 天下皆白!(9k大章求订阅) 红月高悬! 朦胧暴雨似利剑落下。 陈黄皮脚踩虚空,杀机尽显。 破烂的道袍被黑色的法衣所取代,固定黑发的树枝当场炸开,金黑色的竖纹在他眉心若隐若现,入夜后,六阴神之躯尽显神威。 那可怖的气息,压的大康皇帝几欲吐血。 他没有丝毫犹豫。 也不敢犹豫! 大康皇帝猛地一拍心口,心脏巨颤,心头精血瞬间爆开! “戮神咒仙!!!!!” 那声音凄厉恶毒,不似人声,更像是那戮神百变内,被折磨致死的仙人在以大康皇帝的口,道尽心中怨气!!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光景。 悬在天上,倒影着整个京城地狱的八角镜,也就是斩仙之物戮神百变; 咔嚓一声…… 镜面裂开了道缝隙。 同时,那镜子中披头散发的恶毒邪物也诡异的消失不见。 一股诡异的气息悄然而至。 黄铜油灯法眼看向四周,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到那恶毒邪物的存在。 就连邪眼也一样。 大康皇帝神色狰狞,他作为戮神百变的主人,自然知道这件东西有多么的可怖。 那是诅咒。 是最恶毒的念头,足以咒杀仙人的诡异之物。 若是这诅咒能被看到,那得是多么强大的存在才能做到? 能做到这种程度。 怕不是都能凭借肉眼看到天地法则了。 就连他这戮神百变的使用者,都无法感知到那恶毒邪物的动向。 忽地…… 陈黄皮脸上的邪眼瞳孔微缩。 他抬起胳膊做防御姿态,仿佛在试图用手肘挡住那个看不见的恶毒邪物。 然后,他混身一僵。 滚滚黑雾笼罩体表。 但那不是他体内的黑烟,而是那充斥着怨恨的诅咒所化。 恶毒,尖锐的靡靡之音从黑雾中传了出来。 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说话。 “本家!!!” 黄铜油灯急了,这种吊诡之物,它在十万大山里从没有见过,净仙观也没有这般恶毒之法。 陈黄皮这针对仙人时间能力的六阴神之躯虽然神异无比。 可这是诅咒。 任凭你铜皮铁骨,水火不侵。 只要沾染上,就立马会中招,至于下场…… 黄铜油灯不知道,也不敢想。 因为它很清楚,陈黄皮如今的强大,是建立在他修成六阴神以后的,只是有太多手段,可以压住仙人影响时间的力量。 本质上,他并不是仙。 或者说,陈黄皮是不可能有仙人这个境界的。 他生而降世,降而真仙。 只有在彻地活过来的时候,才算是这玄真道界唯一一个,天地所生,天道所化的完美真仙。 这番吊诡的诅咒之物,说不定是真能做到仙人都做不到的事。 真的能让陈黄皮栽一个大跟头。 然而就在黄铜油灯紧张不安、就在那大康皇帝有些得意的时候。 “闭嘴!吵死了!” 黑雾之中。 陈黄皮猛地侧过头。 他神色冷峻,脸上的邪眼更是冰冷无情。 这邪眼在其他人身上,和在他身上不是一回事。 那是源自于他自身的能力。 此刻,在他这邪眼的目光注视下。 一个批头散发,脸颊狭长到如同倒锥的邪物,正死死的抓住他抬起的胳膊,无尽的恶毒言语全都在试图往他身体里钻。 那邪物的眼神无比怨恨,眼眶中的眼球更是布满血丝,黑色的瞳孔缩成针尖,其余的部分全都是眼白,看着骇人无比。 邪眼能看破虚妄。 六阴神状态下的陈黄皮,其心神比曾经强大到不知多少倍。 当然,若只是以此算。 这诅咒之物,陈黄皮还真没法拿它怎么样。 这东西当真是克他的。 他只有出了六阳神,才算是诛邪不侵,百邪退散。 但是,陈黄皮有着另一种克制这东西的力量。 “滚开!!!” 陈黄皮臂膀一震。 双目之中,暴虐无比的雷海浮现。 更有皎洁的明月虚影高悬雷海之上。 噼里啪啦! 森白的雷霆当场炸开! 轰隆隆! 粗大无比、如同蛟龙一般的雷霆直冲天际,与天相连。 什么狗屁的黑雾,诅咒,当场被这至阳至刚的天劫之力一碰,当场便化作了飞灰。 那恶毒邪物更是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哀嚎。 其身影瞬间爆开化作无数虚影,争先恐后的逃进那名为戮神百变的八角镜中。 任凭大康皇帝如何催动戮神百变都没用。 那镜中的恶毒邪物根本就不敢出来。 “天劫之力!那人是你?” 大康皇帝脸色大变,数月之前钦天监便发现了疑似修士渡劫的天劫异相。 可那天劫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乎是刚出现就消失不见。 以至于,大康皇帝虽觉察到,定是有修士渡劫,可这番前所未有的景象,也让他惊疑不定,只当是发生了某种怪事。 毕竟,天劫是古修们只要到渡劫期都会经历的一道坎。 过去了就是生,过不去就是死。 往往天劫会持续很久。 所以,任凭这大康皇帝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陈黄皮渡劫是真,可天劫刚劈下来就认出了他,立马就被他收入双目之中。 天劫,本就是天地之力。 未来的黄天也是天。 自然能够行使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 此刻,陈黄皮双目之中的雷海疯狂酝酿,暴躁无比,就像他心中的杀意一样。 他冷冷的盯着天上的那个破镜子。 伸手一招。 又是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 雷霆闪电,如同流水一样在他掌中汇聚。 随后,他变掌为拳,瞬息出现在那破镜子前,镜中的恶毒邪物目露惊恐,发出凄厉的求饶之意。 诅咒之力无形无相。 可这戮神百变,却有贪生之念。 “打爆你这破镜子!!!!” 陈黄皮吐字如雷,学自阎罗之影的霸道拳法,外加天劫之力,一拳轰在了这戮神百变的镜面之上。 这一拳打出。 自拳和镜面的接触处,周围的空间都扭曲成了一个漩涡。 狂风大作,漫天暴雨都被卷入其中。 随后…… 在那邪物不甘的哀嚎声中。 天下皆白!!!! 没有什么镜子被打破,打成碎片的说法。 陈黄皮这一拳是冲着将其彻底抹杀,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残留的目的去的。 霸道凶悍。 若是抛去彼此境界力量的差距。 就是那阎罗亲自下场打出这一拳,也不会比陈黄皮拳法中的神韵高一分一毫。 “干的好本家!!” 黄铜油灯激动的大叫:“这鬼东西太阴损了,人间就不该有这种恶毒玩意。”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 可若是论恶毒,那倒是没有这个说法。 毕竟,它占了一个神字。 再看那大康皇帝。 他此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云淡风轻。 陈黄皮这一拳,把他用来杀仙的戮神百变打的连渣都不剩。 虽说,他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死去,只可这一拳也几乎打崩了他的城府、他的心智、他的傲气。 大康皇帝失去一身精血,已经成了个无比怪诞的东西,他只有一层青黑色的皮罩在身上,皮肤下方则鼓鼓胀胀,时时刻刻都有东西在凸起挣扎。 似乎,他体内的那个东西,要撕破他的皮钻出来一样。 滚滚黑烟从大康皇帝的毛孔之中渗出。 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陈黄皮,你究竟是谁?修士能掌握雷法,但怎么可能掌握天劫!” 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解。 陈黄皮究竟是不是太岁教的弟子? 究竟是不是来自大乾仙朝? 还有那玄阳子说的,陈姓,陈姓究竟代表了什么。 还有曾经太岁教的那批仙师提过的净仙观,观主…… 直觉告诉他。 这里面有天大的问题。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定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联。 然而,陈黄皮却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了。 雷霆闪电与天相连。 也与陈黄皮相连,衬托的如同一尊雷仙降世一般。 “给我死来!” 陈黄皮声如雷震,身后万千闪电跳跃,显化万千拖影。 下一秒! 在大康皇帝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目光下。 陈黄皮双目森冷,如同拉弓射箭一般握紧了拳头,裹挟着天劫之力,狠狠地一拳砸在大康皇帝的脑袋上。 他不想用洞虚神剑。 只想用拳头,狠狠的打烂这昏君。 实际上,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这倾尽他肉身之力的一拳,直接将大康皇帝的脑袋捣碎,直到碰到一个坚硬无比的事物才顿了刹那。 但那用万钧都不足以形容的力道可不会被抵消。 大康皇帝大半个碎烂的脑袋连同脖子一起都被捣进了胸腔之中。 他的胸口瞬间暴凸。 而那些胸骨,则当场被撑碎。 还有他的脊椎、盆骨、双腿全都当场寸寸崩裂。 还有那金灿灿的龙椅。 还有那座笼罩大康百姓头顶数千年的大山。 龙椅崩溃。 世家神明组成的山巅当场炸开。 再往下,再往下。 大康皇帝就像是一颗炮弹一样撞碎了由他亲手铸就,将他托举到天上,由世家神明,百姓血肉,无穷无尽人气化作的大山。 还有那座皇宫。 更是彻地崩溃,烟尘四溅,黑气冲天。 而这一幕,整个京城的所有存在;邪神、修士、邪异、神明、凡俗百姓皆都看的是清清楚楚。 “陛下死了……” “陛下死了!!!!”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喊声震天。 无数神明修士化作遁光,毫不犹豫的向着京城之外冲去。 大康皇帝死了。 那这京城就不再是囚笼。 活下去的希望就还有,找个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且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还不是一切照旧,神明还是神明,修士还是修士。 他们,未尝不能再建一个大康,再建一个世家。 王太宇看到了这一幕。 他浑身浴血,大吼道:“不要放过他们,杀光!全杀光!” 不杀光就会后患无穷,就会荼毒万年。 他不知道什么邪异是主角,也不在乎是不是。 他对大康的政务太了解了。 这就是一个建立在人气修行体系的畸形国度。 就连他也被裹挟在其中而不得志。 既然要做天下百姓的走狗太傅,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应该剑在手,杀尽天下神明修士,斩断这人气修行之法。 否则,到头来还要天下百姓贡献人气,底线只会一降再降。 他手中有剑,自当为天下百姓持剑护道一方! 这念头,恰恰契合了洞虚神剑的本质。 这不是一把杀生之剑。 而是护道之剑。 杀生,是为了护己。 陈黄皮给他的这洞虚神剑的分身,断然是一点给错的意思都没有。 “三军听令!!!!” 影子邪异振臂狂呼:“凡我十万大山之邪异,军令如山,速速杀光神明修士,一个都不能放过,一个都不能逃走!!!!” 十万大山的邪异,还有陈黄皮唤出的那些人果,论实力可以说是如今大康境内最凶悍的精兵良将。 无数道扭曲的身影追向那些神明修士。 这些邪异千奇百怪。 但速度都快到了极致,再加上现在是晚上。 它们在晚上,实力会更加强大,精力也更为活跃。 有拿着石头的邪异如同魅影一样出现在修士面前,冲其狞笑一声。 那修士瞬间毛骨悚然。 这邪异为何手中拎着块石头? 莫非是什么可怖的事物不成? 他不敢犹豫,立马一拍腰间人种袋。 瞬间就有一样锤形法宝如闪电般撞在了那石头上。 砰的一声。 那石头,当场化作齑粉。 而那修士脸上顿时挂满了错愕之色。 这石头竟然就是石头? 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诡异能力? “俺嘞石头!吃了你!吃了你!” 那邪异当场暴怒,浑身黑烟滚滚,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这修士的脑袋咬了下来,咔嚓咔嚓吞入腹中,它的气息变的更强了一些。 但这丝毫无法缓解它的愤怒。 因为这石头对它的意义很重,当年就是用这石头换的一缕黑烟。 当然,陈黄皮也没要它的破石头。 所以,它后来又用这石头和陈黄皮换了邪眼。 从那以后,这邪异无论到哪手里都拿着这块石头,这次被唤来大康京城,它还想着继续跟陈黄皮再换点好处。 陈黄皮是陛下。 陛下是大好人,只要自己的命,不要自己的石头。 “俺嘞石头没了!呜呜呜!” 这邪异愤怒的哭嚎着,如同疯狗一样杀向那些修士:“俺要用你们的脑袋和陛下换东西,你们都得死!” 这样的一幕,不止发生在这一处。 有个浑身长着九只眼睛,其中一只是邪眼的邪异,手中拎着一根木棍,冲入了数百神明结成的阵法之中。 它的气息很恐怖,已经有了灾厄的层次。 再加上黑烟的吞噬,以及邪眼的看破虚妄能力。 这些神明结成的阵法根本对它没有任何抵抗作用。 “桀桀桀!臭外界的神明!你们的死期到了!” 九眼邪异狞笑着,甩了甩漆黑的木棍。 这木棍是它和陈黄皮换东西的那根,同样保留到了现在。 不过,它比那石头邪异要聪明。 一开始就用力量滋养这根木棍,让其变得无比结实,至于什么威能,邪异也不讲究这个,打不断就行。 随后,它在那些神明惊恐哀求的目光下,一棍一个,照头猛敲,直接将其打的脑袋爆开,神躯炸裂!!! 同时,这棍棒也不知为何。 忽地裂开了一道血盆大口。 九眼邪异有些迷茫,本能的将这棍棒往天上一抛,可刚抛完它就后悔了。 “啊!我的木棍!” 但随着它这一声吼叫,那漆黑的木棍瞬间又飞遁了回来。 九眼邪异歪着脑袋,不解的盯着自己的木棍。 它感觉,这木棍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自己和这木棍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联系。 但究竟是什么联系。 它想不通,也琢磨不明白。 一旁还残存的几个神明脸色大变。 “邪异,会炼制法器?”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邪异吗?” 邪异会说话,有神智这是都知道的事,但邪异们拉帮结派,以十万大山为族群,有了集体种族的意识就已经够逆天了。 眼下连法器竟然都弄出来了。 这是要天下修士神明都死绝吗? “什么法器?听不懂,我们十万大山的邪异就是这样子的!” 九眼邪异大声狞笑,手中木棍瞬间飞出,一息六棍将那些神明当场打成齑粉。 同时,它也没有闲着。 木棍去杀神明,它也去杀神明。 “我杀的多,陛下肯定会夸我!我又给十万大山争光了!” 整个京城都彻地乱套了。 神明们逃窜,邪异们追杀,更多的百姓开始向着那颗巨大无比的山楂树下汇聚求生。 但神明修士们还是太多了。 粥多僧少,即便邪异们外加人果数量已经是卯足了劲追杀,依旧有许多神明修士逃出了京城,逃向了更远的地方。 混在邪异群中,扛着黄字旗帜的王明道见此急切不已。 “兄弟们,追啊!别让这些王八蛋给逃了!” “跑一个,都是堕了咱们十万大山的威风啊!” “陛下在看着,陛下在看着啊!” 王明道是完美的融入了十万大山的邪异群体里,邪异们虽知他身上只是有影子邪异的气息,但也记得当时许州城并肩作战的一幕。 因此,也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人早晚都会死。 死了就变成邪异好了,到时候大家就更近一步了。 “你弱,后退!扛旗!” “我强,杀他们!” 有个口齿不清的邪异对王明道嘱咐,它实际上没有嘴巴,说话也只是腹语而已。 但它的气息却很凶悍。 因为它的下半身流淌着污血,一出手就是死一大片。 除了这邪异以外,还有诸多邪异全都冲出了京城。 可就在几个呼吸后。 王明道还没有缓过神,便看到那些邪异不要命似得飞了回来。 后方,更是有许多神明修士在拼命的往这里赶。 看起来就像是局面一边倒似得。 “为何怯战?” “黄泉泥浆!快跑!快去找陛下!!!!” “扛旗的,跟我,走。” 那污血邪异一把将王明道扛在肩膀上,速度飞快,全然不顾王明道被其气息污染的极为痛苦。 “放开,我快要死了。” “死了好,死了变邪异,我,罩着你。” “那我也不想死的这么早啊。” 王明道咬牙切齿的想要挣脱,但他很快就没有这个想法了,反而大叫道:“别放开我,快带我走!” 因为,他看到了让他此生都不敢忘记的一幕。 在京城之外。 四面八方,如同大海一样的黄泉泥浆正向着京城奔涌而来。 那黄泉泥浆…… 不,应该说泥海。 泥海之中,有无数的庙宇建筑沉浮,有无数被黄泥浆污染的扭曲存在厉声尖笑。 笑声邪恶贪婪。 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吞没。 大康,整个大康除了陈黄皮当初用洞虚神剑布置的阵法庇护的寥寥两三座小城以外,其余的已经全都完蛋了。 就这两三座,主要原因还不是他阵法起了作用。 而是离大康的中心太远。 处于靠近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 因此才得以在这场浩劫之中幸存。 至于别的地方…… 大康皇帝派去的那些暗卫,直接跳进那些城池之中,连同黄泉阴土的通道自爆。 本就是被挖通,本就是赶上地龙翻身的光景,那些通道如何能撑得住? 就像是连绵不绝的地下火山一样。 集体喷发…… 这,才是比那戮神百变更恐怖的杀劫。 其泥海所过之处,任何生灵只要沾染上都会被污染,化作不死不灭的诡异存在。 就像曾经的黄祸那样…… 刷的一声。 陈黄皮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京城的城楼上。 他的眉头紧皱,神色冷冽。 就在他把那大康皇帝连同那座大山一拳打崩的瞬间,才发现在那山底的最下面,竟然隐藏着一条通道。 大康皇帝遁入通道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个狗东西!” 黄铜油灯恼怒的道:“本灯早就该想到的,这狗东西脑子贼聪明,他都算计世家把大康那么多城池地下都挖空,怎么可能忽略京城。” 京城地下也是空的。 但这也就算了。 挖不挖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大康皇帝挨了陈黄皮那夹杂着天劫之力的一拳,为什么还能苟活着? 他凭什么活着? 这次和许州城那次不同,当时陈黄皮实力不够,加上它和索命鬼也只能被追着跑,以至于让那州城隍得逞,和许州城融为一体。 这次陈黄皮出手可以说是很果断了。 一拳打崩那戮神百变。 一拳赶在大康皇帝将京城化作邪异之前就已经轰了出去。 京城眼下不是邪异,只是邪异的地盘而已。 为什么,这人不死?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 “陈黄皮!” “陈黄皮,陈黄皮!!!!” 一个凄厉、愤怒,扭曲又压抑不住得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大康皇帝的声音。 泥海翻起万丈高!!!! 有无数没来得及逃进京城的神明被那泥海当场吞没。 而在这泥海浪涛的最顶峰处。 大康皇帝那庞大无比的身躯显化了出来。 他此刻,同样被黄泥浆所污染。 不死不灭的特性已经有了。 黄泉倒流之前,他是绝对无法被杀死的。 而且,他的气息更加的可怖。 比之前都要强横的多的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刻就算是仙人也奈何不了他了。 “朕,才是赢家!!” 大康皇帝身穿冕服,那青黑色的一层皮鼓起,而他那被轰烂的只剩一半的脑袋之中,一根金色的钉子爆发着璀璨的光辉。 “太墟神钉……” 陈黄皮吐出四个字,身边洞虚神剑立马发出锐利的剑鸣声。 大康皇帝脑袋里的就是太墟神钉。 但为何,他却能保持清醒,而不是像易轻舟那样时时刻刻都处在痛苦之中? “他夺舍了广目邪神。” 黄铜油灯震惊道:“他定是先用的七窍镇魂钉保持神智化作邪异,然后一开始就将广目邪神给吞入体内,他现在用的是广目邪神的身体。” “你说的不错。” 大康皇帝竖瞳狰狞,阴冷的道:“那截天教的东西将这尊神像带来大康的那一刻,朕就已经盯上了它。” “子钉保持神智,母钉承受痛苦。” “朕以邪异之躯驾驭邪神,引动整个大康地龙翻身,这万方泥海,便是朕的疆土。” 他的竖瞳,哪是什么龙目。 分明就是广目邪神掌心的双眼。 那广目邪神承受太墟神钉的痛苦折磨,而他却寄生在这邪神体内,反而不受其害,得了无尽的伟力。 广目上神是正神。 而这冒牌货,其实力并不差多少。 因此,才有的宋家老祖感受到的神明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造神的神像被毁,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因为那神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备选,不,准确的说,他在见到广目邪神的时候就没有再考虑过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广目邪神。 “陈黄皮,朕得谢谢你。” 大康皇帝狞声道:“若非是你实力足够强大,杀了玄阳子那些道人,朕还不敢做出这种事,大乾仙朝压的朕中日湍湍不安。” “而现在,你是罪魁祸首。” “所有的杀戮,都系与你一身。” “你是很强大,来路也极其神秘,朕到现在都没琢磨出你究竟是何身份,但哪有怎么样?你,终究落入了朕的算计之中。” 他现在不死不灭,强大无比。 在黄泉倒流之前,他都无惧陈黄皮。 如今的大康皇帝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一个怪物。 而等泥海褪去过后,任谁能察觉出整个大康发生的过去呢?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 他会带着他的子民们,进入黄泉阴土,进入那传说中的阴间之所在。 到时候,就真是泥龙入海,隐遁无踪了。 索命鬼缓缓出现在陈黄皮身后。 它轻声道:“契主,动用那面具吧,否则,以你的力量,当真是奈何不了他。” 那面具是太墟神灵给陈黄皮的。 先前已经用过一次,省着点用,估摸着还能出手三次。 杀真仙都不在话下。 陈黄皮却摇头道:“没有那面具,我依旧可以杀他。” 索命鬼闻言一愣。 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看大康皇帝。 大康皇帝夺舍广目邪神。 那邪神被其为食不少神明邪异,和真正的广目一点关系都没有,因此其下场再惨,无论是索命鬼还是黄铜油灯,又或者陈黄皮其实都不在意。 关键是…… 这广目邪神,练了豢狗经…… 第一次见它的时候,陈黄皮误会了,将其当做广目上神,借狐狸山神的灵气为其传度,想着用豢狗经将它给带出来。 结果还没成就发现搞了个乌龙。 连带着,和大康皇帝交手了一次。 后来,这广目邪神确实也一直在修炼豢狗经下卷,但进度很慢,一直是水磨工夫。 索命鬼猜想,陈黄皮现在唯一能杀死大康皇帝的手段,要不就是立马学会了易轻舟留在洞虚神剑里的那以道基铸命剑的绝杀之术。 要不就是唤出阎罗之影,再用杀生剑诀灭其神智。 除此之外,也就是动用易轻舟的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 但这些要想用肯定早就用了。 陈黄皮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不会故意托大。 因此,就只有一个可能。 广目邪神炼成了豢狗经,而大康皇帝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 实际上,也正如索命鬼想的那样。 陈黄皮此刻以豢主身份,感受着大康皇帝体内那躁动扭曲的疯狂意志,他心中不由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大康皇帝,想要做的事,即便是错的,确实也称得上惊天动地。 但他算尽大康所有人,连自己也算计在内。 却唯独没算计到这豢狗经。 莫名的,陈黄皮有种奇怪的念头浮现在心头。 师父清醒的时候跟自己提过,这豢狗经有点意思,这评价已经不低了,而且让自己随便修。 这功法不是出自师父之手。 那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如此奇邪诡异的功法,恐怕也只有疯子能想出来吧? 这时候。 大康皇帝从陈黄皮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嘲弄。 他有些不安。 自己的计划已经完美实施了。 自己化作了邪异,夺舍了广目邪神,引动了整个大康地龙翻身,那些被泥海吞没的存在,现在都因为自己化作邪异,而成了自己最忠诚的臣子。 那为何,陈黄皮会一副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架势呢? 想到这,大康皇帝忽然笑了。 笑的很阴狠,笑的也很狰狞。 “都到了这一步,朕竟然还有这种杂念。” 大康皇帝长叹一声:“朕所求所得,皆是常人所不能容忍之事,是众生厌弃之恶,朕都敢与天赌命,又怎能临时生心障。” “来战吧!” “今日,朕便与你分出个生死高下出来!” 他的心再次坚定无比。 就像他说的那样,走到这一步,犹豫不决的是傻子。 瞻前顾后,非他所为。 随着大康皇帝能抓握山头的大手一挥,京城的四面八方有万丈泥海高高升起,只需一个浪头派下,便能让整个京城全都被污染。 那些泥海巨浪之中,密密麻麻的污秽存在探出脑袋,肆意的狞笑着。 其中还有宋家老祖的面孔。 他的法身死在京城。 而他的本体却在旧都,用那黄泥成神。 只是,最终也沦落成了跳梁小丑。 他还是被泥海污染,成了大康皇帝的走狗。 京城之中,万千目光全都系于陈黄皮一身。 而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一步踏入了那泥海之中。 下一秒,黄泉阴土在他的脚下凭空出现,肆意的蔓延,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将所有的泥海全都覆盖了上去。 乍一看,好似这泥海被定住了似得。 大康皇帝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他指着陈黄皮,嘴巴裂开,口水混合着泥水流淌。 他想说些什么。 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黄皮道:“我乃黄泉阴土之主宰,你在我面前引动泥海,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他这黄泉阴土和曾经不同。 曾经的黄泉阴土,是做为一样事物独立存在,他可以使用,但平时只能放在勾魂册里。 而出六阴神以后。 黄泉阴土就成了他的一种能力。 只需心念一动,便会在他脚下生出。 站在这黄泉阴土之上。 有日月从他胸口浮现了出来,彼此追逐,他的力量也被增幅了三倍。 这样的他,持洞虚神剑便可杀死这大康皇帝。 说到底,这大康皇帝也只是能跟仙人碰一碰而已。 要是易轻舟来,一巴掌就能将其拍死。 什么黄泉倒流之前他是不死的。 碰上真仙试试? 大康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想自己走来的陈黄皮,他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嗬声,直到陈黄皮走到他面前,他才不甘的道:“朕……” “朕朕朕,狗脚朕!” 陈黄皮上去对着面门就是一拳,直接硬生生的把大康皇帝从那泥海之中轰了出来。 “陈黄皮!!!” 大康皇帝怒吼道:“朕乃天子!!!!” “你再骂一句试试?” 陈黄皮双目雷海浮现,他一把抓住大康皇帝的脖子,往地上猛地一按,大康皇帝还想反抗挣扎,可却听耳边一声怒吼,随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你这狗皇帝,你给我的狗我都嫌恶心!” “杀你都会脏了我的剑!” “跪下!” 陈黄皮对着京城的城门弹指,一道剑气喷涌而出,直接将京城的城墙当场轰成齑粉。 刹那间,京城之中的那些凡人们,也都能看到这一幕。 他们看到了大康皇帝。 大康皇帝也看到了他们。 陈黄皮冷冷的道:“一日之后,泥海褪去,倒流入黄泉,而滞留人间的存在都会化作飞灰。” “你,就这样跪着,面向那些百姓,让他们看清楚你是怎么死的!” “你也看清楚,他们究竟是不是人!”(本章完) 大康剧情结束可宰了 全文到现在写了128万字了。 大康剧情终于结束,从第一章就在铺垫,埋伏笔,写钩子,直到120万字这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伏笔都有了交待。 想一想这本书开始的时候760的首订,到现在,今天应该仙侠排名前五十吧,成绩也是达到了精品,和以前作者写的书成绩一样了。 我写了很多人物,有路人角色,过章没的。 也有一些持续了很久,虽然不在剧情里,但依旧有这个人的角色。 易轻舟,许青山,孟秋鹤,还有一些反派,号称送外卖的宋天罡,还有各种世家老祖,还有大康皇帝,还有各种各样的角色。 仙尊,五帝,陈皇,太墟神灵,阴天子…… 不知道你们最喜欢哪个角色呢? 还有就是,求月票,求订阅,求支持!! 今天八号,全订的记得进一下简介的全订群,12号那天更新结束以后就发我说的那个一千块钱红包了,分十次发,拼手气。 然后,感谢各位的支持。 也希望各位能一直看书,直到黄皮子和师父的故事结束。 我会努力码字的,也会努力写好。 ps:易轻舟的剧情,怪我更新不够给力,但一天万字更新,恨不得变成黄二,长出几百只手同时码字啊!(本章完) 第356章 所谓完美天地,无缺道主(8K大章求 时光荏苒。 黄泉倒流的时间眨眼间而至。 陈黄皮在这段时间,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看书。 准确的说,是看着整个大康的户籍,从上到下的来了一次大清洗。 黄泉倒流之后,所有被污染的存在都会被带走,而滞留人间的则都会灰飞烟灭,别说轮回转世了,就连做邪异的机会都没有。 但泥海之中,并非都是该死的世家子弟,神明修士。 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牵联,被卷入其中的无辜百姓。 这些百姓,或许善良,或许恶毒。 但陈黄皮不分善恶,只分对错。 他对所有人,所有事,向来一概如此对待。 得给那些可怜的百姓一个活路。 其中遇到没有户籍在列的也不少。 不过,有唤作勾魂册,实为生死轮回簿在,自然能点出那些人的生平,该死的死,该给机会的给机会。 就这样,陈黄皮硬是赶在黄泉倒流之前,把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给解决了。 随着被黄泉阴土压制的泥海缓缓褪去。 大康皇帝也在京城百姓们的见证下,和他手下的那些妖魔鬼怪一并消散与天地间,死的不能再死。 而整个大康,却并没有焕发生机, 大地残破,泥海褪去以后剩下的只是满目疮痍。 “京城不是种田的地方。” 王太宇来到陈黄皮面前,轻声道:“历年城中损耗,都是靠着南方运粮,说来也可笑,那些修士神明高高在上,但真的落实到这种事上,反而是连参合都欠奉。” 陈黄皮道:“需要我帮忙吗?” “他们不舍得再麻烦你了。” 王太宇笑道:“没有神明修士压在身上,风调雨顺无需看他们脸色,百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求贵人,但求老天开眼。” “如今虽不见老天开眼,但有你陈黄皮砥砺相助,百姓们求的不多,要的也不多,甚至他们都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大康,不现在没有大康了。 那些百姓们想要的是什么,王太宇心里最清楚,有的奸猾,有的耍横,有的吃苦耐劳,有的不善言辞,但这些人要的都不多。 说来说去,也就是有地种,吃饱饭。 至于传宗接代,百姓们倒是另一幅态度了。 神明催生,以神力迫使人繁衍生育,这是违背百姓天性的,自己都养不活,还拿什么生孩子,生下来饿死溺死吗?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有的选了。 “邪异兄弟们说了,十万大山里都是好地方,比外界要安宁和谐太多了,我家六口人,开垦个二十亩地就够养活了!” “九眼邪异老哥,听说十万大山有很多邪异吃人,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我们早就不吃人了,只盼望着你们早点死,死了以后大家一起做邪异,到时候都是自家人。” “可我现在才二十出头,估摸着能活个六七十岁,这么久……” “咱们邪异寿元无穷无尽,我会一直盯着你的,直到你死的那天,至于有邪异要是欺负你,我的棍子可不是泥巴捏的。” 十万大山的邪异说的话都是真的。 十万大山的确是个好地方,反正对它们而言是这样。 绿水青山,绵延万里。 邪异们在十万大山里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要说吃人吧,倒也不是因为口腹之欲,纯粹是本能的对立。 如今连人也不吃了。 那可比神明庇护凡人要强太多了。 因为邪异们真没事干,寿元无穷无尽,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欲望,至于实力的增长,好似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慢慢变强。 眼下,在它们看来,凡人和神明修士又是两个物种。 凡人就是未来的邪异。 算是半个自家人,它们有的是时间看着家人们死去。 这一幕幕,发生在京城的各个角落。 对于百姓们而言,邪异们虽然长相怪异可怖,但只要不吃人,仔细一琢磨哪哪都是优点,就是说话有点怪…… 怪邪门的的。 “十万大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陈黄皮和王太宇来到了王家后院,指着那棵山楂树道:“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你们走的时候一并带回去,把它种在玉琼山脚下。” 种一棵山楂树,有吃不完的葫芦。 这是陈黄皮很小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事。 外界,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十万大山,十万大山封山,他十八岁之前都无法回去。 反倒是邪异们无所谓。 至于百姓们能不能进去,这事陈黄皮也懒得去考虑。 以师父的性格,肯定是会放进去的。 当然,让王太宇把这山楂树带回去,其实还有一个用意。 那就是此树的果子对于人气修行的修士和神明诱惑太大了,吃下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百姓不少,连带着许州城的那一批算上,要是有人动了歪心思,这山楂树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陈黄皮觉得,有王太宇在。 这样的人不会出现。 最起码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不会出现。 至于结束以后…… 陈黄皮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王太宇:“咱们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再见。” 听到这话。 王太宇怔住:“老夫年纪不小,估摸着活不到那个时候。” 陈黄皮摇头:“相信我,你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只是,那时候的你,会以另一种身份见到我。” 只要王太宇在天地异变结束,自己由死转生降世之间死去。 他就能化作邪异复活。 到时候,自然有相见的机会。 王太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便将那把洞虚神剑的分身递了上来。 “无需如此。” 陈黄皮摆了摆手:“这样的分身我能唤出来无数把,你自己拿着玩吧,记得死的时候带着这把剑进棺材,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说到这,陈黄皮的身影渐行渐远。 “老太傅,我很欣赏你。” “好好去剑行你的道理吧。” “记住,人在做,天在看。” …… 黄泥巷中。 陈黄皮的身影悄然出现。 在他的肩膀上,黄铜油灯喋喋不休的叫道:“老王真是走了狗屎运,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的来路,比大杜小杜还没眼力劲。” “结果你对他反而更好。” “他要是真把你那把剑带进棺材里,说不定真能领悟你的剑道。” “不,他有自己的道。” “那不过是做人的理念,也算是道吗?” “心中有道,行而有道,这不就是道吗?” 听着这话,黄铜油灯嗤之以鼻,陈黄皮向来嘴巴里都是歪理,要按他这么说,那种地岂不是也能种出来道了? 陈黄皮哼着道:“我敬佩的是他的为人,并不是他的修为。” “契主,黄二。” 这时,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王太宇的修为虽然弱,但也是元婴修士,万一他到天地异变结束前还没死呢?” 王太宇这人,索命鬼看的是明白的。 他要为天下百姓执剑,势必是最后一个死的。 虽说身受暗伤,大概率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但要是他为了守着那些百姓,将自己身上的伤势修复,寿元这不就上来了? 索命鬼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陈黄皮却笃定的道:“放心吧,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他一定会死的。”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黄天要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的说法。 而是陈黄皮在那分化出去的洞虚神剑之中下达了一个命令。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 王太宇要是还活着,那就帮一帮他。 哦,还有王明道。 王明道更年轻,他更需要帮助。 至于这对父子愿不愿意。 王太宇不好说,反正王明道肯定是一万个愿意的。 黄泥巷幽深僻静。 京城的这场大乱,倒是没对这里影响太多。 来到最里面的那间老屋前。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但这次,却和上次完全不同。 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破败,像是荒废了不知道多久。 黄铜油灯皱眉道:“那些练假成真的重宝呢?怎么全都没了?” 还有四观主邪道人。 该不会也不在这里了吧? 正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堂屋中响起。 “进来吧,为师等你们很久了。” “哎呦喂,观主您这话说的,本家,你也真是的,非要在外面磨磨唧唧,害观主等了那么久,要是惹了观主生气,看你怎么收场!” 黄铜油灯听着观主的声音,态度切换的那叫一个丝滑,立马就冲了过去。 陈黄皮见此,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该不会,又要打自己的小报告吧? 想到这,陈黄皮脸色微变,立马发动了豢狗经,将已经碰到堂屋大门的黄铜油灯给定住,抢先一步推门而入。 他在心中警告:“黄二,你我可是兄弟,有些话该不该说你应该比我清楚。” “本家,你误会我了,这次我可没想说你坏话。” 黄铜油灯为自己叫屈。 它是有想过,可从甘渊出来以后,那想法就彻地没了。 因为它那次在心里骂观主骂的最狠。 怎么可能和陈黄皮自爆。 “最好如此!” 陈黄皮平时信的过黄铜油灯,但这时候可是一万个警惕,他边说边看向屋内,却冷不丁的怔了一下。 因为,这次在屋里的除了邪道人,还有广目上神。 广目上神站在一旁,无比巨大的身躯却能纳入这房屋之中。 在陈黄皮的感知里。 广目上神的身躯没有缩小。 而屋子却就这么大一点,这种大小相合的反差,让他有种极为别扭,又觉得极为和谐的感觉。 此刻,广目上神也在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不过,观主在此,它虽有千万句话想与陈黄皮讲,却也只能暂且收在心里。 “师父,你终于舍得让广目见我了。” 陈黄皮心情复杂:“它没有做错什么,为何你当初要把它带走。” 广目上神自从葬神坟一别。 当初约好了,让它在净仙观等着自己。 结果被邪道人直接带走。 那段时间,陈黄皮恨得是牙痒痒,天天都想着,广目上神在邪道人手里肯定受尽折磨。 不过,如今一看。 广目上神的气息比曾经强大许多。 好似恢复了原本的力量。 邪道人倒是不着急解释,只是指着右侧的椅子说道:“且先坐,为师知你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陈黄皮有些迷惑。 师父这次的态度有点奇怪,感觉跟以前变化很大。 “你十六了,要是再孩视你这位陛下,那些忠心耿耿的邪异们,不得把为师的净仙观给掀了。” 邪道人打趣着让陈黄皮坐下。 而这话,直接说的他脸都红了。 自己的那帮子基业,不过是以前不懂事,和邪异们瞎胡闹出来的。 结果师父又拿这话说自己。 实在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他转念一想。 师父都认可了朕,以后要是那些厉害的存在都变成了邪异,不称朕为陛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嗯,那样的,都是反贼!!! 想到这陈黄皮脸不红了,心不跳了,故作姿态的道:“师父,都是小打小闹,登不上大雅之堂。” “不过谁要是敢拆净仙观,我一定要它好看!” 邪道人不置可否的点头,问道:“这次甘渊一行,可有收获?” 陈黄皮明白,这是要说到正事了。 于是,便正色道:“收获很多,出了六阴神,还认识了个太墟神灵,但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也有很多。” “比如说陈道行,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还有太墟神灵要接我去太墟,我应该什么时候过去?” “另外,陈道行为何要把日月都推走。” “月亮去了何处?” 邪道人闻言,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孩子怎么讲呢,若是为师没合道,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为师合道,他心中动摇,再加上那些盗主蛊惑,也就走上了歧路。” “说是歧路,但那是倒也称不上,只是道不同而已。” “可后来你再次见他的时候,他的道变了。” “是,变成了那些眼睛。” 陈黄皮沉声道:“那个世界之外的轮廓,很可怕,它把太墟世界吃过了一次,又盯上了玄真道界,可陈道行为何会被它污染?” “不只是他,他与那些盗主们都被污染了。” 邪道人叹了口气:“所以,为师才会在过去堵住那些盗主,让其无法顺流而下,至于他,他不敢见为师。” “为师合道以后,虽出不了十万大山,但他依旧害怕,直到如今的岁月,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之际,他将那广目邪神放到了人间。” 广目邪神这四个字一出。 陈黄皮顿住,立马脑海中涌现出许多念头。 广目邪神竟然是陈道行弄出来的? 而且还是故意放到人间的。 他究竟意欲何为? 一旁的黄铜油灯忍不住叫了起来:“观主,陈道行那狗东西本事不小,陈黄皮和广目邪神接触过,岂不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谈何看的清楚?” 邪道人轻声道:“若是看得清,又怎会做出这种事,为师虽有一万多年没见过他,但他的本事都是为师教的,他想做的事,要做的事,为师都知道。” “广目邪神之事你不用担心。” “黄皮儿,为师到京城可不是为了看着你的,他想看到的为师已经让他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也已经看到了。” 这话让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想看到的都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也看到了? 邪道人微微一笑,指了指勾魂册。 下一秒,狐狸山神瞬间出现。 “观主!!!!” 狐狸山神惊呆了,立马就要叫道:“观主,真的是您老人家吗?” “是也不是。” 邪道人摇头失笑:“屋里有茶叶,且去沏壶茶来,今日贫道要与黄皮儿讲许多话,没有茶水,讲的口干舌燥反而不美。” “是,观主!” 狐狸山神激动无比,端茶倒水这事它可最擅长了。 以前在净仙观就是干这些事的。 三位观主,除了二观主以外对自己都很满意。 好吧,二观主其实也很满意。 就是不动不动想吃自己就就好了。 很快,狐狸山神就拎着一壶茶水过来,为师徒二人分别倒上。 “给广目也来一杯。” 一旁的广目上神闻言,立马就要拒绝。 然而,邪道人却笑道:“接着吧,黄皮儿长大了,莫要辜负了他的好意。” 陈黄皮不解:“师父,不就是一杯茶吗,有什么好意不好意的?” “一人一杯,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喝不起呢!” “师父,你说是吧!” 陈黄皮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邪道人。 后者失笑道:“黄皮儿说是,那就是了。” “嘿嘿!” 陈黄皮笑道:“师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说罢,他心中狂呼:“阿鬼,快出来,师父终于舍得拿出来好东西了。” 索命鬼早就在勾魂册里看的一清二楚。 它心中感动。 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陈黄皮身后。 陈黄皮,黄铜油灯,广目上神,狐狸山神,索命鬼,全都一人一杯茶。 个个都没有落下。 咕嘟…… 陈黄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砸吧嘴道:“师父,这茶怎么感觉跟观里的差不多,都很苦,该不会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想怎样?” 邪道人嗤笑道:“与你我师徒而言,这茶就只是茶而已,除了解渴,并无他用,莫非想着一杯茶下肚,立马成仙做祖不成?” “那他们呢?” “那是他们的事了。” 陈黄皮哦了一声,自己是黄天,虽然现在还是死的,但这茶就算有天大的作用,也对自己没什么意义。 而师父是道主,可以说潜力已尽,喝茶也没用。 所以,陈黄皮很好奇,索命鬼它们喝了茶以后,会有什么奇异的效果。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 索命鬼它们的气息并没有变化。 真就像是一杯普通的茶似得。 再看广目上神。 广目上神很郑重,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茶,好似这茶水有着诸多妙用一样。 这茶叶的确只是玉琼山附近的野茶。 但由观主所种,此茶也得了个别名,被三千正神们唤作造化。 对,就是造化。 一杯茶饮下,便有一场造化。 至于这造化究竟是什么,就得看自己心中所想所愿了。 偏偏,若是喝茶之前提前想着得到一场具体的造化,那这茶就会没有半点作用,非得是放空脑海,才能得造化之说。 很快,一壶茶全都喝完。 邪道人润了润嗓子,便继续回答陈黄皮的问题:“太墟神灵想接你回去是应当的,但那地方太远了,你现在过去不妥,要想去,非得是天地异变结束之后。” “那也快了。” 陈黄皮想了想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天地异变就会结束,若是我修行的速度快,都要不了两年时间。” 一万八千年的时间,是苍天纪元和黄天纪元的过渡。 如今还有五百年左右。 但实际上,这也得看自己修行的速度。 自己一岁便是一千年。 若是现在立马长大到十八岁,那天地异变或许顷刻间就会结束。 “你看你,又急。” 邪道人皱眉,嘱咐道:“修行之事急不来,你觉得为师没法让你立马炼成阴阳合和化神术,还有那五脏炼神法吗?” 陈黄皮眼前一亮:“师父,你还真有办法?” 此话一出…… 正在喝茶的黄铜油灯当场被呛到。 它知道,陈黄皮又要挨揍了。 然而,让它失望的是。 邪道人却只是连连叹气,并未当场动手:“你是黄天,但也有一部分是太墟天道,你提前出世,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若是一心想要立马到十八岁,到时候只会事与愿违。” “可是师父,我觉得我好弱。” 陈黄皮有些不甘:“陈道行一万八千年前就近乎于道,他现在太强大了,而我连仙都不是,明明我生下来就是真仙,我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个。” “这时候想起来自己生而真仙了?” 邪道人嗤笑道:“你都没生下来,哪来的真仙?” “师父,什么叫我还没生下来?” 陈黄皮迷茫的道:“我都十六了,我还没生下来?难道我还在蛋里不成?” 邪道人笑道:“傻徒儿,你这话叫为师怎么说,你不是喜欢猜来猜去,那这事你就自己猜吧,至于猜的准与不准,这天地不会认。” “哼,我不猜。” 陈黄皮嘟囔道:“天地都不认,我还猜来猜去干嘛?” 反正师父说了,天地异变结束以后,自己就一定能活过来。 到时候去太墟一趟,太墟的那些神灵很尊敬自己,自己去了以后还不是天道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时候师父都管不到自己。 就是现在,实在是有些太弱了。 邪道人伸手把陈黄皮头上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由衷的道:“其实也不弱了,你满打满算才修行了多久?连一年都不到。” “如今的你,不算六阴神,已经可以和仙人叫板。” “即便是放在为师那个年代,你也称得上是真正的天才。” “哎呀,师父,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天才啦。” 陈黄皮有些心怒放:“就是您老人家要是多给我几件宝贝就可以了,那什么陈道行,什么近乎于道,我才不怕他们。” “这不是给了你一口棺材?” 邪道人瞥了一眼勾魂册:“你到现在都不提这东西,不就是想糊弄过去,怕为师将其收走。” “孩子年纪大了,都学会玩心眼了。” “啧……” 实际上,也正如邪道人所说。 陈黄皮的小心思哪能瞒的住这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情同父子的师父。 不过。 陈黄皮被戳穿,倒也不觉得窘迫。 反而有些激动:“太好了师父,你终于舍得给我点好东西了。” 这棺材他出了甘渊以后都没拿出过来过。 一直藏在勾魂册里。 生怕师父想起来,把这棺材给收走。 要知道。 这口棺材虽不是什么法宝。 但那能无视真仙,无视邪佛影响时间的能力太逆天了。 陈黄皮站在棺材上,谁来他都能过两招。 惹急了,提着棺材上去追杀,还真不一定说得清谁强谁弱。 邪道人看陈黄皮这样。 他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想着让陈黄皮少借助外力的想法错了。 一口棺材就让自己的宝贝儿徒儿这么激动。 要是以后去了大乾仙朝。 岂不是跟没见过世面似得…… 想到这,邪道人便皱眉道:“为师其实也想给你一些宝贝,但你也知道,净仙观的那些重宝大部分都逸散在外,留下来的又不能动。” “师父,那你再给我炼一些宝贝呗?” “炼不了。” “为何?” “因为日月不在了。” 邪道人说到这,语气有些复杂:“玄真道界外的那个东西,借着那些盗主,借着那孩子的手,把大日沉入黄泉,把明月升入了仙界。” “阴天子,仙尊。” “这二者皆承日月,外界的日月则被那些东西取代。” “黄皮儿,为师,是真的出不了十万大山。” 邪道人站起来,走到院子之中抬头看天。 陈黄皮立马跟上。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师父总是喜欢抬头看天,问他看什么,他却总是一笑而过。 可这次。 陈黄皮看到了师父看到的天…… 或者说,师父让他看到了。 觉得他有那个能力看到了。 本来暴雨过后的晴朗天幕变得无比浑浊。 天边的各个角落,都有着一些如同根须一样的东西蔓延。 两只眼睛取代了日月,贪婪无比的盯着这个世界。 而这,只是那个轮廓的一部分而已。 “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 “那你看到了为师吗?” 唰…… 陈黄皮立马看向邪道人。 然而,他却诡异的发现,眼前的师父竟然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 再看向四周。 四周哪还是京城之中的黄泥巷老屋。 分明就是一片废墟,一片破败的末日景象。 半点生机都全无。 “往这看。” 那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循声望去,竟直接看到了十万大山的轮廓。 十万大山之上。 一尊身穿青黑色道袍,身材干瘦,头发白的老道士端坐在天上,双目紧闭,神色淡漠。 日月在他头顶显化。 那是师父的阴神和阳神。 除此之外,还有紫白青三气冲天而起。 这是师父的精气神。 “黄皮儿!你终于长大了!!!” “桀桀桀,我才是黄皮儿最敬爱的师父!” “杀杀杀!斩斩斩!!”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声音不分先后,全都从老道士的口中响了起来。 随后,阴阳合一。 精气神合一。 老道士,不,应该说陈师道。 苍天道主陈师道缓缓睁开双目,隔着十万大山对陈黄皮说道:“整个苍天纪元何止一万八千年,为师时时刻刻都在与那东西较量。” “黄皮儿,你看清楚。” “你也再问问自己。” “你,究竟是要像为师这样做道主,还是要做那黄天!” 那声音沙哑却极其有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陈黄皮怔怔的道:“师父,所以,你除了挡住那些过去的盗主,还一直在直面那个东西,若是你不做这些,会如何……” “对于一些存在而言,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对于这芸芸众生而言,玄真道界从此再无晋升完美天地的机会,路,也会从此断绝。” “而你,也不会再有降世成功的机会。” “一个残破的世界,是承载不了太多生灵的,那太墟天道分化无数,顺着截天教无意暴露的坐标找来,它要吞噬你,试图补全太墟。” “此乃天道之事,不分对错善恶。” “当年之所以出手,也不是为了日后合道黄天,而是你,你叫了为师一声师父,为师既然应了,那无论如何,为师也要为你拼一把。” “在这玄真道界,为师才是道主!” 说到这里,陈师道捋了捋呼吸,轻声的说道:“于芸芸众生,我这道主尽到了该尽的责任,为他们争来了一个机会。” “于你,我这做师父的,虽说有些事如今想来或许也做的不好,但到底是第一次为人父母,为师也是琢磨着来。” “今日之所以这些事让你看到,让你知道。” “是因为你已经十六岁了。” “之前你还小,那些想法都可以不作数。” “为师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要做道主,还是要做黄天!” 陈黄皮握紧拳头,不甘的问道:“师父,难道我不能全都要吗?我本就是黄天,为何不能自己合道做主?” “因为师父老了,没法再把你往上推一把了。” 陈师道笑道:“但无论你想选什么,为师都可以把你推上去,你要做道主,那就一定能成,你要做黄天,为师就一定能让你活过来。” “况且,哪有自己合自己的说法?”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都不选!我只做我自己。”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愧是为师的黄皮儿。” 陈师道畅快的大笑:“都不选,那就是都想选,都不要,那就是都想要,自己合自己不成,但又做黄天又做道主倒也不是真不行。” “完美天地也承载的了一位无缺道主。” “黄皮儿,记住你心中的答案。” “为师,要看到你成道之日!” 刹那间,周遭一切全都隐没不见。 就好像是被硬生生抹去了一样。 陈黄皮再次回到了老屋。 邪道人双手背负,就站在身前。 陈黄皮张口要问。 邪道人却抬手打断,侧目道:“不要问,此事只需你我师徒二人知晓,说来天地也不能认,所以也不要说。” 陈黄皮咧嘴道:“师父,你也不认吗?” 邪道人笑道:“贫道是邪道人,陈师道是陈师道,你猜为师认不认?”(本章完) 第357章 真假黄天 金角银角出世(8k大章求订 夕阳西斜。 陈黄皮和邪道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金色的残阳落在师徒二人肩膀,做师父是个又高又瘦的老道士,做徒儿的是个刚刚十六岁的小道士。 陈黄皮个子长得很高。 已经到了师父肩膀的位置。 黄铜油灯看着这一幕。 它倒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只是,一个念头在它脑海中冒了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观主老了,而陈黄皮还年轻。 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那个人顶着。 这个人现在是观主。 但以后,这个肯定,一定,也必定是陈黄皮。 这时候。 陈黄皮开口道:“师父,我的心庙已经铸就完成,也有那诡异的豪光生出,但我总觉得这豪光还有别的能力,只是却不知如何使出。” 豪光一刷,就能直接将他的道全然灌输出去。 是大机缘也是大不幸。 洞彻天地至理,明悟大道本质。 这得是有资格踏入近乎于道那个存在的强者能去触碰的禁忌,否则便会被直接扭曲道化,连功法法器都是如此。 可以说奇诡无比了。 “天要下雨,人要吃饭。” 邪道人拍了拍陈黄皮的肩膀,笑着道:“肝属木,木生火,你总想着肝庙铸就,得憋个大的,到时候庙门一开,谁与你为敌就将谁关进去。” “虽说你想的也没错,但到底不能拖的太久。” “天不下雨,便会大旱万里,人不吃饭就会体虚气弱。” “你这豪光如今便是这番情况。” 听到这话,陈黄皮厚着脸皮道:“那我现在就找个主神关进去,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邪道人不置可否:“是也不是,找属土的主神是必定要做的,但这事自有定论,为师要跟你说的是,这豪光不能滥用。” 陈黄皮道:“不滥用就不滥用,反正我如今强大,它对我而言似乎用处好像也不大。” “不滥用是给它慢慢生出另一种能力的时间。” “不是说不让你用。” 邪道人伸出手掌摊开:“五行循环,生生不息,那豪光是你本身的能力,不属五行,只是心庙孕育的能力,这能力跳出五行,是日后的天地规则。” “天道好生,古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你这豪光孕育完全,既能将人化作邪异,亦能将邪异化作人,至于那传道之能,实则并非豪光之力,而是你的意志。” 这下子,陈黄皮倒是彻地听明白了。 合着自己现在将豪光当做对敌的手段,实际上是自己用错了。 用道污染别人,让别人身死道化。 这是因为自己心中带着杀意。 而实际上,豪光的能力应该是把人变成邪异,反过来也能把邪异变回去。 若是这样的话。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师父,要是我赶在天地异变之前,把所有修士都变成邪异,是不是他们就都能活到我降世?” “反过来,就是他们变成了邪异想活到那时候,我也能绝了他们的路。” 要知道,陈黄皮可是见过不少强大的存在变成了邪异的。 有这豪光在,他就不怕那些存在了。 邪道人顿了顿。 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宝贝徒儿。 “生死一念,你自己定夺。” “若是惹出祸事,不要说是为师教你这么干的。” “为什么?” 陈黄皮不明白:“我都能绝了他们的路了,还能惹出什么祸事?” “本家,你这不废话吗!”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你都给人路绝了,人不得跟你拼命啊?你这豪光我从一开始就觉得邪门的骇人,比之前的能力都邪门。” “我劝你还是早点心庙大成,把这能力关进心庙里得了。” “等你活过来了,再玩这能力也不迟。”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黄二,你以为我不想,天下之大,我上哪去找合适的心庙主神去?” 本来,夺舍了广目邪神的大康皇帝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豢狗经在,也不怕他不配合。 但问题是,陈黄皮是真的不想给大康皇帝活下去的机会。 任何形式都不想给。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邪道人。 邪道人淡淡道:“看为师作甚,莫不是想着为师去给你找一尊属性相合,又实力强大的主神来?” 陈黄皮舔着脸道:“师父,徒儿不求你帮我找,毕竟这是徒儿的事,但是如果师父能指点一二就好了。” “指点倒是没有。” 邪道人笑着道:“不过给你指个方向倒是可以。” 说着,邪道人便伸手一指。 那方向正是西方。 陈黄皮错愕道:“西方?西域佛国?” 西域佛国就在十万大山的西边。 而且还和大康接壤,彼此之间经常有战争磨擦。 但这次大康大乱,西域佛国却没有任何动静,陈黄皮此刻回想起来,觉得非常意外。 最关键的是。 西域佛国陈黄皮虽说没去过。 但西域佛国的僧人,陈黄皮可是见过的。 之前的邪佛舍利,让僧人们见到他就把他当成今世佛主转世,千方百计的想把他忽悠到西域佛国去,虽说后来全都杀了。 但那些僧人还是给陈黄皮留下了很浓的印象。 很烦,很恶心。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不止是这次大康大乱,西域佛国没动静。 就连找今世佛主这事都没了下文。 “可恶的秃驴!” 陈黄皮在心中不忿的道:“我的西域佛国遍地是黄金,河里流的都是牛奶,如此富饶之地,该不会被他们都糟蹋了吧!” 黄铜油灯则好奇的问道:“观主,西域佛国有适合心庙的主神吗?” 它倒是对西域佛国有点了解。 西域佛国,实际上就是一个扭曲的佛教,同样是以人气修行的地方。 不过那地方吧,说是国,实际上是大大小小的佛寺组成的所在。 从下到上,就跟金字塔一样。 最上面的就是三身万佛寺。 寺中有无数尊佛陀。 而三身,则是过去,现在,未来。 三身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 今世佛主也就是邪佛,邪佛死在了十万大山,剩余的两尊佛,怎么样都跳不出半点水。 “有个活了两个纪元的人在那边。” 邪道人淡淡道:“以前贫道懒得搭理他,合道以后也腾不出手收拾他,本想着随他去,但他太贪心了,还想再活一纪。” “这……”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活了两个纪元,这样的存在得有多强大,陈黄皮能收的了他吗?” “手下败将,除了活命的本事,算不上多厉害。” 邪道人道:“况且当年那今世佛来十万大山想给你种下佛心,为师将其斩了以后,你大伯后来气不过,也去了一趟,他如今折腾不起来的。” 听到大伯这两个字。 陈黄皮连忙从勾魂册里拿出了那根断指。 “师父,这是大伯的断指。” “嗯……” 邪道人神色一怔,他如何不知道勾魂册里放着这根断指。 只是如今真看到了。 反而心中一片五味杂陈。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起初以为这断指是净仙观某位师兄的,因为杜家从里面学到了归葬法,可后来真见到了,才发现是大伯的。” “师父,我知道你去不了大乾仙朝。” “所以我把大伯的断指要了过来,我想,这样也算你们能见到了。” 大伯是陈皇。 大乾仙朝的皇帝。 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而最初,大乾仙朝的太子实际上是师父,无论是天资还是才情,师父都是最合适的那个。 但师父不愿意,便把位置让给了陈皇。 陈黄皮对于大伯的映象很少,也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邪道人默默的看着那根断指,这断指之中的最后一丝灵光,也随着借着杜慎维的口,说出去大乾仙朝那句话以后随之消散。 真要说兄弟相见,实际上也算不上。 不过,即便如此。 有一些信息,也已经传达了过来。 因为,邪道人很清楚,自己那兄弟留下这根断指的时候,定是明白有些话,有些事,只要自己见到了,必然就能明白。 无需千言万语,也无需道主之位。 看到,就一定知道。 陈黄皮问道:“师父,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留下的这根断指,是不是在人间留的后手?” “算是吧,不过主要是奔着为师来的。” 邪道人对着断指点了一下,随后又将其交给了陈黄皮:“你大伯想告诉为师的,为师已经都知道了,这断指,你给他带回去。” “哦,知道了。” 说完,陈黄皮就又眼巴巴的看着邪道人。 他太想知道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又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毕竟,他是陈道行的父亲。 很多事谈起来,实在是让人头疼。 邪道人认真的看着陈黄皮,沉声道:“那些事你不用操心,至于你大伯,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是他,可杀伐果断,拼尽一切的也是他。” “做大乾的皇帝,他比为师做的更好。” “做长辈,他对你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那性格……” “啧,你反正是别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好脸色了。” 说到这,邪道人也乐了下,双目之中隐去了一丝感伤,自顾自的道:“今日既说到你大伯,为师也与你说清楚,省的你日后去了大乾闹出笑话。” “这天底下,有三个人绝不会害你。” “阴天子是为师的至交好友,他比近乎于道还要强大一些,但他再强大,也不会做道主,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他的为人。” “你大伯就更别说了,他与为师一条心,便是嘴上没好话,可他到底是站你的。” 陈黄皮懵懵懂懂的点头。 他看向了一旁的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同样在看着他。 莫名的,陈黄皮心中大概对自己大伯有了一个影响。 若是黄二有徒弟。 而这徒弟又吞噬大乾仙朝海量资源,黄二又带着他到十万大山苦熬一万八千年,顶天立地,无时无刻不在和那个鬼东西较量。 还得在过去堵着那些盗主。 还要把这孩子拉扯大,让其活过来。 换做是自己,自己肯定对那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恨不得掐死那孩子都是好的了。 但无论如何,这孩子都是自己兄弟的唯一后人。 自己能说,别人不能说。 若是吃苦受罪,做长辈的又怎能看的下去? 就跟师父的那样,今世佛当年到了十万大山,然后大伯知道了这事,气不过就去了一趟西域佛国,给那个活了两个纪元的老王八一顿打。 这事要不是师父今天说到了。 估摸着就算见到了大伯,大伯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师父,还有一个呢?” 陈黄皮很好奇,这最后一个是谁? “太岁杀剑上一任剑主。” 邪道人有些玩味的道:“为师当年其实也没想要走那把剑,是他自己拉不下脸,斗了百招以后落败,便一气之下把这剑送给了为师。” “为师最后使出的那剑招便叫洞真。” “他败于此招,便不再称此剑为太岁杀剑,将其唤作洞真。” 一旁的黄铜油灯闻言惊呆了。 它下意识的脱口道:“观主,合着洞真不是您抢的啊?您真没我想的那么无耻?” “……” 邪道人本来提起旧事还有些愉悦的脸色瞬间消失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黄铜油灯。 “你啊你,总是编排贫道。” “若不是念在你本性如此,贫道非得把你回炉重炼,看看是哪个环节没炼对,让你天天喜欢恶意揣度贫道。” 这话把黄铜油灯吓坏了,连忙道:“观主,这不怪我啊!你看陈黄皮,他又是什么太墟之主,又是三教共主,大乾仙朝的皇帝,黄泉阴土的主宰。” “他都无耻成这样了。” “我想,这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就长歪了吧?” “胡说!” 陈黄皮勃然大怒:“我哪里无耻了?我从来都没有主动讨要过,都是别人答应我的!” “好好好,其他的都答应你了,那大乾仙朝的皇帝怎么说?” 黄铜油灯冷笑道:“陈皇可没答应你吧?” 陈黄皮语塞了。 是,大伯确实没答应过自己。 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想要大乾仙朝而已。 “书上说了。” 陈黄皮含糊道:“祖宗之法不可变,太子之位换人,本就让群臣惶恐,我这是……哎呀,朕不要不就是了。” 不就是一个皇位吗? 以前也只是陈皇说自己是废物,觉得难受才闹出来的事。 真要是去了大乾仙朝。 那还是得叫大伯的,毕竟是自己的长辈。 黄铜油灯却不信:“你会说不要就不要?陈皇那儿子都做叛徒了,这摆明了你过去以后就是众望所归,说不定立马就给你黄袍加身。” “到时候,你又是朕朕朕那一套,我还不了解你?” 陈黄皮讶然道:“黄二,你说的有道理啊!” “行了,不要贫嘴了。” 邪道人摆手制止:“该说的都说了,你与黄二,还有那阎罗的孩子,还有那小狐狸,你们四个也该上路了。” 这时,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钻出来:“观主,我能不能跟着您老人家?” “为何?” “因为我没什么本事。” 狐狸山神苦笑道:“我也没什么争强斗狠的心思,跟着陈黄皮好像派不上用上,倒不如留在您身边继续端茶倒水侍奉您的好。” 它还是怀念在净仙观的那段日子。 过的开心,无忧无虑。 邪道人摇头道:“你有你的机缘,这机缘不应在贫道身上,应在黄皮儿身上,也应在大乾仙朝,跟着他比跟着贫道强。” 狐狸山神茫然的点头:“是,观主。” 虽不知自己这机缘是怎么回事。 但观主都这么说了,自己就是在勾魂册里苟着,也得苟到大乾仙朝去。 观主待自己不薄。 自己如今这奇异的状态,外加怎么折腾都有一口气的命,可都是拜观主所赐。 万一呢? 万一哪天自己真派上用场了呢? 狐狸山神这样想着,便心甘情愿的钻回了勾魂册里。 “对了,黄皮儿,以后穿这个。” 邪道人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随手一招。 一件黑底金丝织就的道袍便出现在了手中。 陈黄皮眼前一亮,欣喜的道:“师父,这是你给我做的道袍吗?” 他认得出来,这不是师父穿的那一件。 邪道人笑着拍了拍陈黄皮的脑袋:“很早以前就给你做好了,之前不拿出来,是你身子骨没长成,现在十六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陈黄皮心中喜悦无比。 他之所以天天穿着这身已经不能再穿的道袍不肯换下。 一是因为这是汤婆婆给自己亲手做的。 虽没有半点奇异之能。 但却是人的一番心意。 二就是,陈黄皮一直觉得,师父肯定会给自己准备一身道袍的。 他在等,等到了十六岁这年。 穿上一身崭新的道袍。 陈黄皮的头发也重新用道簪束起固定。 这下子,他总算不是披头散发,穿着破烂道袍的邋遢模样了。 本就出众的个子,更显得挺拔。 好一个俊朗的道人。 邪道人看着此刻的陈黄皮,欣慰的笑了笑。 他的一身本事。 可以说陈黄皮连一点都没学会。 学的都是做人的道理。 有些道理还学的很偏,很怪。 他也没在陈黄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不执着看到。 但师徒二人此刻,却当真有种传承有序的韵味。 不愧是情同父子的师徒。 “十八岁那年,记得一定要回十万大山见为师。” “去了西域佛国是稳着来,还是肆意妄为,你自己斟酌。” “肺庙和阳神要最后出。” “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黄一。” “还有,别忘记那镜中、水中月之术,平日要记得琢磨。” “知道啦师父。” …… 陈黄皮离开了黄泥巷。 走的时候都是用的飞的。 邪道人站在巷子入口,怔怔的看着天上那个逐渐变得越来越小的黑点。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他在仙界的天河垂钓,天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黑点冲向自己一样。 只是那时是由小到大。 这时是由大变小。 直到再也看不见,邪道人才长叹一声,双手背负,向着巷子里的那间老屋走去。 随着他步伐的前进。 两侧巷子的房屋在以极快的速度坍塌、毁灭,化作飞灰。 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黄泥巷。 只是一个给自家徒儿准备的临时避风港罢了。 从十万大山封山。 邪道人就再也没替陈黄皮出手过。 期间种种,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邪道人,或者说师父很清楚,十万大山的时候,他把所有的慈爱和呵护都给了年幼的黄皮儿。 而离开十万大山,他便只能看着。 看着陈黄皮走到最后。 回到那间老屋。 邪道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老屋也当场坍塌。 而这老屋之中隐藏着的那个世界,陈黄皮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幽幽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座庞大的祭坛上,八件重宝分别放在八个方位。 广目上神跟着邪道人出现在这里。 祭坛的中间,放着那黄天蛋壳拼凑的一颗蛋。 所有的裂缝,全都被黄泥糊住。 邪道人看着这颗蛋,脑海中万千思绪飞舞。 他的徒儿很贪心。 既要做黄天,又要做道主。 本来,邪道人觉得,陈黄皮应当会选道主这条路,届时黄天降世,玄真道界和太墟世界融合,便是完美天地。 完美天地的道主,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 这也是邪道人要的大势。 但就像为人父母的,总是对孩子有些溺爱一样。 陈黄皮既要又要,想做完美天地的无缺道主。 那邪道人便不会呵斥他,说他这样想不行。 “这古往今来,多少纪元。” 邪道人站在那颗蛋面前,淡淡的道:“英才无数,天骄遍布,贫道从不小看天下人,却也觉得那些盗主眼界着实太低。” “不敢想,不敢做。” “苟且偷生,有何意义?” “黄皮儿有一点倒是像贫道,那就是他敢想敢做。” 这些话,邪道人并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像是说给这颗蛋听的。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这祭坛边上的广目上神,以及那些黑暗中的存在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些存在很不解。 广目上神则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观主,您的计划要变吗?” “自然要变。” 邪道人大笑道:“连天地都能变,这计划又如何不能变?一变生万变,变则通,通则达,从来都没有一成不变之事。” “贫道本想以黄皮儿那滴血练假成真,在天地异变结束之前,让这黄天出世,阴一阴那些乱七八糟的盗主。” “不过黄皮儿想要的太多,偏偏贫道这做师父的又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黄天出世,便往后推迟一天。” “一日只差,便是天差地别。”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一切照旧。” 邪道人笑着,将干瘦的手掌按在了这颗蛋上。 随后,一股诡异的声音从蛋中响起。 咚!!!!! 蛋是道胎! 声是胎动! 这声音是压不住,遮不住的。 当然,邪道人也从未想将其遮住,他这般做,就是要让整个玄真道界的所有存在,全都听到这声胎动。 …… 黄泉阴土之中。 曾经的那场,阴天子与被寄生的轮回道宫大战早已结束。 阴天子被大日嵌入眉心。 祂的实力发挥不出多少。 但依旧能将那轮回道宫压制下去。 一座长满了血肉残肢,密密麻麻眼球的道宫沉寂在曾经的位置。 黄泉阴土的天幕之上。 阴天子那巨大的面孔悬挂着。 祂双目紧闭,眉心的大日时时刻刻都在燃烧,而那些大日之中,则钉着许多的太墟神钉,就像是太阳的耀斑一样。 而此刻,祂听到了一个声音。 听到了黄天胎动。 随后,那双巨大的眸子缓缓睁开。 无论是黄泉之上的摆渡翁,还是阴土大地上,在与第六殿阎罗治下的阴神们大战的黄二十四等阴神,全都看到了这一幕。 同时,灰黄色的虹光从阴天子的双目之中喷涌而出。 那些虹光速度极快。 眨眼间就掠过了整个黄泉阴土。 黄二十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它又一次感受到了阴天子的强大。 而在它的记忆里。 黄泉阴土是父亲陈黄皮的基业,自己打下整个黄泉阴土之后,才有见到父亲的机会。 可这样强大的阴天子,它如何能战胜? 想到这。 黄二十四对力量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它立马对着天上大拜。 它被九冥神灯点化,赦封日夜游神。 这神职加持它,却也限制着它。 它想要换一个更高的神职。 突然…… 一道掠过黄二十四头顶的虹光顿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向着黄二十四直接冲了过去。 黄二十四大惊失色,它想要避开。 但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虹光就没入了它的眉心,让它眉心中的神职符文显化了出来。 黄二十四茫然的摸了摸眉心。 它的思维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东西。 但它发现,这日夜游神的神职符文,好像自中间被斩开了。 有在观战的摆渡翁看到了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黄二十四是什么情况?” “它的神职都被斩开了,为何它的气息没有任何衰落?” “不对!那神职还在为它加持,它的气息在变强!” “天呐,阴天子该不会是看重这黄二十四,把它的神职束缚去了,它能打下多少地盘,就能变得多强大。” “这黄泉阴土,要出一位新的阎罗了吗?” …… 除了黄泉阴土。 整个玄真道界,但凡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全都听到了这胎动之声。 西域佛国。 或者说,中土佛国。 那三身万佛寺、宏伟无比,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无数尊被斩下脑袋的佛全都齐齐震动。 大雄宝殿的最高位。 这里有着三个莲台,左右各有一尊无首之佛,左边的那佛捂着眼睛,右边的那佛捂着耳朵。 不得见,不得听。 左边的是过去,右边的是未来。 中间的位置是现在,但天地异变之后就一直空着了。 此刻,过去佛的声音响起:“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黄天胎动,很快便会降世孕育而生,只待今世佛归位,三身佛合一,便是出世之时。” 未来佛却道:“今世佛乃重中之重,但如今佛国之中,八万佛子降世,究竟哪一个才是今世佛?” 西域佛国是大康那边的叫法。 这边叫的是中土佛国,寓意是万佛归宗之地,世界之中心。 而之所以没参合大康的事。 其实是因为,中土佛国近来遇到了一件事。 一件让这过去佛和未来佛都看不透的邪事。 今世佛子降生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总共八万个,全都是在同一时间降生的。 这段时间,整个中土佛国上上下下全都懵了。 他们一直在寻找今世佛主的转世。 为此还派人去了十万大山。 但没想到,今世佛主居然转世回来了,转世回了中土佛国。 还转世了八万个。 第一个的时候,上下都欣喜若狂。 第二个的时候,上下都有些不解,开始翻看佛经。 第三个,第四个,第八万个的时候,已经全都麻木了。 若说是假的,可每一个佛子身上都带着今世佛主的气息和佛意,这些都不会有假,毕竟连过去佛和未来佛都看不出是假的,谁还能说是假的? 但八万个也有点太夸张了。 想一想都知道,肯定有大问题。 过去佛幽幽道:“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但这个关头,这个时间点,只希望是吧……” 未来佛道:“开魔罗法会,见今世佛主,也只能如此了。” 这八万个今世佛子来的实在是太诡异。 就像是同一时间转世,然后同一时间降生的一样。 可这仔细琢磨,真的不对劲。 今世佛主的转世,并不是轮回转世。 而是以果位化佛,寻一母胎孕育新生。 而这些今世佛子。 是真像是天地异变之前,进入黄泉阴土以后转世轮回投胎到的中土佛国。 但黄泉阴土早就出问题了。 根本就没有轮回转世一说。 那这些今世佛子,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 另一边。 十万大山之外。 一个长着两颗脑袋,十六只眼睛,各有一金一银两根独角的怪物,正在向着西边跑去。 这怪物的身体非常庞大。 身上的纹路也是金银交织。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怪物硬生生的拼到了一起似得。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头顶银角的那个脑袋边走边吃,所过之处,连地上的土都要啃下来一层。 头顶金角的那个脑袋见此,大怒道:“银角!你在吃什么?你不是答应了我,我带你从那鬼地方出来以后就不再吃东西吗?” “大哥!我的话你也信啊?” 银角疯狂的吃土:“你自己在外面吃的饱饱的,留我在藏经阁忍饥挨饿,我现在都出来了,要是还不吃个痛快,那我岂不是白出来了?” 金角忍着呕吐的感觉,叫道:“你还有脸说,我的肉身都被你给吃了,别吃了,你如今用的是我的身体,我这辈子都不想吃东西。” 它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吃邪异吃到想吐。 紫袍大观主天天给它各种喂食,不吃还不行,说什么为自己好。 天知道一开始金角有多开心。 后来就有多痛苦。 以至于,它这辈子是真不想再吃任何一口东西了。 “银角!!!” “大哥,我饿!我吃不饱!” “可是你刚刚吃的土里有屎啊!” “那咋了,我在藏经阁苦熬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我就要吃,吃的饱饱的,饿肚子的感觉太可怕了。” “啊!你给我住嘴啊!”(本章完) 第358章 三幅画像,蛋壳之迷(8k大章求订阅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其范围更是比一个国家还要大。 内有无数邪异。 此时,一道金光正在环绕着十万大山。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金光之中响起:“本家,这都快转了一圈了,你有感觉到金角踪迹吗?” “半点都感觉不到。” 陈黄皮失望的道:“大师父当时要炼它,说要让它变得更凶,更利害,豢狗经的联系从那时就已经被隔绝了。” “眼下咱们也进不去十万大山。” “若是实在是感应不到,那就等从西域佛国一行结束,再回来找它好了。” 之所以要找金角。 是因为如果要去大乾仙朝,就得寻找通天建木的树枝。 这东西十万大山没有。 易轻舟也没有,能找到的就只有身为谛听之子的金角银角兄弟俩。 毕竟,就它俩啃过建木的树皮。 能寻着味找到踪迹。 陈黄皮不知道这西域佛国一行要多久。 他想着,反正西域佛国在十万大山的最西边,顺道绕一圈,要是找不到金角那就不管了,直接去西域佛国把心庙的主神给弄到手再说。 说实话。 黄铜油灯也觉得有点奇怪。 “易轻舟那小子当时的修为强的可怕,他冷不丁的说出来金角银角兄弟俩,难道还不清楚你回不去十万大山这事?” “而且真仙能在时间长河上下小范围的游走,他肯定是有的放矢!” “那你也游走一下看看好了,瞧瞧金角在哪。” “哈哈哈,本家,你又说胡话。” 黄铜油灯打了个哈哈:“易轻舟那小子肯定是瞎扯淡,金角在十万大山,银角在藏经阁,这兄弟俩要是能跑出来才有鬼了。” 陈黄皮无奈道:“罢了,前面就是最西边了,不浪费时间了。” 十万大山现在是谁都能进得去。 但唯独是他和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这四个东西进不去。 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十万大山里面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关键是,临走前他问过那些邪异。 邪异们都好似不知道十万大山封山这事一样。 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修完心庙是脾庙,脾属土,土生金,到时候就把洞虚放进去,最后就是肺庙和出六阳神。” 陈黄皮心中在规划自己以后的路线。 脾庙是他早就想好的。 洞虚如今的力量不算弱,而且与他人剑合一,因他而生,将其放进脾庙之中,便会受其滋养,而且绝对不会有任何逆反心理。 到时候,洞虚神剑里的那剑影也能动用。 陈黄皮觉得,真到了那一步,他杀仙人应该就跟杀那些神明一样简单了。 至于最后的肺庙和六阳神。 这次他打算完全按照师父说的,放在最后修成。 也就是应在了大乾仙朝。 “唉……” 陈黄皮叹了口气,握紧拳头说道:“我真想现在就去大乾仙朝,看看那里如今的光景,我总觉得,大伯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他一直在等我回去。” 黄铜油灯撇嘴道:“本家,陈皇状态再不好,那也是近乎于道,观主都说了,你活过来之前修为都不可能达到真仙境界,操心也没用。” “黄二,我这真仙和别的真仙可不一样。” 陈黄皮失笑道:“我若是真仙,那就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真仙,至于近乎于道这个境界,实际上对我而言并不存在。” 他的修行不是修道。 无需去领会天地规则,道之本质。 更不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诠释道。 因为他本身就是道。 肾庙大成的时候,他就杀元婴如同杀狗了。 肝庙大成以后,更是仙人之下无敌。 六阴神出了以后就更别说了。 仙人影响时间的能力,那也得影响的到才行。 也就真仙确实强大。 不过有棺材在,陈黄皮实际上也不怕。 他觉得,等他五脏炼神法大成,阴阳合和化作元神,肉身和元神都焕发生机的时候,近乎于道,所有真仙他都能镇压。 近乎于道,他亦能与之交战不落下风。 想到这,陈黄皮便略有自得的对黄铜油灯说道:“我只有一个境界,那就是天生地养的真仙,在往上便是道主。” 黄铜油灯嗤笑道:“那你能解决天上的那个吗?” “不是能不能。” 陈黄皮皱眉道:“是一定,也必须解决它。” 他和那个笼罩在玄真道界之外的轮廓天然就是对立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可言,这无关善恶是非,是只能你死我活的争斗。 再加上,陈黄皮现在也明白了。 师父为什么总是说他老了,有时候根本没法分心照顾自己。 全都是因为时时刻刻都在和那东西较量。 说不定,师父当年之所以选择合道苍天,就是因为这东西过来了,他不合道,不顶着,以后的黄天纪元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于情于理,陈黄皮成了道主之后,都必然要和那鬼东西分出个生死。 他必须赢,也只能赢。 这也是为什么,师父问他要做道主还是黄天,二选一,他想要全都要的原因。 只是道主,他担心斗不过那个东西。 只是黄天…… 看看太墟世界的天道的结果。 完美天地,供得起一尊无缺道主。 陈黄皮敢要,不是他贪心不足,是除了他以外谁能做的了这个无缺道主? 他不是小孩子了。 敢这样选,那就已经做好了承担这份责任的准备。 当然,如果师父要做无缺道主。 陈黄皮绝对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人有大坏小坏中坏。 师父的每一面都喜欢互相诋毁,胡说对方的坏。 可坏不坏,陈黄皮心里清楚。 “对了黄二。”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喝了那茶以后有什么感觉吗?” 那茶他虽知道对自己没用。 但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茶水,说不定妙用无穷。 “有个屁的感觉。”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但凡是喝完以后,让我灯油多出一点,我都觉得爽死了,关键是就跟没喝一样。” 它是真没感觉有什么作用。 要说唯一的感觉。 那就是真他娘的苦。 这时,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探出脑袋:“黄二,你好歹是喝进肚子里了,我那杯茶到现在还没消化呢。” 黄铜油灯惊呆了:“没消化?” 狐狸山神叫道:“是啊,也不知是我体质特殊还是怎么回事,我若是想,能直接把那杯茶给原原本本的吐出来,保证和刚进口的时候一样。” 陈黄皮懵了:“那阿鬼呢?” “契主,我倒是觉得确实有用。” 索命鬼的声音适时响起:“自从入口以后,我时时刻刻都能体会到自身在发生蜕变,我的本相也在改变,就好像要重获新生了一样。” 听到这话。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立马将心神投入勾魂册之中。 勾魂册内,黄泉域的雾气朦胧。 这里现在天上全都是他先前收进去的月华,那些月华几乎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杂七八杂的东西。 比如说,棺材,断指,易轻舟的脑袋,反正林林总总,什么破烂都有。 至于这黄泉域的最深处。 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之躯正蜷缩在一起,保持着一个类似打坐,又有些截然不同的姿势。 那是黄泉冥族的修行路数。 有月华垂落,没入索命鬼的体内。 而在陈黄皮眼中,此刻的索命鬼正散发着浓郁的生机,它的骸骨之躯在蠕动,而它的神魂在颤抖,它的本相更是在发生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阿鬼,你的本相在改变!” 陈黄皮脱口道:“莫非要重新复活不成?” 黄铜油灯叫道:“阿鬼本来就是死后成了勾魂册的器灵,后来又被观主啃成了骷髅架,它要是死而复生,那岂不是逆天了?” 至于狐狸山神。 它别提有多羡慕了:“陈黄皮就不说了,观主都说他喝了没用,可你们三个最次也是喝进肚子里,就是尿也尿完了。” “结果到我这,我这连消化都不做到。” “阿鬼,苟富贵,勿相忘啊!” 听着狐狸山神这话。 索命鬼无语的道:“我虽不知这茶有什么功效,但既然一人一杯,那就绝对不会没用,狐狸山神,你且等等,观主说了,你的机缘在大乾仙朝。” 说罢,又对陈黄皮道:“契主,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了,等我再醒来,我感觉我会变得十分强大。” 陈黄皮由衷的道:“你好好变强,那些月华也任你吸收,都是自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要为我节省。” 他看的出来,索命鬼眼下的造化需要很多资源。 他没别的能拿出手的。 也就只有这勾魂册里的无尽月华了。 索命鬼不会和陈黄皮客气。 “如此,那我便开始沉睡了。” “还有,黄二……罢了,狐狸山神,这段时间你替我看好契主和黄二,他们俩一个能惹事,一个喜欢拱火,让他们悠着点。” “放心吧,我会替你看着他们的。” 狐狸山神连连点头,虽说它没什么本事,也不一定能当好狗头军师的角色,但看着点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还是可以的。 最起码,关键时候泼冷水这事它在行。 随着索命鬼开始沉睡。 那无尽的月华开始缓缓的涌入它的体内,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在这黄泉域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发自内心的为索命鬼感到高兴。 他不在乎索命鬼实力跟不跟得上自己。 毕竟,他也不是因为实力才把索命鬼当家人的。 但索命鬼这次得到造化。 确实也是它应得的。 心神离开勾魂册。 陈黄皮看了一眼周围。 这里已经是十万大山的最西边了,一直往前飞遁,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西域佛国。 然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说道:“奇了个比怪了,本家,这地上怎么有条沟啊?” “有条沟怎么奇怪了?” 陈黄皮低头一看,便看到地上确实有一条沟。 这沟不算多深,但一直往前,绵延不知多远。 而且沟的两边还有脚印。 其所过之处,就连树枝都被啃断。 就好像有一个东西,从这里往西边去,然后边走边吃,连地上的泥土都不放过一样。 陈黄皮愣住了:“这莫非是饿死鬼托生的邪异不成?” 他感受到了这里残留的气息。 是一个很强大的邪异,但气息很古怪,很浑浊,像是两个不同的邪异同时路过一样。 “哪有邪异吃土的。” 黄铜油灯语气古怪的道:“定是本钱雄厚,硬生生犁出来的沟壑!” 陈黄皮好奇的道:“这邪异很有钱吗?” “额……” 黄铜油灯被问住了,打了个哈哈道:“当然有钱!而且钱多的都溢出来了,不管它,反正十万大山里邪异多的是,什么邪异出来都不奇怪。” 陈黄皮眯了眯眼睛:“黄二,我十六岁了。” 他如今不是小孩子,有些事已经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了不对。 比如说那杀意的事。 黄铜油灯闻言,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十六岁好啊!” “十六岁是半个大人了。” “黄二,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啊?还有别的意思吗?” 黄铜油灯心虚的道:“本家,我只是一盏灯,我连人都不是,你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而且你也不是人,人的事你少管。” “还有这邪异,说不定就是金角呢。” “我偷偷看过的,它两只角都是金的。” “呵呵。” “呵呵……” 陈黄皮嗤笑一声,懒得和黄铜油灯继续掰扯。 他虽说现在有些回过味了,但却看破不说破,再说了,他连人都不是,谈什么男女之事,不过用来时不时的点一点黄铜油灯倒是很有趣。 随着年纪渐涨。 陈黄皮倒是越来越腹黑了。 黄铜油灯不知道陈黄皮的心思,它只是闷着头,继续发动遁一神光往西域佛国的方向飞去。 早知道当年就不忽悠陈黄皮了。 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来撑着。 实在头疼! …… 此时此刻,在更远的地方。 金角银角兄弟俩正在一路吵架。 没办法,金角现在是一想到吃就有呕吐的欲望,而银角如今和它共用一具身体,两个脑袋操控这身体,就跟左右脑互搏一样。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要是不浪费时间,咱们早就到西域佛国找到黄皮爹了。” “大哥,我饿啊!” 银角为自己叫屈:“你在外面吃的饱饱的,而我在藏经阁只能吃你,咱俩是亲兄弟,先吃饱带动后吃饱啊!” 金角大怒道:“你别说了,你把谛听之子的脸都给丢尽了,以后不要喊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好你个金角,你这样说我!” 银角同样愤怒,也不再吃土,用角去撞金角的脑袋,红着眼,喘着粗气道:“当年你说好的带我到人间干一番大事,结果带我到藏经阁看大门。” “你对得起我吗?对的起爹吗?” “银角,你傻了,咱们亲爹早就死了,我就是再对不起你,他也不知道啊。” “哦,大哥你说的好有道理。” 银角顿时焉了,有些垂头丧气的道:“老爹死的太惨了,连灰都不剩下,也不知道他的味道咋样,估摸着比大哥你有嚼劲多了。” 它虽说没有去过黄泉阴土。 但金角和它融为一体,许多事情也都告诉了它。 不过对银角而言,它倒是对生死这种事没什么感觉,亲爹而已,死就死了,反正还有一个黄皮爹。 “对啊!” 银角突然瞪大了眼睛:“亲爹死了没关系,咱们还有个后爹,金角你这样对我,对得起黄皮爹吗?” 此话一出。 金角彻地无语了。 它们兄弟俩,银角脑子不好使,总是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比如说当年到人间要做大事业就是银角提出来的。 但怎么去人间这事是它执行的。 “别叫了,等到了西域佛国就能见到黄皮爹了。” 金角张开血盆大口做威胁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一路上吃吃吃,连屎都不放过,黄皮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嫌弃你。” 银角茫然的道:“为什么?大哥你以前又不是没吃过,黄皮爹也没嫌弃过你啊!” “废话!” 金角得意的道:“我吃的是自己拉的,哪能一样嘛?咱们是谛听之子,血脉尊贵,我拉的是金子做的屎,那些贱种的屎我可不吃。” “那我也不吃。” 银角觉得金角说的有道理,便不再打算吃土。 可过了一会儿,它又觉得饿。 便捡了几块石头在嘴里嚼着,权当是欺骗餐了。 不然等在西域佛国见到了黄皮爹,真被他嫌弃,那自己这个干儿子肯定要被金角给嘲笑死。 边走,银角边含糊的道:“大哥,黄皮爹真的在西域佛国吗?” 金角道:“那当然了,黄皮爹的气味我记得很清楚,风一吹,我就闻到了他的去处,就在西域佛国。” 说到这,金角略有得意的卖弄道:“要是我猜的没错,黄皮爹肯定跑去西域佛国当秃驴……不,是当什么今世佛主去了。” “之前那些秃驴就是因为这才找到他的。” “可黄皮爹是道士啊。” 银角嘎嘣一声咬碎了一块石头:“他跑去做佛主,那岂不是要当叛徒?” “当叛徒咋了?” 金角冷哼道:“那西域佛国遍地是黄金,河里淌牛奶,可比穷嗖嗖的十万大山要好多了,到时候咱们过去享福,好过在十万大山待着吧?” “大哥,我觉得十万大山其实挺好的。” 银角歪了歪脑袋道:“观主又不管咱俩,咱俩可以到处吃,西域佛国都是秃驴,我不喜欢那里。” “我也不喜欢。” 金角无奈的道:“可是出都出来了,难不成还要回去不成?” 听到回去两个字。 银角顿时打了个冷颤。 十万大山是很好,可回去的那条路却凶险无比。 它们兄弟俩都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几个月,才从那如同天堑一样的深渊之中走出来的。 那条路上,可怕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 光是比它们都要强大的邪异都有不少。 甚至里面还有五条孽龙。 那五条孽龙是邪异,一直在沉睡,但是光是呼吸,都能掀起无比恐怖的风暴,银角亲眼看到有一尊仙人化作的邪异被那风暴吞噬。 “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银角害怕的道:“那条路我不想再走一次了,不,要是早知道那么凶险,我都不会从十万大山出来。” 金角恼怒道:“那可是你出的点子。” “但执行的是你啊大哥。” 银角委屈的道:“大不了以后你出点子,我来执行好了。” “那不行。” 金角含糊的道:“你的点子多,还是你来出比较好,毕竟背锅的事你最擅长。” “大哥,我背上没有锅。” 银角扭头看向身后,却没看到金角说的什么锅。 要是有锅的话,它就不用干吃土了。 可以用锅来炒土吃。 “不是用来吃的锅。” 金角鼻子喷出两道鼻息,迈开蹄子往前冲。 而银角却有些迷茫的看着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 它好像看到了一道金光,那金光给它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曾经错过了一样。 陈黄皮进过三次旧观。 第三次的时候,旧观里已经是天翻地覆。 那一次,他走了以后才想起来银角还在藏经阁里待着。 “大哥,我好像看到黄皮爹了。” “你吃土把脑子吃坏了吧。” 金角嗤笑道:“黄皮爹在西域佛国,又不在咱们后面。” “可是我真的好像看到他了,他好像长大了。” “还有那盏贱灯!” “噫!就是黄皮爹!” 听到这话,金角立马扭头看向后方。 然后,它当场愣住了。 那正直直在天上划过的金光,不就是那贱灯的遁一神光么,还有那金光里的道人,虽然比以前八九岁的时候大变样,可怎么看都是黄皮爹。 可是…… 它明明闻到的气息是,黄皮爹现在在西域佛国啊。 等等,黄皮爹怎么从头顶飞过去了。 在天上。 陈黄皮低头瞥了一眼:“黄二,地上那个邪异长得好奇怪,居然有两个脑袋,两条尾巴,吃土的那个估摸着就是它了。” “不是奇怪是奇葩。” 黄铜油灯道:“本灯刚刚还看到这邪异有个脑袋在啃石头,他娘的,把咱们十万大山的脸都丢尽了。” “咦,这邪异要干啥,它好像在地上追咱们,它不会飞的吗?” 陈黄皮打趣道:“怕不是吃土吃撑了,想飞都飞不起来。” “哈哈哈,本灯的遁一神光快如闪电,这邪异只能在咱们屁股后面吃灰。” 黄铜油灯恶劣的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眼看着连吃灰都吃不上的金角银角急了。 “吼!!!!!” 金角头顶的独角瞬间金光大放,咆哮道:“黄皮爹,是我啊!!金角啊!!!” 银角叫道:“黄皮爹!我和大哥找你来啦!” 这吼声直冲天际。 黄铜油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陈黄皮更是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的道:“真是金角银角,它们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合二为一了?” “管他的,既然遇到了,那就省的咱们去找了。” 黄铜油灯立马掉头。 金光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金角银角兄弟俩的面前。 后者立马止步。 粗大的爪子在地上犁出深深沟壑,烟尘四溅。 见到陈黄皮。 金角银角顿时红了眼,委屈的叫道:“黄皮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两个脑袋同时发声。 陈黄皮看着这通体金银二色交织,两条尾巴两个脑袋,像是硬生生拼在一起的怪东西,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金角,银角,你们怎么会变成这种……” 陈黄皮欲言又止道:“这种鬼模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金角的委屈就止不住了。 它当场嚎啕大哭。 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都是二观主整的。” 金角委屈的道:“那天我被大观主丢在丹炉里炼,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感觉外面天昏地暗了,接着好久都没有动静。” “大观主好像消失了,丹炉的火熄灭了他都不管。” “我想着出去看看吧,结果一出去,发现竟然到了旧观里面。” “然后,我就看到二观主冲我笑。” “胡说,明明是冲我笑。” 银角大叫道:“二观主提着我到你那的,然后才把我拍进了你的身体里,哦不,现在也是我的身体啦!” 陈黄皮茫然的道:“所以,十万大山封山以后,连丹房都被旧观吞噬了吗?” 金角银角齐声道:“不知道,但是旧观里也有一个大殿。” “而且大观主,三观主都挂在了墙上。” 旧观里有个大殿。 大殿里还有着三幅空白的画像。 这是陈黄皮是早就知道的事。 他曾经问过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这旧观大殿的秘密。 但二师父死活不说。 为此甚至耍赖。 陈黄皮问道:“那二师父呢?二师父后来是不是也进了那副画里?” 金角点头道:“二观主进了画里以后,旧观里就有个祭坛冒出来了,那个祭坛非常的大,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蛋。” 陈黄皮错愕道:“什么样子的蛋?” “正好能被我一口吞下的蛋。” 银角张开大嘴比划道:“就这么大,那蛋上面好多裂缝,但是都被泥巴给糊住了,不知道味道咋样。” 金角恼怒道:“蠢货!那是黄皮爹的蛋!” “黄皮爹还会下蛋?” 银角上下打量着陈黄皮:“可是向来只有母鸡才会下蛋,公鸡怎么下?” 听到这话。 陈黄皮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阿鬼沉睡的时间太早了,应该等遇到金角银角以后再睡也不迟。 这银角的嘴巴,还是跟以前一样贱。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本家,你在这里,那为什么旧观里会有另一个蛋,你不是破壳出来了吗?” 陈黄皮皱眉道:“这我哪里说的清。” 他记事的时候都三四岁了。 以往在蛋里的那些记忆,也都是他做梦的时候本能回想起来的。 “说不定你其实一直在蛋里。” “不可能。” 陈黄皮道:“金角银角看到的蛋壳上都是裂纹,说明我已经从蛋里出来了。” “那为何又要用泥巴糊住那破开的蛋壳?”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总不能里面还有一个黄天吧。” 这时,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探出脑袋:“为什么不能是苍天呢?” “苍天?” 陈黄皮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 他一笑,黄铜油灯也笑了。 金角银角更是捧腹大笑。 “贱狐狸就是脑子不好使。” “苍天都死了,干吗跑到黄皮爹的蛋壳里,难不成还能再活过来不成?” “就是,它自己没蛋壳吗?” “嘿,大哥你这话说的,苍天还真没有,不然它就要叫陈蛋生了。” 此时此刻。 陈黄皮,黄铜油灯,狐狸山神全都面面相觑。 狐狸山神道:“陈黄皮,大观主不是当初把这玩意的嘴给封上了吗?那法门你会不会?我有点受不了了!” “算了算了。” 黄铜油灯打圆场:“好歹找建木还得用得到它们俩,忍一忍算了。” “贱灯,你说什么呢?什么建木?” “你这金顶天灯的仿制品,居然还知道建木?怕不是从哪听到的词,在这里装模作样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浑身一颤。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什么叫,我是金顶天灯的仿制品?” “嘿,大哥,我戳到它的痛点了。” “银角,你这嘴真是该管一管了,整天瞎说什么大实话。” 金角咧嘴一笑:“黄皮爹,你说是吧。” 陈黄皮摇了摇头,背过身去:“黄二,狐狸山神,你们看着来吧,让它们俩冷静一下,不然我担心到了西域佛国,惹事的就是我了。”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顿时狞笑了起来。 它们早就不爽金角银角很久了。 如今陈黄皮都看不下去了。 它们哪还有留手的余地? “黄二,借我点力量,我怕打不过它们。” “用不着,我先收拾它们,到时候你在旁边玩阴的就成。” 金角银角看着这一幕,顿时不屑一笑。 开玩笑,它们俩现在合二为一,又被丹炉炼了那么久,实力早就今非昔比了。 这贱灯和贱狐狸能有什么本事? 还收拾它们。 可笑至极!!! 然而就在这时,黄铜油灯体内顿时涌现出一股无比磅礴的精气。 它狞笑一声,瞬间喷出汹涌无比的真火。 “黄皮爹,你拉偏架!” “这不是黄皮爹!黄皮爹比我们亲爹还亲,这肯定是个假的,真正的黄皮爹在西域佛国!!!”(本章完) 第359章 五帝断手:都怪截天教的狗贼(9k大 “后爹就是不如亲爹!” “黄皮爹太过份了!” “就是!如果是我们亲爹,早就把我们打死了!” “什么?大哥还有这种事,那还是后爹好,后就后吧,我原谅他了。” 金角银角挨了一顿毒打。 本来,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真不一定能压的住这兄弟俩。 不说它们如今是真有了天大的造化。 单单说那执拗的莽劲,还有那玩命的劲,仙人之下的存在不惜身的情况下,有几个能给它们俩角力争锋的。 好在有陈黄皮拉偏架。 打的这俩兄弟鼻青脸肿,嘴歪眼斜,总算是没那么狂妄了。 黄铜油灯恶劣的叫道:“你们两个贱骨头,执行力一个比一个强,脑子一个比一个不好使,嘴巴更是没跑门,不揍你们一顿难消本灯心头之恨。” 狐狸山神嗤笑道:“金角银角,你们也别不服气,虽说你俩今非昔比,但连飞都飞不起来,弱点实在是太大了。” “若我实力再强大一些,我就飞到天上,隔空放法术轰你俩,正所谓高打低,打傻逼,你们俩能拿我怎么办?” 它说的这话倒是一针见血。 金角银角现在虽然强大,可不能飞行就是致命伤。 指望四条腿在地上跑,速度再快也没用啊。 金角听到这话颓然的低下头。 银角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听到没有金角,都怪你,你背着我偷吃那么多邪异,结果撑得飞都飞不动,你把谛听之子的脸都丢尽了。” “老二,你吃土把脑子吃坏了?” 金角嗤之以鼻的道:“你看看咱俩现在这吊样子,谁能看出来咱们是谛听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串呢。” 银角茫然的道:“串是啥意思?” 金角道:“串就是杂,杂就是串,就是杂种的意思。” “什么?” 银角惊呆了,它堂堂谛听之子,血脉高贵,结果现在成了个杂种了? 那岂不是看谁都要矮上一头。 “行了行了。” 陈黄皮无奈的摇头道:“你们两个都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了,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似得,以后你们俩跟着我,不要胡乱说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 “知道了,黄皮爹。” 金角银角其实还是有点不服气。 因为它们虽然确实活了几十万年,但是按照黄泉阴土的年纪算,它俩还真是个三岁小孩,不过它们只是脑子不好使,不是真的傻。 都已经这样了,要是还嘴硬那岂不是白挨揍了。 再说了,有爹总比没爹强,管他后爹亲爹,总之,这就是黄皮爹。 陈黄皮道:“对了,易轻舟说你们啃过建木的树皮,能闻着味找过去,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金角点点头:“不过我已经闻不到味了,只有银角能闻到。” 银角得意的道:“我吃过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味道,只要我脚踩大地,它在哪我都能找到。” 金角找不到,是因为金角吃了太多邪异,被炼出了一具邪异之躯。 而它银角虽成了异类,但本质上还是谛听之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金角拖了后退,成了个串。 一想到以后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银角就无比痛恨金角。 “黄皮爹,我帮你找建木,到时候你把我和这拖后腿的分开,我才不要和它一起做杂种。” “银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把你开除谛听户籍!” 银角冷笑道:“你现在叫我一声银角我不骂你,等我和你分开了,你要是还叫我银角,我可就得和你撕破脸了!” 金角瞪大了眼睛:“你别忘了,是我带你出来的。” “也是你把我变成杂种的!” 两个脑袋,互相敌视。 眼看着龇牙咧嘴,要左右脑互搏。 陈黄皮赶紧制住这俩兄弟,厉声道:“少废话,帮我闻闻建木在何方,等我从西域佛国回来就立马动身去找。” 没有建木,就去了不大乾仙朝。 六阳神就永远出不来。 他这无缺道主,要是被卡死在这一步那可就太搞笑了。 银角对金角冷哼一声,四足撑地,独角顶天,鼻子不停的抽动了起来。 其实它所谓的闻着味,是靠着这根独角。 而不是单纯的鼻子。 随着银白的波纹在那独角上如同水波般荡漾了起来。 银角也回味起了建木树皮的味道。 生机勃勃,汁水很足,入口以后却有种很别扭的感觉,好似是个活物。 它足足消化了好几千年,才生生给那建木的树皮给消化干净。 也就是谛听之子不凡。 换做它人,就是一万年也消化不了,吃进去是什么样,拉出来还是什么样。 “哎,西边就有啊。” 银角歪着脑袋,往西边指了指,它的确感觉到西边,或者说西域佛国那边就有建木的气息。 黄铜油灯惊愕的道:“西边,那不就是西域佛国吗?那边有建木?” “有点奇怪,让二爷我再闻闻。” 银角晃了晃脑袋,继续去寻找建木的气息。 其实,它还感觉到了别的地方有建木的气息,但是离人间实在是太远了,就好像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最近的也就是西域佛国。 陈黄皮倒是觉得虽然有些意外,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毕竟西域佛国那边确实诡异。 明面上的战力或许和大康持平。 但西域佛国可是有三身佛隐藏着,还有个活了两个纪元的存在。 真要说什么地方有建木的枝丫。 西域佛国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而已。 银角闻了半天,突然恼怒的冲金角吼道:“大哥,都怪你把我变成了串,我明明已经闻到了,就在西域佛国,结果总感觉时断时续!” 金角不屑道:“串是相互的,我串你也串我,你鼻子不灵了,我的难道就灵吗?我之前还感觉到黄皮爹在西域佛国称佛做主呢。” 陈黄皮皱眉道:“银角,你不要着急,若是咱们离那地方近一些,你应当就能闻的更清楚。” 他倒是不怕什么时断时续。 反正有个大概位置就可以了,西域佛国虽然诡谲,但他的实力眼下也不是盖的,六阴神一出,棺材一抬,那太墟神灵的面具一戴,三身佛还真不放在眼里。 大不了就把西域佛国翻个底朝天。 至于什么自己在西域佛国这事…… 看来金角的感应确实不灵了。 黄铜油灯打趣道:“何止是不灵,陈黄皮最讨厌的就是秃驴,他怎么可能跑到西域佛国当秃驴,再说了,他的头发也剃不下来啊!” 以前那邪佛出手想要度化陈黄皮,将他三千烦恼丝尽去,不也没有做到。 眼下连果位佛首都被阎罗之影夺了。 就在陈黄皮的影子里藏着呢。 只要入夜,就会显化出来。 陈黄皮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便说道:“走,先去那西域佛国看一看,我倒要看看这西域佛国究竟是什么路数。” “这次咱们偷偷的进去。” “惹事的不要。” …… 日月轮转,光阴如白驹过隙。 距离陈黄皮从十万大山西部离开,带着金角银角前往西域佛国已经过去了一日光景。 大康的故土之上。 这里早就已经没了以前的奢靡繁荣。 泥海褪去以后,那些城池一座一座的被摧毁,连残垣断壁都没几处。 飞禽走兽断绝。 邪异都不会到这种地方。 可今日,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 那是一只断手。 自手腕而断,断口处光滑的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能看到骨头,血肉,脉络。 更诡异的是。 这只断手却好像有着自我意识一样,手掌撑地,五根手指随风摇晃,似乎在寻找、在感应着什么一样。 这便是仙界的五帝之一,东华大帝的断手。 他早已身死道崩。 从神魂,自我,本相全都崩溃了。 只有一具躯壳尚存。 但就连那躯壳,都被太墟神钉几乎占据了全部身体,只剩下这断手还尚且得以苟且。 东华大帝的躯壳一直在试图寻找自我。 他自陈黄皮遥遥路过以后就被唤醒。 这断手更是翻山越海,一路寻来,期间路上杀了不知道多少邪异,甚至还进入了某个小天地,把躲在里面的仙人给吞噬。 但那仙人也早已化作了邪异。 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接触的到东华大帝这近乎于道的存在。 因此,东华大帝的断手依旧不知自己是谁。 只知道,本尊两个字。 他把自己的自称,当做了自己暂时的名字。 这断手的掌心裂开一道缝隙。 “本尊要找到那个人,他脚下有黄泉阴土,黄泉阴土、阴天子,他的记忆里定能让本尊有所收获。” 东华大帝的断手低吼着,以指做足,闻着陈黄皮的味一路向着十万大山冲了过去。 它能感觉到,陈黄皮去了那个地方。 半日后,它便到了目的地。 “十万大山,太阳最先升起,月亮最晚落山的地方。” 断手癫狂的叫道:“他果然不同,和他相关的东西,本尊见到碰到都会记起来一些东西,这地方和仙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等等,仙界又是何处?” “或许本尊应该进这十万大山看一看,但为何每每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这十万大山里有什么?” 断手有些犹豫,它真的很想进这十万大山。 本能在告诉他,进去以后就能记起许多东西。 可本能也在提醒他。 那十万大山里面,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进入十万大山的念头。 他寻着陈黄皮的气息,围着整个十万大山开始绕圈。 他甚至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好似,他即便恐惧里面的存在,也依旧对其有种说不出的尊敬。 “十万大山里有什么?” “为什么本尊又恐惧祂,又尊敬祂?” “若是本尊与祂为敌,难道不该是见祂就如同见了生死大仇一样吗?为何又来的尊敬?莫非本尊和祂不曾为敌?” 这东华大帝的断手想不通,猜不透。 偏偏,他又陷入了想进十万大山,又不敢进去的这种纠结之中。 那纠结,让他痛苦无比。 许久过后。 这断手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都怪那截天教的狗贼!” 可这句话说完。 他又陷入了宕机之中。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着想着就气到开始骂起截天教了。 关键是还不知道截天教的狗贼是谁。 …… 而另一边。 陈黄皮此刻已经踏入了西域佛国的领土。 “我很失望。” “本家,我也很失望。” “黄皮爹,我们也很失望!” 陈黄皮穿着一身道袍,腰挂黄铜油灯,牵着变化成寻常烈犬模样的金角银角,怒气冲冲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房屋是用泥巴混合着稻草制成的泥砖堆成的,又小又逼仄。 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破烂,头发卷曲的行人来往。 这些人头顶着菜篮子,顶着罐子沿街叫卖。 就没看到一个穿金戴玉的。 说好的遍地是黄金,河里淌牛奶,连水稻都能长得比人都高的富饶之地根本没有。 只有贫穷…… 还有遍地的牛粪,人粪。 黄铜油灯怒道:“本灯以为自己就挺会吹牛的了,没想到西域佛国的秃驴比本灯都能吹,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破地方。” 至于金角银角,它俩如今的形态很奇异。 两个脑袋并成了一个。 左边金,右边银。 两根独角微不可见,而且各自睁开一只眼睛,以此探寻四周。 “这西域佛国的人怎么长得如此奇怪,头发是卷的也就算了,怎么眼珠子颜色也不一样,难道他们也是杂种不成?” “那些秃驴呢?都躲哪去了,大爷我要弄死他们!” 金角可以说最痛恨西域佛国的僧人了。 它之前就在最弱的时候被收拾过,要不是陈黄皮找到了它,它真就被那些秃驴给带到了西域佛国。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到了这种鬼地方。 金角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就在这时。 熙攘的人群忽然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梵音响起,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香。 “五通菩萨法驾到!” “如是我闻,如是我法,拜五通菩萨!”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沙弥手持戒幡左右挥舞,稚嫩的脸上满是狂热之色。 再看向左右。 刷刷刷!!!! 人群们齐齐跪拜了下来。 而等到那所谓的法驾而至,那尊盘坐在巨大的佛龛之中的菩萨像,被数百僧侣簇拥而来的那一刻,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 所有人都狂热的大吼:“恭迎五通菩萨!拜见五通菩萨法驾!” 那些声音由万千张口道出,但却整齐划一。 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一样。 看得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甚至有人激动到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爬了过去,狂热到癫狂的喊道:“五通菩萨,大慈大悲,求您度化善信脱身苦海吧!” 说着,这人便颤抖着从不能蔽体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泥球。 将泥球掰开,里面的则是一粒粒金子。 为首的僧侣是个中年人,戴着个如同喇叭一样的帽子,面容慈悲,走到这人面前伸手一挥。 凭空便有一股法力将这人托起。 “地通禅师!!!” 这人激动的道:“善信求菩萨度化,求菩萨带我脱离苦海。” 那地通禅师叹息道:“众生皆苦,菩萨有言,凡信佛者皆有大觉悟,皆得大自在,与六道轮回之中脱离苦海。” “禅师,我能不能脱离苦海?” “能,自然能。” 地通禅师笑着将手虚按在这善信的头顶:“你自幼信佛,祖祖辈辈都是五通寺的善信,世世代代为我佛修持,如今到了你这一代,代代加持自当开结果。” “今日,五通菩萨法驾出巡,便是要来度化你脱离苦海的啊!” 说罢,一朵金色的、由法力形成的宝莲从这地通禅师的掌心落下,没入了那善信的脑袋里。 只消片刻功夫。 那善信的头发顿时全都脱落。 穿着的破烂衣服,也变成了一件华丽的袈裟。 这善信面露慈悲之色。 仿佛得到了大觉悟,仿佛真的脱离苦海了一般。 紧接着,这人的身上就冒起了金光。 在所有人狂热的注视下,当场化虹飞天而去,并且天上还有诸多仙女佛陀虚影显化,将其接引消失。 “脱离苦海,飞升西天极乐世界。” 地通禅师感慨道:“代代信佛,虽有诸多恶,但行善事,得善果,善哉善哉!” “禅师!我也是善信,我也要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看着周围的善信,感受着那更加浓郁的信仰香火之力。 这地通禅师的面容却不显慈悲,反而有些严厉:“西天极乐世界,乃是佛陀菩萨之所在,尔等生来有罪,这罪孽还未洗净,如何脱离苦海?” “要敬佛信佛!” “等尔等身上的罪孽洗净了,便可以如这人一样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禅师,我已经六十七了,恐怕没几天好活了,我的罪孽还没洗净吗?” “你的罪孽得等到下一世才能洗净。” “到时候本禅师自来引渡你。” “多谢禅师,多谢禅师!” 那地通禅师闻言面色这才重新恢复慈悲之色,随后便将先前那人献上的一粒粒黄金拿在手中,淡淡的道:“此物当为五通菩萨塑金身。” 随后,便是诸多狂热信徒将攒下来的黄金奉上。 为菩萨塑造金身,那可是大功德。 能洗净不少罪孽。 而罪孽,若是不洗净,不止是自己要沉沦苦海,就连自己的后人都是生下来带着罪孽。 西域佛国讲究众生皆可成佛。 众生,涵盖了一沙一砾,一草一木。 人活着需要吃饭,需要喝水,水中有万千细虫,每一条虫都能成佛。 而杀生,则会带来罪孽。 活着就是有罪的。 西域佛国,不,到了这西域佛国,就应该叫中土佛国了。 中土佛国就不是一个国家。 而是诸多千奇百怪的佛寺组成的庞然大物。 金子对他们的作用就是塑造金身。 而人气香火,则是他们修行的关键。 这人气香火可不是大康那边的人气修行之法。 而是天地异变之前,佛教便有的一门密法,只是碰巧灵气消失,便转而将这法门奉为了真正的佛法而已。 不信佛的信徒不是好信徒。 中土佛国也没有这样的信徒,而不够贫穷的信徒,是体会不会苦海的痛苦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吃的好,住的好,甚至有余财在手。 至于所谓的度化,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不过是将其连人带神魂用法力燃尽而已。 但在那些信徒眼里。 这就是洗净罪孽,大绝大悟。 五通寺不过是中土佛国无数寺庙之中最外围的小寺。 但这五通禅师这一套早玩的驾轻就熟。 任谁都看不出半点破绽。 也没人会想过,这会是一场玩弄人心的骗局。 唯有,陈黄皮此刻神色复杂。 黄铜油灯更是忍不住说道:“本以为大康上下就已经够畜生的了,那些世家,修士,神明,还有那狗皇帝都不当人。” “可放在这中土佛国,我怎么感觉他们都有点拟人了。” “那些世家修士好歹还做点面子功夫。” “这秃驴是把面子功夫做出了啊!” 刚到这中土佛国,五通寺的僧人就让黄铜油灯开了眼,看看他们愚民的样,大康的那些世家要是早这么玩,估摸着王太宇那种人根本就不会出现。 早就被玩成傻子了。 吃干抹净,还得让人叫着你的好。 还要世世代代都如此。 这哪是什么中土佛国,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黄铜油灯愤愤不平的道:“这帮子秃驴真是畜生,他们也就是没搞什么种族制度,不然的话,真就是彻地绝了人的路啊!” 可它这只有自己人能听到的声音刚刚落地。 便见那地通禅师对着法驾神龛中的菩萨像拜了拜。 “请菩萨映照众生罪孽!” 下一秒,梵音,香再次响起。 天现佛光,地涌金莲。 一轮圆光在那菩萨像的脑后浮现。 紧接着,周遭的所有信徒,身上全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黑色如同墨水一样的罪孽在他们身上浮现。 罪孽,就应当是黑色的。 这样才显得可怖,才符合众生的认知。 有的信徒的罪孽在脚底,有的则在膝盖,有的则到了胸部。 而值得一提的是。 信徒们见此,纷纷互相怒视,他们以自身的罪孽多少划分,罪孽少的绝对不和罪孽深重的站在一起。 而那罪孽深重的,则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那些只有脚底踩着罪孽的信徒。 传闻佛主生来赤足,历经万劫,最终在菩提树下成佛。 成佛之时,天地来贺。 并有神人为佛主以娑婆河水洗净足底之泥泞。 因此,对于信徒们而言,当他们足底的罪孽也消失的时候,就是他们被菩萨度化,脱离苦海,去往西天极乐世界,面见我佛之时。 可以说,上下尊卑,井然有序。 这时,金角忽然开口道:“黄皮爹,这个秃驴身上好像有你的气息。” 听到这话,陈黄皮皱眉道:“我第一次见他,又非亲非故,他身上哪来的我的气息?” 金角道:“真的有,虽然很淡,但是那种邪门的劲,还有那股佛意我不会忘记的。” 若说之前金角还有些不确定。 但到了这中土佛国以后。 金角的确能很清晰的感应到,这鬼地方有陈黄皮的气息。 “而且还不止一个。” 金角抽着鼻子,疑惑的道:“这里起码有两个黄皮爹的气息存在过,大概十几天前离开了这里。” 此话一出。 陈黄皮越来越懵了。 黄铜油灯更是厉声道:“金角,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贱灯,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角恼怒道:“大爷我又不是你,虽说我如今沦为杂种,但我一口唾沫一个钉,断然没有半句假话!否则就叫银角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话,银角顿时心中绝望。 完了,自己死定了。 “走,跟上去看看。” 陈黄皮此刻也摸不着头脑,他见那地通禅师带着菩萨法驾离开,便立马跟了过去。 到他现在的修为,无需隐匿神通,只要实力不超过他的,他不想让人看到就绝对看不到。 至于这五通寺附近有没有比他厉害的。 只能说,都是一帮臭鱼烂虾。 那所谓的五通菩萨,更是顶多相当于大康的县城隍级别的神明。 杀之不过是一念而已。 陈黄皮是从未来过中土佛国的。 这里有他的气息,还有两个,这事着实让他有些迷惑。 若是问百姓,看看那些百姓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就没有一个有修为在身。 似乎,力量,还有信息全都掌握在僧人们的手中。 地通禅师等僧人并不知道陈黄皮在跟随。 等回到了五通寺以后。 地通禅师等僧人又给陈黄皮开了眼。 整座寺庙,琉璃金瓦,熠熠生辉。 太阳照在这寺庙的顶上。 从上到下,就像是撒了一层金色的佛光似得。 地上踩的石板都是用玉石量裁而成。 “菩萨有法旨传来,尔等在清贫殿外等候。” “是,禅师。” 地通禅师淡淡的点头,僧袍一挥,便走了那所谓的清贫殿。 清贫殿内可一点都不清贫。 最起码,地通禅师是受不了半点清贫的,还有那端坐在佛台莲座上的五通菩萨。 这菩萨长有八手五面。 六只手臂伸展,剩余二者则在胸前捏出一个诡异的法印。 五副面孔,喜怒哀乐恨。 此时,这五通菩萨便以愤怒的那一面看着下方的地通禅师。 “本菩萨饿了!” “人呢?人呢!!!!” “菩萨莫急!小僧给您带来了。” 地通禅师脸色微变,赶紧从僧袍中取出了一个宝瓶,用手轻轻拍着这宝瓶的底座,便随着清脆的碰碰声响起,一个个不省人事的童男童女便飞了出来。 这五个童男童女,已经神魂尽消。 实际上就是个活死人。 那五通菩萨倒是不忌口,张口猛地一吸,便大口咀嚼了起来。 “好吃,好吃!” 五通菩萨的面孔扭转,立马变成了喜笑颜开的模样。 但紧接着,还不等地通禅师松口气。 五通菩萨又换上了一副充斥着恨意的面孔。 “可恨!!!” “本菩萨度化善信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两尊佛子在本菩萨的五通寺治下降生,竟说带走就带走。” “哇呀呀!该死,该死啊!” 五通菩萨怒火冲天,它非常的生气,最气的是五通寺位于中土佛国的最外围,今世佛子降生这事它知道的很晚。 知道的时候,它正在准备把那两尊佛子给吃了。 因为佛意很重。 它本能的觉得,吃了以后会有天大的好处。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发现了。 不仅没得到半点好处,还吃了挂落。 “魔罗法会,竟不许本菩萨参加!” 五通菩萨从佛台上走下,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座清贫殿,如钟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僧人。 “就因为本菩萨差点吃了佛子?” “本菩萨有什么错?” “八万个佛子,分给本菩萨吃一个怎么了!” “菩萨,你着相了。” 地通禅师低着头,手捻佛珠,低声念诵着佛经至理。 而那五通菩萨却恼怒无比。 “念念念,念什么念?” “这狗屁佛经,也就是念给那些愚蠢的泥巴捏的凡人听的,你被我度化,应当为我着相,闭嘴!不许念!” 它着实是有些失心疯了。 天天想着要是晚一点,自己就能尝到佛子的味道了。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便能成佛。 能被请进那三身万佛寺之中。 能参加魔罗法会,能得到赏赐,能看到今世佛主! 每每想起这些。 五通菩萨都有种发狂,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而就在这时。 那地通禅师忽然开口道:“菩萨,佛子没有,八万个佛子更是一个都不能吃,但童男童女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还有血食?赶紧拿来!速速拿来!” 没有佛子就没有佛子吧,吃点血食过过瘾也行。 地通禅师面露愁苦之色,便再次放出了诸多童男童女。 五通菩萨狞笑着,咀嚼着,拍手叫好:“快哉,快哉!还有没有,我还要吃,童男童女细皮嫩肉,永远都不嫌够。” “没有了。” “胡说!怎么可能没有!” 五通菩萨面孔不停变化,喜怒哀乐恨,五种面孔变化的速度快如闪电,有种说不出的恐怖,说不出的心悸。 地通禅师淡淡道:“没有,就是没有,况且你吃的已经够多了,若是你全都吃完了,我以后又该吃什么?” “你?” 五通菩萨大笑道:“你不过区区泥巴捏的,你也配吃人?” 这地通禅师是由它度化的。 一身实力也是它给的。 就如同对于地通禅师而言,善信,土地,都是五通寺的资产,都要任由他驱使一样。 在五通菩萨看来,这五通寺的一切都属于它。 寺庙大门一关,它想怎么样就怎样。 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 然而,地通禅师却怜悯的看了一眼这五通菩萨。 “佛度众生,众生度佛。” “昨日你度我,今日我度你。” “五通菩萨,你那莲台,小僧也想坐一坐。” 此话一出,五通菩萨勃然大怒,它要把这敢冒犯自己的泥巴种给拍死,竟然敢逾越自己,不过是自己度化的蝼蚁而已。 “死!!!!” 但就在五通菩萨张开大手,鼓动法力要将地通禅师拍死的时候。 突然…… 它脸色大变,腹痛如刀搅。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童男童女。” 地通禅师不忍的道:“上师们带走两尊佛子之时,小僧料定你必然惊恐无比,不敢像以前那样心神外放,洞察一切。” “所以,小僧趁此机会,便炮制了这加了料的童男童女。” “一个时辰内,你的法力都会被钳制。” “不过菩萨你不要怕,小僧会度化你的,这莲台,你坐的,难道小僧就做不得吗?” 地通禅师体内法力涌出,化作巨大的佛手,一把将五通菩萨按在了地上。 他低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五通菩萨的脸。 不管后者有多愤怒。 反正他现在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你说过,小僧服侍你百年,你便为小僧开一分寺,让小僧也去做个菩萨,可百年之后又百年,小僧等不了了。” “对了,那两尊佛子,也是小僧送到你嘴边的。” 地通禅师的语气很古怪:“只是我知道,那佛子不是我能碰的,也不是我能藏得住的,所以只好借献佛,菩萨,你不会怪我吧。” 说完,他蹲下身子,张开大嘴,对着这五通菩萨的金身就啃食了起来。 渐渐地,他的气息在变得强大。 他连血液都不曾放过。 五通菩萨疯狂的哀嚎,但它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 一个时辰后。 这五通菩萨便被吃的只剩一副皮囊。 地通禅师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接下来只需要披上这层皮囊,他就能稳坐莲台了,等个几年过去,谁能发现他是真是假? 但就在地通禅师抬头,看向那梦寐以求的莲台的时候。 却冷不丁的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少年道人蹲在上面,一手按着个看着像是条狗的畜生脑袋,一手托着下巴,左边还悬浮着个破烂油灯。 此刻,这怪诞的组合。 正居高临下,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自己。 “拜见我佛!” 地通禅师神色大变,立马纳头便拜。 而陈黄皮则嗤笑道:“谁是你的佛?地通禅师,我看是狗屁不通。”(本章完) 第360章 八万佛子?八万人果!(8k大章求月 第360章 八万佛子?八万人果!(8k大章求月票) 阴暗的佛寺大殿内。 大门紧闭,菩萨的丑陋皮囊丢弃在地,五副面孔扭曲错落,尽显可怖之意。 地通禅师瘫软的跪在地上,单手撑地,挂着佛珠的另一只手屈伸,既恐惧又狂热的盯着那蹲在莲台上的冷漠道人。 “弟子拜见我佛。” “我佛慈悲!请度化弟子吧!” 这话听的陈黄皮很烦躁,他不悦的道:“叫叫叫,叫什么叫,你这秃驴再叫一个,你怎么度化别人的,我就怎么把你给度化了!” “这秃驴怕不是修佛修傻了吧。” 黄铜油灯嗤笑道:“活吃了那狗屁不通的菩萨,想自己坐上莲台,结果现在见势不妙,又口称什么我佛,真是个傻子。” “不是傻子,是贱驴!” 金角狞笑道:“这中土佛国都是贱驴!” 银角肚子咕咕叫:“黄皮爹,我饿了,我可以把这贱驴吃了吗?” “且等一等,我有话问他。” 陈黄皮摸了摸银角的半拉脑袋以作安抚,便对那地通禅师问道:“我问你,你之前见到的那两个佛子是什么情况?” “那是我佛的分身!” 地通禅师狂热的道:“不,那就是您的分身,小僧亲眼所见,那两尊佛子的样貌,除了年级不同,其余的都与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啊!” 他之所以见到陈黄皮立马口称我佛。 还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以至于语不惊人死不休。 或者说,在那种紧要关头,他即便是想,也不可能想到这种托词出来。 作为亲眼见过两尊佛子。 并且还借献佛,阴死了五通菩萨的罪魁祸首,地通禅师见到陈黄皮的那一刻,脑海中便一片轰鸣,因为陈黄皮的样貌和那佛子真就是太像了。 或者说,那些佛子太像陈黄皮了。 就跟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 地通禅师并未在陈黄皮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佛意。 似乎除了这幅皮囊。 他和那些佛子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陈黄皮实力强大,强到地通禅师根本就感觉不到其任何气息,他觉得,或许是将那佛意隐藏了也说不定。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他人变化成了佛子长大后的样貌…… 地通禅师觉得不可能。 整个中土佛国,谁不知佛子之事事关重大。 就是真的胆大包天。 可架不住那是今世佛主啊! 凡有言,必有知。 化作今世佛主模样,更是亵渎,必然罪孽滔天,永堕阿鼻地狱。 此刻,听着这地通禅师的振振有词。 看着其用法力勾勒出那所谓佛子的模样。 陈黄皮、黄铜油灯、金角银角都有些傻眼了。 五通寺的管辖范围内共有两尊佛子降生。 这两尊佛子除了肤色不太一样,其余的完全一模一样。 一个皮肤偏黑,一个偏青。 都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那单纯清澈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杂念。 有的只是纯粹的恶意。 “有趣,太有趣了。” 黄铜油灯语气古怪的道:“还真跟本家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听这秃驴说,中土佛国同时有八万个佛子降生,这是捅了黄皮子窝了啊!” “八万个黄皮爹……” 金角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大爷我就是挨个叫一次,都得叫到天黑都叫不完吧?” 它之前感受到陈黄皮的气息,就是这所谓的佛子。 但它没想到的是。 居然有八万个,简直太邪门了。 而陈黄皮则皱眉道:“莫非有人在试图练假成真,以假我代真我?再造黄天不成?” 那些小小的佛子,分明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而他是未来的黄天。 莫名其妙多出来八万个自己,由不得他往练假成真上去想。 真仙就可以练假成真了。 说不定,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活了两个纪元的存在干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这时银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歪头道:“降世和降生不一样,要是降生的话,那就得通过黄泉阴土转世轮回。” “黄皮爹,你上次跟大哥去黄泉阴土的时候,是不是给自己转世了?” “银角,说你傻你还真傻。” 金角嗤之以鼻的道:“黄皮爹要是把自己给转世了,那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咱俩面前,再说了,上次我们就在黄泉阴土的外围转悠了一圈,连奈何桥都没走,上哪转世去?” 轮回转世,得走上奈何桥,然后去往轮回道宫才能转世。 而且在这之前还有步骤,那就是要在阎罗殿里走一遭,要是作恶多端,那就得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罚,所有事情都了了,才能开始轮回转世。 不过,金角银角这么一打岔。 陈黄皮倒是愣住了。 他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 是,第一次确实只是在黄泉阴土的外围打转,但后来他们又去了一趟黄泉阴土。 而且那一次登上奈何桥,直达轮回道宫。 并且还被打入了畜生道。 陈黄皮当时更是唤出魔树,以百万人果折枝为剑,沐浴邪火,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结果那些人果全都被转生成了黄皮子。 再往后,就不知去向了。 “他娘的!破案了!” 黄铜油灯叫道:“合着是轮回道宫把魔树的那些人果给转世到了这中土佛国,我说怎么会同一时间降生呢!” “不过怎么只有八万个。” “其他的呢?” “我也很想知道……” 陈黄皮迷茫的道:“玄真道界这么大,西域佛国占了一部分,大康又占了一部分,外加其他乱七八糟的废土,还有仙界,大乾……” “该不会现在整个玄真道界,到处都有人果的转世吧……” 那魔树的人果,实际上都是邪异。 魔树化作肾庙主神以后,其人果便以陈黄皮模样为准,每次出现,要不是他年幼时候的样子,要不就是少年、青年、老年。 但这种东西居然能转世轮回…… 而且还转世到了中土佛国,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八万个佛子。 这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想到这,陈黄皮不禁心中冒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想法。 “这中土佛国在搞什么魔罗法会,若是那法会召开之时,我唤出魔树,将人果们召回来,他们该不会要气疯吧。” 说实话陈黄皮对中土佛国一点好感都没有。 而那今世佛主就更别说了。 现在的今世佛主,就是他的影子。 准确的说,连佛首都被砸烂了,根本看不出是个佛样。 如今这中土佛国把人果转世当成了佛子,虽说陈黄皮知道是个笑话,但其他的人可不知道。 不过陈黄皮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意思。 他之所以潜入这五通寺。 不过是想知道那佛子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既然知道了,也就没心思继续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了。 找到那活了两个纪元的存在,将其关进心庙中当主神,然后弄到其摘下的建木树枝,去往大乾仙朝这才是正事。 而这时。 那地通禅师见陈黄皮的面容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顿时心中惊恐万分。 莫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或者做的事让我佛不喜吗? 陈黄皮他们的谈话,这地通禅师是听不见的。 但不妨碍他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真的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地通禅师不停的磕头,哀求道:“弟子真心理佛,真心修佛,佛主啊,您如今是道人模样,想来定未觉醒宿慧,便让弟子在您身边服侍吧。” 陈黄皮嗤笑道:“你这秃驴心思深沉,而且剥削善信,虽说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为何要留你一条狗命?” “是驴命。” “都一样,反正都是畜生。” “佛主您有所不知啊!” 地通禅师叫道:“那些善信本就愚蠢,就算弟子不剥削他们,也会有其他人过来剥削,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就是需要他人剥削。” “至于弟子,弟子虽没什么本事,可魔罗法会开启以后,您便是要归位的,过去和未来皆归于您一身。” 所谓的过去未来归于一身,指的是三身佛。 只有今世佛主才存在于现在。 因此,也只能合在今世佛主身上。 陈黄皮剑指一并,可怖的剑气喷吐,他不置可否的道:“归于一身又能怎样?归于一身以后,我就成佛了不成?” 地通禅师道:“您本就是佛,众生度佛,佛再度众生,这是佛经里写明的,但那八万个佛子一事,恐怕还另有分说。” “小僧觉得,那八万个佛子都是假佛。” “它们窃取了您的佛意。” “若是要让假佛代真佛,那您必然会被影响啊!” “狗屁不通。” 陈黄皮冷笑道:“你说的这些都没用,救不了你的小命,还是送你上西天的好。” 说罢,他屈指一弹,剑气瞬间喷涌而出。 可就在这时。 那地通禅师脱口道:“佛主啊!难道您要让假佛代真佛,在那菩提树下大觉悟,占据您的果位,度化您的善信吗?” 噗嗤一声。 那剑气和地通禅师擦了个边,直直洞穿了黄金浇筑的地板,深入地心百丈。 地通禅师浑身颤抖。 胯下更是一片湿热。 “菩提树?” 陈黄皮皱眉道:“菩提树长什么样子?” 地通禅师道:“佛主有所不知,菩提树乃是您成佛之时,天降祥瑞所化,有通天彻地之能,庇护众生之力。” “此树在手,可遨游三界。” “更不堕众生之苦海。” 说话间,他便颤抖着将这菩提树有关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不过他也没见过真正的菩提树。 只是历来中土佛国僧侣们口口相传的故事而已。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黄铜油灯便语气古怪的说道:“秃驴是真不要脸,什么菩提树,分明就是建木才对。” 只有建木才符合这地通禅师描绘的那些奇异之能。 至于什么成佛之时天降祥瑞所化。 但凡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听着就知道有多么的可笑。 黄铜油灯也是近乎于道,它只是眼下力量被分出去太多,不敢擅自拿回来而已,它就只有自己的道果,根本没什么祥瑞之说。 顶多也就天现异象。 陈道行近乎于道的时候,同样如此。 易轻舟当时自斩,也没见什么祥瑞出来过。 就是观主合道,也没这么一回事。 怕不是那佛主成佛以后,去了一趟汤谷,找通天建木要了一段树枝,然后当个宝贝一样,逢人就说是天地所赠,给自己脸上贴金。 也就骗骗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信徒了。 陈黄皮则看向金角银角,低声道:“所以你们之前感觉建木的气息时而存在时而不存在,便是因为那建木或许不在现在。” 按照地通禅师的说法。 三身佛合一的时候,才有那‘菩提树’显化。 也就是成佛之日。 陈黄皮倒是不在意人果们会不会成为今世佛主,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人果们只是沾染了自己的气息而已。 后来,邪佛舍利化作佛首,到了阎罗之影的脑袋上。 就连陈黄皮自己都没了这佛意。 除非是入夜后。 他以六阴神之躯,唤出影子里的阎罗之影。 不然,今世佛主永不可能现世。 就是将那邪佛的躯体拎出来,也不可能有人会将其当做是今世佛主了。 “看来这魔罗法会,倒是真得去一趟了。” 陈黄皮看向地通禅师,问道:“魔罗法会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又在何处召开。” “回佛主。” 地通禅师道:“后天便要开始,历经七日,便在那大觉悟,大自在的万佛圣山的山脚下召开。” “届时八万个佛子都会被簇拥而至。” “整个中土佛国的大大小小的庙宇,都会前往,不肯错过朝圣拜佛的盛会。” “比我想的要快。” 陈黄皮倒是有些意外,他还当要等个十天半个月呢。 没想到后天就要召开。 虽说他如今十六岁了,比以前要沉稳许多。 但事情能早一点解决,他也乐的如此。 毕竟大乾仙朝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不建议杀了这秃驴。” 黄铜油灯玩味的道:“虽说这秃驴心思深沉,但说白了,也就是个普通神明的修为,本灯有一万个手段让他翻不起风浪。” “中土佛国也没熟人,就当是带个向导了。” “可以。” 陈黄皮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不过,对上这地通禅师…… 他倒是有些恶趣味的道:“地通是吧,念在你心诚的份上,本佛主就不杀你了,不仅不杀你,还要度化你。” 地通禅师浑身一震:“佛……佛主……”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金光从陈黄皮指尖飞出,直接没入了自己的体内,随后无论如何都感知不到。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陈黄皮笑道:“不要怕,说好的佛度众生,那就肯定要度一度你,等我成佛之日,便是你脱离苦海,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之时。” 地通禅师颤抖着双手合十:“多谢我佛。” 他其实这会儿已经回过味了。 中土佛国上下是什么路数,他这五通寺的禅师能不懂吗? 以往是没接触过三身万佛寺。 只将其当做是神圣之所在,将那只在口中、心中的佛当做是必生之信仰。 可老话说的好。 叶公好龙,真见了陈黄皮,真把陈黄皮当成今世佛主,这地通禅师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寺庙里的罗汉菩萨都是要吃人的。 那佛能不吃吗? 但接下来,陈黄皮做的事就让这地通禅师看不懂了。 …… 一道道金光在五通寺内纵横交织。 那金光,实际上就是剑气。 从上到下,所有的僧人全都被那金光杀死。 只是片刻的功夫。 朗朗乾坤之下,五通寺内便血流满地,残肢堆积,成了个臭不可闻的尸骸地狱。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地通禅师闭着眼,不停的捻着佛珠,豆大的汗水从他光洁锃亮的脑门上滑落,将一身僧袍全都打湿。 他害怕,恐惧。 佛主不吃人,但是佛主杀生。 若是杀红了眼说不定会把自己也给杀了。 陈黄皮笑道:“不要怕,就当做是修佛了,你是个有觉悟的,早晚我要度你脱离苦海。” “不过眼下,且先让那些善信脱离一下苦海吧。” 他虽对这中土佛国很厌恶。 但不代表他厌恶那些普通人。 师父说过,恃强凌弱者鄙。 不能一杆子将所有人都打死。 陈黄皮把这些道理都记在心里,愿意为此剑行自己的道理。 然而,当他把那厚厚的田契,还有那些佃籍都一起拿出来,分给了五通寺附近的所有百姓的时候,那些人的话语让他愣住了。 “我佛慈悲,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地了。” “我不再是佃户了。” “我佛赐我粮食,我佛赐我钱财。” “我佛至高无上,礼赞我佛!拜谢我佛!” 这些话听着有些怪怪的。 黄铜油灯即便能听到人的心声,可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喂,你们这些凡人怎么回事,那五通寺欺压你们,剥削你们,你们还一口一个佛?” 有善信道:“寺庙剥削我们,欺压我们,是因为我们罪孽深重。” “这都是我佛的安排。” “是必经的磨难,我佛在看着,祂会度化我们的。” 听到这话,看着那些狂热的善信。 陈黄皮疑惑的问道:“你们口中的那个我佛,说的是我吗?” “大胆!!!” 有善信大怒道:“你敢亵渎我佛!我佛慈悲,降世度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还你们自由,分你们田地,给你们财粮的是我啊。” 陈黄皮十分不解,他觉得这些人有点不对劲。 和大康的百姓好像不是同一个物种一样。 明明是自己发善心,做善事。 怎么结果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都成了那什么所谓的佛在慈悲为怀! “那是佛赐给我们的。” “一切的苦难,都是我们应得的,一切的福报,也都是我佛给予的。” 在这些善信们看来,就算他们再贫穷,那都是因为自己罪孽缠身,而任何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好处,则都是佛主应许的。 “这分给我们的地,是我佛应许之地。” “这财粮,是我们心心向佛的见证。” “至于自由之身,那是让我们更好的理佛,礼佛,等我们飞升西天极乐世界之后,这臭皮囊不要也罢。” 啪啪啪…… 这些言论让陈黄皮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而且他都动用邪眼,想看一看这些人的神魂是不是被迷惑了。 但发现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这些个个衣不蔽体,瘦骨嶙峋,世世代代被欺压剥削的人竟然是真的这么想的。 黄铜油灯喃喃道:“干他娘的,大康的那些世家要是知道中土佛国的百姓是这个路数,不得疯了一样也要打过来啊!”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种。 那地通禅师低头道:“大康将这里称作西域,他们也不是没打过来过,只是打过来以后不知为何就立马撤走了。” “而且从此以后,除了往来朝贡,绝不让中土佛国之人进入大康。” “废话,这能让进吗?” 黄铜油灯恶心的道:“大康的那些百姓好歹还算是人,最起码大家面子上过的去,可这些人简直就是掉进了粪坑里,被熏入味了都!” 其实大康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三身佛个个都是堪比真仙的战力。 也不知三身万佛寺被陈皇下场收拾过一波。 他们曾经打入了中土佛国。 但很快就败退了,不是因为打不过,是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短短几年时间,他们的人竟然有被同化的趋势。 开始信佛了…… 信佛是真有用啊,可以冠冕堂皇的剥削凡人。 而且还能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然而,大康好歹是修士神明为主的国家。 修佛是绝无可能的。 他们打入中土佛国,一开始想的也是灭佛。 结果灭不了就不说了,自己的根本都要出问题了,这谁还敢在这鬼地方待着? 因此就火速撤离中土佛国。 凡是开始修佛的,无论是修士还是世家子弟,统统杀无赦。 由此也就进入了,大康和佛国的僵持阶段。 佛国的僧侣想的是天下都修佛。 大康可不想玩这一套。 不仅是防佛甚于防火,连带着自己境内为数不多的佛寺也全都推倒,抹去的一干二净。 彼此朝贡往来都要死死的盯着。 绝不让任何一点有关于佛的东西流入大康。 黄铜油灯道:“本家,你不是常说生米恩,斗米仇吗,你赶紧把他们都杀了,咱们可不能吃亏啊!” 然而,陈黄皮却更恶心。 他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杀他们?杀他们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 “金角银角,你们吃了他们得了,替我解解气。” “听到没有银角。” “大哥,我虽然连土都吃,但我不喜欢吃蛆!” 银角为自己叫苦:“不,我以后连土都不吃了,我感觉这破佛国的土都是脏的,会吃坏肚子的!” 还好它自从跟着陈黄皮到中土佛国就没来得及吃东西。 不然这会儿,它恐怕都要吐出来了。 陈黄皮恼怒无比:“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这中土佛国的人,我若是再对他们发一次善心,就叫我变成光头!” 这对他来说可是毒誓。 他讨厌和尚,讨厌秃驴,讨厌佛,更讨厌这中土佛国的善信。 本来经过大康的事以后。 陈黄皮还真觉得自己实力上来了,应当履行一下自己作为未来黄天的职责。 不过这次中土佛国之行。 可算是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以后的天地,绝对不允许有秃驴!”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飞走了。 他愤恨的道:“所有人的头发都不能掉,也不能有什么佛,佛佛佛,狗屁佛!就是一摊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黄铜油灯听的咧嘴大笑。 它倒是不觉得这事是坏事。 陈黄皮发善心,可不是为了做英雄,做什么拯救世界之事。 这次被恶心到了。 那中土佛国以后就是再怎么样,陈黄皮估计都不会再出手了。 来的快,走的快。 完事以后去大乾仙朝,哪有时间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 大康就算了,那些百姓确实还有个人样。 知道感恩,知道是非。 而这中土佛国的人,却把他人的善意当做是佛的应许,这样的人也能叫人吗? …… 中土佛国有一座圣山。 这山名为三身万佛大绝大悟圣山。 山上有三身万佛寺。 寺中除了三身佛以外,还有万尊佛身在此。 整个圣山沐浴着佛光。 而随着魔罗法会的召开,整个中土佛国的大大小小的寺庙,都派遣罗汉菩萨主持前往,要参加这场盛会。 “魔罗法会将会在这山脚下的圣地举行。” 地通禅师此刻便在和陈黄皮解释:“至于那八万个佛子,待法会召开之时,便会从圣山穹顶落下,届时万佛来朝,以佛法启悟,找出真正的今世佛主。” 中土佛国就是个佛寺组成的国度。 每一座佛寺,都有着佛经流传。 到时候万佛来朝,纷纷讲解佛经至理,真正的今世佛主转世,听到那些佛经便会有所感应,定然能觉悟。 八万个佛子实在是太夸张了。 那过去佛和未来佛都觉得古怪诡谲,今世佛只有一尊,自然得分出七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假的出来。 剩下的那一尊,才是祂们一直在等待的。 这魔罗法会的结束。 便是祂们三身佛合一之时。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黄天胎动就是预兆。 拖的太久反而不好。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看向四周。 他看到了许多的秃驴,还有许多的罗汉菩萨,其中还有一些更强大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佛。 这中土佛国的修行路数和大康区别很大。 大康是泥塑木雕的神明。 全靠一口人气撑着。 而中土佛国则都是金身塑造,并且一旦修成,还有血肉之变化。 当真是诡异无比。 他从那五通寺离开以后,一路上见到了很多让他觉得恶心的事。 甚至有时候,黄铜油灯都看不下去,恨不得敲着那些善信的脑袋,告诉他们这些佛寺有多么过分,但那些善信还是那套说辞。 罪孽缠身,是我应得的。 若你帮我,那便是我佛应许的。 其中有一座送子寺。 善信们不能生孩子,要生孩子就得把女子送去寺庙之中。 只需一日光景便能怀孕。 就这都只算是平常之事,和更多的恶心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佛主……” 地通禅师欲言又止。 陈黄皮扭过头,冷冷的道:“我现在杀气很重,不要叫我佛主,我不是你们的佛主,所以你最好说话注意一点,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说完,他又改口,重重的道:“不,是送你下地狱。” “是,陈施主。” 地通禅师苦涩的道:“小僧只是想提醒您,魔罗法会要开始了,那些假佛子出现以后,您打算怎么应对?” 陈黄皮冷冷道:“怎么做?当然是以我为准!”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人果们现在都成了什么样。 是不是个个都成了秃驴。 听到佛音就面露慈悲。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不会将人果们唤过来,而是直接拔剑将其杀个一干二净。 这比他小时候的那些黑历史要恶心太多了。 在这圣山的脚下。 密密麻麻的僧侣,罗汉,菩萨,还有一些佛正在汇聚于此。 一座座莲台坐落, 佛陀们端坐其上,面露慈悲,等待着魔罗法会开启,面见我佛的那一刻。 而僧侣们则席地而坐。 到了这里,他们反而没有在寺庙之中那么奢靡,穿着各种华贵的僧袍袈裟,而是穿上了破破烂烂的百衲衣。 说出去,个个都是得道高僧。 至于格格不入的陈黄皮。 谁都不曾发现。 否则的话,恐怕等不到魔罗法会召开,就要引起轩然大波。 “嗡嘛咪呗咪吽!” “嗡嘛咪呗咪吽……” 梵音阵阵,自圣山之巅传来,仿佛有无数佛陀在齐声念诵一样。 山脚下的所有存在,此刻也都随之念诵了起来。 那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如同黄钟大吕,震人心魄。 两道圆光从那金碧辉煌的三身万佛寺中升起。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隐隐看到了两尊佛。 一尊捂着眼睛,一尊捂着耳朵。 这两尊佛的气息十分强大,但却给陈黄皮一种极为虚浮的感觉。 飘忽不定。 好似一个在过去,一个在未来。 “装神弄鬼。” 陈黄皮心中冷哼:“你们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们,过去佛,未来佛,不过是真仙罢了。” 真仙境界很强大,但他有那太墟神灵的面具在,根本就无所畏惧。 曾经在那似是过去,似是记忆的十万大山之中,陈黄皮见到了那被斩下脑袋的今世佛,那时候,今世佛即将化作邪异。 其身边左右,便有这两尊佛的虚影。 陈黄皮见过它们,也记得它们,就是不知道它们还记不记得自己。 “今日开魔罗法会。” “映照今世,寻回今世佛主!” 两道宏大无比的佛音响起,随后,便有无数道金光从天而降。 那金光落下以后,便形成了一座无比巨大的十二品金莲。 有万尊佛影在这莲台的瓣上显化。 再看那莲心之中。 八万个金色的莲子缓缓浮现出来,化作佛龛,露出其中供着的婴孩。 那些婴孩年龄一致,大小一致,只有肤色的区别。 但没有一个是沙弥模样。 听着那阵阵佛音,八万个人果转世成的所谓佛子,纷纷发出了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佛子的笑声真好听。” “有幸能见得佛子真容,听的佛子之音,便是死都无憾了。” “得见我佛,何其荣幸。” 就连那地通禅师,此刻都有些心神恍惚。 “佛……陈施主,那些假佛子好像在冲你笑……” “它们不对我笑对谁笑?” 陈黄皮语气古怪的道:“不过等一会儿,你们就没人笑的出来了。” 他听得出来,他的那些人果现在很烦躁。 非常的烦躁。 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他想杀人。 而这些人果则想要吃人。 (本章完) 第361章 圣山大乱,恭迎今世佛主归位(万字 圣山脚下,巨大无比的十二品金莲台上。 八万佛子齐声发笑。 笑声清脆,如同钟铃。 咯咯咯,咯咯咯…… 在所有人看来,包括那不存在与现在的过去佛和未来佛。 祂们都认为,这是今世佛子听闻佛音以后闻声则喜。 毕竟,佛子身上的佛意是掩饰不住的。 八万个佛子,每一个身上的佛意都来自今世佛主。 虽有些不合理。 但这次魔罗法会,便是为了解决此事。 今世佛主只有一尊。 也只能有一尊。 此刻,地通禅师也不禁被这宏大的法会气氛所感染。 他这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么多尊罗汉菩萨佛陀。 甚至还有三身万佛寺中的万佛虚影。 以及那两尊真正的佛。 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如果今世佛主的转世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坐在那十二品金莲台上就更荣幸了。 “陈施主,接下来就是讲佛论典了。” 地通禅师对陈黄皮敬畏的道:“八万佛子,来者皆能与之阐明佛理,真正的佛子会因此开口与之开讲,彼此映照。” “对于佛子而言,祂会在这个环节中逐渐觉悟自身。” “而对于旁人而言,便能因此感悟佛子之佛韵,从而得到天大的机缘。” 这场魔罗法会将持续七天。 每过一天,十二品金莲台便会向着圣山之巅的三身万佛寺升去。 直至最后一天。 最后一尊佛子,也就是今世佛主将会踏入三身万佛寺之中,明悟自身,立地成佛。 再往后,那便是三身佛合一。 成就真正的佛主。 想到这,地通禅师又苦恼的道:“只是陈施主您就在小僧身边,莫非您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假佛子成真不成?” 陈黄皮漫不经心的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何须分辨?” 这话是从四师父邪道人哪里学来的。 四师父经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以至于陈黄皮都下意识的记在了脑海中。 黄铜油灯则嗤笑道:“这秃驴瞎吃萝卜淡操心,那些人果可是邪异,要是能被秃驴们感化,那简直就太可笑了。” “不过七天实在太久。” “本灯觉得,这魔罗法会一天估摸着都撑不下去。” 它这次纯纯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来的。 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把这所谓的圣山都给掀个底朝天。 “快看,那些秃驴开始念经了。” 陈黄皮幸灾乐祸的指着莲台上的一尊佛道:“还是个大腹便便的笑脸佛,等下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只见那十二品金莲台上。 此刻,正有一名披着黄色僧袍,袒胸露乳,大腹便便的佛陀捻着佛珠,对着一个人果行了个礼。 “拜见佛子。” 这大肚佛笑着坐下,随后便道:“所谓世尊如来,如是我闻,如是我法,我佛如来曾有云,众生皆苦,善恶难辨。” “曾有一秃鹰饥肠辘辘,寻觅猎土不得食。” “我佛慈悲,便割肉喂鹰,以身渡鹰,正合佛度众生之理。” 大肚佛的每一个声音,都充斥着浓郁的佛意。 他在向人果阐述讲佛论典。 周遭更有金色的莲涌现,逐渐的没入那人果之中。 人果通体青黑,如同婴孩一般模样。 其双目黑白分明,纯粹且清彻。 人果听着这大肚佛的话,感受着时时刻刻涌入自身的佛音。 忽地一声。 人果周身冒出金光。 并且哇哇大哭了起来。 唰!!!!! 立马就有目光看向了过来。 大肚佛在中土佛国小有名气,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佛法高深。 他这般开口,立马就引起了佛子异动。 “快看,佛子啼哭三次便闭口不言,这是开始觉悟了。” “接着就是佛子开口,与其论辩。” “等下就知道这尊佛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今世佛主转世了。” 随着那些期待、激动,狂热的声音落地。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 这佛子闭上嘴巴以后,便死死的盯着大肚佛。 别说论辩了,连动都不带动的。 大肚佛见此不由道:“我佛慈悲,佛渡众生,众生亦度佛,小僧讲佛论典与佛子,佛子为何不语?莫非是小僧讲的不对吗?” “对个屁。” 陈黄皮嗤笑道:“我那人果是邪异,它们如今只是婴孩时期,连话都不会说,就是有千万个不爽也只能干瞪眼。” 人果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离了魔树,被轮回道宫转生到这中土佛国以后,便失去了那种迅速长大的诡异能力。 因此无论是怎么讲佛论典,怎么讲佛意渡入人果之中都不会有效果。 那人果盯着大肚佛。 实际上是它听的恶心了,想要吃了这尊大肚佛。 只是它如今被困在这幅皮囊之中,没了那邪异之身,实则什么都做不到。 而黄铜油灯却在拱火:“本家,有我的隐匿神通在,这里没人能发现咱们,况且如今你实力不凡,诸多手段在手难不成还怕他们?”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中微动:“黄二,你又想挑事?” 他其实也很不爽。 不过更多的是看笑话的心态。 唯一有点烦躁的事,他作为魔树的主人,作为亲手催生这些人果的源头,那大肚佛讲佛论典的声音,还有那佛意都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但挑事,陈黄皮还真没什么想法。 虽然师父说过,这次中土佛国之行,是求稳还是放肆,都随他自己考虑。 可放肆也得有个放肆的资本吧。 黄铜油灯坏笑道:“本家,你不是最喜欢讲道理,倒不如借着这人果的口,和那些秃驴好好讲讲,讲的他们佛心崩溃如何?” “这不好吧……” 陈黄皮皱眉道:“我虽喜欢讲道理,可我从不无的放矢,佛经我又没看过,若是讲不过他们岂不是很丢人。” 若是讲的是药经医书。 那陈黄皮自然当仁不让,但佛经他真没看过任何一部。 那些中土佛国的经典故事,更是一概不知。 “这不是有个懂得吗?” 黄铜油灯指了指地通禅师:“那胖秃驴说什么割肉喂鹰是什么意思?” 地通禅师激灵的道:“讲的是善恶,秃鹰无食便会死,佛主割肉喂鹰,既是在度化这鹰,又是在让这鹰度化自己。” “所以说,那大肚佛是在以己做佛,而将那人果当做鹰?” 陈黄皮面露古怪之色。 要是这样说,那他就听得懂了。 地通禅师道:“陈施主果然大智大悟,一听便能明白。” 陈黄皮摆摆手。 随后,他便伸手一拍,一口棺材凭空出现在屁股底下。 那地通禅师见此目露茫然之色。 黄铜油灯嗤笑道:“看不懂吧,看不懂就对了,这棺材就是你陈施主的莲台,可比那些狗屁佛坐的金贵多了。” 至于金角银角。 它俩被这棺材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银角,它抽了抽鼻子,在这棺材上闻到了建木的气息。 但这建木打造的棺材,倒是没有吓到它们。 毕竟它俩是啃过建木树皮的。 那叫一个不怕死。 最主要的是,它们在这棺材里闻到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可怖之气。 似乎有点像是观主…… 又好像不太像。 仿佛在什么地方感受过一样。 然而,金角银角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它俩自从到了人间,没多久就被安排看藏经阁大门。 后来天地异变,藏经阁也变成了旧观。 期间也只有金角出来过。 大部分时间,它俩都在旧观之中。 要说在什么地方感受过。 那肯定就是旧观了。 “该不会旧观在黄皮爹的棺材里吧?” “为啥是旧观,难道就不能是观主吗?他老人家不是合道苍天,苍天都死了,观主他老人家我估摸着也离死不远了,说不定就躺里面呢。” “师父不会死的!” 陈黄皮本来正在沟通那人果,听着金角银角这番不靠谱的话,气的瞪了它们一眼,呵斥道:“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们俩扔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里有阿鬼!” “金角,你知道阿鬼出手有多狠的!” 金角听到阿鬼这两个字就气的牙痒痒,不过如今好不容易能在外面晃荡,它可不想钻进勾魂册里和索命鬼打个天翻地覆。 它在心中恶意的想道:“大爷我现在今非昔比,等在外面待腻了,再进那勾魂册里好好收拾贱鬼!到时候非得让贱鬼好看!” 它倒是没想过。 陈黄皮其实就是在拿索命鬼吓唬它。 索命鬼如今在勾魂册里沉睡蜕变,要是把金角银角放进去,反而会坏了好事。 至于等索命鬼苏醒之后。 估摸着,金角银角真不一定能斗的过索命鬼了。 再看那莲台上的大肚佛。 大肚佛此刻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他看向周遭,诡异的发现不止是自己,其余的罗汉菩萨佛陀,无论是怎么与各自面对的佛子讲佛论典,那佛子始终没有回应。 好似根本就没有觉悟一样。 但就在这时。 那大肚佛对应的佛子忽然扭了扭脖子。 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陈黄皮在操控人果。 或者说,这人果现在就成了他的另类分身。 之所以是另类。 那是因为陈黄皮能操控这人果做许多事。 但人果的本能却依旧在。 那就是,饥饿,残忍,以及说不出的烦躁。 陈黄皮适应了一下人果的身躯,稚嫩的胳膊猛地撑地,双腿盘坐,乍一看,还真有点宝相庄严的感觉。 只是还差了点意思。 毕竟,佛陀开口,是靡靡梵音,是有佛意的。 好在陈黄皮有类似的能力。 他催动着心庙的豪光,并不将其放出来,只引动其力量。 “大肚佛,就你要度化本佛子是吧?” “佛子开口了!!!!” 一道道目光瞬间看向了过来。 大肚佛感受着那些目光,不由松了口气。 他不怕佛子开口,怕的是不开口。 “佛子所言甚是。” 大肚佛恢复笑意,淡然的道:“今日我度你,他日你度我,如此便是佛主割肉喂鹰之本意,善恶是非皆是我佛。” 陈黄皮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割肉吧,本佛子饿了,要做那秃鹰了。” “割……肉?” 大肚佛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佛子,小僧讲的是典故,是我佛真意,讲佛论典不是这样的。” 陈黄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说话是放屁咯?” “所谓典故,自然就是曾经旧事。” “既然讲了,那就要以身做典。”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割肉喂鹰的觉悟?” 他这话的角度很刁钻。 大肚佛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割肉喂鹰就只是个典故而已,怎么就突然到自己得割肉喂佛子了? “佛子,我自然是有这觉悟的。” 大肚佛耐心的道:“但典故只是典故,不能当真。” 陈黄皮道:“我明白了,佛主根本就没有割肉喂鹰,这典故也是你们瞎编的,那看来本佛子不能被你度化。” “何来瞎编一说?” 大肚佛皱眉道:“若是佛子想以此与我讲佛理,那好,请佛子食我之肉。” 说罢,大肚佛伸手对着自己腹部一挥。 刹那间便有一块白的肉条落到了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摇头道:“太肥了,有没有瘦一点的。” 大肚佛不语,只是一味的割肉。 渐渐地,他脑袋里逐渐冒出了一个念头。 佛子乃是今世佛主之转世。 虽说除去唯一的那个,其余的定是假的。 但在没分出来之前,其余的佛子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真的,都得郑重对待。 而且现在唯一一个开口的佛子就是眼前这尊。 从这方面去考虑。 那佛子口中说出的奇怪话语,似乎也不能当做是谬论。 佛子总不能真饿了,想吃肉吧。 陈黄皮不知道这大肚佛想歪了。 他摇头道:“瘦肉塞牙,让本佛子如何下口?” 大肚佛又斩下肥瘦相间的血肉。 “佛子,这肉如何?” “不如何。” 陈黄皮道:“本佛子如今不过婴孩之躯,连牙都没长出来,你让本佛子如何下口?” “全都切成臊子,细细的切。” “这次呢?” “还是不行,肥瘦不分,混在一起臭不可闻。” 陈黄皮不停的提出要求。 大肚佛起初有些恼怒,毕竟佛也有火,可渐渐的,他的火气逐渐熄灭。 “我度我佛,我佛度我。” 大肚佛心中道:“莫非是我佛在度我不成?一身不过两百骨,去掉血肉又何妨?肉身不过是臭皮囊,褪去肉身观白骨。” 他渐渐地琢磨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并非正统佛法。 而是一种,很诡异,很邪门的路数。 等再看自身。 大肚佛冷不丁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肉全都被自己砍了下去。 并且连软骨都切成了臊子。 可以说,只剩下了一具干干净净的骷髅架。 “我佛慈悲。” 白骨之躯的大肚佛双手合十,欣喜的道:“弟子拜谢佛主度我,传授弟子不净白骨观。” 陈黄皮却嗤笑道:“褪去一身血肉便干净了吗?” 大肚佛道:“根根白骨,如何不净?” 陈黄皮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人不穿衣如同野兽,佛无金身,丑陋残忍,本佛子不度你这样的怪物。” 说话间,他指了指周遭的那些佛陀。 大肚佛神色微变,他看到了那些佛陀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恐惧。 白骨之身,狰狞残忍。 全无任何宝相庄严之意。 想到这,他明悟的那诡异佛法在心中不停的跳动。 丑陋,太丑陋了! “还请我佛度我。” “皮囊可以褪去也可以穿上。” 陈黄皮咧嘴一笑,随后这具人果之身瞬间崩溃,道道金光全都涌入那大肚佛斩下的肉糜之中。 那大肚佛见此,立马伸手一捞肉糜,想要往自己的白骨之身上贴。 很快,一个比之前更加狰狞丑陋的怪物便出现了。 “哈哈哈哈,我成佛了!” 大肚佛狞笑道:“我佛慈悲,我佛度我!!!!” 他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滋生。 那些力量来自他褪下的血肉。 然而,在其余的佛陀眼中,这哪是什么成佛了,分明就是成了邪异了。 准确的说,在其削去一身血肉,只剩白骨之躯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化作邪异的征兆。 只是随着那血肉被其拢在身上之后才彻地爆发。 “速速出手!!!” “镇杀这邪魔!!!!” 道道佛影瞬间出手,立马将这大肚佛镇压,镇入了那十二品金莲台之中。 在下方。 黄铜油灯看的目瞪口呆:“本家,你是怎么把这大肚佛变成邪异的?” 它有些看不懂。 好似陈黄皮只是上去动了动嘴皮子。 那大肚佛就跟傻子似得,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胡说,什么叫我把他变成了邪异?” 陈黄皮摸了摸心口,理所当然的道:“大肚能容,却容不下众生疾苦,脑满肠肥,却肥不了天下苍生,他是被我度化成佛了。” 心庙之中,豪光正在产生变化。 他并没有催动豪光,不然豪光一刷,那大肚佛立马就会化作邪异,随后灰飞烟灭。 不过,这样借用豪光的能力。 陈黄皮倒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喜悦。 引动豪光开口,张口便是靡靡魔音,顷刻间就教这大肚佛入魔化作邪异。 并且,豪光好似因此也得到了好处。 “师父说过,豪光能放能收。”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既能将人变成邪异,也能将邪异变成人,若是我与这些秃驴辩经论佛,说不得就能让豪光完全孕育。” 豪光如今还不是完全状态。 少了一份变化。 再看那些正在和人果们讲经的佛陀菩萨罗汉们。 陈黄皮两眼放光。 他本就不喜欢这些金身装裱的狗屁佛。 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彻地看明白中土佛国有多恶心。 可以说,排队砍头都不会误杀好人。 因为根本就没好人。 就连旁边这地通禅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黄皮要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早就送他上西天见他的佛主了。 “黄二,为我护法!” 陈黄皮盘坐在棺材上,他双目微闭,捏了一个法决。 他要将心神分化万千。 分化进七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果的体内。 然后以心庙豪光之力,与这些佛辩经,将其度化。 很快,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十二品金莲台上的诸多佛影有些坐不住了。 那些佛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就跟集体觉悟了一样,纷纷张口讲佛辩经。 而被其辩经的佛陀菩萨,全都越来越不对劲。 “桀桀桀!我成佛了!” “我悟了!”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阴冷的气息从那些扭曲的身影之中冲了出来。 原本宝相庄严的佛陀们。 如今个个都变得极为恐怖,极为残忍,张口就是晦涩邪恶的靡靡之音。 大肚佛也就算了。 那只是一个例外。 而且还证明了那个佛子是假的。 但现在,怎么好像所有的佛子都是假的。 “不对劲!不对劲!!!!” “魔罗法会,莫非真要引来天魔了不成?” “停下,都停下,不许和佛子辩经!!!” 日落西山,大绝大悟圣山的山脚下,此刻乱成了一团。 而在那山巅之上。 两道圆光重迭。 过去佛的宏伟声音响起。 “世尊如来佛曾见魔罗。” “魔罗曰:佛主,我将摧毁你的佛法,毁掉你的佛教。” “佛曰:如何摧毁。” “魔罗答:我将用一万八千年的时间把你的佛法和佛教摧毁,让我的魔子魔孙披上袈裟,镀上金身走进寺庙之中,宣扬我的邪说,腐化你的信徒。” “届时佛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是整个中土佛国都知道的典故。 如今过去佛重提,便让诸多佛陀瞬间想起了这事。 而未来佛则道:“八万佛子只有一尊是真正的今世佛主,既有真佛,那便有假佛,假佛为魔罗之子孙,坏我佛法,坏我佛教。” “且由他去,因为有魔的地方就有佛。” “最后一个佛子,便是真正的今世佛主。” “届时佛光普度,诛魔灭魔,便是我佛教大兴之日。” 过去佛讲述过去,未来佛阐述未来。 这两尊佛说完以后便隐没不见。 今世佛主不在,祂们实际上也很难做些什么。 不过这魔罗法会的召开,本就是祂们的手笔,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因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众佛陀菩萨罗汉见此,纷纷双手合十口念慈悲。 八万佛子如今还剩三千。 正所谓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以身饲魔,寻得我佛。 这对他们而言是大觉悟。 “这才是佛主降世的经典啊!” 地通禅师激动万分的道:“诸多魔子魔孙混入佛门,想要污秽佛法教义,只待陈施主觉悟,净化佛门,度化众生啊!” 他这番言论,听的陈黄皮都乐了。 黄铜油灯更是捧腹大笑:“别说,秃驴们说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魔罗法会,魔子魔孙,那八万佛子不就是魔子魔孙吗?” “至于真佛,本灯在这中土佛国确实没见过什么真佛。” “便是有,那也是你陈黄皮。” “我可不想做什么佛。” 陈黄皮嗤笑道:“况且这里哪来的佛?分明都是些魔头才对。” 整个中土佛国就是人间地狱。 从上到下,皆在魔海之中沉沦。 那佛家经典,陈黄皮只觉得可笑,若是真有那么回事,那魔罗肯定早就已经做成了,不然怎会有佛陀下台吃人?僧人圈地作恶? “黄皮爹,咱们不是要找那建木树枝吗,和这些贱驴扯什么淡,干嘛不把他们都给杀了。” 金角有些搞不懂陈黄皮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它虽然觉得也挺乐呵。 可再看下去就有点腻歪了。 陈黄皮拍了拍金角的脑袋,笑着道:“今世佛主不出,如何三身佛合一?三身佛不合一,哪来的所谓菩提树。” 菩提树就是建木的树枝。 银角不解的道:“可那些人果都是黄皮爹你的魔子魔孙,这玩意能成佛主吗?” 陈黄皮道:“自是不能,不过天就要黑了,天黑以后方见分晓。” “天黑以后黄皮爹你就要做今世佛主了么?” “他哪会做佛主,他只会做魔罗。” 黄铜油灯大笑不止,只觉得拍案叫绝。 这中土佛国之行,可比之前的种种要有趣多了。 此刻,它也明白了观主的手段之高明,用意之阴损。 早早的就将那今世佛主的果位斩下化作舍利子。 时至今日。 便应在了这里。 不过,黄铜油灯这次可不在心中恶意揣度观主。 它只觉得观主玩的太脏了。 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估摸着就已经算计的明明白白,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就等着这一波,阴一手这中土佛国。 就是不知道,那活了两个纪元的老王八是不是这三身佛合一之后的存在。 毕竟无论是过去佛,还是未来佛,又或者现在佛。 这三尊佛表现的都非常独立。 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以一化三。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魔罗法会依旧在进行着。 不过因为佛子越来越少,那十二品金莲台也逐渐的升上圣山。 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三千尊佛子。 三千尊佛子。 必然有三千尊佛陀菩萨罗汉与之讲佛论典,引动真正的今世佛主转世。 但很快,一个个佛子暴露了本来面目。 以邪恶晦涩的靡靡之音污染这些佛,让其扭曲化作邪异。 直至最后一尊佛子。 那佛子唇红齿白,虽是婴孩般大小,可却难掩俊秀。 这佛子先前从未开口。 也是陈黄皮留着拖时间的最后一尊。 “这,莫非就是今世佛主的转世吗?” “八万佛子只存其一,难道还能是魔子魔孙不成?” “谁去与今世佛子讲佛论典?”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唯一还在和这佛子呼应的,是一尊菩萨,这菩萨龙首人身,却偏偏只有头顶一只独眼。 被唤作龙婆菩萨。 龙婆菩萨有些失望。 因为她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今世佛子多看她一眼。 这对她而言,便是错过了天大的造化。 今世佛主已经很显然就是这位了。 要是她能让今世佛主大绝大悟,让其重登果位,三身万佛寺里必然要有她的位置。 但错过就是错过。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让本佛来!” 有一尊佛下场了,他张口便是佛理,闭口就是佛经。 但那今世佛子依旧未曾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随后,一尊尊佛陀齐齐下场。 可是都没有任何作用。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众多佛陀不由更加急切。 佛经有云,佛主降生之时大日横空。 因此,必然也应当应在白天,而不是黑夜。 就在这时。 那过去佛和未来佛有些看不下去了。 祂们不明白,为何今世佛主的转世,居然对任何佛音都没有反应,总不能这个也是魔子魔孙吧。 十二品金莲台如今也升到了山顶。 只差一步,三身万佛寺的大门就会打开,接引今世佛主归位。 “万佛朝宗,汝等下场吧。” 未来佛一声令下,那金碧辉煌的万佛寺中,上上下下被砍掉脑袋的佛陀,便纷纷从莲台上走了下来。 今世佛主不在,过去佛主,未来佛主都无法离开万佛寺一步。 因此,就只能派遣麾下的弟子。 这些佛陀和外面的那些不同,是显化坐落在十二品金莲瓣荷叶上的佛影真身。 其没被砍下脑袋之前都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当然,虽说号称万佛寺。 实际上也没有万尊之说,本质上只有一尊佛。 三身万佛,三身在前,万佛在后。 佛,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就如同众生皆可成佛一样,成的也是这尊佛。 三身万佛寺的大门依旧紧闭。 但众多没了脑袋,肢体残缺的佛却凭空出现。 而这,也让外面的那些佛陀震惊无比。 “如意佛!” “梵天佛!” “大慈大悲救世佛!” “为何这些佛会变成这样?祂们的佛首呢?” 要知道千年万年以来,三身万佛大绝大悟圣山都是圣地,是他们永远无法踏足之所在。 更没有任何人能进入三身万佛寺。 对他们而言,佛就是无所不能的,佛就是至高无上的。 可今日一见。 那些至高无上的佛,竟然个个都被砍下了脑袋。 竟然都成了这般残缺之相。 这样的佛,看着还没有他们更像是佛。 而此时此刻。 暴露了真容的那些佛陀,慈悲的目光缓缓变得冷漠了下来。 “佛,是无瑕的。” “汝等罪孽深重,便以血来洗净吧。” 这万尊佛纷纷下场,展开了一场杀戮。 本就是为了召开魔罗法会,才将这些假佛给唤来,让其以佛理引动真正的今世佛主。 如今他们都亲自下场了。 这些丑陋的假佛,自然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佛慈悲,不要杀我。” “汝等死后便会升往西天极乐世界,无需这般恐慌,本佛这是在度化你们啊!” 夜色之下,杀机尽显。 万尊佛陀下场杀戮收割,自然不可能有那些假佛活命的机会。 只是片刻功夫。 当红月高悬的那一刻,整座圣山便洒满了金色的血液。 尸骸遍地,累累白骨不甘怒视。 滚滚黑烟从那些白骨之中冒了出来,似乎要化作魔子魔孙。 但随着三身万佛寺顶部的两道圆光映照。 黑烟尽消,佛光普照。 咕嘟…… 在那隐匿神通之中。 得以苟活的地通禅师此刻咽了口唾沫,他两股战战,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曾几何时,他同样想要参加这场魔罗法会。 对他而言,这是他毕生的荣耀之时。 然而现在看来,这哪是什么荣耀之时,分明就是死期将至。 “佛……佛主……” 地通禅师下意识的看向坐在那棺材上的今世佛主。 可是,他的今世佛主,此刻却样貌大变。 身穿一身黑金色的道袍。 墨发披散在身后。 神色冷峻,眉心有金黑色竖纹显化。 陈黄皮双目之中,更有雷海之上皎月升起的异相显现。 他进入了六阴神的状态。 而且心庙之中,那团豪光此刻也在疯狂的转动,像是一个混沌之色的球一样。 心庙彻地大成,大成到了极致。 就连肾庙,肝庙,此刻都在不停的震动。 “我不是你的佛主。” 陈黄皮冷冷的道:“我也不会度化你,但这几日到底是用到了你,要是杀了你,那不是我的作风,要是放过你,我却觉得更加恶心。” “所以,你就做个邪异好了。” 说罢,他胸口豪光一刷。 顷刻间,那地通禅师瞬间变成了一个邪异。 狰狞,扭曲,并且脑袋上早已愈合的卤门打开,像是一个通道一样。 但紧接着,这地通禅师哀嚎一声,失去了自我。 它敬畏无比的看着陈黄皮。 可如今它心中只有恶意,它想要发泄。 但还不等它找到目标。 一张血盆大口便在它面前放大。 银角叫道:“叽叽歪歪的,放你一条活路你还用这种眼神看着二爷我,呸,贱种一个!肉还是臭的!” 再看那隐匿神通之外。 巨大无比的十二品金莲台正在缩小。 缩小到如同摇篮大小,只留下那最后的一尊佛子坐在上面。 万尊佛陀簇拥而至。 只是这一次,陈黄皮可不会等祂们开口发问,讲佛说典了。 那人果冷笑一声,鄙夷的道:“汝等造下杀业,这也叫佛吗?” 无首之佛道:“今世佛主有所不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等虽造杀孽,可依旧是佛。” 那人果点点头,随后便站起来,撒了泡尿。 众佛不明,便问道:“今世佛主,这是何等佛理?” 人果道指着那泡尿道:“没什么佛理,只是觉得你们臭不要脸,所以撒泡尿让你们照照而已。” 说罢,人果瞬间崩溃,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八万佛子,皆是魔子魔孙。 众佛愣住了,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所以,真正的今世佛主转世又在何处? 而就在这时。 头顶悬棺,腰跨洞虚神剑的陈黄皮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那影子之中。 一个扭曲的身影缓缓爬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祂们心心念念的今世佛主。 众佛恍然大悟,齐声拜道:“参见今世佛主。” “无须行礼。” 陈黄皮冷冷道:“本佛主问你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 “很好。” 陈黄皮点点头,猛地拔出腰间洞虚神剑,刹那间剑光冲天,一剑劈死了面前的一尊无首佛。 那无首佛的金身崩溃。 其法力全都涌入陈黄皮的影子之中。 一道若隐若现的圆光,更是在陈黄皮脑后浮现。 众佛大惊失色。 祂们不明白,为何今世佛主要造杀孽。 无论怎么看,这眼前的今世佛主都是真真正在的那位。 那笼罩在身上的佛意根本就压不住。 魔罗的魔子魔孙可以扮做佛主幼时样貌,可也在告诉祂们,真正的今世佛主长什么样。 而且,陈黄皮的身上佛意太重了。 对祂们产生了极为可怖的压制之力。 不是今世佛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种奇异之事。 “佛主,您为何如此啊!” “这你别管。” 陈黄皮甩了甩洞虚神剑上的污血,质问道:“我现在放下屠刀了,我能不能成佛?” “这……” “能,您本就是今世佛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不在话下。” 下一秒。 剑光再次掠过一名无首佛。 又一尊佛死在了陈黄皮剑下。 陈黄皮问道:“现在呢?我能不能成佛。” 适时,过去佛和未来佛的声音从那寺庙之中传来。 “能!你一定能!” 今世佛主归来,自然是要收拢万佛与一身,这在祂们看来本就应该这么做。 就是那口悬在这今世佛主头顶的棺材。 为什么给祂们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 还有这今世佛主此刻的姿态。 似乎又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 转世之身,自然和曾经的今世佛主模样不同。 等真正归位那一刻,便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当然,三身佛合一则是另一个说法。 但现在,过去佛和未来佛都觉的有些不对劲。 这今世佛主,究竟是转世成了什么玩意? 怎么感觉恍若佛魔一体。(本章完) 第362章 断手杀来,陈黄皮过去暴露(9k大章 此刻,若以佛主和魔罗之典故而看。 陈黄皮的确佛魔一体。 他的影子是今世佛主。 而他自身,却是挥舞屠刀的魔罗。 棺材倒扣悬浮在头顶。 陈黄皮便不怕今世佛和未来佛动用那操控时间,在时间长河上下游小范围游走的可怕之能。 阎罗之影在他的影子之中逐渐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朦胧的黑影。 身材高大,面容模糊,一轮圆光在其脑后浮现。 这是今世佛主的果位。 也是今世佛主的佛首。 阎罗之影,能压制那万尊无首佛陀。 因为它本就是佛。 有果位,有佛首,谁说这不是今世佛主,过去佛和未来佛第一个不愿意。 杀杀杀,斩斩斩。 陈黄皮拾阶而上,真就是遇佛杀佛。 那些佛在恐惧,在哀嚎。 它们想要回到三身万佛寺之中,可那佛寺的大门却不对它们敞开。 它们想要逃离。 却见那十二品金莲爆发出璀璨的光辉,如同牢笼一样将其困死在这大绝大悟的圣山之中。 此金莲,便是曾经今世佛主坐下的那一品佛台。 这些真佛,先前杀戮假佛。 是因为用不到那些假佛了。 而现在,陈黄皮杀戮真佛,是因为过去佛和未来佛也用不到它们了。 万佛归一,三身合一。 正是合和佛之真谛。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汝是魔罗!汝不是佛主!” 有佛陀咒骂陈黄皮,撕心裂肺的吼道:“汝的眼中杀戮,汝罪孽缠身,业力滔天,汝根本就不是佛!汝是坏我佛教的魔罗!” “愚不可及!” 陈黄皮冷冷的挥剑,将这佛陀劈成两半,环视一周,见诸多佛陀恐惧憎恨的看着自己。 他不禁心中畅快无比。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可你们亲口跟本佛主说的。” “可你何时有放下屠刀之意?” “你这话说的。” 陈黄皮耻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等我杀光你们,我不就放下屠刀了,正合成佛真意啊!” 他满嘴胡说八道,张口就是邪恶的秘密之音。 豪光在心庙之中不停的催动。 听的那些佛陀心神动摇,只觉得晕头转向,好似这才是佛理,这才是真言一样。 而躲在隐匿神通之中。 站在金角银角头顶的黄铜油灯却有些担心。 它和陈黄皮的豢狗经,早就在甘渊之行结束以后便恢复了。 如今,它在心中焦急的问:“本家,你可别杀红眼了,咱们要的是三身佛合一,拿走那菩提树,最后再把心庙主神给关进去。” 陈黄皮道:“黄二,你净在这里说风凉话。” “之前撺掇着让我搅风搅雨的是你,现在我都快杀进那破佛寺了,你倒是劝我冷静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啊!”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道:“你现在把这些佛陀当狗杀,万一那三身佛不合一了怎么办?” 陈黄皮道:“黄二,你怎会这样想?” “祂们不合阎罗之影,那就让阎罗之影合祂们。” “合不合还能让祂们做主不成?” 况且陈黄皮看的明明白白。 他每杀戮一尊佛陀,那佛陀的法力便会融入阎罗之影体内。 阎罗之影在变得强大。 过去佛和未来佛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或许,就算是真正的今世佛主转世到此,也会经历这样的事。 至于会不会出问题。 陈黄皮也不怕,他都等到天黑以后,以本就只存在于现在的六阴神之躯显化,外加棺材在头顶悬着,还时刻准备把那太墟神灵的面具拿出来。 要是这都能出问题。 那他估摸着,自己也不用修行。 更不用想着当什么无缺道主了。 他现在就是人间最强的存在。 哪怕是借助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外力,那也是最强! 最强,自然要以力压人。 谁不服就打爆一切。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这般心思,便也松了口气。 主要是,陈黄皮之前实在是太倒楣。 去哪哪都有能收拾他的。 就跟过惯了苦日子一样,一朝鸡犬升天反而觉得不太适应。 “贱灯就是贱灯。” 金角翻了个白眼,直接嘲讽道:“连本大爷都看得清的事,你却在这里叽叽歪歪,跟了黄皮爹那么久,看来你不懂他啊!” 黄铜油灯不屑道:“本灯看你是又皮痒了,我不懂他?你懂是吧?” “大哥,你少装逼。” 银角开口道:“这贱灯和黄皮爹从小一起长大,咱俩才跟着黄皮爹多久,能有它懂不成?” “大爷我当然比它懂。” 金角得意的指了指陈黄皮头顶悬着的棺材道:“这棺材是倒扣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黄皮爹虽然嘴上吹牛逼,可身子确很诚实。” “他等会要是被人打死了,正好这棺材盖一开,直接就给他收尸,省的自己动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释怀了。 还以为这金角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 合着嘴巴和脑子还是跟之前一样不灵光。 那不是收尸,是随时准备见势不妙躲进棺材里。 越想黄铜油灯就越是忍不住感慨。 “本家是真长大了。” “不是以前的铁头娃了。” “看似莽夫行径,实则粗中有细,后路安排的好好的。” “这棺材是真好啊。” “好在哪?” “好就好在……” 黄铜油灯说到这顿住了,眯了眯眼睛道:“不对啊,那棺材在他头顶悬着,那咱们头顶呢?” “谁跟你咱们?” 金角银角同时道:“我们兄弟头顶是你,你头顶什么都没有啊!” “……” 黄铜油灯脸色一黑,二话不说操控着隐匿神通向着陈黄皮冲了过去。 等会儿要是真有事。 那陈黄皮自然有棺材罩着。 可它们头顶可没有。 “别怕,天塌下来我顶着。” 陈黄皮瞥了一眼藏在隐匿神通,龟缩在自己身后的黄铜油灯和金角银角。 棺材只是一个后手。 用不用得到还说不定呢。 看把它们吓得。 哼,结果会证明自己靠的是实力,而不是所谓的运气。 这时候,大绝大悟圣山上已经到处都是尸骸。 到处都是金色的佛血。 真就是血海滔天。 陈黄皮斩杀下最后一尊佛陀之时。 其法力瞬间汇入身后的阎罗之影体内。 下一秒。 万佛归一。 万尊无首佛陀虚影在阎罗之影之中挣扎哀嚎。 仿佛,这就是苦海一样。 连佛陀都无法超脱,登临彼岸。 但古怪的是。 从始至终,阎罗之影的面容都没有恢复清晰。 更没有变成佛首影子身的今世佛主。 不过,陈黄皮却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在这阎罗之影体内酝酿。 他停下了脚步,将手中洞虚神剑纳入剑鞘之中。 黄铜油灯问道:“本家,你怎么不动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黄皮皱眉,感受着阎罗之影的变化。 这阎罗之影是第六殿阎罗的影子,也是阴天子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很早之前就已经躲进他的影子里了。 再后来,他出了六阴神。 黄泉阴土成了他的能力。 阎罗之影,则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经唤出便要拧下他的脑袋。 而现在…… 陈黄皮忽然抬手。 唰的一声! 身后那阎罗之影同样抬手,和他的姿势一模一样。 仿佛,真就成了他的影子一般。 这变化是好是坏,陈黄皮不清楚。 但他觉得,阴天子绝不会送给自己一个会害自己的东西。 而那金角银角此刻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阎罗之影竟然跟陈黄皮的行为同步了? 要知道,整个黄泉阴土都只有十尊阎罗,是阴天子麾下的最强者。 虽不是近乎于道。 但绝对是真仙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在黄泉阴土之中其实力会更上一层楼,就如同赤邪虽然也不是近乎于道,但在小赤天之中,他同样具有一部分近乎于道的威能。 虽说这只是第六殿阎罗的影子。 但好歹也是影子啊! 真完全跟陈黄皮的行为同步,那得发挥出何种战力? 怕不是即便没有棺材,即便没有六阴神。 陈黄皮只靠这影子,就能打的正常仙人哇哇叫吧! “他娘的,越来越邪门了。” 黄铜油灯近乎失声:“这阎罗之影,真就只是阎罗的影子吗?本灯怎么感觉,阴天子那老小子往里面塞了不少东西啊!” 它睁开法眼,却只能看到影子里的那些佛陀虚影。 仿佛阎罗之影就真的只是个影子一样。 这玩意绝对不是邪异。 肯定有大秘密,大问题。 不过陈黄皮可不管什么这哪的。 他伸手一抓,身后的阎罗之影便一把握住那天上的十二品金莲。 这金莲陈黄皮无法操控。 因为他毕竟不是今世佛主,也不修什么所谓的佛法。 可阎罗之影却能将其说收就收。 “倒也不是完全如臂指使。” 陈黄皮皱眉道:“一条胳膊一条腿,脑袋也不听我使唤,不过也够用了。” 直觉告诉他,不是万佛归一让这阎罗之影的力量变强,从而产生了如此奇妙的变化。 而是万佛归一,让这阎罗之影和自己本身的联系变得紧密了起来。 此后即便是三身佛归一。 都不会让这联系更进一步。 想到这,他不禁脑海中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佛陀有了,那该不会剩下的就得要仙人填上了吧?” 但这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毕竟是外力,况且阴天子那个境界的存在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其实陈黄皮都不用去操心。 水到渠成就可以了。 而在阴天子的目的达成之前。 陈黄皮都可以借着这阎罗之影做自己的事。 “表兄总不能借着这阎罗之影降临,然后对我指指点点吧?” 陈黄皮咧嘴一笑。 便向着那三身万佛寺的大门走了过去。 此刻,他身后的圆光已经无比宏大。 正和那过去佛,未来佛的圆光彼此映照。 过去佛的声音响起:“今世佛主,我们等你很久了,进来,于我们合而为一。” 未来佛道:“等一等。” “今世佛主,你的转世之身有问题。” 陈黄皮道:“有什么问题?” 未来佛道:“为何我等好似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陈黄皮答:“心中有佛,处处是佛,佛是无相的,你们见到的任何一个存在都是我,无需疑惑,无需问我,问我既是问你。” 这番话,换做之前他是说不出来的。 但讲佛论典之后。 陈黄皮确实对佛教的那一套了解了不少。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那么回事。 而在一门之隔的三身万佛寺之中。 过去佛和未来佛有些迟疑。 过去佛观察过去,但古往今来都不见陈黄皮。 未来佛遥望未来。 但距离天地异变结束只有短短几百年。 新天未换旧天,祂也无法在未来看到陈黄皮。 只是,祂却能看到,三身佛的确合而为一了。 今世佛主也的确就是此人。 或者说,是其影子。 这很诡异也很荒诞。 祂们也曾转世过,但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 未来佛道:“身是魔罗,影是真佛,佛魔一体纠缠不清,正如因果一般交织,晦涩难辨。” 过去佛道:“且等他进来,我便能拿开遮住的佛眼,看出他的真身。” 未来佛道:“那我便听一听他的心声。” 过去佛双手遮眼,未来佛双手捂耳。 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 并且其脑袋都被砍下。 若是陈黄皮这今世佛主不进来,祂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如此,那便请今世佛主进来吧。” “南无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响起。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凭空生出一道伟力,将那大门打开。 圣山佛寺,只为佛主而开。 陈黄皮放眼一看。 便看到了这三身万佛寺内部的一切构造。 所谓的金碧辉煌,实际上并不是金子打造的,而是海量的念头融入其中,改变了这座佛寺的本质。 无数年来,或者说整整两个纪元。 中土佛国的子民都虔诚礼佛拜佛。 那日夜念诵的佛经,那狂热的念头全都汇入了这圣山佛寺之中。 让其变得无比伟大,无比的神圣。 左右看去,原本在这里的那些无首佛陀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大雄宝殿内,仅有其坐在上位的两尊佛身。 过去佛在左,未来佛在右。 中间则是空荡荡的,是属于今世佛主的尊位。 这两尊佛无比巨大。 用万丈之高来形容都不夸张。 陈黄皮一眼看去,竟窥不得其全貌。 而如此巨大的存在,却存在于这只有百丈之高的大殿之中。 这一幕,无比的神妙。 黄铜油灯道:“须弥纳芥子,芥子藏须弥,这三身万佛寺实则就是一个世界,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开辟的道场世界。” 陈黄皮眯了眯眼睛,立马试图放开心神,和这道场世界沟通。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 这道场世界的意志虚无缥缈。 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在一样。 不像杜家的那个小天地,他与其沟通,立马就能以己心代天心,行使自己作为天道的主权。 轰隆隆…… 大门正在缓缓关上。 而就在这时,金角忽然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金角,你怎么回事,还没开打你就先尿了,这不是丢人吗?” “大爷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个可怕的玩意。” 金角恶寒的道:“凶恶滔天,好似跟我一样,都以邪异为食。” “本灯怎么没感觉到?” 黄铜油灯错愕的看向周遭,若是这里有邪异,它这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会发现不了? 你就是近乎于道化作了邪异。 那在它这天底下第一个邪异面前,也无所遁形。 怎么着都能发现你的存在。 金角道:“银角,你有没有闻到点什么?” 银角抽了抽鼻子:“大哥,我只闻到了你的尿骚味,还有那建木的气息,那建木就在这地方,只是和我们不在一处时空。” “难道是大爷我真感觉错了?” “大哥,你都已经被开除谛听籍了,你的感觉还能对的了?” 金角将信将疑。 它现在的确算不上是谛听之子了。 只有银角的那部分还算。 轰的一声! 佛寺大门关闭。 而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也瞬间从金角的心中消失。 但同时…… 那无比伟岸的两尊佛动了。 过去佛拿开了遮住双眼的手掌,未来佛将捂住耳朵的双手做喇叭状。 一道目光直直的照在了陈黄皮身上。 咣当一声! 在那佛目之下。 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当场被看破。 金角银角更是暴露无疑。 不过,这过去佛却不在意,自从陈黄皮进入这大殿世界之中,祂便能感觉到还有其余的存在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今世佛主转世轮回归来。 身边跟着些奇怪的东西很正常。 不过,在看到黄铜油灯的时候。 过去佛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刹,这灯的样子,为何那么像大乾仙朝的那盏金顶天灯? 而且,自己竟然看不透这灯的本质。 “今世佛主。” 过去佛双手合十,声音宏大的道:“你这次转世轮回,莫非是去了那大乾仙朝不成?” 陈黄皮道:“为何这般如此发问?” 过去佛道:“大乾仙朝曾造一灯,名唤金顶天灯,乃天下至阳至真之宝,映照四方,后天地异变,有一位尊者仿其形制,造无量数。” “你身边这盏灯,我看不出跟脚,只觉其中或许有大秘密。” 陈黄皮点点头道:“我的确是从大乾仙朝而来,这灯身上的确有许多秘密,想来待你我合一之时方能知晓。” 过去佛点头,不再纠结黄铜油灯的问题。 祂的目光在陈黄皮身上不停的扫视。 若是按照祂的想法。 只这一眼,祂就能看清陈黄皮和那影子那一个才是佛那一个是魔。 杀生的不一定是魔。 救世的也不一定是佛。 佛魔一体,难辨真伪。 然而,让祂更加错愕的是,无论祂怎么看,都无法看出陈黄皮的真伪。 甚至于,祂越看越觉得迷惑。 越看越觉得晦涩。 祂试图在过去寻找任何有关陈黄皮的踪迹。 这已经是用上了操控时间的能力了。 但没用。 陈黄皮此刻六阴神之躯,就是和他争斗,也只能是在现在,而不是跑到过去杀他。 还有他的本相同样如此。 过去佛看来看去,只看到内外如一。 “今世佛主,我看不出你的真身,但我是你的过去,三身合一之时,你的过去便是我。” 随后,便是那未来佛。 未来佛此刻在听着陈黄皮的心声。 这也叫他心通。 虽说如今三身佛未曾合一,达不到听达三界之能。 但听一听陈黄皮的心声还是能做得到的。 然而,祂这一听不要紧。 却听到了一些让祂有些毛骨悚然的东西。 肾庙之中。 那无尽的黑烟化作锁链,死死的束缚住魔树。 如今的魔树早已今非昔比。 它早就被肾庙收拾的服服帖帖,虽然依旧凶焰滔天,可对陈黄皮是彻底臣服了。 那些锁链时时刻刻都在蠕动交错。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而魔树被其滋养,时时刻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 未来佛听到的声音,便是这肾庙之中的恐怖声响。 还不只是肾庙。 肝庙之中,血海滔天。 那是赤邪的火焰所化,其中有密密麻麻的邪眼在蠕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世间的一切。 邪眼是陈黄皮肝庙里长出来的东西。 也是陈黄皮自身的能力。 曾经,邪眼有和赤邪争夺肝庙主神的征兆。 只是陈黄皮不愿废了魔树,所以才没有应许,因此,这肝庙其实比心庙还要特殊一点。 肝庙的主神赤邪,更是曾经的小赤天之主。 此刻,血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面孔。 赤邪发丝飞舞,双目阴冷无比。 “谁!谁在偷听?” “藏头露尾,滚出来!” 赤邪作为肝庙主神,它本身就极为强大,哪怕位格跌落,失去了一身仙气,可光是这邪异之身就堪比仙人。 而且,它牢牢的抓住自己那五成的力量。 陈黄皮到现在都没有收服它。 眼下,赤邪便感觉到有存在在偷听它。 那存在的气息很古怪。 似乎曾经和他是同一个层次,都是走到了真仙极致,隐约能感觉到近乎于道那条路的强者。 但对方的气息很虚浮。 好似也被斩了一样。 不,准确的说就是被斩了。 赤邪瞳孔微缩:“太岁杀剑的剑意!是那位出的手吗?陈黄皮,你又惹到了什么人物,陈黄皮,陈黄皮!!!” 它不停的嘶吼。 滔天血海更是卷起万丈巨浪。 那些浪落下,便如火一般燃烧。 陈黄皮不让它的意志在外界显化,它便只能待在肝庙之中。 自从甘渊之行过后,赤邪便成了个瞎子。 偏偏它还没法主动沟通陈黄皮。 只能干等着…… 可转念一想。 赤邪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它觉得,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那存在肯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要是自己与祂里应外合,保不齐就能脱离这肝庙,到时候陈黄皮它赤邪是不敢再招惹了,但是跑还不行吗? 跑回小赤天,以后再也不出来。 只是…… 赤邪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口棺材在陈黄皮身上。 说不定那棺材的主人,也时时刻刻看着这里。 就算是不看,陈黄皮身上还有个太墟神灵的面具,真给他惹急了,动用那为数不多的三次出手机会,一巴掌拍死自己也太憋屈了。 可既然不打算这时候反水。 赤邪便想着怎么着都得提醒陈黄皮。 最起码,得知道那存在究竟是谁吧? 想到这,赤邪便瞥了一眼血海中的邪眼。 它和那肾庙里的魔树可不一样。 那魔树被动的被黑烟滋养,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那黑烟连本相都能吞噬的可怕能力。 而它赤邪见多识广。 况且作为肝庙主神。 操控几只邪眼还是能做得到的。 赤邪沉入血海之中。 下一秒,诸多邪眼纷纷看向一处。 邪眼出不了肝庙。 但赤邪却能借此看到其在肝庙内偷听留下的踪迹。 然后,它怔住了。 原来是老熟人了。 那未来佛听到了赤邪的声音,也听到了肝庙之中那无数邪眼蠕动的声音。 那种感觉,让祂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好似自己听到的同时。 那邪眼也看到了自己。 这今世佛主体内有大问题! 好在,未来佛也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让祂有些宽心。 偌大的心庙之中。 混沌的豪光一收一放,就像是一颗心脏一样时刻在跳动。 这豪光如今已经彻地蜕变完成。 但本质上,这的确也是陈黄皮的心声。 未来佛听着听着,就有些痴了。 咚咚咚!!! 好似无尽的奥妙,天地的至理都在这豪光跳动之中浮现。 佛修也不过是修行的一种。 跳不出天地规则。 未来佛是佛,祂听到的便是有关于佛的一切。 祂感觉到,祂好似被灌顶了一样。 自身的境界在疯狂的跳跃。 无穷无尽的奥妙,在自己耳中都那么简单质朴,直指大道本质。 可听着听着…… 未来佛忽然感觉到一阵烦躁。 这烦躁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无名火一样在祂心中燃起。 这无名火,在让祂脱离这奇妙的体悟之中。 让祂痛苦不已。 “速速醒来!!!!” 突然,一声宏大的暴喝之声在这未来佛的心中响起。 顿时将祂的这番体悟打断。 等再回过神来。 未来佛便看到自身那纯净无瑕,不染污垢的金身竟然有一大半都变成了青黑之色,好似被污染了一样。 而先前感悟到的一切,更是如同梦幻泡影一样消失。 不,那些感悟虽然消失了。 可未来佛的身体的确被污染了。 扭曲,疯狂的念头在祂脑海中冒了出来。 过去佛惊声道:“未来佛主,你疯了不成,你要化作邪异吗?” 此话一出。 那未来佛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自己,竟然要化作邪异了? 祂猛地看向陈黄皮。 而在这寺中世界发生的种种,全都在祂心头浮现。 只过去了一息而已。 这今世佛主有大问题。 “他是魔罗!!!!” 未来佛厉声道:“他体内有三座庙宇,庙宇之中诡异可怖,我只听了一息,便被那魔音灌耳,险些堕入魔道。” 过去佛怔住。 随后,便从那佛台上走了下来。 祂依旧看不出陈黄皮是魔是佛。 但祂知道,未来佛就是今世佛主的未来,而自己是今世佛主的过去。 过去,现在,未来,彼此交互。 若是这今世佛主是魔罗,那合而为一之时,便会带着自己也堕入魔道。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陈黄皮。 他却皱起了眉头。 “你这未来佛好不要脸,竟然偷听我的心声。” 陈黄皮冷哼的道:“只是你这样污蔑我,我很不开心,说好的人人都可以成佛,怎么我在你口中就成了魔?” “我都放下屠刀了,难道不该立地成佛吗?” “你体内魔音阵阵,如何是佛?” “那是佛音!” 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的佛法不行,所以听在你口中就是魔音,可若是你多听一会儿,你便能成佛做主。” 这下子,陈黄皮总算是又一次体会到铸就脏器庙以后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了。 他本身的位格太高了。 没有降世又怎样? 是死胎又能如何? 黑烟滚滚,连本相都能吞噬,邪眼可怕,能洞察一切虚妄。 到了这心庙豪光。 更是连这未来佛都能污染。 这样的能力,才是他这黄天死胎应有的伟力! 要不是想着三身佛合一。 得到那所谓的菩提树,然后将其关进心庙里。 陈黄皮才不会废话这么多。 “好了,时候不早了。” 陈黄皮催促道:“速速与我合一!让我来度化你们成佛!” 然而,无论是过去佛还是未来佛,此刻都无比忌惮盯着陈黄皮。 祂们不可能和这样的今世佛主合而为一。 陈黄皮走向前:“怎么,本佛主都已经到这了,你们反倒是不坚定了,所谓万佛归一,三身合一,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天地异变都快结束了。” “再拖下去不好。” “你这魔罗休想!!!” 未来佛冷冷的道:“那八万佛子,定是你的魔子魔孙,是来坏我佛门的业障,而你又和今世佛主一体两面,这是大劫难。” 过去佛冷漠的道:“你既是佛也是魔,你放下屠刀是为了下一次挥起,可若是不斩去魔意,你如何成佛?” 话音落地,过去佛伸出一只遮天大手,猛地向着陈黄皮拍了下去。 它代表的是过去。 要以过去之力将陈黄皮打入其中,将其过去属于今世佛主的那部分给显化出来。 然而,这一巴掌落下。 陈黄皮却抬手就是一拳。 他一出拳,身后的阎罗之影猛地握紧拳头轰了上去。 刹那间,佛光普度。 圆光更是瞬间扩大,占据了半个大雄宝殿。 轰!!!!!! 无比巨大的声响通天彻地。 而那过去佛却怔住了,祂死死的盯着那口棺材,这棺材祂之前没怎么关注,毕竟看着都不是什么法器,可这一击之力落下。 祂却诡异的发现,自己那过去之力竟然落在陈黄皮头顶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只有这一掌之力被那诡异的影子给挡住。 以至于,祂这没了过去之力,只有肉身力量的一掌,甚至都不如仙人全力一击造成的威势要可怕。 “黄二,你看到了吗?” 陈黄皮心中别提有多爽了:“我已经堪比真仙了!!!!” 这三身佛都是真仙的极致。 只有合而为一,才是近乎于道。 黄铜油灯道:“被斩下果位的真仙而已,况且你这是靠着棺材作弊,这是外力。” “外力难道就不是我的力?” 陈黄皮不屑道:“别人为什么不用外力?是因为不想吗?我有,为何不用!” 本来还想着棺材不一定真好使,时刻准备拿出那面具。 可现在看来。 这棺材才是真正的至宝。 有这棺材,陈黄皮感觉自己都能和近乎于道的存在碰一碰了。 而就在这时……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密如雨点,急不可耐。 并且,夹杂着一股渗人无比的可怖气息。 陈黄皮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过去佛和未来佛则当场怔住,祂们和陈黄皮一样,齐齐看向三身万佛寺的门口。 那敲门声,就是在门口传来。 好似有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敲门,正要闯进来。 “大哥,你又尿了。” 银角惊讶的发现,金角半拉身子一瘫,当场又尿了一地。 金角哆嗦着道:“咱们俩现在是一体的,我尿就是你尿,不是,黄皮爹,黄皮爹,我先前的感觉是对的,我真感觉到有个恐怖的东西过来了!” 如今,已经不用金角在说了。 陈黄皮脸上睁开一只邪眼,他看到了三身万佛寺门外的景象。 红月高悬于天。 山上遍地尸骸,如同河一样的血液向下流淌。 三道圆光在山顶交错,一环套一环。 而一只断手,正顶在门口,用手指不停的敲击着大门。 那只断手,陈黄皮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但他却能感觉到这断手的可怕…… 那是超出他认知的一只断手。 同时,也是个邪异。 而黄铜油灯则眼前一黑,真就是灯下黑了,只想着这万佛寺里有没有邪异,却没想到邪异是从外面打过来的。 “陈黄皮,本尊来找你了。” 断手掌心裂开大嘴,低吼道:“你定是知道本尊究竟是谁,还有躲在这破庙里的两个东西,本尊在你们身上闻到了很恶心的味道。” “让本尊吃了你们,本尊定能回忆起很多事。” 而在那门后。 陈黄皮这三个字一出。 过去佛和未来佛彼此对视。 若是之前看着陈黄皮觉得眼熟,却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现在这名字一出来。 过去佛和未来佛脑海中,某一段似乎根本不存在,早就被其遗忘的记忆在此刻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两尊佛同时对着对方拍出一掌。 一瞬间,一道佛光化作的镜子在祂们掌心浮现。 那是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 今世佛主去往十万大山被斩,随后要去北方,走十万大山北边的那条路回归中土佛国的路上所见到的一幕。 而这画面之中,一个样貌十四五岁,身着漆黑法衣,眉心有金色竖纹的少年身影浮现了出来。 “原来是你……”(本章完) 第363章 本尊是谁?许青山!(9k大章求订阅 “陈黄皮!你就是一万八千年前的那人!” “十万大山,自西而来。”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你根本就不是今世佛主转世!” 过去佛和未来佛在这一刻终于想起来,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陈黄皮了,怪不得一见面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原来是当年旧识。 而且,当年这陈黄皮在祂们看来就无比诡异,过去未来都不见,好似永远只存在于现在一样。 那时候,今世佛主还没有完全化作邪异。 祂们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当时,祂们只以为这陈黄皮同样是为了那颗蛋而来,因此也没有过多接触。 天地异变结束以后,祂们更是沉睡至今。 本以为是早就已经死了。 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可问题是,这样的存在,为何祂们到现在听到其名字才猛然间想起? 莫非这一万八千年来。 他又变的更加可怕了不成? 还有那今世佛主的果位,又为何在他的身上? “你窃取了今世佛主的果位?” 过去佛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未来佛主则怒吼连连:“你不是道人吗?你要化佛不成?” 而祂们的这番言论。 陈黄皮却听得无比懵逼。 那断手杀来,张口就叫出他的名字,他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是真没惹过这种强大的存在。 眼下过去佛和未来佛又映照出一万八千年前,在十万大山与祂们相遇的自己,点出自己的身份来路,这又是无比荒诞之事。 那不是在弱水河神记忆里发生的事吗? 是记忆,不是真正的过去啊。 陈黄皮咬牙道:“你们两个秃驴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化佛也好,是魔也罢,总之,今世佛主的果位就在我这,速速与我合一。” “与你合一?” 过去佛讥讽的笑道:“便是与谁合都不与你这魔头合!” 未来佛双手合十:“未来,三身佛自会合一,虽不知因何而合,但绝对不是你,真正的今世佛主一定会回来。” 这过去佛和未来佛,说真的的确能和陈黄皮相合。 只是合一之后会出大问题。 三身佛本为一体。 若是合到这陈黄皮身上,那谁是佛谁是魔可就不好说了。 往小了说,以后天下无佛。 往大了说,祂们的意志说不定都得就此沉沦。 最关键的是,祂们现在还真拿陈黄皮没办法。 过去佛和未来佛对视了一眼,随后直接盘膝坐下,以手遮眼,以手捂耳,那两道圆光在彼此脑袋后面浮现。 圆光之中,仿佛映照三千世界。 不,准确的说。 的确有三千世界。 那两轮圆光彼此交汇重迭。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便显化出了一个仿佛能容纳万物的火焰鎏金宝轮,此宝轮运转不停,浩瀚无穷,包容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之中,每一个世界都有祂们的化身。 鎏金宝轮运转之下。 层层金云从中流出,并有万千佛陀念诵的佛音作响,为这两尊佛加持,将其隔绝在了过去和未来。 陈黄皮错愕的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过去佛冷笑道:“你这魔头一万八千年前就诡异无比,窃取今世佛主果位以后,实力定然更加可怖,吾才不会与你争斗。” 未来佛淡漠的道:“惹不起,躲得起,便是化作邪异,也不能便宜你陈黄皮。” 祂先前听了那心庙豪光的声音,已经被污染了。 如今半个身体青黑一片。 眼下祂更担心的,是自己要变成邪异了。 怎么可能跟过去佛一起和陈黄皮打个你死我活。 最关键的是。 这三身万佛寺门口,还有着一个更恐怖的断手。 那断手给祂们的感觉很不好。 张口就是要吃人。 而且充斥着浓浓的恶意,同样给祂们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咚咚咚…… 此刻,那断手在不停的敲门。 大门震动不止。 这三身万佛寺,其实就是佛主道场世界。 而那断手,这是要直接打进这个世界,这可是过去佛和未来佛都无法做到的事。 其凶残程度无需言表。 陈黄皮听着那可怖的声音,再看这两个铁了心当缩头乌龟的佛主,他气的脸都黑了。 “我的实力没你们想的那么强大。” “我只是堪比仙人,遇到利害的真仙,我是打不过,只能逃的。” “出来与我决一死战不好吗?” “难道你们不想抢回今世佛主的果位不成?” “魔头之言不可信!” 两尊佛主不屑一顾,只当陈黄皮这是手段用尽,要用这种骗三岁小孩的手段来哄骗自己。 有本事先把那具棺材收走再说。 陈黄皮恼怒无比。 他拔出洞虚神剑,直接一剑斩向两尊伟岸的佛陀。 然而,寻常时候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剑气却在被那鎏金宝轮垂落的金云当场挡住,并且宝轮一转,立马就坠入了那三千世界之中。 这鎏金宝轮乃是佛主至宝。 万法不侵都只是最不起眼的能力。 “陈黄皮!” 门外的那断手还在狞笑:“本尊找了你许久,你所遇到的那些事物,都让本尊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你,还有那两个恶心的东西都跑不了。” 这断手乃是仙界五方大帝之一,东华大帝的尸骸手掌。 虽说其道果神魂本相全都崩溃。 是死的不能再死。 但那具身体,却的的确确是近乎于道的肉身。 其尸骸更是诞生了一些模糊的意识,祂的实力无法用具体的境界来划分,但哪怕是一只断手,都要比寻常真仙强大。 毕竟位格在那里摆着。 化作邪异,又平添了一份凶残。 听着那一声声如神似魔的念叨。 黄铜油灯胆战心惊的道:“本家,你什么时候惹过这种凶残的玩意,难道你平常不是与我朝夕相处,而是背着我在外面惹事不成?” “黄二,我惹事会不带上你吗?” 陈黄皮更加恼怒:“这断手我从未见过,它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的名字,还一路追杀过来,这是无妄之灾。” 天知道此刻陈黄皮有多么头大。 他虽然知道自己惹事的本事很厉害。 但那也是自己惹出来了。 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事情找上他了。 黄铜油灯咬牙道:“这断手可怕,我感觉你不动用那太墟神灵的面具根本就不是它一合之敌,实在不行,和它拼了得了。” 陈黄皮道:“黄二,你说的好听,可这断手来路不明,它好似知道我,而我却不知道它,我若是能拼的过还好,拼不过岂不是死路一条。” 太墟神灵的面具,只是其生前残留的最后一部分力量所化。 能杀真仙,但只能再使用三次。 三次机会是省着点用的说法。 真的打起来,要是不能速战速决,那可就得全耗进去了。 当然,若是真要是用了就能解决问题,陈黄皮倒是不会吝啬。 可那断手每次敲门,都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心惊肉跳,恐怕太墟神灵的面具,都不一定能短时间于其分出胜负出来。 “黄皮爹,打又不好打,走又走不了。” 银角叫道:“那咱们实在不行躲在棺材里吧,大哥已经被吓的尿了一地了,它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可这三身佛合一……” 陈黄皮有些犹豫不决,他此次的目的可不是和断手争锋的,是冲着炼成心庙,得到那菩提树的。 要是躲进棺材里,那断手杀进来以后,它虽说大概率拿自己是没办法,但那过去佛和未来佛就不一定了。 说不准,真会被其吃掉。 可就在这时。 咔嚓一声。 整个三身万佛寺都震动不止。 那过去佛和未来佛身体一颤,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那佛寺的大门,或者说这佛主道场世界的入口,此刻已经被那断手硬生生的敲出了一条裂缝。 这断手甚至都没用过什么诡异的手段。 “近乎于道?” 过去佛惊恐的道:“只凭肉身,就能打穿这道场,你是谁?是大乾仙朝的哪一位又杀过来了吗?” 万年以前,大乾仙朝的那位陈皇就杀了过来。 只一拳就轰开了佛主道场的大门。 而这断手做到了一样的事。 很显然,这同样是一个近乎于道的存在的断手。 “近乎于道?本尊叫近乎于道吗?” 那断手不解,近乎于道这四个字对它而言好像很熟悉。 但它能感觉到,自己不叫近乎于道。 听着近乎于道这四个字。 陈黄皮瞬间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进棺材!!” “金角,你不要尿了。” “若是尿进棺材里,我非得把你揍上三天三夜!” 说罢,陈黄皮毫不犹豫的一指头顶的棺材。 那棺材本就倒扣悬着。 此刻经他这么催动,棺材的盖子立马掀开,直接坠了下来。 咣当一声。 陈黄皮连同黄铜油灯,以及金角银角全都躲进了棺材里。 “近乎于道,怎么会是近乎于道。”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怪不得本灯见到这断手感觉心惊肉跳,合着它竟然是一尊近乎于道的断手,该不会是那叛徒的吧。” 想到近乎于道。 黄铜油灯立马就觉得是陈道行。 毕竟,和陈黄皮是死仇的就只有陈道行这一个近乎于道的存在。 并且那段似是过去的记忆里,陈黄皮和陈道行更是大战了一场。 除此之外,别的近乎于道的和陈黄皮根本就没有半点仇怨,也没有追杀过来的动机。 陈黄皮躲在棺材里,和金角的脑袋挤在一起,咬牙切齿的道:“不是他,若是他的话,别说是一只手掌,就是化成灰我都记得他的气息。” 双陈大战,打的天昏地暗。 陈黄皮见识过了陈道行的诸多手段,要真是陈道行,根本不会说半句废话,上来就是杀招。 况且师父说过。 陈道行不敢来人间,只敢在天地异变快结束的时候,放个广目邪神过来看看情况。 “不是他又能是谁?”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不算咱们净仙观的重宝,咱们一共就碰到过俩近乎于道的,一个陈道行,一个太墟神灵。” “太墟神灵都恨不得把你捧上天了,肯定不可能干这种事。” “就是没见过面的陈皇,他的断指都在勾魂册里放着,也不可能过来杀你才对。” “哦,还有阴天子,不过阴天子就更别说了。” “所以,这断手究竟是哪位?”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黄皮心中郁闷无比,他仔细回忆起过去的种种。 真正接触过的就只有陈道行,陈皇,阴天子,太墟神灵,还有一个在那甘渊映照过去时候,看过的仙界的东华大帝。 “总不能是东华大帝吧?” 陈黄皮回忆起刚刚那断手自称本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黄二,你觉得这断手像不像是东华大帝的那只手?” “像个鬼啊像。” 黄铜油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东华大帝都道崩了,道崩就是彻地死了,陈道行出手杀他,难道还会给他留下一只断手的机会吗?” “要我说肯定是仙尊。” “别忘了,那老小子和观主反目成仇,说不准就是他在搞事情。” 听到这话,陈黄皮眯了眯眼睛。 确实,仙尊和自己肯定是有大仇的。 虽没有亲眼看过,但当年自己逃入仙界,师父带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仙尊肯定是出手了,而且还有另一尊同样近乎于道的存在一并下场。 那气息,陈黄皮是记得的。 若真要说起来,这断手或许就是仙尊。 而就在这谈话之间。 咔嚓一声! 即便是躲在棺材里,陈黄皮都能听到那断手拍碎佛主道场世界入口的巨大声响。 整个佛主道场更是不停的震动。 “得看看外面的情况。” 陈黄皮一咬牙,便将掌心按在了棺材上。 掌心的邪眼瞬间蠕动。 下一秒,便在侧面睁开了一条缝隙。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使出隐匿神通罩了上去,管它有没有用,反正用上总比不用强。 “本尊,进来了。” 那断手此刻在狞笑,屈指一弹,便将被自己轰碎的入口直接恢复。 这并非是影响时间的能力。 因为它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种能力。 只是本能趋势,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断手以指做足,以掌心做口。 它虽无眼睛,却能洞察一切。 陈黄皮看到它的那一刻,它立马便看向了过来。 “躲在棺材里就有用吗?” 断手声音阴冷,缓缓的爬了过去:“你也好,那两个恶心的东西也罢,在本尊看来,这些手段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本尊要杀你们,如同探囊取物。” 说话间,它的手指又指了指那两尊佛陀:“一个躲在过去,一个躲在未来,连果位都被斩了,便是三身合一,也不过是一坨烂泥。” “你全盛时期见了本尊都得以礼相待,区区两个分身,竟敢如此托大,当真是不知死活。” 可刚说完。 这断手又顿住了。 它迷茫的自言自语道:“过去未来,果位被斩,三身合一,烂泥,烂泥佛?这又是什么东西,本尊莫非和它认识不成?” 这断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许多名词。 但与之相关的记忆却是没有的。 这让它更加的迷茫,更加的痛苦,更加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那两尊佛陀不语,只是一味的念诵佛经。 祂们的跟脚都被这断手给点出来了。 若是这鎏金宝轮都挡不住,那这次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棺材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惊声道:“烂泥佛,莫非是属土的不成?三身佛合一就是烂泥佛?就是观主说的活了两个纪元的那个恶心的东西?” 陈黄皮叫苦道:“应当就是它了,可如今这番情况,我又能如何是好?” 出去就要和这恐怖的断手对上。 要是不知道是近乎于道的断手,陈黄皮还有心思与其碰一碰,可知道了就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了。 就是在那段记忆里,他打赢了陈道行。 可还是加上巅峰期的黄二,以及他自身入魔,化作十万大山之子,整个十万大山加持才赢的。 就那,还只是记忆里的陈道行。 真正的陈道行只会更加强大。 因此,陈黄皮哪怕觉得,或许以阎罗之影,外加自己的六阴神,再迭上棺材、太墟神明面具或许有一战之力,但他是真不敢托大。 “把狐狸山神放出来。” 黄铜油灯道:“它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好!” 陈黄皮立马将在勾魂册里琢磨着怎么消化那杯茶水的狐狸山神放了出来。 后者茫然的看向四周。 “咦,这不是观主的那口棺材么?” 狐狸山神懵逼的道:“咱们怎么又进来了?” “这中土佛国不是顺风局吗?” “之前是挺顺的。” 黄铜油灯道:“有棺材在手,外加那太墟神灵的面具,陈黄皮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但架不住天上来敌啊!” 狐狸山神看了看那邪眼映照的景象。 然后,它就彻地傻眼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怀疑这是仙尊的断手,就是近乎于道,你应当知道那个境界的存在有多可怕吧。”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它愣在那里做什么?是在憋什么杀招吗?” 邪眼能看破一切虚妄。 这佛主道场内的一切都被尽收眼底。 狐狸山神看不出那断手有多恐怖,但它看的出来那过去佛和未来佛此刻惊恐的神情有多么骇人。 这两尊佛,都是真仙巅峰的存在。 被斩下道果以后,也依旧在真仙层次。 祂们都如临大敌,躲在那鎏金宝轮之下瑟瑟发抖,足以见得那断手有多让祂们胆寒。 还是那句话。 只有强者才能感受到更强者的恐怖。 “那断手好像状态很奇怪。” 陈黄皮低声道:“我的邪眼看它,就像是看一具尸体一样,好似它是死后化作邪异,记不起生前的所有事。” 这断手上来就说了记忆的事。 陈黄皮先前只当是虚言,如今一看,却分明真真切切。 狐狸山神闻言顿时两只小眼睛滴溜一转。 “诶,本山神有主意了。” 狐狸山神贼兮兮的道:“它既然是追着你来的,觉得能从你这知道它是谁,那你就给它瞎编一个好了,骗它是跟咱们一伙的。” 陈黄皮迟疑道:“这,这能行吗?” 黄铜油灯也道:“这可是近乎于道啊,便是连说谎都不屑,若是被它发现被骗了,岂不是要和咱们玩命。” 它自己曾经就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虽说是法宝,不是正经修炼到那个层次的。 但好歹也知道这种存在真要是打出火会是何种情况,道争一开,那就是不死不休。 容不得半点退让。 可以说,个个都是执着无比的疯子。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黄二,你净说风凉话,都到这种时候了,要么玩命,要么见机行事,你总不能让我去跟它斗吧?” “贱狐狸就是贱狐狸。” 银角这时傲然的道:“让二爷我去会会它,尝尝它的咸淡!” “啊?你?” 陈黄皮震惊了:“银角,莫非是我小看了你,其实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耐不成?” 银角道:“不知道啊,大哥被吓尿,黄皮爹你们又这么害怕,但是我感觉不到它有多厉害,不就是一只断手吗,我觉得我能一角顶死它。” 此话一出。 陈黄皮、黄铜油灯、狐狸山神全都沉默了。 还以为这银角有什么依仗。 合着是根本就没看出来这断手有多可怕。 “银角,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金角咬牙切齿,用爪子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掐的银角直翻白眼:“大哥,不要掐了,你掐我就是在掐你啊!” “你还知道咱俩现在是一体的啊?” 金角恼怒的道:“你活腻歪了,我还没活腻歪呢,你上去送死可以,先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说完,又对陈黄皮道:“黄皮爹,银角的脑子有问题,你不要听它的,回头我教教它死字怎么写,它就不会说这种蠢话了。”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道:“回头我亲自教它。” 而此刻在棺材之外。 那断手不再徒劳回忆起曾经的东西。 它相信,只要吃了陈黄皮还有那两尊佛,定然能让它记起自己是谁,记起自己曾经的一切。 以及,自己的身躯,为何被那太墟神钉困死在那鬼地方。 首先,这断手便盯上了棺材。 它不紧不慢的爬到棺材面前,好似这周遭的一切,都是它的囊中之物,想跑都跑不了。 “建木树心所造的棺材。” 断手沉声道:“陈黄皮,你果然没让本尊失望,和你有关的东西,都让本尊能想起一些事物,但这口棺材护不住你。” “它并非法宝,亦没有真灵。” “只是一口奢靡至极的棺材而已,若是换做本尊,定不会如此浪费,必将其炼成一件至宝,容纳本尊的道果。” 话音落地,它手指便按向了棺材。 可下一秒。 嗡的一声!!!! 这棺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亮了起来。 那些金色的文字如同鸟鱼虫一样游走,其光辉璀璨夺目。 整个佛主道场都被那些文字爆发的光辉所占据。 “苍天赦箓!!!!” 过去佛和未来佛近乎失声。 这棺材竟然写满了苍天赦箓! 究竟是谁造出的这具棺材? 若是只以建木树心打造棺材,那确实是奢靡至极,纯纯的浪费。 可加上苍天赦箓可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天道至理,天地规则。 等闲的修士根本就看不懂,也写不出来半个字。 只有真仙能辨识一二。 但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这苍天赦箓就另当别论,既能体悟天地至理,也是用来阐述自身之道的最直接的方式。 只是,对于这种有了自己的道,以自身理念阐述天地至理的存在而言,若是沉浸其中,反而苍天赦箓就是最毒的毒药。 轻则道果被扭转,重则道化都是极有可能的是。 映照自身之道的同时,也是最容易行将踏错的时候。 总之,这具棺材的位格已经有些过分了。 那过去佛忍不住开口道:“陈黄皮,你这棺材究竟从何而来?这棺材莫非是用来承载死去的苍天不成?” 陈黄皮懒得搭理这过去佛。 他才没心思去解释,只想着是跟这断手拼了,还是说按照狐狸山神说的那个不靠谱的主意,去忽悠这断手。 那断手沉默了一会儿。 它在这棺材里感觉到了一种让它毛骨悚然的气息。 就像是它想要进入十万大山的时候的那种敬畏感。 它有能力,也有这个资格打开这具棺材,将陈黄皮从里面抓出来。 因为这口棺材并没有对它动手。 但那种敬畏感,却让它停了下来。 “陈黄皮,你来自十万大山吗?” 断手的语气罕见的平和了许多。 陈黄皮心中一动,便道:“是,我的确来自十万大山,你为何追杀我?” 这断手知道十万大山很正常。 可因此态度转变,莫非还有转机不成? 这断手道:“你不记得了,可本尊记得,你曾在那海上远远的看过那处破灭的国度,那是本尊的囚笼,本尊见了你,便想起了黄泉阴土,阴天子这些名字。” “因此,本尊认定,你定是知道本尊是谁。” “吃了你,本尊便能找回自我。” 它这么一说。 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我当时感觉到的可怖存在竟然是你。” 他当时在海上,根本就没想过上岸查看。 若是上岸了,恐怕早就糟了这断手的毒手了。 不过,他这么一想,脑海中却顿时有些明悟。 这断手应该不是自己猜的仙尊。 或许真的是那位东华大帝。 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只见后者微微点头。 “本家,你若是要骗他,千万不要提仙界。” “它可是仙界的五帝之一。” “仙尊和观主可是反目成仇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在心中和黄铜油灯交了底,他现在确实不打算和这东华大帝的断手硬碰硬了。 要知道,东华大帝之前可是和太墟神灵大战,压着对方打的。 就算他拿出那面具。 可他也不是太墟神灵。 东华大帝虽死,不知为何其肉身还存在,早已不复曾经近乎于道的威能。 但都跌落了境界,就等于都没跌落。 那三身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 强到离谱。 可果位被斩以后,还不是只能躲在过去和未来等死。 那断手这时又道:“陈黄皮,看在你来自十万大山,看在这口棺材的份上本尊不杀你,你无需害怕,也无需担心本尊是否骗你。” “本尊不屑如此,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哪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这断手自有自己的傲气。 它说到便做到。 或者说,曾经近乎于道的那个东华大帝虽然死了。 但祂的肉身,依旧有着他的风骨。 那个境界的存在,是容不得半点作假的,也不屑与之说谎。 随后,断手便看向了那两尊佛。 “吃了你们,或许也能让本尊想起来许多事。” 过去佛和未来佛此刻心中愁苦不已。 鎏金宝轮在祂们头顶转动。 三千世界,都在其中映照而生。 可祂们很清楚,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那断手。 不过,这过去佛和未来佛此刻却也看的清楚,这断手的记忆混沌,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谁,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言语误导。 眼看着那断手慢慢爬过来。 鎏金宝轮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金云铺天盖地化作屏障,三千世界的佛陀诵经声震彻天地,可依旧挡不住这断手。 这断手是邪异,它甚至至今都没有展露出邪异手段。 靠的只是肉身之力。 “阁下还请住手。” 过去佛大吼道:“小僧有一法,能让阁下无需吃掉小僧便能明悟自身。” 那断手却没有停顿。 未来佛猛然道:“仙界,你是来自仙界的存在!” “仙界有五方大帝,亦有那万仙之尊。” “贫僧虽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但这鎏金宝轮映照三千世界,你只需进入,便能在大梦之中经历生前种种。” 此话一出,那断手顿时停了下来:“烂泥佛的道场,的确有这般奇异之能,鎏金宝轮,三千世界,皆是这道场的核心。” 而陈黄皮见此,顿时急切道:“胡说,你不是什么仙界的狗屁大帝仙尊,这两个秃驴的话不能信。” 断手迟疑道:“确实,本尊闻到它们的气息就觉得恶心,可本尊只想知道自己是谁。” 这能让它知道? 黄铜油灯忍不住叫道:“你是我们十万大山,净仙观的人!” “净仙观?” 断手迷茫的道:“本尊好像知道这个名字。” 陈黄皮见此,在心中焦急的道:“黄二,你扯什么不好,扯净仙观作甚?咱们净仙观除了陈道行和师父,哪还有近乎于道的存在。” 易轻舟不算,他只是半步近道而已。 黄铜油灯道:“那两个狗屁佛保不齐真能让这东华大帝的断手明悟自身,我若是不放点猛药出来,这断手等会儿就要干死咱们。” “阁下定是仙界之人!” 过去佛和未来佛齐声道:“而且你位格定然极其尊贵,绝不可能是净仙观的道人,那些道人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达到近乎于道的境界。” “好似有些道理。” “师兄!他们在忽悠你!” 陈黄皮咬牙道:“谁说咱们净仙观的弟子不可能近乎于道的?便是一万八千年前,就有几个师兄触碰到了那个境界。” “这两个狗屁佛是没见过天才,我就知道有一个天才,以一日真仙之境界,一步登天,以剑道成道果!” “那人是谁?” “易轻舟……” “这名字有些耳熟。” 断手再次沉默,它的确对易轻舟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但实际上,并不是说曾经的那位东华大帝认识易轻舟,准确的说,是认识易轻舟的父亲,那个炼剑成痴的疯子。 因此,它才会听着觉得有点熟悉。 那过去佛和未来佛见此气的都要喷火了。 “阁下莫要听这魔头鼓噪!” “若你真是那净仙观的弟子,他为何一开始见你不说?这分明就是在骗你!” “那是因为我害怕!” 陈黄皮掐着自己的大腿肉,委屈的道:“我好久没有见过师兄了,他当年化作邪异,身上长出来了许多手掌,他死后将那些手掌都斩下,从此下落不明。” “我起初见师兄断手,只当是什么邪异。” “如今见他问我是否来自十万大山,我才心中有所明悟。” “他不是什么断手,更不是什么阁下,他就是那个最疼我的师兄啊!” 陈黄皮字字如泣,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他把这辈子受过的委屈全都回忆了一遍。 而那断手却问道:“你既然说本尊是你师兄,那本尊问你,本尊姓甚名谁?” 陈黄皮一脚踹开棺材盖。 他咬着牙,坚定无比的道:“你姓许,叫许青山!净仙观的弟子,你天赋出众,和易轻舟是至交好友,你们还有一个朋友叫白求仙。” “你们都来自大乾仙朝。” “你最擅长的是炼丹,因为你天生对世间草木灵药无比亲和。” 说完,他直接把狐狸山神给拽了出来。 狐狸山神吓的浑身炸毛。 陈黄皮咬牙道:“你还记得它吗?它叫狐狸山神,是你当年造的两尊神像之一,如今它得了造化,狐狸山神,快,快跟许青山打招呼啊!” “许青山,是我啊!” 狐狸山神硬着头皮道:“一万八年前之前,你亲手将我造了出来,没想到今日一见,你竟成了这幅样子,你为何不回十万大山,让观主他老人家看看你。” 狐狸山神鸡贼无比。 它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让这断手的思维停下来。 要不停的说出各种信息,让它陷入许青山的那一套中。 断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本尊这许青山,看看你这小狐狸的记忆里,究竟是何种光景吧。”(本章完) 第364章 打入三千世界 映照前世今生(9k大章 断手的这句话,直接让狐狸山神傻眼了。 陈黄皮更是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勾魂册之上。 而黄铜油灯却死命的按住他的手。 同时,更是在心中大吼道:“别动那太墟神灵的面具,否则这东华大帝的断手立马就要对咱们出手。” 陈黄皮焦急的道:“可它看了狐狸山神的记忆一样会知道咱们在骗它。” “不,不一定。” 黄铜油灯叫道:“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有观主,有净仙观,赌一手,实在不行,再与它拼了。” 狐狸山神的记忆是有问题的。 观主的小号邪道人,就是从其记忆里跳出来的存在。 以至于,狐狸山神失去了许多记忆。 这东华大帝的断手眼下没有吃掉狐狸山神的迹象,那便值得赌一手。 狐狸山神虽说知道豢狗经下卷,但它并没有修行过。 此刻看着那按向自己脑袋的断手,它吓的混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瘫软在地,想要做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便感觉眼前一黑。 它仿佛变成了一本书,记载着自己生平种种的书。 古修是有搜魂手段的。 对于断手而言,它甚至都不需要动用这种手段,按在狐狸山神脸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在随意翻阅狐狸山神的记忆了。 然而,让它有些失望的是。 狐狸山神的记忆却模糊不清,一切都是朦胧的,看不真切。 “练假成真,好大的手笔。” 断手放开了狐狸山神,声音有些迷茫,又有些痛苦。 见此情景。 陈黄皮赶紧将狐狸山神护至身后,硬着头皮道:“师兄,什么练假成真,你莫非是想起了什么吗?” 听到这练假成真四字。 陈黄皮提着的心终于稍稍缓和了下来。 他知道邪道人四师父一直在练假成真,断手看了狐狸山神的记忆,便再次提及,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本尊……不,我……” 断手喃喃道:“我在它的记忆里好似感觉到了一双眼睛,有一位存在,正在练假成真,它的记忆已经做不得数了。” “看不清,看不透。” “只是不知这练假成真,究竟涵盖了多少存在。” 这断手虽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它在翻看狐狸山神记忆的刹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过去的时间线被某个存在遮掩了。 以假代真,而且必定是在自己触碰这狐狸山神记忆之前就早早发生的事。 时间长河之中,曾经发生过在一条时间线上的事变得扭曲,真正的过去和虚假的过去重迭在一起,谁也分不清真假。 偏偏,被影响存在在不彼此接触的时候,是察觉不到这回事的。 而一旦彼此接触。 那假的时间线便会和真的混为一谈,真假不分。 也就是,假做真时真亦假。 不,对于那些存在而言,这就是真的。 断手忽然感觉到一阵恐惧。 没来由的恐惧。 “莫非,我的记忆也是假的不成?” “可恶!可恨!” 陈黄皮痛心的道:“师兄,我说你为何见到我却记不起我是谁,原来是有人将你的记忆混淆,让你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而在对面,那过去佛目眦欲裂:“荒谬,荒谬!” “阁下莫要被这几个阴险小贼给骗了。” “他们定是自恃你查不出记忆之漏洞,所以才堂而皇之的任由你查看。” “小僧那三千世界能让你记起生前种种。” “不要信他们,他们都是骗子啊!” 未来佛不语,因为祂能感觉到,祂们未来的结局定然是三身佛合一。 所以,祂也加入了这场辩证之中。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未来佛说道:“阁下定然是来自仙界,而非大乾仙朝,至于那许青山之说,更是可笑至极。” “死秃驴,你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叫道:“你说我们净仙观的人可笑?” 说罢,它立马对断手道:“许青山,你小子当年和本灯可是称兄道弟的,如今这秃驴如此羞辱你,本灯看不下去了。” “你把它们打死吧,不要给本灯留面子。” 然而,它不说还好。 一说话,那断手顿时语气微妙的道:“金顶天灯?” 黄铜油灯道:“对,是我,是我啊!” “你的话,不可信。” 断手冷冷道:“我虽记不清过去,但我知道,金顶天灯狡辩诡异,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它的态度顿时冷漠了下来。 看陈黄皮等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警惕。 黄铜油灯错愕无比。 它本以为这断手知道金顶天灯,所以才故意承认。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合着黄一的名声不好,居然牵连到了自己。 “不是,许青山,我其实不是金顶天灯。” 黄铜油灯一咬牙,化作本来的模样,变成了一盏生满铜锈,阴邪诡异的九冥神灯。 “我与它只是共用一个灯芯。” “它叫黄一,我叫黄二,我还有个名字叫做九冥神灯。” “不信的话,你进我的记忆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它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根本不怕这断手搜查自己记忆,况且记忆里有观主,有太多可怖的存在。 断手冷冷道:“言语前后不一,果然诡辩邪异,本尊绝不信你。” 它的自称先由本尊转为我,已经是有些动摇了,如今又恢复了旧称,显然是已经信不过陈黄皮他们。 这让陈黄皮气的脸都黑了。 不过,越是这时候,他知道越是不能着急。 坏事已经开始了,断然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陈黄皮正色道:“师兄,这邪灯确实不能信,所以我以豢狗经制它,你放心,它翻不了什么风浪的。” “你相信我,咱们是师兄弟。” “净仙观人不骗净仙观人。” 那断手对陈黄皮的态度稍缓,不过也只是恢复了最开始的态度而已。 只是那豢狗经,却让它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好似是自己极为熟悉的人创出的功法。 断手沉默不语。 陈黄皮心中顿时无比焦急。 他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勾魂册,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但就在这时。 断手开口了:“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可你们双方的话我都不信。” “我只想要知道我是谁。” “杀戮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我追求的结果。” 说罢,它再次看向那两尊佛陀。 两尊佛陀正要开口。 断手却冷冷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这两个恶心的东西。” 它毫不掩饰对这两尊佛的厌恶。 哪怕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它也依旧本能的厌恶这过去佛和未来佛,或者说,厌恶的是其三身合一以后的那尊烂泥佛。 陈黄皮道:“师兄,你想做什么尽管说,师弟我一定帮你。” 断手不置可否:“确实需要你帮我一次。” 过去佛怒道:“阁下,这陈黄皮也开口了。” 断手嗤笑道:“他与你不一样。” 说罢,断手瞬间消失不见。 陈黄皮的邪眼瞪大,却诡异的发现根本察觉不到这断手的踪迹。 快,纯粹是肉身之力的速度太快。 快到他都跟不上。 过去佛和未来佛更是如临大敌。 可下一秒。 轰隆隆…… 整个佛主道场内,响起了一阵宏大无比的声音。 “快看,那断……许青山的断手在上面!” 黄铜油灯惊叫道:“它要做什么?它要夺走那鎏金宝轮吗?” 陈黄皮抬头看去。 只见悬在佛主道场最上方的那无比宏伟,无比璀璨的巨大鎏金宝轮的中心处,断手正拨弄五指,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 一股股死灰色的力量从这断手之中涌入鎏金宝轮。 它生前是东华大帝。 证的是与生机有关的道果。 陈黄皮亲眼见过,那是一个森罗万象的树木之世界。 而它死后,它的力量却充斥着浓郁的死意。 不是曾经无比熟悉的人,绝对是认不出它就是东华大帝。 而过去佛和未来佛此刻脸色大变。 因为祂们惊恐的发现。 那由祂们唤出的佛教至宝鎏金宝轮,竟然在一点一点的脱离祂们的控制。 这可怖存在的断手,正在与祂们争夺鎏金宝轮的控制权。 “阻止它!” 过去佛大吼道:“决不能让它成了,否则今日便是我等的死期。” 祂说着,便拍出一掌。 一个巨大的卍字法印凭空生出,转瞬之间便演化完全,几乎占据了整个佛主道场,无穷无尽的伟力,从过去轰杀向那断手。 未来佛双手一抬,一个巨大的紫金钵便被祂高高捧起。 那紫金钵中有着一汪泉水。 泉水之中,有着无数如神似魔的身影。 “杀!!!!” 话音未落,那些如神似魔的身影便从中钻了出来,个个气息都无比强大,堪比真仙,不要命的杀了上去。 这是祂以三千世界加持唤出的未来自己。 陈黄皮见此,他那肯上去参合,立马将棺材横在了身前。 过去未来之力齐齐轰向断手。 让陈黄皮目瞪口呆的是。 那断手却没有任何抵挡,竟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若不是其肉身实在是太坚固。 换做寻常真仙,恐怕这一下就得死在当场。 过去佛惊声道:“它竟不懂斗法!” 这,这简直让祂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感。 气息强大到极致。 肉身之力更是能轰开佛主道场。 可这样恐怖的断手,居然连斗法都不知道该如何斗,只会硬抗。 再想起先前种种,过去佛只觉得怒火冲天。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早知如此,就应该一开始与它拼了。 “本家!” 黄铜油灯激动道:“这断手没有记忆,所以它不知道它生前究竟有多强大,它只有本能,或许咱们……” 话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被轰飞的断手只是顷刻间便伸手一抓,周遭的空间瞬间扭曲了起来,它竟然以肉身之力硬生生的抓住了空间。 不,还不止是如此。 刺啦一声。 那断手硬生生的将空间撕碎。 随后,它好似被激起了心中的杀意。 又或者某些本能被唤醒了。 断手猛地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钻出了一只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眼睛里隐隐可见一条长河虚影。 正是时间长河。 随后,陈黄皮便感觉到了一股让他极为熟悉的画面。 那断手猛地往前一拍。 紧接着,无尽的卍字金光便铺天盖地的向着那过去佛杀了过去。 “它在未来学会了这法门。” 陈黄皮惊声道:“这比易轻舟当初还要逆天,它,不,许师兄的天资果然如同师父说的那样,惊艳才绝,天赋异禀!” 狐狸山神则叫道:“好样的许青山,不愧是造出小狐狸我的人,打死这俩秃驴!给咱们净仙观争口气!” 那断手施展出来的手段,比那过去佛还要强大。 并且,它与之交战,其所会的法门越来越多。 也就是说。 在未来,这两尊佛陀和它定然在大战之中施展了许多手段,只是全都被它学去了。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也没了趁机和那两尊佛陀联手对付这断手的念头了。 是,之前是不会斗法。 但架不住斗起来以后就全都会了。 到底是曾经近乎于道的存在,肉身之力就已经足够强大,现在更是激起了操控时间力量的本能,这样的断手,谁能杀的了? “陈黄皮,你的手段可千万别在这断手面前施展。” 黄铜油灯忌惮的提醒道:“否则被它学去,就跟易轻舟那样,打你跟打着玩一样简单。” 陈黄皮面露苦涩:“可之前我已经施展过了。” 话音刚落。 便见那断手似乎不耐烦了。 又或者说,它本就不喜欢这佛门手段。 它掌心的眼睛里,那时间长河虚影再次浮现,并且这一次在往前流转。 在它的视角之中。 它一跃至过去,将陈黄皮在这大绝大悟圣山上,杀戮万尊佛陀之时的景象全都收入眼底。 “太岁教的剑阵之法?” 断手皱眉,它记得起陈黄皮施展的手段来自何处。 太岁教,又一个让它觉得无比熟悉的名字。 而这名字并不让它厌恶。 反而有种莫名的感触。 好似繁华落尽,故人难言的惆怅。 不过它如今心中自有定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浪费心思。 “太岁斩魔!” 断手并其剑指,刹那间指尖便喷涌出死灰色的剑气。 那剑气膨胀,立马就化作了一柄绝世宝剑。 而这断手则握住此剑。 对着那未来佛便一剑斩了上去。 一剑出,万剑出。 断手以一剑化万剑,一道太岁斩魔剑气,被它发挥的淋漓尽致,彼此勾勒,彼此映照,化作了一个无比可怖的剑阵。 那剑阵容纳过去,涵盖未来。 轰的一声!!!!! 死灰色的剑光直接爆发。 整个佛主道场的大地硬生生的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咔嚓…… 陈黄皮听到了佛主道场世界裂开的声音。 “这,这还是我的太岁斩魔吗?” 陈黄皮眼皮狂跳:“我的太岁斩魔,只是最基础的三绝剑阵之一,连诛邪,破煞这两招都没有加进去,它怎么做到的?” 力量上的差距,已经不是单纯的玄妙之术能弥补的了。 外力终究是外力。 真正强大的存在,便是一根树枝在其手中都堪比惊天动地的法宝。 “不愧是许青山,我们净仙观的三大天才之一!” 黄铜油灯硬着头皮道:“之前只以为你会炼丹,没想到连剑法都这么出众,哦,本灯想起来了,你和易轻舟是好兄弟。” “易轻舟懂剑道,那他肯定教过你。” “本家,许青山生前待你不薄,他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不得把太岁三绝剑阵全都交给他?” 说罢,它在心中急声道:“都已经学会太岁斩魔了,也不差剩下的了,先把这断手给忽悠住再说,我感觉真能把它掰成咱们的人。” 陈黄皮头皮发麻,但他也知道黄铜油灯说的是对的。 不教给自己人,难道还要教给外人吗? 谁说东华大帝不能是净仙观的许青山了? 那仙尊都和师父曾经有旧。 这东华大帝太强了,不是自己人他放心不下。 “师兄,我来助你!” 陈黄皮大吼一声,屈指一弹,太岁三绝剑阵瞬间被他施展了出来。 那断手有些冷漠的目光闪过一丝波动。 “还有咱们净仙观的杀生剑诀。” 陈黄皮心一狠,双手结印,施展出了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 这是他所会不多的净仙观法门。 可以说是压宝了。 这一次,断手眼中的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可看向那两尊佛陀的时候,杀意如同寒冬一样彻骨。 “陈黄皮,已经够了。” 断手轻声道:“这两个恶心的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你看好,我是如何施展你的法门的。” 话音落地。 这断手五指挥动。 五道死灰色的气息从它指尖喷涌。 随后,三道气息化作三把宝剑,分别冲入三个方位。 而剩下两道气息则化作两只手掌。 那双手结印。 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立马被其施展了出来。 然后,让陈黄皮拍案叫绝的一幕发生了。 太岁三绝剑阵冲入三个方位,直接占据了这佛主道场的天地人三才格局。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剑阵。 处处杀机,过去未来都被纳入其中。 这是陈黄皮以前从未设想过的用法,他眼中异彩连连,心中顿时明悟了许多,太岁教的剑阵之法,真的是有可取之处的。 以往他太自信了,只觉得自己那以剑化长河的法门取自太岁教剑阵精华,已经足够惊艳。 可如今这断手施展最基础的太岁三绝剑阵,着实是给他上了一课。 太岁教的教主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更是太岁杀剑的上一任主人。 那可是和师父斗剑百招惜败的存在。 人家的道统,难道还能比净仙观的法门弱多少不成? 要知道,师父建立净仙观的时候,可还没合道呢,只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里最接近道的那个。 恍惚间,陈黄皮又想起了易轻舟那句话。 “师弟,莫要小看天下人。” 同时,断手施展的那杀生剑诀魂杀之术,更是让陈黄皮大开眼界。 魂杀之术,转杀神魂。 而在断手手中,却直接反过来了。 虚空之中,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掠过。 那过去佛,未来佛的肉身当场变得一片死灰。 只杀肉身,不杀神魂。 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断手似乎是看出了陈黄皮的茫然。 它耐心的解释道:“这杀生剑诀以杀气为主,原本是只杀神魂,可我暂时还要留着这两个恶心的东西,所以我便以心代气,气斩神魂,心斩肉身。” “不过你境界不够,若想施展确得取巧。” “魂杀之术的第三个印决你可以掠过,以第四印代第三印,施展之时将心力灌入其中,便一样能做到。” 陈黄皮点点头,忍不住感谢道:“多谢师兄。” 这断手要真是自己师兄就好了。 它是真教啊。 不过,断手说完,却自顾自的本着那鎏金宝轮而去。 鎏金宝轮是整个佛主道场的核心。 同样,也是那过去佛和未来佛倒映三千世界的依仗。 死灰色的气息再次涌入鎏金宝轮。 断手没了阻拦,自然是无往不利。 而过去佛和未来佛肉身以死,只剩神魂绝望无比的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你就是说出,我也知道你在骗它。” “它绝对是来自仙界的存在。” “你等着吧,等它明白真相,它一定会宰了你。” 过去佛恨透了陈黄皮,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它虽然认不出这断手究竟是何身份。 却能推断的出来,这断手定然是来自仙界,不是五帝之一就是那位苍天纪元第一个飞升,第一个发现仙界的仙尊。 因为人间的那些近乎于道的存在,它基本上都知道。 至于许青山? 听都没听过,反倒是易轻舟它还有所耳闻。 是那大乾仙朝万剑阁的少阁主。 其父亲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天才,比那位存在修至真仙的速度都快,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那位存在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稳妥。 曾经比他要天才的人,全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直至,成了整个苍天纪元,所有强者都不得不佩服的苍天道主。 听着那过去佛和未来佛神魂的怒吼。 陈黄皮心里忐忑不安。 这断手对他的态度越好,他就越是心惊胆战。 这样的存在连说谎都不屑为之,要是被其发现真相,怕不是得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黄铜油灯道:“别怕本家,它本就厌恶那两个秃驴,先天咱们就占尽了优势,况且观主说过,假做真时真亦假。” “观主练假成真都玩出了,你这观主的宝贝徒儿难道就不能也练假成真一次?”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维持,我只怕纸包不住火啊。” “那就想办法把它甩开。” 狐狸山神暗中传音:“先前我提这个主意,也不过是一时的奇思妙想,咱们不是要去大乾仙朝吗,找个机会把它留在人间就是。” 这时,金角开口了,弱弱的道:“黄皮爹,断……不,许青山许大爷收那破轮子是要作甚?” “大哥,这还用想?” 银角得意的道:“我都看出来了,许大爷定是要进那三千世界映照自身,然后就想起来自己是许青山了。” “许青山以前老是跑藏经阁。” “我记得他,他确实喜欢炼丹。” “到时候让他给咱们炼个厉害的丹,说不定吃了咱们就分开了。” 银角的话说的非常诚恳。 因为它确实没看懂情况,真以为这断手就是许青山。 适时,那断手扭头看向了银角。 “炼丹吗,我好似的确擅长炼丹。” 断手低声道:“自我从那囚笼出来寻求自我之时我便发现,这世间一草一木都对我极为亲和,为你们炼丹不是什么大问题。” 银角大喜过望:“许大爷,你对我真好。” 断手道:“你是谛听之子,我看的出来,我应当去过黄泉阴土,或许见过你的父亲也说不定。” “不可能。” 银角叫道:“许大爷你啥时候见过我爹,我爹早就死了,你当年见的是我和大哥,就是你和白求仙,还有孟秋鹤他们几个把我和大哥带到净仙观的。” “你忘了,我可没忘。” “大哥你说话啊,当时还是你给他们带路,告诉他们哪里的黄泥最多呢。” “是,是这么回事。” 金角有苦难言,恨不得一把拍死银角。 黄皮爹总说自己的脑子不好使,可比起银角这傻子,自己简直就是谛听一族里最聪明的那个。 这种形势,银角这傻子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有问题。 它就没发现黄皮爹按在勾魂册的那只手一直没移开过吗? 断手听着的话有些沉默。 它记不起曾经的过去,可银角的话却十分真诚。 断然是没有半句虚假,句句发自真心。 而那金角就不一样了。 和那黄铜油灯似得,眼神闪躲,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我忘记了太多事,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断手在心中呢喃:“待我想起来,或许便不会如此痛苦,许青山,我真的是许青山吗?我是净仙观的天才,我来自大乾仙朝。” “我对草木无比亲和。” “我对谛听之子有映像,我对十万大山里的那个存在又十分敬畏。” “那个存在,难道就是我的师尊?” “可我为何不敢踏入,觉得有种羞愧之感,难道我判出了师门不成?” 断手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狐狸山神,以及金角银角抛出了太多的信息。 偏偏这些信息,它都有些感触。 真真假假,一时间它也分不清。 好在,它如今已经侵染了整个鎏金宝轮。 很快它就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想到这,断手柔和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若自己是许青山,那他就是自己的小师弟,自己定然要护着他。 “师弟,我要问你借一样事物。” 这师弟二字让陈黄皮心中大喜:“师兄,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借给你。” 断手道:“借你肉身一用。” 说罢,它猛地按住那鎏金宝轮。 汹涌的死灰色气息眨眼间就充斥了整个佛主道场。 断手猛地拨动鎏金宝轮。 咔嚓…… 咔嚓…… 佛主道场,瞬间崩塌。 而那三千世界则从那鎏金宝轮之中坠落。 或者说,是佛主道场在坠入那三千世界之中。 过去佛和未来佛死去的肉身直接被其吞没,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抓着黄铜油灯跳进棺材,黄铜油灯分出手掌抓住金角银角以及狐狸山神,一并龟缩了进去。 “吾信不过这两个恶心的东西。” 那断手漠然的道:“但映照汝等之过去,吾亦能分辨出真假,亦能知道吾究竟是谁。” 既然过去佛和未来佛笃定它来自仙界。 那就把过去佛和未来佛统统打入那三千世界之中,以鎏金宝轮强行转动,将其过去关于仙界的一切都映照出来。 既然陈黄皮他们说它来自十万大山,叫许青山。 那便把关于许青山的一切同样显化。 那记忆,它是完全看不到。 但陈黄皮他们的前世,却能够被动的照出来。 鎏金宝轮不停的运转。 整个佛主道场已然崩溃,唯有那三千世界在金色的光辉之中时隐时现。 若是此刻有人在极远的地方看向这三身万佛大绝大悟圣山,便会震惊无比的发现,整个圣山的天上浮现出了像是海市蜃楼的景象。 “先看看那狐狸的前世。” 断手屈指一弹,那景象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了一样泛起涟漪。 随后,断手便看到了十万大山。 也就是狐狸山神还是一颗石头时候的视角。 日升月落,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走了过来,伸手一招那石头便凭空飞了出来:“终于找到了,可惜有裂纹,不过也只能凑合用了。” 断手怔怔的看着这道人,喃喃道:“这便是许青山,这便是我年轻的时候吗?” 很快,许青山便开始了造神。 他造了两个神像,一个是狐狸山神,一个是那黄鼠狼山神。 “师兄们一般都只做一个,而我却有两个交差,就算开光失败,观主应该也不会责怪我。” 许青山乐呵的大手一挥,带着这两个神像缩地成寸,向着净仙观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目的地。 期间种种,都和陈黄皮曾经见过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但等到进入大殿,要去那飞仙图里的世界的时候画面却瞬间模糊了起来。 断手怔怔的道:“飞仙图,我记得这件至宝,它好似在仙界,可我为何会知道,莫非我去过仙界不成?” “且看看那谛听之子的前世。” 断手再次弹指,催动被污染成死灰色的鎏金宝轮。 金角和银角是已经死过的,它们生前还是谛听之子时候的记忆立马就显化了出来。 谛听之子,奔走阴土大地,追逐黄泉。 金角银角的大部分记忆,基本上都是在干这两件事,吃饱喝足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吃喝,作为第一殿阎罗,那第一个谛听的后人,它们想去哪就去哪。 可以说,在黄泉阴土作威作福。 而这一天,它们躲在黄泉河岸上,藏在那如同野草一样的百死无生人之中,撅着屁股,各自瞪着清澈愚蠢的八只眼睛,无比好奇的看着那些道人。 “孟师兄,这两个谛听之子在做什么?在偷看不成?” “离得那么近,还撅着屁股,不像是在偷看。” “许师弟,你去把它们打发走,黄泉阴土的生灵和人间不同,它们俩顶多相当于两三岁的孩童,注意说话的语气。” “放心,师弟我心里有数。” 见那许青山走了过来。 金角银角突然从草丛中跳出来,大声道:“道长,你说错了,我们就是在偷看!” 许青山无奈道:“二位这是要作甚?贫道等人还要去挖寻黄泥,没空与你们玩耍,天地异变快要开始了,你们快些回家吧。” 金角道:“道长,我们不回家,回家不好玩,我们要去人间!” 银角则憨憨的道:“我们要做大事!道长,你带上我们吧,我们知道什么地方黄泥多,也知道从哪回人间的最快。” 许青山皱眉道:“你们年纪太小,待在黄泉阴土更安全,人间没你们想的那么有趣。” “我不信。” “大哥不信,那我也不信。” 金角狞笑着威胁道:“我们就要去人间,你们要是不带上我们,我们可就要喊人了,把你们挖黄泥的事说出去。” 银角则利诱道:“但要是你们带上我们,这阴间什么地方,我们都带你们去,我们的老爹是第一殿的阎罗,他的宝贝可多了。” 许青山听到这话,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金角银角。 这谛听之子的脑子有问题吧。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几个道人更是瞬移消失。 但无论到什么地方。 金角银角都能找到他们。 并且连装都不装了。 “许大爷,许道长,孟道长,你们带我们兄弟俩去人间见见世面吧。” “我们之前威胁你们都是随口说的。” “我做梦都想去人间,我太想了。” “我们可以给你们当坐骑,真的,求求你们啦,我们兄弟给你们磕头了。” 金角银角毫无底线的磕头,上赶着求着许青山他们带自己去人间。 在它们看来,人间无比的新奇。 是黄泉阴土这死气沉沉的世界根本比不了的。 再往后,那孟秋鹤无奈,便只好对许青山道:“师弟,你带上这两个玩意吧,它们把谛听之子的脸都丢尽了。” “带到人间看一看,等它们知道人间没它们想的那么好,自然就会求着回黄泉阴土了。” “行,那就带上它们。”(本章完) 第365章 烂泥佛现,心庙给我开(9k大章求月 三千世界,映照前世今生。 鎏金宝轮,运转过去未来。 东华大帝的断手打崩了整个佛主道场,以其伟力将周遭一切都纳入这三千世界之中轮转。 它在寻找过去关于许青山的记忆。 而陈黄皮。 此刻他在这三千世界之中,却在驾御棺材化作遁光疯狂的寻找着什么。 棺材之中。 黄铜油灯尖叫道:“本家,金角银角还有狐狸山神的过去都被映照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映照就映照,怕他作甚!” 陈黄皮冷静的道:“你在过去可是近乎于道的,而我又被师父遮住了本相,谁也看不出我是谁,许师兄的断手若是能做到,那咱们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都这时候了你还许师兄?” “一声师兄,一世师兄。” 陈黄皮道:“就是它发现了真相,我也要叫它一声师兄。”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话,它打死我的时候可能会给我一个痛快。” “那我也叫它许青山。”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说着不着边的话为自己缓解压力。 虽说他们觉得,断手大概率是从他们这得不到什么答案的,但架不住这三千世界里还有过去佛和未来佛。 这两个可是要命的玩意。 保不齐,这过去佛和未来佛的前世记忆里,就有关于仙界五帝的一部分信息。 哪怕是没见过面。 但只要是与之相关,这断手就有极大的可能回想起来。 不,准确的说。 在其认定自己是许青山之前,它一定会想起来自己的真正身份。 那个统御仙界东华灵霄天的东华大帝。 这种存在,当真是配得上近乎于道这四个字。 真正做到了不可思议。 “找到那两个秃驴。” 陈黄皮咬牙道:“它们肉身被斩,只有神魂尚在,趁它们病,要它们命!我要宰了它们!” 什么三身佛合一。 陈黄皮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管了。 找到过去佛和未来佛,直接将其神魂都彻地抹杀,至于哪菩提树,还有心庙的主神,以后再想办法就是。 看着那三千世界里,不停映照金角银角生前记忆的虚幻轮廓。 陈黄皮知道,自己的时间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 银角乐呵的喊着:“黄皮爹,到我和大哥跟许青山回到净仙观,他给我们喂丹药吃的时候了,许大爷对我俩不错的。” “不错个屁!” 金角叫道:“许青山就是个穷鬼,他养了咱俩半个月就养不起了,饿的咱俩啃树皮,不然咱俩能被安排看守藏经阁赎罪?” “大哥,啥赎罪?” 银角懵逼的道:“你不是说,这就是咱俩要做的大事吗?” 金角冷笑道:“废话,我不那么说,你当年能耐得住性子跟我一起看大门?不得上来就跟我玩命?哭着喊着要回黄泉阴土。” 银角瞪大了眼睛,愤怒的道:“大哥,你骗我!” 金角冷哼:“什么叫骗你,我为什么不骗别人只骗你?” “是啊,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是亲兄弟……” “原来是这样啊!” 银角咧嘴一笑:“谢谢大哥!我差点就误会你了。” “你们俩正经一点。” 陈黄皮赶忙道:“这三千世界时刻都在变幻,快帮我找一找那两个秃驴在什么地方!” 金角闻言心中凌然。 它到底是比银角脑子稍微好使一点的,赶紧抽动鼻子,探寻着那过去佛和未来佛的气息。 只是,这三千世界实在是太繁杂了。 金角本就已经不算是谛听之子,它哪能闻到后者的踪迹。 黄铜油灯道:“连我都只能感受到那俩秃驴还在三千世界里,定位不到具体的位置,这俩二货若是能找到,那才没天理了。” 作为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如今的确感觉的到,那过去佛和未来佛此刻的变化。 它们被杀死以后,正在变作邪异。 尤其是那未来佛,它本就被陈黄皮的豪光心声所污染,再加上被斩,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化作邪异。 或许,等这两尊佛化作邪异的那一刻。 黄铜油灯才能将其找出来。 但那时候,恐怕断手早就已经看完了金角银角记忆里的许青山,轮到了过去未来佛。 陈黄皮心中焦急。 他站在棺材上,死死的握住洞虚神剑。 脸上的邪眼不停的看向各个方位。 三千世界在邪眼的目光注视下,就如同三千个如梦似幻的泡沫。 他驾驭棺材,从一个泡沫进入另一个泡沫。 但怎么着都找不到过去佛和未来佛。 而就在这时。 银角突然抽了抽鼻子,急忙喊道:“黄皮爹,黄皮爹!” “银角,你找到那俩秃驴了?” “没找到。” 银角摇头道:“不过我好像闻到了建木的味道,就是感觉不太对……” 听到这话,陈黄皮惊喜的道:“好银角,快带我去找那建木,以后谁若是再说你傻,我定然为你出气!” 在这三千世界里的建木,定然就是那颗所谓的菩提树。 三身佛合一以后,建木才会显化。 之前是没敢想。 毕竟其气息时有时无。 既然如今能找到,那就应当立马调转,优先去弄到建木才对。 届时直接用魔树的能力,以精气催化其生长,直接跑进大乾仙朝亦是上上之选。 “好好好!” 黄铜油灯也激动的道:“进了大乾仙朝,咱们就不用怕许青山的断手了!毕竟陈黄皮还有一个绝招能用!” 那绝招,自然就是大伯救我。 而此刻瑟瑟发抖,抱着陈黄皮大腿的狐狸山神却道:“可银角不是说感觉不太对吗?” 几个东西顿时齐刷刷的看向银角。 银角挠头道:“黄皮爹,还有你们几个贱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那建木的味道,好像有点串味了,怪难闻的。”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本灯问你,那是不是建木?” “是,肯定是。” “那还废什么话?前面带路!!!!” 金角银角闻言,猛地咆哮一声。 其本来化作寻常烈犬大小的身材立马迅速膨胀。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变成了本来面目。 一个魁梧庞大,形似猛虎的狰狞巨兽往前一窜,四肢稳稳的踩在虚空上,脑袋分开,左金右银,十六只眼睛里满是戾气。 “黄皮爹,上来!!!” 金角和银角猛地转身回头,身上有金银交织的光彩瞬间爆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沐浴在日月之中的怪物一样。 陈黄皮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骑在金角银角的背上。 同时,他伸手一指棺材。 那棺材立马悬在他的头顶。 吼!!!!! 随着金角银角发出一阵洞彻天地的咆哮。 那来自谛听之子血脉里的煞气,更是再也压制不住。 轰隆隆!!!! 金银交织的流光,直接化作了闪电一样的存在在这三千世界里疯狂掠过。 金角银角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竟比陈黄皮自己飞遁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 它们毕竟是谛听之子。 虽说至今都没有成年,可毕竟也是在净仙观得了造化的。 论实力,等闲的仙人还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它们。 黄铜油灯惊呆了:“他娘的,观主他老人家是给你俩炼成了个什么玩意,谛听之子速度能快到这种程度?这比本灯的遁一神光都快多了!” “等我和大哥分开,我才是谛听之子,现在我们是串。” 银角和金角共用身体。 它的四只粗大的爪子猛地往前一扑,四足迈步,在黄铜油灯看来只是五六步而已,却直接到了这世界的尽头。 “黄皮爹!打穿这世界!!!” “区区小世界,这又何难?” 陈黄皮眼中浮现出一片雷海,他张口一吐,便有暴虐的天劫之力化作的雷霆轰了出去。 那如梦似幻的世界泡沫,顿时被轰开了一个口子。 再回头。 这三千世界之一,便如同漏了气似得,以极快的速度崩溃塌陷。 之前陈黄皮没这样做。 是因为他没有抵达世界的尽头。 而现在有金角银角兄弟俩当坐骑,这速度当真是夸张到了极致。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陈黄皮长啸一声:“再快点!再快点!!!” 金角银角闻言,便一咬牙,死命的催动自身的力量,或者说,是金角当时吃进肚子里的那些邪异的力量。 这些力量在被它急速消化。 其速度,竟然又快了三分。 黄铜油灯震惊的脱口道:“你们俩兄弟真是走了狗屎运,当年求许青山和孟秋鹤它们带你们到人间,才一万多年就到了这种程度。” “观主真是偏心啊!!!!”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这样的串,我也想做啊!” 它和金顶天灯其实也算是同一盏灯。 毕竟灯芯是一样的,一分为二而已。 可真要算起来,却不同于金角银角,这俩能融合在一块,是因为有观主出手。 而它和金顶天灯分开的太久了。 况且,性格迥异,根本不可能合为一盏灯。 或者说,即便是能合。 黄铜油灯也不会愿意,它虽然嘴上各种贬低黄一,但心里却很清楚,黄一就是比它要厉害许多,真合了,那便是以黄一为主了。 到时候有没有它还是两说。 轰隆隆!!! 天劫之力肆虐。 一个个如同梦幻泡影的世界被破灭。 陈黄皮骑着金角银角,向着那建木所在的位置杀了过去。 而此刻,在这三千世界之外。 在那鎏金宝轮之下。 断手已经看完了金角银角的生前记忆。 那些记忆,让它有些茫然。 “我的神魂在旧观,在藏经阁之中。” 断手呢喃道:“那我又是什么?我是许青山,但我也不是许青山,我只是他的肉身么?” 许青山的神魂,当时的确是在旧观的藏经阁里出现过。 而且一出现,就给了陈黄皮当初最想要的七十二密丹解。 金角银角的记忆里是有这一幕的。 但唯独没有观主的存在。 断手道:“那个模糊不清的观主,便是许青山的师尊,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每每想进入十万大山,都觉得羞愧又敬佩。” 它很痛苦,也很迷茫。 它推断自己的确很有可能是许青山。 很多事,很多信息都能一一对上。 它也看得出来,那许青山的天资确实不错,只是对修行不怎么上进。 这一点它倒是觉得有些和自己不相符合。 “若我是许青山,我死在了外界,那我定然是在某一天离开十万大山的。” 断手推测道:“而我之所以能修到近乎于道的层次,或许也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让我备受打击,但究竟是什么事,才会让我性情大变?” 它推测的这一切都很合理。 唯独不合理的是,它不是许青山。 许青山、易轻舟、白求仙。 这三人都是一起拜师修行的,陈道行当年对他们就有点恨其不争,修到仙人以后就没动力了,说什么仙人就能长生久视,再修下去也没意义。 后来逼了一把,才修了个真仙应付一下。 三千道人,个个都是大乾仙朝的天才。 若不是天性使然,真有心努力修行,不说像易轻舟那样大彻大悟,但起码修到真仙的极致,摸一摸近乎于道的门槛是真有机会做到的。 所以断手不怀疑许青山能不能达到自己的境界。 它只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至于那三千世界里此刻正发生的事。 断手也不在意。 或者说,它潜意识里还是偏向于陈黄皮,偏向于银角的那些发自内心的话。 “若我是许青山,先前允诺,我必然做到。” 断手看着那破灭一个个世界,在寻找着什么的几个东西,淡淡的道:“只是接下来,得看看我这师弟的记忆里。” 它没打算看黄铜油灯生前的记忆。 因为它不知为何,极度厌恶黄铜油灯,它把黄铜油灯当做金顶天灯。 就是黄铜油灯记忆里吹出。 它都不会信半个字。 只会觉得是诡异善变,故意为之。 随着它再次转动那死灰色的鎏金宝轮。 三千世界之中。 陈黄皮顿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向着自己涌来。 这力量,只有他的邪眼能看到。 “师弟,不要害怕。” 适时,断手的声音响了起来:“为兄对你没有恶意,不要去抵抗,为兄只是想从你的记忆里,看一看曾经的我。”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三声,拱手道:“师兄想看,那就看便是,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其实,这力量他也没法抵抗。 也不知道如何抵抗。 断手这么说,不过是与他知会一声而已。 可师兄的确对自己没恶意。 五帝就不一样了。 那诡异的力量笼罩在陈黄皮身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和陈黄皮想的有些相像,却又有些不同。 相像的是,他胸口浮现出日月,日月彼此追逐,更有五种分别对应五行的虚幻力量化作了一个磨盘,牢牢的锁住日月。 他的本相,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记忆都未曾被这三千世界映照出来。 但,却有别的东西被映照了出来。 “本家,那是你吗?” 黄铜油灯指着三千世界之中浮现的异相叫道:“不是,这玩意怎么能是你!你不是都十六岁了吗!!” 在那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的异相之中。 一个恐怖的东西逐渐涌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瘦弱无比,像是老鼠一般的死婴。 那死婴蜷缩着,通体布满了裂纹,并不可怕,反而显得无比狰狞诡异。 这死婴的眉心有着一道裂缝。 那裂缝微微分开,隐隐能看到干瘪无神的瞳孔。 死婴怀中,更是有着一个和陈黄皮胸前显化的那磨盘一样的事物。 那磨盘在运转。 因为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涌入那磨盘之中。 那力量涵盖了阴阳五行,呈现出混沌之色。 并且,这力量是被这死婴腹部的那根脐带吸纳而来的。 那跟脐带一头链接着死婴,另一头则仿佛遁入了虚空之中,看不到其究竟在何处。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死婴的确就是他。 或者说,映照出了他如今的状态, 旁人看不出这死婴的本质。 但陈黄皮却很清楚,尤其是那涵盖了阴阳五行的力量,分明就是自己的六阴神,还有尚未出现的六阳神,以及体内的黑烟,邪眼,还有毫光。 只是另外两种力量虚幻缥缈,看不出具体。 “师弟,原来你与我一样,都已经死了。” 断手的声音有些动容:“只是你死的比为兄还要早,应当是师尊为你截取一线生机,让你以这番姿态临世。” “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有之事。” “你若是复活降生,起步便是真仙。” “师兄,你也会复活的。” 陈黄皮勉强笑道:“师父不是那种偏心的人,他愿意给天下苍生一线生机,天地异变结束,你便有复活的那一天。” “复活……” 断手迷茫的道:“复活以后的我还是我吗?” “是,你就是许青山!” 陈黄皮心中一动,叫道:“师兄,你可否帮我看一下,我怀中抱着的那磨盘究竟是何物?” 断手现在还能好好说话。 那就自然得问问它是什么情况。 想来,以它的眼力,定然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断手道:“你很不凡,这三千世界也映照不出你经历的一切,至于这磨盘,倒是有些奇异,像是你的伴生至宝。” 它想要映照的,其实不是陈黄皮记忆里发生的事。 而是他这身体经历的那些事。 就像是一颗石头经历风吹日晒,石头是没有记忆的,但石头本身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切实存在的。 断手掌心的眼睛中闪烁着异彩。 “若是你复活成功,这伴生至宝为兄便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断手解释道:“但如今这番模样,倒是能看出来,其内有两面,一面毁灭天地,一面造化苍生,这样的至宝,为兄记不起半点。” 虽说它对这至宝很感兴趣。 但也不会生出贪婪之心,或者说,这断手本就有着生前东华大帝的傲气,它是做不出抢自己师弟宝物的事的。 陈黄皮明白了。 自己生下来,其实就是要清算过去的那些盗主的。 而这磨盘,又涵盖阴阳五行之力。 自己是个死胎,还未真正的活过来,而自己的力量便在时时刻刻的孕育这件至宝。 至于那毁灭天地之力。 陈黄皮觉得,应当就是阴阳神,外加五座脏器庙里的奇异能力。 那些能力根本就用不完。 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 至于造化众生的力量…… 陈黄皮有些不明白,若是一体两面,那造化之力又应在了何处? 莫非是对应五脏庙里的主神? 阴神占据了黄泉阴土。 阳神届时也会有这样的事物? 还是说自己想多了,等自己复活降世,自然就有这造化之力? 不过,断手的这些话,以及它的态度让陈黄皮倒是松了口气。 “师兄,既然你我兄弟已经相认,那这三千世界映照之事便用不着了吧?” 陈黄皮由衷的说道:“回头我带你回十万大山,咱们去见一见师父。” 然而,断手却迟疑道:“你的过去为兄映照不出来,可为兄还想看看那两个恶心的东西,或许能从中找出为兄为何性情大变的原因。” 黄铜油灯心里一颤。 这能让它看啊? 看了不得都看出来了。 “本家!!!!” “我有办法!” 陈黄皮急中生智,忽然开口道:“师兄,我知道你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开始努力修行!” 断手道:“为何?” 陈黄皮一咬牙,从勾魂册里拿出了一枚升仙令。 这升仙令上有着三个字。 易轻舟! “师兄,映照这升仙令记录的信息!” 陈黄皮道:“那些事,这升仙令都知道,因为有一个叛徒,叛出了咱们净仙观,易轻舟和你,都是被他所杀!” “只是你后来为何出现在外界,而且达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师弟我确实不清楚。” “因为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待在净仙观里。” “师父也疯了,平日里没有人照顾我,也没有人教我如何生活,我去了外界都经常出丑,被人骂做山里娃。” “师兄,我过的好苦啊!” “黄皮爹,你这不是在骗人吗?” 银角震惊的道:“你在观里有吃有喝,还有贱灯陪着你玩耍,你要什么观主就给你什么,这叫过的苦?” “那我和大哥饿的连土都没得吃,又是什么鬼日子啊!” “……”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银角。 “黄皮爹,不用说了,我这就让它闭嘴!” 金角勃然大怒,直接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分出一只手死死的捂住银角的嘴。 至于那断手。 断手倒是没什么反应。 它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易轻舟的升仙令。 “这是仙界的东西。” 断手怀念的道:“我看到此物,便想起来了一些事,持升仙令者,方入造化之门,可飞升仙界,畅通无阻。” “师尊好似与仙界有交,因此也知道制造这升仙令的不传之秘。” 说罢,断手伸手一抓。 它没有去刻意映照,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握住这升仙令的那一刻。 这升仙令主人,或者说易轻舟在得到这升仙令,以及其失去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便全都涌上了它的心头。 易轻舟,它的至交好友。 还有那净仙观中造神之事。 以及那后来的,陈道行叛出净仙观…… “太墟神钉……” 断手的声音猛地变得无比凄厉,扭曲痛恨的道:“太墟神钉!我记得这东西,我的身体就是被这东西钉穿的。” “啊啊啊啊啊啊!!!” “太墟神钉,陈道行!!!!!” 断手好似陷入了某种疯癫的状态之中。 它对陈道行,有着浓浓的恨意。 这仇恨已经酝酿了一万多年。 根深蒂固,即便它记不起生前之事,即便已经彻地死去,可这断手依旧记得这份怨恨。 那是杀身之仇,道崩之恨。 而它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许青山,是净仙观的弟子。 净仙观的弟子们,谁不恨陈道行?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断手眼中泣血,其气息更是疯狂的肆虐,意识也陷入了混乱疯癫之中。 到底是邪异。 哪怕能交流,可其意志依旧疯狂。 若不是其生前位格高到离谱,仅次于道主,若不是其肉身的主体承载着那太墟神钉的折磨,它一出现就已经是彻底疯癫的状态。 根本不可能和陈黄皮好言好语。 邪异,吃要吃人的。 见这断手陷入了疯癫。 陈黄皮立马就感觉到,那为其所控的三千世界停滞了下来。 不再有那种奇异的力量涌现。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好机会。 这时候,三千世界也有大半被陈黄皮生生打灭。 他骑着金角银角没有停下来过。 很快,就在银角的一声咆哮中,杀入了三千世界最核心的所在处。 “黄皮爹,是建木!!!” “还有那两个秃驴!!!!” “等一等,那未来秃驴在做什么?它在吃那过去秃驴?” 这是一个无比空旷的世界。 只有天与地。 其余的草树木,山岳河流皆不存在。 一棵无比巨大的宝树,以顶天立地的姿态坐落在这个世界之中。 这棵树便是中土佛国的菩提树。 也是那建木的母树,真正的通天建木的树枝所化。 此树的树身通体如同被黄金浇筑一样。 树叶郁郁葱葱,每一丝脉络都流淌着金色的流光,似乎是其血。 树梢上,则挂着无数佛门的宝物。 有琉璃佛塔,有降魔杵,有紫金钵,有卍字宝印…… 林林种种,好一棵菩提宝树。 而在这菩提树下。 那已经化作邪异的未来佛,此刻正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咀嚼着过去佛的肉身。 陈黄皮的豪光,使得它蜕变成邪异的速度快上许多。 因此,它才能吃了这过去佛。 “陈黄皮,你来的正好。” 未来佛声音残忍:“吃了你,依旧能三身佛合一。” “那就试试吧!” 陈黄皮眼神微冷,身后巨大的阎罗之影立马从影子里站了起来。 他不怕这未来佛。 真要打起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况且,阎罗之影可是有今世佛主的完整果位。 那未来佛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将过去佛剩下的部分吞入腹中。 随后,它青黑色的腹部便如同漩涡一般诡异的蠕动了起来。 “吼!!!!!” 未来佛发出狰狞的咆哮。 它本就无比宏大的身躯在急速膨胀。 脑后的圆光更是化成了漆黑的光轮。 紧接着,一个佛头从它的腹部钻了出来。 “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阵阵魔音瞬间涌现。 一股邪恶无比的力量,瞬间作用在陈黄皮心头。 砰砰砰!!!! 那力量,那声音,竟让他真的有种顶礼膜拜的念头,甚至想要立马削发为僧,就此皈依我佛,再也不问世事。 “邪魔外道!休想乱我心智!” 陈黄皮剑指一并,洞虚神剑瞬间出现,连带着还有那易轻舟道果所化的剑鞘。 锃的一声!!! 这是收剑入鞘! 陈黄皮一把握住洞虚神剑,跨在腰间做拔剑姿态。 而在他身后的那阎罗之影,一腿一臂同样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架势。 更诡异的是。 那阎罗之影虽未握剑,可那真仙腿骨炼成的降魔杵却在它手中,以其代剑,当真酝酿出了一股强横,霸道的剑意。 金色的佛力化作剑气。 陈黄皮大吼一声,拔剑出鞘。 一道纯白的剑光横在这世界的中间。 同时,另一道金色的剑气紧随其后。 剑光和剑气碰撞在一起,并没有任何冲突,反而完美的融入其中。 这一剑,当真有真仙之力。 那未来佛双目狰狞,腹部的过去佛脑袋鼓起腮帮子,像是在憋着什么一样。 “着!!!!” 过去佛张口就是一个‘着’字。 这着字声一出,立马就有万千尊真佛从过去杀来。 那万千尊真佛全都长了个狮子似的脑袋。 陈黄皮这借着阎罗之影斩出的惊天一剑,与那万千尊真佛碰撞在一起,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在这世界之中掀起了滔天气浪。 本就只是三千世界。 比不上真正世界的空间稳定。 巨大的爆炸声,直接震彻三千世界。 余波震荡之处空间布满裂纹,密密麻麻的就像是破碎镜面一样纷飞。 “金角银角!!!” 陈黄皮一步跨在金角银角的身上。 后者怒吼一声,拿出了拼命的架势,以那快到夸张的速度撞向未来佛。 那未来佛狞笑。 双手一拍,菩提宝树上的一面鼓便落出现在其手中。 这张鼓充斥着骇人的气息。 人皮做鼓皮,人骨做鼓撑。 未来佛大手拍在鼓皮上,振荡出万千金色的波纹。 那些波纹充斥着毁灭之力。 它根本不怕金角银角的速度,哪怕是时间之力会被那棺材抵消又如何? 只要还在这世间。 那万千波纹就是天罗地网,根本就避不开。 可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狞笑一声:“死秃驴!吃本灯的隐匿神通!!” 陈黄皮早就将一身精气不要命的灌给了它。 隐匿神通一出。 黄铜油灯瞬间带着陈黄皮,金角银角遁入虚空之中。 万千波纹根本就触碰不到它。 未来佛脸色大变,它抓住那诡异的大鼓,就要将其抛入虚空之中追杀。 只是,金角银角的速度太快了。 还未等那未来佛动手。 便已经穿过了未来佛,直直撞上了那颗菩提宝树。 “傻子,真以为我们要跟你硬碰硬?” 黄铜油灯大笑不止。 而陈黄皮,一把按在了那菩提宝树之上。 体内,魔树的力量沸腾了。 或者说,肾庙之中的魔树猛地睁开了那无数巨大的眼睛。 它感受到了建木的气息。 也感受到了那比它位格要高出不知多少的力量。 “魔树!把它给我催生回建木!!” 陈黄皮神色冷峻,体内的魔树在回应他的意志,将它那催生万物生长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水生木。 木者,五行之一。 位属东方,是为生之本。 其色为绿,郁郁葱葱,生机尽显。 那建木体内本就有生机,只是被佛主取走,化作了菩提宝树。 以佛血浇筑,是佛门的至宝。 但现在,这菩提宝树体内的生机爆发了。 金色的树身爆发出璀璨的树木之光辉。 那些似是金水一样的佛血被硬生生的逼出树身。 连树叶的脉络里流淌的那些也是如此。 未来佛愤怒无比,一手做拳状,一手做拈指迭在拳眼上,这是佛主之法印,唤作根本印。 “万佛归一,三身合一!!!!!!” “今世佛主,速速归来!” 那过去佛的脑袋更是喷出黑色的佛光。 圆光更是疯狂的轮转。 阎罗之影的脑袋,更是在不停的震动。 好似要脱离它的身躯,要与那过去佛未来佛三身合一一样。 实际上,它们已经在融合了。 过去佛和未来佛当场肉身溃烂,化作一摊烂泥扑到了阎罗之影身上。 陈黄皮哪肯让阎罗之影被污染。 他握住洞虚神剑。 阎罗之影握住了降魔杵。 易轻舟的家传绝学,以道基铸命剑的秘术,陈黄皮虽未曾完全学会,可这些时日也已经入门,有了一些心得。 “给我斩!!!!” 陈黄皮一剑斩出,阎罗之影同样如此。 那颗脑袋立马被其斩下。 而诡异的是。 这一次,失去了脑袋的阎罗之影,却并没有试图摘下陈黄皮的脑袋。 甚至,它的气息都没有跌落多少。 “三身合一!” “南无阿弥陀佛!!” 过去佛和未来佛如今是邪异,阎罗之影同样也是邪异。 合不到陈黄皮身上。 那就合出来一个邪异之佛! 或者说,烂泥佛的肉身! “等的就是你!!!!!” 陈黄皮双目之中雷海浮现,他猛地一指心口,大吼道:“心庙!给我开!!!!!” 那早已大成的心庙微微震动。 咿呀一声。 仿佛庙门大开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座巨大无比,形似心脏的庙宇轮廓在陈黄皮头顶浮现。 混沌色的豪光在其中发出砰砰砰的心跳声。 一股诡异的吸力,瞬间笼罩在了从那摊烂泥之中挣扎着要爬出来的身躯之上。(本章完) 第366章 抢你肉身,斩你神魂(万字大章求月 心者,五行属火。 陈黄皮的五脏炼神法,以顺位五行而修,因此火生土,心庙之主神必然乃是属土的存在。 烂泥佛,烂泥佛。 披着金身的皮,内在却是一摊烂泥。 此时此刻。 浑沌之色,恍若心脏一样的庙宇轮廓高悬与天。 心庙大门打开。 致命的吸引力牢牢的锁定了那烂泥佛。 “给我进来!!!!” 陈黄皮在咆哮,心庙的力量被他疯狂催动。 眼看着那烂泥佛不受控制的被心庙吸去,可就在这时。 一声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与此同时,那烂泥佛的胸口,有卍字法印显化出来,好似有无尽的伟力为其加持。 佛门有不动明王,不动如山,动如山岳。 竟硬生生定住了这烂泥佛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心庙都收不了这鬼玩意?” “不对,不对!” 陈黄皮神色大变,脸上邪眼瞬间在周身游走,看向四面八方。 那声音不是出自这烂泥佛之口。 “陈黄皮,你抢人肉身,正主赶来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咆哮了起来,那是赤邪的声音。 陈黄皮开心庙,欲要收这烂泥佛。 而赤邪在肝庙之中,同样受到了影响,因此能短暂的和他沟通。 “正主?哪个正主?” 陈黄皮心中急切,立马将赤邪的心神投影到了体外。 赤邪冷冷的道:“你闭上眼,不要干扰邪眼,只用它去看,你便能看到我说的那正主。”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连忙闭上双目。 随后,青黑色的邪眼之中,便倒影出了一幕无比震撼的场景。 整个中土佛国,此刻芸芸众生,其心口都浮现出了卍字法印。 这些法印冒着金光。 金光彼此交汇,形成了一面看不到,摸不着,只有邪眼能察觉到的天幕。 在那天幕之中。 众生之念正在汇聚,有一个可怕的意志要苏醒了。 那个意志只需感受。 便能明白其身份。 佛! 佛在心中,众生皆可成佛。 或者说,众生修的佛都是这一尊佛。 佛度众生,众生度佛。 赤邪忌惮的道:“我先前在肝庙之中想要与你沟通,可你心在外界,哪有心思去看一看体内之事,你惹了大麻烦了。” “那三身佛合一的烂泥佛,实则就是这佛主的肉身。” “一旦合一,便会将其意志唤醒,从而降临至肉身之中。” “这佛主,近乎于道。” “谁忽悠你让那三身佛合一的?” “是……是我师父……” “……” 赤邪本欲大怒,可听闻此话顿时话锋一转,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那位啊!是,确实应该让这三身佛合一,好好收拾这佛主。” “它这老王八都活了两个纪元了。” “还想再活一纪,简直痴心妄想。” 赤邪是知道这佛主的。 它同样对其无比厌恶,因为这佛主的修行之法,实则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恶法门,并且一直躲在中土佛国众生的意识之中沉睡。 若是要杀这佛主,便只能等其自己跳出来。 而眼下,那佛主的意志已经隐隐酝酿出了一个轮廓。 光是一个轮廓,其气息便骇人无比。 整个中土佛陀的天幕都变得一片梦幻,金辉在天上勾勒,似乎织就了一件袈裟。 那中土佛国的所有生灵。 如今全都呆呆的看着天上,双手合十,不停的喃喃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若是让这佛主意志彻地苏醒。 让其降临进那具肉身。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得死。 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陈黄皮额头渗出细汗,心中更是六神无主。 他从未真正的参与过近乎于道的战斗。 这样的存在,具体有多强。 断手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只是肉身而已,便能将那过去佛和未来佛当成小鸡崽一样杀。 更何况是杀他。 “必须得收了它的肉身!” 陈黄皮咬牙道:“然后逃进大乾仙朝,快,快!!!!” 他不敢耽搁。 心分二用,一手按在建木身上,拼命的用精气将其催生。 同时,他也在不停的操控心庙,要将那烂泥佛的肉身吸进去。 但那佛主之所以开口,以佛号、以不动明王印加持,为的就是将祂的肉身定住,陈黄皮什么修为?哪有与之抢夺的资格。 便是心庙大门一开,那吸力再逆天。 佛主依旧有手段定住自身。 纹丝不动,纹丝不动! 陈黄皮不可置信,握住洞虚神剑的手都捏的指尖发白。 他的心庙大成,开庙门的压箱底的绝招竟然没用? 曾几何时,他真有想过用脏器庙收几个近乎于道的存在进去。 可现在看来。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是黄天不假,但到底没有降生。 而近乎于道作为仅次于道主之下的存在,是有资格和他叫板的。 “不要动摇道心。” 赤邪见此,提醒道:“那佛主将它的肉身和这座圣山定在了一起,你心庙一开,吸的便不是其肉身,而是整个玄真道界。” “它这手段,你心庙再逆天又能如何?” “那就打碎这圣山!” 陈黄皮眼神瞬间坚定了下来,他看着天边的一抹鱼肚白,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六阴神只能在入夜后出。 天一亮,他的战力便会瞬间削弱。 连阎罗之影都无法唤出来。 “杀!!!!!” 陈黄皮发了狠,猛地将洞虚神剑往天上一抛。 随后,他剑指一并。 嗡!!!!!! 洞虚神剑立马发出暴虐无比的剑鸣声。 再看那阎罗之影。 阎罗之影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以真仙腿骨炼制的降魔杵做剑,然后,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气,一前一后冲天而起! 陈黄皮的剑光森白一片,如同擎天白玉柱。 阎罗之影的剑气如墨如渊,似是架海紫金梁般。 这两道洞彻天地的剑气,瞬间融在一起,狠狠的轰向了那大绝大悟圣山。 黄铜油灯目露期待。 就连赤邪也是如此。 它可不想陈黄皮死在这里,因为陈黄皮一死,那它这肝庙主神必然要一同死去。 然而,让赤邪,让黄铜油灯绝望的是。 陈黄皮加上阎罗之影斩出的堪比真仙一击的剑气,落在这圣山之上,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或者说,斩了个空。 就好像这圣山不过是海市蜃楼,是虚幻的存在。 剑气轰入大地,大地震荡不止。 绵延出千里外的巨大沟壑,瞬间不知灭绝了这中土佛国的多少生灵。 唯独这座圣山,牢不可破。 “本家!!!!” 黄铜油灯咬牙道:“不行咱们就走!不收这烂泥佛就是!” “走?往哪里走?” 赤邪指天道:“看到那天幕了吗?那是这佛主的意志所化,不将其肉身收了,阻止其降临,咱们哪都去不了。” 陈黄皮咬牙道:“我还有手段!” 说罢,他还有那太墟神灵的面具,还有易轻舟道果雏形所化的剑鞘。 还有黄泉阴土,日月的三倍增幅之力,能让他爆发出超出自身数个大境界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 赤邪却道:“陈黄皮,你当真能毁了这圣山?” 陈黄皮道:“能!我一定能!” “那你先别动手。” 赤邪眼神闪烁,好似有万千思绪在心头浮现。 陈黄皮不解道:“赤邪,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帮你一把而已。” 赤邪狞笑道:“若是你真有摧毁这圣山的力量,那我倒是有个损招能助你收了那佛主肉身,只是得你配合我才行。” 陈黄皮神色微怔,眼中立马生出了警惕之色。 他从未小看过赤邪。 别看赤邪是被收进脏器庙里最简单,最轻松的那个。 可实际上,只是占了个时间差的便宜而已。 赤邪是小赤天之主。 那是走到真仙极致,能摸到近乎于道那条路的存在。 甚至若是在小赤天之中,它都能具有近乎于道的一部分特性。 赤邪很傲气,它之前甚至还问陈黄皮要过身体的控制权。 三番五次的想要搞事情。 陈黄皮一直对其提防。 然而,赤邪却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赤邪是阴险小人,又冲撞过那位,你瞧不上我,觉得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使坏。” “可陈黄皮,这次我还真没想算计你。”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 赤邪不屑的道:“我只说一句话,你听完以后再做决定。” “你听好了。” 说到这,赤邪深吸一口气,然后浮现出憋屈无比,又恼羞成怒之色:“我乃小赤天之主,便是五帝仙尊见我,都以礼相待,我都住进肝庙了,凭什么它这老王八能例外?” “这肝庙我住的,那心庙它就住不得?” “不过一摊烂泥,它就比我高贵不成?” “我巅峰时候它见我也得称我一声赤尊!” 赤邪越说越怒,越说越生气。 天知道它这次是真没有骗陈黄皮。 是真的不爽这佛主。 当年虽说也算不上什么矛盾,不过是要心火没给而已。 但整个三界谁不厌恶这佛主? 能踩一脚,赤邪当然不会放过。 再说了,进脏器庙做主神的苦,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吧? “我信你了!!!!” 陈黄皮从赤邪的话语中听不出有虚假之意。 说好了只一句话。 可洋洋洒洒好一顿说,那话语中的怨气浓的他听的都牙齿发酸。 “明智之举。” 赤邪狞笑一声,随后便对着陈黄皮的眉心吐出一团火焰。 那火焰似血。 没入陈黄皮眉心之后。 便有诸多信息在他脑海中浮现。 下一秒。 陈黄皮眼中的雷海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火海。 赤邪道:“吾乃火之精!吾火为心火,亦是邪火,凡心中有杂念着,皆为薪柴,心念一动便其邪火。” “这佛主走的是梦中证道之法。” “其意志藏身众生心头,万千杂念汇与一身。” “今日我赤邪便做那魔罗,毁了他的佛法,断了他降临的念头,助你夺了他的烂泥身!!!” 随着赤邪的阵阵桀桀怪笑落下。 陈黄皮并剑指在心口。 嗖的一声! 一道赤色似血的火焰在他指尖燃起。 然后,便见赤邪对着这火焰吹了一口气。 呼…… 陈黄皮只觉自身好似再次经历了出六阴神的奇异变化一样,他竟然走出了自己的六阴神之躯。 以本相来到了现世之中。 指尖的火焰在指引方向,要顺着众生之念头,将邪火烧到那要降临的可怖意志之中。 他回头看向自身。 便发觉周遭的一切好似都暂停了下来。 唯有赤邪在桀桀怪笑,以及黄铜油灯震惊错愕的眼神。 这两个存在,的确都有资格和陈黄皮的时间同步。 而在黄铜油灯眼中。 陈黄皮如今的状态非常奇妙。 穿着金丝缝制的黑色道袍,眉心之中并没有那类似眼睛的竖纹,若不是其样貌英俊,断然看不出半点奇妙之处。 普普通通,就像是一个凡人似得。 黄铜油灯不可思议的道:“赤邪,你这老阴比还有这种手段?” 赤邪冷傲的道:“我乃小赤天之主。” 不过,它却有些不解。 自己能不受影响,为何这叫黄二的破烂油灯也是如此? 莫非这破灯也和自己一样,是走到了真仙极致的存在不成? 可也没听过啊…… 只知道大乾仙朝当年造了个金顶天灯。 莫非是仿制品? “看把你牛的。”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你是小赤天之主,我还是九冥神灯呢。” 它懒得跟这赤邪解释,自己曾经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位格比赤邪还要高半筹。 “陈黄皮,动手吧!!!!” 赤邪和黄铜油灯不对付,它不想和这破灯多废话,直接催促了起来。 而陈黄皮。 他熟悉了一下自身这种状态。 随后,便对着勾魂册一指。 下一秒,那太墟神灵的面具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将金色的面具戴在脸上。 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瞬间从陈黄皮身上涌现了出来。 那无比强大的力量。 更是让他有种能毁灭一切的感觉。 “足够了!!!!” 赤邪狞笑着一头扎进陈黄皮指尖燃烧的火焰中。 那火焰疯狂燃烧,直接将陈黄皮的本相完全覆盖,只是瞬息便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黄铜油灯抬眼一看。 便看到了那天幕之中,从无数众生心中涌现的金色流光,眨眼间就燃烧了起来。 如血的火焰蔓延开来。 无数道金色的流光立马就成了血色的火线,直冲那佛主意志形成的模糊轮廓而去。 火焰之中。 陈黄皮的力量疯狂的涌入心火之中。 他只需要将自己的力量都灌输出去。 剩下的事,赤邪做来比他做的会更好,也更精准,更刁钻。 那双手合十,保持着念诵佛号的众生心头,此刻浮现出了一个燃烧着的血影。 那血影正是赤邪。 赤邪狞笑道:“借汝等杂念一用!” 众生心中的杂念,立马被调动了起来。 所谓贪嗔痴,便是一切杂念的来源。 “狗屁的佛度众生,众生度佛。” “还是让我赤邪来度一度你们吧!” 赤邪调动这中土佛国芸芸善信的杂念,将其全都吞入口中,这杂念对别人来说是大毒,因为会坏道心,引动心魔。 可对赤邪而言却是最好的燃料。 赤邪腹中鼓涨。 好似孕育着什么东西一样。 “陈黄皮,接好我这红莲业火,哈哈哈哈!!!” 赤邪猖狂的大笑,吐口无尽杂念化作的一朵红莲。 它可不是什么修佛的。 所谓的红莲业火,也不过是它的恶意。 故意恶心那佛主的。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赤邪,一把抓住那朵红莲,随后整个身体都融入那红莲之中,向着那佛主的意志轮廓撞了上去。 世间一切法,皆如梦幻泡影。 佛主之道,与梦中正道。 即是梦,那便不存与现世。 唯有同样不存于现世的杂念心火,能与之接触,与之制衡碰撞。 那红莲业火撞进佛主轮廓的心口。 那原本的卍字法印,便被这朵绽放的红莲遮挡。 赤邪不是要杀了这佛主的意志。 即便陈黄皮动用太墟神灵的力量,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它要的,只是毁了这佛主的佛法。 用红莲业火,众生之杂念隔绝其和现世的关联。 实际上,赤邪也的确做到了。 要不怎么说,只有强者才知道怎么对付强者。 随着那红莲燃烧绽放。 陈黄皮回头一看。 便看到那和圣山定在一起的佛主肉身,也就是那尊烂泥佛立马动了起来。 他的肉身还在维持着心庙。 心庙大门打开,砰砰砰的心跳声如同雨点一样密集。 一阵比一阵急促。 恐怖的吸力,让这烂泥佛毫不犹豫的冲向心庙。 可就在这时。 那佛主的轮廓猛然睁开了双眼。 “赤尊!!!!” “老王八叫本尊作甚?” 赤邪狂笑道:“那三身佛先前对本尊不敬,竟敢偷听本尊之心声,便以你那烂泥之身做赔礼,咱们脏器庙里见。” 说罢,赤邪对着陈黄皮指尖的火焰一吹。 那火焰瞬间熄灭。 连带着陈黄皮也是如此。 恍然之间。 陈黄皮的肉身睁开了眼。 赤邪的这法门,当真奇异无比,他竟有种错觉,好似自己从未离开六阴神之躯一样。 “快,快收了这烂泥佛!” 赤邪大声催促:“那红莲业火只能挡的了它一时,挡不了它一世!将其肉身收进心庙,它就是有天大的手段,也别想降临现世!” 陈黄皮没有说话。 因为他此刻疯狂的催动心庙。 那烂泥佛已经有半个身子探入了庙中。 可其双手却依旧紧扣在庙门上,似乎其肉身的本能在作祟,知道进入这心庙以后就会从此不得自由,不肯认命。 “给我进去!!!!”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黄泉阴土瞬间在他脚下蔓延。 胸口的日月在争辉,身后的阎罗之影握紧了拳头, 轰的一声!!! 陈黄皮猛地挥出一拳。 阎罗之影同样如此,一拳砸在了烂泥佛的身上。 一拳砸下。 烂泥佛的身躯当场溅射出万千泥点,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再次没入心庙三分。 但这还不够。 陈黄皮一咬牙,脸上的面具猛地爆发出万丈青光。 太墟神灵的力量被他再次催动。 他那一头黑发都被染成了青色。 洞虚神剑身合剑鞘。 陈黄皮催动洞虚神剑,洞虚神剑涌现出青光,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比的青峰。 轰!!!! 陈黄皮提着这青峰,将其当做是锤子一样用,狠狠的砸向那烂泥佛。 一锤接一锤。 一下接一下!!! 这一幕看起来极为震撼,极为夸张。 陈黄皮身高七尺,却提着一座山峰,就像是蝼蚁撼天一样让人瞠目结舌。 只是,他撼动的是这尊烂泥佛而已。 不是什么天。 也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金身。 随着那山峰破碎。 陈黄皮近乎力竭,那烂泥佛终于被硬生生的砸进了心庙之中。 “合!!!!” 陈黄皮哪敢松懈,双手在胸前一拍。 心庙大门瞬间关上。 但诡异的是,心庙依旧显化在他头顶,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回到他的身体里,彻底取代他的心脏。 再看那天上。 不知何时,那佛主意志轮廓的心口,那绽放的红莲正在逐渐消散。 如同天目一样的双目冷冷的盯着陈黄皮头顶的心庙。 那目光中有慈悲,也有冰冷的杀意。 两种不同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 陈黄皮的心庙被卡住了。 佛主的声音在现在,却有过去未来同时响起祂的声音。 “吾身乃是世间客,梦醒之时皆做空。” 这不是影响时间的能力。 而是佛主与梦中证道之法。 陈黄皮听着这声音,心神不受控制的动摇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 神色恍惚。 好似之前的种种皆在梦中一样,如今梦醒来了,自然就不得作数。 他脸上的那太墟神灵的面具消失,回到了勾魂册之中。 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若是他彻底陷入这梦中证道之法中,连这太墟神灵的面具都不会存在。 洞虚神剑发出咆哮的剑鸣。 它环绕陈黄皮一周,可却依旧无法阻止陈黄皮被影响。 赤邪感受着自身正在消散,正要回到那肝庙之中,咬牙道:“陈黄皮,坚持住,你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 话还未说完,赤邪也无奈的回到了肝庙里。 这佛主的肉身被收进心庙。 它的确没法降临,可它动用这梦中证道之法的目的,赤邪也能明白。 那肉身,它就是毁了也不会交给陈黄皮。 “本家!!!” 黄铜油灯此刻同样感觉周遭的一切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它的声音说出来,还没被陈黄皮听到就已经消散。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而陈黄皮的脸色却越来越狰狞。 他死死的看着天上的那佛主意志。 然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谁说那是你的肉身!” “那是我的心庙主神!!!!” 陈黄皮闭上眼睛,心神瞬间沉入心庙之中。 心庙内。 烂泥佛的肉身盘坐在最中间。 它在逐渐消散。 “豪光!给我刷!!!!!” 陈黄皮的声音在心庙之中作响。 那混沌色的豪光瞬间回应了他的意志。 豪光一分为二。 一黑一白。 黑色的豪光刷在那烂泥佛身上,这黑色豪光的能力是让人和事物化作邪异。 烂泥佛不算邪异。 那未来佛和过去佛才是邪异,三身佛合一以后,已经变成了佛主肉身。 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而没了那佛主意志降临这具肉身。 豪光一刷,这只有本能的烂泥佛便立马以惊人的速度蜕变成邪异。 但还不止是这些。 那白色的豪光同时也刷了上去。 白色豪光,可以让邪异变成原本的模样。 黑白豪光不停的冲刷。 这烂泥佛一会儿变成邪异,一会儿变成烂泥。 陈黄皮要把这烂泥佛彻地刷成他的心庙主神,将其扭曲,污染成属于他的东西。 他是道士。 从小到大念的都是道经。 学的也是道法自然。 因此,这烂泥佛必然要被他化佛为道。 在心庙之外。 在那天上的佛主意志,祂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漠,目光也越来越愤怒。 祂自醒来以后。 那三身佛经历的种种事便都被它洞察。 陈黄皮,那万年以前就出现的神秘存在,在它眼中着实可笑。 根本就不是什么近乎于道的强者。 实际上,其境界连仙人都没到。 不过是仗着其古怪的法身,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来自黄泉阴土,来自太墟神灵的手段在逞威风而已。 真正让祂忌惮,甚至恐惧的。 是那具棺材…… 因为祂很清楚,或者说想都不用想。 这棺材,一定是那位存在所造。 除了那位以外,天底下没人能造出这具棺材,更写不出如此多的苍天赦箓。 祂不知道这棺材的作用是什么。 也不想知道。 也不敢知道。 知道的太多,怕不是那位存在都要亲自下场收拾祂了。 所以,祂只能装作看不见。 可现在,祂能感觉到祂的那具肉身正在发生无比诡异的变化。 或者说,烂泥佛正在从佛主这个存在里剥离出去。 祂在失去祂的肉身。 就好似,那肉身要变成一个完全与祂无关的东西。 要为他人做嫁衣。 而就在这时。 那佛主猛地看向了自己那早已崩塌的道场之中。 目光掠过如同镜面一样破碎的空间。 来到那最核心之处。 死灰色的鎏金宝轮在转动。 下方则是陷入疯癫,偏执之中的断手。 感受到那目光。 断手震动,掌心的独眼立马看向了过去。 而这时候。 断手才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 “师弟!!!!!” 断手的声音错愕,随后便是愤怒到了极致:“伤我师弟!汝找死!!!!!” 祂根本就不怕这佛主。 这佛主虽说近乎于道,但肉身被困在那心庙之中。 祂无法降临。 断手毫不犹豫,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一把按住那鎏金宝轮,化作一道死灰色的剑气,直接冲出了这破碎的佛主道场。 它的力量何其可怖。 那佛主道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化作了虚无。 死灰色的剑气杀向天上的佛主意志。 而那佛主意志却冷漠的道:“若是吾不曾看错的话,汝便是仙界的五帝之一,那位统御东华灵霄的,东华灵光大帝。” “汝,不是许青山。” 此话一出。 那死灰色的剑气在抵达佛主意志轮廓的瞬间停滞了下来。 断手颤抖,狞声道:“胡说,我是许青山!什么仙界五帝,汝在坏我道心!!!” 那佛主意志冷漠的道:“吾虽与汝未曾相见,但汝证道之时,吾亦感受到汝的气息,断然不会认错。” “汝被骗了。” “那陈黄皮自始至终都在骗汝。” 说罢,佛主意志的手掌微微一抬。 便有发生在无比久远的过去的景象重现。 天地异变之前,约莫是十二万年前的岁月。 仙界的东华灵霄天浮现出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 一个森罗万象,郁郁葱葱的世界涌现了出来。 那是东华大帝的道果。 一草一木,一枯一荣。 草木万象生死之间,演化阴阳五行。 东华大帝,以枯荣之意映照自身的道,他此生所修行的一切,都蜕变成了枯荣之力。 以枯荣之道来诠释天地至理,诠释世界之规则。 而这气息…… 也在断手之中浮现了起来。 断手,不,准确的说是东华大帝的肉身。 它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陈黄皮心神在心庙之中,佛主要毁掉祂的肉身,而他则要与这佛主争夺,以豪光冲刷,每时每刻都在争夺,根本无心看外面的一切。 心庙不落入心脏的位置。 那佛主说不定还有别的后手能降临人间。 “本家,咱们事发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都在颤抖。 金角则绝望的闭上眼睛。 狐狸山神二话没说,拼命的往勾魂册里钻。 唯有脑子不好使,看不清形式的银角此刻没了金角的压制,立马得了自由。 “许青山!!” 银角愤怒的道:“你怎么回事,赶紧弄死这死秃驴啊!跟祂废什么话。” 那断手回转,冷漠的看着银角:“本尊不叫许青山。” 银角恼怒道:“你不叫许青山?难道我叫许青山不成,怎么了,你现在威风了,想起来自己以前是怎么证道的了,瞧不上我们了是吧?” “本尊再说一遍,本尊不叫许青山。” 断手瞬间出现在银角面前,一把捏住了银角的脖子。 它冷漠无情,一字一顿的道:“本尊,会杀了你。” 银角瞪大了眼睛。 它说不出话,便夺走了金角那颗脑袋的控制权。 张口就骂道:“好你个许青山,你个王八蛋,当年你带我们兄弟俩到人间的时候,你说会照顾好我们的。” “结果现在那秃驴瞎扯淡几句你就信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把我们从黄泉阴土带到人间,有没有想过带我们回去啊?” “好,你去做你的东华大帝吧。” “你这个净仙观的叛徒!二爷我和你割袍断义!!!” 这些话听在那断手耳中,却让它有些怔住。 它倒不是说又被忽悠住。 而是它对银角金角,或者说它们的父亲的确是有交情的。 它知道自己是东华大帝。 但很多记忆,却并没有记起。 唯独银角此刻说的这番话,让它心中有着一丝感伤。 当年,第一殿阎罗,也就是初代谛听也对它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为何割袍断义。 它却记不起具体的缘由。 “姓许的王八蛋怎么不说话了?” 银角恼怒的道:“跟二爷我在这装哑巴,装深沉是吧,二爷我告诉你,你这一套不好使,二爷我才三岁,我看不懂。” “有本事跟二爷我碰一碰。” “二爷我非得用角给你手上的眼睛戳瞎。” “银角,别说了,它真会弄死你的。” “大哥,我不怕死!” 银角的脑子是有问题的,它拎不清,也分不清,认定了一件事,就执拗到谁都拉不回来。 “本尊……” 那断手叹了口气,松开了银角,冷漠的:“本尊不杀你,但这陈黄皮,本尊必杀之。” 银角一听这话,立马咆哮了一声,将陈黄皮护在身后。 “不许你杀我黄皮爹!” “我就这一个爹了,虽说是后爹,但有爹总比没爹强。” 金角无奈,同样龇牙咧嘴的吼道:“说的好像大爷我怕死一样,姓东的,有本事你打死大爷,不然大爷死了都要骂你。” “定!” 断手冷冷吐出一字。 金角银角瞬间被定住。 这时,一道金光冲了过来。 那断手却屈指一弹,一道死灰色的剑气砰的撞进那金光之中。 噗…… 黄铜油灯喷出灯油,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它还想挣扎着站起身。 可身下的土壤之中,却长出了一根根草,那些草无比坚韧,直接将它的灯身都洞穿,让其动弹不得。 “东……东……” 狐狸山神打着哆嗦,颤抖着作揖行礼道:“东华大帝在上,都是小狐狸我出的馊主意,冤有头债有主,陈黄皮不是故意的。” “他被我撺掇着骗你。” “要杀就杀我,不要杀他。” “有趣……” 断手的目光在狐狸山神身上扫过,它有些惊异的道:“天生灵物?不,似是后天造就,如今的天地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奇异存在。” “可惜太弱了。” 断手只是目光一凌,狐狸山神便瞬间承受不住,当场昏死过去。 它是东华大帝的断手。 自有其傲气,不屑杀戮弱者。 眼下,也就只剩下陈黄皮,还有那阎罗之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 断手看着那阎罗之影,忽然开口道:“第六殿阎罗,你要阻本尊吗?” 阎罗之影没有任何回应。 它就呆呆的站在陈黄皮身后,如同真正的影子那样。 断手没来由的有些失望。 但也有些庆幸。 好似,它不愿与黄泉阴土的那些阎罗相见。 再然后便是陈黄皮了。 陈黄皮此刻眼皮颤抖,黄铜油灯已经通过豢狗经,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 根本动弹不得。 别看只有这断手在出手,实际上那佛主时时刻刻都在催动那梦中证道之法,要毁了那尊肉身,要让一切都化作一场空。 并且,佛主如梦似幻的声音也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汝的身体无比神异。” “吾那肉身多次被斩,当真就只是一具臭皮囊。” “而汝,可做吾之肉身。” 佛主声音中充斥着慈悲之意:“陈黄皮,入我梦中,汝即是吾,吾即是汝。” “今日你度吾,明日吾度你。” 陈黄皮咬牙抵抗,死命的用黑白豪光冲刷烂泥佛的肉身。 这烂泥佛的肉身已经有四成都消散了。 但剩下的六成,正在转化成另一个奇异的存在。 那会是一个道人。 泥胚所化的道人! 断手冷冷道:“你传我杀生剑诀,本尊便以这杀生剑诀杀了你的神魂,陈黄皮,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本尊。” “修行就是修真。” “容不得半句虚假!” 说罢,断手并剑指,一指点在了陈黄皮的眉心之中。 断手的这一指,无论如何他都避不开。 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直接,切实的落在了他的神魂上。 而下一秒。 陈黄皮猛地睁开眼,双目之中喷涌出漆黑的豪光,将那断指眨眼间就污染成了漆黑之色。 他要和这断手拼了。 要拿出那太墟神灵的面具将其引爆! 只有这样,他才能争取到催动建木通天,带着黄铜油灯它们遁入大乾仙朝的一线生机。 可还不等他动手,脑海中瞬间炸开了。 但同时…… 他的神魂,或者说他的本相之中。 一道光涌现了出来。 这光是青色的,略微有些暗淡。 说是光,实则是剑光! 恍惚之间,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正是他三师父,青袍老道的身影。 十万大山封山离别之时。 三位师父各自送了他一样东西。 大师父给的是升仙令,二师父给的是赤邪,三师父给的是一道剑光。 三师父说过,这剑光就是给陈黄皮的护身至宝。 升仙令已经用过,赤邪也早已入主肝庙。 如今,这剑光同样派上了用场。 青色的剑光出现的刹那。 周遭的一切全都被定住,那佛主,那断手,包括陈黄皮也全都如此。 唯一没有被定住的,则是那阎罗之影。 陈黄皮动弹不得,可本能的邪眼却滴溜溜的转了一下。 邪眼看到,青色剑光慢悠悠的斩向那断手。 而那阎罗之影则动了起来,直接扑向天上的那佛主之意志。(本章完) 第367章 心庙成,终入大乾仙朝!(8k大章求 天地失色,万物恒定。 邪眼瞪大,看到了青光漫天,看到了那被三师父的剑光斩过的断手在这一瞬间僵住,并有无数光影碎片崩溃。 三师父的剑光,乃是护身之法。 断手并未被其杀死。 而是好似被其斩去了什么一样。 这却只是邪眼能捕捉到的画面,而陈黄皮此刻的意识处在恒定状态,他根本就无法跟上这样的速度。 不,准确的说。 时间被定住,即便他真的掌握了影响时间的能力,能洞察这能力的奥妙玄奇,他也无法摆脱这种影响。 只有成就真仙,才有资格窥探。 而且还绝无可能看透,绝无可能看懂。 好在,意识跟不上邪眼看到的画面没关系。 因为邪眼记录了一切。 阎罗之影纵身跃入天幕之中,如今的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 那天幕之中的佛主身影在微微颤抖。 祂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又或者说,祂虽然在近乎于道这个层次之中,算不上拔尖的,而且也并未降临到如今的天地之中,可依旧是道主之下最强大的那一批存在。 祂有资格,也有能力知晓此刻在发生的事。 佛主看着那扑向自己的阎罗之影,祂张开口,欲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见那阎罗之影一拳照着其面门就砸了上去。 咚!!!!! 只一拳,便直接打碎了这佛主的脑袋。 “六殿阎罗……” 随后,又是一掌将其臂膀劈崩。 “八殿阎罗……” 佛主在心中绝望的咆哮,祂认的出来这阎罗之影出手的路数,分明就是黄泉阴土之中,总共十殿,十尊阎罗的法门。 十尊阎罗借着这阎罗之影对祂出手。 而且偏偏是这陈黄皮过来惹事,引的自己提前降临现世的节骨眼上。 这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给自己下套了。 “阴天子!!!!” 佛主的声音从过去响起:“吾可以谁都不站,吾只想再活一纪,便是那道主之位吾也可以不争,为何汝等非要赶尽杀绝?” 然而,阎罗之影并未回应祂。 反倒是猛地一把拍向过去。 或者说,这就是阎罗之影的回应。 邪眼睁大,试图看向过去。 但看到的却是一片纷乱无比的光影。 在那光影之中。 好似有着一个无比伟岸的身影,那身影双目冷漠,眉心之中有一轮大日在燃烧。 阴天子,黄泉阴土孕育的第一个生灵。 不死不灭,是阴间之主宰。 除了做不了道主,无法合道以外,每一次纪元重开,祂都是最先近乎于道的那个。 而如今,祂降下杀劫。 佛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光影破碎,时间长河都被搅动。 邪眼已经完全看不清这些这场横跨过去未来的大战。 但邪眼却依稀能看到,一个世界,或者说一个恐怖无比,比之那东华大帝的道果都要完整的道果世界降临了。 阴天子开了道争。 道争一开,便是不死不休。 根本就容不得你拒绝,要么拼道争,要么就是死。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只感觉好似过了一万年,又似乎只过去了一瞬。 他的意识还处在青色剑光从自己的神魂,从自己的本相中现世,斩向那断手的时候。 突然…… 整个世界大放光明。 大日高高升起。 他的六阴神之躯瞬间隐没褪去。 而悬在他头顶的那心庙,则立马沉入体内。 心庙大成! 相应的,他体内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心庙。 心庙并不规则,而是类似心脏的形状。 上有无数血管脉络附着。 内有一尊道人泥胚端坐。 豪光,死死的压制着这道人泥胚,疯狂的为其滋养,也疯狂的抽取其力量。 烂泥佛的六成肉身。 此刻全然被豪光疯狂的冲刷,刷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完全属于陈黄皮的心庙主神。 世上,再无烂泥佛。 “终于成了!!!!” 陈黄皮睁开眼,双手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师父说让自己来收心庙主神,那叫一个轻而易举,好像自己来这中土佛国是游山玩水似得。 可整个过程却一波三折。 简直比那甘渊之行还要凶险万分。 他是全程被那断手,还有佛主给压着打。 要不是赤邪关键时候出了个阴损的招数。 那佛主真要是降世了。 怕不是一巴掌就能把陈黄皮的心庙给当场拍爆。 而这时。 邪眼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终于和陈黄皮的意识对上,全都涌入其脑海之中。 “三师父的剑光呢?” 陈黄皮放眼一看,却发现那青色剑光早已消散。 脑海中,一幕画面闪过。 青色剑光斩过那断手之后,便消散一空,似乎其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这个时候。 只有一剑。 只出一招,一招便已然足够。 断手坠落在地,有无尽的死灰色气息从中渗出,大地都被其污染,所过之处任何生机尽皆成了死灰。 春去秋又来,一岁一枯荣。 三身万佛大绝大悟圣山此刻都被染成了死灰色。 天会荒,地会老。 再雄伟的山岳都会崩塌。 轰隆隆…… 高可抵天的圣山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每一寸崩溃的山体,都化作了死灰色的气息,充斥着抽取万物生机的决绝之意。 大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深不见底,若是坠入其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这是东华大帝的死气。 亦是其道崩身死之后,肉身隐藏的力量。 那棵建木也在下坠。 连同陈黄皮,黄铜油灯,昏死过去的狐狸山神,还有金角银角两兄弟都在往下坠落。 要坠入那禁忌的深渊漩涡之中。 “本家救我!!!”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叫:“这是东华大帝的道崩之陨,掉进去就完蛋了!” 它的灯身被那些坚韧无比的野草洞穿。 被缠绕的动弹不得。 连半点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陈黄皮心中焦急,化作遁光飞向黄铜油灯。 但黄铜油灯坠落的速度太快了。 还有金角银角,以及狐狸山神。 这三个东西,个个都被东华大帝的断手制住,虽说那断手不想杀它们,但此刻却着实要因它而死。 “啊啊啊!!!” 黄铜油灯眼看着自己要坠入深渊,眼看着着陈黄皮毫不惜身的冲向自己,绝望的道:“本家,走!别管我们了。” “你赶紧走,赶紧飞出去!” “没什么比你的命重要!!!!” “你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陈黄皮脸色狰狞的吼道:“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要走一起走,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们掉进去!!!!” 可是,褪去六阴神之身。 心庙又刚刚大成,豪光都无法动用。 陈黄皮此刻,便是最弱的状态。 他的速度,跟不上黄铜油灯它们下坠的速度。 “师父!!!!” 陈黄皮扬天大吼:“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 他想要寻求师父的帮助。 然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陈黄皮心中怔住。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师父给自己留的后手,实际上都早已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安排好了。 可现在他到了外界。 实际上早就没了那么多后手为自己摆平一切。 四师父邪道人也早已言明,只会看着自己。 自己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等自己去了大乾仙朝。 四师父邪道人,更是连看着自己都不会了。 “大乾仙朝……” 陈黄皮呢喃了一声,突然将目光看向身旁随着自己坠落的那棵建木。 他有办法了。 “黄二,金角银角,狐狸山神,你们别怕!” “我带你们去大乾仙朝!!” 陈黄皮抓住洞虚神剑,一把刺入建木树身,然后体内所有的精气、肾庙,肝庙,心庙,乃至于已经开始铸就的脾庙的精气全都被他抽走。 全都一股脑的灌入这建木之中。 “长长长!!!!!” 随着陈黄皮狰狞的声音响起。 这棵建木突然间爆发出翠绿无比的光芒。 那光芒是生机之力。 然后就是疯狂的生长! 通天彻地!!! 树根以比陈黄皮飞遁都要快的速度生长,直接扎根进了那恐怖的漩涡之中。 树身更是如同一根柱子一样戳了下去。 黄铜油灯,狐狸山神,金角银角,全都被这树身生长的枝丫所挂住。 而这还没有结束。 易轻舟当初和陈黄皮说的清清楚楚。 这建木通天,是惟一一个能直接带他进入大乾仙朝的办法。 “还不够!!!!” 陈黄皮一咬牙,猛地对着自己的肾庙,肝庙,心庙连拍三次。 三座庙宇为之一震。 然后,更多的精气被他强行抽离了出来。 建木的树身再次以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拔升。 魔树催生的能力被陈黄皮发挥到了极致。 肾庙之中,魔树发出哀鸣。 它的树身出现了裂纹。 而黑烟所化的锁链则死死将其束缚住,不叫其崩溃,魔树的树身在破碎和重组之间不停循环。 这对它而言既是酷刑,也是一场蜕变。 好在,这样做是值得的。 陈黄皮低头一看。 便看见黄铜油灯它们被这不停生长的建木从那漩涡之中硬生生的带了出来。 再一抬头。 建木的树冠已经穿过云层。 陈黄皮目力无穷,却没看到树冠之上的大乾仙朝。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离他极远的下方响起:“大乾仙朝自封,早已不在人间,建木得撞破虚空,才能看到大乾仙朝在何处。” 而这,需要更多的精气。 对于易轻舟而言,他当年就是真仙,这法子不算什么。 真仙的力量足够。 而陈黄皮却不一样。 他不是仙,只是有着仙的战力。 “脾庙!给我崩!!” 陈黄皮心中发狠,他心念一动,直接崩碎了那正在铸就、连雏形都没有的脾庙。 脾庙一崩。 陈黄皮体内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豁口一样。 而这次,流转出的精气让他的身体脉络都觉得剧痛无比。 似乎要将他的肉身都撑开一样。 若是这些精气都不够。 那陈黄皮只能选择自崩一座已经大成的脏器庙了。 咔嚓…… 突然,有仿佛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 呼啦啦…… 陈黄皮看向天上。 便见建木的树冠猛地一窜,其周遭的空间当场破碎。 虚空,他看到了虚空。 那里一片虚无。 而在这虚无之中,一个隐没的国度缓缓出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大乾仙朝。 因为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在这大乾仙朝待了不知多久。 大乾仙朝自封,不存与人间。 这大乾仙朝之外,更是笼罩着灰色的雾气。 那似乎是一个无比浩瀚,无比繁琐的阵法。 咚!!!! 一声轻响响起。 像是木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这建木的树冠,抵在了大乾仙朝的阵法之上。 再然后。 陈黄皮便看到,整个建木爆发的绿色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下一秒。 他感觉到了类似造化之门的接引之力。 建木通天,可去往玄真道界的任何一处。 便是仙界亦能前往。 便是因为,其本身就有着接引众生的能力。 因此,玄真道界的修士,才会将通天建木生长的汤谷,称作是一条路。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却叫道:“本家小心!那鬼阎罗爬上来了。” 陈黄皮闻言,下意识的低头一看。 然后,他便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先前和那佛主大战开了道争的阎罗之影,此刻变得无比暗淡,它本该在六阴神褪去之后消失,但没想到竟然还在人间。 阎罗之影双手抱着建木做攀爬状。 其速度快到极致。 看着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样。 阎罗之影所过之处,建木生长出来的树枝全都被其撞断。 金角银角,狐狸山神,还有黄铜油灯被这一撞,原本被断手所制,此刻却全都恢复了自由。 陈黄皮神色微变。 他感觉这阎罗之影里的意志已经消失了。 可这并不是他此刻心惊肉跳的原因。 因为他的邪眼。 他的邪眼透过这阎罗之影,竟然看到了一幕让他无比迷茫的破碎光影。 那破碎的光影,似乎是这阎罗之影和佛主大战之时残留的余波带起的某一段画面。 光影画面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世界。 是黄泉阴土。 黄泉阴土之中,有十盏九冥神灯时隐时现。 那十盏九冥神灯,占据了黄泉阴土的十个方位。 所谓四面八方,已经能够阐明一个世界的所有方位。 而九则是虚数。 代表的是看不见的一个方位。 这是陈黄皮很小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过的事。 因为九龙炼天炉就代表了九个方位,涵盖了这个虚数。 但现在,陈黄皮看到了第十个方位。 他顿时脑海中轰然作响。 十盏九冥神灯在黄泉阴土不停的点化阴神,但这阴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做什么呢。 只是在黄铜油灯的记忆里看到,师父说阴神是粗粮。 可实际上。 点化阴神,根本用不到十盏。 黄铜油灯的一盏分身就已经足够。 “这十盏分身,嵌入了整个黄泉阴土……” 陈黄皮近乎失声的道:“这是阵法?为何我觉得更像是在炼丹,师父和阴天子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在天地异变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要炼黄泉阴土吗?” 可随着他说出这话。 那阎罗之影忽然顿了一下,那残留的光影立马破碎消散。 紧接着。 陈黄皮便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穿过阎罗之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 只一眼,这目光就消失了。 似乎是自己说的这话几乎触碰到了真相。 而这早已商量好的事,则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自己也一样。 再然后,阎罗之影便一头扎进了陈黄皮的影子之中。 无论陈黄皮如何呼唤,这阎罗之影都没有任何回应。 轰!!!!!! 一声巨响在虚空中震荡。 通天建木的树枝直接扎进了大乾仙朝外的那层灰雾之中。 陈黄皮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便感觉被大乾仙朝直接吸了进去。 至于黄铜油灯,金角银角,还有那昏迷不醒的狐狸山神,也一并如此。 …… 而此时此刻。 在那黄泉阴土之中。 阴天子的面孔占据了整个阴间的天幕。 祂眉心的大日时时刻刻都在燃烧。 祂早已死去,但亦活在过去。 而如今,祂缓缓收回目光,不再去关注自己至交好友的宝贝徒儿。 转而,祂看向了占据黄泉阴土十个方位的那些九冥神灯的分身。 十盏九冥神灯,分别挂在十殿阎罗的大殿外。 十殿阎罗早已死去。 但并不像陈黄皮当初调侃的那样,全都冲入大日之中化作了灰烬,空气中都飘着索命鬼父亲的骨灰。 十殿阎罗,有的在大日之中。 有的则在坐镇大殿。 阴天子看向第九殿,一道金光从祂的双目之中射出,那金光之中仿佛存在着一个扭曲的身影。 正是道争失败的佛主之神魂。 这佛主之神魂本该随着道争失败而死去,但阴天子却将其硬生生的定住。 金光分化为十分。 悬挂在十殿门口九冥神灯十具分身,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那金光吞入腹中。 原本有些暗淡的灯光突然暴涨。 似乎是得到了养料。 阴天子做完这些,便缓缓闭上双目。 祂的精力,其实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在陈黄皮身上。 陈黄皮猜的也的确算是中了九成。 天地异变之前,祂便与自己那位至交好友开始谋划,这场谋划参与的不止是祂,还有着陈皇,最早的时候甚至仙尊都加入了其中。 只可惜后来之事,变故突生。 祂和陈黄皮师父,与仙尊反目决裂。 彼此大战。 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再往后的事,阴天子其实再也没有和陈黄皮师父交流过。 因为祂们彼此相识多年。 无需沟通,也无法沟通。 但世间之变化,便让其明白对方现在在做什么。 天地异变结束之时。 阴天子便会带着这颗太阳临世。 而那十盏九冥神灯的分身,便是让祂临世的必然一环。 陈黄皮的师父并未操控这十盏九冥神灯分身。 其进入这黄泉阴土的那一刻。 就是阴天子在接管。 …… 而在那中土佛国。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时间匆匆而过。 圣山已经崩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巨大的死灰色漩涡。 突然有一天。 那死灰色的漩涡停滞了一刹,紧接着便开始逐渐缩小。 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将其吸纳一样。 这里,如今已经成了人间的禁地。 人间的某些小天地之中残留的存在,根本不敢把目光看向这里。 他们知道,那个可怖的东西并没有死去。 反而变得更加恐怖。 “我是谁?” 一个迷茫的声音在漩涡之中响起。 它似乎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整个世界。 然后,它便沉默了起来,继续吸纳自己的力量。 又过了许久之后。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天生对草木亲和,我好似来自大乾仙朝,我是净仙观的弟子,我天赋出众,却无比懒散。” “我好似经过了许多事。” “我记得我好似有个仇人。” “对,我记得他,他叫陈道行!” “那我呢?我又是谁?” 这声音开始思索自己,它记得有很多声音告诉过自己的名字,但现在它有些想不起来了。 于是,这声音的主人。 也就是那断手,在吸纳完所有的力量以后。 它掌心的眼睛猛地睁开。 先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它心中浮现了出来。 “东华灵光大帝……” 断手喃喃道:“我好似不叫这个名字,我也记不起与这名字有关的东西,所以,我的名字应该是……” “应该是……” “许青山!” 断手怔住:“我是许青山,陈黄皮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弟,我把金角银角带到了人间。” “可为何,那秃驴会叫我东华灵光大帝。” 断手有些迟疑,有些不解。 但很快,它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丹经。 是陈黄皮先前为了证明,它是许青山的时候拿出的七十二密丹解。 断手翻看着七十二密丹解。 它好似看到了写出这七十二密丹解的那个‘自己’。 一页一页的看过去。 断手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柔和。 也越来越自责。 因为它记得,自己差点要杀了陈黄皮,连那九冥神灯都被自己打伤,还有那执拗呆蠢的银角被自己掐的哀嚎。 还有那狐狸山神。 那是它曾经亲手炼制的两尊神明之一。 当年是为了凑数,可如今再见故人,其复杂的心思立马涌上心头。 断手叹息道:“都怪截天教的狗贼,去他娘的东华大帝,本尊乃是许青山,净仙观的许青山。” 它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好似那青色剑光一斩,的确将它和东华大帝的一切都斩断。 “所以,小师弟是去了大乾仙朝。” 断手看了一眼那早已枯萎的建木,以及那早已合拢的虚空。 它无法再通过建木进入大乾仙朝。 “我记得大乾仙朝好似在和仙界大战,那地方,很危险。” 断手说道:“小师弟孤身前往,我放心不下。” 于是,它便向着天上飞去。 飞到了建木破碎虚空的地方。 砰!!!! 断手握拳,一拳砸了上去。 空间瞬间破碎。 但这是不够的,空间破碎以后,并非是隐没大乾仙朝的虚空。 所以,还得继续。 断手就这样,一拳一拳的轰上去。 空间破碎,不待其愈合便是一拳。 易轻舟当年是真仙,他说的那办法是最稳妥的办法,因为建木本就有这个能力。 可除此之外。 还有一法,那就是靠着绝对的力量破碎虚空,一路打进去。 但若是做到这种程度。 必然会引起大乾仙朝阵法的反扑。 不过,断手根本就不在乎。 它现在只想打进大乾仙朝,找到陈黄皮为其庇护。 “小师弟,等着!” 断手平静的道:“为兄绝对不会看着你陷入危局,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还有那陈道行,他不死,我心难安!” “近乎于道,我可以再证一次。” …… 此时此刻。 在那十万大山之中。 净仙观早已化作了旧观。 而这观中大殿之中。 身穿青黑色道袍的观主叹了口气:“贫道只是和那人道不同,不相见,可和尔等又没什么矛盾,便是来了这十万大山,又能少了你一杯茶喝不成?” 观主是见过东华灵光大帝的。 那对他而言,是个挺不错的晚辈。 只可惜,其到底是死了。 道崩之后,剩下的只是一具尸身。 这尸身残留的意识时时刻刻都陷入痛苦之中,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可那到底只是生前之事。 与这尸身其实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观主斩去的便是这断手的执迷,给这当年晚辈一个化作全新存在的机会。 但没想到的是。 这断手不认自己是东华大帝。 反倒是认定了自己是许青山。 “也不知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观主摇头道:“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去吧。” 而这时。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观主,它是许青山,那我呢?” 观主笑道:“你自然也是许青山。” “它若能再次证道,那你也能因此踏入近乎于道的层次。” “你们三个孩子,个顶个的懒散,结果各有各的福缘,当真是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观主,那其他师兄呢?” “你其他师兄又不懒,操心他们作甚。” “完美天地,容得下更多的近乎于道,或许,还能容得下几尊道主。” 说到这,观主顿了顿,又道:“只是大势之争,能争先的却没有几个,依旧是当年旧人,以及那些旧时天地的盗主之争。” “用心感受为师的道。” “到时候,就只有你们能帮他了。” 而在这旧观之中。 去感受观主之道的,却并非只有那些道人们。 还有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老者。 这老者抱着一把剑,其剑和太岁杀剑形制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道袍都是观主同款。 而此刻,这老者身上散发的剑意无比惊人。 观剑如观吾。 正是陈黄皮认可的第一个剑道,吾观吾剑如观吾的太易子。 太易子的资质不算多好。 在苍天纪元修到真仙,靠的就是倒卖观主同款的道袍和法剑赚的资源堆上去的。 而如今,天地异变结束以后。 他将会是天地间第一批真仙。 并且,这太易子也在感受观主的道。 这也是他的福缘。 他帮过陈黄皮,虽说是将其误认为太岁教的传人,为自家传人拼死要杀出一条路。 但帮了就是帮了。 有这么一层关系,观主自然不会对他吝啬。 观主抬头看向天上。 他的目光中,有那个笼罩在玄真道界之外的轮廓。 也有那断手破碎虚空的景象。 唯独没有陈黄皮的身影。 “黄皮儿,黄皮儿。” 观主笑道:“修成了心庙,你便算是十七岁了,可剩下的,就真得你自己去琢磨了。” “大乾仙朝,为师到底是回不去了。” “你的师兄们也回不去。” “替为师,替你师兄们看看,那里是为师的,是他们的家,但也是你的另一个家。” …… 大乾仙朝,阴暗无边。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 而在这雾气之中,一道黄澄澄的光芒时隐时现。 仔细看,那是一座破旧的庙宇。 庙宇之中,一队人围在一盏燃烧的青铜油灯低头不语。 这队人都是修士。 穿着青色的法衣,其修为从元婴到返虚期都有。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这老者手中摆弄着一个迷你的丹炉,好似是个炼丹的修士。 而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有一道诡异的气息浮现。 众人神色微变。 那老者猛地看向过去,便看到了破庙之外,不远处的灰雾在不停的汇聚,眨眼间便化作了如同潮汐一样的事物。 “别怕,那潮汐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老者出声安抚道:“有这油灯在,只要咱们不过去,那潮汐便会无视咱们,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出来,等着吧。” “等到白天就好了。” “白天咱们快些赶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曾经的旧州了。” 旧州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去了那旧州,便可以将炼制的丹药送达,从而换取一些灵气,供宗门的修士突破。 而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 曾经叫做仙灵谷,是一位真仙的道统,不过那真仙早已死去。 仙灵谷内,更是被灰雾所占据。 “冯老,那潮汐里会不会还有灵气尚存?” “有,当然有。” 冯老淡淡的道:“可除了灵气,还有那尊死去的真仙也在其中,那里面的灵气残留的不多,若你是仙人,尽管进去收取灵气就是。” “您这话说的,我若是成了仙人,早就去了天河战场了。” “哎,陛下已经有一万多年未曾现身了,这大战还在继续,也不知陛下他老人家还好吗。” “冯老,他们都说陛下死了,您觉得是真的吗?” “陛下不会死的!” 冯老皱眉,呵斥道:“虽说老夫从未见过陛下,但若是没有陛下,大乾仙朝早就崩了,早晚有一天,陛下会……” 说到这,冯老的声音弱了下来,执拗的道:“陛下会归来的,他没有死,只是,只是病了而已……” “这次去了旧州,你们有天赋的,可以尝试拜入太岁教。” “若是成了,或许会有见到陛下的那一天。” 他们说的陛下,便是陈皇。 整个大乾仙朝都知道,陈皇病了,病的很重,很久以前和仙尊大战之后便不再出现。 而陈皇当年下达的政令依旧在持续。 仙界和大乾仙朝不停的大战,彼此争夺灵气资源。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天。 还有许多旧州的宗门教派都参与其中。 有时候不止是仙人,连返虚渡劫的修士都会被派遣过去。 众人对此知道的不多,但如今是晚上。 附近又有灰雾潮汐出现,他们也没心思过多攀谈,只是围着那青铜油灯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突然。 那灰雾潮汐逐渐退去。 冯老的神色有些意外,这灰雾潮汐一旦出现,便会维持到天亮,从来都没有提前退去之说。 莫非,这并非是灰雾潮汐不成? 突然…… 有人惊声道:“快看,那潮汐里有个人。”(本章完) 第368章 师父和仙尊的大战(8k大章求订阅) 破庙之中,灯火昏黄。 冯老等修士围坐在一起,神色难掩震撼。 就在一刻钟前。 那灰雾潮汐退去,随后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用金线缝制的少年就从中坠了出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样貌冷峻,虽昏迷不醒,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说不出的神异气质。 这少年腰间挂着一盏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 他们没有从这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灵气的存在。 看着就跟个凡人似得。 但凡人,怎么可能被卷入灰雾潮汐连半点伤势都没有。 “冯老,我刚刚想拔下这人一根头发,测测他究竟是不是人,可他的头发却坚硬无比。” 有人低声道:“我用法剑都割不断,他莫非是个邪异不成?” “有这油灯,那便不是邪异。” 冯老伸出干瘦的手掌,从陈黄皮腰间扯下那盏破烂的黄铜油灯。 然后,他亮出来和放置在破庙里的那盏青铜油灯对照了一下。 “除了颜色,其他都一样。” “就是太破了,上面还都是牙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磨牙棒呢。” “那是你小子没见识。” 冯老摩挲着黄铜油灯的灯身,将其又放回了原位:“这灯身炼制的材质似乎很不凡,以老夫的阅历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想来,有这灯在旁,这人应当身份不凡。” 大乾仙朝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灵气充盈,万仙来朝的盛世境况。 如今的修士,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得随身带着这青铜油灯。 此灯乃是按照传说中的金顶天灯仿制而成。 有诸邪辟易之能。 带在身上一经点燃,那些灰雾潮汐便不会靠近。 既是安身立命之物。 亦是证明身份的象征。 只有人,身上才会带着此类油灯。 而他们之所以把这昏迷不醒的一人一灯给带到这破庙之中,其实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但要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也称不上。 “这人身份不凡。” 冯老再次提醒道:“咱们碰到他便是有缘,若是装做看不见,那等他醒来以后,谁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说不得会迁怒咱们。” “而咱们将他带到这破庙里,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咱们不占他便宜,也不求报答,天亮咱们就走,留他一人在这破庙中就是,等他醒来以后,若是知道期间种种,也不会觉得不妥。”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个长脸的修士感慨道:“冯老您常年来往旧州,见多识广知道该如何处置,若是没了您,恐怕我们估摸着要不就装作没看见,要不就上去捡漏了。” “呵……” 冯老耻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大胆小都活不久,你们啊,以后都记着点,记到心里去。”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记在了心里。 不过,他们这些人说实话,倒也只是嘴上说说。 实则从他们所在的宗门出发的那一刻,便很清楚,这路上都得依仗着冯老,因此对其一言一行都极为尊重,根本不可能轻举妄动。 在场的有几个不是第一次去旧都。 但论经验,那是都对这冯老佩服之至的。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很快,破庙外那些灰蒙蒙的雾气逐渐向着天上升去。 众修士顺着破庙屋顶的缺口看去,感受着那明亮的光辉照在身上,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然后,便个个掐法决,微微欠身。 “礼赞苍天。” 大乾仙朝没有日月,但依旧能有白昼和黑夜的变化。 而穿行在灰雾之中前往旧州的修士们,谨记着代代流传下来的一些禁忌和仪式。 礼赞苍天,庆贺自己又安然度过一夜。 可就在这时。 在距离这破庙数千里远的地方。 这里有着一座坍塌的大山。 轰隆隆!!! 一个狰狞的庞然巨兽从大山的碎石之中钻了出来。 这巨兽长着两颗脑袋,两只脑袋各有八只眼睛,一金一银的独角划破空气,发出如同切割绸缎一样的声音。 正是金角银角。 “终于天亮了!” 金角低吼道:“这大乾仙朝什么鬼地方,到处是破灰雾,让大爷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闻不到。” “大哥,咱们现在是在哪?” “黄皮爹呢,怎么没看到他!还有那贱狐狸,贱灯呢?” 银角瞪着八只大眼睛看向四周。 可它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先前借着建木进入大乾仙朝。 结果进去以后,便被那无穷无尽的灰雾给硬生生吸了进去,它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彼此失散,再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 黑夜之中,灰雾更是能遮挡它们的视线,遮挡它们的感知。 金角银角虽然根本就不怕死。 而且俩兄弟更是执拗无比,可那些灰雾潮汐之中,隐隐传出的可怕气息着实让它们有些害怕。 人生地不熟,它们只好躲在那坍塌的大山之中,不敢轻举妄动。 本想着天亮以后,应该就能看到陈黄皮。 但没想到,周围根本就没有。 而且放眼看去,方圆百里之内都大地焦黄,寸草不生,好似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连生机都被硬生生的打灭了。 “大哥,我好像闻到黄皮爹的味道了。” 适时,银角抽了抽鼻子,四只爪子深深的插进大地之中。 金角愕然道:“银角,这里又不是黄泉阴土,你的鼻子还那么灵?还能闻到黄皮爹的气味?” “啊?大哥你不行吗?” “废话,我的肉身都被你给吃了,我的能力早就没了。” 它之所以能在人间闻到,是因为是顺着陈黄皮的身上的佛意的。 并不是谛听之子原本的能力。 包括银角闻味也是如此。 人间和大乾仙朝不是黄泉阴土 谛听之子脚踩大地,便能逢凶化吉,闻达一切的能力按理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但现在,银角的确用的是谛听之子的寻踪之能。 一时间。 金角和银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八只眼睛里的茫然之色。 “那破树给咱们干哪去了这是。” “这还是大乾仙朝吗?” 两个东西陷入了思索之中。 可只是思索了一会儿。 银角便叫屈道:“大哥!我脑袋想的好痛,我不要想了,黄皮爹聪明,咱们找他去,让他想去。” 说罢,银角便咆哮了一声。 头顶的独角立马涌现出璀璨的银色光辉。 金角同样如此。 两个东西,便被金银光辉交织,如同奔雷一样,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向着陈黄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 此时此刻。 陈黄皮却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蛋里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很累,许久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同时,他也感觉脑袋很晕。 进入大乾仙朝的时候,他被那漩涡吸进去疯狂转动。 好似将脑子都给摇散,摇匀了。 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涌现,然后又一闪而过。 在这些画面中。 陈黄皮匆匆看到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逃进仙界的那一幕。 有无数仙人追杀自己。 师父带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可接着,便有一个伟岸的身影杀向了师父,那身影身上裹挟着无尽的仙气,其本身好似就是仙这个字的化身。 “黄天降生,生而真仙。” “道兄,把这颗蛋交给我,它不该在这时候出世,我看的出来,它会带来天地异变,还会降下杀劫,让我灭了它,一万八千年后,继续做它的黄天!” “齐兄,黄天降世,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说法。” 师父皱眉道:“它已经有了意识,是个生灵,至于那大劫,难道不是咱们早就约定好的吗?” “只是换个生灵来做这事而已。” “你有容下仙界众修之胸怀,为何却容不下它?” “它是黄天,不是修士!” 那身影,也就是仙尊冷声道:“将它打杀,它依旧是黄天,你做那黄天道主我是愿意的,莫非它叫你一声师父,你真把它当做徒儿了不成?” “黄天是天,它没有人性的!” “齐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师父的声音也冷淡了起来:“古往今来之盗主哪个不是在最后关头自斩,便是我做道主,亦只有三成胜算,这孩子,我不会交给你。” “一声为师,一世为师。” “我这徒儿并未招你惹你,你却偏偏要将他打杀,你容不下他,我容的下。” “完美天地也容得下他!” “陈师道!你我是至交好友啊!数十万年的交情!” “齐修平!!!” 师父沉声道:“正是有着数十万年的交情,你更应当知道我的为人,你,我,还有阴兄,难道求的不是一个志同道合吗?” “天地异变不是他带来的,是这玄真道界无数纪元以来,晋升完美天地无望的决然。” “杀劫更是你提出来,我和阴兄补充的。” “那世界之外的轮廓你看得到,或许……” “或许什么?” 仙尊怒道:“或许让你这徒儿做道主,能斗的过那轮廓?你做道主都只有三成胜算,更何况是这颗道胎。” “这道胎已经死了,没了降世的可能。” “打杀了它,让它回到混沌之中,再化黄天便是。” “玄真道界最后一搏,如何打杀?打杀了它,黄天岂不是会更残缺?” “那也比没有强。” “好,既然说不服你,那便出手吧。” 师父也有火气,伸手一招,便持着那钓竿作剑,冷冷的道:“若是我赢了,那便听我的。” “好你个陈师道。” 仙尊被气笑了:“你连那剑都不用,想公平一战,好,我有许久未曾和你作过一场,倒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说罢,仙尊扭头便对那飞过来的诸多身影吼道:“都退下!今日之事,尔等绝不能流传出去,速速封界!” 然后陈黄皮便看到了仙尊和师父战在了一起。 一个是玄真道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 被誉为最接近道的存在。 是未来毋庸置疑的黄天道主。 另一个则是玄真道界的第一个飞升者,是发现了仙界,成就一界之主的强者。 这二人直接跳进了时间长河之中大战。 陈黄皮只能看到这里。 再后面的记忆,便已经与这场大战无关了。 因为他被师父收了起来。 “原来我以前猜的没错。” 陈黄皮的意识在回响:“师父和仙尊,还有阴天子真的当年都是好朋友,可他们是因为我反目的吗?为何我感觉不像。” 仙尊是真想灭了自己,让自己继续做黄天。 而不是降世真仙。 他们好似有着一个计划,其中杀劫这一环,甚至是由仙尊提出来,师父和阴天子作为补充。 那怕是仙尊和师父开战。 这二人都没有开道争,而是直接斗法。 根本就上升不到不死不休,反目成仇的时候。 也就是说,后面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成了今天的局面。 忽然…… 陈黄皮想到了一件事:“不对,我当时明明感觉到和师父大战的除了仙尊以外,还有一个近乎于道的存在。” “那个存在绝不是陈道行。” “这时候他还只是真仙。” “那个存在的气息更是与他截然不同。” “莫非仙尊骗了师尊,他嘴上道貌岸然,可说一套做一套,私底下还找了人一起围攻师父。” 这么一琢磨。 陈黄皮顿时觉得思路顺畅了许多。 这样想,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仙尊无耻至极,表面上和师父公平对战,却暗中让人偷袭。 所以师父和他反目成仇。 所以后来大伯才会那么恨仙尊,在天地异变快要开始的时候,直接向仙界开战。 “可恶的仙尊!” 陈黄皮恼怒的道:“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到仙界为师父出气,你这无耻小人,我绝对要狠狠收拾你。” 就连大伯都只是骂自己而已。 这仙尊上来就要灭自己。 还如此无耻,可恨,可恶! …… 而此刻。 在那破庙之中。 冯老等修士已经准备离开了。 天亮之后,灰雾升天,也就意味着白天这里不会有邪异出现。 他们估摸着得有半个月才能抵达旧州。 是不可能在这里耽误时间的。 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那个少年道人。 冯老惊异的发现,这道人的气息突然大变,虽说样貌还是那个样貌,但却没了先前的冷峻,以及那说不出的阴冷神异之感。 “走吧,这样的人不是咱们能接触的。” 冯老站起身,对着那青铜油灯打出一道法印。 青铜油灯瞬间崩裂。 化作八盏油灯,分别飞向冯老,以及其他几名修士。 这些修士共有十几名。 但不是个个都能分得一盏的,因为大乾仙朝资源欠缺,那些大教联手制造的这些油灯越来越少,只能确保大部分人都能用得上。 就这八盏,还是冯老他们离开宗门的时候,硬生生凑出来的。 这次去往旧州,除了用丹药换稀缺的灵气以外,还要尽量再换得一盏两盏的青铜油灯,不然再过个几十年,恐怕宗门附近的灰雾潮汐就挡不住了。 灰雾潮汐会越聚越多。 某天爆发的时候,鬼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可怖的存在会跑出来。 而想要换地方,又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如今的大乾仙朝修士,可以说是艰难维持。 可就在众人离开破庙,刚走出去十里远的时候。 轰隆隆…… 在极远的地方,如同雷霆暴怒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传来。 冯老脸色大变。 修士都是有灵觉的。 此刻,他的灵觉便告诉他,这阵势是冲着自己等人来的。 那长脸修士下意识的就要催动法力汇入双眼。 “省着点用你的法力,用丹药。” 冯老说话间,大手一挥,一个迷你的丹炉凭空出现,丹炉盖子打开,从中分出了一枚枚黄豆大小的干瘪丹药。 长脸修士服下丹药,双眼立马泛起了金光。 接着,众修士便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 冯老等人在内的修士们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他们看到了一个怪物。 一个长着两个硕大脑袋,体型如虎,壮硕如牛,可却比那要大上数倍的怪物。 这怪物周身裹挟着金银之色。 其速度快到了极致。 而且,那毫不掩饰的凶戾气息,更是让人感受到的那一刻就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战栗感。 “是邪异……” “堪比飞升境修士的邪异……” “可现在是白天,莫非附近有灰雾潮汐汇聚爆发了不成?为何会有邪异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 “完了,完了……” 众人心中绝望无比。 他们所在的这附近是仙灵谷,但那曾经的真仙道场早就已经融入了灰雾潮汐之中,而潮汐之中更无太多灵气。 这里虽说是他们前往旧州的必经之地。 但他们的宗门远在海外。 海外,贫瘠之地。 哪会有强大的修士路过,再说了,强大的修士基本上都去了仙界的战场。 少有的寿元将近,才会留在宗门坐化。 化去一身修为,供小辈们修行。 这样的存在,更是不可能离开宗门出现在外界。 吼!!!!!! 咆哮声响彻天地。 金角银角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它们看到了那破庙。 “大哥,黄皮爹就在那破庙里。” “我闻到了他的气味。” “还有贱灯!” “哎,大哥,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估计是瞎飞的鸟吧,管他的呢。” 而在那破庙十里外的地方,冯老面露绝望之色,他刚刚祭起了一把法剑,想要和这可怖的邪异拼了。 结果法剑撞上这邪异。 竟然连对方的皮都戳不破。 更是直接被撞的寸寸崩裂。 大乾仙朝灵气是稀罕物,因此修士们多依仗的都是法器,阵法,符箓,而不是天地异变之前,那繁荣到极致的术法。 冯老的修为已经是返虚期了。 在往上就是合道境,也称合体境,然后是飞升。 他这辈子早早就明白,自己已经没了突破的潜力,只等寿元将近的那一天回宗门坐化。 而带着后辈们通行旧州则是他年轻时就在做的事。 这一路很凶险,所以他在这法剑上费了很多心思。 本想着好歹能阻拦一二。 结果…… “那邪异甚至都没感觉到老夫的法剑斩向了它。” 冯老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老夫去将它引开,邪异吃人,老夫的修为最高,尔等点燃油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冯老直接将自己的那盏青铜油灯取下,将丹炉也抛了下来,催动自身法力,头也不回的化作遁光向着那个可怖的邪异撞了过去。 众修士见此目眦欲裂。 “冯老!!!!!” “起青铜油灯,不要让冯老做无用功。” 长脸修士牙齿都要咬碎了,决然的祭其青铜油灯,将其直接点燃。 然而,那灯火虽然温暖。 可照在他们身上,却让他们心中无比冰冷。 能活下来吗? 那邪异,真的能被冯老引走吗? 好端端的,为何会凭空出现一个如此恐怖的邪异? 长脸修士看向那远处的破庙。 直觉告诉他。 或许,那可怕的邪异是冲着那里面的少年道人来的。 “妖邪!可有胆子与老夫一战!!!” 冯老白的头发飞舞,眼中含煞,他双手不停的结出法印,将自身的气息全都释放了出来。 “大哥,那老头干啥呢?” 银角茫然的道:“哪有妖邪?大哥你看到了吗?” “你有八只眼睛,我也有八只眼睛,你没看到,难道我就能看到了?” 金角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狞声道:“那死老头,叫什么叫,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否则大爷我一口吞了你,尝尝你的咸淡。” “杀!!!!!” 冯老手中法印爆发,直接轰向了金角。 然后,他便看到这可怖的邪异果然停了下来。 而那银色的脑袋却张开大口,一口将他轰出的法印吞了进去,狰狞的脑袋大口咀嚼了起来。 这…… 冯老见此,捏着法印的手都在颤抖。 不过,他引起这邪异的目的也达到了。 “想走?” 银角狞笑一声,往前纵身一跃,直接拦在了欲要飞遁到其他方向的冯老面前。 看着这脸色煞白,被吓的浑身颤抖的老头。 银角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残忍的道:“二爷我本来没想搭理你这死老头,你一把年纪,瘦的跟人干似得,肉质又柴又馊,根本难以入口!” “可你居然敢跟二爷我动手,简直……” “大哥,简直啥来着?” “简直不知死活!” 金角狞笑道:“这死老头一看就是贱修,肉也是贱肉,听到没死老头,喊声大爷二爷听听,爷爷们给你一个痛快的。” “保证一口送你见阎王。” 冯老见此,不由心中微动。 这邪异是怎么回事? 竟然好似还能与之交流,并非是上来就要吃人的水火不容态度。 难道,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想到这,冯老便欲要开口,喊一声大爷二爷。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 金角就一把抓住了冯老,狰狞的脑袋垂落,嘲笑道:“你这贱修还真喊啊?” 银角哈哈大笑:“骗你的,你就是喊爷爷,喊祖宗,大爷二爷也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边的十来个修士也是你的人吧。” “呦,还有个破烂青铜灯。” “大哥,我要一口闷!” “你吃个屁,全都打死得了!” 金角大吼道:“好不容易消化了点邪异,总算是能飞了,你要是再吃,那咱们又得在地上跑,真就是把谛听之子的脸都丢尽了。” “啊?老爹的脸还没有被咱们丢尽吗?” 银角歪了歪脑袋,一副又憨又蠢的模样。 金角大怒,直接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杀向了那些围着青铜油灯的修士们。 自己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笨了。 出门在外,脸都是自己吹出来的。 如此简单的道理,却只有自己明白,实在是太可悲了。 那下方的一众修士见此。 可以说是彻底熄灭了活下去的心思。 冯老一个照面就被擒住。 这邪异的速度可怕到极致,连一个呼吸都不到,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这破烂油灯怎么长得跟贱灯似得。” “比贱灯个大。” “大有什么用,不过是一拍就碎的玩意。” 金角大手一拍,在所有修士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将那八盏青铜油灯合为一体的油灯当场拍碎。 同时,八缕黑烟从中渗出。 银角张开血盆大口,头顶的独角绽放出银色光辉。 它要将这些修士全都打死。 可就在这时。 一个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定!” 随着这声音落下。 修士们瞬间就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掠过。 似是清风拂面,又好似水波荡漾。 然后,所有的存在,连同金角银角全都被定住。 时间在这一刻被暂停了下来。 下一秒。 陈黄皮从破庙之中一步跨出。 再出现,便是这众多修士,以及金角银角面前。 他神色难掩困倦。 这一觉他睡的很沉重。 “影响时间的能力……” 陈黄皮目光奇异的看了这被自己定住的一幕。 他刚刚醒来的刹那,便看到金角银角要打杀了这帮修士。 下意识的便说了个定字。 没想到竟然本能的使出了只有仙人才能使用的能力。 这能力,是他曾经出了六阴神都未曾掌握的。 “是脾庙的能力吗?” 陈黄皮心神沉入体内,他的脾脏处如今有精气汇聚,正在重新铸就脾庙,连轮廓都未曾出现。 因此,这能力绝对不是脾庙带来的。 于是,陈黄皮看向了心庙。 心庙之中。 一个泥胚塑就的道人端坐在神台上。 这道人的模样和陈黄皮隐隐有些神似。 只是没有五官,手掌更是粘着在一起,只能算是个胚子。 道人的双手交替在一起。 手背朝下,掌心向上。 似乎捏着一个法印。 而混沌色的豪光,就在这道人的掌心之上。 心庙在不停的滋养这尊主神,同时也在抽走它的力量反哺给陈黄皮。 不过,让陈黄皮皱眉的是。 他从这泥胚身上,连一点力量都没有抽离出来。 或者说,这有着佛主肉身六成的烂泥所化的泥胚道人,其身上根本就不带有任何力量。 有的,只是与时间相关的能力。 “倒也不算亏。” 陈黄皮对着这泥胚眉心一指。 其脑后,便立马涌现出了三道漆黑的圆光。 这三道光环,过去在前,现在居中,未来在后。 看着这异样的一幕。 诸多念头在陈黄皮心中涌现了出来。 心庙的豪光刚孕育出来没多久便因为这泥胚道人被关了禁闭,那一刻,陈黄皮甚至都来不及提前预留豪光。 只能拼命的将所有豪光都用来冲刷烂泥佛。 他当时只觉得又爽又不爽。 爽的是豪光不愧是师父都说过,是自己最特别,最强大的能力,连近乎于道的肉身都能给刷成另一种存在。 不爽的是,这样的能力他都没过几次瘾就用不了了。 可现在,换来了泥胚道人掌握时间的能力也还勉强能接受。 心神离开体内。 陈黄皮看向这被自己定住的时间画面。 黄铜油灯现在还在昏迷,无法为他做出解答。 不过,他倒是有些明悟:“我定住时间的力量,应该是代表现在的第二道黑环,也就是说……” “回溯!!!!” 陈黄皮吐出两个字。 接着,他便看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倒退。 金角银角倒退了回去。 那破碎的青铜油灯恢复。 还有那些修士,那冯老…… “原来是他们将我带到了那破庙里。” “这就是大乾仙朝的民风吗?” 陈黄皮轻笑一声:“比那中土佛国强多了,多少有个人样。” 话音落地,陈黄皮再次大手一挥。 那些修士,还有金角银角只感觉眼前一。 紧接着便全都出现在了破庙之中。 而陈黄皮则大咧咧的坐在这破庙的台阶上,食指上套着三道黑环,不停的拨弄着,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玩具一样。 “黄皮爹!!!!” “这,阁下与这妖邪……” “什么妖邪?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妖邪!” “银角你这个傻子,这死老头说的是咱们,他说咱们是妖邪!” “啊?咱们不是串吗?” “好了,你们俩不要闹了。” 陈黄皮抬手拍了拍金角银角的脑袋,然后对那冯老等一众修士笑道:“之前好久没睡觉,没想到一觉睡的这么死。” “你们好啊,大乾仙朝的修士。” “我叫陈黄皮,我回来了。”(本章完) 第369章 三道黑环 一年前的狐狸山神(8k大章 仙人很强。 强到不踏入这个境界,凡人们再怎么去肖想,也想不出具体有多么强大。 仙人很怪。 怪到陈黄皮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 看着像是在隐藏自身修为,可却又随意影响时间。 而且还养了个长着两个狰狞大脑袋,速度快到冯老等修士生平仅见的坐骑。 那坐骑的实力也非常凶悍。 就是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竟管这仙人叫爹。 “贱修,你这是什么眼神?” “说了多少次了,黄皮爹不是我们亲爹,是后爹,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是是是,二位说的是。” 冯老等修士立马作揖行礼。 趴在陈黄皮脚下的金角银角,不屑的打了两个响鼻。 这大乾仙朝的修士太古板了。 没有人间好玩,也没有十万大山有趣。 冯老迟疑着道:“哪个……二位,其实我等不是剑修,我等是海外青霄派的丹修,虽有法剑在身,实则修的是丹道,炼的也是丹法。” 他们说的丹修,实际上是大乾仙朝众多修行之法的一种。 没有元婴这个境界。 金丹蕴元神,便是成了仙,体内也只有一颗金丹。 其开派祖师也是一位走到了真仙极致的大能。 只可惜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是天地异变开始很多年了。 匆忙传下道统以后,便继续投身与仙界的大战之中。 时至今日,早已没了消息。 “哦?你们也懂炼丹?” 陈黄皮眉头一挑,略微自得的道:“这还真是巧了,我对丹道略懂一二。” 他可是师父亲口承认的丹道天才。 可以说是此道的大家。 冯老这些修士看着眼缘还不错。 而且还是修丹道的。 自己倒是不介意指点一二。 冯老对陈黄皮拱手,勉强笑道:“陈前辈您说笑了,您可是仙人,若是您都只是对丹道略懂一二,那我等岂不是连门都没入。” 陈黄皮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有位师兄告戒过我,不要小看天下人,再说了,丹道这种事没有什么前辈后辈的说法。” “把你们的炼丹之法给我讲讲。” “咱们彼此交流,互通有无嘛。” “这……” 冯老有些迟疑,这位叫陈黄皮的仙人是什么意思? 他真要和自己等人交流丹道? 为什么总感觉这人说话的调调有点怪怪的。 不过人是仙人。 自己等人不过是寻常修士。 那炼丹之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拿出来交流又何妨? 大乾仙朝的修士,确实是有古修遗风在的。 想到这,冯老便拿出了丹炉。 只是随手一拍。 便有一枚黄豆大小的干瘪丹药飞了出来。 陈黄皮伸手接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冯老。 不是交流炼丹之法吗? 怎么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小的丹丸? 那长脸修士见此,赶忙解释道:“前辈,您来路非凡,又是真正的仙人,想来您平日里都是用的玉简,只是那东西含有灵气,我等是舍不得用的。” “因此,便琢磨出了用丹药记录信息的法子。” “您只需服下,便什么都知道了。” “哦,这样啊。” 陈黄皮点点头,便毫不在意的一口吞了下去。 他压根就不担心这丹药会不会有问题。 先不说这些修士看着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光是自己这一身修为。 不是天毒丹那种东西,自己吃了绝不会有任何不适。 况且他如今的确掌握了时间的能力。 回溯,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随着这丹药下肚。 那药力化开以后,便有许多信息被陈黄皮的胃袋所吸收。 脑海中,更是涌现出了许多炼丹的法门。 然后…… 陈黄皮就沉默了。 怎么和自己的炼丹之道不太一样。 一炉能炼数百枚丹药,每一粒丹药都小的可怜。 并且其药力都被发挥到了极致。 甚至连一些有的没的,都能拿来炼丹。 这海外青霄派的丹修走的不仅和自己的炼丹之道不同,连和人间的炼丹之道都完全迥异。 想尽办法节省资源。 冯老给他看的炼丹之法里附带着几个青霄派的核心丹方。 虽然在陈黄皮看来,比不上自家七十二密丹解,但也算是有可取之处。 但这几个核心丹方…… 里面基本上,有八成的炼丹材料都被打上了批注,建议用某某东西代替,而且这些批注是一直在填充的。 陈黄皮甚至看到。 有一个丹方的主材料,需要的是十方无影金伴生的矿藏之基。 但后面却一路替换。 最后甚至变成了群山之地脉的核心。 再然后,甚至直接把这位主材料都给去了。 就这样,这丹方的药效,居然还能维持原定的六成,只是在其他的药材份额,炼制的火候,炼制的手法,时间上做了微调。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哈,你们的炼丹之法真不错啊。” 陈黄皮突然大笑三声:“不愧是海外青霄派,果然是丹道大家,那个,我想问一问,大乾仙朝像你们这样的丹道大师应该不多吧?” “前辈过奖了,真的过奖了。” 冯老等修士赶忙摆手,慌忙的道:“我们青霄派不过是小门小户,虽说走的是丹道,可大乾仙朝疆域辽阔,人杰辈出。” “这丹道大家的名号,我等是真担当不起。”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道:“你们这都不算丹道大家?” 青霄派的炼丹之法都被玩出了。 要是换他,他想想都觉得头大。 根本就炼不了一点。 冯老解释道:“我六百年前的时候,曾在旧州见过真正的丹道大家,据说那位能将石头炼成灵丹,和这位比起来,我等只是初窥门路的学徒。” 说到这,冯老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连忙一转。 直接接到了陈黄皮身上。 “对了,前辈您也是丹道大家。” “和您比起来,我等更是如蝼蚁比之青天,萤火比之皓月。” 冯老这话倒是没别的想法,只是真心的拱卫陈黄皮。 毕竟礼多人不怪。 而陈黄皮却有些语塞。 他的炼丹之法好像已经过时了。 这大乾仙朝的修士,因为灵气稀缺,以至于把炼丹这样手艺翻来覆去的研究,翻来覆去的琢磨,要是放到天地异变之前,怕不是个个都是丹道大家。 唯有他,他那种动不动就搜集天地奇珍,照本宣科的炼丹法门已经是彻底拿不出手了。 凭心而论,陈黄皮觉得他这丹道天才的名号。 好像水分有点大…… “咳咳,我只是略懂一二。” 陈黄皮厚着脸皮道:“我主修的也不是什么丹道,我是修剑道的。” 说完,他随手一招。 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在他身侧,剑身轻颤,剑气嗡鸣。 那令人看上一眼就彻骨生寒的剑意,顿时让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 这把剑,杀气极重。 咕嘟…… 冯老等修士咽了口唾沫,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这把魔剑。 这魔剑上长有密密麻麻的眼睛。 并且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还有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能隐隐看到其中森白的利齿。 这是剑修? 这是仙人? 这怕不是个魔头吧…… “前辈的神剑不凡,我等佩服……” 冯老的心都在颤,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对了前辈,我等还有要事在身,要赶往旧州,既然前辈如今醒了,那我等便不打扰,就此告辞了。” 其余人更是低着头,不敢与陈黄皮对视。 大乾仙朝是有魔修的。 只不过很多年前就那些大教们联手绞杀镇压,不过修行艰难,总有人想着走捷径,吃人为修。 这种魔修不敢见光,可若是见光了。 那必然是大凶魔头。 陈黄皮如今修成心庙,年纪又增长了不少。 他自然能看透冯老等修士的想法。 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洞虚,你变回原来的样子,省的吓到它们。” 洞虚神剑闻言有些不悦的冲这些修士发出一声剑啸,它早已有了灵性,能和陈黄皮简单的交流。 这些修士的念头,它更是能捕捉的到。 它很不开心。 可陈黄皮都说话了,它自然不会违背。 因此,只好委屈的摇身一变,变成了最开始被易轻舟炼制出来的那样。 成了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尺铁剑。 然而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 那分明就是魔头一时不慎漏了馅,便想要为自己找补了。 “我不是魔头!”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是正儿八经修仙的正道,况且大乾仙朝现在炼器之法还没有变过来吗?” “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老等人声音颤抖的道:“炼器之法,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这话让陈黄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之前重炼洞虚的时候。 便觉得自己炼的很不错,又威风又霸气。 这样的炼器之法,才是他认可,才是他最喜欢的风格。 而有了剑道改易之事。 陈黄皮自然觉得,他这炼器之法应当也要取代旧法。 只是看这样子,好似大乾仙朝自封,以至于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陈黄皮含糊的道:“有变化,天大的变化,不过你们暂时还没感觉到,我告诉你们啊,以后这炼器,都得往威风霸气上走。” “之前的炼器之法太老套了。” “不够新颖。” “我是仙人,我不会骗你们的。”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魔头,虽说很多人都这样叫我,但我和他们讲明道理,他们就不这样说了,就都知道我是正道的了。” “若是觉得有问题,那就以我为准。” “叫你们呢,听到没有!” 金角狞笑道:“现在,立刻,马上说我们是正道!” 银角伸出满是倒刺的血红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八只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之色。 冯老等修士浑身一震。 立马拱手作揖:“是,前辈是正道,统统都以前辈为准。” “这才对嘛。” 陈黄皮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呵呵的道:“既然这样,那就上路吧。” 上路…… 果然,这魔头还是要杀人…… 冯老心中一片凄凉。 这一波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 早知如此,昨夜哪怕是拼着在黑夜中前进太过危险,也要离这陈黄皮远远地,沾都不能沾上一点。 可下一秒。 让冯老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还待在那破庙里作甚,不是去旧州么,前面带路,我为你们护法……” 听到这话。 冯老回头一看,便见陈黄皮和那金角银角已经到了庙外,正回头冲自己招手。 …… 一个时辰后。 前往旧州的无垠大地上。 来自海外青霄派的丹修队伍们正在赶路。 陈黄皮盘坐在金角银角的背上。 冯老等修士则在左右步行。 说是步行,但速度其实非常的快,比修士用遁光赶路都差不了多少。 陈黄皮手中把玩着一枚丹药。 这丹药是冯老等人给他的,说是吃了以后能增长脚力,一枚丹药就能撑一个白天,但到了晚上就得服用另一种丹药解毒。 是的,这赶路行脚的丹药有毒。 “不好吃,有点酸酸的。” 陈黄皮砸吧嘴道:“而且我没感觉脚力增长。” “前辈您乃是仙人,这丹药对您早就没用了,您若是不喜欢,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味道应当还算可以的药丸。” “我喜欢吃葫芦,有没有葫芦味的?” “没有,不过我可以给您加点料,立马味道就能变成您喜欢的口味。” “那给我多整一点,我饿了,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冯老一脸怪异的看着陈黄皮。 这会儿功夫。 实际上不止是他,还有这整个丹修队伍都看明白了。 这陈黄皮,估摸着根本就不是什么魔头。 谁家魔头真跟个少年人似得。 想一出是一出,而且确实也没对他们做点什么。 “我给你们护法,你们带我去旧州。” 这句话,是陈黄皮告诉他们的。 这人有点怪…… 而此刻,陈黄皮却在继续梳理自身。 大乾仙朝对他而言太过陌生,有一帮看着顺眼的人做向导,这是他乐于见得的。 还能就此了解大乾仙朝如今的情况。 “黑夜和白天差别这么大。” 陈黄皮回想着那黑夜中的灰雾潮汐,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好似这大乾仙朝,和自家的旧观有些地方极为相似。 白天都看着很正常。 到了晚上,就完全大变样。 进入灰雾潮汐,不就是进入旧观吗? “还有银角的能力为何在大乾仙朝能够动用……” 陈黄皮眉头紧锁,心中疑虑的猜测:“莫非我的大乾仙朝和黄泉阴土有什么关联不成?又或者说,实际上这里是黄泉阴土?” 但这却对不上。 虽说对大乾仙朝不了解。 可陈黄皮好歹也有自己的黄泉阴土。 他能感觉得到,这大乾仙朝和黄泉阴土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准确的说。 大乾仙朝是曾经人间的一部分。 只是被大伯自封,脱离了人间隐藏在虚空之中而已。 “若是黄二醒来就好了。” 陈黄皮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黄铜油灯,虽说黄铜油灯从未到过大乾仙朝,可它毕竟是净仙观的重宝,和易轻舟那些道人都熟悉。 如今又恢复了记忆。 定是能看出一点苗头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进了大乾仙朝以后,或许是那灰雾漩涡的原因,自己跟被摇散黄似得昏了过去,黄铜油灯也被摇的到现在灯芯都没有燃起。 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同样陷入沉睡之中的还有索命鬼。 陈黄皮看向勾魂册。 索命鬼依旧被月华化作的茧包裹在内。 它还在经历一场造化。 不过,陈黄皮倒是能感觉到,索命鬼的气息在变得更加强大,并且透过月华,似乎能看到它的骸骨之躯上隐隐有一些扭曲的文字在流转。 “该不会是我的黄天赦箓吧?” 陈黄皮想起了很早的时候,他披上索命鬼的骸骨之躯,结果五脏炼神法和阴阳合和化神术同时疯狂运转,让索命鬼真成了他的一张皮。 不过若真是这样,陈黄皮倒是发自内心的为索命鬼高兴。 毕竟,索命鬼对他而言,就像是黄铜油灯一样的家人。 是真为他着想的兄弟。 “阿鬼在沉睡,黄二也在沉睡。” 陈黄皮叹息道:“金角银角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比我还要幼稚,我竟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出主意的……” 说到这,陈黄皮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冷不丁的发现,勾魂册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准确的说,是少了代替索命鬼出主意的狐狸山神…… “我的狐狸山神呢?” 陈黄皮的心神瞬间在勾魂册的所有角落掠过。 勾魂册里有棺材,有易轻舟的脑袋,有剑鞘,有大伯陈皇的断指,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唯独不见狐狸山神的踪影…… 陈黄皮脑海一片空白。 那么大的一个狐狸山神去哪了? “金角银角,狐狸山神呢?” 陈黄皮抽离心神,急匆匆的问金角银角。 而金角银角则茫然的道:“黄皮爹,你没把狐狸山神收进勾魂册里吗?” “我……” 陈黄皮被问住了。 因为他冷不丁的想起来,自己被吸入大乾仙朝的时候。 好像狐狸山神还在昏死的状态中。 那时候,他连金角银角都没机会收进勾魂册,更何况是狐狸山神了。 只有黄铜油灯运气好,和他一同被灰雾潮汐卷在了一处。 再往后的事,他就记不清了。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那潮汐之中待了多久。 “不是吧,黄皮爹!” 金角叫道:“咱们就那贱狐狸还能出点像样的主意,结果它还丢了,这大乾仙朝岂不是寸步难行?” “大哥,怕什么。” 银角激动的道:“没有贱狐狸,还有我银角啊,我也可以出主意啊!” “那彻底完了。” 金角叫苦道:“你出主意,我们不止是寸步难行,是天要亡我们啊!” 适时,那冯老看向过来,问道:“前辈可是有同伴失散了?” “不是同伴,是同伙。” 银角打了个响鼻,立马纠正这个问题。 陈黄皮皱眉道:“我有一个家人,当时随我一起被卷入灰雾潮汐,只是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那人修为如何?” “它不是人,是个狐狸,以前有化神修为,后面就只有元婴了。” 狐狸山神之前是神明,其实力自然是相当于化神。 但再往后,它身上发生的事,陈黄皮就看不懂了。 实力一直维持在元婴这个区间。 不上不下,稳如老狗。 冯老摇头道:“莫说是元婴,便是化神、渡劫修士被卷入灰雾潮汐都是必死无疑。” 灰雾潮汐内有着死去仙人所化的邪异。 还有着那仙人所在的宗门,以及生前死后发生的一些奇诡无比之异相。 似是秘境,却更像是十死无生的禁区。 修士们若不是为了灵气,断然是不会进入其中的。 想到这,冯老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前辈之前所在的那灰雾潮汐,好似并非我等知道的一致,也许,那狐狸山神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狐狸山神不会死的。” 陈黄皮坚定道:“它的命很硬,就是身子都崩溃了,依旧能吊着一口气活过来。” “你们继续前进。” “我要去找狐狸山神,等我找到了,我会追上你们。” 说罢,陈黄皮便拍了下金角银角的后背。 后者立马发出一声咆哮。 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消失在冯老等修士面前。 他们彼此对视,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惑。 “冯老,那位前辈走了,咱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冯老摆了摆手,吩咐道:“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他是仙人,难道咱们还能把他抛下不成?” “况且,这前辈,或者说这小兄弟好似没坏心。” “起码老夫这双眼睛没看出来。” “往前继续走吧,等到了旧州,还得拜会太岁教。” …… 而另一边。 金角银角在无垠大地上狂奔。 银角不停的寻找着狐狸山神的味道。 好在它这谛听之子,在大乾仙朝依旧能发挥原本的能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 便立马寻找到了狐狸山神的踪影。 “就在这山里面!” 金角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如同雷鸣的咆哮:“贱狐狸!快出来,大爷二爷还有黄皮爹找你来了。”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银角抽了抽鼻子,将脑袋直接埋进了土里。 它猛吸了一口。 再探出脑袋,咀嚼着混合着碎石的泥巴道:“有股尿骚味,但好像不是那贱狐狸的。” 陈黄皮眉头紧皱,三道黑环瞬间套在了他食指上。 拨动代表过去的那道黑环。 陈黄皮的双目之中,隐隐浮现出一条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 此处过去发生的画面,也完全被他看在眼里。 三道黑环,给了陈黄皮影响时间的能力。 时间往回倒退。 这几座群山日夜之变化尽皆展现。 有灰雾潮汐出现。 其中隐隐有惊人的暴虐气息浮现。 但并未有狐狸山神的画面出现。 也就是说,还得再往前倒。 一天,两天…… 足足往前倒了一年的时间。 陈黄皮这才惊愕的看到了有关于狐狸山神的画面。 一年前,同样是和陈黄皮出现时候的那古怪灰雾潮汐一样,昏迷不醒的狐狸山神被冲到了这里。 以往油光锃亮如同绸缎一般顺滑的毛皮变得暗淡无光。 狐狸山神的身体更是破损不堪。 好似在进入大乾仙朝的时候,遭受了某种可怕之物的袭击一样。 灰雾潮汐退去以后。 狐狸山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惊恐的看向四周,张开口大喊着:“陈黄皮,黄二,金角银角,你们在哪啊?不要丢下我一个啊,我害怕!” 狐狸山神瑟瑟发抖。 周围的一切都让它感觉无比陌生,黑暗中更是有许多可怕的气息隐藏着。 而就在这时。 这几处大山之中,突然有灰雾聚集。 灰雾一旦聚集的久了,那所谓的潮汐就会变成惊涛骇浪,其中隐藏的可怖存在便会出现在外面。 只是眨眼间而已。 狐狸山神便看到周围竟然完全大变了样。 一座巨大的山门在它身后浮现。 再往那几处大山之中看去。 哪是什么几处…… 分明是群山环绕,青山绿水的仙家道场。 仙气飘飘…… 群山之中,一座座若隐若现的道观坐落其中。 狐狸山神仔细看去。 便看到共有一十九座道观,上下错落,更有无数身穿羽衣的道人凌空飞渡,在道观之中穿行。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本能的便要后退。 它很害怕,虽不知为何会产生这般变化,却清楚肯定有危险。 只是狐狸山神这一退后。 却冷不丁的发现,它身后竟然也是那古怪道观的山门。 这是根本不想让它走。 再然后…… 陈黄皮便看到,狐狸山神在后退碰到那山门范围的瞬间,便好似被迷了心智一样,失魂落魄,亦步亦趋,僵着身体走了进去。 眼前的画面也到此变得模糊了起来。 “给我定!” 陈黄皮食指的第二道黑环转动。 他想要看清楚这过去发生的事,想要知道狐狸山神进去以后的下场。 可是。 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是。 那画面不仅没有变得清晰。 反而变得一片漆黑,在那漆黑的画面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缓缓浮现,狰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是警告。 接着,这画面彻底崩塌…… “是仙人……”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杀机,低声道:“这地方以前有过一个宗门,其中的仙人死去化作邪异,随着那灰雾潮汐隐没。” “黄皮爹,狐狸山神就是进了那里面吗?” “嗯……” 陈黄皮脸色极为难看。 他本以为,自己和黄铜油灯它们进入大乾仙朝,或许在灰雾中待的时间不短。 可没想到时间居然完全错开了。 狐狸山神在一年前就已经到了大乾仙朝,而且还中了那仙人邪异的招。 如今一年过去。 怕不是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金角见此,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莫名的它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那狐狸山神虽说被它天天骂做贱狐狸,但好歹也是净仙观的一员。 之前陈黄皮不在净仙观的时候。 它也只能和狐狸山神大眼瞪小眼。 不然根本没人搭理它。 “呜呜呜。” 金角难过的呜咽道:“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骂它贱狐狸了,黄皮爹,我心里好像很堵,是不是银角吃土吃的我齁心了。” “大哥,你又污蔑我,我还没咽下去呢。” 银角吐出口中的烂泥,傻呵呵的道:“贱狐狸不是进了那灰雾潮汐里,咱们等晚上进去,把它给救出来不就好了。” “都一年多了,还拿什么救?救它的骨灰吗?” “一年多又不久。” 银角嘟囔道:“我睡一觉都能睡个好几百年,连打个盹都算不上。” 它们兄弟俩是谛听之子。 自然对时间的概念和旁人不一样。 陈黄皮摸了摸金角的脑袋,说道:“师父说过,狐狸山神的造化不在人间,而是在这大乾仙朝,你无需难过,它的命很硬,没那么容易死。” 金角懵懂的点头:“那里面的邪异是仙人,咱们能打过它吗?” 陈黄皮道:“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是我要把它打成渣!” 仙人的强大,其实比陈黄皮以前想的还要更厉害。 因为只有真正的到了这个层次。 才能体会到,那影响时间的能力有多么恐怖。 陈黄皮如今一样可以影响时间。 他除了能定住时间以外。 还可以不停的回溯自身的状态。 也就是说,消耗的精气、受到的伤势能立马就能恢复如初。 只要他的心神能抗的住。 可以说,任何仙人都不可能打的死他。 当然,对方其实也一样。 那中土佛国的佛陀们,实际上就在这个境界,只是脑袋全被砍了下去,外加当时陈黄皮有今世佛主果位在身,天然就能将其压制。 否则断不可能做到那种一面倒的屠杀。 要知道,当初的摆渡翁们拨弄时间,都逼得陈黄皮强行催动洞虚神剑里的剑影,外加索命鬼召唤奈何桥的投影才逃过一劫。 真正的仙,就是极为强大的。 好在,陈黄皮现在也是仙了。 他比寻常的仙人更强。 外加入夜以后的六阴神之躯,或许真就像之前那样,能做到真仙之下全无敌。 要是再动用一些外力。 真仙他都照杀不误。 想到这,陈黄皮便索性盘坐在了狐狸山神消失的那地方,对应着那座山门。 然后他便拨动第三道黑环。 这第三道黑环代表的是未来。 易轻舟,还有断手能做到的在未来学习法门,然后送回到现在的手段,陈黄皮现在一样能使得出来。 他开始继续洞虚神剑里的那一门秘术,同时,也开始梳理自身的力量。 嗡!!!! 洞虚神剑发出锐利的剑鸣。 它感受着陈黄皮心中躁动不安的杀气,索性直接撕破了伪装,露出了那狰狞可怖的剑身,凶悍无比的盯着群山之中。 “不要着急,等天黑后,我,不……是朕要用你斩仙!” 陈黄皮抚摸剑身,周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锐利。 仿佛一把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出鞘的杀人之剑。 以道基铸命剑之法在未来被他疯狂的演练,虽说心神有些疲惫,但他短短时间便从入门,直接到了大成阶段。 易轻舟是剑道天才。 他陈黄皮,其实也是一样。(本章完) 第370章 葫芦葫芦,牵肠挂肚(8k大章求月票 大乾仙朝虽说没有日月。 但黑夜和白天的划分却十分清晰。 灰雾升天,便是白昼。 灰雾落下,便是黑夜。 山谷之中。 金角银角趴在地上,两个脑袋一个看天,一个看着四周。 银角依旧能使用谛听之子的能力。 因此,它来为陈黄皮警戒护法。 而金角则看着天上那连成一片,厚实的像是乌云一样的灰雾看个不停。 “为什么天上有灰雾,大乾仙朝还这么明亮。” 金角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那灰雾上面会不会有个太阳在偷偷发光,要是有的话,那太阳的味道是酸还是甜的?” 它就这样胡乱的想着。 一直想到了丝丝缕缕的灰雾逐渐从天上垂落下来,想到口水都在地上流成了一条小溪都没想明白。 而就在这时。 锃的一声!!! 陈黄皮猛地睁开眼,体内凭空生出一股剑鸣声。 眼中倒映的时间长河虚影缓缓散去。 洞虚神剑和他心意相通,立马发出了欣喜的嗡鸣。 “终于炼成了。” 陈黄皮站起身,一把握住洞虚神剑。 目光看向四周便有剑气呼啸声掠过。 金角银角看着此刻的陈黄皮,只感觉眼睛都隐隐刺痛,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一柄锋铓无铸,天生地养的道剑! 那种感觉让它们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就好像,若是陈黄皮出剑,只一剑便能将它们当场斩杀。 “别怕,是我炼成了万剑阁的绝学秘术。” 陈黄皮心念一动,将自身气息尽皆收敛,感慨道:“足足用了两年多才从大成修到完美境界,这剑术很不凡,连我都差点失败。” 以道基铸就命剑。 拔剑就必然要杀人。 这剑术是陈黄皮见过最极端的剑术。 恐怕在万剑阁,会的人都只有易轻舟以及他的父母。 陈黄皮在人间的时候,就已经初窥门路,算是在这剑术上入了门,而他从入门到大成,只用了三天时间。 可从大成到完美之境。 纯纯是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滴达到的。 这和大毅力还没什么关系。 要的就是那种拔剑出鞘、你不死我死的决然。 而且自大成后,每次修行前进一分,便会遭受这种意志上的拷问。 但凡有丝毫犹豫便会立马境界跌落,无论修到何种程度都得退到入门,从头开始修行。 九次以后,便再无修成的可能。 陈黄皮的意志说真的不够坚定到那种程度。 因为他手段太多了。 也不算是纯粹的剑修,剑道只是他的一门手段而已。 他起初八次都没有成功修至完美境界。 最后一次,他灵机一动用上了太易子的吾观吾剑如观吾之法。 与洞虚神剑人剑合一。 才一鼓作气,直接将这门秘术修到了完美境界。 其实与其说是陈黄皮修成了。 倒不如说是洞虚神剑带着他修成了。 “怪不得这剑术是万剑阁最核心的秘术。” 陈黄皮啧啧称奇:“如此极端的剑术,等闲人根本就修不成,要是没有洞虚神剑,我想要炼成估计只有入魔的时候才行了。” 入魔状态下的他,是无所谓这些门槛不门槛的。 除了师父的镜中水中月之术,别的任何法门,他都能瞬间掌握,并且将其推演到比原本更加厉害的程度。 由此见得,易轻舟在剑道上的天赋有多么出众。 这时,金角叫道:“黄皮爹,咱们什么时候救那倒霉狐狸。” “就是现在。” 噔的一声。 陈黄皮屈指轻弹洞虚剑身,看向周遭从天而降的灰雾。 那些灰雾看似飘忽,实则却犹如实质,如同流水一样落入地面的那一刻便彼此汇聚。 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河流。 这河流起起伏伏,水面汇聚流转,便形成了灰雾潮汐。 而此刻。 陈黄皮身处这灰雾潮汐的最中心。 一座山门,便在他面前出现。 透过这山门,他看到了群山之中那错落有致的道观。 陈黄皮的神色变得冷峻。 他的样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其气质却完全大变。 身上的道袍,也化作了纯黑色的长袍。 他的双目之中,更有一轮皎洁的明月虚影浮现。 若是黄铜油灯此刻醒来。 以它对陈黄皮的关注程度,立马就能发现,陈黄皮六阴神状态下,双目之中的那明月虚影,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更加清晰。 就像是…… 就像是,这虚影正在逐渐蜕变成真正的明月。 那枚一直被陈黄皮带在身上的邪眼则在此刻睁开。 这邪眼蠕动到眉心的位置。 正好遮住原本那金黑色的竖纹。 大乾仙朝可不是人间。 这里是真有许多位近乎于道的存在的。 陈黄皮可不想被人看出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是这仙人生前的丹田世界。” 陈黄皮眉心的邪眼看破一切虚妄,他没有丝毫畏惧,直接迈步了这灰雾潮汐里的诡异世界之中。 进去的那一瞬间。 一股无比古怪的既视感涌上了心头。 他扭头看向进来的山门。 只见那山门外漆黑一片,并且很快就将这山门吞没,直至再也看不见。 金角瞪大了眼睛:“黄皮爹,这怎么那么像咱们旧观?” 银角道:“大哥,旧观能进就能出,那鬼地方出去的大门都没了,肯定不是旧观。” “你傻啊,要是旧观是你的,你会给人留出去的门吗?” “为什么不会?” 银角歪着脑袋道:“没有出去的门,那还能叫旧观吗?天一亮人就彻地出不去了。” 而就在这时。 忽地……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颤动了一下。 周围丝丝缕缕的灰雾猛地汇入灯身之中。 陈黄皮邪眼一扫。 便看见那些灰雾融入了黄铜油灯体内的灯油之中。 金灿灿的灯油,很快就夹杂了一丝丝灰色的细线。 但也只是如此。 黄铜油灯并没有因此而醒来。 也没有继续吸纳灰雾。 “黄皮爹,这贱灯究竟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在装死吧?” “为何要装死?” 陈黄皮摇头道:“它的状态我也说不清,但我有一种感觉,它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或许,就和这大乾仙朝的灰雾有关。” 灰雾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最起码,陈黄皮就觉得这灰雾不像是大乾仙朝因为异变而出现的东西。 更像是人为制造。 可就像是金角银角嚷嚷的那样。 灰雾,外加这仙人的丹田世界,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凑在一起。 当真像是旧观的调调。 向前一步踏出。 陈黄皮缩地成寸,立马出现在那群山之中的一处道观门口。 这道观和净仙观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上品葫芦观。” 陈黄皮抬头瞥了一眼道观上的匾额。 这便是这地方曾经的名字。 而就在这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后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孩童之声:“谁啊,在我家道观门口嚷嚷。” 说话间,道观大门便被打开。 然后就见一个约摸五六岁,扎着两个冲天髻的道童探出了脑袋。 可脑袋刚探出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金角就狞笑一声,一巴掌拍了过去。 但这一巴掌下去,却打了一个空。 那小道童好似看不见金角银角,只对着陈黄皮道:“你是何人?深夜到访,莫非是家师故人不成?” 陈黄皮道:“是又如何?” 这小道童有些诡异。 根本就不存在,更像是一段虚影。 小道童道:“若是家师故人,自当端茶沏水,奉上糕点瓜果以礼相待,只是家师在闭关炼宝,恐不能及时出来相见,需要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天亮。” 小道童面容憨态可掬,笑嘻嘻的模样看不出半点诡异之色。 可这话却当不得真。 此处的确和旧观有些相似之处,要是等到天亮,说不准真会被困死在里面。 况且,陈黄皮也不是来做客的。 索性他直接了当的道:“我不是你家师父的故人,是你家师父的仇人。” 谁知话音刚落。 那小道童立马眼冒精光:“若是仇人那就更应当以礼相待了,道兄请随我进观,家师在闭关的关键点,只需打杀进去,便能叫他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你师父对你很不好,你这样恨他?” “不,我师父对我很好。” 小道童笑道:“只是他不死,我如何继承上品葫芦观?” “因此,他不死,我心难安。” 说罢,这小道童将大门彻地打开,伸手往里一摊,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陈黄皮嗤笑一声。 他一指点在这小道童的眉心。 随后,后者便化作了灰雾消散。 “还用的着你请我进?” 陈黄皮冷哼道:“鬼魅伎俩,三言两语便想要误导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邪眼早就将这小道童看了个透彻。 这就是个虚假的东西。 连邪异都算不上,更是连鬼魂之流都不入。 怕不是那仙人死后化作的邪异,故意推出来的迷惑自己的手段。 当然,就算不是。 陈黄皮也根本不在意。 他来此只做两件事。 一是找到狐狸山神。 二是杀了那仙人化作的邪异。 其他的事,他才懒得去操心。 银角抽动鼻子:“这里有那贱狐狸的尿骚味,它定是被带到过这里,只是没有咱们胆子大,被吓尿了都。” 陈黄皮不语,只是走进了道观之中。 越往里走,沿途所见的事物,越是显得无比诡异。 有许多道袍散落在地上。 道袍里面却没有尸身,只有一些灰尘。 “那些修士说灰雾潮汐之中有灵气,我倒是没有感觉到。” 陈黄皮踏入道观的大殿。 只见这大殿约莫四五丈之高,左右却十分狭长,能行上百步。 神台上则有着一个古怪的架子。 这架子上有枯死的根茎缠绕。 更下方则有着一具穿着道袍的干尸。 干尸的姿态有些诡异。 脑袋后仰倒折在身后。 双手却掐着一个古怪的法印。 好似临死前,在进行一场神秘的仪式一样。 而整个大殿之中,除了这具干尸以外,并没有其余的事物,就连外面随处可见的道袍都没有。 “这是那仙人的尸体?” 陈黄皮在这干尸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气息。 其生前应当是一个仙人。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道兄好眼力,只是这并非是你要杀的家师。” 话音落地,那小道童从门外走了进来。 并且端着茶水和瓜果。 看这架势,竟然真想要招待陈黄皮一样。 金角银角瞬间炸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死小孩你装什么装!” “惹恼了大爷,信不信叫你连虚影都没得做!” “对,二爷我还要把你的破道观都给吃了!连一块砖头,一块烂瓦都不给你留下。” 那小道童却不语,只是盯着陈黄皮看个不停。 陈黄皮却懒得理会这小道童。 小孩子真是太讨厌了。 一点都没有自己小时候听话懂事。 想到这,陈黄皮将手伸向那仙人的尸体,想要仔细检查一番。 可这一碰。 那尸体便哗啦啦的当场散架。 “是仙人,但不是我想杀的那个仙人。” 陈黄皮提起了这尸体的脑袋。 其脑袋上尚且有一些毛发未曾脱落,但稀稀疏疏如同枯草一样,一碰就成了灰烬。 而让陈黄皮有些意外的是。 这仙人尸体脑袋的天灵盖却是打开的。 看起来就像是曾经有一个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往外钻,但怎么都找不到路,只好硬生生的将其天灵盖给打开。 在这里,陈黄皮通过第一道黑环无法回溯过去发生的事。 因为他能感觉到,这灰雾潮汐之中的上品葫芦观里的那个存在,正以它的力量搅浑过去发生的事。 这地方说是类似旧观。 实则,的确是仙人的丹田世界。 在这里陈黄皮的确被压制。 不过,其余两道黑环倒是不受影响。 这时候,那个小道童突然道:“阁下深夜到此,乃是稀客,若有疑惑,何不问我?”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平静的道:“我有一好友,名为狐狸山神,一年前它误入此地,你可知此事?” 这小道童乃是虚影。 哪怕是想对自己动手,它也根本就做不到。 只能以这种方式,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小道童恍然道:“原来阁下是奔着那狐狸来的,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还以为是冲着我师父来的。” 小道童笑嘻嘻的道:“这上品葫芦观共有一十九座,每一座道观内都有一位仙人,其中最最上面的那座道观内便是我师父所在之处。” “至于那狐狸,一年前它的确进来过。” “它很神异。” “好似天生地养的先天灵物一般。” “而且它体内还有一道无比玄妙的气。” “如此灵物,我本想劝它离开,只可惜师父看上了它体内的气,我不敢多说,也不敢为其提供帮扶,想来如今应当被师父炼成了吧。” 说到这里,小道童向着陈黄皮连走三步,三步过后便至身前,大笑道:“不过虽非我所想,但结果殊途同归。” “阁下既要报仇,那便请杀我师父。” “前面走,我带路。” “有趣,真有趣。” 陈黄皮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童答:“我叫百肠,个十百千的百,荡气回肠的肠。” “这名字可真难听。” 陈黄皮指尖穿过这小道童的脑袋,做抚摸状,好奇的道:“你不怕我杀红了眼,连你也一起杀了吗?” 小道童怔住,认真的道:“你杀不了我,因为我早就死了。” “你是仙人,你有实体。” “曾经也有仙人试图杀了我,可他们做不到。” “真是个好孩子。” 陈黄皮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乖,而且从不说谎,别人都叫我诚实小郎君,将心比心,我实在是信不过你。” “将心比心,你不应该更加相信我吗?” 小道童不解的看着陈黄皮。 这诚实小郎君,好像一点都不诚实。 “等我宰了你师父,便会相信你了。” 陈黄皮笑着道:“去,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上品葫芦观究竟是不是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小道童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忽然有些恐惧。 眼前这人很怪,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只是仙人之境,却好似一副想杀谁就杀谁的架势。 不过,它只犹豫了一刹,便往前一招手:“请跟我来。” 小道童在前面带路。 而金角银角则焦躁不安的发出低吼。 金角道:“黄皮爹,这死小孩嘴里没半句实话,身上更是连半点气息都不存在,要是使坏坑咱们可怎么办?” “就是啊黄皮爹,不如把它给宰了好了。” 银角咔嚓啃断一根大腿骨,囫囵的咽进肚子里,吃东西的感觉真好啊,以前在藏经阁看大门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还是跟着黄皮爹好,有吃有喝,还不用动脑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拍了拍金角的脑袋,对银角嫌弃的道:“那骨头的精气都被吸干了,你吃了都不如吃土来的实在,好歹还能榨出点滋味。” “那我试试。” 银角说着,就伸出舌头在地上一舔,卷起大片尘土送入嘴中。 别说,滋味确实还可以。 啃骨头都不觉得噎得慌了。 就这样,陈黄皮和金角银角在那小道童的带领下,在这错落有致的一十九座上品葫芦观里穿行而过。 而银角也连吃带拿。 这一十九座上品葫芦观,确实如那小道童所说的一样。 每一座道观里都有着一具仙人尸体。 有的持盘坐状,有的则向着殿外爬去,总之各种姿势的都有。 唯一相同的就是。 这些仙人的天灵盖都被掀开了。 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陈黄皮问:“那些仙人都是怎么死的?” 小道童道:“是师父杀的他们,天地异变的时候,师父身上的皮像是活物一样有了意识,师父很恐惧,便修了尸解之法,谁知成了个邪异。” “从那人皮里钻出来的师父,浑身血淋漓的,所有人都怕他。” “就没人想跑吗?” 陈黄皮很好奇,那个存在不过是仙人化作的邪异,就算变成邪异以后更加可怕,可毕竟这里还有十八个仙人。 打不过难道还跑不出去? 小道童幽幽的道:“出不去,谁都出不去,天地异变,整个上品葫芦观都被师父他们以丹田世界纳入其中,为的就是渡过这场大劫。” “而师父成了邪异以后,披上人皮,表现的和寻常一样,大家都以为他好了,以为他找到了摆脱变成邪异的办法。” “或者说,只能这样想,因为丹田世界纠缠在一起,就如同那葫芦藤一样,根本分不开。” “虽说有仙人提防,可师父起初并不作恶。” “直到天降灰雾。” “丹田世界被灰雾侵染,白天升入天上不显于世,夜晚则降至大地,等着如你这样的人上门。” 随着这小道童的描述。 陈黄皮大概知道了对方口中讲述的事情。 这小道童的师父在即将化作邪异的时候,修了什么尸解之法,然后披上自己的人皮,不知为何并未开始吃人。 可到了灰雾出现,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道人都被那个东西吸干了一身灵气。 十八位仙人更是难逃厄运。 被其寄生,从内到外、一个接一个的吃干抹净。 不过,这也只是小道童的一面之词。 陈黄皮只当做是故事来听。 “那些人死的惨不惨?” “为何如此问。” “因为我还有一个朋友叫黄二,它最喜欢用火烧修士,若是你们上品葫芦观的道人死的惨,我想着回头与它说起的时候,也能多些谈资。” “很惨……” 小道童走在前面,眼神有些退缩之意。 它越来越害怕身后的这人了。 怎么感觉,比师父都要更加邪门。 这不是那种故意为之,装出来的邪门。 而是好似对方脑子里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这样说。 偏偏说了以后,还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多么骇人。 突然…… 一只手掌搭在了这小道童的肩膀上。 “前面就是你师父闭关的地方,怎么,你退缩,你害怕了?” 小道童感受着肩膀上并不存在的接触,僵硬的扭过头,勉强对陈黄皮笑道:“毕竟是我师父,而且它化作邪异吃了那么多仙人,我当然害怕。” 陈黄皮眉心的邪眼眨了眨,笑呵呵的道:“是啊,换做我是你,我肯定也怕,好在我长大了,十六七岁了。” “长大了就不害怕了吗,那我也要快快长大。” “不,长大以后和不害怕没什么关系。” 陈黄皮嗤笑道:“况且你长大作甚?你家里也有皇位继承吗?” 他所谓的不怕这邪异。 是因为,他本就不是人,是邪异里的皇帝。 什么邪异有他更邪? 也就是心庙现在关上了,豪光放不出来,不然非让那所谓的师父连邪异都做不成。 邪异有两种。 一种是死后化作邪异。 另一种则是天地滋生的邪异。 豪光一转,便会让其回到生前模样,该死的死,该回归天地的回归天地。 豪光既是造化,也是刑罚。 小道童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距离师父闭关的道观只有一门之隔,推开门就能进去。 可它却有些畏惧,有些后悔。 后悔不该带这人过来。 因为它有种莫名的直觉,局面现在掌握在这人手里。 可仙人之境,凭什么如此自信? 适时,金角抽动鼻子,有些忌惮的道:“黄皮爹,里面有很浓的血腥味。” “还有人在呼吸。” 银角的四肢没入地面,低吼道:“不止一个,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像是我和大哥以前对着黄泉尿尿冲出来的声音。” 小道童道:“师父吃了很多人,那些人便纳入了他的人皮里,一呼一吸,便如潮水一般。” 说着,小道童有些异样的打量着金角银角。 只是这动静,这邪异为何能听得到? 它曾听说黄泉阴土有一类生灵,名唤谛听,能知世间一切事,是第一殿阎罗。 谛听之子更是阴土大地的宠儿,奔逐黄泉,等从黄泉奔逐一圈,便能长大成年。 成年以后,谛听之子的血脉便会完全激发。 实力更是直达真仙之境。 可仔细一看,这长着两个脑袋,身上满是金银交错纹路的邪异,倒是和传说中的谛听之子完全对不上。 谛听之子神俊狰狞。 而这邪异,更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硬生生拼在了一块一样。 有一半是邪异,另一半则是异类。 古怪诡异,难以说道。 陈黄皮看出了这小道童的疑惑,咧嘴一笑道:“别想了,它们就是谛听之子。” 小道童身子一颤。 而陈黄皮却懒得再和它废话。 直接一脚踹开了这道观的大门。 轰的一声。 道观大门瞬间爆开。 然后,入眼便是一片无比骇人的景象。 地面上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 那些鲜血炙热无比,里面隐隐有狰狞的面孔流转。 陈黄皮顺着鲜血看向过去。 便看到那些鲜血是从道观的大殿里渗出来的。 此刻,这大殿在不停的蠕动。 好似活物一般,发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那声音和银角描绘的不一样。 不是什么尿液冲刷河流的哗哗声。 而是无数张面孔,在那大殿内随着血液流动,同时呼吸发出来的窸窣之声。 这声音,只有仔细倾听自己呼吸的声音才能注意到。 小道童脸色煞白。 陈黄皮道:“你师父就在里面闭关是吧。” “是……” 小道童面容煞白,但却狠狠的说道:“我师父如今在紧要关头,根本无心顾及外界之事,以你的力量足以将他打杀。” “只是却要小心这地上的血液。” “这东西,沾染不得。” “还有,那狐狸应当也在他体内,杀之便能将其取出来。” 但不等它话音落地。 陈黄皮便一脚踩在了那些血液上。 周围的鲜血立马沸腾,变得炙热无比,那鲜血中的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更像是被激怒一样,裹挟着血液,向着陈黄皮扑了上来。 然而,所有的面孔刚到陈黄皮身边。 便发出了痛苦的无声哀嚎。 一朵朵赤红的火焰,在这些面孔眉心燃烧爆开。 火焰一出,更像是烈火浇油一般蔓延开来。 这是赤邪的邪火。 陈黄皮如今心庙大成,论实力,就是真正的仙人。 黑夜之中,他更是以六阴神之躯显化。 因此,这邪火在他手中,比之前要表现的强大许多。 再一跺脚。 一棵参天魔树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那魔树的树冠遮天蔽日。 阴影直接笼罩了一十九座上品葫芦观。 咔嚓…… 魔树的树冠裂开许多缝隙。 巨大的眼眸之中,倒影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虚影。 黑夜做眼眸,明月做瞳孔。 魔树根须展开,立马就将那些血液吸纳化作养分。 地面变得无比干净。 陈黄皮神色冷峻,金角银角在身侧狰狞咆哮。 当真有种说不出的威势。 而那蠕动的道观则猛地一缩。 下一秒! 这道观的墙壁大门,一砖一瓦轰的一声直接爆开。 一个仿佛被吹气鼓胀起来的人皮便映入眼帘。 这人皮像是猪尿泡。 皮色呈现出暗黄色,透过表皮能看到里面的血管脉络,其内空荡荡的,有无数张面孔在其中游走晃荡。 这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人皮升空,其生前面孔的位置便挪移向下。 陈黄皮看到了一张已经完全看不出其生前模样的狰狞面孔,因为这面孔同样是撑开的。 只是双眼紧闭,鼻孔,耳朵,嘴巴全都被缝死。 这就是那个迷惑,摄走了狐狸山神的邪异仙人。 其身上的气息,陈黄皮记得很清楚。 “葫芦葫芦,牵肠挂肚。” 一个狰狞的声音透过人皮嘴巴的位置传了出来。 并有一双血红色的双目,更是透过眼皮看着陈黄皮。 金角狞声道:“黄皮爹,它体内有狐狸山神的气息!” 而银角则道:“不止,还有一个葫芦。” “葫芦葫芦,只进不出!” “贪,嗔,痴!” “炼葫芦,炼葫芦!” 那邪异疯癫的大吼,透明的皮囊里有着一个巨大的葫芦在滴溜转动,葫芦的口打开,有血海喷涌而出。 一种可怖的吸力,瞬间笼罩在了陈黄皮身上。 好似要将他直接收进葫芦之中,炼成这葫芦的一部分。 再看金角银角。 这两个东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变的轻飘飘的。 好似要化作另一种东西一样。 “定!” 陈黄皮指尖代表现在的黑环转动,时间的能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定住。 不是仙人,便必然无法摆脱这种能力的影响。 那人皮套着葫芦的邪异仙人不受影响。 那小道童同样如此。 陈黄皮双目冷漠,也无心与这邪异废话,伸手一招,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他做了一个拔剑的姿势。 万剑阁的秘术,以道基铸命剑之法,他还未曾施展过。 正好试一试其威力。 陈黄皮的双目之中,所有的光彩全都隐没。 他的气息更是疯狂的收敛。 随后,便是一道锐利无比,锃的拔剑出鞘声响起。 剑光一闪!!! 那人皮当场被斩开! 紧接着,血海如同悬天之河一样,瞬间奔涌落下。 一个浑身血淋林,没有皮肤的东西抱着巨大的黄皮葫芦,怨恨无比的看了陈黄皮一眼,随后一头扎进这群山之中。 轰隆隆!!!! 地动山摇!! 一十九座上品葫芦观在这一刻全都动了起来。 或者说,是那座山动了起来。 一十九座上品葫芦观,竟是坐落在那仙人尸骸化作的大山之中。 而就在这时。 那小道童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黄皮身后,双手往前一探,按在了他的头顶。 它用力一抓,试图撕开头皮毛发。 就像曾经做的那样。 然而,纹丝不动…… “闹够了吗?” 小道童瞳孔一缩,立马就要遁走。 但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掌却死死的按住了它的脑袋。 陈黄皮扭过头,冷冷的,道:“终于肯露出真身了,上品葫芦是吧,法宝化作的邪异器灵,当真以为你那点遮掩之法,能骗的过我的眼睛?” 那小道童,或者说名叫百肠的上品葫芦器灵。 它脸色铁青,疯狂的试图挣扎,化作不存在的虚影。 可不知为何。 被眼前这人眉心的眼睛看着,它竟无法做到曾经轻而易举的事。 陈黄皮咧嘴一笑,道:“哦,忘了告诉你了,我的邪眼除了能看破虚妄,还可以控制一切有实体的东西。” “还有,你说谎的水平不行。” “不像我,骗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本章完) 第371章 拜灵天的教主:他是谁家的弟子?( 葫芦葫芦,牵肠挂肚。 百转千回,噬魂销骨。 此葫芦由一十九位仙人,以自身丹田世界结合所炼制,葫芦口便是山门,为的便是避开天地异变,以做避世之用。 然而天地异变以后。 这上品葫芦首先便受到了污染,其器灵百肠化作邪异。 一十九位仙人,乃至于上品葫芦观内的道人们全都成了瓮中之鳖。 许进不许出。 一十九位仙人没办法。 偷生也好,为了制住这上品葫芦也罢。 便退下人皮,以人皮包裹上品葫芦,隔绝其和器灵百肠的联系。 在这个过程中,一十九位仙人也化作了邪异。 此刻,小道童被魔树的根须死死缠住,只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根本就动弹不得。 “死小孩,这下知道怕了吧?” 金角趴在一旁,狞笑道:“就你这点本事还跟黄皮爹玩心眼,你屁大一点,他十七岁了,你玩不过他的。” “大哥,我能不能玩的过黄皮爹?” “你?你玩泥巴去吧。” 金角嫌弃的瞥了一眼银角,后者哦了一声,兴冲冲的用爪子拨弄起了地上的烂泥。 它可喜欢玩泥巴了。 能吃能玩,还顶饿。 可玩着玩着,银角看到那小道童的眼神极为凶狠。 这让它很不爽。 上去就将一摊烂泥糊在了这小道童的脸上。 同时低吼道:“看什么看?再看二爷非得用角给你眼珠子戳瞎。” 小道童面露恐惧,心中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便不该招惹这陈黄皮。 更不应该在其打破那仙人皮囊的时候显化实体,试图钻入其体内,夺舍其肉身,与那仙人争夺上品葫芦。 实际上,它也没办法。 陈黄皮给它的压力太大了。 它一直在寻找机会,言语,行为,各种方式去误导对方,对方根本就完全不在乎。 是那种任你有千般变化,我都能打死你的自信。 这自信,对小道童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所以它才会在那个被它叫做师父的邪异闭关道观的门口迟疑。 而陈黄皮一剑斩破人皮的瞬间。 小道童捕捉到了陈黄皮心神的一丝错愕,便觉得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若是不抓住,它必然要死在陈黄皮手里。 当然,抓不抓住机会结果都一样。 它只要出手,由虚影化作实体。 那它就彻地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小道童看向极远的地方。 在那里,一道剑气长河横在天上,陈黄皮脚踩剑河,与那如同大山一样的道人疯狂大战。 那道人手持着上品葫芦。 葫芦口一开,便有无尽消魂蚀骨的血海喷涌而出。 剑气纵横,血海狂涌。 陈黄皮一人一剑,和那道人战的不落下风。 甚至,还时时刻刻分出一部分心神,用那诡异的邪眼死死的盯着自己。 在那邪眼的注视下。 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化作虚影,好似一举一动都受对方影响。 “他明明只是仙人,为何战力如此强大?” 小道童不甘的道:“莫非他是真仙不成?故意示弱,扮猪吃虎?” 那道人可是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 再加上上品葫芦在手。 其实力就算是在仙人里也是靠上游的那一批。 而陈黄皮就不一样了。 气息,还有那影响时间的能力都只是在仙人层次。 不然的话,为何他进入灰雾潮汐世界里,无法回溯过去。 怎么看都跳不出仙人这个境界。 啪的一声。 金角一巴掌抽在这小道童脸上。 “死小孩,你还不服气是吧?” 金角呦呵了一声,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在这小道童脸上舔了舔,发出金铁摩擦的刺耳声音。 “知不知道东华大帝?” “仙界的五帝之一,近乎于道的存在,还不是被我们给干废了,你还能比人东华大帝厉害不成?” 此话一出,小道童面露不屑之色。 它不知道什么东华大帝。 更不知道近乎于道代表的是什么。 毕竟,它只是上品葫芦的器灵,炼制出来以后不久就成了邪异,再往后就成了灰雾的一部分。 但它有种直觉。 这陈黄皮要是只有这些手段,定是斗不过真仙的。 因为它知道真仙有多恐怖。 那是真能在时间长河中上下挪移,从未来,从过去杀来的可怖存在。 陈黄皮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 又岂会和那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斗的难舍难分? “仙人比我想的还厉害不少。” 滔滔剑河之上,陈黄皮摩挲着洞虚神剑的剑身,剑身上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的小点。 这是那上品葫芦中喷出的噬魂销骨的血液腐蚀出来的。 洞虚神剑,本身的材质还是差了点意思。 若是再不重炼,很快就跟不上陈黄皮如今的战力。 不过,这也让陈黄皮确实体会到了自己眼下的强大之处。 在不动用任何外力的情况下。 陈黄皮便可以只靠法门,就能和寻常仙人打的不可开交。 要是用上剑道。 寻常仙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断手教给陈黄皮,太岁教的剑阵之法该如何使用的技巧。 陈黄皮眼下当真是强的离谱。 “哪怕是白天。” 陈黄皮低声道:“不出六阴神,我以剑气长河化阵,都能压着一般的仙人打,眼下我应当称得上是真仙之下全无敌。” 打到现在,局面虽说没有分出胜负。 可这只是陈黄皮在检验自身的战力,在战斗中梳理自身的技巧。 这些技巧梳理的差不多了。 也就没必要再和这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再浪费时间了。 想到这。 陈黄皮抬起头,看向此刻悬浮与天上,环抱着上品葫芦的巨大道人。 他周身锐利的剑意收敛。 从人剑合一的状态下退了出去。 脚下剑气长河也同时消散。 “葫芦葫芦!入我葫芦!!!” 那巨大的道人双目血红,抱着葫芦对准陈黄皮癫狂的大吼。 诡异的吸力,便笼罩了下来。 从葫芦口看去,里面当真是百转千回的肠道,更有无穷无极的血液奔涌来回。 一十九位仙人的丹田世界在这上品葫芦内形成了某种诡异的景象。 那是一个和外面一切都能对照的世界。 表里如一。 真假难分。 陈黄皮一步踏出。 便瞬间缩小,被摄进了那葫芦之中。 这一幕让那道人怔住,连同下方的小道童,以及金角银角全都傻眼了。 怎么这就进去了? 小道童惊愕的道:“他进了上品葫芦,只需摇一摇那百转千回的肠道就会将其噬魂销骨,不消片刻就会化作一摊浓水。” 言外之意,就是死定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道人化作的邪异则想也没想,将那葫芦高高举过头顶。 无尽的血海倒悬而下。 将这道人浑身都淋透。 紧接着,道人便猛地吹了口气,便见周身的血膜鼓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张人皮。 连同这道人以及那上品葫芦全都纳入其中。 哗啦啦…… 透过半透明的鼓胀人皮,能看到一个血淋漓的身影在疯狂的摇动那上品葫芦。 燥热的气息,在这人皮之中酝酿了出来。 小道童面露绝望:“早知如此,破开人皮的时候我就不该动手,等到这时候再钻进那葫芦里,夺他肉身,方是稳妥之法。” 这上品葫芦并没有彻地炼成。 算是个半成品,因为一开始就不是当做正常的法宝炼制的。 一十九位仙人的意志占据了一半。 那意志,疯癫无比,完全无法沟通。 小道童则作为真正的器灵被排斥在外,终日游荡在外。 因此就需要外力。 它想的是夺舍陈黄皮,然后以其力对付十九位仙人的意志,再用取巧之法拿回自己的真正躯壳,化作自己的法宝。 现在,全都落了一场空。 小道童绝望的对金角银角道:“谛听之子,你们的爹要完了,他会成为第二十位仙人,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速速将我放出来,我知道有条路通往外界,我带你们离开。” “大哥,它说的话我怎么感觉很耳熟?” “因为它说的是你的台词。” “什么?” 银角勃然大怒,立马就想起来自己以前求许青山他们带自己到人间的时候,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当即头顶独角爆发出银色光辉。 要将这小道童当场戳死。 然而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从那人皮之中传来。 准确的说,是从那上品葫芦里传出来的。 而对应葫芦外的世界。 金角瞪大眼睛,看到天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拳印。 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对着天上就是一拳,要把天都轰烂一样。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群山震动,大地开裂。 一个无比巨大的脚印深深的烙印在大地之上。 上品葫芦,是一十九位仙人丹田世界炼制的奇异之物,囊括了整个上品葫芦观所在的群山。 这灰雾潮汐里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假界。 真界则在那葫芦之中。 此刻,在这真界内。 陈黄皮脚下黄泉阴土不停的蔓延。 那所谓的噬魂销骨的血海,完完全全被黄泉阴土覆盖。 而他的神色,此刻则变幻不定。 狐狸山神不在这葫芦世界里。 连一点气息都完全感觉不到。 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可明明他回溯过去,当真是看到了狐狸山神进了这鬼地方。 真界没有,假界更没有! “给我杀!!!!” 陈黄皮阴沉着脸,双手结印。 杀生剑诀魂杀之术立马被他施展了出来。 他心中杀意汹涌。 死在他手里的生灵,真要算起来也有数十万之多。 无论是世家修士,还是中土佛国的佛陀。 这些杀气平时看不出来什么。 可陈黄皮从那断手处学到的技巧,却让他懂得了如何以这些杀气增长杀生剑诀的法子。 随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力量爆发。 那人皮之中,疯狂摇动上品葫芦的道人疯癫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它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随后,逃命一样的直接抛下这上品葫芦,破开人皮向着外面飞遁出去。 同时,它不停的施展影响时间的能力。 试图定住身后的一切。 可没有用。 之前的大战之中,它这能力就已经没用。 六阴神之躯最逆天的能力便是,任你是仙人也好,真仙也罢,哪怕你摸到了近乎于道的门槛,可你的时间能力都对其无用。 过去不可见,未来不可知。 便是与之大战,都只能作用在现在。 除非是像易轻舟那样,将时间的能力作用在自己身上,否则拿六阴神真没太多办法。 巨大的山门,或者说上品葫芦的入口从黑暗中出现。 那血淋漓的道人拼命的往入口飞。 只要出去,那它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它距离入口只有百丈的位置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葫芦葫芦,牵肠挂肚,百转千回,入我葫芦。” 话音未落,便见那山门摇身一变,立马就变成了一个葫芦入口,血淋漓的道人试图停下,可诡异的吸力直接将它给纳入其中。 接着,杀生剑诀魂杀之术作用在了这道人的身上。 陈黄皮伸手一指。 那巨大的上品葫芦便化作了寻常大小,被他一把抓住,狠狠的用户摇了摇。 小道童见此,脸上煞白一片。 它能感觉到那上品葫芦和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彼此之间的关联完全被斩断。 那上品葫芦,如今便是个死物。 一只邪眼寄生在葫芦胎皮上,死死的盯着那小道童。 如此诡异的手段。 它闻所未闻。 “黄皮爹!!!” “黄皮爹!!” 金角银角立马激动的大吼。 而陈黄皮则抬手制止,一步跨出出现在小道童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狐狸山神呢?” “说,它在哪!” “为何这真界假界里都没有它的踪影。” “别跟我说是被你那所谓的师父给吃了。” “它没那个本事!” 师父说过,狐狸山神的造化应在大乾仙朝。 那狐狸山神必然不可能轻易的死在这里。 小道童心中一动,便要开口。 可还没来得及。 陈黄皮剑指一并。 一道剑气瞬间削去了这小道童的面上皮肉。 “不要在我面前耍滑头。” 陈黄皮冷冷道:“也不要和我讲条件,你说还能多活一会儿,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我说到做到!” 小道童神色惊恐。 陈黄皮是真能杀得了自己。 那杀意,根本就没有丝毫掩饰。 “我……” 小道童憋屈的道:“我不知道,我亲眼见到那狐狸被吸进了葫芦里,它是天地灵物,体内更有一股玄妙的气,是用来炼制上品葫芦的最佳材料。” “你若是没在那葫芦里见到它。” “那它必然就是噬魂销骨的下场。” “况且一年的时间,那狐狸除了本质不凡,修为实在是弱小,又如何能撑到现在?” 这小道童的话句句属实。 它是真不敢对陈黄皮说谎了。 “不要杀我,我虽是邪异,但也是这上品葫芦之前的器灵。” “这葫芦很不凡。” “比你那把剑要厉害许多。” 小道童苦苦哀求道:“你留我一命,我告诉你如何继续将这上品葫芦炼制完美的法子,到时候你即便是成了真仙,也依旧能用的上这葫芦。” 上品葫芦的确不凡。 虽说本意并非是将其作为一个法宝。 而是避世的所在。 可一十九位仙人死后化作邪异,其力量都在这葫芦之中。 若是陈黄皮将其炼成。 便能将十九位仙人召唤出来,如臂指使。 但陈黄皮不在乎。 他冷冷的道:“你的意思是说,狐狸山神被收进这破葫芦里以后的事,你并不清楚对吗?” “是……” “那我要你何用?” “炼这什么破葫芦?” “难道我自己不会炼吗?” 陈黄皮眼中杀意涌现,那魔树的根须瞬间刺进这小道童的体内。 只是顷刻间,便将其拉入了魔树的躯干之中。 随着这小道童的哀嚎声变得越来越微弱。 魔树抖动树枝。 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树干也变得更加粗壮,肾庙的黑烟虽然能滋养它变得更加强大,但不代表其他的力量它就无法吸收。 那小道童实际上并不算弱小。 只是其从虚影状态变为实体,被邪眼克制的死死的。 换做寻常的仙人,早就被它给阴死了。 金角银角看着此刻浑身气息暴躁无比,冷峻的面容上满是杀机的陈黄皮,不禁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这……” 陈黄皮见此,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将气息收敛,勉强开口道:“别怕,我只是一时心中恼火,倒不至于把脾气发在自家人身上。” 金角弱弱的道:“可是黄皮爹,狐狸山神呢?” “它难道真的死了吗?” “它的气息,进了这灰雾潮汐里就没了。” 银角补充道:“要是这里没有它,那它又在什么地方?” “我还留了一手。” “不过天就要亮了,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说着,陈黄皮便操控上品葫芦,带着金角银角往山门里一跳。 顷刻间,天旋地转。 …… 在灰雾潮汐之外的数十里之外。 一道金银交织的光辉停下。 陈黄皮遥遥看向那灰雾潮汐,皱眉道:“那仙人,还有那器灵百肠都被我所杀,为何这灰雾潮汐依旧存在?” 按理说,那上品葫芦观实则是一十九位仙人的丹田世界为核心,囊括周围群山河流所化,类似旧观一样的存在。 而仙人被杀,器灵被灭。 连上品葫芦都被陈黄皮带了出来。 那灰雾潮汐里的世界应该当场崩溃才对。 可灰雾潮汐依旧存在。 好似有没有上品葫芦观,对其没有丝毫影响。 抬头看向天上。 大乾仙朝的夜空是一片灰蒙蒙的。 别说月亮了,连繁星都看不见。 这灰雾笼罩整个大乾仙朝,即便是陈黄皮的邪眼也看不透,具体是什么玩意。 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 就像普通的雾气一样…… 说不出的诡谲。 将目光收回。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对着那上品葫芦一指。 葫芦口打开,随着一片血河喷出,一具血淋漓没有皮肉的尸体也从中裹挟,掉了出来。 那尸体正是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 而现在,它的肉身被杀死。 神魂却还活着。 这便是那断手施展的杀生剑诀的另一种用法。 杀心斩肉身。 杀气斩神魂。 金角有些不解,迷茫的道:“黄皮爹,你要这尸体作甚?莫非尸体还能开口不成?” 陈黄皮道:“尸体不会开口,但它的神魂却可以。” 说罢,他大手一挥。 这尸体便立马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进入它的记忆里,看一看狐狸山神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法子我之前也没用过。” 他之前,无论是狐狸山神也好。 还是弱水河神也罢。 那都是放出记忆,让他进去查看。 而不是主动进入其中。 “顶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是我还未清醒,你们便将我唤醒。” 陈黄皮并起剑指。 嗖的一声。 一道赤红如血的火焰在他指尖燃烧。 这是赤邪的火焰。 陈黄皮对着这邪火一吹,邪火便分出两簇,没入了那仙人尸体的眼中。 接着,陈黄皮便再次嘱咐道:“把我指尖的邪火吹灭,我便会有所感应,心神回到现实之中。” 金角银角点点头。 它们虽说脑子不算好使。 但陈黄皮交代给它们的事,它们只要记在心里便会严格执行。 不会在这种事上闹出什么乱子。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 陈黄皮的确是这对还处在幼年期的谛听之子,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很快,陈黄皮便闭上了双眼。 他的意识也随着邪火进入了那仙人尸体,或者说其神魂里的记忆之中。 越是强大的存在。 其记忆里不可言说的强者就越多。 陈黄皮的记忆更是如此,谁敢进去,便要应对上记忆里最为强大的苍天道主。 而这仙人的记忆里,同样有着一些强大的存在。 不过,那些记忆画面却极为模糊。 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样。 陈黄皮的意识在这些记忆画面中不停的游走。 他感觉到。 若是自己执着,想要进入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查看,必然就要对上那些记忆里的强大存在。 这非他所想,也非他所愿。 不过,陈黄皮倒是看到了整个上品葫芦观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十九位仙人,为了求生和那器灵百肠之间的争斗。 也看到了那些道人们是如何被吸干,灵气,精气,乃至于骨头都被吸成了灰尘的骇人画面。 但让他不解的是。 关于灰雾降临,这上品葫芦观变成类似旧观的画面却不在这记忆里。 好似是突然有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不,不对。” 陈黄皮道:“应当是关于这一切的记忆被抹除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 他立马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只有近乎于道。 是大伯陈皇?还是其他的同境界强者? 冯老那些修士说大伯病了,病的很严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乾仙朝。 以大伯的性格,肯定不会允许这灰雾出现。 “莫非是那世界之外的轮廓?” 陈黄皮的心神有些紧张。 但他得不到答案。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看到了一副记忆画面。 那记忆画面里,有着一个他极为熟悉的身影。 正是狐狸山神。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扎进了这段记忆之中。 记忆里。 狐狸山神神色茫然,僵硬的走进了那最后一座道观里,道观大门打开,露出那鼓胀的人皮。 鲜血从那人皮的毛孔中渗出,将它裹挟进去。 整个过程那小道童都在一旁忌惮的看着。 因为它不敢与之争抢。 陈黄皮厌恶的看着这小道童,这器灵邪异什么都知道,可一开始却什么都不说,只想着欺骗自己,拿捏自己。 否则的话,自己难道还容不下它一条小命不成? “狐狸山神被收进了上品葫芦里。”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陈黄皮身影一闪,便进入其中,盯着随血海浮动,在这上品葫芦里的百转千回肠道里起起伏伏。 到这里都和那小道童说的差不多。 一十九位仙人化作的邪异,在试图将狐狸山神当做材料,炼进上品葫芦之中。 但狐狸山神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生灵。 它起初只是个造神失败的残次品而已。 不过是后来被十万大山的残民找到,日夜祭拜,才本能的吸纳人气香火化作了神明。 再到后面,又吸了炖煮师父出来的灵气,偷偷喝了那些洗澡水。 到这时候狐狸山神的身体就已经不同寻常了。 就是身躯崩溃,依旧能吊着一口气恢复过来。 再往后,狐狸山神便在净仙观端茶倒水,还挨了三师父几鞭子。 那时,陈黄皮还不明白,三师父为何说这是为它好,后来才逐渐明白,这是看狐狸山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给了它一些照顾。 这样的狐狸山神。 断手才会一开始误认为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仔细查看才发现是后天所造。 因此,在这上品葫芦内。 狐狸山神哪怕是心神被迷惑,可所谓的噬魂销骨是根本不存在的。 血海,炼化不了它。 只好将它往最深处送去。 陈黄皮就这样,随着记忆里的狐狸山神一并进到了这上品葫芦的最深处。 而让陈黄皮有些惊愕的是。 这里,或者说上品葫芦里的真界,竟然有着一个窟窿。 那窟窿漆黑,深不见底。 狐狸山神便掉进了这窟窿里。 “不对,不对!” 陈黄皮道:“那上品葫芦在我手里,里面到最后是一盘如八卦图排列的利齿,根本没有什么窟窿!” 这窟窿好似只存在于记忆里。 现实里根本就没有。 是凭空出现的。 陈黄皮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进入窟窿。 他有种直觉。 那仙人尸体的记忆,已经到此为止了。 根本没有窟窿里的记忆画面。 若是自己进去,鬼知道会去往什么地方。 记忆里不存在的地方,是虚无?还是世界之外? “给我回溯!” 陈黄皮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敢贸然闯入。 他不停的回溯狐狸山神掉进窟窿的这段记忆画面。 一遍,两遍,三遍…… 短短时间便回溯了数百遍。 到最后,陈黄皮甚至不管狐狸山神,提前进入这记忆里的,上品葫芦最深处。 “果然,这窟窿本就不该存在。” 陈黄皮看着那如同八卦图一样排列的利齿。 总共是一十九副。 那些利齿开合,似乎能将一切都咬碎。 而窟窿却不存在。 只有狐狸山神快到这里的时候,那窟窿才凭空出现。 好似在等着它一样。 “若是不是在这记忆里就好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如果现实里他曾经出现在这里,便能动用邪眼看破虚妄。 看一看这窟窿里究竟有什么。 “等我成了真仙,等我的实力再强大一些。”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发狠道:“我定要回到过去,看一看究竟是谁对狐狸山神动的手。” …… 大乾仙朝,疆域无边。 幽幽的灰雾之中。 一座庞大到无比的山岳隐没其中。 而若是此刻再往里看。 便会透过这山岳,窥得这神秘所在的全貌。 这所在不止有着山岳,更有群山所饲,河流草木,是一片大地硬生生的被摘离了出来,藏在这灰雾之中而已。 群山之上,有着一个巨大仙坛。 仙坛形似炉鼎。 上有三个古怪的金色文字。 这三个文字,乃是苍天赦箓。 其意是:拜灵天! 忽地…… 有青烟袅袅,从这仙坛之中冒了出来。 一个无比巨大的身影遥遥的看向远方,其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充斥着无尽奥妙的双目无比清晰。 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着一个世界。 有时间长河在其中流淌。 过去,现在,未来,全都涵盖其中。 过去发生的事,现在发生的事,未来发生的事都被其看的一清二楚。 这存在看向未来。 但祂同时也在看向过去。 祂看到在不久后的未来,有一个提着一盏破烂油灯的年轻人,逆流时间而上,在试图寻找自己先前出手留下的踪迹。 “啧,他是谁家的弟子……” “本座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勇气可嘉的年轻人了。” 祂失笑着摇头,便掐指一算。 “原来是冲着本座刚收的弟子来的。” “不知道的,看这架势,还以为是要回到过去杀了本座呢。” “咦,这人……” 拜灵天的教主怔住了,祂猛地看向过去,便将这勇气可嘉的年轻人的过去看了个遍。 可这过去,在那灰雾潮汐褪去,这年轻人昏迷不醒的时间节点,便已经彻地断绝。 无法再往更久远的过去追溯。 这让这拜灵天的教主提起了兴趣。 “有太岁教的因果,还有截天教的因果,咦,怎么还有本座的拜灵天的因果。” 拜灵天教主极为错愕:“本座这因果,竟然还不是那刚收的弟子牵扯出来的,这因果又是从何而来?” “等等,怎么还有陈皇那倔驴的事。” “这小子,是个刺头啊……” 拜灵天的教主有些意外,如今的大乾仙朝和以前不一样了。 祂不愿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因此,便分出了拜灵天,躲在这灰雾之中冷眼旁观。 而现在莫名奇妙的染上了一堆因果。 看看,在过去,那刺头都逆流时间而上要找自己麻烦了。 竟然这么嚣张…… 难道他师父没跟他说过,这逆流时间的时候,若是太跳,会被近乎于道的存在发现吗? “罢了,这弟子收都收了。” “到底是在往先天蜕变的灵物,能作为拜灵天的圣子,以后继承本座的道统。” 拜灵天的教主淡淡道:“便帮你这刺头一次,省的让人知道,还以为本座真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说罢,这拜灵天的教主双目之中。 那时间长河瞬间调转。 过去未来现在统统被搅浑。 同时,祂也往更久远的过去看上了那么一眼。 在那过去,祂想要看到的身影却并不存在。 因为那里正在发生一场大战。 而这场大战,祂虽有心,却参与不了,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 咚咚咚…… 有钟声幽幽,仿佛从过去传来。 拜灵天的教主叹息道:“九离钟响了十万次了,这本座倒是能帮一帮,只是过不去,过不去……唉……唉……” “黄天怎么还不降世。” “待你降世以后,本座便能借法杀回去,如今的天地,着实是束手束脚,打不起啊……”(本章完) 第372章 重炼洞虚,剑影惊动太岁教(8k大章 天放大亮。 灰雾潮汐逐渐退去。 陈黄皮默默的看着那丝丝缕缕的灰雾逐渐升至天上,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茫然。 就在一刻钟前。 他在那仙人尸体的记忆里不停回溯过去。 想要研究出那带走狐狸山神的窟窿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冷不丁的。 那窟窿消失了。 连带着这记忆里的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以至于,陈黄皮想的,等他成了真仙,能在时间长河中上下游走,去追溯这段过去的打算彻地不成立。 找都不知道怎么找。 就好似那窟窿的主人怕了他,赶忙抹去了于自身有关的所有痕迹。 眼下,也只能用狐狸山神福大命大这套说辞来搪塞自己了。 “走吧,等到了旧州再说。” 陈黄皮跳到了金角银角的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些修士说,太岁教就在旧州,等到了太岁教,我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黄皮爹,太岁教会欢迎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 “师父说过,普天之下,有三个人我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大伯,阴天子,还有太岁教的教主。” “若是太岁教也不认我,那这大乾仙朝还是我的大乾仙朝吗?” 金角银角懵懵懂懂的点头。 它们向着冯老那帮修士的方向飞遁了过去。 这对兄弟俩的速度极快。 而且记住对方的气息,就绝不会被甩开。 至于陈黄皮,他则捏着那个上品葫芦把玩了起来。 这玩意确实威力非同小可。 不过,对陈黄皮而言用处不大。 哪怕,这上品葫芦其实真要论威能,论作用,其实比洞虚神剑还要厉害许多也是一样。 嗡…… 洞虚神剑凭空出现,环绕在陈黄皮左右。 陈黄皮的心情有所好转。 他摸了摸洞虚神剑其剑身上的那些坑坑洼洼的小点,心疼的道:“别担心,我不会嫌弃你的,这葫芦纵有千好万好,也不比不上你半点。” 作为陈黄皮一开始就确定的脾庙主神。 虽说脾庙如今还未铸就完成。 但也该提前做打算了。 洞虚神剑除了那剑影以外,算起来底子真的很差。 劫眼的实力连那邪剑竹影都比不上。 二者相融做剑身。 洞虚的躯壳到如今,其威能之展现,大都是陈黄皮的剑道精妙带来的。 “我要把你再重炼一次。” “就用这上品葫芦做底子。” 陈黄皮咬牙道:“洞虚啊洞虚,你可要争点气,最好有一天能追上师父的洞真。” 洞虚神剑的剑鸣声变得非常激昂。 它是有灵的。 只是诞生的时间太短了。 达不到那种能口吐人言的程度。 它的意识也相当稚嫩。 陈黄皮说什么,它就信什么,完全不考虑洞真那是正儿八经的近乎于道。 外加后来跟着师父那么多年。 单论杀伐之力,就是净仙观的九大重宝里也没有能和它相提并论的。 陈黄皮却有自信。 师父很厉害,但自己以后肯定会比师父更强大。 那洞虚,自然也有超越洞真的可能。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 陈黄皮想的是没有洞真,有个洞虚耍耍也挺威风。 可时至今日,他倒是越来越喜欢洞虚了。 毕竟,这是因他而生的剑。 除了那有可能在自身降世以后才会形成的伴生至宝。 洞虚,就是最契合、也是目前唯一能承载陈黄皮剑道的法剑。 …… 时间一晃而过。 七天以后。 冯老吞下一枚记载着通往旧州道路的丹丸。 服下以后,他脑海中涌现出诸多信息。 “方向没错。” 冯老扭头对队伍里的众人说道:“咱们这次被迫绕行,虽说走的是新的路线,但却比原本的那条路要更快。” “顶多三日,咱们就能抵达旧州。” 说到这的时候,冯老心有余悸。 前往旧州的道路是一代人一代人摸索出来的路线。 之所以是摸索。 是因为灰雾潮汐经常会莫名其妙的聚集在一处,越聚越多,就像是河坝中的水流,等到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 到时候,天塌地陷,地势改变都只是寻常。 因此就得绕行换路。 每一次绕行,寻找新的道路都是一场豪赌。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更可怕的东西。 前不久他们便是在白天遇到了聚集在一起的灰雾潮汐。 危险,极度的危险。 或许里面还有真仙化作的邪异。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冯老带着修士们绕了一个大圈,其实倒也不用绕的那么夸张。 只是如今这队伍里,多出了一人一兽。 金角银角骨架庞大,样貌狰狞,气息可怖。 陈黄皮盘坐在其背上。 双目紧闭,双手结着一个奇怪的法印。 而在他的头顶。 则是一团如血的火焰在燃烧。 这火焰形成了一个丹炉的轮廓,上有九条火龙环绕,看着架势极为不凡。 最可怕的是。 在这火炉之中,有着一个葫芦。 那葫芦的气息更恐怖。 冯老在其中,感应到了一十九道疑似仙人的气息。 “真是奢侈啊……” 冯老在心中感慨道:“这样的法宝,若是放在海外,已经能做镇宗之宝,结果就这样炼了,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太败家了。 七天前,陈黄皮和金角银角追了上来。 并且告诉这些修士,他要开始炼器,没事不要打搅他。 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炼这葫芦。 起初,冯老还以为陈黄皮是要把这上品葫芦炼得完美,毕竟他见多识广,看的出这法宝只是一个雏形。 可没想到,陈黄皮的炼器手法让他大受震撼。 那根本就不是炼器的手法。 而是炼丹的法门。 毕竟连丹炉都给幻化出来了。 前两天,那上品葫芦还能维持原样,这两天陈黄皮加大火力,日夜不停的冶炼。 冯老看到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融化了。 “不行,不能看。” 冯老收回了目光,越看越觉得心痛,越看越觉得难受。 虽说他不懂炼器。 可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是纯粹败家到了极点。 完完全全是把这上品葫芦融化,说好听点叫返本归元,说难听点叫闲得蛋疼。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要拿这上品葫芦当材料,融进他的那把奇怪的魔剑里。 “那把剑不如这上品葫芦啊……” 冯老在心中迷茫的道:“这样炼剑,图什么?便是到了旧州,用这葫芦换一把更厉害的法剑也比这样炼强啊。” 他不明白洞虚神剑对陈黄皮的意义。 也不明白,其实陈黄皮根本就不在意这上品葫芦。 毕竟,他见过更厉害的宝物。 这上品葫芦虽然威能不凡,但说白了也就是用来杀人的。 陈黄皮不缺杀人的手段。 当然,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 准确的讲。 冯老这帮修士穷怕了。 平日里修为都是靠丹药慢慢堆起来,关键时候才肯用灵气突破。 每一缕灵气,每一样天材地宝。 那都是要精打细算的。 陈黄皮这完全不需要灵气修行,肉身更是坚硬无比的存在,反倒是异类中的异类。 “老冯,二爷我饿了。” 银角这时张开大嘴,冲着冯老叫了起来:“我要吃丹药,吃那个酸不溜就的。” 冯老叹息:“不是早上刚吃过,怎么这会儿又要吃。” 银角怒道:“你昨天活着,今天就不活了不成?废什么话,快给我丹药吃,还是老规矩,记我黄皮爹帐上。” “是是是,给你给你……” 冯老无奈的从丹炉里取出一把通红的丹药,塞到了银角的口中。 后者含在嘴里化开。 等到整个口腔里都有了滋味,便猛地伸出舌头在地上卷起一大片泥土,嚼吧嚼吧的咽了下去。 这一幕不管看过多少次。 冯老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而这时,那长脸修士面露愁苦的将冯老拉到一边,暗中传音道:“冯老,这银角太难伺候了,它吃了咱们多少丹药?” 冯老摇头:“来的时候,丹炉里装的满满的,眼下已经去了三成了。” 他那丹炉虽然看着小巧。 实则里面的空间极大,装了不下万枚。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有着特殊效果,比如说赶路,比如说类似法眼,还有一些空白的丹药,作为刻录信息之用。 这些丹药在旧州很受追捧。 而且太岁教并不打压,更不下场炼制丹药挤压他们,反倒是为其划分了市场,每次都会给予其补贴。 可以说是做到了仁至义尽了。 海外修士以此为生,也不想搬迁至旧州,因为海外虽说没什么灵气,但也极为安全,因此这样的交易方式,反倒是他们维持下去的最后一个办法。 丹药炼制不易,可比不上灵气价值更高。 “还好那金角好似有着厌食症一样。” 长脸修士苦笑道:“若是它跟银角一样,一天要吃好多顿,一次就是一把丹药,恐怕咱们到了旧州,这些丹药也被吃的差不多了。” “估摸着到了旧州,就只剩四成了。” 冯老叹息道:“这次多在旧州逗留一段时间,他们年轻的小辈可以试试能不能拜入太岁教,咱们也趁机交易一些材料,再炼制一些丹药好了。” “虽说有点无耻,算是占了人家太岁教的便宜。” “可不这样做,就这点丹药换不来多少灵气。” 太岁教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可冯老等人虽说出身海外,但好歹也是要脸的。 自家人知道羞耻。 只能想着,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多准备一些丹药,折价换给人好了。 “记住,人待你如何,那不是人家应当做的。” 冯老对着长脸修士嘱咐道:“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这四个字,人家或许不在意,但咱们得记在心里,如此方是长久之道。” 长脸修士皱眉道:“可咱们这次占人便宜,人不会厌弃咱们吗?” 冯老道:“所以以前种种,留下的好映像就派上用场了,只一次,人家或许会看轻咱们,但下次咱们再补回来,再与其说明,便不会有芥蒂了。” 太岁教是允许他们用丹药来换灵气的。 也给了市场,而这去了旧州用丹药换材料,再炼制成丹药继续换灵气,则是没有约定过的事。 海外修士也从不这样做。 这次实在是没办法,摊上了一个不要脸的银角,不然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那长脸修士看了一眼银角。 银角歪着脑袋道:“你看着二爷作甚?” 长脸修士赔笑道:“只是想问一问二爷,您这一顿能撑多久?” “你怕不是个傻子。” 金角鄙夷的道:“大爷我肚子里邪异还没消化完,它哪里会饿?它这就是以前饿怕了,要把一万七千多年没吃的饭都给吃回来。” “大哥,你真了解我。” 银角咧嘴一笑,冲冯老道:“老冯,我又饿了,还是老规矩,记黄皮爹账上。” 它可太喜欢这些修士炼的丹药了。 吃土没什么滋味。 但有了丹药,味道就会很不错。 越吃越想吃。 冯老无奈的再次拿出一把丹药,就跟喂猪一样喂给银角。 银角满足的道:“吃东西的感觉真好,尤其是你们的丹药,二爷我决定了,到旧州之前,我一天要吃一百顿!” 此话一出。 冯老等修士心中一沉。 那长脸修士更是脸色涨红,咬牙道:“二爷,你这样吃,我们抗不出的。” 银角道:“你们抗不抗的住和二爷有什么关系?” 它不明白这些修士怎么那么大反应。 黄皮爹家大业大。 自己就是一天吃一百顿,天天如此,也不至于把黄皮爹吃穷了吧?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睁开了双眼。 他双目之中,有雷海浮现。 两道雷霆闪电直接冲入了邪火化作的丹炉之中,将那上品葫芦团团围住。 雷火炼器。 这是陈黄皮自己琢磨出来的法子。 邪火不适合炼器,而黄铜油灯如今又在沉睡。 那只好以这法子炼化这上品葫芦。 “洞虚!” 陈黄皮轻声喝道,锃的一声,洞虚神剑凭空出现,一头扎进了那丹炉之中。 紧接着,洞虚神剑的剑身便开始融化。 同时,一根碧竹的虚影,以及一只劫眼的虚影从融化的铁水之中涌现了出来,随着雷火钻入那上品葫芦里。 上品葫芦融化的速度瞬间加快。 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三分之一化作了青色如同琉璃一样的物质。 陈黄皮伸手没入其中,猛地一拽。 便有一团白茫茫的气息被他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可有收纳这灵气之物?” 陈黄皮看向冯老等修士。 众人眼中涌现出狂喜之色。 那长脸修士更是震惊无比的看着银角,不是吧,真的记账啊? 银角舔了舔舌头:“黄皮爹,这是灵气嘛,好不好吃?” 陈黄皮摇头不语,只是看着那冯老。 冯老咽了口唾沫,赶忙道:“陈前辈,您给的多了,这些灵气太多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前辈。” 陈黄皮皱眉道:“我才十七岁,叫我陈黄皮就行,前辈前辈,你又不是我的晚辈,叫什么前辈。” 他懒得再废话,直接把这团灵气抛给了冯老。 冯老赶紧取出一个青瓷瓶子,将所有灵气都收入其中。 “陈……” 冯老改口道:“陈黄皮,灵气重要,您给的确实多了点,银角只吃了我们三成丹药,这灵气都够换五成的了。” “那就给它存着就是了。” 陈黄皮毫不在意的道:“三天后就确定能到旧州吗?” “能,一定能。” 冯老解释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应当是第三天的夜里抵达旧州,左右应当差不了几个时辰。” “我知道了。” 陈黄皮点点头,随后继续闭上眼睛开始炼剑。 他其实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之所以跟着冯老这些修士去旧州。 其实也是存了,了解一下大乾仙朝如今的风土人情的心思。 省的被人看出来自己是从人间过来的。 不然的话,他骑着金角银角,一路横行过去,早在几天前就能到旧州。 “三天时间,够我把洞虚重炼的了。” 陈黄皮感应着洞虚此刻已经开始吞噬那上品葫芦,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那就是,冯老等人的青铜油灯。 那青铜油灯是这些人在黑夜中的庇护之物。 有了这灯,灰雾潮汐便不会靠近。 除非真是潮汐聚集在一起,顷刻间爆发,才避无可避。 “那些油灯看似和金顶天灯形制一样,可我却觉得,更像是九冥神灯的仿制品。” 陈黄皮自打到了大乾仙朝。 他所遇到最让他不解的,除了灰雾以外,就是这古怪的青铜油灯了。 这油灯不是法宝。 甚至都不像是被人炼制出来的。 冯老这些修士说,青铜油灯出自三教。 可直觉告诉陈黄皮,或许和三教没什么关系。 截天教擅长的是截取天地一线,甚至能在世界之外截到九离钟。 太岁教则以剑道为尊,其剑阵繁琐复杂,即便是没了太岁杀剑,依旧算得上是大乾仙朝的大教。 而拜灵天则神神叨叨的,信奉万物有灵。 这三教都不像是会搞出这种东西的路数。 毕竟,九冥神灯可不是在大乾仙朝炼制出来的。 而是在十万大山。 “若是黄二醒来就好了,它定然能看出这些青铜油灯的古怪。” 陈黄皮心中叹息。 他再次试图通过豢狗经沟通黄铜油灯。 依旧是没有半点回应。 不过,黄铜油灯的气息这几天有些变化,破破烂烂的灯身也开始褪色,变得有些像是它原本的模样。 看这样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嗡嗡嗡…… 火炉之中,一道若有若无的剑影从那铁水之中缓缓浮现出来,发出丝丝剑鸣。 这剑影才是洞虚的灵性寄存之所在。 剑影若是没有剑身便会消散。 因此,它一直有一部分和铁水结合在一起。 此刻,洞虚缓缓的来到那上品葫芦面前,这上品葫芦已经有大半都融化,正是它将其吞噬,铸就新的剑身之时。 …… 而此时此刻。 在极远的旧州之中。 那从古至今便存在,作为这旧州之中无上道统的太岁教内。 五座如同利剑一般的山峰矗立。 这五座山峰叫做五行剑峰。 是太岁教的五位太上长老的修行所在。 分别是太玄、太皓、太禹、太阿、太易。 被修士们称作先天五太。 而在这太岁教内,则将其称作剑主。 当然,如今这五行剑峰少了一位剑主。 先天五太也只剩其四。 四位须发皆白,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老者正各自盘坐在彼此的剑峰之巅。 其双膝上则各自放着一把平平无奇的三尺铁剑。 突然…… 这四位老者膝上放置的铁剑震动了一下。 刷刷刷刷!!! 四位老者猛地睁开双目。 刹那间,丝丝缕缕的剑意喷涌而出,万千剑气更是从剑峰上垂落,剑鸣声响彻天际。 数千道剑光齐刷刷的飞遁而来。 那是太岁教的弟子们。 “师尊!” “长老!!!” 众弟子们齐齐看向四位剑主。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引得四位剑主同时异动。 要知道,这四位剑主坐镇在此已经有万年之久了。 便是与那仙界的战场。 四位剑主都不曾参与,终年累月,如同坐蜡一般坐镇太岁教。 “老夫好像感应到了太岁杀剑的气息……” “很淡,只出现了一瞬便被遮掩。” “在极远的东方。” “不对劲,不对劲……” 四位剑主彼此心意相通,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那掩饰不住的震惊。 太岁杀剑,早以不在太岁教。 上一次现身还是天地异变后的两三千年。 那一次,太岁杀剑横在天上。 其所过之处,连天幕都被其锋芒切开,形成了银河一般的惊天异相。 当时整个太岁教的所有弟子都激动的浑身颤抖。 都以为太岁杀剑要回来了。 结果,回是回来了。 可回的是陈皇的手里。 陈皇提着太岁杀剑和仙尊继续大战,那一战过后,仙尊就此不出仙界。 陈皇则久居乾元阙。 再然后灰雾降临,许多千奇百怪的事便让人再也看不透。 截天教的教主下落不明。 太岁教的教主坠入了灰雾之中,浑身长满了剑气化作的绒毛。 拜灵天则干脆直接举教升天,躲在了灰雾潮汐里。 仙界的五方大帝也没有现世。 可两界的大战却依旧在继续。 其中最难的就是太岁教。 太岁教的剑阵玄奥无比,入门更是极为简单。 可想要施展,就离不开太岁之血。 需要沟通太岁杀剑。 由太岁杀剑赐下太岁之血方能修行。 不然学会了也用不了。 起初的时候,太岁教还能沟通和陈皇久居乾元阙的太岁杀剑,时不时有太岁之血降下。 可到了后来…… 陈皇病了,病的很严重。 太岁杀剑降下的太岁之血,更是有着无比浓郁的污染之力。 碰着就要化作长剑模样的邪异。 从那以后,太岁教就明白了,陈皇出问题了,而太岁杀剑也是如此。 “乾元阙在大乾之中心。” “那地方早已化作禁土……” “太岁杀剑若是从中离开,必然声势浩荡,我等更不会错过。” “可为何,东边为何还有一道太岁杀剑的气息。” “莫非有两把太岁杀剑不成?” “不,太岁杀剑只有一把。” 太玄剑主沉声道:“而我等所感应的气息虽说很淡,但十分的纯粹,好似太岁杀剑还没有出问题的时候一样。” “去,去东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道气息。” “把它带回来,带到太岁教来。” “这里是它的家!” “或许能以此把教主拉回来。” “教主还没死,他的剑阵还在,他的道果也在。” “去吧!不要带上那青铜油灯。” 四位剑主做出吩咐,随后便闭上双目,催动身下的剑峰,或者说剑阵,将此刻发生的种种之事全都抹除。 太岁教整个就是一个剑阵。 是太岁教主的剑阵之道。 而五位剑主缺其一,他们也只能勉强维持。 否则的话,早就驾驭着这剑阵杀入灰雾之中,把自家教主给拉回来了。 再不济杀到那禁区之中。 看看陈皇究竟如今是什么情况也好。 …… 陈黄皮并不知道他这次重炼洞虚神剑。 其剑影吞噬上品葫芦铸就新的剑身的时候,竟然被太岁教察觉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气息。 若是知道的话。 他定然会感慨,这太岁教不愧是太岁杀剑的娘家。 便是剑影,对方都能感应到。 至于冯老等修士。 他们当然不会有所察觉。 反而现在是喜笑颜开,金角银角有什么需求,他们都尽力去满足。 全然不复之前那无可奈何的勉强态度。 长脸修士笑呵呵的道:“二爷,其实你之所以想要不停的吃,实际上是一种病,这病叫心瘾,若是想治好也不难。” “原来是这样。” 银角恍然大悟,反问道:“那我不治了,治好了以后我不想吃东西,那我岂不是白从藏经阁里出来了。” 它才不在乎什么瘾不瘾的。 它出来就是要吃东西的,不然还不如待在十万大山舒坦呢。 “少废话,二爷我今天才吃了六十八顿,赶紧把丹药拿出来。” 银角张开大嘴,等着冯老投喂。 它这几天爽的要死。 做什么都可以记在陈黄皮账上,还有一帮子修士伺候着。 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啊! 但让银角不爽的是,它嘴巴张开半天,却不见那冯老拿出一把丹药喂给自己。 “老冯,你怎么回事。” “你炉子里的丹药还有很多,别以为二爷我不知道,都说了记账,少不了你的灵气。” 听到这话。 那冯老好似回过神一样,这才将一把丹药塞进了银角口中。 银角眯了眯眼睛,发出了满足的感慨。 吃着丹药就这土已经满足不了它了。 得只吃丹药才过瘾。 “二爷,好像有点不对劲。” 冯老皱着眉,不确定的道:“咱们已经又行走了一天一夜,但越往旧州赶,这附近的灰雾就越来越浓郁,好似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银角不屑的道:“有黄皮爹在能出什么大事?” 而金角则抽了抽鼻子:“银角,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闻到了,是丹药的味道。” “丹药个屁!” 金角一巴掌拍在银角的脑袋上:“丹药丹药,你天天吃丹药,本来就脑子不好使,以后你非得吃成脑瘫不成!” “大哥!别打了!” 银角吃痛,叫道:“我这就闻,我这就好好闻。” 说罢,银角立马四肢陷入大地之中。 它发动了谛听之子的能力。 而冯老则忧心忡忡的看向极远的地方。 如今已经是第二天了,还有一天就能抵达旧州。 但哪怕是在白天。 天色都变得灰蒙蒙的,透露着说不出的压抑。 再看天上。 整个大乾仙朝的天上是时时刻刻都有灰雾遮盖的。 头顶处,那些灰雾就像是被风吹动一样,正在逐渐向着前方移动,好似要下一场倾盆暴雨。 但这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 灰雾怎么可能被风吹动。 那是连修士的法术都打不散的东西。 根本就影响不了一点。 这种情况,以冯老的阅历都不曾亲身见过,只是好似在旧州的时候,听人提起过类似的事。 但一时片刻,冯老也想不起来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这时,银角开口了。 “大哥,好像的确有熟悉的味道。” 银角的八只眼睛里满是迷茫:“很熟悉,好像咱们在……” 啪!!!! 金角一巴掌拍在银角的脑袋上。 它在心中怒吼道:“咱俩是一体的,你不用说出来,在心里想想就成。” “大哥,像是净仙观里的那些神明的味道……” 银角在心中叫道:“难道咱们根本就不在大乾仙朝,而是在净仙观?这里的一切都是咱们俩幻想出来的?” 净仙观有三千尊正神。 是当年观主从大乾仙朝带去十万大山的。 可那些神明,除了广目上神还在邪道人身边,其他的早就已经死去。 银角虽然蠢笨。 但金角脑子还是有点好使的。 它知道这些事。 所以才要银角通过谛听之子的能力,仔细闻一闻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如今,它得到了答案。 便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背上的陈黄皮。 适时…… 陈黄皮睁开了眼。 眉心的邪眼看向天上。 他看到了数百尊恐怖的轮廓在那灰雾之中行走,手持着一根鞭子,驱赶着灰雾向着一个方向聚集。 而那个方向,则是前往旧州的必经之处。 嗡!!!!! 洞虚剑影在这一刻突然发出锐利的剑鸣声。 陈黄皮看着这已经把上品葫芦彻地吞噬,剑身通红,隐隐要铸就全新剑身的洞虚神剑,错愕无比的道:“你是说,那边有人在试图沟通你,还不止一个?”(本章完) 第373章 我不是洞虚剑主,而是你家教主(8k 自旧州以东。 距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然而灰雾却已然从天而降。 这些灰雾无穷无尽。 彼此汇聚在一起,已经不是所谓的潮汐能形容了,准确的说,这就是一条横在大地之上,奔流不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陆地悬河。 偏偏这灰雾与天相连。 根本无法跨越。 此时此刻,在这灰雾之中,有万千剑光在疯狂冲杀,试图硬生生的斩开一条路。 这便是太岁教的弟子们。 太岁教以剑为尊,擅长做生意。 但更擅长列剑阵。 “我乃太岁教真传奉剑行。” “众弟子听令,三三列阵,以阵结阵,杀出去,迎回太岁杀剑!!!!” 一名身穿黑色道袍,手持三尺铁剑的道人扬天大吼,之所以要开口表明自己身份,实在是因为这灰雾有阻碍神念传递消息之能。 并且,放眼望去太岁教弟子们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道袍。 拿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法剑。 不是极为熟悉的,乍一看好似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实在是难以分辨。 奉剑行人如其名,有仙人巅峰之修为。 但他在剑阵一道上不算太有天赋,只能说基础打的很牢,但到了变通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死板。 因此他即便有冲击真仙的机会,也做不了五行剑主。 甚至五行之下的八极剑阵的剑主都做不了。 他最擅长的,也是牢记在灵魂深处的便是太岁三绝剑阵。 “斩魔,诛邪,破煞!” 万道剑光立马分化,以三人御剑布阵,随后再以三套三,如此在这灰雾之中,便立起了三道冲天剑气。 奉剑行人剑合一,分化出三道剑光融入这太岁三绝剑阵之中。 感受着那可怖的力量。 奉剑行心中稍稍有所缓和。 一日前,四位剑主下达命令,令其带着众弟子们一路向东,寻得那太岁杀剑的气息所在之处。 无论是不是太岁杀剑,都务必要将其接回太岁教。 奉剑行虽说在剑阵一道上有些死板。 但执行力却是没话说的。 若不是离开太岁教的时候要遮掩气息,浪费了一些时间,恐怕他现在就已经带人杀过去了。 又怎会被这灰雾所困。 “吾行正道,拦吾者死!!!” 奉剑行的声音铿锵有力,太岁三绝剑阵更是疯狂的运转。 一道剑气升天。 一道剑气入地。 一道剑气通天彻地。 太岁三绝剑阵一经催动,那斩魔诛邪破煞之意便汹涌的如同烈日一般,疯狂的绞杀着周围的灰雾。 剑气所过,那灰雾虽说被斩开。 但这东西是无法硬生生用剑气磨灭的,只消片刻便立马又如同跗骨之蛆般攀附,更可怕的是,整片天空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灰雾同样正在向此处聚集。 好似要阻止他们迎回太岁杀剑一样。 “万年了!每次都是如此!” 奉剑行目眦欲裂的看着天上的漩涡。 他看不到那灰雾之中,挥鞭而来的伟岸身影,只知道自从这灰雾降世以后,修士们若是离开旧州,便立马会被针对。 灰雾就像是有意识一样,要把他们隔绝在旧州之中。 这次只是刚离开旧州万里之远,便遭受了灰雾的针对,要是深入那荒芜之地,怕不是会全都死在那里。 惟一的办法,就是带上那青铜油灯。 但那青铜油灯有大问题。 “吾心如一,映照天地人三格!!!!!” 奉剑行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没有被怒火冲昏头。 他是领了命令来的。 太岁杀剑,事关重大。 他不会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更不会去犯一些不算错误的错误。 以太岁三绝剑阵为基。 奉剑行寻找到了灰雾之中最薄弱的地方,天地人三格之中的天格。 此方位并非是在天上。 因为灰雾之中,如今已经四方混沌。 他所定的,是太岁三绝剑阵的天格之位。 “给我破!!!!” 奉剑行双目充血,爆喝一声,手中长剑对着身前斜上方的位置一指。 刹那间! 通天彻地的那道剑气硬生生的横扫了过去。 灰雾瞬间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灰雾要聚集过来,试图将那口子堵上。 奉剑行低吼一声:“诛邪!” 没入天上的剑气如流星泄地一般狠狠的撞了上去。 刚汇聚过来的灰雾立马被撞开。 “走!!!!!” 奉剑行长啸一声。 其最后一道破煞剑气则瞬间将所有弟子纳入其中,一股脑的向着已经破开的出口冲了过去。 那速度快到极致。 太岁三绝剑阵,是太岁教最基础的剑阵。 也是奉剑行此人生平最擅长,最熟络的剑阵,他不太会变通,但却把前人使用这剑阵的所有变通之法全都硬生生的刻在了骨子里。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故而留着最后一道剑气,以不变应万变。 既能逃遁,亦能在前力耗尽之时做补充,撑到再次结阵之时。 “太岁杀剑的气息!!!!” “师兄,我感应到了!” “杀出去,迎回太岁杀剑!!!” “快两万年了,太岁杀剑终于要回家了!” 太岁教的子弟们不会去想为何太岁杀剑在那乾元阙之中,为何又会出现一把太岁杀剑。 他们只知道,这气息是不会错的。 而且他们试图以心头之血呼唤,虽说太岁杀剑没有回应,但好歹能传递过去自己的念头。 这和太岁教的典籍里记载的一样。 太岁教的弟子,凡是体内有太岁之血,修行剑阵之道的,都能以心里的那滴太岁之血与之建立联系。 至于为什么不理他们。 这可是太岁杀剑,大乾仙朝有名的神剑,会理他们才不正常。 然而就在众弟子们冲出灰雾漩涡后,仅仅只往前飞遁了数百里的距离,突然,咚的一声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在敲鼓。 鼓声从天上传来。 奉剑行抬头一看,便见到了无比骇人的一幕。 那灰雾在天上汇聚形成了一个眼睛一样的轮廓。 那眼睛冰冷无情,漠然的看着下方的太岁教弟子。 凡是被这只眼睛看到的一切事物。 都在瞬间的功夫被纳入了鼓声的范围之中。 然后…… 这些弟子们,但凡修成了仙人的,都感受到了时间在倒退。 那本是仙人才能掌握的能力。 却应在了他们身上。 奉剑行眼中充斥着杀机。 “修为至仙人境界者听我号令!” “结五行逆转剑阵!” 这一次,奉剑行没有去主持五行逆转大阵,因为这不是他擅长的,他以身化剑,带着一部分弟子们化作庚金剑气,与其他四道五行剑气合阵。 仙人能影响时间,自然不怕这同样的手段。 时间能倒退,亦能前进不停。 然而…… 五行逆转剑阵结成的那一刻。 剑气交织纵横,那混沌的时间却并未往前前进。 反而还在后退。 鼓声一阵接一阵。 “真仙……” “这灰雾里有堪比真仙的存在……” 奉剑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仙人影响时间,真仙更是能在时间长河上下小范围的游走,论起对时间的操控,再多仙人都不够看。 就像仙人之下的修士,就算天资再怎么出众,想要逆行斩仙都是绝无可能之事。 除非是转世重修的存在。 否则,整个苍天纪元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那寥寥的几位存在。 如今,太岁教的弟子们陷入了僵局之中。 他们不仅仅是跳不出这灰雾漩涡。 更是想退回去都难。 “谁身上带着太岁之血?” 奉剑行面容狰狞,恶狠狠的道:“拿给我,我来替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我等乃是太岁教弟子,不是圈养的猪狗!” 他要的太岁之血,并非是众子弟们心头的那一滴。 而是这些年来,太岁教接引出的,被污染过的太岁之血。 只要用了,便会化作剑邪。 而这奉剑行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太岁三绝剑阵已经起不到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借着这滴太岁之血,强行突破真仙。 如此,还能有片刻清醒。 有这片刻清醒,便已经足够他杀出一条路。 届时,其余的弟子们自然能冲出去,寻得那疑似太岁杀剑的存在。 …… 而另一边。 此刻陈黄皮则骑着金角银角,向着那远处滚滚灰雾弥漫的地方冲去。 在他的身后很远的地方。 则是冯老那些修士在后面吊着。 没办法,根本就跟不上金角银角的速度。 火炉悬在陈黄皮头顶。 洞虚神剑正在经历属于它的第二次重炼。 剑身变得一片通红。 隐隐有类似竹叶的纹路夹在剑锋中间。 剑格的护手处则形成了葫芦模样。 那葫芦裂开,一只长满了肉芽的眼睛睁开,隐隐能看到这把剑最里面的那道剑影。 洞虚神剑还未完全重炼结束。 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它这次吞噬了位格材质都比它原本的躯壳更高的上品葫芦,以至于,它的剑影不像以前那样被遮的严严实实。 反而在劫眼睁开的时候展露在人间。 剑影并没有因此有消散的迹象,反而那锐利到极致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骇人。 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种神魂都要被割裂的错觉。 “那只眼睛的气息好可怕。” 陈黄皮抬头看向那灰雾漩涡之中,他看到了一只灰色的眼睛,所有的灰雾都从这只眼睛里渗出,垂落进那漩涡。 好在,这灰色巨眼的目标不是他。 不然的话,如今天尚且未黑。 陈黄皮还真不敢贸然上前。 金角有些畏惧的吼道:“黄皮爹,咱们不能再往前靠近了,我感觉那玩意会看到咱们。” “大哥,你怕什么。” 银角狞笑道:“不就是一只眼睛,我的独角很锋利,把它给戳瞎就是!” 银角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死活。 而陈黄皮则勒住了金角银角。 他没有再继续前进了。 就像金角说的那样,越往前就越危险。 “那些灰雾聚集在一起,莫非就是冯老说的潮汐要爆发?” 陈黄皮面色凝重:“可按照他的说法,灰雾潮汐爆发的时候,会有可怕的邪异从里面钻出来,为何我没有感觉到那里面有邪异的气息。” 他之所以赶过来,倒不是说知道了太岁教的修士在接自己。 洞虚神剑哪知道什么太岁教啊。 它只认陈黄皮。 那些行走在灰雾之中,用鞭子驱赶灰雾的数百尊神明虚影,才是陈黄皮的目标。 邪眼看到了那些神明轮廓。 虽说不确定都是谁和谁。 可陈黄皮却很清楚,这些神明,必然和自家净仙观的三千尊正神有关。 那三千正神的实力可真不弱。 广目上神当年之所以实力弱小,纯粹是上贡上虚了。 虚到无奈化作邪异的程度。 要不是上限在哪里摆着,潜力比不上易轻舟那些仙人,其他的都堪称完美生灵。 就连那仿制的广目邪神其实实力都不弱。 就是不知道。 那数百尊神明虚影,究竟是自家净仙观的,还是那陈道行仿制出来的。 若是前者还好说。 陈黄皮都记得它们,虽有些过错,但他也早就原谅它们了。 要是后者的话…… 那这大乾仙朝,当真就是龙潭虎穴了。 陈道行必然就在这大乾仙朝的某个角落里藏着。 保不齐,这诡异的灰雾也是他搞出来的。 嗡嗡嗡…… 洞虚神剑再次发出剑鸣声。 这次,陈黄皮从中听到了恼怒之意,皱眉道:“你是说,那些呼唤你的人就在那灰雾之中,而且现在在试图窃取你的力量?” “莫非是我想错了,他们不是太岁教的人。” “而是卑鄙小人不成!” 洞虚神剑还没有完全炼成。 结果就有人在试图窃取它的力量。 陈黄皮哪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剑指一并。 三道黑环立马环绕指尖。 这三道黑环猛地一扩,其影响时间的能力立马将洞虚神剑周遭隔绝。 洞虚神剑发出委屈的剑鸣。 陈黄皮赶紧安慰道:“好了,不要不开心了,这下子不会有人窃取你的力量了。” 然而,洞虚神剑却恼怒的震动。 “什么?已经偷走了!” “莫非是截天教的狗贼!” 陈黄皮眉心邪眼在洞虚神剑的剑身上看了个透彻。 但让他不解的是。 洞虚神剑的气息并没有任何衰弱的征兆。 那窃取力量,又从何谈来? 洞虚洞真,虽说一字之差。 并非是同一把剑。 但那剑影却是实打实的来自洞真。 太岁之血,它亦能感应得到,对它而言,那其实就是它的力量。 只不过,洞虚神剑灵智诞生的时间太短。 它不会说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向陈黄皮表达。 因此急躁的爆发出可怖的杀气。 并且再加速铸就自己的新躯壳。 陈黄皮见此,只好将邪火和天劫再次打入火炉之中,想着赶紧把洞虚神剑炼好,这样一来,若是发生什么事,也好多个应对的手段。 忽地…… 陈黄皮邪眼看向那如同地上悬河一样的灰雾之中。 他眼神突然一凌。 周身锐利的剑意下意识的释放了出来。 他感觉到了一道惊人的剑意。 那剑意恐怖,充斥着疯癫无比的邪恶念头。 好似要将世间一切都毁灭似得。 紧接着,陈黄皮便看到了让他有些震撼的一幕。 三道漆黑的剑气硬生生的从灰雾漩涡之中劈开了一个口子。 紧接着,数千道剑光从中鱼贯而出。 向着自己的方向杀来。 随后,一股虚幻缥缈的力量凭空出现。 陈黄皮虽说离得极远,他也不在那灰色巨眼的视线范围,听不到那骇人的鼓声,可却能感觉到,似乎有时间的力量作用在了哪里。 他指尖的黑环更是微微散发出光晕。 这是在提醒他。 那巨眼的视线范围中,时间正在倒退。 不过,那三道漆黑的剑气却硬生生的顶了上去,杀向了那只巨眼。 随后!!! 轰的一声!!!! 那巨眼之中,凭空出现了数百尊身高百丈的虚影。 那些虚影高举着一件八面方鼓。 八个虚影手持鞭子,狠狠的抽在那鼓身上。 影响时间的力量和那三道漆黑剑气撞在了一起。 周遭的灰雾掀起滔天气浪,铺天盖地的向着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都是邪眼看到的画面。 而在金角银角眼中,那灰雾虽说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却有数千道剑光在那潮头前方逃遁。 “不对啊黄皮爹。” “怎么感觉是冲着咱们来的。” “走,不要离得太近。” 陈黄皮带着金角银角往回跑。 他倒是没感觉那些剑光和灰雾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只不过是在边上看戏而已。 顶多是对方逃命的方向是自己这边。 很快,陈黄皮就远远的看到了冯老那些修士。 冯老等修士面色惨白。 好歹都是修士,结果累的个个喘着粗气。 可还没来得及和陈黄皮打招呼。 冯老便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到了那正冲过来的数千道剑光,还有那汹涌的灰雾浪潮。 以及,那只灰色巨眼。 “是仙厄!!!” “什么是仙厄?” 陈黄皮大手一挥,体内精气喷涌而出,化作无形大手将冯老等修士一把抓住。 冯老急促的道:“在大乾仙朝无论去何处,都必须要带上那青铜油灯,否则的话,便会引来灰雾针对。” “如此可怖的仙厄,这是有多少修士跑了出来。” “那些人就不怕死吗?” “而且这还只是白天,要是等到晚上,方圆数千里内的所有灰雾潮汐都会汇聚过去,那些曾经是仙人,真仙的邪异都会出来。” “这比灰雾潮汐爆发要可怖的多的多。” 听他这么一说。 陈黄皮立马恍然大悟,不过他不理解的是。 这帮不知道是截天教还是太岁教的修士,为什么不带青铜油灯就要离开旧州,他们图什么? 洞虚不是告诉自己。 它的力量已经被窃取走了吗? 要是冲着洞虚而来,那为何不在旧州等着,自己是必然要去旧州找太岁教的。 早晚会碰上。 难不成,洞虚就真对他们那么重要。 值得他们连命都不顾,上赶着要杀过来? 想到这,陈黄皮眯了眯眼睛,似是剑光,似是杀意的光彩在他眼中闪烁。 他本来就没打算避开那些修士。 之所以后退,是不想和那些灰雾碰上而已。 眼看着那数千道剑光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陈黄皮本就无畏无惧。 打就是了! 不是走到真仙极致的半步近道,他根本就不怕。 忽地…… 数千道剑光杀向过来。 然后,让陈黄皮迷茫的是,那数千道剑光从头顶飞过。 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听着,有一个错愕的声音响起。 “冯遇春,冯老头?” 一道剑光停顿了刹那,似是认识冯老,立马急促的提醒道:“前面过不去了,我家师兄化作剑邪在于那灰目大战,尔等速速绕开!” 说罢,那剑光猛地向着前方追去。 前面是东方。 冯老则面露动容之色:“那是太岁教的李青柏,我与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说着,这冯老便要跟陈黄皮解释什么叫剑邪。 只是他却看到陈黄皮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陈前辈?” “陈前辈为何失神,那剑邪极为恐怖,以人做剑形,奇诡无比,咱们恐怕得赶紧绕道,速速抵达旧州才能得保平安啊!” “有我在,难道还保不了你们平安吗?” 冯老闻言赶紧解释道:“陈前辈,我并非是小看你,你乃仙人,如今的天地已经很难得了,只是太岁教的弟子化作剑邪,当真极为可怕。” “而且,李青柏这人我知道他的修为,他也是仙人,他带人匆匆离开,连停都不停下来,足以说明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若是他们跟咱们在一块,再加上陈前辈你,或许还能安然无恙,可是……” 说到这,冯老故意顿住,不肯把话说死。 他看的出来陈黄皮是少年心性,这样的天之骄子要是因为自己的话一腔热血上头,把命栽在了这里,他虽说只是个路人,却也觉得无比惋惜。 然而,陈黄皮却笑了笑道:“不怕,我只出一剑,他们立马就会回来。” 说罢,陈黄皮剑指一并。 刹那间!!!! 一道青灰色的剑气冲天而起! 正是太岁斩魔!!!!! 肾主水,其精气为黑色,肝主木,其色为黄绿色,心主火,其色为红色,脾属土,其色为玄黄之色。 四种精气交织在一起,便成了这青灰色的剑气。 与此同时。 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飞遁出去数百里的李青柏等数千太岁教弟子突然浑身一震。 他们感应到了同宗同源的太岁斩魔剑气。 再回头一看。 便见一道粗大无比,如同天柱一样的青灰色剑气直冲天际。 那剑气和他们的剑气颜色不同。 但其斩魔之意却汹涌澎湃。 就算是在太岁教。 能把这一招太岁三绝剑阵之一的基础法门修到这种程度的弟子也没多少。 剑光璀璨交织在一起,万千念头瞬间流转。 “太岁斩魔!!!!” “是刚刚骑在那头异兽身上的少年使出来的!” “他竟然有如此可怖的修为。” “等一等,你们谁在教中见过他?他好像不是咱们太岁教的人。” “不,他能使出太岁斩魔,那就是咱们太岁教的人!” 太岁教的修行之法奇异,因此只要是能使出自家法门的,那必然是自己人。 至于会不会有卧底出现。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光是太岁之血那一关,就能把别有用心的人卡死。 再加上后来太岁之血已经被污染。 连新的弟子都没有,哪会有卧底之说。 只是…… 李青柏等弟子确实没见过陈黄皮这号人。 一时间,他们也有些困惑迟疑。 可是…… 随着一道纯粹无比的气息在陈黄皮身上浮现出来。 李青柏等弟子脸色大变。 陈黄皮撤走了三道黑环对洞虚神剑气息的隔绝。 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把洞虚神剑展露了出来。 “是太岁杀剑!!!!” “太岁杀剑竟然在他身上!” “过去!快过去!!!” “礼赞苍天!我太岁教终于有救了!!!!” 数千道剑光毫不犹豫的掉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陈黄皮。 天知道。 太岁教的这帮人本就雷厉风行到了极点。 如今太岁杀剑近在眼前。 甚至有人燃烧自身的精血,都要冲过去。 而看着这一幕的冯老等修士,此刻已经彻地目瞪口呆。 他们完全想不到。 陈黄皮说的只出一剑,竟然是太岁斩魔,而他说的这些修士会立马赶回来,这何止是立马,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陈前辈,你是这太岁教的弟子?” “老冯,你又叫我前辈。” 陈黄皮摇头道:“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你把因果关系弄混了,我不是太岁教的弟子,而是太岁教的教主!”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面露淡然之色。 只可惜冯老等修士已经彻地呆滞了,这让他心里有点不爽,为什么不开始吹捧自己?光干瞪眼有什么用! 而这时,数千道剑光在周围落下。 李青柏激动的道:“我乃太岁教弟子李青柏,奉命而来,接引太岁杀剑归位!” 陈黄皮错愕的道:“太岁杀剑?你是说洞真,洞真不是在大伯那里么。” 刚说完,陈黄皮恍然大悟,指着头顶火炉里的洞虚神剑说道:“你们是在找洞虚,洞真洞虚,一实一虚,倒也没算找错。” 李青柏等人看向洞虚神剑。 仔细一感应,那纯粹无比的锋锐气息,便是从这把看着诡异骇人的魔剑的眼睛里渗出来的。 “洞……洞虚?” “这,这……” 众弟子念头流转,剑光交织,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剑已经有主了。 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太岁杀剑。 剑的形制和太岁杀剑完全不同,就连陈黄皮身上穿的道袍,也不是制式的青黑色。 根本就看不出来和太岁教有任何相关的地方。 “弟子拜见洞虚剑主。” 李青柏等人立马拜道:“请洞虚剑主随我等回旧州,入太岁教!!!” 只是看着不和太岁教没什么关联。 但这么一拜,不就关联上了。 “洞虚剑主。” 陈黄皮认真的道:“这名头不够威风,况且就这么去旧州,去太岁教,那灰雾漩涡里的其他弟子呢?” 说完,他站起身,看向了灰雾漩涡之中。 那里面依旧有修士存在。 尤其是那三道漆黑的剑气,在疯狂的和那灰色巨眼搏杀。 李青柏面露痛苦,但却绝然的道:“奉师兄引太岁之血入体,化作剑邪为我等杀出一条血路,其他师兄结五行逆乱剑阵为其引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等到晚上,他们都会死在里面。” “所以本教主不能等了。” “不然,我的太岁教就只剩大猫小三三两只,一点都不热闹。” 陈黄皮站起身,一手探入悬在头顶的火炉之中。 这火炉在逐渐消散。 火炉内的洞虚神剑剑身如血,两侧剑锋锋锐无比。 护手处的葫芦爆发出青芒。 那只长满了肉芽的眼睛则肆无忌惮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有光亮照过。 透过剑身,折射出密密麻麻的斑驳竹叶之影。 那些影子照在地上,眨眼间就把地面吞噬出了数个窟窿。 这把剑,已经炼成了!!!!! 嗡!!!!!! 洞虚神剑爆发出酣畅淋漓的剑鸣声。 那剑鸣声响彻天际。 好似在宣告它的到来。 也在宣告陈黄皮的到来。 “我叫陈黄皮。” “不是什么洞虚剑主,是你们的教主。”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神色冷冽,周身气息锋芒毕露。 他猛地一甩洞虚神剑。 这把剑的剑身瞬间膨胀,有滔天血海喷涌而出,万千锋锐无比的剑气彼此摩擦,竟似是鳞片一样紧紧的将这血海锁住。 也不知是这次重炼加入了天劫之力的原因。 洞虚神剑竟化作了一条由剑组成的诡异独眼剑龙。 每一片鳞片,都形似竹叶。 同时,陈黄皮一拍勾魂册,一口棺材凭空飞出,被洞虚神剑含在口中。 这样一来。 即便是常态模样,就是碰上真仙,那有关于时间的能力也影响不到他了。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声音冰冷,脚踩洞虚神剑化作的龙首。 人剑合一! 轰的一声!!!!! 洞虚神剑发出无比锐利,似是龙吟,似是剑鸣的声音。 “洞虚,随我杀过去!!!!”(本章完) 第374章 涛涛血海横天,剑化妖龙莽莽(9k大 可怖的灰雾漩涡之中。 三道漆黑剑气彼此共鸣,带着疯颠的嘶吼声,向着那天上的灰色巨眼杀去。 奉剑行,这个仙人极致的太岁教弟子。 他将被污染的太岁之血纳入心头。 整个人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 他的双目之中长出了剑刃,身体则被拉的极为狭长,五脏六腑都在发出铿锵的金铁摩擦声。 似乎要有一把剑从他体内拔出来一样。 奉剑行的气息更加古怪。 他并没有突破真仙,无法在时间长河中上下遨游,但举手投足,斩出的剑气却有了真仙之威能。 但是他已经化作了邪异。 他的意志,他的自我都在转化成完全陌生的存在。 不过,他却是个实打实的狠人。 硬生生的在化作邪异的瞬间,在自己骨子里刻下了杀死那只巨眼的决然。 自毁双目,自绝六感。 因而感觉不到周遭生灵,只能本能的察觉到周围的存在之气息。 越是强大的,他越是狂躁不安,要与之搏杀。 太岁教的其他弟子对此心知肚明。 他们故而在充当着引路人的角色,引导着奉剑行杀向那灰色巨眼。 “奉师兄的身体快要恢复了。” “他恢复以后,便不再受这些伤势拖累,会立马对咱们出手。” 剑光彼此映照,所有人的念头都在快速流转。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滴被污染的太岁之血。” “李青柏他们只要能带回太岁杀剑,这些都是值得的。” “咱们撑的时间越久,灰雾便会被咱们一直拖着,青柏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明白事理,不会让咱们白白牺牲。” 太岁教的弟子们执行力极强,认定的事拼命也要去做到。 尤其是这关于立教之本的太岁杀剑,更是重中之重。 奉剑行,包括留下来的这些弟子们。 很多年纪都非常大,仙人也不在少数。 死在这里非他们所愿,但不留下来拖住这灰雾巨眼,李青柏他们哪怕是脱身离开,也依旧会被盯上,届时寸步难行。 “我好不甘心啊!” “若是不死在这里就好了,真想亲眼看一看太岁杀剑。” “哈哈哈,师弟,你入教的时候太岁杀剑早就不在了,不过为兄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黄泉路上为兄再与你细说。” “多谢师兄!” 要说不甘心,那谁都不甘心。 毕竟能活谁也不想死。 只不过,谁走谁留这事,这些弟子们却根本没有商量,似乎早就默契的做好准备,该走走,该留留,不争不抢,本该如此。 灰雾巨眼,恐怖无边。 神秘莫测的时间力量,以及那灰雾浩瀚的威力时时刻刻都在震荡。 化作剑邪的奉剑行嘶吼着操控三道漆黑剑气绞杀上去。 这剑气,依旧是他最为擅长,也是最基础的太岁三绝剑阵。 斩魔,诛邪,破煞。 便是化作了邪异,依旧抹不去这烙在骨子里的意志。 “杀杀杀!!!!” “有邪魔者吾杀之!!!!” “啊啊啊!!太岁,杀魔!!!!” 那扭曲的不似的剑邪发出金铁碰撞的尖锐吼声。 他的伤势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有弟子悲悯的看了他一眼,奉剑行与他相识多年,是同时拜入太岁教的老友。 这老友的时间不多了。 很快就要调转剑锋,对向曾经无话不说的太岁教同道。 “若我杀性大发,便以六合八方诛灭剑阵,破我三绝剑阵之诛邪剑气。” 这是奉剑行纳入那滴太岁之血前冷漠交代的话语。 他对太岁三绝剑阵太熟悉了。 熟悉到哪怕变通不足,可却知道自己操控这剑阵的弱点在何处。 以什么剑阵克制,以什么方式破解。 而他的老友则记住了这些。 摊开掌心。 那弟子看了一眼掌心旋转的一滴乌黑的血液,这血液腥臭难闻,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这便是被污染后的太岁之血。 “奉剑行过后,便是我林道宁。” 林道宁声音变得决然坚定,他抬头看向那死灰色的巨眼,心中有万千念头涌起。 那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李青柏一路向东,如今应该已经快要找到太岁杀剑的气息所在之处。 而这灰雾漩涡横在旧州之上,自然不能再原路返回。 绕行,需要大半日的功夫。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天黑。 但他知道,当自己将这滴太岁之血纳入心头以后,后面的事,自有其他师兄弟们接力。 “苍天在上!” 林道宁低吼道:“我太岁教弟子斩妖除魔多年,如今天地异变,灰雾降世,正该我等匡扶正道之时,弟子林道宁,祈求苍天佑我……” “佑我多撑一会儿……”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念。 偏偏,天不遂人愿。 看着那扭曲的剑邪之人操控剑阵斩去灰色巨目之力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甚至杀意开始涌向自己等人。 林道宁面色变得冰冷无比。 “太岁教弟子听令!” “列阵!!!!” “列六合八方诛灭剑阵!!!” 林道宁人剑合一,剑光炙热耀眼,熠熠生辉。 周遭的数千剑光没有任何迟疑。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立马以纵横六合八方之势列出一个如同被万千剑光所交织的巨网。 这便是六合八方诛灭剑阵。 剑光交织,任何方位都被封的死死的。 这是太岁教繁琐复杂,玄奥无比的诸多剑阵里比较出名的一种。 因为不留任何生路。 此剑阵一出,便是冲着要么杀敌,要么剑毁人亡来的。 而在这剑阵之中。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握紧了拳头,他的拳头里一样有着一滴太岁之血。 林道宁之后,便轮到他来接力了。 六合八方诛灭剑阵一起。 那奉剑行化作的剑邪还未曾完全恢复六感,他在迟疑,来自灵魂深处的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周围有活人的气息。 那气息,让他着迷,让他有种无比渴望要将其吞噬的冲动。 杀意,贪婪。 种种情绪都在他心头涌现。 可是,对他最为了解,也是他最为了解的师兄弟们。 已经操控着六合八方诛灭剑阵,将他围死在这剑阵的中心。 不杀奉剑行,它便会和那灰色巨眼一起对其他弟子们出手。 到时候,局面会一边倒。 林道宁很清楚,同时只能有一个剑邪出现,能和那灰色巨眼大战拖延时间,多一个都不行。 “小石头,黄泉路上你先走一步,为兄等会儿就来!” 奉剑行原名不叫现在这个,这是他拜入太岁教以后,太皓剑主为其起的一个新名字,原本姓石,具体的林道宁也记不清了。 人如其名,顽石不开窍。 能有如今的修为和境界,纯粹是笨鸟先飞,苦熬走上来的。 林道宁眼中杀机喷涌而出。 他操控着六合八方诛灭剑阵,搅动惊天剑气,向着奉剑行周身环绕的那三道剑气之一,诛邪剑气斩了过去。 毅然决然,一往无前。 果断,直接,这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林道宁等弟子半点迟疑。 奉剑行更是容不得他们犯下半点过错。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洞虚,给我破!!!” 那声音不似青年,听起来还有些稚嫩少年之感。 但这声音之中却充斥着浓郁无比的杀气,以及那纯粹到极致的锋锐剑意。 话音未落。 林道宁等弟子,以及那化作剑邪的奉剑行。 六合八方诛灭剑阵,太岁三绝剑阵,全都好似有所感应,在这一刻齐齐顿住。 轰的一声!!!! 灰雾漩涡被硬生生的破开了一个大洞。 那震撼的声音,引得所有存在齐齐侧目,声声如雷鸣,破字如天音。 再然后。 在林道宁等弟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涛涛血海横天,剑化妖龙莽莽! 陈黄皮人剑合一,脚踩洞虚神剑化作的龙首,硬生生的杀了进来。 那妖龙身后拖拽着血海。 往极远的地方看去,李青柏等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跟在后面。 至于那冯老等人也被他们带上了,不过几盏青铜油灯自然是要被直接丢掉,绝对不能将其点燃带来的。 “来者何人?” “自然是你家教主!!!” 陈黄皮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雷海,他张口便向着天上的灰色巨眼看了过去。 两条雷龙从他双目中钻出。 怒吼着与天相连!!!! 那璀璨的雷光,就连灰雾漩涡都遮掩不住。 当真是贯彻天地!!! 眉心的邪眼,更是在这一刻看的清清楚楚。 那灰色巨目瞳孔中的数百尊神明,并不是净仙观的正神们,而是仿制品,个个都是邪神,而不是正神被污染后化作的存在。 其气息狰狞,没有半点肃穆威严之意。 有的只是残忍和漠然。 无法沟通,根本不似生灵。 雷霆闪电皆是天威,这是货真价实的天劫之力。 那可怖的鼓声直接被雷霆的暴虐轰鸣遮住。 “太岁,杀杀杀!!!!” 奉剑行化作的剑邪此刻自斩的六感全然恢复,他立马就感应到了陈黄皮的恐怖。 斩魔,诛邪,破煞。 这是他烙印在骨子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剑道意志。 而他化作邪异以后。 这剑意虽然还在,却依然扭曲调转了阵营。 在此刻的他看来。 活人修士才是该被斩杀的妖魔。 陈黄皮,更是妖魔中的妖魔。 “不好!!!!!!” 林道宁目眦欲裂,这自称自家教主,气息强大恐怖,好似走到仙人之极致的少年突然杀入灰雾之中,以至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让他们的六合八方诛灭剑阵不受控制的停顿了刹那。 原本应该抓住的机会,眼睁睁的稍纵即逝。 三道漆黑的剑气彼此轮转。 再也分不清那一道是诛邪剑气。 奉剑行裂开血盆大口,身体变得无比狭长,发出似悲似喜的渗人笑声。 而陈黄皮却神色不变。 他来的时候,李青柏等人就已经把这些事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因为他会太岁教的剑阵之道。 所以,没有一点保留。 当真是不把他当外人看。 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是陈黄皮这辈子只在净仙观的小伙伴们身上体会过的。 “退至本教主身后!!!!” 陈黄皮声声如雷,眉心的邪眼死死的锁定奉剑行。 洞虚神剑张开血盆大口,以霸道无比之势头,毫不畏惧的撞了过去。 它自诞生之际便出身不凡。 本质是那剑影。 而后,陈黄皮两次重炼,外加易轻舟在它剑身上留下的以道基铸就命剑之法。 它很强大,足以应对许多敌人。 只是以往拖累它的,是炼制它的剑身材料扛不住它的威能。 如今它已经经历了一场蜕变。 任何法剑,它都不放在眼里。 血海之中剑气喷涌。 万千剑光吞吐,杀向奉剑行。 而在林道宁等太岁教弟子眼中,这分明就是他们自家的剑阵。 而且各种剑阵都在这万千剑光中演化了出来。 “他是哪位长老的弟子?” “我教中所有剑阵,他居然都会,而且使用的如此娴熟!!!” “他自称教主,莫非是教主收的徒弟不成?” 要知道,在太岁教之中,虽说弟子们会涉猎各种剑阵,可人力有尽时,总会选择最擅长,最契合自己的剑阵从一而终的研习下去。 比如说太易子,太易子的资质不算多好。 但五行剑阵他就是契合,就是擅长。 因此他便被称作先天五太,执掌太易法剑,成了五行剑主之一。 而陈黄皮就不一样了。 他学会太易子的那些剑阵的时候。 正好是入魔状态。 因此,太岁教的所有剑阵,陈黄皮其实都会,都达到了极为娴熟的程度。 只是他以往不怎么看重这剑阵。 还是后来断手施为,才让他意识到太岁教剑阵的不凡。 此刻。 陈黄皮和洞虚神剑人剑合一。 别看他虽说站在剑首,但心神却时时刻刻操控着所有剑阵。 但这些剑阵并非是他的主要目的。 只是放出来迷惑那奉剑行的。 嗡!!!!!! 洞虚神剑的剑身轻轻嗡鸣。 仔细看,这把剑化作的妖龙,其独目并未睁开,而是引而不发。 而那剑邪奉剑行操控着扭曲的太岁三绝剑阵眨眼间就杀了过来。 他感觉的到陈黄皮很强大。 但没有强大到让自己产生无法战胜的念头。 他毕竟冲击了一次真仙。 虽说没有彻地成功,但斩出的剑气,的确有着真仙之威。 万千剑光化作的剑阵被三道漆黑剑气硬生生的剿灭。 可以说是一碰就碎。 林道宁等人见此,心中焦急无比。 他们不敢有半点犹豫。 直接操控着剑阵同样杀向了过去。 不管这陈黄皮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但眼下除掉奉剑行,不叫他死不瞑目才是必要之事。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邪眼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三道漆黑剑气杀到身前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这剑邪体内的太岁之血。 奉剑行化作剑邪,他的心脏自然也成了剑心,这剑心不在心口,而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就像是丹田一样。 丹田开辟小天地。 可人体却如何容纳的下一个小世界? “洞虚!!!!” 陈黄皮剑指一并,被无数剑阵裹住的妖龙睁开了那只独眼。 长满肉芽的眼睛之中。 那若隐若现的剑影发出凌冽的剑鸣声。 “太岁杀剑!!!!!!” 林道宁等修士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就是太岁杀剑的气息!!!!! 因为他们心头的太岁之血在狂跳,包括被污染的那几滴也是如此。 林道宁几乎握不住掌心的太岁之血。 好似这太岁之血,要回到本该回到的地方一样。 他们如此。 化作剑邪的奉剑行更加不可能不受影响。 他离陈黄皮太近了。 若是远一些,那还能有避开的机会。 可现在杀到面前。 几乎是脸贴脸,剑贴着剑,如何能避开? 咚的一声!!! 如同金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陈黄皮的剑指,直接点在了奉剑行的眉心。 剑影的气息,更是铺天盖地的涌现了出来。 奉剑行身体僵硬。 他仰着头,如同被打乱了体内所有力量似得,竟不能御空而行,就这样神色狰狞,青筋暴露,缓缓向着下方坠落。 与他融为一体,融入他剑心之中的太岁之血此刻沸腾了。 这太岁之血感应到了洞虚神剑的呼唤。 外加陈黄皮的邪眼在催动。 污秽的太岁之血,正以丝丝缕缕的模样,在奉剑行的体内显化了出来。 沿着他的每一根经络。 沿着他的每一根血管。 向着他的眉心,向着陈黄皮的指尖涌了过去。 这局势的变化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轰隆隆!!!! 在天上和那灰色巨目交战的暴虐雷霆此刻正在逐渐消散。 震耳欲聋的鼓声,压过了天劫的咆哮。 灰色巨目冷漠无情。 瞳孔之中的数百尊邪神更是疯狂的挥舞鞭子,抽向那八面方鼓。 真仙之能,倒退时间的力量再次降临。 然而,洞虚神剑化作的妖龙却突然扭头向着天上发出一声,似是龙吟,似是剑鸣的咆哮!!!!! 吼!!!!!! 龙口含着的是那口棺材。 时间倒退? 不存在的。 陈黄皮都不用等到天黑,等六阴神之躯显化,任何真仙但凡是动用有关时间的能力,都会在这口棺材面前,望而兴叹。 那灰色巨目眼中好似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时间倒退的能力落下,在碰到陈黄皮周围的时候,便瞬间化作乌有。 不过这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那冷漠无情的状态。 反倒是鼓声一变。 夹杂着灰雾镇杀了下来! 而这,是货真价实的真仙之力。 陈黄皮此刻正在抽离奉剑行体内的太岁之血,连邪眼都不能移开,不过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正要开口…… 不,不等他开口。 也不用他开口。 便听见那林道宁一声大喝:“杀上去!替他周旋!!!!!” 六合八方诛灭剑阵毫不犹豫的直接掉头。 直接杀向了天上巨眼,和那夹杂着灰雾,形成了实质的鼓声战在了一起。 剑气四散,鼓声震天。 噗…… 林道宁口鼻之中涌出血液,作为操控这剑阵之人,立马便受到了强大的反噬。 其余人更是脸色惨白,口吐鲜血。 “礼赞苍天!!!” “太岁助我!!!!” 林道宁面露狰狞之色,他不知道陈黄皮抽离太岁之血需要多久。 他不想去猜,也不想去赌。 再加上,如今似乎有了转机。 太岁杀剑之主都来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拼了!!!!!” 林道宁一把将那漆黑的污秽血液吞入体内。 不止是他,还有几个带着太岁之血的道人,同样直接将太岁之血纳入体内。 顷刻间,他们身上的气息变得晦暗无比。 嗡嗡嗡…… 彼此握着的法剑,更是在这一刻寸寸崩裂。 然后,与他们的气息融合在一起,与他们的剑气,与他们自身化作了剑邪。 有奉剑行之间打了底子。 自毁六感而已。 “诸位师兄弟,且为我等张目!!!” 四位自毁六感,化作剑邪的可怖存在,立马就在其他弟子们的指引下,杀向了灰色巨眼。 他们擅长的剑阵各有不同。 彼此也没有了曾经的默契配合。 但此刻的力量,的确能和那灰色巨目碰一碰。 这时候,极远的地方。 李青柏等人也已经杀了过来。 他们感激的看了一眼陈黄皮,随后,便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虽说,他们其实很想让陈黄皮先走。 但是架不住陈黄皮压根不听,毅然决然的闯入了这灰雾漩涡之中,像李青柏这些后来拜入太岁教的弟子,他们没有见过那位教主。 当真有种终于头上有人的感觉。 可以说,既无奈,又感激。 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 奉剑行好似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梦里的一切都让他意乱神迷。 他好似陷入了深渊之中。 而头顶,却悬着一把剑。 那把剑锋利无比,他不敢抬头去看,因为直觉告诉他,若是抬头,看到那剑的瞬间,自身的一切便都会被生生斩灭。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杀气,更是时时刻刻充斥着四周。 呼…… 有诡异的呼吸声响起。 那呼吸声极为沉重,好似患病不起的垂死之人。 滴答…… 滴答…… 一滴滴冰冷的鲜血滴在他的头顶。 他感觉自己正在变得扭曲,正在变成另一种存在。 所以,他在问自己:“我是谁?”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想要寻得一个答案,周遭的一切,以及自身的变化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 一声高昂的剑鸣声响起。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扭曲,隐隐有剑光涌现,折射在奉剑行的身上。 “太岁杀剑……” “我是奉剑行,我曾经还有一个名字叫石溟。” “我的师傅是太皓剑主。” “对,我和林道宁是师兄弟,我们一起带着很多弟子们寻找太岁杀剑,我们是领了命令的,事关我太岁教之生死存亡。” “可为何,我在这里!!!!” 奉剑行痛苦的低吼:“我不是化作写了剑邪吗?林道宁为何没有将我斩杀,难道出了什么事?” 忽地…… 那明亮的剑光越来越透彻。 剑光之中,一个让他极为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奉剑行是吧,你很不错。” “本教主很好看好你。” “如今,本教主已经把你体内的太岁之血抽了出来,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教主,弟子如何醒来?” 奉剑行看向周遭,却不知该如何回到现实之中。 好在,那声音大笑道:“你修剑道,自然是向我而来!我在何处,道便在何处,速速醒来!随我杀敌!” 话音落地。 奉剑行没有半点犹豫,他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既然教主已经说了。 那自然就听教主的就是,这些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资质尚可,但对剑阵变通不行。 那就师傅教什么,自己便严格的按照师傅说的去学。 他向着教主声音的方向奋力扑去。 一步一步,坚定无比。 那周遭透彻的剑光,也大放光明。 恍然之间。 奉剑行睁开了双眼。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神色冷峻,站在洞虚神剑化作的龙首之上,猛地将剑指一抽,带出一滴浓厚的太岁之血的陈黄皮。 再往后看。 洞虚神剑的血海龙身滔滔不绝。 每一枚似是竹叶的鳞片,都充斥着可怖的剑意。 那长满了肉芽的独眼,其内的剑影更是放出气息,将他彻地笼罩。 奉剑行的气息正在急速跌落。 他虽说褪去了剑邪之身,但不代表会因此因祸得福,或者说安然无恙,不付出任何代价。 不过,奉剑行不在乎。 他怔怔的看向陈黄皮,出声道:“你是,我家教主?” “不是你说的那个教主。” “但也的确是你家教主。” 陈黄皮说完,便看向了天上。 此刻,林道宁等人化作的剑邪,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 他们这样不要命的战斗,体内的仙气根本就得不到补充,不仅要对战那灰色巨眼,还得提防身上会逐渐长出来的东西。 不作剑邪,也得变作邪异。 “不愧是我的太岁教。” 陈黄皮感慨的道:“一人接一人,一力接一力,无需操心身后事,自有同道替我思量。” “不过,你们这剑阵,使得不行。” “为首的,不够强!剑也不够锋利!” 陈黄皮脚踩虚空,步步踏出。 身后化作妖龙的洞虚神剑猛地一甩庞大的身躯,滔天血海之中,便有一十九个血影从中钻了出来。 这一十九个血影,正是炼制上品葫芦的那些仙人。 陈黄皮之所以一上来就救奉剑行。 实际上也是不得不救,因为再不救,奉剑行真就拉不回来了。 再加上,他化作剑邪失控,交战之时还得顾忌,束手束脚的反而落了下成,皆有可能在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如今此事已了。 那林道宁等剑邪尚未失控。 正是陈黄皮出手之时。 洞虚神剑身影收缩,陈黄皮一手握住剑柄。 就像是从龙首之中抽出宝剑一样。 陈黄皮体内无穷无尽精气所化的剑气,以及那剑影渗出的气息,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吾剑!无坚不摧!无物不斩!”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人剑合一冲天而起。 一十九道血影化作的仙人同样以血铸剑,跟在他后面斩出了数道剑气。 太岁三绝剑阵。 五行逆转剑阵! 六合八方诛邪剑阵! 十方生死绝灭剑阵! 但这还不够,那灰色巨目的力量同样无穷无尽,越来越多的灰雾聚集过来。 尤其是那瞳孔之中的数百尊邪神。 还有那个八面方鼓。 陈黄皮能与之交战不落下风,甚至可以带人杀出去,但要是想斩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是断然得用上太墟神灵的面具的。 那面具,他和断手、烂泥佛大战的时候用过,其力量如今所剩不多。 “太岁教弟子听令!” “列阵!列阵!!!!” 陈黄皮人剑合一,化作滔天血海剑光。 奉剑行等太岁教弟子心中激荡不已,陈黄皮无师自通,以剑光呼应,传达了他的意志。 太岁剑主也好,洞虚剑主也罢。 且当他是教主便是。 万千剑光交织在一起。 陈黄皮提着洞虚神剑顶在最前方。 就连化作奸邪的林道宁等人,也被洞虚神剑的剑影气息所影响,本能的与其他人一起结阵。 “给我杀!!!!!” 陈黄皮双目之中浮现出雷海。 雷光喷涌,与天相连! 巨大无比的灰雾漩涡,方圆占据千里的可怖禁区,在这一刻被彻底照亮。 通天魔树拔地而起。 无数人果燃烧着邪火,跳进了那血海之中。 三道黑环则悄摸摸的早就隐藏了进去。 陈黄皮有棺材顶着,便不用动用这三道黑环操控时间的能力,因为那灰色巨目,拥有着比陈黄皮要高出一个层次的力量。 双方的时间之力,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他便把这黑环藏进血海,做一后手。 血海,便是那上品葫芦里,由一十九位仙人的丹田世界化作的百转千回的肠道真界。 庞大无比。 繁琐复杂,精妙绝伦的剑阵和那以灰雾为载体,有了实质的鼓声狠狠撞在一起。 洞虚神剑煞气冲天! 通天剑气直接那鼓声斩灭!!!! 剑阵之中,维持着诸多剑阵枢纽的那些太岁教弟子们,更是默契无比,彼此配合,将从其他方向杀来的实质鼓声齐心斩灭。 剑阵再精妙,也要看是谁在操控。 顶在最前面的那人实力越强大,对剑阵的掌控越深,所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恐怖。 而作为剑阵一环的其他弟子。 更是会被带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 李青柏,奉剑行等弟子就听说过,太岁教本质上就是一个剑阵,是自家教主的道果所化,若是运转起那座剑阵,更是能切身的体会到教主之道。 不过,他们现在也体会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是陈黄皮的道。 但不完全是,而是他的剑道。 吾观吾剑如观吾的剑道!!!! 可下一秒!!! 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剑道,便被陈黄皮施展了出来。 以道基铸命剑!!!! 万剑阁,易轻舟的剑道!!! 陈黄皮带着太岁教弟子结的剑阵,已经冲破了灰雾,直上青冥!!! 他眼中杀气浓郁无比。 连雷海都压不住。 陈道行,他现在还杀不了,也不知道那叛徒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拔剑!!!!!” 陈黄皮猛地回眸,看向下方剑阵之中的所有弟子。 那些弟子们闻言,下意识的拔剑出鞘。 随后,便见陈黄皮不知何时,把洞虚神剑放在了腰部,做了一个拔剑的姿势。 锃!!!!!!! 整个剑阵,由万道剑光组成的剑阵在这一刻瞬间暗淡了下去。 然后,一道细到极致,几乎看不见的白线横在了天上。 横在了那灰色巨目之上。 连同那其中的数百尊邪神也被这白线划过。 适时,陈黄皮伸手一指。 而那血海更是突然冲天而起。 三道黑环,带着那无数的人果们,直接套在了这灰色巨目之中,将其一把拉进了血海之中。 ps:兄弟姐妹们,月底了,投点月票呀!(本章完) 第375章 洞虚横天,教主归位!(8k大章求月 旧州,准确的说应该是北道州。 而天地异变,灰雾降临以后,这北道州被灰雾隔绝和西道州各取了一部份。 这里的修士自古以来就是大乾仙朝最稳定的护城河。 侠气浓郁,古道热肠。 盛产以剑为尊,诚于心,诚于剑的剑修。 直入天际的石剑矗立在大地之上,每隔百里便有一座。 这石剑如同楔子。 白天,灰雾界此则止,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而到了晚上,这石剑似乎就不再会隔绝灰雾,而是任由灰雾降临旧州之中。 这时候,便有强大的修士们杀入灰雾潮汐之中,试图从中取出尚存的灵气。 如今天色渐晚,晚霞迷天。 橘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好一片万物升腾之景象。 石剑之上,一名背着法剑的修士正在盘膝而坐,他的修为已经在凡修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突破至仙人境界。 而他的职责,则是在这里驻守,查看天黑以后是否会有灰雾潮汐聚集爆发。 旧州到底是不太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可以无需担心旧州之内的灰雾。 因为那些灰雾哪怕形成潮汐,其内的邪异也早就被诸多前辈修士联手绞杀镇压,万年以来皆是如此,早就已经掀不起大风大浪。 唯有外部的旷野、那些曾经的破败宗门,随着灰雾隐匿,其中强大的邪异不在少数。 真仙便可以镇一宗。 仙人,放在任何宗门那都是顶梁柱。 “听说天地异变之前,我大乾仙朝是玄真道界最为昌盛的修行之地,比之仙界也就差了那么点底蕴,若是比年轻一代,则更加胜之。” 此刻,这剑修便在想着一些听旧州老人们经常谈起的故事。 “上次与老疯子喝酒之时,他说大乾仙朝的天才修士断代了。” 这剑修思维散开,自言自语的道:“足足三千位天才修士,起步都是仙人,真仙都占多数的一整代天才,全都被带去了人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若是那些修士都还在,如今应当起步都是真仙。” “半步近道的估摸着都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才情旷古绝今的,说不准便能走到近乎于道那条路上。” “也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说到这,这剑修忽然失笑道:“老疯子就会吹牛,他疯疯癫癫,年轻时候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脑袋被削掉一半。” “估摸着,是逢人就说他有一个儿子,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剑道天才,惹人生气被收拾了估计。” 这年轻的剑修并未经历过那个时代。 实际上,他的年纪也不大,只有九百多年而已。 如今的大乾仙朝灵气贵重。 这剑修在如今的环境下修行,而且至今没有感觉到上限,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了。 “等我成仙后,我便要去天河战场。” 年轻的剑修渴望杀敌,自信的道:“我要为旧州抢来大量灵气,或许,我这辈子也有突破真仙的机会!” 仙人便可长生久视。 真仙更是强大无比,能做开宗立派的老祖。 一般来说,修士们如今确定自身修为上限的办法很简单。 那就是看自己身上有没有长出来诡异的东西。 只要长出来了,那以后就得一直用灵气苦熬,自然就无法再往上走。 除非硬生生用大量的灵气堆上去。 而那样多的灵气,只有在天河战场才会出现。 万年以来,大乾仙朝和仙界大战持续至今,征战不休,不知道有多少英才血染战场,为的就是要为己方抢夺灵气。 打到现在,已经没人去考虑最初是因为什么事在打。 抢夺灵气,抢夺资源。 大乾仙朝自封,仙界同样如此。 而这自封的阵法,并不是永远坚固不朽的,便需要资源来维系。 有时候打急眼了,连仙人之下的修士都会被派往战场。 突然…… 嗡!嗡!嗡! 法剑突然震动不止,发出焦躁不安的剑鸣声。 那年轻的剑修脸上陡然变色。 极远的地方,那些矗立在大地上的抵天石剑,更是爆发出一道道剑光。 “起!!!!” 这剑修顾不上自身法剑,立马一掌拍在身下的石剑。 便有剑光冲天而起。 这剑光类似凡人城池的狼烟,以作示警之用。 不过,石剑倒是不止有这点作用,不过这年轻的剑修倒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出自太岁教之手,好似很久以前就有了。 做完这些以后。 他才有心思去查看自身法剑。 用力死死握住,用心去感受法剑传来的念头。 法剑震动,剑鸣声声如雷,只传递出了一个信息。 急,很急。 想要飞遁离开,向着某个方向掠去。 顺着那方向看去。 年轻的剑修却神色迷茫,他看到了无尽的晚霞,却没有感受到有任何能引起自己这把法剑动静的存在。 “老疯子和我喝酒的时候好似提过一嘴。” “那些强大的剑修,本身心神合一的法剑,便承载了对方的剑道。” “要是这种法剑放出自身气息,凡是在剑道修为上不如此剑之主者,皆会受到影响,莫非有强大的剑修出世了?” “可为何是在界限之外的旷野中?” 他看不清,猜不透。 有种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的感觉。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老疯子了,虽说对方疯疯癫癫的,还喜欢喝酒,可见识却比自己要高出许多,定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剑修游离不定,心中大为困惑之时。 在他目光看向的天边。 一抹似是晚霞,又似是流光的赤红之色突然出现。 这赤红之色如血。 一经出现就变得越来越明亮。 而且其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大。 这竟然是一道剑光!!! 再往后看,万道剑光跟在这赤红剑光之后杀来。 那气势骇人无比。 光是感应着那锋利无比,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以及那浓郁到要滴血的杀气,在这一刻,在这旧州边界驻守的年轻修士们,全都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这哪是什么剑修。 这分明就是个盖世魔王啊! 那杀气令人发指,不知道要杀戮多少生灵才能形成。 少屠一国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是仙界打来了吗?” “没听说我大乾在天河战场失利啊!” 那赤红的剑光领头,身后万道剑光与之如同一体,其气息强横无边,这些修士们能感觉的到,便是真仙在此,恐怕都得饮恨。 年轻的剑修神色狰狞,大吼道:“前方乃我大乾仙朝旧州主脉,来者何人?” 他的声音无比高昂。 那无数剑光眨眼间就从头顶掠过。 然后,突然顿了一下。 绕了一圈折返回来,便听见那剑光之中传来一个傲然的声音:“我的名头太多了,有一些更是不好说与你们听,不过看在这么久以来,终于又有人问起的份上。” “那我多少得说两句,我叫陈黄皮,乃是太岁教教主!” “记住了!” 说罢,那赤红的剑光才带着其他的万道剑光,继续向着旧州腹地,向着太岁教的所在处杀了过去。 只留下那些驻守界剑的修士们一脸错愕。 太岁教教主? 陈黄皮? 原来太岁教的教主叫陈黄皮吗? 这名字果然不同凡响! 还有那万道剑光,此刻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太岁教的剑修兄弟们布置的剑阵啊! “太好了!!!!” 有人激动无比的道:“太岁教教主坠入灰雾之中,如今终于归来了!礼赞苍天!礼赞苍天!” 当真是一剑寒光照旧州。 此时此刻。 旧州的所有修士,全都看到了天上的万剑归来之景象。 而在一处破败的废弃庙宇外。 一个戴着草帽,提着酒葫芦的老者打了个酒嗝。 这老者腿脚不便。 走路一瘸一拐。 便是那年轻剑修口中的老疯子。 老疯子抬眼一看,浑浊的双目醉眼朦胧,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欠奉的不再理会,继续喝着酒,向着破庙里走去。 可冷不丁的。 这老疯子顿了一下,扭头再次看向那远去的剑光。 这时候,那剑光已经冲进了太岁教。 老疯子却眉头紧皱,语气极为不确定的道:“太岁杀剑?不对,不是太岁杀剑,这气息太弱了,杀气也不够纯粹。” “不过这剑道,倒是有些像太易子那小娃娃的路数。” 至于什么太岁教主回归这种话。 老疯子更是嗤之以鼻。 想到这,老疯子伸手一抓。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更不见有什么骇人的气势。 只是平平淡淡一抓。 就像是在抓只飞虫一般,掌心摊开,便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在其中游走。 老疯子对着这剑气一吹。 剑气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好似漫天飞雪一般。 看着这些游离的光点。 老疯子浑浊的双目中突然涌现出一抹错愕的光彩。 “以道基铸命剑之法?” …… 太岁教,实际上就是一个坐落在旧州的剑阵。 从古至今,这座大教都是如此。 若是剑阵不放开。 任何人都不可能踏入其中。 因为这是一位近乎于道的道果世界。 是剑阵的世界。 太岁教主以剑阵之道阐述自我对道的理解,贯彻天地至理。 既是道果剑阵世界。 那必然有日月五行运转。 五行,是五座抵天剑峰,万丈剑气垂落。 而日月,则同时横在天上。 这是因为曾经主导这剑阵世界的太岁教主坠入灰雾之中,至今未曾回归,所以日月也因此停顿了下来,方形成这奇异景象。 五座剑峰此刻震动不止。 太玄,太皓,太禹,太阿四位真仙剑主齐齐睁开双眼。 这四位剑主须发皆白,面露严肃之色。 看着那万道剑光袭来。 感受着那来自太岁杀剑的气息。 四位剑主眼中的激动都要溢出来了。 刷刷刷!!! 万道剑光落下。 陈黄皮脚踩虚空,眼中闪烁着异彩,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就是我的太岁教吗?” “果真不凡,果真奇异!” “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真仙。” 陈黄皮有些惊讶,他的邪眼能看破虚妄,自然能看出太岁教的本质就是剑阵道果所化。 无数的剑阵组成了这个世界。 代表了阴阳五行,哪怕是一草一木,其实都是剑阵演化出的一环。 而他说的真仙。 并不只是眼前的四位五行剑主,而是在这太岁教的许多剑阵之中,隐藏着的真仙,只是那些真仙的状态很奇怪,全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邪眼想要再看个具体。 那剑阵之中,时时刻刻都在存在的某种力量,却将其阻碍在外。 这让陈黄皮更加惊讶。 邪眼看破虚妄,更有操控一切有实之物的能力。 没想到在这太岁教之中却受到了限制。 “不愧是近乎于道。” 陈黄皮赞叹道:“当真让人拍案叫绝。” 这时,那四位剑主则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准确的说,是看着绕着陈黄皮欢快转动的那把剑。 血红的剑身,上有竹叶一样的纹路缠绕在剑锋之上,剑格处呈现出葫芦造型,上有一只生满了肉芽的眼睛,那眼睛开合之间,便有一道恐怖的剑影若隐若现。 不止是太岁杀剑的气息。 还有着被污染的太岁之血的气息。 这和他们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剑……” “它不叫太岁杀剑,它叫洞虚。” “那你,你的剑道,为何有太易剑主的味道……” “因为我的剑道就是学自他的。” 陈黄皮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的道:“我师父除了修炼功法,就教了我一个到现在都没学会的法门,我的所有手段,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是太易子教的我剑道。” “也是他把太岁教的所有剑阵,全都传给了我。” 太易子,这名字在太岁教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毕竟是自家的五行剑主。 能操控五行剑阵的长老。 而太玄、太皓、太禹、太阿四位剑主,更是对太易子无比熟悉,可以说这五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虽非血亲,但更似血亲。 四位剑主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疑惑。 奉剑行,林道宁,李青柏等弟子更是当场惊愕。 这事陈黄皮之前可没和他们说过。 陈黄皮解释道:“之前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不安全,怕说出去会被人听到,而到了太岁教,我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无所顾忌。” 太玄剑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声道:“天地异变之前,太易子当年在人间,错过了回到大乾仙朝的机会。” “而人间没有灵气,以太易子的性子,定然会去往十万大山。” 太阿剑主补充道:“所以,你同样来自十万大山对吗?” 陈黄皮讶然道:“这你都能猜出来?” 太禹剑主是个急性子。 当即就毫不客气的道:“你这孩子,说话遮遮掩掩,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当然是。” “果然如此!!!!” 四位剑主齐齐松了口气,好似陈黄皮来自十万大山这事,比之洞虚都要让他们更加激动一样。 太皓剑主则对众弟子说道:“尔等且先下去,老夫四人要与他谈一些不能提及之事,还有,尔等这次回来有些太高调了。” “日后切莫如此。” “是,师尊。” “是,剑主!” 众弟子们闻言面容有些羞愧。 实际上他们也不想如此高调,可那时万众一心,部下能斩杀真仙的剑阵,那威势一往无前,心中一口气提了起来,如何能咽的下去。 只觉得肆意纵横,好不快意。 等回过神,意识到这样做有些不对。 已经是回了太岁教的那一瞬间的事了。 四位剑主没有多言,进了旧州遮掩的事自然有他们去做,今天这个日子非同一般,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扫兴。 太皓剑主大手一挥。 五行剑峰突然震动不止。 紧接着,连同那最后一座属于太易子的剑峰,都爆发出了可怖的剑气。 五道剑气直冲天际。 天上道果世界的日月,在这一刻闪烁着浓郁的光辉。 光辉万丈,彼此交织在一起。 便有一座古朴的大殿若隐若现。 “且随我等进去。” 太皓剑主对着陈黄皮道了一句,便瞬间化作剑光没入了那大殿之中。 其余剑主更是一并如此。 陈黄皮看了一眼那大殿,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之意。 这大殿,好似是整个太岁教的核心。 越是在剑道上走的极远的人,越是能感受到那可怕无比的剑意。 是那位近乎于道。 太岁教主的剑阵之道! 并且,其中更有残留的太岁杀剑的剑意。 “走!!!!” 陈黄皮自信太岁教的人对自己没有恶意,毫不畏惧的提着洞虚神剑冲了进去。 而进了这古朴的大殿。 陈黄皮才发现这里更是别有洞天。 甚至,还有着两尊极为恐怖的真仙在此陷入沉睡。 “那是阴阳剑主。” 太皓剑主沉声道:“他们二人正在试图冲击半道,已经持续有八千年之久了,天地异变未曾结束之前,我等都不会打扰他们。” 太岁教毕竟教主坠落灰雾之中。 而天地异变迟早有结束的一天,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因此,从很早的时候,这两位阴阳剑主,便一直在这大殿之中沉寂,感悟自家道主的道果,试图冲击到半步近乎于道的层次。 到了这一步,便是以后再也不可能踏入近乎于道。 此生都会被锁死在这个境界。 可不这样做,拿什么将自家教主从灰雾之中唤醒归来。 陈黄皮有些不解:“四位老爷爷,你们将我带来,莫非就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不,刚刚外面人多。” 太皓剑主道:“有些话我们不好说,也不能说,那些弟子们都是好孩子,知道的太多对他们不好。” “但在这里,我们就不用那么拘谨了。” 他说完以后,太玄剑主接过了话题,温和的道:“至于什么老爷爷这种话,倒是不用再提,怎么称呼太易剑主的,便怎么称呼我等便可。” 而急性子太禹剑主则不耐的道:“你们三个就是墨迹,说了半天都说不到重点,让我来与他说!” 话音落地。 太禹剑主直接对着陈黄皮作揖,大声的道:“拜见教主!!!!” 其他三人见此,连忙拜道:“拜见教主!!!!” 陈黄皮愣住了。 “我只是吹牛,你们还当真了?” “我不是你们教主,你们误会了。” “误会?” 太禹剑主大笑着走向大殿的最高处,这里挂着两幅画像。 一副画的是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国字脸,眉似利剑,有种说不出的锐气。 而另一幅则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青年道人。 身穿青黑色道袍,气息祥和,看不出半点锋芒毕露之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凡人。 “旁边这个是我们教主。” “至于另一位年轻的,你且看看是谁。” “这是……”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走上前仔细的查看那画中的青年道人。 这青年道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但偏偏又从未见过。 至于这道人的穿着,陈黄皮就更看不出来了。 因为整个太岁教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道袍。 就他自己是金丝绣成的黑色道袍,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本家,傻眼了吧。” “这是观主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 突然,一直挂在陈黄皮腰间陷入沉睡,连灯芯都熄灭的黄铜油灯伸了个懒腰,灯火再次燃起。 “黄二!!!!” 陈黄皮激动无比的道:“你怎么回事,到现在才醒!!!!” 之前黄铜油灯一直陷入沉睡之中。 无论怎么呼唤都不曾有回应。 期间,也只在那上品葫芦观里吸了几丝灰雾,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没想到进了太岁教的大殿,冷不丁的突然醒了过来。 而四位剑主见此,更是脸色大变。 “这是,那青铜油灯?” “狗屁的青铜油灯。”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不屑的道:“本灯是九冥神灯,那些仿制品能和本灯相提并论吗?” 说着,它赶忙对陈黄皮道:“本家,那被你宰了的眼睛,还有那几百个邪神你没让洞虚全吃了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冷静的道:“全都被我扔进了洞虚的葫芦世界里,我想着等到了太岁教,再抽时间去研究研究。” “那就好,那就好。”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道:“干他娘的,这大乾仙朝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要不是本灯察觉到不对,赶紧装死,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再看那四位剑主。 黄铜油灯更是不客气的骂道:“你们这四个老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本灯,跟他娘的防贼似得!也别暗中布阵了,赶紧让开。” “别妨碍本灯膜拜观主。” 说罢,黄铜油灯便清了清嗓子,长出细胳膊细腿,冲着那副青年道人的画像拜了一下,脸上更是露出浓郁的谄媚之色。 “观主啊,没想到在这大乾仙朝还能见到您老人家。” “黄二我可想死您啦!” 然而,它这一拜结束,却有些错愕。 适时,太玄剑主平静的道:“这是唯一一副那位年轻时候的画像,那位合道以后,便是一证永证,任何时间线的那位,都会变成那位如今的模样。” “而这幅画像,乃是当年我家教主留下的。” “那位同意了,因此你这灯便是再拜,那位都不会有所回应。” “早说啊!” 黄铜油灯恍然大悟,立马话锋一转,忍不住抱怨道:“观主啊,您老人家真是一肚子坏水,让我们来大乾仙朝,结果也不说这里有多邪门。” “我也就算了,陈黄皮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宝贝徒儿啊!你真是狠了心,要把他彻地放养啊!” 既然这幅观主年轻时候的画像极为特殊。 是观主同意留下来的。 那黄铜油灯就不客气了,满心的牢骚全都发了出来。 陈黄皮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二嘴上说的还像是人话,可心里估摸着已经变着样的骂师父了。 至于那四位剑主。 太禹剑主恼怒无比,其他剑主更是极为不忿。 要不是看在陈黄皮,以及这自称九冥神灯的玩意,好像和那位存在有关系的面子上,就黄铜油灯这些话,他们早就已经出手镇压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太岁教的重地。 那位存在年轻时候的画像,整个玄真道界更是就这一副,甚至连拓印都无法拓印。 大乾仙朝的修士,只要是当年那个时代过来的。 谁不把这位当做是偶像。 太玄剑主忍着心中的怒气,对陈黄皮柔声道:“你来自十万大山,又与这位样貌极为相似,我等见了你便猜的到你的来路。” 要是换做其他教派,恐怕都不可能把陈黄皮和观主联想到一起。 但架不住陈黄皮如今十六七岁。 和年轻时候的观主样貌差别不大,眉宇之间的那种气度,当真是掩饰不住的。 “所以,没有什么误会。” “你可以是我家教主!” “而且你修的是咱们太岁教的剑阵之道,这便是亲上加亲,太玄子参见教主!恭迎教主回家!!!!” 四位剑主又是一拜。 他们才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既然误会了,那就索性误会到底咯。 左右,太岁教都不亏。 白得了一个教主,就是老教主归来,肯定都会忍不住拍手叫好!道一声妙啊! 陈黄皮被这一幕弄的哭笑不得。 太易子当年也是这样的,一开始死活不认自己是教主,后面知道自己师父,立马就态度大变。 想来,若是当年自己再长大一些。 估计太易子一开始就会是这幅态度了。 想到这,陈黄皮收敛了念头,问道:“我听李青柏说,太岁教主坠入灰雾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太玄剑主摇头道:“那是一万多年以前发生的事了,不过,我等已经在谋划将老教主从灰雾之中捞出来,因为老教主没有死,只是异变了。” 陈黄皮皱眉道:“近乎于道的存在也会异变吗?” 他见过的近乎于道的存在不多,但是也不少。 阴天子是被太阳杀死的,但实际上却好似并没有死,而且也没有异变的样子。 至于东华大帝的断手。 那是另一回事,东华大帝道崩,神魂都彻地陨落了,是肉身异变成了邪异。 可即便是那样,那断手除了神志不清,思维逻辑都是正常的。 太玄剑主道:“近乎于道的存在会不会异变,我们不清楚,可老教主的确身上长出剑气化作的绒毛,掉进灰雾再也没有出现。” “若想知道其中原委,恐怕只有老教主才知道。” “毕竟,那场大战实在不是我等能接触,能感知到的。” “需要我帮忙吗?” 陈黄皮认真的道:“师父说过,这世间有三位是我可以完全相信的,其中一位就是太岁教主,若有需要请开口,我不会干看着的。” 太玄剑主道:“洞虚,用这把洞虚做饵,老教主感应到太岁杀剑的气息,必然会从灰雾中出现,届时剩下的交给我等便是。” 提起洞虚,太玄剑主忍不住侧目再次打量了一眼。 这把剑他有点看不透。 不是说,看不出其内的剑影。 实际上,太岁教的老人对太岁杀剑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这是其剑影所化作的奇异存在。 之所以说看不透。 是因为,太玄剑主感觉洞虚好似不太像是一把剑。 最起码炼制的手法很不对劲。 不像是炼剑之法。 “教主……” 太玄剑主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这把剑,也是那位炼制的不成?” 若是的话,他们太岁教的人也得改进。 陈黄皮咧嘴一笑:“不是,是我炼的,不过我的炼剑手法是从我师父那学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遗漏。” 至于这手法是怎么学的。 当然是小时候被扔进丹炉里炼的时候学会的。 “妙啊!!!” 太玄剑主立马话锋一转,赞叹道:“不愧是那位的炼剑之法,有别于我等修士,当真是神鬼莫测,这炼制之法能否教给我等?” “当然可以!” 陈黄皮开心极了,忍不住咧嘴笑道:“你们是真有眼光,之间我遇到的人,都说我这炼剑手法不对。” “荒谬!!!” 太禹剑主大怒道:“那位传下的炼剑之法难道还能有错?教主,你放心,你这炼剑之法别人不信,咱们自家人是绝对认可的!” “对了,你这一身道袍……” “是我师父为我缝制的。” 陈黄皮挠了挠头,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太岁教的人,比如说大伯陈皇现在的状态,还有怎么过去,还有万剑阁怎么去。 怎么自己还没问。 太岁教的人反而接二连三的问起自己来了。 而接下来,太禹剑主的话让陈黄皮更是一脸的茫然。 “教主,正所谓上行下效!” “您身为太岁教的新教主,您穿的道袍,便是咱们太岁教的新制服,那些弟子们都是年轻人,他们都很崇拜您。” “所以呢?” “所以,您应该不会吝啬,不允许他们穿和您一模一样的道袍吧?” “这个我倒是不介意,只是衣服而已。” 陈黄皮还要解释,自己这道袍虽然是师父亲手缝制,但实际上除了水火不侵,穿不烂以外其实没有别的特殊能力。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见那四位剑主分别站在自己四个方位,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锐利炙热的目光,让陈黄皮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后,他就看到。 太禹剑主身上的青黑色道袍眨眼间就变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打底,上有金丝缝制而成,看起来好不神气。 再看其他三位剑主。 嗯…… 他们说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自己。 陈黄皮沉默了…… 黄铜油灯看乐了,鄙夷的道:“也就是他娘的天地异变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怕不是明天就要在旧州开始倒买倒卖了吧。” 太玄剑主不以为耻,也不生气。 反而笑呵呵的指着黄铜油灯对陈黄皮问了一句。 “教主,这个咱们也可以仿吧?”(本章完) 第376章 还有一座净仙观(8k大章求月票) “等一下,黄二不是我炼制的,是我师父炼制的啊!” “这你们也要仿吗?” “教主您这话说的,那就更该仿了啊!人手一盏,一人一盏!” “首山铜可以换成仙铜,其他材料也能换!” “至于这牙印,老夫的眼睛就是尺!保证一模一样!” 四大剑主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将黄铜油灯身上的每一寸角落都看的是清清楚楚。 要是陈黄皮不说这是那位炼制的,他们还想要做点微调,毕竟黄铜油灯的卖相着实有点磕碜,可这么一说,那些牙印掐痕,分明就是道韵啊! 必须要一模一样。 绝不能有半点纰漏,否则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太岁教这吃饭的手艺不行了呢! 至于黄铜油灯则冷笑不止。 太岁教的这帮子二道贩子,真是做生意做到自己头上来了。 还想仿自己,他们倒是有本事仿一个看看。 自己好歹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只是力量一半在黄泉阴土,一半在十万大山的旧观。 没有自己同意,他们能仿个屁出来。 不过,黄铜油灯本就焉坏,倒也懒得提出来,只想着等看这些太岁教的老头的笑话,到时候狠狠打他们的脸。 这时,陈黄皮见太玄剑主这四个老头已经把黄铜油灯看了个透澈。 便正色的开口问道:“四位长老,我还有一些事想要问你们。” “教主可是要问这灰雾?” “正是,还有陈皇,还有那些青铜油灯,许多事我都想要知道。” 这些才是陈黄皮把太岁教当做自己的第一站的主要原因。 不弄清楚,他是真不敢在大乾仙朝乱跑。 太玄剑主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灰雾这东西我等当真不知其来由,但此物绝非天地异变的一环,最起码接触灰雾,并不会让人化作邪异。” “天地异变后约莫两三千年的时间,陈皇和仙尊大打出手,老教主当年应该也参与了这场大战,还有截天教,拜灵天,万剑阁……” “此战涉及了最起码十几位近乎于道的存在。” “外加一些真仙之极致,诸如那仙界三十三天的诸多界主。” “此战过后,这些强大的存在全都不显于世,接着便是灰雾降临,若要知其根本,恐怕得老教主归来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到这话,陈黄皮皱眉道:“玄真道界有那么多近乎于道的存在吗?” 大伯陈皇,三位教主,再加上万剑阁,不算陈道行的情况下,大乾仙朝不过是五位近乎于道。 而仙界则有五方大帝外加那神秘的仙尊。 这也就十一位而已。 而且东华大帝当时在这场大战还没开打之前,就已经死在了人间。 如何来的十几位? 那太玄剑主捋了捋胡须说道:“教主有所不知,咱们大乾仙朝巅峰时期,号称万仙来朝,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真仙!” “而近乎于道的存在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除非是走到真仙极致的存在,否则是感应不到那些存在究竟在何处,究竟林林总总有多少位。” “老教主曾隐约提起过,他成道时便和几位同境之人斗过剑,因此算起来,大乾仙朝有个十来位近乎于道时没错的。” “这还没算上那些重宝呢。” 太禹剑主补充道:“有一些强大的重宝,同样达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仙界那三十三重天,若是界主御天驾临,不顾后果的情况下亦有近乎于道之威。” “当然,林林总总,玄真道界的近道实则也就二十多位的样子,有一些甚至可能在那场大战中死去。” “除了老教主那些人,我等就是翻遍典籍,也不可能知道都是谁。” 近乎于道的存在可是道主之下的最强者。 有厉害的诸如阴天子这种,甚至比那些自斩以后的道主可能都要来的强大。 这样的存在有二十来个已经是顶天了。 再多,以玄真道界如今的样子根本就孕育不出来。 陈黄皮听到这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了。 还好不是冷不丁冒出来上百个近乎于道。 只是加起来二十来个,甚至一部分已经死去,这样算的话倒也不算太离谱。 “或许师父带走三千道人,也是冲着这样的想法。”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玄真道界被盗主们带走的东西太多了,师兄们的天资虽然都很高,可要是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成道是极难的事。” 其实,三千道人里不算陈道行的话。 最先达到近乎于道的,一定不是易轻舟。 而是孟秋鹤,那个散修出身的二师兄。 陈黄皮还记得孟秋鹤当时以真仙巅峰的境界,和陈道行大战的那一幕,可以说若不是跟在师父身边修行的时间太晚,他真有可能和陈道行不相上下。 反而是易轻舟、许青山、白求仙这三位师兄,个个都没太大的野心,乐的安逸,若不是发生了陈道行叛出净仙观的事,恐怕他们的想法到现在都不会改变。 “陈皇如今可好?” 陈黄皮问出了他心里的担忧:“我听别人说他病了,病的很严重,太岁杀剑在陪着他,他如今究竟怎样了。” 此话一出。 四位剑主齐齐沉默了。 陈皇的状态,其实可能比自家老教主更加不如。 老教主坠入灰雾,但道果剑阵尚在,肯定是不可能就此死去的。 而陈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音讯了。 那乾元阙也化作了禁区,就是想进去看一眼都做不到。 四位剑主不约而同的面露愁容,叹息不已。 太玄剑主怅然若失的道:“教主,咱们大乾仙朝虽说叫仙朝,实际上却和凡人朝廷有所不同,陈皇统御万方,为人间修士开道,老一辈的都知道他那性子。” “如今的大乾仙朝,灰雾隔绝诸多道州,将整个大乾隔绝出十个区域。” “而和仙界的战争一直持续,从未停下来过。” “若是陈皇能腾出手,他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话虽说没有言明陈皇的状态,以及为何如此。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太禹剑主长叹道:“陈皇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是大乾仙朝修士心中最仁爱,也是最雄韬伟略的陛下,这样的他若是生病,那必然是道陨之病。” 近乎于道的存在即便异变,也不可能失去自我。 至于修为实力会不会跌落。 四位剑主们倒是不清楚,不过他们知道,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会生病的。 那些不懂的修士这么说其实是看不透。 以讹传讹,可真相却比生病还要残酷。 陈黄皮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大伯要死了呢,没想到只是生病了,生病了那就简单了,我精通医术,饱读药经,治好应当不难!” 等把太岁教主给从灰雾里捞出来。 要是他也病了,自己就先拿他练练手,给大伯垫一垫。 “对了,回头我要去一趟万剑阁,万剑阁现在还好吗?” “万剑阁?!” 听到这刺耳的万剑阁,四位剑主齐齐皱眉。 “教主,您去万剑阁做什么?” “咱们太岁教可和万剑阁不是很对付啊!” “莫非您是要上门斗剑?” “斗什么剑……”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我和万剑阁又没有不对付,万剑阁的阁主,按照辈分算,我应当叫她一声婶子的。” 易轻舟的母亲是万剑阁阁主。 而自己是易轻舟的师弟,这辈分自己是不会算错的。 太玄剑主语速极快的道:“教主,万剑阁和咱们太岁教一直较劲,想争个剑道第一,可万剑阁不如咱们太岁教,那样的小地方不去也罢。” 自家新教主刚刚回来,刚刚把关系给拉起来。 冷不丁的就要跑去万剑阁。 这,这谁能受得了。 陈黄皮见此,失笑着解释道:“你们误会了,万剑阁我又没有继承权,我过去就跟串个门一样,我不会拍拍屁股就不管你们的。” “再说了,我还要把易轻舟的脑袋带给他母亲,还有他的家书,若是不去一趟,这不是叫我失信于人么。” “易轻舟的脑袋?” 一直比较沉默的太阿剑主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道:“那孩子死了?” 黄铜油灯瞥了他一眼:“怎么,看你这样子,你认识易轻舟?” “何止是认识,老夫差一点就将他拐进咱们太岁教了。” 太阿剑主苦涩的道:“万剑阁和太岁教不对付,但也只是争剑道第一,可那孩子的确是实打实的剑道天才,当年他离开万剑阁,老夫就想把他拐走。” “虽说没成,但也算是有点交情。” “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以那孩子不喜争斗,究竟是谁杀了他?” “当然是我啊。” “哦,原来是教主您……啊?” 太阿剑主、太玄剑主、太禹剑主、太皓剑主震惊不已,嘴巴都惊到合不拢的程度。 自己教主杀了人万剑阁的少阁主。 然后还要提着人的脑袋送上门去…… 是他们听错了吗? “教主,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啊。” 陈黄皮皱眉道:“就是我杀的易轻舟啊,我把他脑袋砍了下来,也的确要把他的脑袋送去见他母亲,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教主……咱们和人是争剑道第一的名头,不是不死不休。” “易轻舟不是拜了那位为师吗。” “您杀他作甚?还要跑去万剑阁,即便万剑阁的那位夫妇和您师父有交情,也肯定不会轻饶了您啊!” “驴唇不对马嘴!” 黄铜油灯不耐烦的道:“易轻舟那小子出问题了,他不死不行,所以求陈黄皮把他给杀了,不是你们想的陈黄皮杀人成瘾,总之,这是好事。” “还有,易轻舟那小子以前就已经死过。” “天地异变刚开始不久就死了。” “还有其他道人全都死在了十万大山。” “什么?!!” 四位剑主脑海中轰然炸开。 那三千道人,可是大乾仙朝整个苍天纪元里最杰出的一批天才。 可以说,大乾仙朝的老一辈修士们,到现在提起来都津津乐道,想着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那批天才回家以后,万众瞩目的景象…… 结果黄铜油灯这句全都死了。 当真是让他们心中在滴血…… 这是把大乾仙朝一代人的气运给彻地打断了啊…… 太玄剑主面色煞白,身子都在颤抖,悲痛的道:“一个纪元结束之时,也是天地最后反哺众生的慈爱,天骄尽出,只待下一个纪元厚积薄发。” 而那位太皓剑主则抬起头,怔怔看着大殿的顶部。 这大殿之中,有着两位走到了真仙极致的剑主在沉睡。 那三千道人里,就有一位是这两位剑主的孩子。 这事还是他当年出的主意。 等这两位剑主醒来。 这叫他如何面对…… 如何忍心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任何大教宗门,对自家的天才弟子都是极为爱护的,因为这承载的是上一代人的希望,谁不想自家宗门的天才弟子站在自己肩膀上,走的更远,看的更远呢。 而陈黄皮则不解的道:“等等,你们好像不知道,变成邪异以后还能复活的事?” “变成邪异还能复活?” 太玄剑主怔怔的道:“这,这如何复活?” 陈黄皮道:“天地异变结束以后,不变邪异的都会死,变成邪异的才能活,这事人间的大康皇帝都猜出来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时间线都被打崩成这样了,他们能知道才有鬼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这大乾仙朝的水很深,有人不想让他们知道。” 而太玄剑主等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四人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阴霾。 而太玄剑主更是突然的道:“若是三千道人全都死了,那为何……” 说到这,太玄剑主赶紧闭口。 他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陈黄皮面露不解,还要追问,可黄铜油灯却制住了他。 “本家,别问了。” “有些事,不该他们知道,知道了反而不好。” 黄铜油灯的语气极为郑重。 好似它知道了一些隐秘一样。 四位剑主同样如此,之前他们的确没意识到这件事,而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到来,瞬间让他们意识到,某些本应该知道的事被人给遮掩了。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必然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拜灵天的神棍提醒的是对的……” “那些青铜油灯有大问题,还有那净仙观也是如此。” 四位剑主彼此用剑光交流。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这样的能力,陈黄皮也已经掌握了。 听到净仙观三个字。 陈黄皮还没反应过来,可冷不丁的他脸色微变。 “你们怎么会知道净仙观?” 净仙观可不是大乾仙朝的。 师父当年收徒也不可能自己建立一个宗门势力。 那是到了十万大山造神的时候,才建的一座道观,观名净仙。 黄铜油灯叹了口气:“本家,这就是我为何到了大乾仙朝以后就装死装的这么彻地的原因啊!” …… 半日后,大殿之中。 四位剑主已经离开,去研究如何启动剑阵,将自家老教主从灰雾中接引回来之事。 而陈黄皮则和黄铜油灯留在大殿之中。 这地方能隔绝内外。 是整个旧州,整个太岁教最安全的地方。 日升月落。 黑暗的大殿之中,黄铜油灯的灯光照亮四方。 陈黄皮的脸色忽明忽暗。 “所以,那叛徒在大乾,建了一座净仙观,自己当了观主!” “他还仿制三千正神。” “不止,我还感应到了别的东西。”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咱们被那灰雾潮汐卷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心生感应,好似有无数分身要和我建立联系。” “我起初以为是观主以前把我的分身也弄到了大乾。” “可我顺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不对劲。” “那不是我的分身,而是我的仿制品。” 说话间,黄铜油灯吐出灯油,幻化出它当时所看到的景象。 灰雾迷天,如同天幕一般。 这景象不停变幻,渐渐的,有无数泛黄的灯光亮起,林林总总,如同繁星一般笼罩在大乾仙朝之上。 无数的灯光彼此呼应。 好似一个阵法一样,最终指向了一处不存在的区域。 那是一座大山,一座道观。 山名玉琼山,观名净仙观。 观中有三千尊正神的轮廓若隐若现,亦有三千道仙人气息起起伏伏。 而若要再往里看,这景象就变得无比模糊。 根本就无法看透。 或者说,黄铜油灯当时也只看到了这里,便果断切断了和那盏油灯的联系,并且还把自己的踪迹抹的一干二净。 甚至就这它还觉得不保险。 立马装死,连灯芯都熄灭了,怕的就是那观中的存在顺着这些青铜油灯反推到它身上。 近乎于道,自成一界。 凡有言,必有知。 陈黄皮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那叛徒要做什么,他仿制了三千正神,还要弄出三千仙人,他以为能骗的了天下人不成!” “净仙观!!!!” “我要摘了他的字!!!!” “我要把那道观砸的稀巴烂!” “我要宰了他!!!” 无论是三千正神,还是那些死去的师兄们。 这对陈黄皮而言都极为重要,都待他极好,将他视作亲人。 而陈道行此举,与亵渎有和区别。 黄铜油灯赶紧道:“本家,你气是应该的,我也生气,恨不得弄死那王八蛋,不过这人已经是成道了,连道果都异变了,他如今恐怕比以前还要恐怖。” “你忍一忍,等你也达到近道的层次,咱们一起拆了他的道观!” 近乎于道,这个境界对陈黄皮而言是不存在的。 他本就是道,如何近道。 对他来说,五脏庙大成,阴阳神合一化作元神,他的修行就已经结束了。 届时便是死而复生。 生而真仙,再往上要么做黄天,要么做道主。 亦或者那无缺道主。 “待我修行结束,我应当就有近乎于道的战力。”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道:“我还有伴生至宝,那个毁灭与造化为一的古怪磨盘,到时候,我要与他开道争,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就应该是这样!”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狞笑道:“本家,那叛徒再厉害,也不过是孤身一人,他连人间都不敢去,怕观主收拾他,你修行只剩三步。” “三步过后,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它最怕的就是陈黄皮上头,一言不合就杀到那净仙观里,和陈道行打的天昏地暗。 虽说陈黄皮眼下实力确实不够。 即便是入夜后,六阴神显化可以和真仙掰手腕,可对上近乎于道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别看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可对于修士而言,真仙其实就是修行的尽头。 近乎于道那根本就不是天才两个字能肖想的,天资才情只是必要的条件,机缘毅力缺一不可,乃是正儿八经的无上境界。 “黄二,你不用这般想我。” 陈黄皮平静的道:“我不是八岁小孩,我已经十七岁了,很多事我看的明白,我也知道急不来,不该冲动的时候我亦能忍耐。”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操控太岁教的这座剑阵,杀到陈道行面前和他叫板?” “想过,但是我觉得还不够。” 陈黄皮摇头道:“太岁教主也是近乎于道,可陈道行出现,却是在那场大战结束之后的事,要说这其中他没有参与,我是不信的。” “陈道行学了师父八成本事。” “而师父却要我走出我自己的道,只靠外力,我觉得我斗不过他。” 即便是再讨厌陈道行。 陈黄皮都得承认,陈道行在没有叛出净仙观之前,的确算得上是最接近师父的弟子。 本就是大伯的儿子,又跟着师父那么多年。 其手段,其眼界,其心智都极为不凡。 再加上他被那轮廓所污染。 连道果都变成了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 东华大帝同样是近乎于道,都争不过他,最终落得个道崩的下场。 这样的陈道行,陈黄皮将他想的再强大都不为过。 “还有这大乾仙朝被灰雾隔绝成了十个区域。” 黄铜油灯提醒道:“本家,你是乌鸦嘴,说的比我想的灵多了,你猜一猜这事和那叛徒有没有关系?” “这……” 陈黄皮皱眉道:“灰雾既然不是天地异变的一环,那想来应当即便和陈道行有关,他也不是主导此事的罪魁祸首,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明白了。” 黄铜油灯点点头,陈道行估摸着只是引来了灰雾。 那灰雾实际上,是笼罩在玄真道界之外轮廓的力量。 “至于那十个区域。” 陈黄皮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 一道金银交织的遁光飞了出来! “憋死大爷了!!!” “黄皮爹,我不要出来,我还没把那些月华吃光呢!” 金角银角从勾魂册里出来,立马就张开大口嗷嗷叫了起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迟早你要坏事!” “大哥,你这是饱肚子不知饿肚子的苦,黄皮爹家大业大,我吃点月华怎么了?” 银角很委屈,它在勾魂册里还没吃多少月华呢。 也就吃进去了三成。 总感觉那月华的最深处,好像有着一个东西在沉睡。 味道还挺香的…… 陈黄皮黑着脸看了一眼勾魂册,好在勾魂册里易轻舟的脑袋,以及大伯的断指没有被银角给吃了,倒是一些破烂不见了踪影。 不用想,都进了银角的肚子。 好在他把金角银角收进勾魂册的时候,提前将索命鬼隐入了月华之中,不然恐怕金角定然要报当年的仇怨。 而银角就更别说了,它脑子是真有问题的,指不定就把索命鬼的骨头掰下来啃了。 “你们俩别闹了。” 陈黄皮敲了敲金角银角的脑袋,正色道:“之前你们是不是感觉,这大乾仙朝和黄泉阴土很像?” “是有一点像。” “不对,大哥你傻了,这哪里像了。” 银角嚷嚷道:“一个是大乾仙朝,一个是黄泉阴土,除了我在这能使出老爹留给咱们的能力,其他的都不一样。” “很好!” 陈黄皮点点头,又问道:“银角,你和金角不一样,你是天才,你好好想想,除了这些以外,大乾仙朝和黄泉阴土还有什么地方类似。” 银角瞪大了眼睛,激动的道:“黄皮爹,我真的是天才吗?” “大哥,黄皮爹说我是天才。” “我竟然不是个傻子!太好了大哥!” 金角鄙夷的道:“银角,你是个屁的天才,没有天才会说自己是天才的!” “胡说,黄皮爹天天就说他是天才。” 银角倨傲的仰头,对陈黄皮摇着尾巴道:“黄皮爹,你不愧是后爹,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肯定是把你的天纵之资遗传给我了对吧?”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哈哈哈!” 银角得意的道:“黄皮爹爱我,大哥,你不行了!以后我来做大哥好了!” 金角恼怒道:“黄皮爹,你太偏心了!” 银角乐的摇尾巴,不过它也没忘记自己黄皮爹问自己的事。 便趴在地上,鼻子不停的抽动。 它在发动谛听之子的能力,感受着大乾仙朝和黄泉阴土的不同之处。 可越感知,它就越迷茫。 “黄皮爹,你给我遗传的天资好像不够,我感觉我还是有点傻傻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除了叫大乾仙朝以外,这里真的好像黄泉阴土,灰雾像是黄泉,大地像是阴土。” “好样的银角!” 陈黄皮摸了摸银角的脑袋,把想揍这不争气的干儿子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转而,他便对黄铜油灯道:“黄泉阴土有十殿阎罗,每一座大殿都有着一盏你的分身,而那叛徒仿制你炼出青铜油灯,外加灰雾隔绝十处区域。” “若我猜的没错,他定然是要把大乾仙朝往黄泉阴土上靠!” “黄二,师父和阴天子究竟在黄泉阴土打算做什么?” 陈黄皮认真的看着黄铜油灯。 若说黄泉阴土是为了造阴神,可阴神的数量早就够了,师父也说那些不过是粗粮而已。 那为何还要有十盏黄铜油灯的分身,占据了它一半力量驻守在黄泉阴土。 要知道,师父用黄铜油灯的分身镇压旧观,实际上也只是其一半力量而已。 黄泉阴土早已异变。 黄泉和阴土都化作了邪祟。 但时至今日,这两大邪祟都一直在沉睡。 黄泉阴土的秘密,不比这大乾仙朝要少。 陈黄皮知道,黄铜油灯对此绝对是知道一些隐秘的。 “本家,倒不是我不想跟你说。” 黄铜油灯绕着陈黄皮转圈,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犹犹豫豫的道:“但这事,观主和阴天子两个老阴比,若是说出来,我怕会坏了他们的算计啊……” “师父不是老阴比!!!” 陈黄皮纠正道:“阴天子肯定能和阎罗之影建立联系,而祂到现在都一句话没和我说过,祂又姓阴,祂才是老阴比。” “黄二,师父和阴天子是至交好友。” “可咱俩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 “你忍心瞒我吗?” “我不忍心,可是……” 要的就是这个可是。 陈黄皮太了解黄铜油灯了,立马退让一步,说道:“黄二,你不忍心瞒我,我也不忍心你为难,这样吧,我猜几句,你也不用说对于不对,如何?” “……” 黄铜油灯抬头看天:“本家,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我听不见啊!” 陈黄皮笑道:“师父把你的分身放在黄泉阴土,造阴神不过是附带的对不对?” 黄铜油灯低着头,查看自己长出来的八只手一不一样长。 “十殿阎罗其实没死。” 黄铜油灯若无其事的吹起了口哨。 “旧观里有阵法,你的十盏分身在黄泉阴土起到同样作用。” 陈黄皮眼神闪烁着异彩:“天地异变结束,师父会从黄泉阴土里重新复活,对不对?” 黄铜油灯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道:“你别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陈黄皮却皱眉道:“你这反应……看来或许还不止我猜的这样。” “等等!那叛徒想做阴天子?!” “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想把大乾仙朝变成黄泉阴土。” 黄铜油灯道:“只是看金角银角这样,他应该已经成了,但为何依旧藏在那假观里?” 陈黄皮冷笑道:“大伯只是病了,还没死,拜灵天的教主举教躲在灰雾里,太岁教主同样没死,想来当年那场大战,他定然也受了重伤。” “别忘了,洞真在大伯手里。” “若是能进入那段过去的记忆就好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只要能进去,我便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那场大战参与的人太少了,想找都没处找。” “况且进了那种存在的记忆,我担心会被发现。” “那还真不一定。” 黄铜油灯突然语气古怪的说道:“本家,你把那灰眼珠子,还有那些仿制的邪神拿出来。” 陈黄皮挑眉道:“那些东西里有我想知道的记忆?” “不,没有。” 黄铜油灯有些卖弄的道:“但有了这些玩意,我只需将其吞了,我的力量就会变得强大许多,我自己的手段就能使出来了。” “桀桀桀!!!!” “到时候他人记忆,咱们想进就进。” “我顶着黄一的皮,连装死都不用了。” “那我呢?我顶着谁的皮?” 陈黄皮知道黄铜油灯本来就没它以前说的那么卑微,在净仙观虽说派不上前三,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是站如喽啰。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 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是啊,本家你披上谁的皮好呢?” “既要存在那些近道的记忆里,又不能被其看出来,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苦思冥想。 最终,这一人一灯看向了大殿之中挂着的两幅画像。 一副是太岁教的教主。 一副则是年轻时候的观主。(本章完) 第377章 脾庙异动 道临旧州(8k大章求订阅) 夜色下,灰雾如细雨垂落。 整个旧州都被灰雾所笼罩,茫茫大地皆有泛黄的灯光点点。 白天发生的事,在旧州倒是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陈黄皮以洞虚神剑开道。 那叫一个威风。 而太岁教的老一辈们却悄悄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虽不能操控剑阵道果杀入禁区,但将一些事给淡化却是轻而易举。 整个旧州,修士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太岁教教主陈黄皮之事。 这并不是说,太岁教要玩弄修士们的意识。 恰恰对他们而言,这是一种保护。 青铜油灯有大问题。 但是这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个具体的说法。 必须得防备,也不能不防备。 只是,有一些影响。 是太岁教的那四位剑主都没有预料到的。 或者说,连陈黄皮都没有意识到。 夜色下的旧州,人影稀疏。 而在某处破庙之中。 轮岗结束的年轻剑修赵百年正和那老疯子把酒言欢。 赵百年便是在那石剑上驻守的修士之一。 他距离成仙已经很快了。 是小有名气的天才剑修。 “老疯子,我跟你说,我今天总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百年疑神疑鬼的端起酒葫芦,低声道:“但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莫非是最近想要突破仙人之境,想的有些走火入魔了不成?” 在他的对面,是那戴着草帽,瘸着一条腿的老疯子。 老疯子穿着破破烂烂。 实际上人倒是不疯,只是总是说一些让人觉得好笑的疯话,所以才被熟悉的人叫做老疯子。 其修为勉强达到仙人之境。 早就已经潜力耗尽,不过其见识和阅历却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赵百年有什么不解的事,总喜欢找这老疯子聊上几句。 此刻,那老疯子喝的有些迷迷糊糊。 “庸人方自扰,修行先修心,心不定,万事皆如海市蜃楼,走不长久的。” “嘿,老疯子你修为不咋地,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赵百年失笑,饮了一大口酒道:“阳极只差六次,天地异变结束也就这几百年的事,我这不是想着早点突破到仙人,去天河战场碰一碰么。” “天河战场的灵气充足,有成真仙的机会。” “若我成了真仙,便能找伤你之人较量一番,替你出一口恶气。” 他父母四百年前去了天河战场。 一开始还有些消息传来,后来再传回来的就是一些遗物了。 而老疯子和他算是忘年交。 自然想着替对方出出气。 他可是亲眼见过,老疯子草帽下的脑袋,被人给硬生生的削掉了一大块,那伤口至今都无法愈合,只能以草帽遮掩。 老疯子躺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耐烦的道:“天河战场不是什么好去处,你若是去了,就你这点本事怕是十死无生,还是待在旧州苟着吧。” 赵百年失笑道:“老疯子,你这话说的,跟你去过天河战场似得。” “老疯子我自然去过。” “不过只是巡视了一圈,没找到对手,这不就跑回来替人看着这地界。” “吹牛逼这一块,还得是看您老人家啊。” 赵百年给老疯子的破碗里倒满,阴阳怪气的道:“你虽是仙人,可身受重伤,怕不是连我都打不过,还巡视天河战场。” “咋了,小娃娃不信?” “信,我当然信,下次巡视的带上小赵我,让我也威风威风。” “那不行,你修为太弱了。” 老疯子连端酒都懒得端,脑袋往地上一歪,就这么嘬着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真要是打起来,根本就顾不上你小子。” “况且,你的天赋也不行。” “这辈子没什么机缘,也就只能止步仙人了。” “趁早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好了,届时老疯子我亲自收你的娃娃为徒,教他剑道。” “保不齐你赵家还能出个真仙。” 这话听在赵百年口中就有点不爽了。 他嚷嚷道:“老疯子,你又不是剑修懂个屁的剑道,我要是生了娃,定然让其拜入太岁教,不,我多了个字才不生娃。” “娃成真仙不如我成真仙。” “我改天也拜太岁教去。” “拜什么拜。” 老疯子嗤笑道:“太岁教要有大麻烦,你现在拜进去,岂不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百年不悦的道:“老疯子你这嘴真讨厌,太岁教可是我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上哪来的大麻烦!” “难不成还有谁敢打过来不成?” 说到这,赵百年忽然脑抽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别说,万剑阁和太岁教不对付,说不定真有可能……” “没有可能。” 老疯子烦躁的挥了挥手:“那灰雾隔绝十方,万剑阁在南道州,太岁教在北道州,天南海北,上哪打去?这又不是天地异变以前。” “那你说的大麻烦是?” “别什么都问,总之,没事不要往太岁教那边跑就是了。” 老疯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尤其是那小子,总觉得样貌有些熟悉,可老夫仔细一琢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还有他那把破剑,邪门。” “这有什么邪门的?” “连我都看不出他来路,难道还不够邪门吗?” 老疯子说到这有些懒得再废话,便闭上眼睛开始呼呼大睡,睡梦中还嘬着酒,好一个酗酒成性的疯老头。 若是此刻太岁教的四位剑主听到这些话,必然会大惊失色。 因为这老疯子竟然没受到半点影响。 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老疯子也很疑惑。 陈黄皮那小娃娃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愣是没发现有相似的人。 可看着其样貌,越看越觉得像是某位故人。 准确的说不是样貌上的。 而是那种气质,以及一些不易察觉的小习惯。 就跟常年累月和自己的某位故人待在一块,耳熏目染之下形成的。 而最让这老疯子不解的是。 他试图通过时间长河看一看陈黄皮的来路。 却发现时间长河在不久前被人给搅浑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不用想都清楚,肯定是那几位熟人。 就是不知是谁干的。 这时,赵百年见老疯子睡的正酣,也懒得再谈论起今日之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眼下还是修为突破仙人才是他的追求。 到了仙人之境。 是试试拜入太岁教,还是前往天河战场就有的选了。 随着赵百年开始闭目修行。 他体内的剑气在不停运转,作为一名距离成仙只差一步的剑修,没什么比温养自身法剑,感悟自身剑道要来的更重要。 只是,越修行。 赵百年就越感觉有点奇怪。 “为何今日感悟剑道之时会觉得极为……” “极为……” 赵百年一连说了几个极为,却怎么都形容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 好似自身的剑道有点生锈了一样。 不对,应该说剑心蒙尘。 那种没来由的烦躁,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于是便停下了修行。 可刚一睁开眼,便吓了一跳。 因为刚刚还睡的正酣的老疯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那目光极为锐利。 好似将自己内外都看了个透澈一样。 “老疯子,你……” “别说话,继续。” 老疯子的声音充斥着不容拒绝之意。 赵百年犹豫了一下,自觉老疯子不会害自己,便继续闭目修行。 但修行修行,剑心蒙尘怎么修行的了? 就这样,赵百年硬着头皮又坚持了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老疯子那难掩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行了,睁开眼吧。” “老疯子,我这是怎么了?” “和你没什么关系。” 老疯子抬头看了一眼破庙的屋顶,皱着眉道:“是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新天换旧天,很多旧时的东西都要行不通了。” 赵百年透过那些破碎的角落,看到天上无穷无尽的灰雾。 他不以为然的道:“老疯子,我修道的时间短,你可别忽悠我,天地异变还没结束,怎么剑道就开始行不通了?” “要是这样的话,人太岁教岂不是都要被打落凡尘不成。” “天道改易,和修为没什么关系。” 老疯子站起身,对赵百年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老夫要去其他旧州巡视一圈,看看这影响究竟有多大。” 说罢,老疯子拿走了赵百年腰间挂着的酒葫芦。 边喝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破庙。 而赵百年见此,立马追了出去。 可出去一看。 那还有那老疯子的身影,只有稀薄的灰雾。 赵百年无奈的喊道:“老疯子,你喝酒喝的糊涂了,你拿的是我的酒葫芦,不是我的那盏青铜油灯。” 不过,他也没有太担心老疯子。 因为老疯子以前也说过这种类似的疯话,往往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破庙里。 一天时间就能跨越旧州来回。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就是真仙都得用上个三四天的时间,因为晚上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胡乱飞遁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至于这老疯子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赵百年以前也想过。 可后来随着修为越来越强大,他就彻地觉得是扯淡了。 要真是老疯子说的那样。 那得是什么境界的存在才能做到? …… 而另一边的东道州。 这里亦被唤作截天道州。 是截天教的大本营。 天地异变之前,截天教在东道州是毋庸置疑的最强大的势力。 在三教之中,往往能排到第一。 当然,那是九离钟还在的时候。 这东道州同样被灰雾隔开,但只隔了五分之一的区域,剩余的地方依旧是原本的方圆。 从天上往下看。 更是能看到一副奇异无比的景象。 一道幽暗的光线,横在整个东道州的空中。 而这道光线如同棋盘上的纵横之线一样,只要换一个角度看这条线,便能看出无数道光线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将整个东道州都覆盖。 所有光线交织汇聚的地方,则正好就是灰雾潮汐聚集之处。 夜色下,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破破烂烂的老者来到了这里。 这老者正是那老疯子。 老疯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细线,随手拨弄了一下。 便见无数细线在这一刻齐齐震动。 然后,东道州真正的面貌便浮现在这无数细线组成的,类似棋盘一样的事物之中。 修士们人来人往。 这里的修士什么都修。 有修拜灵天法门的,也有修炼剑道的,还有修炼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玩意的。 至于截天教的修士。 则根本见都不得见。 不过,老疯子也懒得找那些不相干的小辈们的麻烦。 他是来巡视旧州的,不是来杀人的。 将整个东道州修士的境况收入眼中以后,老疯子低声道:“东道州倒是没受影响,南道州同样如此,当真是怪了……” 就连北道州,都只有一小部分的剑修剑心蒙尘。 情况不算多严重。 至于他自己…… “老夫怎么没察觉到剑道改易……” “按理说不应该啊……” “若是剑道有变动,老夫应当第一时间就会察觉才对。” “莫不是老夫的剑道没被改?” 老疯子皱着眉,转身向着太岁教所在的旧州走去。 …… 此时此刻。 在太岁教的大殿之中。 陈黄皮把金角银角当枕头,正在呼呼大睡。 这大殿极为安全,更没人会过来打搅他,四位剑主更是将陈黄皮当做教主一样捧着,生怕自家新教主想不开跑了。 普天之下,也就陈黄皮到了仙人境界还有有睡觉的需求。 也只有他能在这太岁教最核心的大殿里睡大觉了。 熟睡中,陈黄皮说着梦话。 “净仙观是我的!” “大乾仙朝也是我的,我有合法继承权,祖宗之法不可变!” “啊!你们这些奸臣居然要造反!” “黄二,朕的心腹大臣黄二呢!快用火把他们都烤死!” 这些梦话奇奇怪怪。 还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当然,磨牙声不是陈黄皮发出来的,而是银角发出来的。 银角正啃着自己大哥的独角。 一边啃一边流着口水,梦呓道:“大哥,你的肉好香啊……” 而金角则打着呼噜,它当年吃了太多邪异,到现在都没消化完,睡着的时候,更方便在吸收那些力量。 金角银角,这对谛听之子。 实则也只是三四岁的幼兽而已。 梦话,磨牙声,呼噜声在大殿内此起彼伏。 黄铜油灯恨的牙痒痒的。 “他娘的,陈黄皮一个人就够本灯头疼的了,现在还加上了金角银角这两个棒槌,真把本灯当保姆了是吧?” 黄铜油灯从来都不曾睡过。 即是不需要,也是为了提陈黄皮警示四周。 说实话,黄铜油灯除了自家人以外,对别的任何修士,哪怕是这太岁教都有着提防之心。 它永远不乏恶意揣度他人。 忽地…… 陈黄皮梦中惊慌失措的道:“朕不过是想盖个大房子给师父住,众爱卿为何要把朕打入天牢,黄二,黄二救我!” “朕不是昏君!统统以朕为准!!” 黄铜油灯闻言叹了口气:“白天看着挺威风的,睡着了还是跟以前一个吊样子,本家啊本家,真希望你别再长大了。” “长大了有什么好。” “人越长大就越是愁苦。” “个中烦恼,怎敢叫他人知道。” “也不知黄一那王八蛋究竟在哪,我明明感受到了它的气息,它应该也在大乾仙朝才对。” 黄铜油灯也有自己的愁苦。 它的力量不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将其召回来。 而大乾仙朝如今虽说看似还算风平浪静,又有太岁教护着,但黄铜油灯很清楚,这地方的危险和人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人间就一个断手算近乎于道,关键是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烂泥佛再厉害,还不是被观主早就算计的死死的。 但到了大乾…… 观主是真没法看着陈黄皮了。 换句话说,陈黄皮唯一的依靠,实际上就是黄铜油灯。 其他的现在都有心无力。 而黄铜油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看它白天的时候说的那么轻易,能变化成别人模样,带着陈黄皮到记忆里随便逛。 可记忆终究只是记忆。 现实中,它的战力甚至都不如普通的仙人。 只是靠着各种重宝的拿手本事,方能起到一些作用罢了。 “若是能找到黄一,本灯向它低个头也行啊!” “狗日的黄一,到底是跑哪了。” 黄铜油灯迫切的想要找到黄一,观主临行前曾说过,记得要把黄一给带回来,因为等陈黄皮十八岁那年,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不说以后,便是现在而言。 金顶天灯好歹也是净仙观论战力能算进前三的重宝。 有它护道,黄铜油灯才算是心里有底。 想到这,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不怕不怕,噩梦没什么好怕的,本家,有我黄二在,我会保护你的。” 很久以前,久到黄铜油灯都有些快记不起来的时候。 陈黄皮就总是做噩梦。 那时,它也是这样哄着的。 果然,陈黄皮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只是黄铜油灯并没有看到,此刻的陈黄皮紧闭的双目之中,隐隐有白光透了出来。 而这,是只有狐狸山神能看到的景象。 换做其他人都不成。 那白光之中,有许多文字若隐若现。 若是狐狸山神在此,定然惊的叫出来,因为这一次白光之中的文字比上一次要涵盖的东西更多。 不止是太易老头的剑道。 还有万剑阁的剑道,太岁教的剑阵之道同样在内,以及那炼制洞虚的法门,看似是炼剑,实则是炼丹的怪法。 甚至还有杜家…… 杜家的那古怪飞舟,脱离了正常修士的炼器之道,由机械组成的玩意也被这些文字所涵盖。 …… 与此同时。 太岁教的剑阵道果世界内。 奉剑行此刻正面容苦涩的在洞府之中盘坐。 说是洞府,实际上就是在山里挖了个山洞。 他双膝上放着他的法剑。 此法剑和太岁杀剑形制一样。 “没了太岁之血,我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奉剑行纳入被污染的太岁之血,化作了剑邪。 当时,他的修为虽说没有突破真仙,可已经有了真仙的战力。 陈黄皮将他体内太岁之血抽出来之后。 连带着奉剑行等几个弟子,是完完全全失去了太岁之血。 太岁之血纳入体内,原本的那滴血也会被污染。 奉剑行的修为在跌落。 只是白天的时候,他不愿说出来。 仙有九极,如同他已经从仙人巅峰境界,跌到了第六极。 这时,洞府之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师弟,为兄来看你了。” 说话间,便见到林道宁以及其他几个化作剑邪又恢复的弟子走了进来。 这几人的神色都极为黯然。 奉剑行起身迎接,面无表情的道:“几位师兄弟为何深夜到访?”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怕你走极端。” 林道宁淡淡道:“若是为兄没猜错的话,你应当准备散去一身修为,将灵气留在教中吧。” 奉剑行道:“怎么,师兄要来阻止我,亦或者说是开导我?” 林道宁大笑着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这地方不错,咱们几个一起散功,灵气会更加浓郁,也方便其他师弟们修行。” 太岁教的法门,别人能学,但是用不出来。 而他们如今同样如此,自然也不想在教中顶着太岁教弟子的名头,却做不了太岁教弟子能做的事。 这几人都是剑修。 都有着自己的傲气,不愿作视自身修为倒退。 与其如此,不如散功。 奉剑行皱眉道:“我散功是因为我唯一擅长的只有太岁三绝杀阵,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比我的天赋高,可以教导其他师弟,犯不着与我一起做傻事。” 他自己如此,却见不得他人如此。 林道宁身后的另一名弟子走上前,冷哼道:“只需你做,不许我做,这修仙修仙,修的不就是个我道还真。” “我心如此,怎能苟且偷生!” “那把剑是太岁杀剑的剑影,并不是太岁杀剑。” “太岁之血,恐怕是从此以后彻底绝迹了。” “今日咱们回教中之时,那万道剑光组成的剑阵里,我竟只能在后面跟着,要动用全力才不被拉下,这滋味我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着。” 突然,一个老迈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 奉剑行等人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行礼道:“拜见太阿剑主。” 太阿剑主穿着黑色打底,金丝缝制的道袍,黑着脸道:“你们几个小娃娃,当年都是老夫拐进太岁教的,如今一言不合就要散功,唉……” “让老夫怎么说你们好。” “你们这让老夫,拿什么和你们父母交代?” “剑主,弟子们都是孤儿……” “进了太岁教就不是了。” 太阿剑主没好气的道:“老夫代你们父母看护你们,而其他弟子更是你们的手足兄弟,老教主曾有言,剑阵之道,便是为了看护你们这些孩子的。” “怎么,你们今天散功,明天是不是就要退教?” “有人说咱们太岁教是贼窝,是,老夫今天就告诉你们,还真就是贼窝。” 说到这,太阿剑主冷笑不止:“这贼窝进了就别想走,一个都跑不了。” 奉剑行正要开口。 太阿剑主直接打断道:“你小子别废话,你师傅忙着呢,没空过来亲自骂你,老夫替他给你,也给你们传个话。” “别着急。” “太岁之血这事,我们四个老东西已经在琢磨了。” “眼下也有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等着就是。” 太阿剑主等四人其实坐镇五行剑峰。 整个太岁教内发生的事,除了那大殿内的,其他的他们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这事肯定是不会告诉弟子们。 也省的弟子们被吓到。 而所谓的太岁之血,所谓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自然要应在新教主的那把洞虚神剑上。 以沟通太岁杀剑,祈求赐予太岁之血的仪式,来沟通洞虚神剑。 若是能成,便能有新的太岁之血诞生。 不过这四位剑主倒是没想到,奉剑行几人这么执拗,刚回教中就有了散功的念头,这些都是好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自然是赶紧过来把这法子提前说了出来。 奉剑行面露羞愧之色:“弟子让四位剑主们失望了,弟子不该走了极端,眼下教中正要准备唤醒老教主之事,我等的事……” “你们的事也是事。” 太阿剑主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掠过,淡淡的道:“老教主的事是大事,难道你们就不是了吗?就是老教主醒来,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太岁教,没那么多苟且。” “也没那么多相忍为安。” “来,看看这新道袍。” 说着,就拿出了几件和陈黄皮同款的黑色道袍出来。 林道宁摸了摸这崭新的道袍,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凭空便有一个算盘出现在手中。 奉剑行等人更是如此。 太岁教弟子,除了人手一把性命交修的佩剑以外,同样人手一把算盘。 号称剑修之中最会做生意的。 “不行,这道袍虽然看着还不错,但是没有那位背书,卖不上价的。” “林师兄说的对,名气打不出去,修士们不会买账的。” 而奉剑行双目之中则闪烁着异彩:“就说咱们翻看典籍,发现那位存在年轻时候穿的是这种道袍,巧立名目……”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位存在和老教主是立过这样的约定的。” “可如今天地异变,灵气珍贵,不能咱们一家赚钱,这有悖我教理念。” “压货!提前压货!” “天地异变总会结束的,到时候倾销就是。” “几百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几个刚刚还剑风傲骨的弟子,这一刻你一言我一语,哪还有剑修的影子,分明就是一群满脑子生意的狂徒。 而太阿剑主见此,则捋了捋胡须,悄悄消失在了这洞府之中。 五行剑峰。 原本应该是太易子坐镇的那座剑峰之中。 四位剑主齐聚于此。 奉剑行等人的事要做,但不妨碍接引老教主的事就要停下来。 “教主的剑道学自太易子,就是不知道他和这座剑峰能不能契合。” “若是不能契合,那就得强行催动,以洞虚为契机,杀入那灰雾之中找到老教主。” “若是能契合,咱们四人便不用各自斩出一部分。” 四位剑主不停的交流意见,商议,敲定这这事该如何进行。 当然,陈黄皮没来之前。 这事其实早早就在谋划了,只不过他来了以后,正好带来了太岁杀剑的剑影,省去了许多功夫。 这太岁教内可不止这四个真仙。 还有其他的在剑阵之中沉睡。 有不少都在试图寻找契合这最后一座剑峰,也就是五行剑阵之中庚金杀阵的办法。 …… 次日一早。 陈黄皮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自打前往旧州,他就一直在重炼洞虚,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心了。 “黄二,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陈黄皮兴冲冲的说道:“我梦到我做了大乾仙朝的皇帝,统御万方,很多人都敬佩我,尊重我,为我盖了一座大大的皇宫。” “比净仙观还要大好几圈!” “啊?比净仙观还大几圈?”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想象了一下,挠着头道:“那好像也没多大啊……” 陈黄皮道:“已经很大了,而且我的皇宫的瓦是用金子做的,只可恨那些奸臣非说我是昏君,要把我打进大牢,气死我了!” 说到这里,陈黄皮就是一肚子气。 他昨天做的这梦当真是舒坦无比,只是梦的后半段着实让他不爽。 黄铜油灯嗤笑道:“本家,你这梦不行啊,做梦造个皇宫都只敢把瓦换成金的,要是我,我非得用首山铜造一个皇宫出来。” “那不行。” “为什么?” “因为首山铜太硬了,我做成瓦片会很累的。”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语塞了。 合着这皇宫是你自己亲手造的啊…… 而金角则认同的道:“首山铜是很硬,黄皮爹,你还是用金子做瓦好,金子很软的。” 银角则歪着脑袋道:“黄皮爹,你在梦里为什么自己给自己造皇宫,别人还说你是昏君啊?” 陈黄皮恼怒道:“因为我不舍得给自己发工钱!” 刚说完,陈黄皮忽然愣了一下。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 “咦,我的脾庙怎么是金色的。” 陈黄皮看到,在他的脾脏之中,无尽的金色精气正在铸就庙宇,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并且,其中还有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如同一块石碑,上面时时刻刻都在闪烁着许多文字。(本章完) 第378章 截天教的墓,万剑阁的老赘婿(8k大 脾庙属土。 其色玄黄,而这座尚未铸就完成的庙宇。 也不知是陈黄皮做梦梦着想给自己盖一座用金瓦铺就的皇宫的念头太强烈,又或者说,脾庙本就应该是这颜色。 总之,脾庙看着的确有些金碧辉煌。 至于那座石碑。 陈黄皮心神看向过去。 便见这石碑的底部和整个脾庙都结合在了一起。 上有许多血管脉络纠缠。 而那些时时刻刻都在闪烁浮现的文字,则冒着白光。 “真奇怪。” 陈黄皮不解的道:“这些文字除了颜色以外,竟和我身上的那些文字一模一样,莫非这不是我的黄天赦箓不成。” 黄天赦箓,也就是那些金黑色的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而这些文字却好似代表着其他的意义。 陈黄皮每个字都认识。 “这是太岁教的剑阵之道。” “这个是万剑阁的秘术。” “这些我都会。” “不过为什么杜家的飞舟炼制之法也在上面?” 陈黄皮不解的道:“我只是喜欢那东西,可我不会炼制,杜家的那些数算机械之法看的我头疼死了。” “还有,杜家的法都在上面,师父的镜中水中月之术怎么没有?” 杜家的飞舟他是真喜欢。 发自内心的觉得那东西很新奇,很有意思。 可真要他去搞一个。 他却觉得麻烦又头疼。 至于镜中、水中月之术。 则更让他头疼,到现在了,连入门都不知道怎么入。 好似根本就学不会一样。 “不算了,这石碑应当就是脾庙的能力。” “让我看看怎么个操控法。” 陈黄皮心中一动,试图催动这座石碑,然而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 这石碑竟然无法离开脾庙。 只是上面的文字在不停的冒着白光。 肾庙的黑烟,肝庙的邪眼,心庙的豪光,这都是能放出体外,拿出去和人争斗的奇诡能力。 可到了这脾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怎么会放不出去呢?” 陈黄皮一屁股坐在这块石碑上,单手撑着下巴,苦思冥想了起来。 “莫非是我催动的力度还不够?” “可我已经用尽全力了啊!” …… 此时此刻。 在人间的星空之中。 杜家飞舟之上,杜如归和杜慎维两兄弟正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景象。 整艘飞舟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机械拼凑的结构,外加一些法器结合,历经一代一代杜家人,呕心沥血造成的飞舟,此刻正在不停的震动。 咔嚓…… 咯吱…… 每一块夹板,每一处榫卯结构。 全都浮现出了一股虚无缥缈,却又无比古怪的气息。 那气息好似稚嫩的婴孩般纯净。 又似枯草的种子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 “大兄,是我疯了吗?” 杜如归给了自己两巴掌,惊恐的道:“咱们杜家的飞舟,他娘的活了?” 而杜慎维则嘴角不停抽搐。 是活了,但是好像时间还没到,不算是真正的活过来。 但这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杜慎维的认知,自家飞舟怎么会活过来、怎么能活过来? “这飞舟又不是法宝。” “只是机械构造,被逼无奈的选择而已,这……” 杜慎维的心智何其沉稳,如今却也被惊的是语无伦次。 而就在这时。 忽地…… 一股莫名的气息,同样在杜慎维心中浮现了出来。 轰的一声!!!! 杜慎维脑海中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形容不出来,却好似包含了世间一切奥妙。 而他那自己在拜灵天法门的基础上,自己琢磨出来的数算之道,却在这一刻像是林荫小道被硬生生的拓宽了无数倍一样。 以往想不明白的数算之问全都豁然开朗。 “大兄你!!!!” “嗯?” 杜慎维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向前一步。 可这一步走出。 他突然混身一震,再扭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体竟然停留在了原地。 “化神期……” 杜慎维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而停留在原地的那具身体,双目之中更是闪烁着无数的光影符号。 再心念一动。 杜慎维立马和自己的肉身又合而为一。 杜如归赶紧问道:“大兄,你这是突破了吗?” 杜家人的修为,实际上都只是元婴期。 不过体内的法力混合着仙气,因此实力才显得极为强大。 如今杜慎维的这番变化。 当真就像是杜家典籍里记载的化神期一样。 杜慎维却对这修为并不在意,他只是面色古怪的说道:“算是突破了吧,我的心神比以往强出数十倍都不止,这对我研究数算之道更有益处。” “那为何我没有突破?” 杜如归极为不解,好端端的自己大兄怎么就冷不丁的突破了。 倒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这,杜如归便忍不住给自己卜了一卦。 然而,这一卦他有些看不懂了。 卦象有头无尾。 混混沌沌,什么都看不出来。 适时,杜慎维瞥了那卦象一眼,摇头道:“天地异变尚未结束,还不到你突破之时。” “这与天地异变有何干系?” “天地异变是两个纪元的过渡期。” “一经结束,新天降世,一切规则都要重新制定。” “那现在是?” “现在?” 杜慎维想了想说道:“现在就相当于,那新天在胎房之中不安分了,拽着脐带抽了几下吧。” 听到这话。 杜如归更加迷惑了:“大兄,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都是一个娘生的同胞兄弟。 自己不知道的事,为何大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若是能把一切已知的信息纳入数算之中,你亦能推断出这样的结果。” 杜慎维平静的道:“走吧,进飞舟里待着,天地异变什么时候结束,咱们什么时候再出来。” “还有那推动太阳之事。” “你能分化万千,而且每一个你意识都是互通的,与其研究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先研究研究你自己。” “我有一种直觉,今日你我兄弟研究之事,日后定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大兄,数算乃是逻辑缜密之道,直觉这东西当不得数的。” “不,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就在刚刚,我突然意识到,数算是逻辑和哲理的结合,若想更近一步,却不需要讲什么逻辑,先画靶,再射箭。” 说完,杜慎维便进入了飞舟之中。 站在甲板上的杜如归则皱眉道:“先有个结果,自有逻辑来找补,大兄的数算之道,好似和我杜家的卜算之法已经不是一个东西了。” …… 而在太岁教内。 新的道袍制造起来很简单。 但那黄铜油灯就有点不太好弄了。 或者说,是突然就造不出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太岁教的弟子们,已经造出了上百个黄铜油灯的仿制品,虽说能力上肯定是没法比,甚至只能算是徒有其表。 但好歹样子是一模一样,算得上是法器。 然而很快…… 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轰!!!!! “又炸炉了!!!!” “不应该啊!!!” “莫非是起炉的时候没有礼赞苍天?” 巨大的鼎炉之中,金水在沸腾,一盏油灯迅速膨胀,好在有弟子们手疾眼快,赶紧将这废品以法力镇压,否则又会是一声巨响。 整个太岁教的炼器剑场内是一片噪杂。 弟子们灰头土脸。 一个个都怀疑人生了。 有弟子抓狂的揪着头发,低吼道:“上一批油灯我也是这样炼制的,没有一个环节出错,为什么就成不了呢?” “不对劲!!!!” “我的法剑也炼不出来了。” 正说着,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 有一名弟子冲了进来。 “不好了,那白天带回来的海外修士,炼丹炼出问题了。” “丹药口吐人言,叫着要吃人!” “什么?” …… 脾庙之中。 陈黄皮恼怒的对着石碑踹了一脚。 “我还想放出去砸人,结果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就是不顶用。” “炼器,这石碑不是法器。” “炼丹,这石碑也没点动静。” “连个棒槌都不如!” 陈黄皮气不打一处来,一咬牙,便唤来邪火要烧一烧这石碑。 可是邪火烧来。 石碑却完全水火不侵。 被烧了半天,除了上面记载关于赤邪的邪火之法的文字开始发光以外,其他的反应是半点都没有。 而这时。 肝庙之中,赤邪的声音不停作响。 “陈黄皮,不对劲!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陈黄皮心神瞬间没入肝庙内,然后,他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赤邪浑身燃烧着火焰。 其身躯无比庞大,盘坐在这肝庙之中,心口处的邪火旺盛无比。 赤邪面露激动的道:“我先前不知为何,感觉好似我的道突然异动,就像是开窍了一样,若非是天地异变,恐怕我当真能走到那一步。” 那一步,也就是近乎于道。 赤邪作为小赤天之主,曾经是真仙的极致。 在小赤天之中,拥有近乎于道的部分特性。 但说是一步。 实际上这一步极难踏出。 赤邪几万年前就被卡在这一步上,始终都无法踏出。 但现在,它感觉天地好像放开了对自己的限制,真有种若是能持续下去,自己必然要达到近乎于道层级的念头。 “等等,为何断了?” 赤邪面露狂躁之色,癫狂的道:“那种感觉……啊啊啊啊啊啊!!!!!” 早知如此,它就不该感应到陈黄皮心神的时候将其喊过来。 应当自己先把这感悟化作实质再说。 而陈黄皮则若有所悟的道:“其实你就是感悟了也没用,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你是没办法将这些感悟兑现的。” “为何?” “因为太易子也是这样的。” 陈黄皮咧嘴一笑,随即便再次将心神投入脾庙。 只留下赤邪在肝庙之中焦躁不安。 实际上,赤邪到现在都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陈黄皮黄天的身份。 因为它记忆不全。 还经了二师父白袍老道的手,还能让它知道这件隐秘不成。 普天之下,知道这事的。 也就阴天子还有陈皇二人。 当然,黄铜油灯索命鬼它们就不说了,个个记忆里都有观主的存在,而且守口如瓶,别人就是想钻进记忆里看个究竟都不可能。 脾庙之中。 陈黄皮看着那座石碑上,有关于赤邪的邪火之法的文字。 这些文字不多。 若不是先前赤邪教了他一些法门。 或许赤邪连这些感悟都不可能有。 “所以,我催动这些文字,便会让相关之人受到影响么。” 陈黄皮盘坐在石碑前,低声道:“我认同的道都不会改变,而我不认同的道,则会被天地弃置不用。” “就如同那剑道改易一样。” “人间的所有剑修,其境界都一朝被打落。” “也就是说,我这石碑应当也有这种能力才对。” 陈黄皮话音刚落。 忽地…… 这石碑上的文字立马隐没了下去。 而那些扎根附着在石碑上的血管脉络,此刻却鼓动着,隐隐能看到有黑色的血液在汇入石碑。 石碑从金色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竟成了一块无字碑。 陈黄皮本能的将手按在了石碑上。 随后,便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信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原来狐狸山神之前看到的白光,实际上就是我这脾庙的能力,只是当时脾庙未出,心庙又提前大成,以至于这能力只能被动显化。” 陈黄皮明白了这石碑的作用。 这是一块道碑。 陈黄皮认可的能力,都会在这石碑上记录。 也就是重定天地规则。 而他不承认的,则同样可以亲手在石碑化作黑色以后自己亲手刻上去。 拿剑道来说。 天地间的剑道有种种之数。 而陈黄皮所认可的,实际上就只有太易子的吾观吾剑如观吾之道。 他所会的太岁教剑阵之法。 以及易轻舟当时展现出来的剑道,还有那道基铸就命剑的秘术,则都被涵盖在内。 换句话说,这一教一阁的修士目前不受太大影响。 但其余修剑道的修士,则都会逐渐感受到自身剑道的境界止步不前,以至于会不停跌落,直至变成普通修士。 “还好我是剑道天才。” 陈黄皮得意洋洋的道:“我的剑道如今早已登峰造极,才十七岁就已经是剑道宗师了!若是我天天催动这石碑,怕不是很快就能做到剑道独尊!” 不过,他也知道这旧州修剑道的修士很多。 那些修士他并没有什么看不顺眼的。 反而喜欢旧州剑道修士们的爽利干脆。 真要以那些剑修们境界跌落,唤来成就自己剑道独尊,那陈黄皮还是有点觉得太过于无耻了的。 “长大了就是这点不好。”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若我不是十七岁,而是七岁就好了。” 七岁的他是不会想着研究天下剑道尽归自身的。 定会直接一步登天,剑道独尊。 …… 而在陈黄皮体外。 黄铜油灯绕着陈黄皮看个不停。 已经过去一整夜了。 结果陈黄皮还在研究他的脾庙,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的意思。 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头疼的事。 金角银角倒是没心没肺,在大殿里到处转悠,这闻闻,哪闻闻,偶尔还撒个尿标记一下。 “你们两个狗东西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贱灯,你骂谁狗东西呢?” “就是,我和大哥是串,是杂种,不是什么狗东西!” 银角咆哮一声,龇牙咧嘴的道:“你这贱灯要是还记不住,小心二爷我尿你一脸!” 说完,银角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口渴难耐。 早知道就不尿那么多了。 这破大殿里连喝水的地方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金角瞪大了眼睛。 “银角!你这个傻子,你要做什么?” “大哥,我渴了。” “渴了你喝水啊!” 正在这时,陈黄皮忽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便见大殿的大门缓缓开启。 急性子太禹剑主化作剑光冲了进来,一进来正要说话,却在看到银角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 “看什么看?” 银角恼怒的道:“二爷我喝的可是自己的尿!想喝自己尿去,二爷我谁都不分。” 而金角则几乎崩溃。 它强行夺走身体控制权,咆哮一声,直接冲出了大殿。 “大哥,你要去哪?我还没喝完呢!”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认识你。” 太禹剑主神色迷茫,饶是他修行数万年,见过的大大小小的事不知凡几,可这种事当真是头一次见。 谛听之子,何其尊贵。 怎么就沦落成这幅模样了。 “它们真的是谛听之子吗?” “本灯也怀疑不是。”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但它们的确就是谛听之子,如假包换,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别它们一般见识就是。” 适时,陈黄皮睁开了眼。 太禹剑主连忙将刚刚的那一幕甩在脑后,说起了正事:“教主,三日后我等便准备强行催动剑阵,接引老教主归来,届时恐怕得您出手相助才行。” 说着,就将一枚玉简递了过去。 “这玉简有五行剑峰之奥妙。” “教主若是能完全掌握,并与五行剑峰契合,到时候事成的概率便会高上许多。” 陈黄皮接过玉简,心神融合,便将其所有信息皆纳入脑海中。 太禹剑主见此,连忙道:“教主,倒是不用现在就着手研究,那五行剑峰乃是剑阵的第二大枢纽,您闲暇时琢磨明白就成,主要还是得看是否契合。” 阴阳,五行,八卦,十方,然后便是万千变化。 其中阴阳剑主沉睡意图突破半道。 而五行剑峰作为第二大枢纽,虽说是第二,可实际上五行演化出的剑阵更加繁多,一经启动便能催动整座剑阵道果的三成伟力。 阴阳剑主所在的大殿虽说是太岁教核心。 但这里,轻易不能动用。 动则二位剑主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因为剑阵道果的伟力会被催到五成之多,五成,已经不是真仙的心神能驾驭的住的了。 碰都不能碰一下。 “好了。” 陈黄皮忽然放下玉简。 太禹剑主错愕的道:“教主,什么好了?” 陈黄皮咧嘴一笑:“我已经学会怎么操控五行剑峰了!至于契合不契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天才,肯定能契合。” 一旁的黄铜油灯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鄙夷道:“本家,别的事你说你是天才兄弟我不揭你短,可这是阵法。” “那五行剑峰就是五行剑阵。” “这可不是太岁教杀伐的剑阵之法,其繁琐程度无比夸张,你又不是阵道天才。” “就是看懂了,学会了,难道就能契合了?” “黄二,你又说我坏话。” 陈黄皮得意的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你记住,我,陈黄皮,可以是阵道天才!” 他已经把五行剑峰的操控之法刻在了金色的石碑上。 要是不契合才有鬼了。 就是太易子来了,估计都没有他更契合那最后一座剑峰了。 或者说,五行剑峰,任意一座陈黄皮现在都能契合。 “教主,请听我一言。” 太禹剑主认真的道:“五行剑峰事关重大,不是你着急就能成的!” 陈黄皮咧嘴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本教主吹牛,不相信本教主是天才,没关系,毕竟我刚当教主没几天,走,且让你看看本教主到底有多天才!” 说罢,他抓起黄铜油灯直接化作剑光飞出了大殿。 太禹剑主见此,顿时有些左右为难。 他只是想告诉自家教主,其实你不用这样自吹自擂,就是不契合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因为备选方案也已经琢磨好了。 可现在陈黄皮直接奔着五行剑峰而去。 要是出丑了,那可怎么了得。 “教主!等等老夫!” 太禹剑主赶忙追了过去,他这性子一向急躁,可到了陈黄皮这却偏偏碰壁,反倒是憋出了三分沉稳之意。 因为陈黄皮比他还急。 可刚飞出大殿。 太禹剑主便感受到一道惊天剑气轰然炸开!!!!! 锐利无比的庚金剑气直冲天际! 抵天的剑峰上,万道剑气垂落。 金色剑光汹涌澎湃,一股股可怖的力量在不停的向着四周迸发。 而在那座剑峰之上。 洞虚神剑爆发出喜悦无比的剑鸣声! 化作妖龙在陈黄皮周围环绕。 其竹叶状的鳞片开合之间,便有浓郁的血色剑气喷涌而出。 三道剑光从其他剑峰中飞了出来。 “教主!你要做什么?” “教主,赶紧停下来,不要启动剑阵,我们还没准备好啊!” 太玄剑主眼中布满血丝,他能感觉到自家教主要是再催动下去,恐怕整个太岁教都会暴露出原本的模样。 而所有弟子都未曾归位。 届时杀气冲天,全都会受到重创。 “放心,我知道轻重。” 陈黄皮对着地面一跺脚,大喝道:“给我收!!!!!” 下一秒! 刚刚的骇人景象在这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再看那太禹剑主。 太禹剑主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陈黄皮。 天底下竟然真有这种天才? 剑道,阵道都如此逆天? 这…… 老教主也不过如此吧…… 而那太玄剑主,太阿剑主,太皓剑主则脸色变得非常古怪。 太玄剑主急忙道:“教主,你契合这庚金剑峰没什么,可为何刚刚其他四座剑峰也被你引动,你难道一人就能操控五行剑峰?” 就在刚刚,若是他们不叫停。 陈黄皮当真好似要把五行剑峰都启动,驾驭起老教主的剑阵道果的样子。 “五座不行。” “那就好……” “我只能操控一座,其他的得等到晚上才行。” “……” 五行剑峰得五位真仙才能操控得了。 而陈黄皮虽说如今修为已经达到了仙人的境界。 可他的心神是比不过这几位剑主的。 只有到了入夜后,六阴神之躯显化,陈黄皮的心神才会庞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此时此刻。 四位剑主齐齐迷茫了。 他们从未见过陈黄皮这样的天才。 不,这已经不能说是天才了。 这剑阵道果可是近乎于道的老教主留下来的东西。 陈黄皮要是一个人就能操控。 哪怕是只能催动其三分伟力,也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对,天地间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 太岁教内的动静虽说消停。 可到底是被众弟子们看的是清清楚楚。 万道剑光纷纷飞来。 “师尊!” “剑主!!!” 众弟子们齐齐开口。 而四位剑主这才回过神,太禹剑主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道:“喊什么剑主,喊教主。” “对,就是他。” “陈黄皮,咱们太岁教的新教主。” 李青柏愣了一下,连忙对陈黄皮道:“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众弟子们喊声震天。 陈黄皮清了清嗓子,傲然的道:“本教主和四位长老正在商议大事,尔等都下去吧。” “是,教主!” 弟子们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 全都是一头雾水。 这时,那李青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道:“教主,冯老先生昨夜炼丹,炼出了点问题,您看是将其送出太岁教,还是继续招待着?” “炼丹还能炼出问题?” 陈黄皮挑了挑眉,面露不解之色。 那冯老的炼丹之法就连他这丹道天才都叹为观止。 这能炼出什么问题? 闭着眼都能炼的出来吧? 而黄铜油灯则忽然出声道:“本家,我好像感受到了邪异的气息,但是又有点不太像。” 说着,它便猛然看向一处。 “哦,原来是金角银角啊!” “等等,银角那傻子吃的是什么玩意?”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的东道州。 万千如同棋盘纵横的光线如同水波一般荡漾。 那水波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宏大的教派之影。 截天教,截取天机一线。 连同那无数仙山都被截走,和大乾仙朝如同两个世界。 截天教之中,万千清气垂落。 在这万千清气的最上方,也是其源头所在处,则有着一个倒着的斗状事物。 那是一座墓。 无比庞大的墓。 突然…… 一道道强大无比的身影从墓中飞了出来。 这些身影穿着白色的法衣。 腰上都挂着一盏青铜油灯。 而头上则戴着斗笠,那斗笠的布条绿绿,将整张脸全都遮住。 他们一出现,便一头扎向截天教的大殿之中。 那大殿是一个小世界。 其内则有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门。 这门和人间的那一扇不能一概而论。 是能在大乾仙朝,穿过灰雾降临其他旧州的通道所在。 青铜门爆发出万丈光芒。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处旧州景象。 正是太岁教所在的,北道州和西道州的各取一部分化作的旧州。 “教主沉睡前曾有言。” “太岁教的小贩必然要接引其教主回归。” “教主更是在未来看到了这个结果,但时间可改,大势可变,我等便是那变数!” “若是太岁教就此收手,倒能给他们几分面子。” “如若不然,我等也只好不讲当年情面了。” 这数道身影进入青铜门后,顶多半日就能抵达太岁教所在处。 青铜门内的通道狭长漆黑。 而在那旧州之中。 戴着草帽的老疯子,抬头瞥了一眼天上的灰雾。 “可惜了,出来的只是十来个真仙。” 老疯子喝了口酒,一瘸一拐的向着破庙走去,嘀咕道:“躲吧,倒要看看你能在那墓里躲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就等到天地异变结束再出来。” “可你敢吗?” “那时候再出来,你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陈皇那倔驴绝对不会放过你。” “连仙尊那老王八蛋都得找你麻烦。” “可惜了,老夫那死对头估摸着只能等到天地异变结束才能缓过来,不然最想宰了你的估计就是他了。” 老疯子说的死对头,正是太岁教的教主。 至于那截天教要降临旧州的十来个真仙,则不是他的目标。 等进了破庙。 便见那赵百年提着剑说道:“老疯子,我想好了,我要拜入太岁教,我剑心蒙尘,恐怕只有太岁教能帮我破局了。” 老疯子不耐烦的道:“太岁教马上就要有麻烦了,拜进去作甚,回头老夫给你写个条子,你拜入万剑阁去。” 赵百年鄙夷的道:“你又说疯话,还万剑阁,你以为你是万剑阁阁主不成。” 老疯子淡淡道:“自然不是。” “是根本就不可能是。” 赵百年嗤笑道:“人万剑阁主是女前辈,有名的易家剑仙,你天天浑浑噩噩的,能跟人万剑阁扯上个屁的关系。” “就是入赘,都没人看的上你。” 此话一出,老疯子乐了,语气得意的道:“那可不一定。” “行行行,不和你扯了,我要拜入太岁教,先走一步。” “想好了?” “自然想好了!” “啧,行,你试试吧,不过我估计人不收你。” “若是不然呢?” 听到这话,老疯子正要嘲讽,却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若是你能拜入太岁教,那就看在老疯子我白喝了你这么多年酒的份上帮个忙。” 赵百年好奇的道:“老疯子,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除了问我要酒以外就没求过我帮忙,怎么,你也想让我给你写个条子,拜入太岁教不成?” 老疯子嗤笑道:“休要在这里讨打,总之若是你成了,便帮我把一个人给约出来,我想看看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什么人?” “太岁教的教主。”(本章完) 第379章 金顶天灯加太岁教主行不行?(双更 “老冯,你这丹药是怎么练的?” 陈黄皮一拳打开银角的嘴巴,将那颗能口吐人言的丹药从其胃里掏了出来。 而在他的面前。 则是冯老等修士,太岁教的不少弟子们也好奇的在此张望。 炼丹炼出问题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那丹药好像是个邪异。 不过,这里是太岁教。 能动的真仙虽然不多,仙人也很少。 但不缺能收拾邪异的弟子。 昨夜那古怪的丹药被炼出来以后,立马就有弟子察觉到,轻而易举的将其镇压了下来。 “这,老夫也不知道。” 冯老脸露愁苦之色,在丹房里来回踱步,他炼了一辈子的丹。 虽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可这样的丹道大师,基本上不可能炼出问题。 “桀桀桀!” “人族修士傻眼了吧,有本事就吃了本丹!” “好叫你们知道,若是将本丹服下,本丹就要化作结石,沉入尔等两肾之中,便是铁打的汉子都要疼的呜呼哀哉!” 那丹药此刻在叫嚣。 陈黄皮好奇的道:“你居然真有自己的思维,你是邪异吗?” “你在跟本丹说话?” 那丹药冷笑道:“听听你这语气,什么叫居然,怎么,你人族修士就高贵?我们丹药的命就不是命?” “你们人族修士剥削我们丹药一族!” “生啖丹药,残忍无比。” “以前是我丹药一族不会说话,可现在本丹来了,本丹要为我族发生,我告诉你们,我们要丹权!我们要丹权!” 这些话噪杂刺耳。 听的陈黄皮无比烦躁:“叫叫叫,再叫我就把你扔给银角!” 银角狞笑道:“黄皮爹,我不怕疼!让我吃了这贱丹!” 那丹药闻言立马颤抖不止,大叫着道:“不要把我喂给这鬼东西,它肚子里都是邪异,根本就没有肾脏!本丹治不了它!” 它太害怕银角了。 这玩意一进丹房,就蛮横的一角把那些禁锢自己同族的禁制给戳没了。 然后张口就是生吞。 那么多同族,就自己运气好活了下来。 其他的全都死无全尸,好叫一个凄惨。 “这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邪异。”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伸手将这丹药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查看。 作为天底下第一个邪异。 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任何邪异在它眼中都跟没穿衣服似得。 所谓的伪装也好,变化也罢,统统都没用。 但这丹药。 黄铜油灯的确有点看不准,像是邪异,但又不像是邪异。 更像是…… “黄二,你看洞虚作甚?” “没啥,就是感觉这玩意有点像是个法器。” 听到这话。 那丹药愣住了,大惊道:“什么,本丹竟然是个法器?” 说着,它立马看向冯老:“爹,你不是炼丹的吗?莫非我竟是法器一族不成!啊,我法器一族被人族修士剥削的好惨啊!” 那冯老眉头微皱,不理会这丹药的叫嚣。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老夫炼这丹药的时候,倒是参杂了一些别的手法,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导致这丹药生出变化?” “什么手法?” 陈黄皮好奇的道:“我也会炼丹,不妨说于我听听。” 那冯老尴尬的讪笑道:“自然是你先前炼制那洞虚神剑的手法。” 那些手法,他当时全都看在了眼里。 当然,不想看也不可能。 陈黄皮重炼洞虚可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 而那些手法,冯老则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根本就不应该是炼器之法,而是炼丹的法门才对。 于是,他这次炼丹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搀杂进去了一些。 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猜想的对不对。 如今看来,岂止是不对,简直是偏到姥姥家了。 “不可能。” 陈黄皮毫不客气的道:“我炼器炼丹用的虽说都是一套手法,可我炼的时候怎么就没事,到你这反而就有事了,定然是别的原因。” 他以前又不是没炼过丹。 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天毒丹就是他生平第一次炼丹的结果。 那天毒丹也没见口吐人言。 而炼洞虚的时候,就更别说了。 洞虚若是能口吐人言,自己可都要开心死了。 冯老支支吾吾的道:“除此之外,就真没别的了,我之前也是这样炼丹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昨夜突然就出问题了。” 突然,有弟子开口道:“昨夜我等炼器的时候也遇到了问题,不过倒没这么严重,只是莫名其妙的炸炉,怎么都炼不成。” “你们的意思是。” “这些问题,都是昨夜发生的?” “没错。” “这样啊……” 陈黄皮扭头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在心中快速说道:“黄二,我估计是昨天晚上,我催动脾庙里的石碑弄出来的,那座石碑,可以做到剑道改易一样的效果。” “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我夜里光顾着催动石碑了……” “不是吧本家,你催了一整夜?” “嗯……” 黄铜油灯眼前一黑。 它是知道陈黄皮有这种能力的,随着逐渐长大,未来的黄天自然是要接管天地规则的。 只不过修行之道,则要在天地异变结束之后才会兑现。 可无论如何。 这能力也不是什么小事。 这可是关乎整个玄真道界的大事。 催了那石碑一夜,黄铜油灯都不敢想现在整个玄真道界究竟有多少事物被影响了。 “他娘的,观主之前还说不用管。” 黄铜油灯在心里哀嚎道:“这不管,是真会出大事的。” 陈黄皮弱弱的道:“不就是丹药开口说话,法器炼制失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本来还想着剑道独尊呢。” “好一个剑道独尊!”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一夜醒来,玄真道界剑修境界下降一万倍,而你陈黄皮境界不变,本家,你不愧是剑道天才啊!” “又做裁判,又当选手,妙啊!” “那现在怎么办?” 陈黄皮恼怒道:“我起初也没想到那石碑有这番作用,我还以为是能祭出脾庙,跟法宝一样砸人呢。” “还能怎么办?”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狐狸山神下落不明,阿鬼还在沉睡,只能是凉拌了。” 陈黄皮闻言无奈的呼出一口气。 指望黄铜油灯出个主意是不成的,它只会拱火看乐子。 看来还是得指望自己。 想到这,陈黄皮便对把那丹药给拿了过来。 “本家,你要做什么?” “我要用邪眼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不是法器。” 说完,陈黄皮眉心邪眼睁开。 被那只邪眼的目光注视。 丹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因为在邪眼的注视下,这丹药有种好似自身都要崩溃的感觉。 实际上,这颗丹药也的确在崩溃。 有许多粉尘从丹药之中渗了出来。 邪眼可以看破一切虚妄。 亦能操控一切有实之物。 陈黄皮的邪眼瞳孔一缩,便将这丹药给看了个透彻。 “不对,这丹药依旧有效果。” 陈黄皮将精气灌输进丹药之中,便见这丹药隐隐浮现出类似法器的气息,甚至丹纹都在发光。 再一弹指。 那丹药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撞在了丹房中的柱子上。 砰的一声! 丹药瞬间爆开。 而那柱子却并无大碍。 总的来说,还是丹药为主,法器之能则很弱。 “教主,您可曾看出点什么?” “看出来了不少。” 陈黄皮支支吾吾的道:“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所以说,新的规则要替换掉旧的规则,这炼丹炼器的法门,也应当改一改。” 太岁教弟子道:“教主说的有道理,确实得改一改,不然咱们的太岁神灯才炼出来几千盏,根本没法大量出货。” “若是炒作珍惜之名目,大肆敛财更是不妥。” “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太岁教弟子不关心什么炼丹的事。 他们只关心生意还能不能做。 而黄铜油灯则眯了眯眼睛道:“等一下,你们说的太岁神灯是什么玩意?” “自然是我们太岁教刚从典籍里翻出来的重宝。” “对了,是那位用过的。” 那弟子打量了一眼黄铜油灯,暗暗将此刻的姿态都记在心里。 这又是一个款式。 而黄铜油灯则气的握紧了拳头,眼睛都瞪的要暴凸出来。 这太岁教的弟子真是太无耻了。 仿制自己,还给自己加了个名头。 他们是以为自己听不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吗? “算了黄二,别这样。” 陈黄皮死死的抓住黄铜油灯,赶紧对其他人说道:“炼器的新法门,本教主会很快研究出来,天黑之前你们就能看到。” “以后就用新的法门来炼器。” “至于丹药,以往的炼丹之法并没有失效,只不过若是用新的法门来炼,你们也都看到了,丹药会口吐人言。” “好了,本教主言尽于此,现在就要回大殿里闭关了!” 说罢,陈黄皮转身就走。 只留下冯老和一众弟子们相顾无言。 弟子之中。 李青柏忽然打量了冯老等修士一眼。 “冯老前辈,咱们也算是熟人了。” “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太岁教。” 冯老等修士闻言愣住了。 这怎么就突然绕到加入太岁教了。 其实,他们之前虽说和太岁教的弟子打过交道,但进入太岁教的剑阵道果之中,这还是此生仅有的一次。 这一次,便叫他们大开眼界。 说不想加入那是不可能的。 冯老拱手道:“老夫不过是返虚修为,当不起前辈之说,只是老夫早已耗尽了修行潜力,若是加入贵教,只会让人笑话。” “不过我这些晚辈倒是尚且年幼。” 听到这话,有弟子皱眉道:“我们太岁教又不是只以资质看人,志同道合,心诚于剑者皆可入我教,老先生这话就有些偏驳了。” “师弟,莫要这样讲。” 李青柏忽然道:“冯老先生,你是放心不下海外的宗门,是要继续来往交易,所以才不愿加入太岁教吧。” 冯老叹了口气:“正是如此啊,我这辈子只会做两件事,一件就是记住了前往旧州的路,另一件就是炼丹……” “人老了,要让我这老骨头停下来,我还真放心不下那些孩子。” 李青柏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不过冯老前辈,你那炼丹之法,能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演示一番。” 冯老心里松了口气。 要是没别的原因,就要收自己的晚辈们入教。 那他是不肯相信的。 有原因就好,炼丹之法更不是什么不能传出去的秘术。 想到这,冯老心中忽然一动,低声道:“是想看老夫炼那会说话的丹药的法门对吧?” 李青柏眼冒精光:“对,这东西也能卖!” “那二爷我呢?” 银角歪着脑袋道:“二爷我能不能卖?我看你们都穿着和黄皮爹一样的道袍,你们肯定是打算卖道袍赚钱。” 金角道:“银角,你居然不傻了。” 银角道:“大哥,我脑袋里又冒出来一个主意了,我觉得太岁教就是咱们做大事的机会。” 李青柏等弟子对视了一眼。 有人突然开口道:“二爷,你跟着我家教主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什么故事可言吗?” 银角道:“大哥,什么叫故事?” 金角不屑的道:“故事就是哄小孩的,黄皮爹以前咋哄咱俩的你忘记了吗?” 银角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骗人吗!” “不,故事不是骗人的,且听我跟二位仔细道来。” 片刻后。 银角金角面目威严,头顶犄角爆发出神圣的光辉。 “好,就按照这个模具来。” “双首镇狱圣兽!当年我家教主骑着此兽,与那位存在斗剑,成就一番佳话,只可惜此事不显于世,竟无一人得知。” “还好整理典籍的时候无意翻看出来,才叫此事重见天日!” 有弟子在典籍上描绘出金角银角的样子。 而金角银角则道:“等一下,你们说的教主是老教主,好像不是我们黄皮爹。” “没关系,教主不会在意的。” 说完,这弟子在金角银角的插图中写下一行小字。 只可惜斗剑百招之时,此兽气势衰竭,望风而逃,否则必然能多撑一剑。 有起有伏,这故事就能立得住了。 …… 而另一边。 陈黄皮当真是回到了大殿之中在研究自己的法门。 “陈黄皮,你真要把观主炼你的手法都传出去?” “这玩意不会回头让人用来对付你吧?” “拿什么对付我?” 陈黄皮一边回忆着师父炼自己的手法,一边说道:“师父又不会害我,况且我被炼了那么多年,我身上可曾出过什么事?” 他自记事起就是铜皮铁骨,水火不侵。 师父用九龙炼天炉来炼自己,却把自己炼的越来越皮糙肉厚。 这炼制的手法,只会对自己有益才对。 黄铜油灯心想也是,便道:“你是个死胎,观主做的很多事,都是在让你由死而生,真要是有人用这手法炼你,怕不是得为你助力才是。” 陈黄皮笑道:“好了,我已经把所有的手法都刻在玉简里了,等晚上就扔出去传遍天下。” “这么一来。” “我是不是就是炼器和炼丹的新法开派宗师了?” “那得看天下修士是不是要谢谢你了。” 黄铜油灯一想到以后天地异变结束,修士们炼丹,丹药口吐人言,修士们炼器,法器长得跟洞虚似得如同怪物,就觉得有点离谱。 可越琢磨,它反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还是那句话,黄铜油灯最喜欢拱火,最喜欢看戏。 修士们要是被吓一跳,那它才会捧腹大笑。 可想着想着。 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啊,太岁教的这帮子二道贩子,在炼本灯的仿制品,那玩意不会也变的奇奇怪怪吧?” 这事让它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作为近乎于道的存在,哪怕是力量不在自己身上。 可若是有人练假成真,它是一定能感应到的。 哪怕是陈道行炼制那些青铜油灯。 黄铜油灯都可以借机顺着找过去。 那都不算是练假成真。 只是比较取巧的办法而已。 至于太岁教的弟子们炼制的仿制品,更是徒有其型,其能力则看其擅长什么,就往里加什么。 这样一来,黄铜油灯是连感应都无法感应到。 陈黄皮见此笑道:“没事的黄二,不就是被仿制么,这有什么大不了。” “又没仿制你,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事。” 黄铜油灯恼怒的道:“改天这帮子人捏造典故,把你也给弄进去,你就知道我有多恶心了。” 陈黄皮道:“不,我才不会生气。” “为什么?” “因为我要收他们钱。” “那我也收。” …… 半日后。 旧州之外,一座座石剑拔地而起。 赵百年坐在石剑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太岁教接纳他了。 说什么这几天有大喜之事,自然要广收门徒。 因此,今天是他在驻守此地的最后一趟班。 明天他就可以进入太岁教,开始修行太岁教的法门,就是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太岁之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先前我们太岁教之所以不怎么收徒,就是因为太岁之血出了问题。” “看来现在这事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 “或许,和我们教主有关。” “合该我教万古长青啊!” 赵百年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日后和太岁教的师兄弟们一起护卫旧州的场景了。 他很早的时候就和太岁教的一名弟子关系不错。 那人当年也教过他不少剑道上的事。 现在能加入太岁教,对方也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嗯,那人叫林道宁。 是个古道热肠,嫉恶如仇的剑仙。 不过现在应该叫林师兄了。 而就在这时。 突然,一个异样的声音在赵百年头顶响起。 “这位太岁教的道友,你说的教主是,太岁教主?” 话音落地,便有一个穿着白色法衣,头戴斗笠的修士凭空出现在赵百年面前。 赵百年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大变。 这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他竟然连一丝察觉都没有,莫非是仙人不成? “我名天元子。” 天元子的声音从斗笠中传出,同时拿出了一个令牌,上有截天二字。 赵百年松了口气,拱手道:“原来是截天教的前辈,晚辈明日才会拜入太岁教,前辈这是误会了。” “无妨。” 天元子淡笑着道:“三教皆是道友,既入了太岁教,那就是早晚的事,不过你家教主不是坠入灰雾许久,为何又出现在教中?” 他此刻表现的态度很缓和。 因为太岁教、截天教、拜灵天这三大教派实际上曾经的确关系还不错。 就连很多截天教的弟子,都不知道自家大教和太岁教之间,其实早就已经撕破脸,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太岁教则更是被蒙在鼓里。 太岁教主当年那一战过后,便坠入灰雾,音讯全无。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截天教和太岁教反而互通有无,交换彼此的秘法。 不过太岁教和拜灵天不同。 太岁教的很多法门,或者说九成九的都必须得有太岁之血才能施展。 截天教反而吃了不少亏。 如今,不明所以的赵百年更不可能把眼前这位截天教的前辈往坏了想。 “前辈有所不知。” 赵百年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家教主,我今日拜入太岁教的时候,教主已经回了大殿之中。” “倒是听人提了几句,说是教主有言。” “天地规则正在改易,因此他老人家要为我教开辟出新的炼丹炼器之法。” 这些话句句属实。 而那天元子心中则咯噔一声,几乎要忍不住失声。 天地规则改易。 这事自家教主在沉寂前都只提起过一嘴。 可那不应该是天地异变结束以后的事吗? 为何提前了? 而且能一语道破此事玄机,并且还能如此短的时间开辟新法的存在,必然是那位太岁教主才能做到。 “你家教主,是何时回归的?” “记不清了,应当就是最近的事。” 赵百年好奇的问道:“对了,天元子前辈,你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做?若是能帮上忙,还请直言。” 那天元子面不改色的笑道:“一些小事罢了,不过你家教主既然回归,那我自然要登门拜访,如此才不失三教礼数。” 赵百年拱手道:“如此那就不耽误前辈了。” “嗯嗯。” 天元子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赵百年站在原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嘿,忘记骂一声截天教的小偷了!” 而赵百年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在他头顶极高的灰色云雾之中。 十三个穿着白色法衣,头戴斗笠的身影正冷冷的看着他,将他的所有行为都尽收眼底。 “还没拜入太岁教,就一身铜臭味。” 天元子冷哼道:“算这小子命好,若他不说这一句,我倒是要搜他的魂了。” “若真是太岁教主,你敢搜他的魂吗?” “自然不敢。” 天元子皱着眉道:“所以我怀疑那位太岁教主可能有问题。” 他们来这旧州,为的是坏了太岁教接引老教主的计划。 但没想到刚过来,就遇到了和自家教主当年说的那些话有所出入之事。 天地规则改易提前。 太岁教主突然现身。 可若真是太岁教主,为何没有直接杀到东道州? “登门拜访,自然真假立现。” 有人冷冷的道:“我且将此事传回教中,若我等走不出太岁教,那便立马有人唤醒教主,反之,那便是太岁教极有可能撑不住了。” 太岁教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虽说嘴上贬低,说一声二道贩子。 但那些剑修们是真的跟疯子一样,奔着一个斩妖除魔的正道之念,从古至今竟然没有出过半点乱子,简直夸张的吓人。 这些人是不可能认一个假的教主回来的。 更不屑于虚张声势。 除非,是太岁教真的撑不住了,出了大问题。 继续扯上自家教主的名头稳住场面。 “或许和这旧州天地规则改易有关。” 天元子眯了眯眼睛说道:“灰雾自界外而来,能隔绝影响,东道州不受影响,可此地却不同。” 一十三位真仙,你一眼我一语。 纷纷开始为此事推演了起来。 但无论他们怎么推演,都不可能知道还有陈黄皮这号人的存在。 而太岁教的四位剑主,更是见到陈黄皮的那一刻,都已经想好怎么把他给拐成自家人了。 “再检查一下那些令旗,一定要遮掩的死死的,绝对不能暴露出半点气息。” 天元子低声道:“太岁教乃是那位教主的道果世界,若是不藏的紧一点,恐怕咱们的目的就要暴露了。” “明面上,太岁教的四位剑主和咱们可都是熟人。” “放心,自然不会有半点纰漏。” 一十三位真仙自然是不可能坏了太岁教的大事。 太岁教还没有沦落到那种程度。 哪怕是其有不少长老当年在天河战场折损,但看看自家的截天教就知道了,这种同层次的大教,真逼急了,人弄出几个半道真不是问题。 况且,还有那恐怖无比的剑阵存在…… 截天教的这一十三位真仙,来之前,甚至在万年以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他们完全能做到来去一回,让人看不出半点问题。 如今进入太岁教。 只要那位教主不是真正的太岁教主,他们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坏不了自家的计划。 做出了决定以后。 这一十三位真仙也不在遮掩自身气息。 化作十三道流光向着太岁教的方向飞去。 只消片刻过后。 太岁教的剑阵之中。 太禹剑主那豪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天元子,凌霄子你们,怎么,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净仙观那边在催我教去接引那青铜油灯的母灯。” 天元子的声音很无奈:“你也知道,那油灯有点古怪,我等便想过来和你们太岁教通个气,另外,也是想求个办法。” 他说的这话倒没有假。 因为百年以前,那座神秘无比的净仙观的确下令三教接引母灯之事。 “这事……” 太禹剑主犹豫了一下:“且进来再说,此事我等也有些发愁。” 天元子等真仙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太岁教。 当然,其核心的地方肯定是不能让他们进去的。 毕竟他们现在在计划着接引自家老教主回归,虽说三教关系其实还好,但这种事肯定是要藏着掖着,不敢走漏半点风声的。 哪怕是进了剑阵道果之中,一切信息四位剑主都可以将其隔绝,他们也依旧会这样做。 剑阵运转,一座古朴的宫殿拔地而起。 宫殿之中。 天元子等人和四位剑主彼此攀谈。 “青铜油灯这事,总之,我太岁教是不打算和净仙观牵扯了。” “那东西,是真有问题。” “是,拜灵天的神棍早就跟咱们提醒过,可净仙观的那位观主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天元子叹了口气:“而且他还是大乾仙朝的太子,是陛下的孩子,他既然下令,我等又怎能拒绝?” “你们太岁教家大业大。” “教主虽说坠入灰雾,可好歹没死不是。” “我家教主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唉……” 说到这,天元子又是长叹一声,面露愁苦之色。 太玄剑主无奈的道:“当年那场大战虽说没有波及我等,可事后想要逆流而上查看过去发生的事,却是根本做不到了。” “时间长河被打的混沌不堪。”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那位存在才能洞悉一切。” “不然,倒是能知道你家教主的下落。” 天元子摇了摇头:“主要还是拜灵天的那位教主,他老人家举教隐入灰雾之中,若是肯现身,恐怕这事也没那么难。” “那位向来神秘莫测,也不显于世,就是肯现身,估计也不会插手此事。” 太玄剑主眉头一皱,这天元子怎么这次来倒尽了苦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谁想跟他提什么教主不教主的。 想到这,太玄剑主便道:“这次来,你们打算待多久?”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天元子道:“等会儿就走,我们打算再去一趟天河战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我家教主有关之的东西。” 太玄剑主惊讶的道:“走的这么急?咱们许久未见,为何不多留几天。” 他可不想这天元子多留几天。 否则,自家接引教主的事就得靠后。 而天元子则苦笑道:“你这连茶水都不给我上,留在这作甚?” 太玄剑主笑眯眯的道:“你截天教小偷小摸的名头太大了,不敢上茶啊,否则一不留神,连茶带水都给顺走了可不好。” “哈哈哈!” 天元子大笑道:“你太岁教的茶水价值连城,不顺点回去,莫非要叫你们赚老夫一笔不成?” 说罢,天元子便站起身,拱手道:“就此告辞。” “好走不送。” 天元子等十三位真仙齐齐化作遁光飞出了太岁教。 而不等四位剑主缓过神。 忽然…… 这十三位真仙去而复返。 天元子更是吹胡子瞪眼,大怒道:“好你们个太岁教的二道贩子!你家教主回归了,竟然不和我等说一声!” “还是我出去以后,听到有修士谈论才知道!” “怎么,我截天教难道不是三教之一吗?” 太玄剑主闻言,赶忙解释道:“天元子,你们这是误会了,我家教主不是你们知道的我家教主,这是新教主。” “新教主?” 天元子被气笑了:“三教之主,皆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是太岁教的哪一位老友一步登天了?” “天元子,你冷静一下。” 这时,那凌霄子对太玄剑主拱手行礼,歉意的说道:“让几位道兄见笑了,实在是我截天教如今风雨飘渺,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能否让我等拜会一下你家教主,说不定能帮我们一把,找到我家教主的下落。” “你们这……唉,这真是误会了。” 太玄剑主心中觉得有些不悦,可面子上还得维护着,便道:“我家教主并非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他……” “他是我教中圣子。” “只不过当年被老教主封印,直到现在才现世。” 陈黄皮的来路,他们肯定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那可是真是当成宝一样捧着啊! 因此,肯定得编个由头。 然而,那天元子却直接戳破:“太玄老儿,你我两万年前就认识,你当我看不出你是在扯谎不成?”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走便是。” 天元子气冲冲的一挥衣袖,恼怒道:“什么三教道友,什么剑道求真,我截天教落难都不帮,不帮也就算了,扯这种慌!” 他毫不犹豫的飞身离开。 剩余的截天教修士则苦笑不止。 “他脾气这些年越来越暴躁。” “几位道兄不要见外。” 说罢,其余人便作势要离开。 四位剑主对视一眼,齐齐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事要是不解释清楚。 恐怕真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三位教主可都是老相识。 他们这些长老更是很多年前就彼此打交道,如何能让其就这样离去。 传出去,他们太岁教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几位留步!!!!” 太阿剑主是个老好人,便无奈的道:“既然你们不信,那好,老夫给我家教主传个信,请他过来见一见你们便是了。” 而被喊回来的天元子则继续扮演暴脾气的角色,冷硬的道:“谁知你们会不会随便指个人,便说是你家教主。” “我家教主又不是拿不出手,怎会遮遮掩掩。” 太禹剑主也是个暴脾气,当即烦躁的道:“天元小儿,老夫念在你截天教的确举步维艰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这样,当着我教弟子的面,这事总不能作假了吧?” 说话间,太禹剑主便一拍身下宫殿。 刹那间这宫殿散去,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万千剑光纷纷彼此争辉。 其目光全都看向了这一十三位截天教的真仙长老。 太阿剑主这时则眉头一挑,笑着道:“教主那边回话了,说截天教的真仙来了,那他肯定要过来见一见,且等着就是。” 此时此刻。 太岁教的剑阵之核心,那座悬挂着两幅画像的古朴大殿之中。 陈黄皮冷笑着道:“太玄剑主他们和截天教关系不错,可我和截天教可没什么好话讲,黄二,你确定你那能力能让人看不出真假是吧?” 黄铜油灯打量着太岁教主的画像,说道:“反正真仙是肯定看不出来的,要是半步近道的就不好说了。” “你也知道,兄弟我力量被分出去太多了。” “就那灰色巨眼还有那几百尊仿制的邪神,根本给我恢复不了多少能耐。” “那就再等一会儿,等到入夜以后。” 陈黄皮冷笑道:“我的六阴神只存在于现在,过去未来都不见,看我非得吓一吓这截天教的狗贼,狠狠出一口恶气。” 在人间的时候,他可是被那截天教的道人给恶心的够呛。 自己什么都没招惹对方。 结果对方非要杀自己,就因为自己碰了那广目邪神。 这次有机会出口气,他自然不可能忍了。 很快,随着黄铜油灯摇身一变,化作本来九冥神灯的面目,其张口吐出许多黑色的灯油,便往陈黄皮身上抹了起来。 那灯油和陈黄皮接触的瞬间,便发生了异常诡异的变化。 开始膨胀,绷紧,就像是一团烂泥一样。 最后…… 化作了一张人皮。 不,准确的说,是陈黄皮化作了太岁教主的模样。 身材高大,国字脸,不怒自威。 双目之中更有锋利的剑光在闪烁。 而黄铜油灯则咧嘴一笑:“不错,一模一样!” 接着,就到了它了。 陈黄皮开口道:“黄二,你要化作什么模样?” 他刚开口,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变的无比陌生,是一个冷硬的中年人声音。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至阴至邪,若是连声音都不能变化出来,我还叫什么九冥神灯。” “至于我,我当然是变成黄一了!” 说完,它便开始给自己身上抹起了黑色的灯油。 几乎是眨眼间,就变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黄铜油灯冰冷的说道:“金顶天灯,见过太岁教主!” 陈黄皮则道:“很好,那便随本教主去见一见截天教的小娃娃吧。” 其实,黄铜油灯倒是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变成黄一的样子,应该变成太岁杀剑才对,这样看着才霸气。 而陈黄皮则觉得,这太岁教主自己都变了。 那下次不变成师父的模样过过瘾,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 ps:今天是双更,总共一万九千字,求一下月票不过份吧,真是从早写到晚了,老福的手都写的酸疼,有错别字什么的明天修改,今天真的燃尽了。 还差一百四十张月票就凑够三千张。 三千张月票老福下个月稿费里就能多三百块钱,求大家满足一下老福的心愿吧!(本章完) 今天爆更一万九千字 能不能再来点月票呀!!!!! 给老福急死了!!!(本章完) 第380章 教教主你没死啊(万字大章求月票) 太岁教内。 剑阵道果世界有万千变化。 日月星辰皆如悬海高挂九天。 而此时此刻。 万道剑光停在空中,每一道剑光之中都盘坐这一名弟子。 在不远处。 则是四位剑主催动剑阵幻化出的巨大广场。 那四位剑主,以及截天教的十三位真仙此刻彼此对坐着,攀谈着一些古今之事。 太岁教的剑主们是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天元子、凌霄子等道友的皮囊下隐藏着多么狠毒的恶意,而天元子等人则在心中翘首以盼。 那位太岁教主马上就要来了。 届时便会知道,其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他们必然会死在太岁教内,但死亦能为自家教主做个提醒。 若是假的,那说明太岁教出了大问题。 届时,暗中坏事便更加轻松不过。 “天黑了。” 太玄剑主道:“教主应该刚刚忙完,马上就会现身,倒是叫几位道友苦等了。” “太玄道友说的是哪里话。” 凌霄子笑呵呵的道:“我等不过是真仙长老,拜见你家教主乃是应当的,莫说是等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夫,便是候上十年百年,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话说的是极为漂亮。 而太玄剑主等人当然极为受用,自家教主虽然修为不过仙人,但怎么着都是自家教主。 你别教之人,哪怕是半道临门,也得表示尊敬。 否则那便是轻视。 四位剑主当场就会拔剑怒斥。 忽然,太阿剑主心中一动,其余三位剑主更是齐声笑道:“喏,几位道友,我家教主来了。” 刷刷刷!!!! 众弟子纷纷心有所感,目光全都看向了一处。 天元子等十三位真仙更是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在这剑阵道果世界之中。 突然便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剑鸣声响起。 嗡!!!! 那剑鸣声所在的位置,则缓缓涌现出数道剑气。 剑气交织在一起,彼此映照光辉。 而那剑鸣声则越来越重! 越来越嘹喨! 轰隆隆!!! 不知怎地,原本风平浪静的剑阵道果世界,突然便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雷霆电光在天上凭空炸开! 剑鸣,剑气,雷霆炸响!!! 太玄剑主面露疑惑之色,他看向了向来沉默的太皓剑主。 太皓剑主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太皓剑主对剑阵之道的领悟颇深。 自从自家教主坠入灰雾以后,更是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将其接引回来,可以说这一万多年的时间,没日没夜的都在研究剑阵道果。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太皓剑主能感觉到,此刻,自家教主的剑阵道果世界正在震动,虽然幅度很小,但却以缓慢的方式,每一处剑阵都在开始运转。 天元子见此急声道:“几位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这……” 太玄剑主怔怔的道:“莫非是教主在催动剑阵?” “不,是剑阵自己在运转。” 太皓剑主呼吸有些急促的道:“剑阵,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说完,他便死死的盯着那剑气汇聚而成的漩涡。 好似要看出一样。 “林师兄,你看,天上的日月是不是在转动?” 奉剑行周身剑光不停闪烁。 长老们曾经说过,自从老教主消失以后,这剑阵世界里的日月就停止了转动,而现在他好似看到这日月在…… 在以极缓的速度动了起来。 轰!!!!! 一道粗大的雷光从天而降! 那雷光之中,剑鸣声无比喜悦。 哗啦啦!!!!! 一场由剑气组成的暴雨更是从天而降。 所有弟子都被剑雨加身,却不觉有半点不适,反而觉得好似一身疲惫都被洗去,好一颗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剑心都变得更加通透明亮! 而在这剑雨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剑气漩涡中走了出来。 这身影一出现。 四位剑主的脸色瞬间涨红,双目瞪大,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咚咚咚!!! 他们的心都在疯狂跳动! 但这声音只有他们自己能听的见。 因为此刻,万籁皆寂!!!! 整个太岁教上上下下,从弟子们,到这存在了无数岁月的剑阵道果全都变得极为安静,静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好似时间都在这一刻暂停了。 倾盆落下的剑雨,更是每一滴雨水都悬停在半空中,维持着那身影现身刹那间的下坠模样。 接着,所有人便看到了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 然后伸手接过了一滴雨水,默默的看了起来。 “本家,别玩了!” 悬挂在陈黄皮腰间,扮做金顶天灯的黄铜油灯在心中道:“你现在是太岁教主,得端着点,要装逼,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 “可是这些剑雨真的好奇异。” 陈黄皮在心中兴奋的道:“似有似无,似虚似实,我以前从未见过这般奇异之物。” 这太岁教本就是太岁教主的剑阵道果所化。 虽说没了操控的人。 但其内隐藏的力量,当真是可怕到没边。 光这些剑雨,陈黄皮都有些看不透。 他只觉得,这些剑雨好似包含着一些念头,念头中充斥着抚慰,祥和的信息。 道果世界亦是世界。 只要近乎于道的存在不死,这道果世界便不会崩溃。 天降剑雨,不过是按照天地规则运转而生的异相。 陈黄皮此刻并非近道,他自然体会不出个中奥妙,只是本能的觉得是什么样。 当然,陈黄皮也知道自己现在今非昔比。 自己已经是太岁教主了。 就像黄铜油灯说的那样,得端着。 不然肯定会被人看出来自己是假的,说不准要戳破自己的面皮,要让自己下不来台。 “黄二,我该如何端着?” “就是装逼。” “哦,那我还是蛮擅长的。” 陈黄皮说完,屈指一弹那滴雨水。 刹那间! 那滴雨水爆发出璀璨的剑光! 随后,陈黄皮一步踏出,每一步落下,周遭无数悬停的剑雨都爆发出璀璨的剑光! 这剑光照的整个太岁教熠熠生辉。 天放大亮!! 这位太岁教主,便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的从天上走了下来。 祂披着黑色道袍。 身材高大,面容不怒自威,一双剑眉直入鬓角。 双目之中更是仿佛蕴含万千奥妙一样。 太岁教的弟子们众多。 其中有不少此刻都在颤抖,激动的脸色涨红,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而四位剑主更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太玄拜见教主!!!!” “太皓拜见教主!” “太禹拜见教主!” “太阿拜见教主!” “太岁教弟子拜见教主!!!!” 这就是他们家的教主! 不是他们没有去想这里面的问题。 而是现在所有人都热血上头,哪还有心思去琢磨什么教主明明坠入灰雾,为何又突然现身,是不是他人假冒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陈黄皮听着这发自内心的崇敬。 感受着无数道炙热的目光。 他……不,应该说祂。 祂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这些年苦了尔等了。” 陈黄皮感慨道:“本教主回来的是不是太晚了些?” “不晚!不晚!” 四位剑主齐声道:“太岁教一直等着您,您只要回来,我等便是死也值得了。” 陈黄皮回味着师父平常说话的调调。 便失笑道:“休说这些丧气话,本教主都没死,哪轮得到尔等要死要活。” “莫做小女儿姿态。” “是,教主!” 四位剑主浑身一震,立马又是一拜。 只是,太玄剑主这时候忽然心中有些诧异,自家教主这是怎么了?以前说话也没这么温和,向来是雷厉风行。 莫不是历经劫难归来,所以性子也变了一些不成。 等等,老教主回归了。 那新教主呢? 陈黄皮倒是不知道太玄剑主的念头。 他目光冷冷的看向天元子等人。 在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 天元子等人此刻连头都不敢抬,全都弯着腰,死死的抓住大腿,这才没有当场被吓的跪倒在地。 他们是见过太岁教主的。 老一辈的三教修士,谁不知道这位教主的脾气。 那叫一个杀伐果断。 当年执掌太岁杀剑的时候,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现在,这太岁教主突然现身。 直接让天元子等人在登门拜访之前,琢磨的那些计划,想好的那些说辞,反复推演的一个个结果全都化作了乌有。 因为,这真是太岁教主。 至于会不会是有人伪装的。 那根本不可能,太岁教绝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也没人有资格做这种事。 况且,近乎于道的存在,那是能变化的吗? “既见本尊,为何不拜?” 陈黄皮的自称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又做出了变化。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截天教的厌恶。 此话一出。 天元子等人哪里还能撑得住。 光这一句话,就成了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块石头。 噗通一声,全都齐齐跪了下来。 天元子颤抖着道:“截天教天元子,拜……拜见太岁教主……” “凌霄子拜见教主……” 十三位真仙跪在地上,行大拜之礼。 这可比太岁教的弟子们行的礼要重多了。 陈黄皮冷哼一声,转身便向着主位走了过去,那里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台。 太玄剑主见此,赶紧道:“教主,事发紧急,我等并未准备您的坐踏。” “无碍。” 陈黄皮摆了摆手,随手一挥把那石台给收入了勾魂册里。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蒲团放在了地上。 “本教主坐这个。” 说罢,陈黄皮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蒲团在勾魂册里放了许久。 是曾经逆流时间长河的时候,师父在过去用的那个蒲团。 以前为了动用那根钓竿,还用这蒲团的气息过。 如今正好拿出来装个逼。 只可惜的是。 陈黄皮坐在这蒲团上,倒是没人看出这蒲团有什么奥妙。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即便是截天教的天元子等真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何况是看了。 甚至于,陈黄皮之前想着入夜以后,以六阴神之躯显化会显得更保险,其实也是想多了。 他化作太岁教主。 谁敢去查看过去未来有没有他。 查看这太岁教主是真是假? 因此,也就装逼装了个寂寞。 “本家,让我也装一装!” “你要装什么?” “还能有什么?” 黄铜油灯在心中大叫道:“当然是你这太岁教主坠入灰雾,身陷囫囵之中,而危难之时我金顶天灯现身,将你搭救了出来啊!” “那不行。” 陈黄皮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本教主乃是近乎于道的存在,运筹帷幄于心中,一怒一喜天地变色,怎能让你来搭救。” “你这样会拉低我的逼格的。” 师父就从来都不需要什么重宝搭救。 就像师父不是因为做了道主才强大,而是本就强大所以才能做道主一样。 陈黄皮这一点还是分的清的。 黄铜油灯恼怒道:“那逼都被你装完了,我呢?我装什么?” “你做个装饰品就好啦。” 陈黄皮心中暗爽道:“下次你扮做洞真,我扮做师父,绝对有你装逼的机会。” “为什么不能你做洞真,我做观主?”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中不禁感慨黄二果然和黄一天差地别。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也就黄二敢想了。 适时,那太玄剑主出声道:“教主,让天元子他们落座吧。” 天元子这十三位真仙,好歹也是截天教的长老。 就这么一直跪拜着。 还挺……挺隆重的。 然而,陈黄皮却皱眉道:“坐什么坐?就这么跪着!” 太玄剑主闻言脸色微变。 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家教主当年自从那场大战以后,就生出不详,坠入了灰雾之中,而此战过后,截天教教主同样下落不明。 莫不是,当年之事有大问题不成! 想到这太玄剑主看着天元子等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冰冷。 而天元子等人此刻更是汗如雨下。 个个都如丧考妣! 陈黄皮冷冷道:“天元子是吧,把头抬起来!本教主让你把头抬起来!” “是,弟子听令。” 天元子兢兢战战的抬起头,汗水顺着那斗笠的边缘落下。 而他这真仙,连掩饰的心都不敢生出。 陈黄皮道:“本教主且问你,那人间之事为何尔等要参与?尔等是想做什么?想反了天不成吗?” 他就是未来的天。 那截天教弟子追杀自己,自然是反天。 天元子脑海中此刻一片空白,哆哆嗦嗦的道:“教主,人间之事和我们没关系啊,那都是净仙观的那位安排的。” “不止是我们,太岁教也派人下去了。” 提起这人间之事。 太玄剑主赶紧道:“教主,此事确实如他所说,当年人间灵气不存,而大乾仙朝灵气更是用一份少一份,便想着破局之法。”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人气修行……” “正是人气修行之法。” 太玄剑主道:“人气修行之法乃是净仙观的那位拿出来的,我等当年都研究过,确实能让一些修士继续修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在心里念头交流。 “好家伙,人气修行之法是那叛徒搞出来的!” “大乾仙朝眼下也有人修人气不成?” 其实,陈黄皮压根就没想问这些,他只是想好好吓一吓天元子这些截天教的真仙,没想到这么一吓,好像还真吓出了一点东西。 太玄剑主继续说道:“那人气修行之法,当年在大乾也曾推行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我等觉得这法子太极端了。” 天元子赶紧点头:“是,三教一起联手抵制了这法门,当年我亦在其中。” “你闭嘴!” 陈黄皮皱眉道:“太玄,你继续说。” 太玄剑主道:“那人气修行之法起初我等都觉得不错,可后来修行此法的修士们,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成了元婴以后,便圈养许多凡人供自己修行,还不让其接触半点人气修行之法。” “甚至有的资质不错的凡人,亦被断绝了道路。” “修行修的是我道还真。” “此举着实让我等不耻,所以后来便有了联手抵制,将那人气修行之法彻地在大乾抹去。” “而人间,我等也无能为力。” 太玄剑主叹了口气,仙人没法通过那青铜门下界,只有仙人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人间。 而人间吧,当时早就已经灵气断绝。 人气修行之法更是在人间如同野火燎原一般蔓延开。 只能说,他们自己不修,总不能让人间的修士也不修行吧。 再往后,人间更是搞出了催生凡人的神明之道。 更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而此刻陈黄皮则更加头疼。 他不禁在心中道:“黄二,我一直以为那人气修行之法,是修士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那叛徒搞的。” “他这样做是图什么?” 人气修行之法到了元婴就是尽头。 而且那样的元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元婴修士。 最起码陈黄皮开始修行以后,杀金丹元婴就跟当狗一样杀,完全没有任何修士能和他一战。 只有一些强大的神明能和他过两招。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那叛徒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像是变了个人,他能有这么好心?那人气修行之法,该不会是有什么算计在内吧。” “还有,他最初是想在大乾推行人气修行,他究竟在搞什么?” 无论陈道行是要做什么。 但现在陈黄皮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人气修行之法绝对有着大秘密,只是他搞不懂,那样一碰就碎的修士和神明,能起到什么作用? 随便一个仙人下界,都能屠个一干二净。 想到这陈黄皮便看向天元子,故作怒意的道:“那人气修行之法出现后,大乾仙朝可有异常?” 天元子赶紧道:“回教主,没有异常,我们发现不对以后就已经叫停了。” 这事他还真不敢说谎。 因为截天教除了自家人知道自家教主当年做的事以外。 那人气修行法门,他们也是一知半解。 甚至当年天元子自己还尝试修行过,不过发现没法取代灵气以后就放弃了而已。 而现在,天元子有些回过味了。 太岁教主好像没有想杀自己等人的意思。 又或者说,这位觉得杀自己只会脏了他的手,若是这样的话倒也合理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杀就杀自家教主去。 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准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这时,陈黄皮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想追问下去。 “行了,本教主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 天元子等人松了口气。 太玄剑主这四位剑主神色也缓和了些许。 原来自家教主如此生气,是因为那人气修行之法,还好当年反应的及时,否则教主此刻定然雷霆大怒。 天元子擦了擦头上汗水,颤抖着道:“教主,若是无事,那我等便告退了。” “说走就走?” 陈黄皮皱眉道:“尔等就是这样拜会本教主的?” 天元子脸色煞白。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位教主终究是要追责的。 眼下,他甚至不敢和其他人彼此沟通,偏偏这位教主言语都是在点自己,连个人帮自己组织一下措辞都不敢。 “教主,您杀了我吧。” 天元子瘫坐在地上,再也扛不住那恐怖的压力,绝望的道:“求您看在弟子礼数还算周到的份上,给弟子一个痛快的。” “为什么要杀你?” 陈黄皮皱眉道:“你又没做什么对本教主不敬之事,亦没有谋害本教主!本教主又不是什么杀人成性的魔头。” “起来吧,地上凉。” “那教主您方才的意思是?” “本教主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陈黄皮都快要急死了。 他如今心里的恶气已经出了,虽说讨厌这截天教,但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犯不着继续吓这帮子人。 黄铜油灯好奇的道:“本家,你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想问人要东西吧?” “难道不行吗?” 陈黄皮无语的道:“他口口声声来登门拜访,结果空手而来,空手而归,大乾仙朝的修士不是很有古风么,怎么一点礼数都不讲。” 果然是截天教的狗贼,向来只进不出。 天元子等人做梦都不可能想到,还有送礼这回事。 毕竟,这位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登门拜访送礼,那也得人家看得上啊。 什么样的礼物,才能配的上这位? 因此,三教之中默认是不会送什么礼物的,便是送,那也是三位教主之间的事。 在这之下的弟子们,自己玩去就得了。 天元子此刻脸色苍白,绞尽脑汁的去琢磨太岁教主的意思。 他心中既觉得这位教主可能不想杀自己等人。 又觉得这教主话里有话。 句句不提两教之间的矛盾,可句句都是在提点。 天元子越是琢磨,就越觉得反复煎熬。 越是陷入纠结之中。 他是真有种想死的心了。 太岁教主要的意思,莫非是让自己说出来当年自家教主干的事不成? 可那事自己也不甚清楚。 只知道那场大战发生的时候,自家教主对太岁教主出手了。 可这事,说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为何这位自己不说? 难道指的是另一件事…… 想到这,天元子心中一片冰冷,只觉自身寒暑不侵的仙躯此刻都手脚冰凉。 那件事是绝对不能说的。 若是说出去,必然没有自己的活路。 “太岁教主不知道此事。” “否则当年那位离开大乾仙朝之前,太岁教主肯定会直接把剑阵摆到东道州去,杀个天翻地覆。” 想到这,天元子心中种种念头涌上心头。 他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这位太岁教主,该不会在当年大战过后,受了极大的重创,以至于忘记了许多事吧。。 否则的话,为何偏偏是这时候现身。 又为何只有言语如同利剑般戳心,而不是直接一巴掌拍下来。 但他这般想。 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的。 终于,那凌霄子也扛不住了,脸色煞白的道:“当年害人之事我等没有参与的资格,乃是我家教主出的手,太岁教主,您何必这番煎熬我等……” 他这番话说出来以后,整个人心里的石头都移开了。 不禁从地上站了起来。 反而鼓起勇气,直视着这位曾经只敢仰望的存在。 只是,为何这位太岁教主此刻脸色变得如此惊愕? 还有天元子。 天元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做好了死在这太岁教的准备吗? 凌霄子冷冷道:“天元子,你莫非还以为咱们能活下来不成,我们的事,在这位太岁教主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事发了。” 天元子脸上皮肉抽搐,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这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 也罢,走不出这太岁教就走不出吧。 反正按照计划,截天教内必然会知道此事,届时强行进入墓中最深处,唤醒自家教主便是。 而陈黄皮此刻心中却一片骇人。 他维持着面容的冷漠。 心里却惊呼道:“黄二,黄二!!!!” 黄铜油灯更是叫道:“这截天教的狗贼,当年对太岁教教主动手了,我说这帮子真仙怎么见了你吓成这样!” “原来是他们心里有鬼啊!” “这帮老小子,真他娘的阴!” 要不是陈黄皮存了吓这些人的心,真要以自己的面目出现,恐怕在太岁教主归来之前,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谁能想到,截天教的真仙明明心里有鬼,却伪装的这么好。 甚至如同以往一样,和太岁教的同道们谈笑风生。 而再看那四位剑主。 这四位剑主此刻的脸色阴沉如水,个个眼含杀机。 “原来我家教主当年坠入灰雾,是拜你们截天教所赐!” “天元老狗!你我认识数万年!” “你哪来的脸敢来我太岁教!” “你来找死吗?” 四位剑主此刻杀意冲天,体内更是爆发出可怖的剑鸣声! 天元子冷冷的道:“太禹老儿,你这般骂我又有何意义?你当当年之事是我等能评头论足的吗?” “我家教主出手在先,你我两教自然水火不相容。” “我等不过是听令行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元子说完心灰意冷,双目一闭,也没了垂死挣扎,亦或者为自己狡辩的意思。 但凡是修为越强大的存在。 其本心就越是透彻,坏就是坏,好就是好,不会想着为自己的行为找补。 他们带着恶意而来。 也自然有着引颈受戮的觉悟。 只是不知道这位太岁教主,会不会给自己等人一个痛快。 这样的存在,想杀自己等人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教主,这几人该死!!!” 太玄剑主愤怒的道:“还有那截天教的老狗更该死!您下令吧,我太岁教弟子绝不会有半分犹豫,誓要杀尽截天教的狗崽子!” 然而,他们的太岁教主。 此刻却骑虎难下。 陈黄皮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黄二,我看刚刚这太岁教的剑阵好像对我有感应,我能不能……” “能不了一点。”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我这变化之术,能让咱们变成这般模样,模仿出其声音腔调,让人看不出破绽已经是极限了。” “那太岁教的剑阵道果,只是感应到你。” “若是你真以太岁教主的名义,想去驾驭这道果,立马就会暴露。” 变化到底只是变化。 近乎于道的存在,本质上就是变化成其模样,都会被其感应的到。 黄铜油灯的变化实际上是有着一个破绽的。 只是这破绽隐藏的极好。 否则,若是没有这破绽,那必然是根本不成的。 “那现在怎么办?” 陈黄皮焦急的道:“这可是十三位真仙,现在都等着我做决定呢,我上哪一巴掌将他们拍死。” 黄铜油灯道:“我倒是想,可我的力量不在我身上,要不,本家你跟太玄老头说清楚,让他出个主意?” “我怎么说?明摆着说,暗中传音的说?” 陈黄皮又恼又气,他还没有那个自信,当着十三位真仙的面暗中传音而不被发现。 之前是天元子等人不敢彼此传信。 现在倒是轮到陈黄皮了。 “实在不行,我硬着头皮装下去就是了。” 陈黄皮心中一发狠,立马就有了决定。 他故作冷淡的瞥了一眼那天元子等真仙。 然后摇了摇头,转过身背对着说道:“杀尔等只会脏了本教主的手,况且本教主说的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罢了,罢了。” “那狗贼本教主自会去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至于尔等。” “太玄,将他们压下去,打入剑牢之中。” “待与截天教大战之时,再砍了他们的脑袋祭旗。” 天元子等人松了口气。 这位太岁教主终究降下了责罚。 这样也好,总不用受那般煎熬了。 而天元子更是有些庆幸,凌霄子到底是没把那件事说出来,不然恐怕就不止是心里的煎熬,怕不是到时候想死都难。 至于太玄剑主等人。 此刻,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虽说面色不变,眼中愤怒。 可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自家太岁教里哪来的什么剑牢。 倒是有一座镇魔塔。 不过天地异变以后,那塔里的妖魔要不就化作邪异被斩杀,要不就被抽筋扒皮,将灵气都给抽了出来,空荡荡的早已弃之不用。 所以…… 这不是老教主,而是他们拐来的新教主陈黄皮。 只是不知道,自家新教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幻化成了这般模样,竟然连他们都看不出来不对劲,连剑阵道果都给了其回应。 太玄剑主想到这,突然怒道:“关进剑牢都算是放过了你们,教主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可老夫不行!老夫咽不下这口气!” 太禹剑主深吸一口气:“怎么?你要违抗教主之命不成?” 说着,太禹剑主厌恶的看了一眼天元子:“教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先留尔等苟且一段时间,不过,等进了剑牢自有尔等的苦头吃。” “真是讽刺。” 太阿剑主冷笑道:“当年建这剑牢的时候,老夫还以为用不到,没想到今日却用到了,而且第一个进去的就是截天教的真仙。” 三位剑主,每个人都点了一下剑牢。 太皓剑主则冷冷的道:“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吧,省的进了剑牢还敢肖想,还有,自己把自己的修为给封印了。” “老夫碰你们都觉得恶心。” “至于那些小手段就别用了,都是老熟人,省的丢人现眼。” 天元子等真仙都到了这一步,自然也没想过再动什么小心思。 太岁教主都归来了。 当着这位的面,还肖想一些不可能的事,岂不是可笑至极。 真以为近乎于道的存在是什么好相与的不成。 “这些灰色的令旗是什么?” “我家教主从界外截来的东西,能引动灰雾,本想着用这些令旗阻止尔等接引太岁教主归来,没成想成了笑话。” “也是,我家教主能从未来看到你们要做的事。” “那你家教主一样能做到。” 天元子说到这,忽然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问题出在何处。 于是,他便下意识的看向过去。 真仙,能在时间长河之中上下游走。 自然能看向过去发生的事。 他看到了他们来时的一幕,也看到了进入太岁教以后发生的所有。 可这些过去的画面里。 没有那位太岁教主的身影…… “近乎于道,独立与时间长河之上。” “自然是过去未来都不见。” 天元子叹了口气:“大势,小势,时势皆能改易,这便是近乎于道,当真是想象不到的恐怖。” 话音落地,天元子意兴阑珊的将自己的修为尽数封印。 待剩下十二位真仙皆是如此以后。 四位剑主齐齐松了口气。 “这下子,你们就彻地跑不了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四位剑主冷笑不止,纷纷大手一挥,在这十三位真仙原本的封印上,又布下层层封锁。 做完这些以后。 太玄剑主朗声道:“教主,你可以放心出来了!” 然后,在天元子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那位太岁教主以极快的速度飞遁了出来。 并且,当着他们的面身上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那火焰褪去过后。 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个心有余悸,但却又难掩得意的少年道人。 “你是谁?” “太岁教主,陈黄皮!” “你是什么修为?” “算是仙人吧。” “我等是真仙。” “嗯,我知道。” 陈黄皮点了点头,傲然的道:“所以我跑的很快,不敢再和你们多废话。” 啪啪啪…… 天元子拍手叫好,脸色充斥着不正常的红晕,赞叹道:“好一个太岁教主!好一个太岁教主啊!仙人,真仙,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天元子狂笑着,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陈黄皮故作讶然的道:“黄二,他这是怎么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当然是被气疯了啊!截天教的狗贼,本灯告诉你们,回头还用这法子坑你们截天教的真仙!” “对了,你们截天教的真仙应该还有不少吧。” “要是太少,坑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黄二,话不能这么说。” 陈黄皮装模作样的道:“莫以仙少而不坑,况且天元子他们给咱们涨了经验,这经验可不能浪费。” “本家,你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赞同道:“论心黑手狠,还得是看你啊!” 噗…… 天元子等人被气的再次口吐鲜血。 天元子更是一头栽倒在地上,指着陈黄皮那张可恶的面孔,厉声道:“无耻!卑鄙!你们太岁教不得好死!” “尤其是你陈黄皮!” “你等着吧,你骗的了我们,骗不了我家教主!” “你的死期要来了,还有这旧州,这旧州也要付出代价!!!”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脸色微变:“截天教的教主不是下落不明了吗?” 陈黄皮看了一眼天元子。 却见天元子冷笑不止,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而他刚刚的话语,自然也就真假难辨。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陈黄皮皱眉:“太玄剑主,能不能撬开这人的嘴?” 太玄剑主笑呵呵的道:“能,只不过我们的手段估计有点骇人,教主还是莫要看的好。” 教主年纪不大,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有些事还是别让他看,省的会觉得太岁教有点过于残忍了。 陈黄皮追问道:“我既是教主,那便得问个清楚,你尽管说来。” 太玄剑主无奈,犹豫了一会儿在陈黄皮耳边耳语了几声。 “就这?” 陈黄皮鄙夷的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得,师父当年把我放在丹炉里炼的时候我都没叫一声,你们这点手段太温和了。” “还是让我和黄二来吧。” “嘿,那就先给这天元子点天灯。”(本章完) 第381章 教主,杀到天上去!(8k求月票) 世界如高山,光阴如滚石。 旧州最近的气氛不太对劲。 这是旧州的剑修们都能看得出来的事。 因为太岁教…… 这个让旧州剑修们推崇至极,也应当被推崇至极的大教,从以往只在大地之上显化出一片轮廓的景象,在三天前直接以真正的面目临世了。 每天都有剑光从太岁教中飞出,接管了整个旧州的石剑界碑。 无论白天黑夜都驻守在那里。 好似在提防着什么一样。 “莫非是天河战场那边出问题了?” “仙界的杂种要打来了不成?!” “怕什么!战就是了!” “我辈剑修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时时刻刻都有修士们在攀谈、议论,或是疑惑担忧,或是战意腾腾,总之太岁教的行为并没有过多遮掩,所有修士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而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制式道袍,腰挂太岁神灯的赵百年,则和一名长脸修士在旧州之中奔走。 那长脸修士,正是冯老一行人里的丹修。 “余年兄,你怕不怕?” “怕什么?” “他们都说要出大事了,你是海外修士出身,又是炼丹师,若真是仙界的杂种杀来,你是断然九死一生的。” “赵师弟,你这话说的。” 那长脸修士无奈道:“真要是仙界打过来,也自然会有教主出手,你我操心这么多作甚,做好份内之事便可。” 赵百年点点头,心中却十分的迷茫。 三天前,他在石剑界碑处站完了最后一班岗,期间还遇到了截天教的前辈真仙,而第二天进入太岁教的时候,和自己要好的林道宁却上来先给自己又来了一番问心。 这辈子的所有经历全都被问了个一清二楚。 但古怪的是,林道宁却字字没有提起那老疯子。 反倒是在知道自己见过截天教的前辈以后,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对自己说:“你是有福缘的,最近不要出旧州,要有大事发生了。” 这大事,老疯子之前也提过类似的话语。 说是太岁教要有麻烦。 而自己再去破庙里找老疯子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见了人影。 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本能的,赵百年觉得这老疯子好似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其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 如今仔细琢磨以前的那些话,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此刻,赵百年心中暗忖道:“老疯子之前说,等我进了太岁教,要我把教主给约出来,他要见上一面。” “他该不会存了歹心吧。” 虽说和老疯子相识多年,但赵百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将其当做个说说闲话的酒友,对其来路,身份,乃至于修为境界如今都无法确定。 他现在是既想要见到老疯子问个透彻。 又有些恐惧对方。 不知道对方究竟目的如何,近来发生的事又和这老疯子有没有关系。 太岁教那天发生的事太大了。 除了当日在场的弟子们,其余人等是一概不知。 就连这长脸修士也是如此。 只知道那天教主好似是出手做了什么。 而截天教和太岁教的矛盾,还有太岁教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们是一概不知的。 忽然…… 赵百年浑身一僵,目光看向了极远的地方。 “赵师弟为何止步?” “没,没事,你先回教中,我有一个故人过来了。” 赵百年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目死死的看着前方向自己一瘸一拐走来,拎着个酒葫芦痛饮,穿着破破烂烂,头戴一顶草帽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老疯子。 长脸修士察觉到了不对,二话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他刚走出几步后。 赵百年脸色大变,因为他猛然间发现,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定住了。 只有自己和那老疯子不受影响。 “看把你小子给吓得。” 老疯子话音未落,便已经出现在了赵百年面前,面容淡漠,看不出悲喜。 “老疯子,你究竟是何人?” “想知道啊?” 老疯子嗤笑着:“让你把那位太岁教主约出来,你到现在都没个动静,还问这问哪,你小子净想好事。” “我问你,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太岁教主。” “没有。” 赵百年语气复杂的道:“教主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刚入教,连教规都还没搞明白,上哪去见教主。” “可惜了。” 老疯子叹了口气:“老夫要准备离开这里了,临走前要是不见上这人一面,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人看着眼熟呢。” “老夫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听到这话,赵百年猛然意识到不对,或许自己是想差了,老疯子并不是心存歹意,而是真的只是想见一见太岁教主。 “老疯子,你修为应当起码是真仙吧。” “唔,差不多吧。” 老疯子怪怪的看了一眼赵百年,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似得,便直截了当的讲道:“别想多了,老夫是不会踏入那破剑阵里的。” “你也别问为什么,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不过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太岁教麻烦将至,你若是想走,老夫可以带你一起离开。” “不,我不走。” 赵百年道:“我既已入教,自然要与我教共存亡,况且我觉得也上升不到那种程度,老疯子,太岁教可不是什么风一吹就倒的破门坡户。” “倒是倒不了。” 老疯子淡淡道:“只不过那太岁教的人个个都是铁头娃,真到了那一步,谁知道他们上头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来。” “你小子走也好,不走也罢。” “反正老夫得先走一步了,等这事了了,老夫再回来看你,届时要是见不到那太岁教主,老夫可就得骂你小子不干事了。” 说完,老疯子转身便走。 而赵百年则急躁的喊道:“等一等,老疯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呢!” “一个吃软饭的老赘婿。” 老疯子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周围被定住的一切都在瞬间恢复正常。 赵百年再看向周遭,那还有老疯子的踪影。 而更诡异的是。 刚刚离开欲要回太岁教报信的长脸修士,这时就站在他身边,一脸奇怪的道:“赵师弟,你在看什么?怎么,还担心仙界会不会打来?” 赵百年愣了一下。 时间被倒退回到这时候了吗。 可为何自己一点感知都没有,老疯子的修为难道不是真仙,而是真仙极致?亦或者半道? 撑死了,他也就只敢想到半道这个层次。 至于会不会是近乎于道。 赵百年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运气得有多好,就是画本里的主角也不过是这番经历吧。 “没,没事。” 赵百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事说出来,转而道:“赶紧走吧,把东西送到师兄们手上,咱们立马就回教里。” 而另一边。 老疯子缩地成寸,万里之遥不过一步而已。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东道州。 准确的说,是藏在了隔绝东道州的灰雾天渊之中。 这里的灰雾浓郁无比。 便是在白天都不会消散升天。 其中时时刻刻都有着各种可怖的存在出没。 老疯子蹲在灰雾之中,眯着眼睛就这酒,一边喝一边看着隐藏在东道州内的截天教。 太岁教的麻烦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事。 若是连这点麻烦都渡不过去。 那这大乾仙朝剑道第一的名号,他们也就别争了,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哪凉快哪待着去,就是那太岁教主归来,自己都要嘲讽他一整个纪元。 “你说你一个玩阵的,怎么就比老夫这玩剑的还要刚硬。” “现在好了吧。” “一个打四个,打的人家是沉睡了,你是直接沉寂了。” “还得老夫这死对头帮你盯着。” “偏偏明面上老夫早就已经死了,当真是死对头。” 老疯子说着,便摘下了自己戴着的草帽,露出了那骇人的伤口。 他的脑袋右侧从太阳穴处往上都被硬生生削去。 连部分白的脑子都被斩没了。 而那缺口里,则斜插着一把剑。 老疯子摸了摸这剑的剑柄,这把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鞘了。 上一次出鞘,还是天地异变开始后不久。 他去了一趟人间。 把人间苟着的两个近乎于道全都给宰了。 从哪以后,他再也不以本来面目,本来名字示人,因为一旦用了自己的真名,立马就会有人能感应得到,从而推断出一些辛密。 “三天了,看你在那墓里能憋多久。” 说着,老疯子冷笑了几声,将草帽再次扣在头上,痛饮了一大口酒。 是的…… 老疯子不管太岁教的麻烦。 这事,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必然会发生,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太岁教的那些小娃娃,必然是要想办法将太岁教主给接引回去。 而截天教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出手阻止、大打出手,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有的事与他无关,他也懒得去操心。 可若是这截天教主憋不住,敢从那墓里现身,那自己这已死之人,就得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了。 此时此刻。 在截天教的那处大墓之中。 雾霭弥漫,光影晦暗。 这墓乃是介乎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奇异事物。 说是一个小天地,却也不是很恰当。 因为这墓并非来出自玄真道界。 而是截天教当年自界外截取的九离钟带来的。 九离钟乃是太墟世界的至宝。 其内罩着一个残破的小天地,那小天地并非道果世界,而是类似真仙开辟出来的洞天世界。 可实际上,就连截天教的弟子们都不知道。 那洞天世界,乃是九离钟的。 截天教主将这残破小天地里的所有幽蜒尽数诛杀,后又从中截取出了一段信息。 那段信息让他无比的震撼。 九离钟,是太墟世界道主,不,太墟世界将其称作为太一。 太一的至宝。 只是那太墟世界被另一个更恐怖的东西吃过了一波。 连同那太一都一并死去。 九离钟同样跌落位格,连自己内部存在的天地都被幽蜒吞噬,更是流落到了世界之外。 截天教主将九离钟内的世界剥离出来,为其修补,才恢复到了近乎于道的威能。 那世界则化作了这座墓,既算是玄真道界的一部分,却又独立与玄真道界之外。 而这墓的最深处。 则放着一具棺材,那棺材通体都呈现出金灿灿的颜色。 上刻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截天教主便躺在这口黄金棺材之中。 一个个头戴斗笠、穿着白色法衣的道人此刻正对着这口棺材朝拜。 这些道人里有仙人,有真仙。 亦有两名半步近道的存在。 随着道人们每一次拜下,那黄金棺材便微微颤动一下。 三日前,天元子等十三位真仙进了太岁教以后再也没有出来。 按照计划约定,他们必须要唤醒自家教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黄金棺材的颤动越来越剧烈。 忽地…… 一丝雾霭从那黄金棺材里渗了出来。 “恭迎教主!!!!” “恭迎教主!!!!” 所有道人此刻全都发出狂热的呼喊。 雾霭越来越多。 等到将黄金棺材都完全遮挡住,朦胧的看不清的时候。 一个沉睡许久的意志降临了。 “太岁教主并未归来。” “祂依旧在灰雾中沉寂。” 这个意志似乎沉睡了太久,只道出这些话语便沉默了起来。 有道人开口问道:“教主,我等是按照您沉睡之前定的旨意,破了这太岁教的谋划,还是要与其彻地撕破脸?” “那些令旗,如今已经到了太岁教的手中。” “还有,天元子他们知道很多事,或许如今太岁教已经全都清楚了。” 令旗能引动灰雾,是截天教教主从世界之外截取而来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截天教的道人们知道的事。 至于天元子他们会不会把知道的东西说出去。 截天教的道人们觉得即便不会,可太岁教有的是手段摸个一清二楚,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那雾霭之中的意志这时缓缓道:“太岁教身处灰雾之中,翻不起什么风浪,且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不过,那旧州倒是有些意思。” “有人出手搅乱了时间长河。” “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是这时候出手。” “旧州,出了个变数。” “去把那变数带回来。” “教主,我等如何知道那变数是何人?” “大势不变,小势可改,改大势者便是变数。” “是,尊教主法旨!!!” …… 随着一众截天教的道人从墓中飞出,从那青铜门里前往旧州。 当真有种大势所趋的压抑感。 老疯子将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截天教的那人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时候还不从那破墓里出来。 难道是发现自己了? 可不应该啊…… 自己早就已经死去许久。 在玄真道界,都没自己这号人。 那人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是自己才对。 连自己婆娘都不知道的事,这截天教的教主难道还能知道? 绝对有问题。 “得进去看看了。” 老疯子浑浊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站起身,默默将手伸进了脑袋的缺口处,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把那把剑给抽了出来。 这剑四尺半。 剑身上到处都是豁口,以及大片凝固的血迹。 那些血不是老疯子的。 而是死在他手上的近乎于道的存在的。 拔出这把剑以后。 老疯子的脸上涌现出扭曲狰狞之色。 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鞘。 而这把剑好似才是他的本体一样。 “老夫的剑道不能暴露。” “便用这太岁教的剑阵之道吧。” “第一凌云,老夫倒是要看看你为何如此能忍!” 说罢,老疯子人剑合一,跳进了时间长河之中。 …… 而在太岁教的大殿之中。 陈黄皮此刻正拎着一杆两丈高的大旗在挥舞。 这大旗便是那天元子等真仙带来的。 旗面整体呈现出灰色,但是并非是织就而成,而是好似镜面一样光滑,又如绸缎一般柔软,连一个针眼都看不到。 至于旗杆则似是某种骨头制造而成。 上面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古怪纹路。 “截天教的道人也没给这旗起个名字。” 陈黄皮道:“黄二,你觉得应该叫什么好听一点?” “这破旗还用起名字?” 黄铜油灯悬浮在空中,懒洋洋的道:“除了能引动灰雾以外,这玩意就没别的作用,还不如融了给洞虚吞噬呢。” 如今陈黄皮的脾庙已经出来了。 五脏炼神法的进度不算慢。 洞虚神剑越强大,到时候进入脾庙就会被滋养的越是恐怖。 然而,陈黄皮却皱眉道:“我倒是想过,只是却总觉得这破旗有点诡异,截天教主从世界之外截取而来,又和灰雾有关,不适合拿来重炼洞虚。”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洞虚神剑沾染这玩意。 否则可能会发生一些极其不好的事。 四位剑主也提醒过他,此物不祥,眼下留在手中只是为了接引老教主归来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 等此事了结,由老教主再决定是毁是留。 正在这时。 一道剑光凭空出现在大殿之中。 “教主,都准备好了,是时候开始将老教主接引回来了!” 来者正是太玄剑主! 太玄剑主此刻面容难掩心中激动。 万年来的准备,如今终于要有了结果。 不过,他也没被冲昏了头脑。 “不过那截天教想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太玄剑主沉声道:“只是这次若是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陈黄皮道:“现在就开始接引老教主,难道不等收拾完截天教的人以后再做打算吗?” “那就太晚了。” 太玄剑主摇头道:“此事要的就是干脆利落,成了皆大欢喜,不成,那便是连哭都没机会哭,教主,你尚且年少,但有句话你得记住。” “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是一帆风顺,是理所当然,是要让他人等着咱们这边成了,才一个一个找过来的。” “唯有行大杀伐之事。” “提三尺剑,斩尽一切不谐方能走到更远!” 不是太岁教不想把这事往后拖。 而是截天教肯定不会给机会的。 这事已经是彻底撕破脸了。 换做他们是截天教,也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来。 甚至,太玄剑主此刻无比的清楚。 只要自己这边开始启动剑阵,以洞虚神剑的剑影为引,截天教必然就会立马杀出来。 陈黄皮心中一凛,认真的道:“需要我如何做?” “这面大旗教主能否做到如臂指使。” “当然可以,我三天没睡觉,就是在研究此物。” “那就好!” 太玄剑主道:“教主,你且与我等坐镇五行剑峰,等老教主的剑阵道果运转起来以后,你便与那洞虚神剑人剑合一,杀入灰雾里。” “届时会有人随你一起。” “或许截天教的人也会现身,不过他们自有我等来应对。” 其实,三天前他们就已经从天元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 截天教主并没有下落不明。 至今尚在截天教的墓中沉睡。 而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准备动手,则是因为这三天的时间,足够太岁教许多陷入沉睡中的真仙醒来了。 尤其是那两位走到真仙极致,尝试突破半道的阴阳剑主。 这一次,太岁教是彻底要掀桌子了。 自家无数年来的积累,可以说毫无保留的拿了出来。 拼尽一切,都要把自家教主给接引回来。 从大殿之中离开。 陈黄皮和太玄剑主来到了那五行剑峰所在处。 而往日来来往往的众多弟子们,此刻却全都不见了踪影。 陈黄皮盘坐在庚金剑峰上。 他将自己的心神,与这庚金剑峰逐渐融合在一起。 轰隆隆!!! 剑峰开始震动,万丈剑气缓缓垂落。 不知为何。 陈黄皮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黄铜油灯见此,宽慰道:“本家,你不用想太多,你只是仙人修为,便是出了六阴神也只能和真仙几招,有那四个老头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黄皮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这三天我一直在研究这破旗子,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我定要拿来催动石碑。” 这旗子的问题很大,即便是他动用三道黑环,也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将其降服。 不然的话,这东西根本就用不了。 因为其中有着某种非常诡异的力量。 黄铜油灯闻言,赶忙提醒道:“本家,那石碑就别说了,又没法拿出去砸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此话一出。 陈黄皮怔怔的点点头。 黄铜油灯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说什么关于石碑的事。 那石碑只要自己催动,凡是修行太岁教剑阵之道的修士,都会因此陷入悟道的状态中。 虽说得等到天地异变之后才能兑现。 可也是天大的福缘。 事关他黄天的身份,肯定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陈黄皮心里有些闷闷的。 太岁教他是很喜欢的,再加上自己如今做了教主,师父也说过,老教主是自己绝对可以信得过的。 所以自己才想着多给他们一些帮扶。 但黄铜油灯说的也没错。 这事只能偷偷的做,绝对不能让人联想到自己身上。 “还好我学会了截天教的法。”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只等那截天教的狗贼一来,我立马就将其刻在石碑的另一面上,到时候看他们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教主,可以开始了!” 随着太玄剑主一声令下。 其余三位剑主和陈黄皮一起同时催动身下的剑峰。 轰隆隆!!!!! 五座剑峰此刻爆发出可怖的威能! 五种截然不同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刹那间便映照的周遭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五彩的光芒扩散开来。 整个太岁教的剑阵世界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在更远的地方。 整个旧州的许多区域,此刻都有一名太岁教弟子坐镇。 从那石剑界碑,到旧州的最边缘的无尽山脉之中。 一道道剑气冲天而起。 如今正是白天。 而天上的云雾全都被剑气生生绞碎,暴露出那天上如同星河一般浓郁的灰雾。 太岁教的剑阵道果,由陈黄皮补上最后一道空缺可以爆发出三成伟力。 弟子们在旧州布下剑阵,便能将其三成伟力延伸出去,但凡是旧州内的修士们,此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五位剑主看的清清楚楚。 陈黄皮此刻只感觉自己的心神被无限放大。 放大到了一个无比夸张的程度。 他好似有种化身天地的感觉。 大到房屋建筑,小到一草一木,乃至于一粒砂砾他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而整个旧州的修士,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再一抬头看向天上的灰雾。 凡目光所及之处。 连空间都翻起了涟漪,如同书本一样层层掀开。 “改天换地!!!!” 太玄剑主的声音变得无比凶狠! 当年太岁教主坠入灰雾是在白天,而现在灰雾则只会在晚上降临。 因此,按照计划必然要将这旧州的日夜硬生生的颠倒过来。 怎么追入灰雾的,就怎么杀进去将其接引回来。 剑阵在缓缓转动。 其速度越来越快,太岁教中的日月更是合二为一,化作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陈黄皮能感觉到,这轮明月里隐藏着一个极为强大,极为恐怖的存在。 “阴阳日月,这便是那两位剑主之一。” 陈黄皮在心中暗忖道:“可另一位剑主呢?为何我感觉不到他,莫非他不在旧州不成?” 无尽的剑气从旧州的大地之中渗透出来,向着那爆发出无尽光彩的剑阵之中涌了过去。 太岁教的剑阵,在这一刻化作了剑气的海洋。 不知其深浅,不知其方圆。 无所不包,无物不含! 这剑阵便是如此的玄奥。 剑气掀起滔天骇浪,而一轮明月则被那骇浪拖举着,逐渐向着天上升了过去。 这轮明月不停的升高。 升到一个高度以后,便定在那里。 下一秒。 天黑了。 几乎是连念头流转的瞬间都不到,整个旧州在这一刻进入了黑夜之中。 丝丝缕缕的灰雾都被这改天换地的可怖剑阵所引动。 灰雾本就是生生融进了日夜运转的规则之内。 而现在,改天换地,这灰雾自然要降临到旧州。 顷刻间旧州大地被灰雾所覆盖。 嗡!!!! 洞虚神剑环绕在陈黄皮周围。 这把剑的护手处的眼睛紧闭着,因为还不到它睁开眼的时候。 陈黄皮看向旧州之外。 数百道身影不知何时,就站在那灰雾之中冷漠的看向这里。 那些身影的气息极为恐怖。 个个都有真仙修为。 上一次,他们只派来了十三位真仙,是因为此事只需暗中行事便可坏了太岁教的计划。 但这次不一样了。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自然要一击即中。 每一位真仙手中,都握着一面大旗。 他们其实早就已经过来了。 只是在等,等太岁教出手,因为那时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太玄剑主,即要将你家教主从灰雾之中接引出来,为何不找我等相助?” 有人冷冷道:“太岁教,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了吧。” “做生意的哪有不小气的。” 太玄剑主淡淡道:“只是我教的生意,向来只与人做,而不与狗做,尔等野狗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否则休怪老夫斩了尔等狗头!” 截天教的道人们倒也不生气。 他们这番说,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太岁教的口风。 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 有道人握住那大旗,猛地一挥,旗面瞬间便如同融入灰雾之中一样蔓延开来。 其余道人更是一并出手。 而无穷无尽的灰雾之中,更是浮现出了一个个可怖狰狞的身影。 夜色下,会有灰雾潮汐。 灰雾潮汐越聚越多,便会在到达一个极限的时候突然爆发。 其中化作邪异的仙人、真仙,还有各种变成了邪异的法宝,都会从灰雾潮汐里冲出来。 而旧州之中,如今亦有灰雾存在。 那些邪异便无比轻易的进入了旧州。 这是连剑阵道果都无法阻止的事。 因为,这就是天地规则。 这还只是截天教的第一波手段而已。 四位剑主却看都不看一眼,齐齐闭上了双眼。 剑气海洋之中。 一个个身穿青黑色道袍,还没来得及换装的真仙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这些邪异,自有他们来对付。 “教主!杀到天上去!!!!” 四位剑主猛地睁开眼,双目之中爆发出恐怖的剑光。 陈黄皮缓缓睁开眼。 他体内的脾庙石碑之上,已经被他刻上了截天教的法门。 而这,已经够了。 “洞虚!随我杀!” 他一把握住洞虚神剑,在此刻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 洞虚神剑的眼睛睁开。 在那密密麻麻的肉芽之中,一道剑影若隐若现。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 他带着洞虚神剑冲天而起,天上的那轮明月垂落无尽月华,那月华之中有着极其强大的剑气,其力量全都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一道剑光便直直杀进了灰雾内。 而在这灰雾之中。 此刻,却有三千尊如神似魔的身影凭空出现。 三千尊仿制的邪神! 好在,除了祂们以外,还有着一名穿着青黑色道袍的男子悄然出现。 此人正是另一位阴阳剑主。(本章完) 第382章 逆命 换万载光阴(9k大章求订阅) 一轮太阳在灰雾之中燃烧。 分不清是剑气还是光辉,万丈光芒透澈天地。 其光辉所过之处。 那三千尊邪神纷纷被点燃,发出痛苦狰狞的哀嚎。 滚滚黑烟从其身上喷涌而出。 陈黄皮怔怔的看了一眼那轮太阳。 那太阳之中,有着一个身影。 玄阳剑主现身的刹那,便身化烈日,果断决绝,不留丝毫余地的对三千尊邪神出手。 “教主莫怕,有我在,今日谁都伤不了你!” 玄阳剑主的声音冷漠无比。 他在剑阵道果之中沉睡了太久太久,久到其思维还停留在万年前的状态,他心中有愤怒,有杀意,却也有对自家新教主的爱护。 陈黄皮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述说。 而黄铜油灯更是语气复杂的道:“这人快要达到半步近道的层次了,可却在此刻强行醒来,或许……或许……” 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步近道不是单纯的真仙极致。 真仙极致都能感应到近乎于道这个境界,但谁能走的更远,离这个境界更近却全看造化。 要么一步登天。 要么就被卡的死死的。 若是像赤邪那种还好,它本身就是小赤天之主,若是带着小赤天降临,便能发挥出半步近道的力量。 小赤天,就算是另类的道果雏形。 而半步近道是没有道果雏形的,只是对天地规则的理解更为深刻,出手便是以规则压人,同样强大无比。 可如玄阳剑主这般,那突破的过程相当于被生生打断。 个中取舍,怕不是只有自己知道那番滋味。 “我本以为是其他人前来相助,没想到竟是你。” 陈黄皮动容的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听到这话。 那烈日之中的身影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轻声的说道:“教主年幼,若是我不出来,如何为你护道,老教主重要,小教主一样重要。” 接引自家老教主回归之事落不到玄阳剑主头上。 洞虚神剑只认陈黄皮。 否则太岁教是绝对不肯让陈黄皮以身涉险的。 所以,便得有一个足够分量,足够强大的人来为其开道庇护。 “护道之人,舍我其谁?” 玄阳剑主坚定的道:“教主,尽管去做,今日谁来都伤不了你!都动不了你,也没人能拦住你的去路!” 因为挡在陈黄皮面前的一定是他! “我道如大日!” “烈阳照九天!” 玄阳剑主声音响彻天际,也不见他做出如何玄奥的手段,布下如此让人叫绝的剑阵。 那轮烈日疯狂的燃烧。 其光辉如同利剑,将周遭所有的邪神全部洞穿。 全部当做耗材一样点燃。 “教主,且为我指路!” 玄阳剑主爆喝一声,那轮烈日无限膨胀,直接将陈黄皮纳入其中。 而陈黄皮心中豪情万丈。 玄阳剑主如此,他又怎会让对方失望。 还有这太岁教。 到底是自己的教派,接引老教主回归这事,他必然要做,必然要成! “杀!!!!!” 陈黄皮死死的握住洞虚神剑。 嗡!!!!!! 洞虚剑影震动不止,向着灰雾更深处冲去! 而玄阳剑主化作的烈日,则始终在他身前。 周遭的灰雾不停的聚集。 “小心,那灰色的巨眼要出现了!” 陈黄皮眉心邪眼睁开,他看到了附近的灰雾不对劲,大大小小的灰雾漩涡此刻在不停的往这里靠。 渐渐地,便有形成灰色巨眼的架势。 而这比他先前遇到的那一次威势要更为凶险,也更加的骇人。 最关键的是。 此刻陈黄皮并没有进入六阴神状态。 四位剑主改天换地,以剑阵道果的威能强行颠倒日夜,可对于陈黄皮而言,他的日夜却不曾改变过。 想要出手相助都是极为艰难之事。 一个个可怖的邪异从那些大大小小的灰雾漩涡之中冲了出来。 有仙人,有真仙,还有诸多狰狞的法宝。 玄阳剑主却没有丝毫动容。 炙热的光辉根本就没有一刻停下。 那些邪异们杀向过来,刚冒头就被当场斩杀,化作飞灰。 邪异们是很强大。 可烈日的气息更加暴烈! 陈黄皮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切身的感受到真仙极致的存在有多么强大,便是易轻舟,当年也只是压制修为与他斗剑。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他大杀四方。 三道黑环在陈黄皮指尖涌现。 他能感觉到,此刻玄阳剑主并非只在现在作战。 这轮烈日在时间长河之中起起伏伏。 “仙人能影响时间。” “真仙,可以在时间长河中游走,那些邪异也是一样。” 黄铜油灯感慨道:“这玄阳剑主才情当真不差,他不止是在与这些邪异们大战,他还在寻找未来会发生的危机,将其提前按灭。” “这样的人,不成半道太可惜了。” 连它都有些为玄阳剑主叫屈。 这些话听在陈黄皮耳中,却让他心中更加坚定。 等有机会,他必然要将玄阳剑主的道烙印在石碑上,不停催动,让其能达到那个境界,甚至更进一步。 而就在这时。 所有的灰雾漩涡汇聚在了一起。 一只灰色的巨眼缓缓出现。 这巨眼并未睁开,但其眼眸之中却涌现出极其可怖的气息。 咚咚咚!!! 好似心脏在跳动。 那巨眼里似乎孕育着一个生命。 而在整个旧州之外。 无穷无尽的灰雾在截天教道人的引动下,已经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来。 大旗灰雾,旗面延伸几乎和这灰雾融为一体。 截天教的道人们神色阴冷。 他们看到了玄阳剑主。 那轮烈日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丝毫担忧,因为如今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局面,更是被他们死死的掌控。 “启灵!开目!!!” 截天教的道人们猛地挥舞手中大旗。 所有的旗面交织在一起,顷刻间笼罩在旧州之上,而那些旗面迭加在一起,更是涌出一种不属于玄真道界的诡异力量。 这力量,汇入了那灰色巨眼里。 下一秒! 那灰色巨眼睁开了。 一睁开,陈黄皮便脸色大变。 因为那灰色巨眼之中,当真有着一个生灵。 那生灵高约千长! 举手投足之间都好似能将天地撕裂一般。 其身躯漆黑,披着如同钢铁浇筑而成的铠甲,脸上更是布满了如同大地皲裂的纹路。 并且,一股好似来自远古的苍凉气息,以及一种晦暗邪恶的气息笼罩在其身上,化作了两条仿佛能吞吐日月的巨蟒。 两只巨蟒缠绕在这生灵的手臂上。 陈黄皮心中低吼:“黄二!!!!”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是咱们净仙观的三千正神,是它们布阵结合在一起,化作的那神主虚影,那叛徒连这都给弄出来了!” 三千尊正神乃是天生地养的生灵。 而在几个纪元之前,祂们亦是天地间的主角。 因为,那时候有一位被称作神主的存在。 此神主便是旧时天地的道主。 玄阳剑主感受到陈黄皮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烈日中的光辉,更是柔和的照在其身上,为其抚平心中种种。 “教主无需担心。”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即将进入下一个纪元。” “那神主距离如今太古早,以至于这虚影连兵戈都唤不出来,有我在,它翻不起什么风浪!” 到现在,玄阳剑主和太岁教的人都不知道大乾仙朝的净仙观,究竟有着何种秘密。 他们只是本能的对其提防。 陈黄皮更是不敢将这些说出来。 否则,必然要牵连到他们。 但玄阳剑主即便不知情,他也不会在乎。 对他而言,他今日只为自家年幼的教主拔剑! 唰的一声!!!!! 一道璀璨至极的金红色剑光横在了天上! 玄阳剑主拔剑了。 那是一把看着很普通的剑。 剑有三尺长。 上无半点纹路修饰,其剑锋上却闪耀着极致的剑光。 玄阳剑主毫不犹豫的提剑斩下! 剑光带着杀意逆天而斩! 那灰色巨眼中,高约千丈的巨人,立马张口喷出一道扭曲的晦暗光影。 九彩落魄神光! 轰的一声!!! 剑光和那九彩落魄神光碰撞的瞬间当场炸开。 周遭空间寸寸崩裂。 巨大的烈日,向着那灰色巨眼狠狠撞了上去! 一片片空间破碎。 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炸开! 玄阳剑主的身影在陈黄皮面前时而存在,时而变得虚无缥缈。 他时而在过去。 时而在现在。 时而在未来! 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战斗,看的陈黄皮脑袋胀痛。 可是,他依旧睁大邪眼,死死的看着此刻的玄阳剑主的一举一动。 “教主,你在学我的剑道?” “是,我在学。” 玄阳剑主有些意外,他的剑道是有瑕疵的。 毕竟,他冲击过半道层次,虽强行中断,可却也让他受益良多,明悟了自身剑道上的不足,也知道了自己欠缺的地方约莫在何处。 “我的剑道并不出众。” “教主,你若是学去,或许会对你自身的道有影响。” “这对你而言得不偿失。” 仙人突破真仙的时候,就是要明悟自己的道。 而真仙更进一步,便是要将自己的道彻彻底底的理清楚,如同炼丹一样炼至圆满无瑕的程度,如此方能有机会以自身去诠释天道。 玄阳剑主道:“便是老教主的道亦不适合你,你为教主,当走出自己的道。” “我知道。” 陈黄皮认真的道:“可我想看一看,仅此而已。” 此话一出,玄阳剑主沉默了一会儿。 他依旧没有停下和那巨大的身影大战。 “仅此而已,那便看吧。” “有我在,不会有谁能打搅你。” 说罢,玄阳剑主彻地将自己这一生明悟的剑道,以这轮烈日为引,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陈黄皮面前。 每一道剑光,每一缕火焰,都是对其道最精准的阐述。 渐渐地…… 陈黄皮好似若有若无。 他随手一挥,便有金色剑光从他指尖划过。 六阴神属阴,代表的是死之意。 玄阳剑主的道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对陈黄皮确实有所开悟,不过实际上任何的道都不会影响到陈黄皮,因为他本就涵盖一切道法。 一切规则更是皆要他日后来制定。 若是陈黄皮真的只是一个修士,那他突破到近乎于道,他的道果必然也是最为完美,最为接近真正的天地的。 与此同时。 在陈黄皮的脾庙之中。 那金色的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时时刻刻都在闪烁,将玄阳剑主的剑道烙印在上方。 “教主,我要斩了这只眼睛了。” “你且看好,我接下来的这一剑,阳极生阴,由生转死。” 玄阳剑主轻声为陈黄皮解答。 他生怕自己的道影响到了这位年轻的教主。 只口称剑招,不肯说是剑道。 陈黄皮默默的看着。 紧接着,他感觉到周遭的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缓了下来。 而玄阳剑主则握着手中的法剑,从上而下轻飘飘的斩了下去。 可在三道黑环加持下。 陈黄皮却看到玄阳剑主此刻好似过去现在未来全都迭加在一起,这一剑向下而斩,就只是如此,没有任何绚烂的剑光,就只是单纯的斩了下来。 但一轮大日。 却在陈黄皮的另类视角之中疯狂的膨胀。 由金红之色变的瞬间如血一般鲜艳。 这太阳不停的膨胀,然后又由红转白,再到后面膨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的时候急速收缩。 这太阳在坍塌。 而世间一切光影,都在这一刻被那坍塌的太阳吸纳了进去。 就连黑暗这种概念都不存在。 或者说,连时间都逃不过这坍塌的太阳的引力。 再然后…… 这太阳化作了一个黑子。 无数的光影,无尽的力量也在这一刻瞬间从那个极小的黑子中喷涌而出。 而这一切都是三道黑环加持下的邪眼视角所看到的。 现世之中。 陈黄皮只觉时间连一瞬都不到。 也就是那黑子形成,然后爆发的刹那,玄阳剑主的剑落了下来。 一道黑色的细线出现在了天上。 灰色巨眼中的身影却还在动,它好似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爆发出三千种不凡的毁灭能力,向着玄阳剑主和陈黄皮杀了过来。 陈黄皮有些看不懂。 玄阳剑主则淡然笑道:“它在未来已经被我斩了,且稍等片刻,我这一剑的结果马上就会从未来覆盖过来。” 说是稍等片刻。 可实际上哪有片刻的功夫。 就只是玄阳剑主话音刚落的同时,那条黑色的细线里涌现出了无数光影。 光影瞬息掠过周遭一切事物。 就好像是一副画卷展开了似得。 未来的结果在这一刻覆盖了过来。 陈黄皮定眼一看。 便见那刚刚还要杀来的千丈身影,连同其轰出的种种神通,在这一刻全都像是幻觉一般,随风消散。 再看天上的那只灰色巨眼。 这巨眼更是同样被覆盖。 在未来,它也一样被斩去了。 “这种剑术……” 陈黄皮不禁失声道:“为何如此可怖,那身影还有这眼睛,在我看来明明不弱与你才对。” 玄阳剑主道:“因为它没有道。” “到底只是个死物而已。” “我以未来覆盖现在,只要我不死,便是那截天教的道人挥断那面大旗,也依旧无法将它再唤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玄阳剑主是以自身的剑道,硬生生压住了这只灰色巨眼。 其虽是死物,随时能被唤出来。 但现在,他不允许了! 见陈黄皮极为震撼。 玄阳剑主笑着继续说道:“教主,仙有九极,九极过后便是真仙,真仙之中可没有分出个什么一二三极出来。” “可真仙,亦有高下之分。” “操弄时间,乃是真仙皆有之能,都有那便等同于没有。” “因此,这高下之说便比拼的是道。” “虽到不了道争的程度,可依旧是失之一毫,差之千里。” 听到这些话语。 陈黄皮终于有所明悟。 真仙之中原来讲究的是对道的理解。 空有其力却无道者,虽说强大但只是相对于仙人而言,真正有道真仙,想要斩无道真仙轻而易举,恐怕比仙人捏死普通修士都要更加轻松。 最起码,在大康的时候,那大康皇帝就有对付仙人的手段。 可无道真仙想要斩了有道真仙,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除非手握重宝,但那和本身修为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若是成了真仙,不知我能否做到这种程度。” 陈黄皮不自禁的道:“莫非我也要去明悟自己的道不成。” 他说的这道,不是未来他要走的那条无缺道主之道。 而是单纯的真仙境界,自身修成的道。 玄阳剑主深深的看了陈黄皮一眼,说道:“教主,你若是成了真仙,肯定是要明悟你自己的道的,但若是想斩出我这一剑。” “或者说,达到类似的威能,倒没有你想的那般困难。” “此话怎讲?” 陈黄皮更加的迷茫了,难道自己身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被玄阳剑主看了出来? 是六阴神吗? 还是那太墟神灵的面具。 玄阳剑主指着陈黄皮的三道黑环,说道:“这东西,我有些看不透,不知其是法宝还是某种逆天法门,但此物包含过去未来现在,用好了不弱与我。” 三道黑环是那烂泥佛的能力。 烂泥佛又是近乎于道的佛主的肉身。 虽然说其力量消散了许多,最终只留下了这三道黑环,以及脾庙之中的那尊泥胚道人主神。 可玄阳剑主能看的出来。 这三道黑环要是用好了,用明白了,其力量当真是强横无比。 “过去,现在,未来乃是人为划分的说法。” “时间长河亦是一个概念。” “我太岁教有万剑归一之剑法,这三道黑环又何尝不能归与一身呢?” 玄阳剑主笑着向陈黄皮说道:“教主,你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我说的这些话,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不着急。” 陈黄皮点点头,陷入了思索之中。 烈日依旧在向着灰雾之中冲去。 洞虚神剑不在嗡鸣,只是闷闷的指引着方向。 而黄铜油灯更是一声不吭。 它有些复杂的看着这玄阳剑主。 此时此刻,黄铜油灯想到了太易子,也想到了其他的剑主们。 “这太岁教的老一辈,教起小辈们是真不藏着掖着啊!” “玄阳剑主这是在以法门的形式,向陈黄皮传授他对真仙这个境界的理解。” “他生怕把陈黄皮带偏。” “所以说辞才会如此含蓄。” 当年在那十万大山,弱水黑河中的丹田世界里。 太易子在发现陈黄皮会太岁教的法门以后,就认定了其是太岁教传人。 于是,当场拼命,说什么都要把陈黄皮给送出去。 不仅如此,还把太岁教的所有法门都演练了一遍。 那时候太易子可不知道陈黄皮是观主的徒儿这回事。 如今玄阳剑主更是循循教导。 黄铜油灯心中长叹一声。 这下子,无论陈黄皮想怎么帮扶这太岁教,只要其不暴露黄天的身份,它都不会有二话了。 但就在这时。 一个漠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陈黄皮,你学会了吗?” 这声音并不是玄阳剑主。 陈黄皮眉头一皱,便看到那灰雾之中,一个可怖的身影逐渐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那人头戴斗笠,身穿一身白色法衣。 一手拎着一面大旗,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气度不凡,气息更是完全感应不到一丝一毫。 他每走一步,周遭的灰雾便如同骇浪一般扑过来。 连那轮烈日的光辉都被其压制。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 “看来是没学会。” 那人嗤笑道:“不过以后你也没有学会的机会了。” “你又是何人?” “截天教,冥神子!” 玄阳剑主冷冷的道出此人来历,眼中更是涌现出不可思议之色:“一万多年前,你只是寻常真仙,如今你竟能半步近道?” 是的,这冥神子便是半步近道的存在。 而且和玄阳剑主当年几乎是同时开始闭死关,对方一万年前给他提鞋都不配,但现在竟然先他一步,走到了半步近道的层次。 这着实让玄阳剑主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他气量小,看后来者超过了自己便心生嫉妒。 而是这怎么讲都不可能。 冥神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讲自己的境界打磨到无瑕,然后再有时间去冲击半步近道,哪怕是其走的路或许和自己选择的一样,都是感悟自家教主之道也绝不可能。 时间根本就不够! “玄阳剑主,你太小看我家教主的手段了。” 冥神子冷冷一笑:“如我这样的半步近道,在我教之中亦有数位,而你太岁教内有吗?” 玄阳剑主沉默不语。 太岁教当年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位。 只是教主在那场大战结束之后坠入灰雾,截天教的教主更是明面上下落不明。 就连陈皇都再也不曾显化与世。 大乾仙朝和仙界的修士,都将这一切归咎到了对方身上。 太岁教有的半步近道,还有截天教的半步近道,在当年都疯了似得杀向了天河战场,仙界也同样如此。 自那以后,太岁教的半步近道再也没有回来。 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可如今看来,截天教的教主不仅当年谋害自家教主,恐怕后来的那场天河战场的大战,或许也是对方暗中推动的。 太岁教的半步近道可能是真的回不来了。 但截天教的却不一样。 冥神子讥讽的说道:“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对付你太岁教,光是那些真仙便可足矣,但我却觉得不够。” “你太岁教底蕴太深了。” “还有你家教主留下的剑阵道果。” “若要一击即中,非得是半步近道前来压阵不成!” 截天教的道人们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就有了准备。 可以说从始至终都在推演结果。 而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况且太岁教更是被截天教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这一招当真是将太岁教的弱点拿捏的死死的。 整个大教都只靠着剑阵道果撑着。 唯独没有一尊半道压阵。 玄阳剑主握紧了手中的剑,脸色煞白一片。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然后,毅然决然的对冥神子说道:“此乃我家教主,若你愿意放过他,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答应。” “玄阳剑主,你太天真了。” 冥神子摇头道:“你也好,他也罢,我谁都不会放过。” “此事既然做绝,那便是冲着灭你太岁教来的。” “否则我有何必亲自降临!” “玄阳剑主……”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怔怔的看着玄阳剑主。 “半步近道,他已然无敌与旧州。” 玄阳剑主苦涩的道:“若是给我时间,我不惧与他,只可惜……” “不,你没有那个时间的。” 冥神子淡淡的道:“你和那玄阴剑主任何一人,只要到了这个时间点,我等便会杀来,绝不给尔等突破的机会。” “这是大势,大势之下没有尔等选择的机会。” “还有,玄阳剑主,把你的剑丢了吧。” 说到这,冥神子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把剑有问题,那剑阵道果的一成威能藏在你的剑中。” 玄阳剑主握紧了手中长剑,脸色变得极为难堪:“半步近道,便有如何可怖?” “你不如半道当然不知。” 冥神子冷冷道:“你身上藏着的力量,在我眼中都看的是一清二楚,半道之身,亦能站在时间长河之上。” “你在我眼中,毫无秘密可言。” “那一成威能只能挡我一时,用来斩我却是不够的。” “……” 玄阳剑主眼角抽搐,问出了自己的不解:“你是如何突破半道的?就凭你家教主藏在那座墓中?你种种都不如我,为何能走到这一步?” “若是旁人问起,我倒是连说都欠奉。” 冥神子耻笑道:“可换做是你玄阳剑主,那我倒是得让你死个明白,毕竟,当年我的确种种都不如你,此生只能止步真仙之极致。” 说罢,他将头上的斗笠直接摘了下来。 指着自己眉心的一根金灿灿的钉子说道:“此钉乃太墟神钉,我家教主以其道所化,将其钉入我的元神,钉入我的肉身。” “一千年前,我修至真仙之极致的时候,教主将此钉赐予了我。” “而后三百年,我突破至半步近道。” 冥神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其语气十分的崇敬,发自内心的感激自家教主。 而陈黄皮却低下头。 他眼中的情绪都要压抑不住。 黄铜油灯更是在他心中吼道:“截天教主哪来的太墟神钉,那玩意不是那叛徒搞出来的吗?而且看这冥神子,他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 “他竟然以为这是所谓的造化不成?” 黄铜油灯看到那根钉子的时候,就已经有种想要将这玩意给吃了冲动。 这绝对就是货真价实的太墟神钉。 易轻舟之前明明白白的说过。 太墟神钉就是为了供人夺舍用的。 这是一个锚点。 只要被太墟神钉钉住,从肉身到元神乃至于本相都无法与其分离出去,只待天地异变结束,届时这具身体便会被占据。 陈道行用太墟神钉困死易轻舟等道人。 让其无法回到大乾仙朝道出真相。 可在这大乾仙朝,这太墟神钉却变成了截天教教主赐予自家弟子,突破半道的造化。 但凡是知道这太墟神钉的秘密。 这冥神子都不可能接纳。 陈黄皮咬牙道:“那截天教主定然和那叛徒有着极深的联系,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串通好了。” 可事到如今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难不成说出去,还能把这冥神子给吓死不成? 没看到那玄阳剑主都心如死灰吗? 然而…… 让陈黄皮没想到的是。 玄阳剑主在此刻忽然笑了起来:“还以为你是如何突破半步近道的,没想到用的是外力,这倒是让我心里松了口气。” 冥神子脸色冷淡了下来:“外力又如何,我亦是货真价实的半步近道,玄阳剑主,你当真让我觉得可笑。” “就凭这,你便敢言松了口气?” “你以为你能斩了我不成?” “斩不斩的且后面再看。” 玄阳剑主笑着道:“只是你有一事意会错了,我之所以松了口气,不是因为你借助外力,而是因为你截天教应当没有后手了。” 听到这话。 冥神子瞳孔一缩,急促道:“你先前是在试探我!!!!” 玄阳剑主淡淡道:“是啊,只可惜我很失望,弱也示了,好话坏话也都说了,装作被你吓到也装了,结果你们截天教就只来了你这么个半道。” “还以为你家教主也来了呢。” 太岁教的弟子,入教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有什么好怕的? 自家教主乃是近乎于道。 而天地间唯一,也是最强大的道主,更是自家教主的至交。 莫说是半步近道。 就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杀来,太岁教也绝对不会有人低头。 玄阳剑主之所以说那番话语,做那番态度,全然是想试探这截天教除了冥神子以外,是否还留有其他后手。 比如说,截天教主…… 玄阳剑主手中的法剑缓缓裂开道道缝隙。 有极其可怖的力量从那些缝隙里渐渐渗了出来。 那些力量,哪怕只有一丝,都足以压死一尊真仙。 太岁教剑阵道果的一成威能,从一开始就已经悄摸摸的藏在了玄阳剑主的法剑之中。 而冥神子则脸色不停变幻。 “这一成威能杀不了我!” “更伤不到我家教主。” “你先前口出狂言,你的底气在哪?” 冥神子有些看不透玄阳剑主,他觉得这玄阳剑主是疯了,不,是整个太岁教的人都疯了。 他们好似真做好了自家教主杀来的准备。 可凭什么? 就凭那剑阵道果吗? 可那剑阵道果,仅仅只能使出三成半的威能…… 道争那一关都过不了。 玄阳剑主冷冷道:“你先前与我道了个明白,那我也跟你说个明白,你问我底气在哪?好,我告诉你!” 说罢,他指着陈黄皮:“这是我家教主,这就是我的底气!” “教主,虽是条臭鱼烂虾。” “但后面既然无大鱼了,便趁早收网才是。” 听到这话。 陈黄皮哪还有半点犹豫,他一把抓住洞虚神剑。 洞虚神剑的那只劫眼在这一刻睁开到了极致。 那剑影疯狂的震动!!! 无比锋利,无比纯粹的剑光从中喷涌而出。 洞虚剑影的气息只要一放出来。 整个太岁教都会感应的到。 而在那太岁教的剑阵之中。 盘坐在五行剑峰上的四位剑主此刻齐齐爆发出可怖的气息。 四把长剑直接刺入了五行剑峰之中!!!! 至于那最后一座剑峰。 四位剑主看向了过去。 只见那剑峰之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把剑。 这把剑,和洞虚神剑一模一样。 正是其分身! 轰的一声! 这洞虚神剑的分身直接刺进最后一座剑峰。 覆盖整个旧州的剑阵道果,被若隐若现的时间长河虚影穿行而过。 “凡我太岁教弟子听令!” “逆命!换光阴万载!!!!!” 逆命,指的是逆转自身生死,燃烧自身寿元,整个太岁教从上至下,所有涵盖在剑阵之中的弟子们都要如此。 而换光阴万载! 则是要将这整个旧州,拉到一万四千多年以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太岁教主坠入了灰雾。 “疯子,疯子!” “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冥神子此刻脸色大变,他连和玄阳剑主争斗的心思都没有,立马跳入时间长河之中逆流而上,想要回到上一个时间点,然后逃出这旧州。 因为太岁教的人是彻底疯了。 他们要把整个旧州都送到一万多年以前。 在太岁教主坠入灰雾的那一刻,将其接引回来。 若是要逆转大乾仙朝的时间,整个太岁教全赌进去都不可能做到,但要是只限旧州,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那确实是能做到。 届时所有在旧州之中的存在,都会一并回到一万多年以前。 可这只能维持一天一夜! 这些人是完全不考虑若是失败,时间长河的反噬会将整个旧州都从时空之中抹去,连一朵浪都翻不出来。 简直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逃出旧州,到时候全都得死。 偏偏到哪时候,最不想让太岁教失败的人,就成了他冥神子。 然而…… 跳入了时间长河之中的冥神子,此刻却绝望的看着眼前升起的一轮明月。 那明月之中,同样站着一个身影。 这身影手中法剑同样寸寸崩裂,一成的剑阵道果威能亦藏在其中。 再看向未来。 一轮烈日堵住了退路。(本章完) 第383章 一日一夜,万古重迭(9k求月票) 浑沌的剑气笼罩旧州。 当剑阵道果启动的那一刻,这本就是太岁教主以自身诠释天地至理的世界。 以阵法的形式,由所有太岁教弟子做阵眼,带着整个旧州杀向了过去。 光阴的长河永远只会前进,而不会有所谓的后退一说。 时间的回溯,也不过是给与仙人的一丝特权。 虚无缥缈的光阴被修士们称作时间长河。 若是打个比方,时间长河的覆盖范围是整个玄真道界,那如今便有一处小小的分支在流经旧州之时,突然打了个回旋。 哗啦…… 那声音,众生是听不到的。 只有陈黄皮听到了光阴回旋的声音。 他眉心的邪眼被动的倒影出了一条若隐若现,晶莹剔透的河流,而在这河流之上,一朵浪正在逆流而上。 而在那浪之下。 则是整个旧州! 此刻,陈黄皮和玄阳剑主早就已经分开。 他提着洞虚神剑,腰挂伪装成金顶天灯的黄二,站在灰雾之中看着下方正在发生无比奇异一幕的旧州。 许许多多的光影在旧州之中出现又消失。 脑海中则回想着四位剑主当时与他说的那些话。 “教主,既然那截天教的老狗没死,那咱们就得做好玩命的准备。” “所有沉睡的真仙都得醒来参战。” “三成半的威能,一成由我等用来操控阵法,阴阳剑主各占一成,剩余半成便由你随时调动。” “若是那截天教教主敢来,咱们也不怕他。” “将那时间再往前推便是。” 再往前一些,太岁教的老教主还没有坠入灰雾的,但那样做旧州先崩溃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那时候许多近乎于道的存在正在大战。 以旧州彻底崩溃,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为代价,坑一把截天教主,让其和过去的太岁教主大战,这对于太岁教的老人而言,真要被逼急了是干的出来的。 只是他们其实也不愿这样。 能活着,就没人想死。 四位剑主不想旧州的修士们平白无故的死去,也不想自家的弟子们连天地异变都没过去,就以如此黯然的方式谢幕。 更不想让陈黄皮陪他们一起死。 所以,半道的冥神子到来,这对太岁教而言,即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又是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寓意着早就做好了准备。 意料之外的,则是截天教教主没来。 天罗地网捕到的只是预期之鱼。 “那些光影,是旧州在过去的修士吗?” 陈黄皮轻声道:“对于过去的修士而言,我们皆是来自未来的旅人,还有太玄剑主他们,他们本就存在的时间极为久远,他们会遇到过去的自己吗?” 真仙对于时间的运用,陈黄皮也能做到一部分。 比如说,在未来学习一些法门,然后送回到现在。 但那种时间跨度不会太长。 陈黄皮有三道黑环在手,却也顶多往后延伸三天,更多的时候他只用一天,这样来回运转不停就已经足够他用了。 真仙即便是比他高出一整个大境界。 可绝对不可能横跨上万年的光阴。 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同在一条时间线上,这更是自相矛盾之事。 但偏偏,此刻就有这样矛盾的事发生了。 陈黄皮看到了旧州出现了重影。 未来的旧州,实际上是北道州和西道州各有一部分被灰雾隔绝,由此合并在一起的产物。 太岁教的驻地原本则在北道州。 北道州又称北剑州。 这里自古以来就盛产剑修。 是剑道氛围最为浓郁的地方。 亦是天下剑修心中的修行圣地。 北剑州之中。 太岁教内! 四位剑主正震惊无比的看着周遭异相。 无数的光影不停的闪烁。 “那些东西,就是邪异吗?” 天地异变开始已经有几千年了,陈皇如今和仙界的仙尊正在大战,数百年前自家教主也杀了过去,若是此刻有邪异出现,恐怕会闹出乱子。 四位剑主见过的邪异不多。 毕竟,大乾仙朝自封的很果断,很突然,也很决绝。 邪异出现不久就已经动手自封。 而他们现在感受到的无数光影,其气息则极其复杂,大部分都只在元婴渡劫返虚这些境界,堪比仙人的不算多,起码没有太岁教如今的仙人多。 但其中却有许多光影的气息有着真仙的层次。 有的甚至比他们都要强大。 “那不是邪异。”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寂灭大长老!!!” 四位剑主眼前一亮。 便见一个穿着青黑色长袍,老态龙钟,背着一把长剑的道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老者被唤作寂灭大长老。 是太岁教的半步近道的存在。 不过,他并非是参悟自家教主的剑阵道果从而达到的半步近道。 而是走到真仙极致以后,已经能摸到那个境界,只差一步便能走出去的正儿八经的半道。 可以说,这寂灭大长老也是离太岁教主最近的存在。 被誉为下一任教主的接班人。 寂灭大长老此刻抬起浑浊的双眸,看向了那无尽的光影之中,在那些光影里,他感觉到了别的东西。 时间长河之中,正有着一轮烈日,一轮皎月在呼应。 两大真仙极致的剑主,各自带着一成太岁道果的威能,正在和一个身影大战。 一成威能,杀不了冥神子。 能挡他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但也只用挡他一时就够了。 “没见过的半步近道……” 寂灭大长老道:“还有阴阳剑主,不过那天上的是什么,为何老夫感觉到了太岁杀剑的气息……” 听到这话。 四位剑主齐齐心头狂震。 过去的他们还未经历后来的那些变故,更没有苦苦的维持着太岁教的艰辛,因此尚且处在一个略有些毛糙的时期。 几万岁,还非常的年轻。 正是真仙的当打之年! “寂灭大长老,阴阳剑主不是正在准备闭关,为何会在那些光影之中,还有太岁杀剑,太岁杀剑不是在那位手中么?” “它难道要回来了?” 太岁杀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太岁教。 如今在人间的十万大山,在陈黄皮师父的手中。 而它再一次回到大乾仙朝。 则是在这场大战开始后不久,冷不丁杀了回来,陈皇提着太岁杀剑和仙尊在天河战场打的天昏地暗,打到整个大乾仙朝,以及仙界都看到那样可怖的场景。 但这些还没有发生。 起码不在现在发生,而是在一日之后。 四位剑主此刻露出激动之色。 可很快,寂灭大长老的话就给他们泼了一层冷水。 “只是太岁杀剑的气息,但并不一定是太岁杀剑。” “而且,那气息极为晦涩。” “亦是从未来逆流而上过来的。” “来自未来?” 太玄剑主错愕的道:“这整个北剑州,那么多光影里的修士都是来自未来?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谁能做出此等逆天之举?” 便是教主他老人家,都不会去这样做。 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近乎于道的存在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想进入任何一片时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而要是想将整个世界都逆流到过去。 恐怕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那一位太岁教弟子们最崇拜的道人了! 寂灭大长老怪怪的看了一眼太玄剑主四人。 他作为正儿八经的半道。 此刻能看到这四人的身上同样有着若隐若现的光影浮现。 “近乎于道,是没法将玄真道界的光阴都逆转的。” “只有道主或许能做到。” “但老夫听教主曾隐晦的提过,玄真道界似乎有缺,撑不住那样的伟力,一经逆转光阴便会彻地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所以这只是未来的某一天,有人将北道州逆流到了现在而已。” “不过对他们而言,他们才是现在,而我等则处在过去。” 寂灭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看四位剑主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他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 甚至比太岁教主的年纪都要大。 只是修士们不将就这些,只讲究达者为先,因此他便拜入太岁教,受太岁教主传道解惑。 在太岁教,寂灭大长老更是类似副教主一样的地位。 是看着所有弟子长老们长大的老人。 “狗胆包天!” 太玄剑主勃然大怒:“北剑州乃我太岁教驻地,竟有人敢逆转光阴,将北剑州送往现在,难道就不怕死吗?” “寂灭大长老,是不是那未来的半道修士做的!” “若是,请斩此人!!!” “半道修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未来的太岁教?” 太玄剑主立马改口:“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魄力,没想到竟然是我太岁教在行事,看来未来的太岁教,定然比现在更加强大了,竟能随意逆流光阴。” “不错!我太岁教剑道天下第一!” 太皓剑主傲然的道:“此行此举,谁能说一个不字?等这未来的北剑州彻地重迭之后,我定要和未来的弟子们开怀畅饮,问一问未来的光景!” “教主他老人家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寂灭大长老更是如此。” 太阿剑主笑呵呵捋了捋胡须,说道:“肯定是阴阳剑主,他二人在未来突破半道,然后借着剑阵道果之力逆转光阴。” “弄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个也太托大了。” 太禹剑主直言不讳的道:“也就是他们突破半道,再加上剑阵道果,不然这么做,未来的北剑州定然是要彻地湮灭的。” “并非半道。” “什么?!!!” 四位剑主脸色大变:“不是半道?那是教主出手?” “也不是教主出手。” “那……那是那位出手了?” “为何总是往上猜?” 寂灭大长老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并未在未来看到自己的身影。 所以,教主临走前让自己不要去天河战场,莫非是早就已经预见了什么吗? 可自己明明知道。 又怎会擅自去往天河战场呢? 而四位剑主此刻已经彻地惊呆了。 他们眼中充斥着错愕,震惊,愤怒,还有彻头彻尾的怒火。 不是半道,不是教主,不是那位。 不要往上猜。 那就是往下,往下是什么? 是真仙…… “他们是练剑把脑子给练坏了吗?” “真仙!就敢启动剑阵道果逆转光阴?” “疯了吧!!!” “是他娘的谁敢这么搞!我要宰了他!” 真仙启动剑阵道果,逆转光阴将北剑州从未来送过来,那撑死了也就只能支撑几天时间而已,时间一到,便会被光阴反噬。 未来的整个北剑州都可能不存在。 四位剑主现在弄死未来的那些太岁教的弟子们的心都有了。 “并非几天时间。” 寂灭大长老道:“只有一日一夜而已,而且,老夫看到所有的弟子们都在燃烧寿元,逆命换来万载光阴。” “胆大包天的不是他们。” “而是你们。” 说到这,寂灭大长老一步踏出,走出了太岁教。 他要去看看这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未来的太岁教会走到这一步,为何教主都不曾出手制止。 原地,四位剑主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事竟然是未来的他们搞的? “太禹小儿!肯定是你提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计划!” “太禹啊,过了,真的过了!” “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我……我……” 太禹剑主急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四位剑主里就只有他脾气火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因此其他三位剑主说的话,他倒是没有任何反驳的心。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干的。 可就在这时。 一个狰狞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太禹剑主,这计划是我提出来的!” 那声音在太玄剑主的身上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 所有的修士,凡是不存在于这片时空的,都以光影的方式出现。 而存在于这片时空的。 则其光影都和过去的自己重迭在了一起。 尤其是太岁教!!!! 轰隆隆!!!!! 未来逆流而上,虽无法覆盖过去,但却彼此重迭。 四位剑主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绚烂到极致的光彩。 这一刻,未来的他们的修为被带了过来。 而过去的他们则知道了未来发生的所有一切。 “教主!!!!!” 四位剑主齐声怒吼,看向了天上。 那天上有灰雾垂落。 整个旧州属于北剑州的那部分光影重迭,而不属于北剑州的那部分,则被灰雾隔绝在外。 而在那被隔绝的灰雾之中,在那被划分出十个区域的地带。 则有着他们的教主! 因为老教主,当年就是坠入了那片灰雾地带之中。 陈黄皮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那里等着。 逆转光阴万载以后,他便能见到太岁教主坠落的一幕。 这同样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执行的人是陈黄皮而已。 “太岁教弟子听令!!!!” 太玄剑主的声音在太岁教内如同雷霆一般炸响! “我等从未来杀来!为接引老教主逆转光阴!” “那灰雾之中,有着我教的新教主,他修为只有仙人境界,尔等速速持剑杀过去,为其护持!” “一旦进入灰雾,所言所行皆以他为准!” “那些光影不是邪异,是未来的弟子们!” “去!速速杀去!!!” 四位剑主怒吼着,映照出万道剑光。 那剑光将他们的意志全都传递了下去。 而在那些弟子之中。 亦有人此刻在看着左右的好友,神色动容的道:“一万多年未曾见过你们了,李兄,谭兄,且随我一起杀入灰雾!” “教主他一人抗不了多久的!” 太岁教内的老人有不少,因此其重迭过来以后,立马就和自己熟悉的手足兄弟们道明了一切。 万道剑光冲天而起! “杀!!!!” “原来未来的我死在了天河战场!” “死在那里有什么意思,我的家在北剑州,埋骨家乡岂不快哉!” “走走走!看看新教主长什么样!” “你们为什么穿着这样的道袍,看着实在是太老气了!” “是那位亲手缝制的。” “好!这样的道袍当真沉稳大气,正和我心意!” 而此时此刻。 冥神子从天而降,跳出了时间长河之中。 只是,他是以光影的方式存在的。 因为这时候的他并不在北剑州,而是在东道州。 一轮明月和烈日落下。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横在了冥神子前面。 三人什么话都没说。 但又好似什么话都已经说过了。 冥神子面无表情的道:“你家教主何时坠入灰雾?一日一夜的时间够吗?” 玄阳剑主淡淡道:“不一定够,但加上你们截天教的人一定够。” 他和玄阴剑主因为一开始就在时间长河之中,拖着这冥神子,因此并不是他们和过去的自己重迭,而是过去的他们重迭到他们身上。 而冥神子则默默的思索着。 逆流光阴来到过去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在这件事结束之前,都没人能在旧州这片区域操弄时间。 当然,这对他这半道而言其实影响不算太大。 操弄时间,只是特权。 半道的战力可不只体现在时间上。 “你家教主当年已经异变了,若是要将其接引回来,必然要进入那片灰雾,我加上你们,还有那寂灭大长老,或许能稍稍抵抗一二。” “再加上那灰旗,应该有三成概率能成。” 冥神子现在已经是彻底不讲什么灭太岁教的破事了,他现在被太岁教的疯子绑上了战车,别说是搞破坏了,现在他是最想让这件事成功的人。 不然,到时候他也得一起死。 “你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要逆转光阴吗?” 冥神子问出了他心里最恶心的问题。 玄阳剑主淡淡道:“不是,若是按照太玄他们的计划,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事成的概率起码五成有余。” “可那是知道你截天教秘密之前。” “因此,这计划自然要变。” “逆转光阴,犹死而已,我太岁教的弟子何惧一死。” 冥神子闻言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们截天教最恶心的就是太岁教的这番做派。 明明就是一群二道贩子。 满身铜臭的剑修,偏偏打起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反倒是他,他好不容易修成了半道,如何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便是死,也起码得传个消息给截天教。 其实,事到如今。 冥神子也很清楚,无论这事成与不成,都已经不受他的操控了。 太岁教都是一群疯子。 他们敢干出这种事,就必然有做成这事的自信。 冥神子即便心中另有计划,可眼下他也只能将其抛之脑后,现在,他就是要帮太岁教把那位教主给接引回来。 玄阳剑主则松了口气。 另一位玄阴剑主却依旧在暗中提放着冥神子。 他们很清楚,冥神子肯定不会和他们一条心,绝对想着一些别的事,当然,他们也清楚冥神子必然知道自己等人的想法。 但无论如何…… 最起码,冥神子眼下愿意配合,这一日一夜的时间就绝对够用。 否则到了后面,就只能引爆教主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剑阵道果了。 那样的结果,太岁教不愿承受。 …… 而此时此刻。 属于西道州的那片区域灰雾浓郁到令人发指。 等闲的修士们在这里存在片刻都会死去。 好在,太岁教不是无情之辈。 若不是将这些修士们赶出旧州的结果太残忍,他们是绝对不愿将其牵连在内的。 因此这部分区域里并没有修士存在。 一开始就已经被迁移到太岁教的驻地范围了。 再往更深处看去。 那隔绝旧州的灰雾地带之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陈黄皮一身黑色长袍,面容冷峻无比,如墨的发丝在身后飞舞着,看着如同神人一般奇异。 他在逆流光阴结束。 过去未来重迭的那一刹,就直接进入了六阴神状态。 周围的灰雾无法侵入他半分。 黄铜油灯的灯光亮起,将周围照亮。 “本家,按照那四个老头的说法,太岁教主是白天坠入的灰雾,所以现在应该是白天才对。” “或许吧。” 陈黄皮平静的道:“黑夜和白天重迭,过去和未来重迭,我有一种感觉,便是等到了这过去的夜晚到来,我也依旧会维持现在这样。” 这样的他很强大,比常态状态下要强大太多了。 三道黑环更是时时刻刻在他食指上不停运转。 玄阳剑主与他说的那些,他听了进去。 如今,在进入六阴神状态后,更是有了一些别的想法在酝酿。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静等着太岁教主了。” 陈黄皮低声道:“而其他人会顺着洞虚剑影的气息杀进来,一个接一个的为我斩出一条路,这条路即是我的退路,也是接引太岁教主回归的路。” 灰雾地带便是半道也根本无法跨越。 冥神子都是通过青铜门过来的。 因此,陈黄皮从一开始就必须得在这片区域等着,撑着,六阴神不怕灰雾的侵蚀,更有半成的剑阵道果威能在他身上。 他要做的,就是催动洞虚神剑。 嗡!!!!! 一声似是剑鸣,似是龙吟的声音响了起来。 洞虚神剑化作血色妖龙,环绕在陈黄皮周身。 那剑影更是在这妖龙独眼之中倒影,如同竖立的瞳仁一般骇人。 太岁教的弟子们。 无论是身在何处,都会感应到这剑影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 一道死灰色的剑光撕开了灰雾,向着陈黄皮冲了过来。 那剑光并没有显露出半点气息。 洞虚神剑却仿佛如临大敌,浑身的鳞片全都竖起,万丈剑光随时准备喷涌而出。 陈黄皮却心有所悟:“来者可是寂灭大长老?” “正是老朽。” 剑光在陈黄皮身前停下。 寂灭大长老那苍老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这个耄耋老者,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陈黄皮,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寂灭拜见教主。” 寂灭大长老对着陈黄皮拜道:“太玄那几个小娃娃说教主只有仙人境界,老朽听了便赶紧杀来,没想到他们却没说教主这仙人不是寻常仙人。” 他看不透陈黄皮如今的状态。 只觉得好似和自己修行的寂灭剑道有些相像。 但比起来,陈黄皮的状态却要更加的浩瀚,更加的纯粹,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属于死、属于阴的种种奥妙。 他甚至光是看着陈黄皮。 就有种自身的道在被引动的感觉。 陈黄皮感慨道:“寂灭大长老,你对我虽知之甚少,可太玄剑主他们却与我讲了许多,本来你应该是下一任教主,只是却被我抢了先。” “教主说的是哪里话。” “未来没有老朽,天定如此,那便是必然的结果。” “今人何必不如古人?” “总有一天,教主必然是要超越老夫,进入那近乎于道的境界的。” 寂灭大长老的话很坦诚,也很豁达。 未来没有他,所以他眼下极为珍惜现在的这点光阴。 他要仔仔细细的看着陈黄皮,要将这位年幼的教主样貌记在心里。 而陈黄皮见此,则有些不忍的道:“待我教事成,时间长河往下冲刷,过去的一切都会恢复成既定的样子。” 寂灭大长老现在想记住自己的样子。 可一日一夜过后,他什么都无法记住。 因为对他而言,到时候不会有这逆转光阴一事。 “教主啊,老朽没几天好活了。” 寂灭大长老笑道:“你如此年幼,又怎不许老朽片刻之欢喜,且让老朽多看看你一会儿,你与那位,真的太像了。” 不是样貌上的像,虽说样貌也有三成相似。 但那种气质和一些习惯当真是像的厉害。 陈黄皮道:“我从小被师父带大,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师父的孩子。” “是啊,见你如见故人,那几个小娃娃这事干的漂亮。” 寂灭大长老欣慰的道:“不枉费老夫当年悉心看护他们长大。” “寂灭大长老,你见过我师父吗?” “当然见过。” 寂灭大长老大笑道:“你师父乃是咱们玄真道界的第一强者,近乎于道这个境界,其实最早便是用来形容他的。” “只是后来才被约定俗成,给那个境界起了这个称谓而已。” “更久之前,就只有仙这么一说。” 在那位之前,玄真道界的修士就只有突破仙人之后的真仙这个说法。 而太岁教主那些近乎于道,在当时都被叫做真仙的极致。 因为都到不了用近乎于道来形容的夸张地步。 而陈黄皮师父出现以后。 实在是强的超出了其他真仙极致太多,压的三界强者们个个都服服帖帖,最后则被阴间的那位阴天子用一个近乎于道来形容。 自此之后,这真仙极致便有了近乎于道这个境界来再次划分。 也就是后来陈黄皮知道的这些种种了。 黄铜油灯震惊了:“寂灭老头,观主他老人家当年那么牛逼吗?” 那寂灭大长老闻言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皱眉道:“这变化之术当真不凡,老朽这半道都看不出你的真假,不过你这破灯说话太过粗俗,若非是教主当面,老朽非要狠狠收拾你不可。” 黄铜油灯闻言悻悻的道:“是是是,寂灭老头你说的对。” 寂灭大长老冷哼道:“那位之所以被我等推崇,倒不是因为老教主与其斗剑百招成了佳话,乃是因为其兼爱苍生。” “苍天纪元曾经比现在要更加混乱。” “那位是硬生生打出了如今的平稳祥和。” 说到这,寂灭大长老顿了一下,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苍天纪元的混乱,是因为旧时的盗主们当年就在搅风搅雨,外加三界之中也不是那么和平稳定,修士们彼此争杀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当年的大乾仙朝也只是人间的一方修士国度而已。 只是那位出现以后打服了一切罢了。 这才有的大乾仙朝统御整个人间。 仙界和阴间的两位主宰,更是和那位打成了至交。 传闻,那位曾经打到仙界把仙尊堵在了天河尽头,但却并没有将其斩杀,仙尊感慨那位的胸怀,就此立下约定,仙界和人间就此相安。 只可惜随着那位去往十万大山。 一切又恢复了曾经的样子。 这也是寂灭大长老这亲生经历了苍天纪元种种的老人,最惋惜,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事。 陈黄皮心里有些发堵。 他其实很想告诉这寂灭大长老,还有太玄剑主那些人,师父其实已经合道,成了苍天道主,但这话到现在他都未曾说过。 大乾仙朝的问题很大。 许多信息都被隔绝了,师父合道的事他们不清楚。 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会更加难过。 师父合道做了道主,却时时刻刻在和那轮廓大战,连十万大山都走不出去,还要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堵住那些旧时的盗主。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依旧认为,师父还是那个近乎于道,那个在下一个纪元将合道黄天,成为黄天道主的偶像。 这样,他们或许更有信念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于自己…… 陈黄皮不愿意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其实心里也有很多迷茫的地方,自己成为道主以后,真就会做的比师父还好吗? 师父把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会不会做了一些错事,从而让他失望呢? 十七岁的陈黄皮不敢去想这些。 他已经很久不曾闹出一些笑话,做出一些让师父都头疼的事了。 “教主,你可是心有迷惑?” “没有,我道心坚定,哪来的迷惑之说?” 陈黄皮才不肯承认。 然而,寂灭大长老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教主啊,老朽亦是有过孩子的人,做过父母,每个父母都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走的更远,过的更好。” “但孩子却总会被父母的光环所笼罩,从而心生抵触,亦或者觉得迷茫。” “超越父辈是很难的事。” “我……” 陈黄皮声音有些轻颤:“我只是不想有一天丢了师父的脸。” “哈哈哈。” 寂灭大长老笑道:“依老朽看来,那位应当不会这样觉得,教主你本就不凡,便是在天地异变之前,你这修为境界也是正儿八经的天才。” “若老朽是那位,自然会以你为荣。” 听到这话,陈黄皮懵懂的点点头,好奇的道:“大长老,你也以你的孩子为荣吗?他们是不是也在教中?” 寂灭大长老愣了一下。 他确实愣住了,以他这个境界修为,居然愣在了陈黄皮面前。 他脑海中的记忆在不停的往前翻飞。 可那些记忆太繁杂,太久远了。 久到他最终都只能放弃,笑着说道:“他不在教中,也不在大乾仙朝,他很快就会回来与老朽相见了。” 陈黄皮道:“可惜我见不到了。” “无碍,老朽能见到教主,已经是……” 说到这,寂灭大长老突然顿住,然后猛地看向天上。 那如同天幕一样的灰雾此刻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酝酿。 这漩涡的中心在变得越来越稀薄,整个漩涡更是被拉的极为下场,如同龙卷一般。 往上看,这漩涡何止万里之遥。 直直的通到了一片星空之中。 那星空内,此刻有着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下方坠落。 这中年男子浑身浴血,双目紧闭,身上到处都是种种可怖的力量造成的伤口,那伤口之中亦有残存的力量时刻在搅动。 祂的皮肤更是布满了裂纹。 有的地方甚至连那不朽的仙骨都被硬生生的打裂。 这,便是太岁教主。 近乎于道的太岁教主。 一缕缕剑气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那剑气化作毫毛,极速的生长着。 太岁教主,异变了。 而那灰雾漩涡则是冲着祂来的。(本章完) 第384章 太岁教主道崩,但双道果(万字大章 旧州,北剑州。 那逆命换万载光阴的剑阵道果,此刻正在疯狂震动。 太岁教主降临了。 祂正在坠入灰雾之中。 此时此刻,便是一万多年前的那天在重演。 但太岁教如何能眼睁睁的再看着这一幕重演? “一万多年了!” “老夫是一刻都不敢忘啊!” “老教主!!!!!” “诸法衍藏!我剑如一!” 四位剑主目光如炬,须发皆张,周身气息如同烈火一般在燃烧。 太岁教主乃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未来将其接引回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他们有一件事没告诉陈黄皮。 那就是,弟子们逆命换得万载光阴。 可一日一夜的时间越是到后面,光阴之河的反噬也就越发汹涌,而他们四位剑主启动剑阵以后,若是想要维持这一切的稳定。 那他们的寿元就同样得燃烧。 四位存在了数万年的真仙,即便是在寂灭大长老口中只是小娃娃,但实际上万年以后的他们都算得上是极强的存在。 放在外面个个都能开宗做主。 他们与天同寿。 但现在,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老去。 “祭命道!镇八方!!!!” 太玄剑主双手猛地一拍身下剑峰。 一道玄黄之色的剑气冲天而起。 然后,是太禹剑主、太皓剑主、太阿剑主。 暴虐的赤火剑气、郁郁生机的青木剑气,柔和浩瀚的波光粼粼的剑气,从那剑峰之中爆发。 还有那最后一道庚金剑峰。 洞虚神剑的分身燃烧殆尽。 莹莹剑光洒落剑峰。 锐利无比的庚金剑气搅动风云。 五道剑气在这一刻全都聚齐。 由太玄剑主为主导,五行剑气冲进了剑阵道果之中,似乎将某种堪称禁忌的手段给引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由五行演化出来的虚幻世界出现在了北剑州。 太玄剑主看到了无数剑光冲向那灰雾里。 也看到了冥神子带来的真仙们不甘的挥舞着旗帜冲在最前面。 他还看到了太岁教主。 看到了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灰雾龙卷。 曾经,太岁教主就是坠入了那灰雾之中,而后再也不曾出现。 当年的太岁教突逢大变,根本就没想到还会发生如此骇人之事。 从上到下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来不及,也做不到将太岁教主给接引回来。 再后来那天河战场就打疯了。 三教都压不住火。 寂灭大长老恨到泣血,穿着一身丧服,提着剑,带着太岁教的那些强者们杀进了天河战场,要与那仙界的人血战到死。 要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太岁教主异变,是因为他连抵抗这异变的力量都没了。 身上的那些骇人伤势,更是让人想都想不到他究竟经历了何种惨烈的战斗。 然而,寂灭大长老那一批人,连同截天教的,还有拜灵天的道人都就此折在了天河战场,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太岁教的重担,也都落在了太玄剑主四人的身上。 四位剑主不敢肖想天降之力助他们接引自家教主。 哪怕是陈黄皮,一开始也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换句话说,没有陈黄皮。 他们一样要在这个时候,这个阶段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那结果会更加惨烈而已。 “吾道……” 四位剑主齐齐开口,体内剑鸣如雷,连元神都在燃烧,操控着那五行之世界。 “万古如一!” “吾心!” “留万载一刹!” 五行之世界在这一刻疯狂运转,其光影扭曲到了极致。 竟逆反而上生出黑白之阴阳。 而那阴阳还在逆反溯源。 试图化作那道生一的一。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四位剑主已经做到了极致,他们催动这剑阵道果,从中分出五行之世界,再化而阴阳,想要再往上就不是他们能做到的了。 便是那寂灭大长老来了也一样如此。 因为那得剑阵道果全开才可以。 是近乎于道的手段。 不过,欲留万载一刹,如此便已足够。 只见那阴阳之变化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然后,这北剑州的所有存在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哗啦啦…… 如同锁链交错的声音。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冥神子目露骇然之色,他看到了一根根阴阳交织的锁链从太岁教的那些疯子布下的剑阵之中演化了出来,然后没入了那灰雾龙卷之中。 太岁教的这恐怖剑阵笼罩北道州。 而每一个领命布下剑阵的弟子们,其原本的所在阵眼之中,便冒出一根锁链。 林林总总,竟一时间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根。 但冥神子能看到。 这些锁链的源头来自那剑阵道果。 他只是看不到,在那剑阵道果之中,这些锁链死死的束缚着四位剑主而已。 “锁住灰雾,不叫其消失……” 冥神子近乎失声:“若是我家教主杀来,你们太岁教是不是就打算用这一招对付我家教主?” 他在质问那玄阳剑主。 然而,玄阳剑主却根本没有回答的心思。 实际上,如果截天教主杀来。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当场就会带着那两成威能自爆。 然后换取太玄剑主他们引动这锁链的时间,锁链一定能捆住那截天教主,因为届时太岁教就会引爆剑阵道果。 以另一种方式要和那截天教主开道争。 但可惜的是截天教主没来。 来的只是半道的冥神子。 冥神子也不在意,他操控着那大旗和截天教的真仙们冲在了最前面。 那大旗可以引动灰雾。 能让太岁教的弟子们在灰雾中不受太大影响。 看下方,已经有一个个弟子提着剑,踩着那锁链拼命的往天上冲去。 其实现在也没有了天上之说。 那灰雾龙卷笼罩了整个西道州所在。 太岁教的弟子们从北剑州杀来,一抬头就能看到如同喇叭一样罩住周遭一切的无尽灰雾。 冥神子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知道,太岁教还在藏。 不然为何偏偏要让这些弟子们进入灰雾内。 还有这阴阳剑主,还有那从一开始就没露面过的寂灭大长老。 那寂灭大长老成名已久。 对上这位,冥神子是没有太多自信的。 在九离钟没有出现之前。 太岁教就是三教第一。 从上到下,个个都性子刚烈的要死。 看不惯他人行腌脏之事,因此除魔卫道,太岁教的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剑阵就是那斩魔、破煞、诛邪,太岁三绝剑阵。 但现在太岁教的人也开始玩脏的了。 冥神子心中极为的不安,他现在是要帮着太岁教把那位教主给接引回来,但他想要的是活下来。 太岁教是不可能和他玩什么蝇营狗苟那一套的。 那位教主一旦回归。 哪还有他的活路。 可若是那位不回归,他冥神子就只有一日一夜好活。 当真是两相为难。 想到这,冥神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采。 他有了一个主意。 或许可以就此活下来。 还能等到此事成了,阴一手太岁教。 然而,玄阳剑主化身的那轮烈日之中,他的双眸冷冽,同样有许多念头在浮现。 冥神子有一件事没搞懂。 这旧州,或者说这北剑州是他们太岁教的地盘。 众弟子逆命换万载光阴。 四位剑主连自己的命都祭了出来。 连剑阵道果都敢强行催动。 如此种种,他冥神子即便是半道,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连他的念头,他的想法。 玄阳剑主此刻都一清二楚。 半步近道和近乎于道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前者,指的是卡在近乎于道这条路一半,已经彻地走不下去的半道。 后者,则是能诠释道的存在。 一切不可思议之事。 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 灰雾之中。 此刻陈黄皮亦在攀升。 他放出了金角银角。 这谛听之子,沐浴着金银交织的光辉,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冲向那太岁教主。 而周遭的灰雾之中。 却有着许许多多恐怖的嘶吼声响起。 似蛇似蛟的阴影在灰雾中穿行而过,但它们接近不了陈黄皮。 因为那寂灭大长老就在里面与那些存在血战。 “是真龙……”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真龙生活在天外,围绕着玄真道界而生,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天外之中,看样子那些真龙也早就异变了。” 真龙,陈黄皮见过五条。 那是拉动祭坛转动,将十万尊神明碾成尘土的五条五爪金龙。 后来金角银角从十万大山离开的时候,说是在北边的那条天渊之中见到了它们的尸体。 再往后,也就是在大康的时候。 陈黄皮从那练假成真的锁龙井里拉出了一条泥鳅,接着一头孽龙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好在那孽龙只是将那泥鳅给吃了一半,没有理会他。 不然的话,鬼知道当时会不会被那孽龙给拉进锁龙井里。 锁龙井,连同天外。 只需跳进去就能遨游天外,只手擒真龙。 当然,也可能是被真龙一口吃了。 要知道真龙这种生灵,生下来就是堪比仙人的存在,成年以后便是真仙。 因为其太过逆天,所以终身止步真仙之极致。 连化形都无法做到。 陈黄皮不知道寂灭大长老现在在和多少异变的真龙大战,但他相信对方一定不会出事。 “金角银角,再快一点!” 他眉心的邪眼,一直都在看这那正在向着下方坠落的太岁教主。 往上看。 灰雾之龙卷乃是有着一个收口,就像是井口一样。 太岁教主的身躯自上而下垂落。 但无尽的灰雾却好似有着自己的意志一样,将其环绕在内,一层套着一层,要将其拉入灰雾之中。 陈黄皮不知道若是被这灰雾成了。 太岁教主的结果会如何。 他只知道,那样的结果一定会极其可怕。 毕竟到现在,这灰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黄皮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知道这灰雾并非来自玄真道界。 极有可能和那笼罩在世界之外的轮廓有关。 金角银角罕见的这一次没有嚷嚷。 它们能感受到陈黄皮心中的坚定。 自然是拼命都要将速度提到极致,将陈黄皮送到那太岁教主面前。 黄皮爹,是它们的后爹。 两个傻儿子却很少听陈黄皮夸奖它们。 它们甚至只在自身的传承之中,知道自己亲爹是谁,知道长什么样。 所以,它们或许没有那个意识。 但的确有想过做成一件大事。 让陈黄皮对它们另眼相看。 “吼!!!!!” 金角头顶的抵天独角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金光映照下,独角都显得有些晶莹剔透,里面有着丝丝如同液体流动的金红之物在沸腾。 那不是它的血液。 而是它的血脉之传承。 银角眼看着自己大哥如此拼命,八只愚蠢的大眼睛瞪大,它也要拼命,大哥已经不是谛听之子了,而自己还是,自己绝对不能弱于它。 怒吼一声。 银角当场将自己的血脉传承给点燃了。 金角瞪大了眼睛:“老二,你疯了?我催动血脉传承,你把它燃烧起来作甚,你不要咱们老爹的力量了不成?” 血脉传承没有它们父亲的力量是开启不了的。 金角只是将其引动,让自身速度更快而已。 “啊?大哥你说什么?” 银角茫然的道:“黄皮爹还给了咱们力量吗?” “不是这个爹。”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爹。” “老爹都死了,无所谓的。” 银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结果就这? 它在这大乾仙朝如今过的太滋润了。 太岁教的人个个都对它很好,饭来张口,还有人刷毛。 尤其是那个叫李什么的弟子。 一口一个银角大人。 银角对太岁教非常喜欢,它可不想太岁教就这么完蛋了。 不然黄皮爹就没地方待了。 到时候又得过上吃土的日子。 而陈黄皮将金角银角的行为都记在了心里。 他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 金角银角的脑子不太好使,整天都傻呵呵的,可却陪着他多次深陷险境,可他却没什么能弥补的。 “黄皮爹,马上就上去了!” 金角大吼道:“但是太岁老教主都被灰雾裹成茧子了,太玄老头有没有说怎么个接引?” 陈黄皮道:“只需破开灰雾便可。” 他手里有洞虚神剑。 洞虚神剑的气息只要时时刻刻都在爆发。 那就能为太岁教指明道路。 至于最后的接引,实际上却和洞虚神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因为那时候,就是整个太岁教在欲要将老教主接引回来。 眼看着离那巨大的茧越来越近。 陈黄皮的心情更是激动不已。 他索性直接提剑一斩! 三道黑环在他指上同时转动。 一剑出,便等同于过去未来现在同时出剑。 没有剑气,有的只是剑光。 这是陈黄皮从玄阳剑主身上学来的运用之法,剑气乃是体内之力量,而剑光则要更加的纯粹,一剑出,万道光辉皆映照。 曾经的太岁杀剑。 或者说洞真便是这样的。 不过洞真有着自我意识,它本就是近乎于道存在。 光是那杀气等闲的仙人就根本扛不住。 剑光更是霸道到只能容得下纯粹的锋利这一个概念。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陈黄皮这一剑虽说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在往那个方向上去走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一剑斩出,堪比真仙的剑光落在那灰色巨茧之中,却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只让那最外面的一层灰雾掀起了些许波澜。 “这灰雾,不对劲吧!” 黄铜油灯震惊的道:“这玩意怎么能挡住你的剑!不应该,不可能啊!” 灰雾大乾仙朝到处都是。 陈黄皮甚至都不需要借什么青铜油灯,以自身的力量就能于其抗衡。 可如今出现的灰雾,却好似完全不同。 表现出了某种让黄铜油灯都心悸的性质。 这灰雾,好似是活的…… 或者说它在贯彻,在执行着某种意志。 “所以,绝对不能让太岁教主坠入灰雾。” 陈黄皮的声音很冷静。 他这一剑还不是他的极限,最起码他没有唤出黄泉阴土,将那日月显化增幅自身三成之力。 更没有戴上太墟神灵的面具。 若是这些全都用上,他不见得破不开这灰雾。 只是,他倒是无需这般。 因为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 “教主!弟子奉剑行,前来为您开道!” “弟子林道宁!” “后世的小辈们别挡道,让我看看我家小教主长什么样!” 截天教的真仙们挥舞着大旗,而太岁教亦有十二面大旗在一些弟子手中,这一刻,无数的剑光踩着那些锁链杀了过来。 陈黄皮回眸一看。 他看到了玄阳剑主冲自己淡然一笑。 也看到了那神色木然的冥神子。 还有那一万多年前的太岁教的老人们。 过去和未来重迭。 这一刻的太岁教,恰如曾经最鼎盛的时期一样。 教主还在,而弟子们都还在。 只是现在的是新的小教主。 而弟子之中,也多了未来的那些年轻人而已。 “可惜太易子不在。” 陈黄皮心中叹息道:“他是太岁教遗落在人间的唯一长老,他应当比我更想要回家看一看才对。” 这时候的太易子,早就已经被困在了十万大山的那弱水黑河之中。 这时,那冥神子看着陈黄皮目光有些错愕。 这陈黄皮给他的感觉很诡异。 竟然看不出其修为。 可先前,他明明只是仙人而已。 若非如此,冥神子定然是要将陈黄皮当做是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半道修士,亦或者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教主,你好神气!” 有过去的真仙对陈黄皮赞叹道:“我家教主果然风姿俊朗,虽说年幼,可也已经是大人模样了。” 但说完以后。 这真仙便忍住继续攀谈下去的念头。 一日一夜的时间太宝贵了。 在没有人能影响时间,定住时间的情况下。 可以说是分秒必争! 他们杀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感慨的! “教主!除太易剑主以外,太岁教弟子尽皆在此!” “太岁教弟子,皆听教主号令!”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那股子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他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雷海。 洞虚神剑发出似龙吟,似剑鸣的咆哮。 “太岁教弟子听令!”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周身剑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炙热,他几乎是吼出来那两个字:“布阵!!!!!!!!” “教主有令!布阵!” “传教主口谕,布阵!!!!” “布阵,布阵!!!” 一轮烈日爆发出万丈光辉。 一轮皎月高高升起,清冷的月华垂落在所有弟子身上,为其加持。 而无数剑光在这一刻纷纷闪耀着。 未来的弟子们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而过去的那些,已经没有了未来的真仙们,仙人们,则是直接玩命了。 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未来。 那便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剑,为未来的后辈们斩出一个大好未来!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将自己的剑道全都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这不只是他的剑道。 更是太易子的剑道。 所以,太易子也不算缺席。 因为陈黄皮顶上了! 而他的意志,他的信念都融入了剑光之中。 同样,也融入了此刻布下的决然剑阵之中。 有真仙见此,发出畅快的大笑:“太易剑主修为虽然不怎么样,可干的却是利我太岁教的大事,好一个太易剑主!!!” “我道还真,我剑如一!” 那真仙燃烧着自己的一切,将所有的力量都融入了剑阵之中。 作为主导这剑阵的洞虚剑主。 陈黄皮感受着那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受着那不要命的往自己身上加持的伟力,这些力量甚至比他自身的精气还要来的汹涌澎湃。 因为他再怎么样抽取自身精气。 可也是有张又驰的。 而太岁教的弟子们是真的不要命了。 甚至于,陈黄皮能感觉到,哪怕是不为了将老教主给接引回来,他若是遇到了天大的危险,太岁教的弟子们依旧愿意为他拼命。 铮铮铁骨,从上到下都是刚烈之辈。 见不得蝇营狗苟,也容不下自身品德有缺。 “洞虚!杀啊!!!!!!” 万道剑光之中,所有弟子和陈黄皮异口同声。 阵法以陈黄皮主导。 力量,则要灌输进洞虚神剑之中。 那只长满了肉芽的眼睛瞪大到极致,无尽剑光涌入其中,那剑影震动,竟生生从剑身之中一点一点的冲了出来。 几乎是眨眼间! 洞虚神剑的剑影就已经覆盖了整个剑身。 陈黄皮手中握着的就是太岁杀剑的影子! 在太岁教之中。 四位剑主浑身浴血,他们是留守在太岁教的最后四人。 但他们依旧目光死死的盯着极远的方向。 太岁杀剑的影子出现。 他们体内的太岁之血都在变得无比滚烫。 以至于,他们亦能看清那灰雾之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个身影握着剑影斩向了包裹着太岁教主的灰色巨茧。 而那身影的后方。 则是一道道剑光。 那些剑光没入那身影之中。 轰!!!! 灰色巨茧最外面的一层当场炸开!!!!! 摧枯拉朽,毫无任何阻拦的可能。 然后,又是一层灰雾。 层层灰雾全都被斩爆! 但这还不够! 太玄剑主心中低吼道:“玄阳剑主,玄阴剑主,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那灰雾巨茧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也早就仔仔细细的计算过。 光是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将其彻底斩开,将老教主接引回来。 而陈黄皮手中的半成剑阵道果威能是不能动的。 因为那是用来引爆剑阵道果的。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如今则更不需要那份威能,如今已经逆转光阴回到了万年前的过去,有寂灭大长老在,无需担心那截天教的半道。 此刻。 陈黄皮手中的太岁剑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只差破开十层灰雾! 可这最后十层却牢不可破。 并且其呈现的状态也已经和灰雾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了。 反而像是一层胎膜。 而且越是要将其斩破,那僵持不下,反倒是让这胎膜在蓄力一样。 陈黄皮脸色狰狞。 若是无法将其破开,那反噬之力,恐怕会让许多太岁教弟子当场身死。 “众弟子听令!” “将燃命之法教给我!” 他也要拼命,他也要将自己的命燃烧。 天底下没有弟子们在拼命,而他这教主反而眼睁睁看着的事! “教主,这燃命之法不是给你准备的。” “老教主创下此法,乃是给弟子们一个我剑如一的机会。” “向来只有弟子们能学。” “而教主,哪需要这番手段。” 烈阳和皎月在这一刻交织。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对视了一眼,洒脱的笑了笑。 然后,纷纷一拍自身之剑。 二者的剑道在这一刻化作了一个阴阳鱼。 二者的剑则寸寸崩裂。 他们带着那一成剑阵道果的威能,瞬间出现在了陈黄皮的身后。 然后。 这两位剑主握住了太岁剑影。 陈黄皮看向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此刻的身影在变得模糊。 因为他们在燃烧。 连自己的道,自己的元神都在燃烧。 那各自带来的一成威能则化作了太岁剑影的锋芒。 “教主,你不是说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我们都有复活的机会吗。” “可那是要成了邪异才行。” “是么,那可惜了。” “能护住小教主,接引回老教主就不可惜。” 玄阴剑主是头一次和陈黄皮说话。 他也只说了这一句。 其身影便开始逐渐消散,变得朦胧且梦幻。 “教主,要永远相信自己的剑!” “剑道,就是要一往无前!” 玄阳剑主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期待之色。 他不在乎生死。 却很期待陈黄皮日后能不能走的更远。 “杀!!!!!!” 陈黄皮嘴唇颤动。 他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那最后十层灰雾胎膜,在这一刻层层破碎!!! 黄铜油灯见此,幽幽叹了口气。 它见不得陈黄皮哭。 因为陈黄皮长大了,已经十七岁了。 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泪,实在是太丢脸了,以后肯定会威胁自己不要说出去。 这段黑历史还是不要的好。 “算你们两个走运。” 黄铜油灯冷哼一声,在那阴阳剑主的身影即将彻地消散之前,肉痛无比的吐出两滴黑色的灯油。 那两滴黑色的灯油没入其中。 眨眼间就消散一空。 而在它的灯芯之中,则出现了阴阳剑主的模糊身影。 若是陈黄皮此刻进入了曾经那种好似能看透万物本质的状态里,他定然是能看到黄铜油灯体内,其实隐藏着一个至阴至邪的世界。 那是它的道果。 所有的邪异,其身影都会在它的道果之中留下一点灵光烙印。 但若是要留下身影。 那非得是黄铜油灯的灯油才行。 它给出去的是一样造化。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其光辉所照,能将一切都化作邪异。 点化阴神,那只是它的灯芯是从金顶天灯那里分出来的。 金顶天灯可不是天底下第一个邪异。 它黄二才是。 “本家,别哭,有我黄二在,这两个王八蛋死不了的。” 黄铜油灯肉疼的要死,却依旧不想让陈黄皮难过:“不用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等这事了了,直接给这两个王八蛋埋进黄泉阴土里。” “他们很快就能活过来。” “真的吗黄二?你还有这番能力?” “本家,我何时骗过你?” 黄铜油灯骂死那阴阳剑主的心都有了。 这太岁教哪哪都好,就是一言不合就玩命,那冥神子说的对,这就是一群疯子。 它是生怕陈黄皮会被带偏,动不动就开始玩命。 而它那两滴灯油。 别说是这两滴黑色的九冥神灯的灯油了,就是它平常那黄铜油灯的灯油,它都不舍得给过任何一个神明修士。 狐狸山神那么好的关系都没舍得给。 结果到了这太岁教。 让这阴阳剑主给占了大便宜。 黄铜油灯都怀疑,这两个王八蛋是不是看出来自己的底细,又或者说真将自己当成了金顶天灯,总之这行为太像是在骗自己的灯油了。 日后,这二人不仅会复活。 就连那中断突破半道的代价都会被抵消。 而且若是要再冲击半道,会比之前还要来的轻松的多。 陈黄皮心中郁郁之气尽消。 在上方,则是破开层层灰雾胎膜以后的太岁教主。 太岁教主依旧是坠落之时的模样。 祂双目紧闭,浑身浴血,但此刻却已经长满了剑气化作的绒毛。 这位教主已经异变了。 但太岁教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无数道被太岁教弟子们带来的锁链猛地绷紧,向着太岁教主身上缠绕过去。 陈黄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弟子们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这一幕。 那截天教的冥神子,则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脑海中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 他一路上以大旗开道。 太岁教的人能畅行无阻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但接下来,他就要死了。 想到这,冥神子心里的那个念头彻地坚定了下来。 他要求生! 他还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他想要做出这事的时候。 那灰雾之中,一个伛偻的身影走了过来。 一充斥着死意的剑意更是笼罩在冥神子身上。 寂灭大长老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鲜血,他此刻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模样,不仅脸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连一只眼睛都消失了,咕咕的往外冒血。 他的一只胳膊自肩膀而断。 他的心口更是出现了一个骇人的伤口。 那灰雾之中异变的真龙很多。 比这里要更加危险。 而唯一能撑着让陈黄皮等人破开灰雾胎膜,撑到现在的人只有寂灭大长老,除了他,其他人都做不到。 阴阳剑主都不行。 他们只是真仙极致,那一成威能更是不能浪费。 “寂灭大剑尊……” 冥神子看到寂灭大长老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更是不敢有任何不敬,口称寂灭大剑尊。 这也是曾经三教之中对这位的尊称。 寂灭大长老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冥神子:“敢动一下,老朽现在就宰了你。” 冥神子脸色煞白。 他当然不敢动…… 实际上也根本动不了。 寂灭大长老哪怕是受再重的伤,气息跌落到何种层次,那也是大乾仙朝早以成名的老剑仙。 这位杀过的人,怕不是比他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何况,这位是真能杀他。 他是半道是因为他此生只能止步于此。 而寂灭大长老是半道,是因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突破到这一步,是可以再往前走一走,能达到近乎于道的层次的。 可就在这时。 那从剑阵道果之中冒出来的锁链,却在碰到太岁剑主的时候扑了个空。 陈黄皮脸色一片煞白。 那锁链竟然碰不到这位太岁剑主!!!!! 无数弟子布下的剑阵都为之一滞…… 太岁教内的四位剑主更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冥神子脸色大变:“道崩……” “你家教主道崩了?” “不可能,不可能!” 冥神子没了半道的风度,惊恐无比的吼道:“绝对不可能,你家教主怎么会道崩,剑阵道果明明就在太岁教内,祂怎么会道崩!!!!” 陈黄皮怒吼:“说清楚!!!” “说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冥神子指着那太岁教主的身体,愤怒无比的道:“祂这是和人开了道争,道争失败,身死道消,否则为何那些锁链碰不到祂?” “你们太岁教都是一群疯子,傻子!” “你们教主道崩了你们都不知道,还想着将祂接引回来,接引回来个屁,你们接引的就是一具尸体!祂如何将我们带回万载光阴之后?” “你们都得死,我也要死。” “谁都活不了,谁都别想活了!!!!” 冥神子崩溃了,他本来只是来想着破坏太岁教接引老教主的计划,结果来了以后就被坑的死死的,不仅被带到了一万多年前。 就连自己都得为这太岁教助力。 可结果是,太岁教主早就已经道崩了。 这太岁教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陈黄皮却冷静的道:“不对,道崩不是这样的,道崩以后肉身有形有质,道果锁链断然不可能无法触碰。” “而且,那剑阵道果还在!” “老教主绝对道崩!” “不,祂的确道崩了。” 寂灭大长老这时缓缓开口道:“但这不代表老教主会这么轻易死去,因为老教主剑阵双绝,祂有着两个道果。” 此话一出。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震撼的无以复加。 一个人,如何同时有着两个道果? 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听说过的事。 便是那位,都没有两个道果之说吧? 太玄剑主等人更是几乎瘫坐在地,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灰雾之中的寂灭大长老。 这事,他们竟然不知道…… 寂灭大长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寂灭大长老,您为何这样看我?” “难道这两个道果和我有关不成?” “与你无关,但与你家师父有。” 寂灭大长老不愿意多说,实际上这事普天之下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太岁教之中,除了他这和太岁教主同辈,亦师亦友之人以外其余人更是完全听都没听说过。 当年太岁教主和陈黄皮师父斗剑百招落败。 然后就日夜琢磨如何破解那最后一招名唤洞真的剑招。 为此连太岁杀剑都光棍的给了陈黄皮师父。 最后,那太岁教主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 他自斩了。 斩了自己的道果,然后重修。 重修的是剑道,以剑道踏入了近乎于道。 是的,太岁教主起初并不是修的剑道,他剑阵双绝,可实际上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他乃是阵道为主,剑道不过是因为太岁杀剑他才有所涉猎。 他的第一个道果,也是剑阵道果。 只是太岁教的弟子们直来直去,修的都是剑道,太岁教也以剑道第一自称。 所以基本上大乾仙朝的修士们都以为这位教主是走剑道的。 而那冥神子此刻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太岁教主道崩的时候是另一个道果。 而祂原本的那个道果还在。 所以祂死不了,只是陷入了生死之间而已。 并且,正是因为祂这状态。 所以祂依旧能在最后一刻为自己的肉身设下一些手段,任何东西都无法接触到祂的肉身。 那灰雾也只是能将祂拖进去而已。 实际上,祂的异变和这灰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祂介乎于生死之间,说祂活着也对,说祂死了也成,总之,祂是因为自身死去所以才会异变。 可当祂活过来以后。 那这异变自然就会彻地逆转。 想到这…… 冥神子在这一刹那的功夫,立马看向身后那数百尊截天教的真仙。 “截天命!!!!!” 冥神子一指眉心的那根太墟神钉。 那金色的钉子爆发出无尽光辉,而这无尽光辉又在出现的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线。 这一条线,便是截取天地一线之法。 是截天教的至高法门。 而那数百尊真仙当场被这法门截走了自身的一切。 随后,冥神子直接和那一线生机合而为一,如同一条虫子一样冲进了太岁教主的眉心之中。 他的动作来的太快了。 陈黄皮根本没有机会去阻拦。 “别担心,且让他进去打个头阵。” 寂灭大长老咳出了一口鲜血,低声道:“他想的不过是老教主的记忆里有着许多近乎于道的存在,其中也包括那位截天教主。” “凡有言,必有知。” “他想要让那位护着他而已。” “可老教主异变了,那些记忆也会一样。” “那我们该怎么做?” 陈黄皮问出了心里最在意的问题:“一日一夜的时间快过去了,我们得赶紧将老教主接引回来。” 寂灭大长老道:“自然是进入老教主的记忆,将其意识唤醒,祂的意识一旦醒来,剑阵道果便会回到祂的身上。” 说到这,寂灭大长老对陈黄皮道:“这附近灰雾里的异变真龙还有许多,太玄他们几个也撑不了太久,所以老朽得在这里顶着。” “我明白了!” 陈黄皮点点头:“我会进入老教主的记忆把祂的意识唤醒!” “此事,舍我其谁?” 说罢,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并其剑指,指尖上燃起了一团火焰。 随后,他将这火焰直接点在了太岁教主的眉心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急忙道:“本家,带我一个!!!!”(本章完) 第385章 杀冥神子 出剑吧陈师道(9k大章求月 “本家,这太岁教主的记忆好像有点不对劲吧。” “不是好像,是哪哪都不对劲。” “祂的记忆里,怎么会有一条河。” 浑浊的河面上到处都是雾霭,陈黄皮站在这河面上、和黄铜油灯一起紧张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他们已经进入了太岁教主的记忆。 但进来以后便发现这地方问题很大。 首先就是那些雾霭。 无论用任何手段,都无法将其摧毁。 并且只要一经接触,心中便会有无法遏制的杀意涌现出来。 时间一久便会心神沉迷。 然后一头栽进脚下的河流之中。 好在,寂灭大长老跟陈黄皮说过。 只需与洞虚神剑人剑合一,便能抵消这种杀意。 并且,洞虚神剑更是会因此受益颇多。 “所以冥神子眼下究竟在何处?” 陈黄皮看向四方,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寂灭大长老对太岁教主的记忆之事其实了解的不多,能推断出那杀意,也只是因为当年这位教主的确也是个煞星。 毕竟,太岁杀剑最早是跟着他的。 但寂灭大长老却没有推断的出,这记忆里却有一条河流出现。 除此之外,连任何一点和记忆有关的画面都未曾出现。 黄铜油灯则盯着下方的河面出神,疑惑不已的说道:“本家,你有没有感觉这条河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听到这话。 陈黄皮低头打量着脚下的河流。 但他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眼熟的地方。 这条河看着浑浊无比。 并且河面无比宽广,即看不到底,又看不到头,连来路都不知在何方。 陈黄皮皱眉道:“弱水?黄泉?还是他们说的天河?” “好像都不是。” 黄铜油灯晃了晃脑袋,陈黄皮若是不觉得这河有点熟悉,那看来就是它自己记忆里应该在某个地方看到过。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 它和陈黄皮从小一起长大。 除了在黄泉阴土的十盏分身,它以前就没离开过十万大山。 算起来陈黄皮也是一样。 “估计是我脑子有点胡涂了。” 黄铜油灯烦躁的道:“不过寂灭老头说那冥神子会在前面打头阵,这事肯定不会有假,当务之急得是先想办法找到这狗贼才行。” 太岁教主的记忆里有着许多强者。 虽说其已经道崩了,但肯定还有截天教主等近乎于道的存在,冥神子要是先找到了那截天教主,估摸着真有可能让此人活下来。 再不济也会坏事。 但这办法,黄铜油灯还真想不出来。 毕竟那冥神子好歹也是半道,而且又没有变成邪异,它又不是金角银角,总不能闻着味找过去吧。 再说了,就算金角银角在这。 这记忆里无比诡异,它们那谛听之子的能力估计也派不上用场。 不过陈黄皮却目露思索之色。 “黄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用我脾庙的石碑。” 陈黄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可是学了截天教的法门,并将其刻在了石碑的另一面上的。 既然这冥神子也在这记忆里。 那他只需将其催动,无论其身在何处必然会受到影响。 轻则一身手段皆试不出来,重则境界跌落都有可能。 “你神魂进入这里,莫非还能动用那能力?” “不好说,但我的确能感应到。” 陈黄皮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他进入这记忆以后,便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 就如同他第一次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 那记忆里有师父的时候极为类似。 在那记忆里,陈黄皮能动用自身的黑烟,而且还会受伤流血。 这一次虽说类似。 但陈黄皮却隐隐约约能感应到自己的脏器庙。 尤其是脾庙和心庙。 心庙是五座脏器庙里最为特殊的一座。 其能力是那豪光,并不像黑烟和邪眼一样有实质。 渐渐地,陈黄皮的指尖渐渐浮现出三道若有若无的黑环。 那三道黑环滴溜溜的转动。 很快就变得凝实了起来。 再然后。 陈黄皮睁开双目,眼中浮现出一片白色的光芒。 在那光芒之中则仿佛时时刻刻都有许多文字在闪烁。 “卧槽!”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狐狸山神以前说的,你眼睛里冒白光吗?为何现在我也能看到了?” “你问我,我哪知道去了。” 陈黄皮摇摇头,面露古怪之色:“估计只有师父能说清楚,但他总是很多事不跟我讲,我怀疑他都知道我肺庙的能力是什么。” 不过他这并不是直接催动了那座石碑。 实际上,他的脏器庙并不在如今的六阴神之中。 而是在他的肉身里。 只是好像随着他六阴神修成以后,他的神魂和肉身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紧密,以至于依旧能以这种奇异的方式调动自身能力。 想到这,陈黄皮心中一动。 他的眼眸立刻好似染上了一层墨似得,变得漆黑一片,唯有瞳孔在闪烁着白茫茫的文字。 这一幕看着着实骇人。 就像是恶鬼。 “等一等,我好像感觉到了别的力量。” 陈黄皮眉头紧锁,突然剑指一并,一缕缕黑烟瞬间从他指尖涌现了出来。 然后,其周身皮肉就开始蠕动了起来。 他的手背上睁开了一只邪眼。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本家,本家!!!!!你把五脏炼神法全给练成了?” “当然没有。” “那你为何能将黑烟和邪眼都唤出来?” “还有那豪光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嘴巴一张,便有豪光在他口中闪烁不定。 这下子,黄铜油灯彻地傻眼了。 五脏炼神法没有完全炼成之前。 之前的那些脏器庙里,属于陈黄皮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无法冲出庙门,一直以来都是提前在外面预留几只邪眼和一些黑烟。 不然的话,这些能力用都无法用。 单只是这样,黑烟邪眼都无法被继续催生的更多,有多少就只能用多少。 但现在陈黄皮脾庙都没大成,肺庙更是连影都没有。 结果,竟然将先前的三种能力全都调动了出来。 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该不会是陈黄皮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吧? “黄二,你不要担心。” 陈黄皮感受着好久没有使用的黑烟,外加周身密密麻麻的邪眼,以及那心脏中孕育的豪光,再加上双眼里的文字。 他渐渐地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些能力,好像都很原始。” “和五脏庙里的时候区别很大。” 陈黄皮的六阴神之躯是有血有肉的,和他原本的肉身不一样,原本的肉身心肝肾早就没了,眼下也就脾和肺还在。 等脾庙大成以后,更是只会剩下一个肺,外加肠胃苦胆。 但他现在调动这些能力,六阴神内的脏器却全然不受影响,每一寸血肉之中都有着黑烟的存在,身体里长出来的是一个个邪眼。 心跳的声音是那豪光。 眼中的白光文字则是代表着对于道的最终解释权。 “可惜我肺庙没有孕育。” 陈黄皮兴奋的道:“否则的话,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还有六阳神呢。” 黄铜油灯赶紧提醒道:“六阳神不出,你也顶多在晚上的时候嚣张一下,白天可千万别作死,别忘了,你还没彻底活过来呢。”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认真的道:“平日你见我阴神出窍过几次?我又不傻,那敢拿自己开玩笑。” 六阴神只在夜晚显化。 一经修成以后就连他在白天都感应不到。 只能隐隐约约的察觉,阴阳合和化神术在一直运转修行,六阳神也在慢慢的孕育。 五脏代表的是肉身五行,让肉身活过来。 阴阳神则代表的是陈黄皮的神魂,亦代表了日月,二者合一便是元神。 算上心庙收烂泥佛那次,也就不过两次。 陈黄皮就是再怎么毛躁,他也知道这事关师父复活自己的计划,当然不敢滥用,否则万一出问题,到时候又得让师父为自己擦屁股。 至于陈黄皮之所以觉得自己这能力有些原始。 他倒是心里多少想到了一些。 这些能力是被五脏炼神法给引出来的,即便是没有修行之前,都依旧在他体内存在,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去的。 而他作为死胎,这些能力实际上也早就和本该正常降世的时候不同。 不仅没有半点生机勃勃的意思。 反而充斥着毁灭之力。 黑烟吞噬生机反哺自身的能力没有了。 邪眼看破虚妄的能力也没了。 豪光把邪异变成人的能力也没了。 石碑更是只有否定一切规则的恶意。 不过这对于陈黄皮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我感觉就是真仙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 陈黄皮周身黑烟滚滚,百只邪眼从皮肉中挣脱,张口便是晦涩邪恶的靡靡道音,双目之中时刻有带着恶意的文字涌现。 “冥神子,我来找你了!” 说罢,他双目之中射出两道白光,那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截天教的那些诡异法门。 …… 此时此刻。 冥神子的状态很不好。 他进入了太岁教主的记忆里以后,便被那雾霭所影响。 他双目血红一片。 口中更是呢喃着:“杀,杀,杀!杀尽众生吾便能成道!!!” 但这些话语被他说出来以后。 他的血红的双目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啊啊啊啊啊!!!!!” 那眉心的太墟神钉更是早就钉在了他的元神肉身之中,就连他的本相都早已变成了他如今的样貌。 这太墟神钉可以改变本相。 不然当时易轻舟也不会一心求死。 因为当真是拿这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 冥神子的哀嚎声在这河面上回荡。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一丝清明。 “太岁教主的记忆,就在这河流之中。” “这难不倒我。” 冥神子咬牙切齿的道:“接下来,我只需保持一丝清明,再坠入这河中,我便能彻地进去,找到我家教主。” 说到这,冥神子一咬牙,拿出了一杆大旗。 这大旗来自界外。 不属于玄真道界,有着引动灰雾的能力。 虽说这记忆里没有灰雾。 冥神子进来以后,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但他到底是半道修士。 以他的心智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先前截取了那几百人的命,换来我进入这太岁教主记忆的机会,眼下,连我的命我也能截取。” “然后,就是夺舍这杆大旗。” 冥神子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凝重。 若是无法保持清醒,鬼知道他会跑到什么记忆里去。 说不定就会直接撞上那位太岁教主,而不是自家教主。 冥神子不敢犹豫,立马就疯狂的结出法印,用起了截天教的法门。 可就在这时。 冷不丁的,他忽然感觉到这法门运转的时候有些生涩。 “不是那杀气在影响我。” 冥神子眯了眯眼睛,说道:“莫非是我被那寂灭大剑尊给吓的道心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这般?” 他倒是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害怕那个瞎眼断手的老头子。 但法门运转生涩,却让冥神子不敢再继续下去。 他有种直觉,这法门估计成不了。 好在,截天教的法门有不少能做到截取天命一线的,一样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于是,冥神子就换了一种法门。 然而很快他便沉默了。 一样的运转生涩。 并且越来越感觉陌生。 就好似,他从来都没有学过这些法门一样。 想到这,冥神子随手一拍,一道大手印凭空出现,然后他便面无表情的将那大手印给生生打散,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天地改易……” 这绝对是天地规则改易。 就像那旧州发生的剑道和丹道,以及炼器之道的变化一样。 可有着那灰雾隔绝,这番天地改易先前就没有波及到其他旧州。 如今冥神子更是被困死在万载光阴之前。 那天地规则改易还能追过来不成?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嗬嗬嗬……” 冥神子笑了,跟疯了似得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猛地往下撕扯。 整个人状若疯癫。 临走前,截天教主曾经说过,太岁教之事和他看到的不一样,乃是因为有变数出现,要他将那变数给带回来。 而如何找到那变数的法子,截天教主也说的很清楚。 大势不变,小势可改。 改大势者便是变数。 如今,再加这追着他杀的天地改易。 冥神子已经猜到了那变数究竟是谁。 想到这,冥神子便死死的握着那杆大旗,在这河面之上放肆的厉笑了起来。 “陈黄皮,我知道是你!!!” “出来!!!” “出来!!!!” 这一万多年前有什么? 有过去的太岁教,有未来的太岁教。 但无论过去未来,太岁教的人冥神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人或许能干出让自家教主都为之惊叹的决绝之事,但绝对不可能引起天地规则改易。 也绝不可能是那变数。 而唯一可能的,便是那个新教主陈黄皮。 那人他看不透。 最起码到了这过去以后就彻地看不透了。 太岁教就多了这么个人。 所以一切都显得不一样,这就是变数。 甚至,冥神子都不敢往下再细想,因为那陈黄皮有大问题,天地规则改动或许也是因为他。 那这样的人,究竟是谁? 在远处的雾霭之中。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神色阴沉。 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冥神子,但却不敢靠的太近。 “黄二,他怎么猜到的?” “你问我我问谁?” 黄铜油灯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才什么修为,他怎么都应该猜是那寂灭老头,或者是太玄剑主他们才对吧。” 陈黄皮怔怔的道:“该不会是因为我催动石碑,在否定截天教的法门,所以他感应到了吧?” “他当然能感应到。” “但他能感应你?他再修个十万年都做不到!” 黄铜油灯不屑的到:“他要是能感应到你,就不会在那边狗叫了,早就已经顺着这雾霭杀过来了!” 冥神子是半道,但陈黄皮现在就跟扎小人一样,很快就会将他截天教的法门从根本上否定。 这还得多亏了三教功法互通有无之事。 不过,若是要上去和这冥神子打个你死我活。 黄铜油灯是不愿意的。 它看的出来,陈黄皮这样的状态,有些像是真仙,但又不太像。 对上半道,哪怕对方的手段全废,实力依旧还在那个层次。 但就在这时。 那冥神子的声音让黄铜油灯绷不住了。 “天地规则改易。” “陈黄皮,你不要再藏了,我知道这和你有关。” “杀了他。” 黄铜油灯的声音冰冷无情:“本家,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活下来!把你那能力催到极致,将他所有手段都废掉。” 它的灯油都在沸腾。 周身涌现出不祥的灾厄气息。 陈黄皮更是面如凝水,死死的盯着那远处的身影,脾庙的能力被他疯狂的催动。 天地异变尚未结束。 这冥神子猜不到自己就是那黄天。 但他已经猜到这一步,便必然得死在这里。 而这能力,他以后不敢再乱用了。 要赶紧将脾庙大成,否则说不定真有暴露的可能。 “哼哼,哈哈!” 冥神子笑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感觉到种种法门都在离自己而去,而截天教最基础的修行之法更是彻地无法运转。 在这过去,他没有那影响时间的能力也就罢了。 现在连曾经最擅长的截天教法门都使不出来。 种种不利他的情况全都在这一刻汇聚。 他就相当于是一个空有一身蛮力,却穿着粗布麻衣的剑客,这剑客甚至都没了武器,只能挥舞着一双拳头逞凶。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知道一定是你。” “陈黄皮,你不要我活,那你我都别活了。” “那一日一夜的时间可不多了。” 冥神子冷笑不止:“我拉着你一起陪葬,哪怕是死这辈子也值了,还能坏了那太岁教之事,妙哉,妙哉啊!” 他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觉得念头通达了。 求死一心起,顿觉天地宽。 然而,这反倒直接戳中了陈黄皮的痛点。 他是来接引太岁教主回归的。 不是和这冥神子僵持在这里的。 “黄二,什么时候动手宰了他!!!!” “就是现在。” 黄铜油灯狞声道:“不过,得先把你给摘出去,还得吓破他的狗胆,否则的话,咱们对上他胜算太少。” 说着,黄铜油灯便吐出黑色的灯油。 它将这些灯油涂抹在陈黄皮身上,就像是在捏小人似得,用出了那连近乎于道都看不出破绽的变化之术。 但很快…… 黄铜油灯就错愕的发现了一件事。 “他娘的,观主的样子竟然变不成。” 黄铜油灯试图把陈黄皮变成观主的样子,但无论怎么变,都在最后一刻的时候突然失败。 根本就没法变成那副须发皆白,干瘦干瘦的模样。 陈黄皮赶忙道:“黄二,你忘了,师父合道了,他的样子你如何能变出来?” 道主一证永证。 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都会收于一身。 任何时间线的师父,都会是那苍老的样子。 而黄铜油灯连师父的名字都无法记住,如何能将其变化成功? “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黄铜油灯恍然大悟,然后立马就计上心头,重新给陈黄皮变化了起来。 很快。 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约莫三十左右的青年道人便出现在了黄铜油灯面前。 而这道人面色淡然,目光温和,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海纳百川的气度。 然而只是下一秒的功夫。 这道人的眼神就变得冰冷无情,面色也冷峻的吓人。 周身的黑烟更是压制不住。 陈黄皮道:“黄二,你这变化之术行不行?怎么连师父年轻时候的样子都有点维持不住,我这样出去,那老狗肯定能看出来。” “不行也得行了。” 黄铜油灯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道:“年轻时候的观主明明没合道,而且他都允许那副画像存在,为什么感觉不比以后弱太少。” 先前变化那太岁教主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这种事。 “留下三处破绽。” 黄铜油灯道:“不要观主年轻时候的眼神了,也不要那说话的语气了,哎呀,不行,这穿着的道袍也不能要。” 黄铜油灯连连去了三处观主年轻时候的特点。 这才勉强让这变化之术成了。 那洞虚神剑似乎有所感应。 绕着陈黄皮不停的发出剑鸣声,好似有些迷茫自己的剑主为何变成了这幅样子。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黄铜油灯恶狠狠的道:“反正那冥神子也没见过观主年轻的时候,他顶多觉得有点邪门,但肯定说不出半点不对。” “至于太岁杀剑,洞虚,你现在就是太岁杀剑了知道吗?” 洞虚神剑震动不止,好似听懂了黄铜油灯的话。 而黄铜油灯则一咬牙,也不用这什么变化之术了,直接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本家,把你的黄泉阴土亮出来!” “黄皮道主,剩下就看你了!” “好!包在我身上!” 陈黄皮一把握住洞虚神剑,让其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然后,他猛地一跺脚。 黄泉阴土瞬间在他脚下蔓延了开来。 黄铜油灯见此发出狰狞的咆哮声,它悬挂在这黄泉阴土之上,如同一个黑太阳一样肆无忌惮的散发着那充斥着恶意的光辉。 它的光辉照在陈黄皮身上。 便将那影子给照的很长,其中好似有着无数仙佛的身影在其中哀嚎。 而在那不远处的河面上。 冥神子目露骇然之色,他看到了天上出现了一盏诡异的油灯。 “金顶天灯!” “不,这是,九冥神灯!” “净仙观在找的那盏九冥神灯!!!” 下一秒。 他感觉到周围的雾霭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极速冲来。 几乎是眨眼间。 冥神子惊声道:“黄泉阴土!!!!!” 若说之前他猜出了是陈黄皮,但现在他的念头彻地动摇了。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 这盏灯据说是那位在十万大山铸造的,和在大乾仙朝铸造的金顶天灯乃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重宝,同样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到这里都或许能和那陈黄皮联想到一起。 可黄泉阴土都出现了。 玄真道界,只有一个地方有着黄泉阴土。 那就是阴间。 而阴间,也只有那位主宰才能拥有凡是目光所及之处,皆化作黄泉阴土的伟力。 然而,当这冥神子顺着那黄泉阴土看向过去的时候。 他整个人浑身一僵,当场瘫坐在了这河面之上。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面容冷峻的青年道人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那道人反提着一把平平无奇的生锈铁剑。 目光好似俯瞰众生的神祇一样冷漠无情。 在其身后的影子里。 一个没有脑袋的恐怖身影正在不停的挣扎着,试图从中钻出来,仔细看,更多的仙佛身影都在其中哀嚎。 冥神子完全感受不到这人的气息。 但脑海中那根太墟神钉却在此刻微微颤抖。 恐怖…… 大恐怖……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冥神子认知的存在。 他的半步近道来自这根太墟神钉。 眼下,太墟神钉都如此恐惧,说明这人一定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可是,找遍脑海中的所有记忆。 冥神子都想不到这人究竟是谁。 但这人绝对不是阴天子。 陈黄皮此刻看都没看冥神子一眼。 这即是他在一直催动那脾庙能力的缘故,也是在压制着环绕着自己的一轮日月,那日月乃是和世界之外的那轮廓的子体,是其眼睛。 后来被师父将其炼进自己体内,封住自己本相以后。 也就成了自己的一层伪装。 只有六阴神状态下,只有踩在黄泉阴土之上,这日月才会显化出来,彼此追逐化作流光。 可现在,那太墟神钉却刺激到了这轮日月。 以至于,陈黄皮能感觉到,他这日月好似很愤怒,愤怒那太墟神钉,亦或者愤怒那冥神子竟然没有上前,任由日月宰割。 所以,那太墟神钉恐惧的其实不是陈黄皮。 而是这日月。 “冥……冥神子拜见前辈……” 冥神子弯下了腰,想都没想的对眼前的道人拜道:“晚辈来自截天教,敢问前辈为何在此?” “自然是为斩这太岁教主而来。” 只见眼前的青年道人顿了一下,淡漠的说道:“你是截天教的弟子?” 冥神子心中大惊,连忙道:“是,晚辈正是截天教弟子。” 这道人当真恐怖,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可是,为何此人是为了斩太岁教主而来? 还有那黄泉阴土。 莫非祂斩了阴天子,将黄泉阴土都给抢走了? 那青年道人却道:“无需担心,贫道与你家教主有旧,如今正是要来斩了那太岁教主,让他永生永世都无法超生。” 冥神子浑身一震,赶紧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贫道陈师道。” “陈师道?” 冥神子下意识的念了一声。 然后,他脑海中的所有念头在这一刻全都炸开了。 因为他刚刚说完,便彻地忘记了这个名字。 那意味着,这是道主…… 冥神子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 便看到那青年道人脸色瞬间涌现出浓郁的杀意。 滚滚黑烟从那把铁剑之中爆发了出来,漆黑的剑光向着自己狠狠劈下。 冥神子心中惊骇欲裂。 不过,他到底是半步近道,下意识的便一掌拍了过去。 轰!!!!! 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都生生拍碎的力量轰在了那漆黑的剑光之上。 然而,让冥神子没有想到的是。 那漆黑的剑光在和自己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竟直接将其洞穿,狠狠的斩在了自己身上。 不,准确的说。 是他的一部分力量被那漆黑剑光给吞噬了。 冥神子的肩膀上涌现出滚滚黑烟。 那黑烟不停的吞噬他的血肉,而更可怕的是他这部分的本相也同样无法幸免。 “这是什么鬼东西?” 冥神子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道人。 而那青年道人此刻浑身黑烟滚滚,先前轰出的力量被这道人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好似对方一点伤势都没有。 冥神子一咬牙,将自己身上被黑烟吞噬的血肉连同本相都斩了下去。 他挥舞着那大旗,当做利剑一样斩出一条细线。 这人不可能是那位道主。 若是的话,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但很快,冥神子就没有了与这青年道人拼命的打算。 “连这大旗都能吞噬。” “莫非是苍天死气不成!!!” 冥神子惊恐的看着那正在冒着滚滚黑烟的大旗,将其直接丢了出去,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要逃跑。 他不管了,不管这青年道人究竟是不是那位道主,但此人太恐怖,他若是不逃,必然要当场就死在这里。 滚滚黑烟之中,脚踩黄泉阴土的陈黄皮死死的捂着胸口,他受了很重的伤,痛到了极致,但越是这时候,他越是要忍住。 要把那冥神子宰了,他才能露出自己的弱势。 “定!!!” 他面色狰狞,周身密密麻麻的邪眼全都瞳孔一缩。 那能操控世间一切有形之物的能力作用在了冥神子身上。 冥神子只停下了刹那。 但这刹那之间,陈黄皮就已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那九冥神灯悬在天上,可不是充当照明的,时时刻刻陈黄皮都处在遁一神光的范围之中。 而这冥神子踏入黄泉阴土的那一刻。 他就别想再走出去。 除非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先死。 “杀!!!!!” 陈黄皮张开血盆大口,那诡异至极的豪光直接刷在了这冥神子身上。 并且,黑烟,邪眼,全都不要命的轰了出去。 冥神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洞虚神剑穿透他的胸膛,黑烟疯狂的往他体内钻。 “滚开!!!!” 冥神子一拳轰在陈黄皮身上。 陈黄皮被轰的倒飞出去,连洞虚神剑都其拔了出来,冥神子欲要毁了这把剑,但他的手一经握住,那洞虚神剑就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一样。 剑影当场爆发!!!!! 噗嗤!!!! 冥神子的双手直接被硬生生的斩了下来。 “太岁杀剑!!!!” 冥神子双目变得一片血红。 他本就被那雾霭所影响。 那能抗的住这种战斗。 只是顷刻间,意识里的最后一丝清明荡然无存,一头向着那河流之中栽了进去。 “那里走!!!!” 陈黄皮已经杀红了眼。 他手中黑环瞬间转动。 然后,本能的一个跳跃,竟出现在了冥神子栽进那河流之前。 嗡!!!! 洞虚神剑冲了过来。 陈黄皮握住洞虚神剑,自上而下,一剑捅进了冥神子的脑袋里。 咚的一声! 洞虚神剑撞上了那根太墟神钉。 陈黄皮不管这些,黑烟不停的往冥神子体内灌输,从其五脏六腑,从其眼耳口鼻之中喷涌而出。 他另一只手握紧拳头,身后阎罗之影站了起来,裹挟着滚滚黑烟的吞噬之力,一拳接一拳的轰在冥神子脑袋上。 耳边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叫喊。 那声音有点熟悉,似乎是黄二在吼着什么。 但陈黄皮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换句话说,他和这冥神子疯狂厮杀,以至于连洞虚神剑都无法时时刻刻护住他。 那雾霭,也在影响他。 随着噗通一声水响起。 陈黄皮一头栽进了那河流之中。 但进入这河流之中以后,陈黄皮血红的双目在逐渐褪去,他茫然的看到了水面之上的一幅幅画面,他好似看到了无数的光影在闪烁。 他也看到了一个个恐怖的身影在彼此交战。 那战斗的惨烈程度,和他与这冥神子大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连时间线都被打崩了。 其中一个身影更是以一敌四。 “太岁教主……” 陈黄皮浑身一震,连忙向着那片光影冲了过去。 可随着一声水声响起。 陈黄皮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那片光影,反而来到了一个极其奇异的地方。 这里好像是仙界…… 而在自己的面前,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正是太岁教主。 “陈师道,出剑吧!” 太岁教主提着一把铁剑,冷哼道:“若是我败了,日后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一切以你为主。” 陈黄皮的意识还没有缓过来,他迷茫的看向身后。 可身后并没有师父的身影。(本章完) 第386章 走,带你宰几个近乎于道(8k大章求 陈黄皮死了。 是和太岁教主斗剑,被当场一剑劈死的。 准确的说已经是死了九千多次了。 实际上,也没有所谓的斗剑一说,因为他根本连一剑都接不下来,当场就被斩成了飞灰。 搞不懂为何死了还能再活。 也不知道为何会卷入太岁教主当年和师父斗剑的记忆里。 但陈黄皮知道一件事。 这九千多次之中,他硬着头皮斗过,也想尽办法的逃过。 但结果都是挨上一剑就死。 另外就是。 太岁教主能和师父斗剑百招才落败,整个大乾仙朝居然没有人觉得祂徒有虚名,并且提起来都是用夸赞的语气说的,的确是有说法的。 又一次复活以后。 陈黄皮绝望的吼道:“黄二!救命啊!太岁教主又要和我斗剑了。” 每一次复活,陈黄皮都会再次出现。 而太岁教主则总是会在十个呼吸以后慢悠悠的提着太岁杀剑走过来。 然后,就是陈黄皮的死期。 此刻黄铜油灯比陈黄皮还要绝望。 它的变化神通失灵了。 没法把陈黄皮变回原本的样子。 只能顶着观主年轻时候的样貌,似乎是成了这太岁教主当年斗剑记忆里的一部分。 “本家,完蛋了。” 黄铜油灯哀嚎道:“这太岁教主估摸着临死前,执念最深的就是当年和观主斗剑之事,你若是斗不过祂,这记忆就会一直重启。” “一百招,一百招之内打赢太岁教主!” “本家,你应该做的到吧?” “黄二,我是师父,不是,我是黄皮啊!” 陈黄皮语无伦次,他已经快要被那太岁教主给彻底打崩了。 他要是能斗剑百招打赢太岁教主。 还会有太岁教逆转光阴回到过去之事? 怕不是刚到大乾仙朝,就屁颠屁颠的穿过那灰雾区域去找大伯继承皇位了。 太岁教主是近乎于道。 而且,按照寂灭大长老的说法,这位是有着两个道果的存在。 最早的时候是以剑阵诠释天地至理。 但斗剑失败,后来转而重修,又以剑道诠释自身对天地的理解。 剑阵双绝的太岁教主,都不能用天才,天骄这种称呼来形容。 因为人是早就成名已久,是站在山颠的那一批人。 是和自己师父一个时代的强者。 自己拿什么和这太岁教主斗剑? “还一百招打赢祂!” 陈黄皮掐着黄铜油灯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连一招都接不下去,你让我拿什么斗?斗剑斗剑,你怎么不跟祂斗?” “我倒是想变成观主,可你看我像吗?” 黄铜油灯配合的翻着白眼道:“本家,你现在是顶替了人记忆里的观主,这记忆不走到最后你是死不了的,可人这记忆里没有我啊!” 实际上,在这记忆里黄铜油灯的模样显得很奇怪。 样子虽然没还是那个样子,可颜色却变得一片灰败。 不仅如此,它在这记忆里连一点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包括洞虚神剑,还有陈黄皮的那些能力,以及六阴神的状态都像是被封印了似得。 不过,即便那些能力都不受影响。 陈黄皮也断然没有丝毫胜算。 “要是实在打不过,给祂磕个头投降好了。” “我给祂投降?” 陈黄皮勃然大怒:“我现在是顶着师父的样子,我若是投降,岂不是丢了师父的脸?” “本家,投降输一半。” “输人不输阵!” 黄铜油灯劝道:“斗又斗不过,跑又跑不掉,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下去,不行此事了结以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叫他人知道不就行了?” “可笑!!!!” 陈黄皮怒道:“祂剑阵双绝,我难道不是剑道天才吗?我剑也未尝不利!” “等着吧,看我是怎么斗赢祂的!” “啊!太岁教主又来了!” 惊恐的叫声从陈黄皮口中响起。 眼前也慢悠悠的出现了太岁教主的身影。 太岁教主提着那把平平无奇的生锈铁剑,一脸傲气的走了过来。 是的,是用走的。 好似闲庭碎步一样。 “陈师道,你玄真道界第一的名头我是服的。” “可今日斗剑,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太岁教主重复着当年的对话,冷傲的道:“我虽是以阵入道,但剑道亦有涉猎,还有这把剑,你如何能胜得了我?” 其实,死了九千次以后。 陈黄皮已经是大概明白了当年这段斗剑的事。 师父似乎和太岁教主并没有什么交情。 最起码这时候没有,只是彼此认识而已。 而师父貌似在一件事上和这太岁教主产生了分歧,双方好像还大吵了一架,然后便相约斗剑,谁赢了就以谁为主。 起初陈黄皮还以为这事和自己有关。 但后面他就回过味了,这时候太岁杀剑都没改名洞真,自己还在那混沌之中,估摸着连金黑二气的状态都还没影呢。 所以连攀关系都攀不上去。 接着,这太岁教主又在催促陈黄皮出剑。 而陈黄皮看着空荡荡的手掌,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出剑,也得有剑才行啊! 自己只是化作了师父的样子,又不是继承了师父那无所不能的伟力。 “老教主,我是自己人啊!” 陈黄皮都要哭了:“我也是太岁教的,我不是我师父,我叫陈黄皮,你要斗的是我师父陈师道,你要斗找他,不要找我啊!” 然而这是没用的。 太岁教主的记忆在不停重复。 陈黄皮说的这些话,对方都好似听不见,依旧在按照斗剑的记忆推进。 “出剑吧,陈师道。” “出个屁的出!” 陈黄皮怒了:“我手无寸铁,你拎着太岁杀剑,你要和我斗剑?太岁教主,你怎么这么无耻!” “亏你还近乎于道呢!” “太岁杀剑本就是近乎于道的杀器,你们两个一起打我师父,结果还败了,你现在又要来欺负我,我把你开除太岁教的教籍!” “不,我要把你的无耻传遍天下!” “啊!!我错了!” 太岁教主一剑挥出,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在瞬间化作乌有。 摧枯拉朽,天地变色。 陈黄皮又一次被斩杀。 这记忆画面也在重启归零。 第九千零一次复活。 陈黄皮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上的云彩。 脑海中,那一剑的阴影还在回荡。 “黄二,我是傻子吗?” “本家你傻了?咋么会说这种胡话。” 黄铜油灯道:“天底下哪有傻子知道自己是傻子的,若是有,那还叫傻子吗?” “那我为何会傻到要跟太岁教主斗剑?” 陈黄皮侧过身,用道袍的下摆遮住脑袋,偷偷的抹起了小泪。 九千零一次,九千零一剑。 每一剑都是简单直接的斜劈,从出剑的角度,到产生的变化都没有丝毫不同。 但他别说接住这一剑了。 就连看都看不懂。 虽说死不了,但疼是真的疼。 那种整个人从肉身到元神好像都被斩灭的痛苦,让陈黄皮连先前被那冥神子打出的伤势都觉得好像算不了什么了。 他和冥神子这半道大战。 虽说用尽各种手段,再加上那些雾霭的影响,最终拼命把对方给弄死了。 可冥神子也将他的六阴神给打的五脏六腑全都要裂开一样。 但若是能选择的话。 陈黄皮情愿和冥神子大战一万次,都不愿意和这太岁教主再斗剑一招。 “呜呜呜。” 陈黄皮抹着小泪,呜咽道:“师父说我是天才,我知道他在夸我,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但是我打小就不要脸,我逢人就说我是天才。” “可怎会有比我还不要脸的天才。” 他的道心是彻底被打崩了。 不,已经被打哭了。 黄铜油灯见此,纠结的五官都扭曲在一块了。 它见过陈黄皮哭。 可从来没有一次是被人给彻地打哭的。 如今,太岁教主便做到了这件事。 偏偏这太岁教主当真强的离谱,除了与祂斗剑的陈黄皮,那一剑的风采外人全都感觉不到,在它眼里,太岁教主就只是劈了一剑。 然后陈黄皮就被宰了。 “这太岁教主怕不是有病吧!” 黄铜油灯忍不住骂道:“干祂娘!观主也不是修剑道的,好好的斗什么剑,斗点别的,炼个丹,炼个器不行吗?” “装的人模狗样的,有本事就把那破剑给丢了啊!” “大家空手对空手,这样才公平啊!” “这样搞,傻子才跟你斗啊!” 观主虽说是玄真道界第一强者,但黄铜油灯非常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观主不是修剑道的。 对剑道也只是略有涉略而已。 相比之下,观主钓鱼的本事估计都比他剑道的境界要高。 那太岁教主无耻,他只是这时候没有重修,以剑道再次成道,可他本就是剑阵双绝,外加堪比近乎于道的太岁杀剑。 可以说是攻防一体了。 况且陈黄皮若不是莫名其妙的将脏器庙里的能力给引了出来,他连半道都打不过,顶多和真仙不相上下。 真仙和和太岁教主斗剑?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傻的事吗? 黄铜油灯觉得,应该没有了。 “本家,别偷偷抹小泪了,快起来和太岁教主斗剑了。” 黄铜油灯看着那慢悠悠走来的无耻身影,赶紧把陈黄皮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剑是必须要斗的。 斗不赢就会永远的困死在这段记忆里不停重复。 到时候比死都惨。 伸出细长的手掌,把陈黄皮的小泪擦干。 黄铜油灯为其打气道:“才死了九千多次而已,本家,争取死个一万次,一万次以内能接住一招就算赢。” 说着,黄铜油灯就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将其削成了木剑。 “拿着,你一定能行!” “……” 陈黄皮握住那把木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太岁教主。 “本家,你要做什么?” “斗剑还没开始呢!” “你这是偷袭,是耍赖啊!” “无所谓,我又不要脸!” 陈黄皮学着记忆里那太岁教主挥剑的模样,九千多次被斩让他的身体都产生了应激反应,本能的记住了那一剑的风采。 所以,他同样斜劈出了一剑。 这一剑对准太岁教主那张可憎的国字脸。 “陈师道,你……” “你什么你,小爷是陈黄皮!” 陈黄皮头发根根倒竖,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一剑落下。 黄铜油灯惊呆了。 陈黄皮也惊呆了。 因为这一剑,当场将太岁教主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卧槽!!!!” “卧槽?” “本家,你不许说脏话!”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道:“这太岁教主就这么被你给杀了?你斗剑斗赢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轻松之事?” “哈哈哈哈!” 陈黄皮兴奋的笑着,手舞足蹈的狂喜至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他之前还真没有想过偷袭这太岁教主。 只将这一切都当做了是记忆的重演,再加上太岁教主那可怖的压迫力,他要不是真被打的偷偷抹小泪,心态彻地炸了,是根本想不到这样做能成的。 “可恨!可恨!” 陈黄皮牙齿咬的咯嘣响:“我好歹也是玄真道界第一天才!没想到竟被这太岁教主给唬住,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这?” “黄二,你看到了吧?” “我斗剑赢了!” “太岁教主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一剑斩杀!” “谁才是剑道天才?” “当然是你陈黄皮!” 黄铜油灯也搞不懂为何会这样,但这不妨碍它同样兴奋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管这太岁教主死了活了的,反正陈黄皮赢了。 这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折磨,终于是有了变化。 可下一秒。 陈黄皮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看到了那被自己砍下脑袋的太岁教主,慢悠悠的伸手将地上的脑袋给拎了起来,按了回去。 “好一个陈师道。” 太岁教主冷冷道:“常人都说你不善剑道,可没想到你这一剑的风采竟不弱与我,不过这只是第一剑,且再来!!!!!” 话音未落,一剑便迎面刺了过来。 这一次,陈黄皮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当场脑袋被洞穿,一歪头灰飞烟灭。 等再复活以后。 陈黄皮却惊恐的发现,他并没有回到这斗剑最开始的时候。 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不是最开始的时候。 而是在星空之中。 他放眼一下下方,便看到一颗死气沉沉的土黄色星辰被切成了两半。 “所以,现在是第二剑……”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第一剑已经过去了,祂和观主出的那一剑余波,将这下方的星辰都给斩开,那一剑是观主赢了,但你明明没有赢啊!” “胡说,我偷袭难道不算赢吗?”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吼道,然后他便看到了极远的地方,一点剑光在自己面前不停放大。 那剑光似乎从星空的最深处杀来。 太岁杀剑在前,太岁教主在后,更后方则是无尽的剑光,那些剑光所过之处,星空中的陨石全都当场化作虚无。 任何一道剑光,都足以抹杀真仙。 “杀!!!!” 陈黄皮硬着头皮提着木剑迎面就杀了过去。 他化作剑气长河,甚至连太岁教主第一剑的那种玄之又玄,他都无法理解的剑招给用了上去。 虽说是一知半解,虽说是照猫画虎。 但他这剑气长河的威能的确比先前要强大不少。 然而,没有用。 一剑过后…… 陈黄皮向着下方的星辰坠去。 他的脑袋被洞穿,身体被太岁杀剑的锋锐剑气给硬生生磨灭,再次化作飞灰。 “再来!!” 又一次复活,陈黄皮想都没想的提着木剑就冲太岁教主杀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第二剑的时候,太岁教主还在说着那些话。 所以他有偷袭的机会。 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 陈黄皮杀到那太岁教主面前,一剑落下却好似劈的是空气一样。 并且,他的身影回到了原地。 接着就是太岁教主杀来。 一次,两次。 眨眼间陈黄皮又死了八百次。 “我不玩了。” 陈黄皮疯狂摇头,向着下方的那星辰逃遁过去:“我再也不玩了,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本家,再坚持一下!” “坚持不了一点。” 陈黄皮崩溃的道:“祂活了那么多年,我才多大,我玩不过祂的。” 可是,一道剑光捅穿了那星辰。 连带着陈黄皮一起死去。 当真是逃也没法逃,死也没法死。 陈黄皮翻来覆去,就这样又硬抗了九千多次。 而这一次。 陈黄皮已经彻地麻木了。 他呆呆的站在星空里,看着眼前的剑光袭来。 忽地…… 陈黄皮握住木剑,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气势杀向了太岁教主。 太岁教主的这一剑,虽说气势骇人。 其威能更是恐怖到了极点。 但落在陈黄皮身上,这一次却完全好似架子一样,一碰就倒。 “黄二,我又赢了。” 陈黄皮脑袋一歪,哭丧着脸,却傻笑着道:“嘻嘻,我已经明白了,只要我用身体记住太岁教主的剑招,我就能赢。” “坚持住!!!” “就剩下九十八招了,每一招死九千次到一万次,很快就过去了!” …… 而此时此刻。 在那无尽的灰雾之中。 陈黄皮双目紧闭,依旧维持着剑指点在异变的太岁教主眉心之状。 周围有无尽剑光在不停闪烁。 一条条孽龙的尸身在下方漂浮着。 寂灭大长老盘坐在一头气息达到了真仙极致的孽龙头顶,他周身的气息如同山岳渊海一般恐怖。 太岁教的所有弟子,此刻都在听他号令。 一个比陈黄皮布阵的时候都要更加强大的剑阵,将陈黄皮、太岁教主全都护的死死的。 有灰雾疯狂的向着这里汇聚。 但数百杆灰色大旗,同样被寂灭大长老操控。 一时半会,那些灰雾还过不来。 “寂灭大长老,教主他身上的气息又变了。” “无碍,他这是在唤醒老教主。” 寂灭大长老抬眼看着陈黄皮,便见到这位小教主的身上,此刻正涌现出虽说非常模糊,但却让他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老教主与那位斗剑时用的剑招。 一共九十九招。 最后一招,老教主败了,败的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后来老教主与他试图重演那一幕,将这九十九道剑招全都使了无数次,但却到了那最后一招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 当然,这最后一招,指的是那位的剑招。 名唤洞真。 洞者,洞悉一切,洞彻天地,功用不滞。 真者,万物之本,直指大道,我道还真。 老教主就是因为破不了那洞真,所以才直接把太岁杀剑改名送给了那位,然后自斩,决定重修剑道,以剑正道。 但是寂灭大长老有一事不明。 “小教主乃是那位的徒儿。” “老教主为何要将这剑招教给小教主,这是老教主的道,可并不是他的道。” 寂灭大长老眉头紧锁,若是此生只想修至真仙,那学他人的道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要是想要走的更远,光是真仙极致这一关,就容不下他人的道来污染。 就像一个纪元只有一个道主一样。 这条路到最后,就是一个人的路,只有一个人能走到尽头。 他人之道可以借鉴,但绝不会走偏。 否则是走不到真仙极致,更遑论是踏入近乎于道了。 若是要强行冲关,便会引来天人五衰,自身之道的所有瑕疵都会化作熊熊烈火,将自身的一切烧的渣都不剩。 除非是像玄阳剑主那样,在真仙极致的时候准备止步半道,所以才会去走老教主的道。 “老教主是绝对站在那位一边的。” 寂灭大长老咳出一口鲜血,低声道:“他即便是异变了,意识沉沦在那些记忆之中,可他也应当不会坏了小教主的道才对。” “或许,这其中还有别的用意。” …… “九十九招了!!!!” “本家!九十九招了!!!!” 黄铜油灯兴奋的大吼。 它由衷的为陈黄皮感到高兴。 可是,陈黄皮却笑不出来,他眼神呆滞,提着那把木剑站在了玄真道界之外。 星空也是玄真道界的一部分。 而这里则看不到半颗星辰。 是一处虚无之地带,这地带宽广无垠,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但陈黄皮却不一样。 他看到了那虚无地带的更外面,则是一片混混沌沌的景象。 在他的脚下,则有一条剑河在流动。 他这剑河比起曾经强大无比,太岁教主的九十九招剑法,全都在其中倒影着。 那些剑招,是陈黄皮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记下来的。 全都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虽说徒有其型,可好歹有个型。 看着此刻这番模样的陈黄皮。 黄铜油灯赶紧推了推:“本家,本家,你说话啊,你这样我好怕啊!” 陈黄皮没有丝毫反应。 呆滞的像个木头。 “完了,这是斗剑斗傻了。” 黄铜油灯眼前一黑:“怕不是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每一次撑到能用身体记住那剑招的大概,都得是万次左右。 九十九招,陈黄皮相当于死了九十多万次。 换成谁也扛不住啊! “狗日的太岁教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给本灯滚出来!干你娘,别以为本灯没看出来,你这是在故意折腾陈黄皮!”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斗剑的!” “你本来就斗不过观主,最后那一剑你更是输得彻彻底底。” “怎么,现在输不起了是吧?” “要在观主的徒儿身上找回场子,你他娘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亏我们还想救你,你真是畜生啊!”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抬手抓住了黄铜油灯。 “黄二,看……” “看什么?” “看那里……” 陈黄皮呆呆的指着混沌之中,好似哪里有着什么东西一样。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看向过去。 可它什么都没有看到。 “太岁教主那老王八在那吗?好,我冲着那里骂它!” 黄铜油灯连祂这种称呼都不用了,直接换成了它,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把太岁教主的全家都给问候了一遍。 但陈黄皮却依旧茫然的盯着那个方向。 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个个文字。 那些文字是青色的。 是太墟的道文。 太墟,就在那里。 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头青牛的虚影。 牛角抵天,其蹄垛地,生有四目,四目之中复有重瞳,仿佛倒影着一个个世界。 那是太墟的天道。 而这时,那太岁教主的身影缓缓出现。 只是这一次祂和陈黄皮师父的斗剑,似乎暂时停下了。 太岁教主也在看着那个方向。 “玄真道界之外的世界吗?” “那里好像在发生一件很可怕的事。” “若不是跨界过去,我的道果便会被那世界的天道规则压制,否则我真想过去看看。” 太岁教主的声音有些复杂:“新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呢,那世界之中或许也有近乎于道的强者,不过那方世界应当不如我玄真道界。” 陈黄皮闻言,本能的道:“太墟世界怎么就不如玄真道界?” 他刚说完,却忽然意识到这不过是太岁教主的记忆重演。 对方先前那么多次都没有回应自己。 这一次又如何会回应呢。 但让陈黄皮有些意想不到的是。 太岁教主开口道:“因为我玄真道界已经在准备走出去了,此界虽包含一切,酝养众生,可到底越来越残破,成不了完美天地。” “走出去,将大乾的版图扩到其他世界。” “这是我等当年想做的事。” “只是,你师父却不同意,他说这太着急了,玄真道界若是成不了完美天地,其他的一切都只是空谈。” 听到这话。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原来你听的见我说话!!!!!” 太岁教主点点头:“听得见,从一开始就听的见,只是你这小子本事不行,口气倒是挺大,一口一个天才。” “啧,跟你师父真是两个极端。” “胡说,我被师父从小带大,所有人都说我长很像我师父。” “像吗?一点都不像。” 太岁教主这才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对陈黄皮冷笑道:“你师父那人我是佩服的,别看我当年比你还狂,可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你师父那人,比你要无耻多了。” “你这是在污蔑!” 陈黄皮大怒:“我师父怎么可能有我无耻,不是,我师父根本就不无耻!他胸怀天下,慈爱苍生,品德最高尚。” “他也叫我天才,剑阵双绝,古今未有的天才。” “阴天子在他口中也是。” “仙尊那老小子也是。” “拜灵天的神棍也被他叫做天才。” “还有很多人都是他口中的天才。” 太岁教主冷笑道:“而他却从来都是说他自己没什么天赋,算不上真正的天才,结果那些真正的天才,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打的没脾气。” “要不是那最后一剑洞真,我还真以为能跟你师父斗的有来有回。” “来,陈黄皮是吧。” “黄天是吧,你跟我说说,你师父究竟无耻不无耻?” 此话一出。 陈黄皮彻地惊呆了,他眼神闪躲,看着一旁的黄铜油灯。 而黄铜油灯则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本家,我说你怎么那么无耻。”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合着问题出在观主身上!” 黄铜油灯虽说不知道观主的那些事,但它当时观主给陈黄皮讲修行天才的时候,可是简略的提过一嘴。 观主说他十三岁才修成的真仙。 有比他修行速度还要快的天才。 所以他算不上真正的天才。 但玄真道界第一人,打服了所有天才的不是别人,正是观主。 黄铜油灯带入了一下其他天才的感受。 发现那实在是太憋屈了。 一口一个天才,打的就是天才。 “不对!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陈黄皮恼怒道:“你杀了我那么多次,你究竟要做什么?明明你的意识是清醒的,你随时都可以让我把你接引出去才对!” “我若是想杀你,还用得着这样折腾?” “你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白学了我那九十九道剑招,你自己好好体会,等体会明白了再与我来说道。” 太岁教主嫌弃的说了一句。 而陈黄皮立马就感觉自己的心神好似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先前那死了九十万次有余的阴影好似在这一刻全都被抚去。 就连和冥神子大战的伤势也完全恢复。 并且,陈黄皮感觉到自己的阴阳合和化神术的运转都在变得更加顺畅,更加的快速,若是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恐怕就能修成六阳神。 只需去往汤谷,便能出六阳神,阴阳合一化作元神! “好一个太岁教主!” 陈黄皮立马变脸道:“不愧是师父跟我说的,天底下我最能相信的长辈!太岁叔叔,我年纪小,不懂事,你不会跟我计较我之前骂你的事吧。” 太岁教主淡淡道:“这些都是小事,但你这小子跑来接引我,这事我却不能不计较。” “为什么?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太岁教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陈黄皮:“我很累,真的很累,累到想要歇一会儿,你师父都干不出把我弄醒,让我起来再战的事。” “你倒好,当真是想让本尊把另一个道果也炸了是吧。” “太岁叔叔,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 陈黄皮脸都红了,恼怒道:“我虽年幼,可却也干不出那种事,况且你又没有留下口谕,我还有太岁教上下都不知道你是在沉睡,都以为你快死了呢。” “留了,但留给了我那死对头。” “死对头?是截天教主吗?” “他?留给一个死人有何意义?” 太岁教主摇摇头:“我那死对头,便是你师父说过的,比他修成真仙还要更快的天才,也只有那人能在我之后,行那巡视之事。” “等一等!” 黄铜油灯这时突然道:“太岁教主,你这老王……王者归来,为何不是这斗剑百招之后,不是还有一招吗?” “怎么?你也想看本尊出丑?” 太岁教主目光冰冷,如同利剑一样盯着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讪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想看看观主的风采而已。” “会有机会的。” 太岁教主冷哼道:“最后一剑洞真本尊已经学会,等本尊琢磨出如何破了这招,你,还有陈黄皮,你们都能看到。” 说罢,太岁教主随手一抓,便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他掌中。 那半透明的身影残破不堪,体内却有一根金灿灿的钉子。 “给你,太墟的冥灯。” “那我呢?” 陈黄皮兴奋的道:“师父的洞真,这一招能教给我吗?” “当然可以。” 太岁教主傲然的说道:“只是这一剑若是不宰个近乎于道,岂能轻易示人。” “便拿那四个近乎于道的手下败将,来为你演练一番吧。” 话音落地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得无比虚无缥缈。 然后,陈黄皮便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那太岁教主异变的身体在褪去一切不祥。 轰隆隆!!!! 那太岁教之中的剑阵道果在这一刻瞬间化作流光没入其体内。 太岁教主睁开了双眼。 这万载光阴在往前逆流。 准确的说,是陈黄皮被这太岁教主带着往前逆流。(本章完) 第387章 灰雾来由,十余名近道皆死尽(8k大 “在本尊看来,修行就只有两个境界。” “真仙之下,以及近乎于道。” “真仙之下打的都是基础。” “基础打好了,便有平地起高楼的资格。” “而近乎于道,则是凭空搭桥铺路乃至一步登天。” 听着那太岁教主的声音。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陈黄皮激动无比的跟着这太岁教主,在这时间长河之上漫步向前。 太岁教主已经将那剑阵道果给拿了回来。 他身上的伤势荡然无存,而他的气息则无比浩瀚,双目之中更有无数的光影闪烁,隐隐能看到一个由剑阵组成的世界。 太岁教的那些弟子们便都在这世界之中。 只是那些弟子们却好似被定住了一样,根本感受不到,也看不到这无比神异的一幕。 时间长河贯穿过去现在未来。 陈黄皮向着上游看去,便好似看到了世间一切,有无数的生灵起起伏伏,生死劫灭,但越是往上走,那时间长河便显得越发浑沌。 再看向下游的方向,下游倒是稍稍显得稳定许多,但依旧有一些时间点无法看清。 太岁教主淡淡的道:“你师父没合道的时候,凡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都能在这时间长河中遨游,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世间一切对吾等都没有任何秘密。” 陈黄皮怔怔的道:“所以,你才会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 太岁教主道出过他的身份。 知道他乃是黄天。 “与这无关。” 太岁教主冷哼道:“是你身上就带着一些信息,尤其是这道袍,你进了本尊的意识之中,前因后果本尊便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也只有本尊能看的到。” “你师父倒也是心大,他就不怕我也想做那道主,将你给打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岁教主一脸的不爽。 陈黄皮只看出了他的强大。 却看不出他此刻的疲惫。 太岁教主是真的打累了,打不动了,打不下去了。 否则以他那刚烈的性子怎会躺尸在灰雾之中万年。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和这太岁教主接话。 这位教主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二个近乎于道。 那断手乃是东华大帝的肉身。 东华大帝道崩,死的彻彻底底,可即便如此,断手的实力依旧强大到没边,弄死那烂泥佛就跟玩似得。 至于太岁教主则就更恐怖了。 陈黄皮甚至觉得,东华大帝全盛时期都不是太岁教主的对手。 因为此刻,太岁教主便带着他来到了时间长河的某一个节点处。 “往下看。” 太岁教主指着下方浪卷动,便是万载光阴的河面。 陈黄皮低头一看。 便见这河面的下方竟倒影着一条同样庞大无比的河流。 那河流自上而下,隐隐环绕着一个世界。 而那世界则有着三十三重。 如同一个蜂窝。 “这是仙界。” 陈黄皮惊声道:“仙界还有天河,我记得这里。” 他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但却在看到这景象的瞬间,就本能的认了出来。 “那四个手下败将,就在这段过去。” 太岁教主冷笑道:“你的心神被本尊用剑道冲刷了九十多万次,已然有资格承载这等道争之战,走,本尊带你进去长长见识。” “省的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拎着把破剑就觉得你能打的赢了。” 说罢,太岁教主直接一把按住陈黄皮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其给硬生生的塞进了这段时空之中。 可是这太岁教主做完以后。 却并没有随着陈黄皮一起踏入其中。 反而,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时间长河的更上游。 其实有些事他没有让陈黄皮看到。 比如说,在这时间长河之中,若是将每一滴河水都当做是一刹那的光阴。 那么无时无刻都有一个身影在和另一个更恐怖的东西抗衡着。 那个身影乃是太岁教主平生最佩服的人。 “唉……” 太岁教主叹了口气,没有丝毫形象的坐在这河面上,伸手从中捞出光阴之水滴。 那水滴便倒影着他看到的景象。 “陈兄啊,我好像真老了。” “记得当年你我认识的时候,你还只不过是真仙,而我早已成道。” “虽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谁又能想到也就过了几千年,你冷不丁的也成道了,当时我还踏入星空寻了块十方无影金送你。” “那时候是真好啊,咱们都还很年轻。” 太岁教主好似一瞬间就老了许多岁,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语。 他与陈黄皮的师父的关系,其实倒是不像外人想的那样。 两人一开始就是至交。 实际上,太岁教主很早之前是有些看不顺眼陈黄皮师父的。 他觉得这人想的太远了。 走一步看万步,而偏偏很多事就是像这人说的那样,当年看来不以为然,后来再一细想,这人才是对的。 再后来到了那斗剑之事。 太岁教主才彻地是被打服了,心服口服,从此以后他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反正劳心的事对方去做,劳力的事与他知会一声就行。 实际上,太岁教主也是这样做的。 说是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可斗剑之事却并非是在天地异变刚开始,而是在更早的时候,那段时期才是这太岁教主最为怀念的。 “仙尊那老东西怎么就看不透。” 太岁教主愤怒的道:“他怎能和你反目成仇!否则当年之战,我便不会孤立无援,不会中了那人的阴招!” 这二人在他看来,还有那阴天子都是一路人,三个人好到要穿一条裤子似得。 结果到最后。 仙尊和陈皇突然就掀起了大战。 若是没有这场大战,大乾仙朝定然不会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而他也不会战到力竭,彻彻底底的累到打不动的程度。 “啧……” 太岁教主忽然啧啧称奇道:“你这徒儿也是有意思,他身上有那万剑阁的秘术,那勾魂册里还藏着陈皇的断指,还有易家那孩子的脑袋。” “他除了那剑阵之道,身上有一件东西和我太岁教有关吗?” “结果他第一个就跑来找我。” “张口就喊什么太岁叔叔,我又不是那把剑,卖乖都卖错了。” 太岁教主的年纪比陈黄皮师父要大不少。 而他的本名更是和太岁杀剑没什么关系。 实际上,太岁杀剑也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一类的东西。 那是太岁教自古以来传承的利器。 此剑起初只是凡铁有灵。 而后不停的吞噬,杀戮,凡是持此剑者皆会遭遇灾厄。 是一把不祥之剑。 但太岁教的先辈们寻来了此剑,举全教之力、耗费无数岁月将其推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从哪以后,太岁教才在玄真道界开始逐渐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再到太岁教主这剑阵双绝的天骄出世。 太岁教更是一跃成为三教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太岁教主和那把剑的地位是同等的。 因此,陈黄皮喊的太岁叔叔。 实际上应该是喊那把剑。 不过,这点小事太岁教主自然也懒得说出来。 “到底是故人之子。” “若是不护着他,岂不是显得我这做长辈的一点气度都没有。” 说到这,太岁教主缓缓站起了身。 “你且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也保他在这大乾仙朝相安无事。” “第四次阳极快来了。” “等到那最后一刻,必然有盗主下场。” “陈皇那倔驴我总感觉他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我也懒得去操心他的事,届时谁敢下场,我便杀谁。” 太岁教主剑阵双绝。 剑阵道果还在,而他的剑道道果虽说已经崩溃了,可这不代表他没法再修回来。 实际上,这万载光阴沉睡。 太岁教主不停的在演练当年斗剑一幕,就是在准备重修剑道道果。 他的剑道道果有瑕疵。 可若是他当真琢磨出了如何破了那最后一剑洞真,他便能将这瑕疵给彻地补全。 届时他会变得更加强大。 因为,他能将那双道果彻地合一。 而非是只能同时驾驭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太岁教主明明是可以醒来,却一直在灰雾里沉寂的原因。 因为他看的到大势。 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是两个纪元交替最关键的时候。 届时一切规则都在变化。 苍天道主也无法收拢所有时间线,旧时的盗主便能趁机下场。 复活黄天,怎么个复活。 太岁教主不知道,这事他也没想知道。 当年陈黄皮师父跟他提过,但他却拒绝了。 因为他懒得操心,需要他做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太岁教主这般想,这般做。 所以,他就是这般人。 …… 而另一边。 在那过去的时光之中。 陈黄皮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处在一个非常诡异的视角,是那太岁教主的视角。 天河是仙界的天河。 这时候,还不被后来人叫做天河战场。 但这里的确是那大战最开始的地方。 四尊伟岸无比的身影立与天河之上,身后仿佛托举着一个庞大的世界。 那是这四人的道果。 “三位大帝,外加一个青仙主。” 太岁教主冷冷道:“怎么,紫薇大帝,还有那东华大帝呢?就你们四个还奈何不了本尊。” 在他的身后,同样有着一个剑道世界。 他手中无剑。 因为他如今本就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宝剑。 而那四道身影则目露杀机。 “太岁教主,你太狂妄了。” “你们人间的修士作恶多端,我仙界修士必要将尔等尽数诛杀!” “就凭你们?” 太岁教主耻笑道:“本尊成道的时候,你们几个拜见本尊的资格都没有,也就那紫薇大帝勉强算是本尊的同辈。” “紫薇大帝死了!” 北辰大帝狞声道:“死在了陈师道手里!” “可笑。” 太岁教主冷冷道:“他如今在十万大山,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他都不会离开哪里,如何会跑到你们仙界杀人,更何况是杀了一尊近乎于道。” 听着这话。 以太岁教主视角看到一切的陈黄皮,此刻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黄二,那东华大帝我知道。” “他现在应当在汤谷之中,和那跨界而来的太墟神灵大战。” “可紫薇大帝是怎么死的?” 陈黄皮本以为太岁教主的四个手下败将,应当是仙界那四位大帝,没想到居然只有三位,其中一位叫青仙主的他更是听都没听过。 黄铜油灯低声道:“太岁教主说的是对的,观主不可能下场杀人,况且这时候观主应该正在准备合道,他老人家的对手是那世界之外的轮廓。” “这些近乎于道的,他哪会有心思出手。” “莫非是陈道行干的?” 眼下有太岁教主罩着。 黄铜油灯也不怕直呼其名会被感应到。 陈黄皮皱眉道:“陈道行的确有那个能耐,但他如今应当也在汤谷等着,此事了结以后他才会回大乾,他哪有这个时间去杀紫薇大帝。” “或许是截天教主。” “不好说,真不好说。” 黄铜油灯摇了摇头,它不太相信是截天教主做的。 因为玄真道界的近乎于道,虽说在未来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了,就连很多典籍里于其相关的信息都被抹除,只存在于这些强者口中。 否则这些存在真有可能复活过来。 但这也意味着,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对彼此都太过了解,只要是涉及这种生死之斗,那波及的余威都会被天地所感应。 近乎于道的存在陨落,更是天道都为之哀伤。 谁出手杀的谁,定然是一清二楚的。 “且看吧,这些人要打起来了。”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道争,咱们之前见过的都是他人之记忆,不是这个境界,是显化不出其强大的。” 这几位近乎于道的大战是必然的。 陈皇和那仙尊这时候已经是开打了。 打到了世界之外。 甚至要打到黄泉阴土去。 太岁教主和几位大帝更是不可能站在这里谈心。 果然,便如黄铜油灯说的那样。 那青仙主语气憎恨的道:“多说无益,你大乾仙朝先前与我仙界开战,便已经是不占理,仙尊当时将此事压了下来,可现在不一样了。” “大乾和仙界,只能留下来一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 三位大帝外加这青仙主立马杀向了太岁教主。 而太岁教主面色冷漠,但他心中却无比凝重,四位近乎于道,他胜之不难,可若是想将其杀了,那绝对是难如登天之事。 毕竟,这四人加起来当真不弱与他。 轰的一声!!!!! 陈黄皮哪怕是如今心神被淬炼过,他的六阳神孕育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可依旧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 好似直面天崩! 再看那下方的天河。 这五位近乎于道的存在只是交手了刹那,这环绕着整个仙界三十三重天的天河,便一瞬间炸开了。 天河天河,当场倒悬在天上。 太岁教主的剑道道果爆发出无尽威能。 哗啦啦!!!! 一片璀璨的剑光将世间一切都照亮。 倒悬的天河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每一滴雨水都在折射出无尽的剑光。 而在这剑光之中。 北辰大帝驾驭着道果世界杀了出来。 还有那无极大帝,长生大帝,这三位大帝的道果彼此互相呼应,竟化作了三轮巨日横在天上。 太岁教主猛然一回头。 陈黄皮的视角便看到了在过去,一轮青色的骄阳堵住了过去的路,青仙主的道果世界乃是一口气所化,一口先天气,造化万物阴阳。 “来的好!!!!” “生死,劫灭,阴阳,轮回!” 太岁教主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瞬间出现了四把模糊的剑影。 那四把剑环绕在其左右。 太岁教主更是以一化四,与这四位近乎于道血战。 无尽的光影在不停破碎。 这五位近乎于道的大战,更是直接打到了虚空之中。 因为其战斗的余波将所有空间都彻地崩碎。 虚空,那对于陈黄皮而言让他无可奈何的死地,对于这些存在而言却如履平地。 “原来时间的能力到了这种程度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黄皮震撼无比的道:“因为时间长河都会被打崩,搅浑,拼的就是自身之道,竟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所以我一开始才会说,这大乾仙朝现在就是个废墟,也就是咱们来时的时间线还算平静,再往上就是一摊烂泥。” “真仙能在时间长河上下游移动。” “但谁能往上游?” “根本就过不去的,看都看不清。” 作为同样近乎于道的存在,黄铜油灯对此最有发言权。 这大乾仙朝当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可怖之事。 但那些事,除了这些近乎于道知道以外,后来的任何人估摸着都不可能了解了。 因为天地异变就要结束了。 谁能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一步登天,然后去往过去探查一切呢? 即便是能,若是就像此时此刻的战斗一样。 要是被卷进去,那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的。 “本家,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四位近乎于道最后的下场如何。” 黄铜油灯声音干涩的道:“太岁教主一打四,这已经是极为逆天之事,这种程度的战斗,他即便是能赢,也会累到力竭。” “还有那截天教主暗中偷袭,太岁教主从此坠入灰雾,这四人呢?” “若是这四人还活着,那为何太岁教主只说是手下败将。” 太岁教主力竭不是耗尽了一身力气。 而是打到最后,心神都会枯萎,本源都会衰竭,从内到外,乃至于自我都会油尽灯枯。 甚至到后面,太岁教主更是道崩了。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场夸张到极致的大战。 很多时候,他的心神跟不上那些近乎于道的出手频率。 明明时间长河都被打崩了。 但他们一出手,却依旧有种在一瞬间便已经施展出无数手段的感觉,就好像这一秒钟被无限的分割,永远都不会结束,所以可以永远出手一样。 “别问我,这个我也看不懂。” 黄铜油灯憋屈的道:“我被观主他老人家炼制出来以后,我就是近乎于道的重宝,平常在净仙观也没人和我争斗。” “除了在记忆里跟那陈道行大战,我真没参与过这种层次的战斗。” 它这种近乎于道,本质上是观主以自身之道催生出来的。 能和一般的近乎于道斗一斗。 但和这种正儿八经杀出来的强者碰上,确实是差了点底蕴。 陈黄皮道:“九离钟和太岁杀剑肯定不弱他们。” “那确实,它俩一个是观主抢来的,一个是跟着观主那么多年的佩剑。”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也就是我诞生的时间晚,不然我肯定也能有那么强大。” 陈黄皮道:“黄二你不用羡慕,等我成了无缺道主,说不定我能把你也往上提一提,让你也做道主。” “一个纪元怎么可能有两个道主。”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别说话了,赶紧看吧,这种层面的战斗你早晚也要面对的,现在提前感受一下,以后就不会临时抱佛脚了。” 陈黄皮点点头,他实际上一直在试图将这场战斗烙印在脑海中。 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做到。 不过,他倒不是没有收获。 “我是有伴生至宝的。” 陈黄皮在心中暗忖道:“我那伴生至宝是个磨盘,一面代表毁灭,一面代表造化,好似与我的五脏庙之能力对应。” “若是我五脏庙大成,以这五种能力不知能不能将那磨盘给唤出来。” 这三位五方大帝掌握的也是五行之道。 而且三位大帝出手的时候,彼此之道相互呼应,更显威能。 陈黄皮觉得,若是有可能的话。 他或许也能尝试一下,只以三种能力来彼此呼应,说不定能搞出来个简略版的磨盘出来。 离开太岁教主的记忆以后。 黑烟的能力是没有了。 邪眼他却还留的有几只,外加脾庙的那座石碑。 这就是有两种。 要是提前将石碑的能力留好,等到肺庙之时便可以尝试。 而就在这时。 忽地!!!!! 一道轰鸣的雷声凭空炸响。 这雷声中夹杂着一丝哀伤之意,并且连续响动了九次。 天上更是降下血雨。 这代表着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死了。 “九灵皇死了!” 北辰大帝扬天怒吼:“截天教主!啊啊啊啊!!!!!杀!!!!!” 这一尊近乎于道的存在死在了其他的地方。 此人乃是仙界之人,是被截天教主所杀。 可紧接着。 又有这异相接连发生。 “陈衍道兄……” 太岁教主须发皆张,狂怒着斩出一剑。 死的那人是他的好友,是大乾仙朝的国师。 陈黄皮则怔住了。 陈衍,那人也姓陈。 莫非也是师父的亲人,是自己的长辈不成。 “两尊近乎于道的存在,就这样死了?” 陈黄皮心中忽然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强大的存在,竟然死的如此轻易,而且放在一万多年以后,竟没几个人知道这些曾经的天骄强者。 黄铜油灯感慨道:“天会荒,地会老,长生不死不是这些人的追求,可玄真道界不成完美天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一个纪元只能有一位道主,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接下来,纷纷有近乎于道的存在陨落。 天上的血雨好似根本就没有停过一样。 直至…… “东华大帝也陨落了……” 太岁教主眼中涌现出一丝错愕。 东华大帝他是知道的,那个后辈当年也曾向他寻过道,他能感觉到此人并没有参与这场大战,天地间没有其气息展露。 可为何他也会陨落? 下一秒。 太岁教主,还有那四位近乎于道的存在,便看到了让他们无比震撼的景象。 汤谷炸了…… 一轮皎洁的明月从那甘渊之中升起,将那汤谷彻地撞成齑粉,然后一路升天。 而天上的大日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山崩地裂,天地规则都在这一刻突生变故。 日月运转乃是天地规则。 就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也无法将其改动。 轰的一声…… 那明月直至撞进了仙界。 天河当场断流,三十三重天全都被洞穿。 但就在这时。 一道疯狂无比的意志降临在了这天河战场之中。 一把剑,一把三尺铁剑杀了过来。 带着那毫不掩饰的恐怖杀气。 连星空都被其锋锐的剑光给割裂。 “太岁杀剑!!!!!” 太岁教主心中有着一刹那的失神。 而那把剑却停都没有停下,直直的杀进了仙界。 刹那间,滔天血雨绵绵落下。 “仙尊……仙尊……” 太岁教主和那四位近乎于道的存在,同时怔怔的看着这血雨,看着这异相。 仙尊被那明月给杀死了。 那陈皇呢? “滚开!!!” 太岁教主面目狰狞,怒吼道:“拦吾者死!!!!” 他要去找陈皇。 陈皇和那仙尊一直在大战,仙尊身死,陈皇岂能安然无恙? “杀!杀!!!!” 北辰大帝彻地没有了任何与太岁教主争论的心思,仙尊已经死了,这已经是彻底不死不休了。 而仙尊死了,陈皇却还没陨落。 这必然是那陈皇使的阴谋手段。 “开道争!!!!” “开道争!!!!” “开道争!!!” 三位大帝外加一位青仙主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将自己的道果世界彻地显化了出来。 这是在开道争! 而他们的目标,却不是太岁教主。 他们要杀回仙界,要去拉着那陈皇一起死! “本尊在此,谁敢造次!!!!” 太岁教主怒吼着,同样将自己的道果引动,他决不能让这四人杀向陈皇,否则此刻陈皇生死不明,就真会彻底死了。 陈皇可没有两个道果。 “杀!!!!!” 道争一开,就是最后的手段。 根本就没有回头路,更没有对方拒绝的权利。 太岁教主以身化剑,挡住了前往仙界的路。 而那四人的道与他相争。 便是太岁教主都不可能轻描淡写的对待。 他的身躯在燃烧。 他的道果都在逐渐崩溃。 而那四人则同样如此。 但太岁教主太过于强大了,他本就是成名已久的近乎于道,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或许在玄真道界能排上前五。 前三分别是观主,阴天子,仙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岁教主必然是要胜过这四人的。 可是…… 一个身影悄然现身了。 “第一凌云,你来作甚!快,快去仙界!!!!” 太岁教主泣血嘶吼。 可那身影此刻却冷漠无比。 而且,他一出现便毫不犹豫的手持一面赤血大旗,向着太岁教主和这四位近乎于道杀了过来。 而在他的道果之中,更有一根根金色的钉子若隐若现。 太岁教主此刻正在道争的最关键时刻。 他哪能再抗住这样的一击。 但他知道,这截天教主有问题,有大问题。 “给我斩!!!!!!” 太岁教主面色狰狞扭曲,他毫不犹豫的在这一瞬间将自己的道果斩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道争失败。 但他到底是自斩过一次道果的人。 在这道崩失败的刹那,在那剑道道果被斩出的瞬间。 他一指戳在了这道果之上。 然后,整个世界炸开了!!!! 太岁教主将自己的道果引爆,连同自己的一切,以及这四位近乎于道的道果都被牵连。 一瞬间,哀伤的雷声不绝于耳。 天上的血雨落下都汇聚成了一条河。 太岁教主的尸身从仙界天河战场开始下坠。 而陈黄皮的视角也在向着下方垂落。 可那惊鸿一瞥之间。 陈黄皮看到了在明月冲天而起,硬生生撞出的通道之中,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身影,手持同样的赤血大旗,顶着一个诡异的道果出现了。 那身影挥舞着赤血大旗。 随后,整个世界就开始扭曲。 本能的,陈黄皮感应到了一些只有他能体会到的不祥之意。 丝丝缕缕的灰雾也在这一刻,降临在了玄真道界。 可此时。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仙界传了过来。 “金顶天灯听令!给朕挡住它!!!!” 那声音,陈黄皮极为熟悉。 正是大伯陈皇的。 但太岁教主已经道崩了,他的视角是看不到那仙界之中发生的事的。 而在这一刻,时间线瞬间倒退。 恍惚间陈黄皮又回到了这场大战最惨烈的时候。 而这一次,太岁教主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都看清了吧。” “看清了。” “好,那你要好好记住,你师父的这洞真一剑。” 依旧是那四位近乎于道。 而太岁教主却没有握剑,而是并起剑指猛地一点。 一瞬间。 那四位近乎于道的道果世界,瞬间凝滞住了。 然后,一个空洞在那道果世界之中出现。 时间,空间,其所谓的对道的理解,在这最后一招剑招洞真之下,全都化作了虚无。(本章完) 第388章 第四次阳极 陈道行(8k大章求月票) 光阴是众生的旅途。 众生是光阴的载物。 陈黄皮最后看了一眼那奔流不息的光阴之河,看到了那朵浪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便已然如同梦幻泡影一样消散。 太岁教逆命,换万载光阴。 可在光阴的伟力之下,一切不过是片刻狂欢而已。 过去依旧是那个过去。 惟有近乎于道者,方能站在那条河上,独立于世。 “寂灭大长老,还有那些修士。” 陈黄皮有些惆怅的道:“他们的命运,到头来依旧没有改变,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旧州还是那个旧州。 而不是当年的北剑州。 但这一切并非是无用功,最起码太岁教主确实回来了。 此刻,站在陈黄皮身侧的高大身影,便双手背负,淡漠的说道:“对于这天地而言,万载光阴不过弹指一挥,倒也无需惆怅。” “本尊记得他们,便已经足够了。” “可他们还是死了,死在了很久很久以前。” 陈黄皮却没有领会太岁教主这句够了的含义,怔怔的道:“活在他人记忆里,怎么都不如活在世间更好。” 他对那寂灭大长老还有很多太岁教死去的老人都很感激。 若是没有那些人,这件事定然不会如此顺利。 毕竟,太岁教主确实是道崩了。 若是不去将他接引回来,起码天地异变之前他都不会醒来。 其实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比如说师父和太岁教主斗剑,在世界之外感受到的那股异动是怎么一回事。 在那个时候,虽说太墟世界还没有和玄真道界搭上线。 但按照玄真道界当年的情况来看。 只要没有这天地异变,那些强者们是真要琢磨着离开玄真道界,打到其他世界去看看的。 就冲这一点,玄真道界的修士们比太墟世界要胜上半成。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太岁教主看出了陈黄皮的疑虑,但却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带着陈黄皮不停的围绕着整个旧州走走停停。 每走一步,便见他随手对着某处一拍。 有时候是对着地面。 有时候则是一棵树,一根草,一块石头。 还有的时候则是那些巨大的石剑界碑。 “本家,他这是好似不是在布阵。” 黄铜油灯在心中道:“但又不像是设下的禁制,这太岁教主是在准备做什么?” 禁制其实就是阵法的变种。 这玩意陈黄皮即便是没了解过,也一样无师自通。 但就像黄铜油灯说的那样。 太岁教主在做的事,并非是这两种。 准确的说,太岁教主是在炼剑。 不过他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跟陈黄皮解释,而是直接干脆的掠过,淡淡道“且说一说那太墟世界,太墟世界我倒是没去过。” “不过那边的情况我却略知一二。” “以神道为主的世界。” “万物皆可成神,凡事必有回应。” “但太墟世界和玄真道界不同,那边已经被天上的那个彻底给吃过了一轮,我和你师父当年所感应到的,想来便是那太墟的道主陨落的异动。” 太岁教主和陈黄皮师父斗剑的时候。 陈黄皮在世界之外并没有看到那个轮廓,因为那轮廓当时正在吃掉太墟世界,连同那个世界的道主都死在了混沌之中。 “当年我和你师父应当过去看看的。” 太岁教主遗憾不已:“早些过去,便能早做准备,太墟和玄真两个大世界应当离得很近,只是诸界居于混沌之中,便彼此难以联系。” 混沌就像是世界的胎膜,而世界和世界之间彼此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对方的存在,哪怕是知道了,也无法确定有多远,更不知对方究竟是好是坏。 坦白说,太岁教主他们当年也只是推断出玄真道界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世界。 而他们想要打出去,打过去。 的确也是抱着去搞事的心思。 当然,这些话太岁教主肯定不会跟陈黄皮细说。 毕竟真讲起来,陈黄皮的大伯当年推动这计划的时候,大家所扮演的角色可都不怎么光彩,真要是干成了,那个个都是面厚心黑的主。 想到这,太岁教主便觉得更加遗憾了。 他们还没打过去,结果太墟世界就打过来了。 还搞的玄真道界的黄天提前降世,成了一个死胎。 要不是陈黄皮师父缝缝补补,鬼知道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玄真道界虽说残破。” 太岁教主话锋一转又道:“但有一点是太墟世界比不上的,那就是大劫临世,黄天亲自下场要清算一切,这是那些旧盗主的劫难,却是众生的大机缘。” “最起码苍天纪元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了这些异相。” “天骄群出,修行的法门也繁荣到了极致,还出了你师父那等力挽狂澜的猛人。” “等到天地异变结束,便会更加越发的兴盛。” 说到这的时候,太岁教主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这前提是陈黄皮赢了。 真把那些旧盗主们给一一清算。 并且还能把世界之外的那个鬼玩意给干掉。 听到这话,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玄真道界其实就是一棵快要病死的树,但黄天要降世,等同于上了一味猛药。” “以至于苍天纪元也受到影响,等到黄天纪元这颗树便会焕发生机,枯木逢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太岁教主忽然笑了一下,中气十足的道:“可要我来说,那便是把这棵树砍了,从根上开始重新生长,这样的树才会长得更更粗壮,枝叶也更加茂盛。” 当然,还得有人修修剪剪。 为这棵树塑形。 不过这事已经有人做了,虽说太岁教主觉得或许长得有点怪,但那人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指指点点。 万一指点错了呢? “对了,跟你小子说件有趣的事。” 太岁教主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微妙的笑容:“九离钟你知道吧?” 陈黄皮点点头:“知道,师父从截天教主手里抢来的。” 太岁教主道“是,不过这九离钟也不是截天教主的东西,是那太墟世界的道主至宝,此物不属于本界,你师父去抢九离钟,即是看重了这一点,也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这当年之仇,是太岁教主道崩前琢磨出来的。 换句话说这又是一桩辛密。 陈黄皮不解的道:“我师父和截天教主有仇吗?” 他对截天教主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此人出手偷袭太岁教主,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那灰雾之事也是他和陈道行搞出来的。 太岁教主冷笑道:“这仇说不上大,但也说不上小。” “你师父是不在意的。” “可后来再一想,那帮子人早就已经把路给走偏了。” “仙尊和你师父当年反目成仇的时候,这截天教主也下场了。” “仙界,人间,他都没有出手,我料想他定等到了要打到黄泉阴土的时候才跳出来作恶。” 此话一出,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 他就说那仙尊虽然和师父反目成仇,但当年两人大战可以说是理念之争,彼此甚至还称兄道弟,更没有让任何外人插手。 最起码看着是堂堂正正的。 仙界,人间的强者都不曾参与过。 但陈黄皮就是在记忆里感觉到,当时好像还有一个近乎于道的存在的气息。 原来是这截天教主。 太岁教主面露讥讽之色,嘲弄道:“他想帮着仙尊去抢那颗蛋,他也不想想,你师父和仙尊是什么交情,再加上仙尊那脾气,他能忍的了有人污他名声?” “那一战过后,截天教就封教了。” “对外都是说闭关,要躲过天地异变,可在我看来,他是被打的连门都出不了,你师父给他留了几分颜面罢了。” “再后来你师父去抢九离钟,他屁话都不敢放一个。” “只可惜当年没看出来,不然本尊定要将剑阵摆到他截天教堵门去。” 太岁教主的语气很狂傲。 当真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实际上他本就是这个性子。 除了陈黄皮师父以外。 就是那阴天子,仙尊,他也只是觉得对方比自己强一线,却不觉得生死之争能有天地之差。 而等他补全自身的道果。 届时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 陈黄皮摇头道:“你们这些长辈,为何不一开始就撕破脸,若是早都说个清楚,又怎会后来生出这些乱子。” “因为都是老相识啊。” 太岁教主叹息道:“近乎于道的就那么多,谁又不是几万年,十几万年的交情,只是道有千万种,走到最后抗的住诱惑的太少了。” “不过你也别觉得本尊是在放马后炮。” “最起码,本尊道崩前,那截天教主是必然活不了的。” 然而,这话却让陈黄皮有些迷糊。 太岁教主之前就跟他提过,那截天教主就是个死人。 可事实是,截天教主依旧在大乾仙朝,只是躺进了那座神秘的墓里了而已。 在太岁教主的记忆里。 最后关头,那截天教主依旧活的好好的。 除非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本尊道崩前传了两道信。” 太岁教主冲陈黄皮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一个是给我那死对头的,另一个则是给那陈道行的。” 都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也不怕提对方的名字会被感应到。 陈黄皮则面露异彩:“太岁叔叔,你是把你猜到的这事,告诉了陈道行?” “是也,是也。” 太岁教主畅快的笑道:“陈道行那小畜生本尊瞧不上,不过该说不说,他到底是你师父的亲侄儿,当年你师父带他来找本尊学过阵法之道。” “可以说,他但凡有点良知,都不可能给那截天教主活路。” 陈黄皮不说话了。 提起陈道行,他就觉得杀意都要压不住了。 陈道行最让他愤怒的,不是他要走别的路,他觉得师父的选择是错的。 师父从来都不会规定他人如何如何。 可陈道行走了那条路就算了,他偏偏还和那世界之外的轮廓扯上了关系。 净仙观的道人们,更是被他亲手所杀! 他甚至还在大乾仙朝建了一个净仙观。 但陈道行否定师父的路,但他却没有否定这段即是亲情,又是师徒情的关系。 到最后,陈道行都是口称师尊的。 这样的他在知道那截天教主之事以后,哪怕对方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他绝对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 他只会让那截天教主咽气。 “所以现在截天教墓里躺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陈黄皮道:“是截天教主的尸体,还是说就是陈道行?” 太岁教主摇摇头,用一种包含恶意的语气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尊已经回来了,而其他人还不知道。” “啊这……”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太岁教主,你该不会是准备玩阴的吧?” 这太岁教主看着浓眉大眼的。 而且又是玩阵,又是玩剑的。 怎么感觉有点阴啊…… 太岁教主冷笑道:“人间已经被我那死对头扫干净了,可这大乾仙朝还不好说,还有那仙界,仙界恐怕不比这里强多少。” “若是不玩点阴的,等天地异变快要结束的那一刻,我等要做的事,恐怕会突生变数。” 而这却让陈黄皮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的大乾仙朝还有几个近乎于道? 太岁教主不算,他既然说了这些话,那肯定有隐藏自身的手段。 说不定先前做的那些布置就是如此。 在外界看来,他依旧沉寂在灰雾之中。 那明面上,也就只有大伯陈皇,陈道行,拜灵天的教主,以及那个太岁教主的死对头了。 太岁教主要阴的是谁? 难道就只是陈道行吗? “太岁叔叔,还有你们要做的事又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 太岁教主怔了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黄皮说道:“总不能什么事都交给你做,我等好歹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是这玄真道界之人。” “天塌下来,不能只有一个人顶着。” “便是顶不住,难道就要袖手旁观不成?” “最起码,我不是这么做人的,也不是这么做事的。” “要我冷眼旁观,便如杀我!” 这些话陈黄皮听得有些懵懵懂懂。 但他却有一种感觉。 太岁教主好像不是在对自己说。 而是在对自己师父说。 但师父能听得到吗? 还有,太岁教主既然决心藏着掖着,那大伯他们会知道太岁教主的想法吗? 还是说他们其实已经默契到,很多事都无需交流,便能知道对方心思的程度。 陈黄皮觉得应该是后者。 “太岁叔叔。” 陈黄皮道:“我在旧州应该待不了太久,我要去万剑阁一趟,履行我的约定。” “无碍,你想去哪就去哪。” 太岁教主似笑非笑的道:“你太岁叔叔会看着你的,不过除非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出手,否则其他之事皆有你自己来定。” “要是遇到厉害的真仙呢?” “你不会跑吗?” “这……” 陈黄皮语塞道:“那要是跑不过呢?” “那就打死他。” 太岁教主不耐烦的道:“真仙而已,你师父十三岁就已经是真仙了,我那死对头更是十一岁就修成真仙,你都十七岁了还不是真仙,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我教你的那九十九道剑招是干嘛的?” “你不会把这九十九招组成剑阵么?” “你那勾魂册里还有个太墟神灵的面具,别以为你太岁叔叔看不出来,你小子不就是想从我这里要点宝贝。” “告诉你,没有。” 太岁教主双手一摊:“太岁杀剑在陈皇那里,本尊浑身上下就这一身法衣,你要是看上了就拿去吧。” “太岁叔叔,我没有这个意思。” 陈黄皮赶紧摇头:“我只是想说,洞真我还没有琢磨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学。” “而且我都没有记住那一剑的大概。” “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到我那记忆里,多死个几百万次就记住了。” 太岁教主有着自己的一套教法。 尤其是对陈黄皮。 他更是不担心会把陈黄皮给折腾到道心崩溃。 陈黄皮脸色一片煞白。 多死个几百万次,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太岁叔叔,我是你侄儿啊,我还是太岁教的接班人啊!” “我不是我师父,如何能和你斗剑?” “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 “没有,只能按照我的法子去学。” 太岁教主语重心长的道:“还有,你小子有一件事误会了,你太岁叔叔没有那么坏,让你跟我斗剑。” 陈黄皮眼前一亮。 可还不等他开心的起来。 太岁教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狞笑道:“我施展的洞真是我所理解的,而你直面我,学的便是我的道,你我并非师徒,如何使得来?” “所以呢……” “所以,你得跟你师父斗剑。” 陈黄皮已经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黄铜油灯闻言,乐得灯油都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黄铜油灯大笑道:“本家,我之前还说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就是和太岁教主斗剑,可没想到还有更愚蠢的事。” “和观主斗剑!” “妙,妙啊!!!!” “本家,你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天才,你应该肯定、一定、轻易就能斗赢观主吧!”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挤眉弄眼。 说实话,自从离开十万大山之后,没有观主收拾陈黄皮的嚣张气焰,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想到少的这一块,竟然今天被太岁教主给补上了。 …… 另一边的东道州。 这里是截天教的所在之处。 整个截天教都处在一个极其奇异的状态之中。 既不在东道州之中,又涵盖着整个东道州。 无数如同棋盘上的纵横之线,便时时刻刻嵌入一切事物之中。 突然…… 那些线好似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拨弄了一下。 整个东道州便像是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 在那涟漪之中。 隐隐能看到截天教的山门,以及那浩瀚壮观的庞大道场。 还有,那座墓。 属于九离钟的小天地化作的墓。 但现在,整个截天教的内部都乱成了一团,滔天剑气从那墓中横扫了出来。 然后,这剑气便像是疯了一样向着外面杀了过去。 截天教的弟子们试图去阻拦。 但碰到那剑气的一刻,便全都被连同神魂肉身一并斩杀。 “无需阻拦。” 一个浩瀚的声音响了起来。 截天教的弟子们浑身一震,那是他们教主的声音。 很快,截天教主的虚影便在那座墓上显化了出来,祂身穿一身金色的法衣,面容模糊不清,身影好似自成一界一样,与这天地格格不入。 而祂的气息更是强大无比。 有道人忍不住出声道:“教主,那人是太岁教主吗?” 先前他们从未发现,竟然有人摸进了截天教,而且还进入了自己教主的墓中。 但此人一现身便是滔天剑气,那剑气中的杀意,以及那剑气的路数都让他们觉得异常熟悉。 分明就是太岁教的剑道手段。 截天教主的身影双手背负,遥遥的看了一眼北方。 祂许久都不曾说话。 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一样。 “不是太岁教主,若是祂的话,断然手段不会如此温和。” “以祂的性子,只会和吾鱼死网破。” “说不得一见面,就是要开道争的地步。” 截天教主十分确定那必然不是太岁教主。 若是的话,北方的太岁教所在的旧州,定然会生出异相。 况且那位太岁教主当年道崩,是祂亲眼所见。 “至于那人是谁,倒是不好说。” 截天教主语气复杂的道:“近乎于道,突然就冒出来的近乎于道,而且还是修的剑道,当年修剑道的就那么几个,而且全都死的明明白白。” “莫非是后来者?” 如今天地异变临近结束,便是有人突破到近乎于道的程度,也不会出现天现异象为之庆贺。 最让祂有些束手无策的是。 近来的时间长河被人出手搅浑了。 任何近乎于道的存在,都没法进入涵盖最近几百年的时间长河之中查明真相。 但出手的那人截天教主却很清楚。 必然是拜灵天的那位。 那位一直神神秘秘,就连祂都为之忌惮。 况且对方举教躲在灰雾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开祂,根本没法找上门问个究竟。 想到这,截天教主便道:“近来尔等不要离开东道州,且安心在教中修行,感悟吾的道,若能突破至真仙极致,吾便会赐下太墟神钉。”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尔等皆有造化,切莫自误。” “是,教主!” …… 剑气在东道州呼啸而过。 周遭灰雾被卷起万丈高。 吧嗒,吧嗒…… 一滴滴黑色的污血从那剑气之中落下,大地便被腐蚀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 剑气之中。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浑身浴血,胸口处有着一个似乎是被某种兽爪生生掏出的窟窿。 “不是那截天教主。” “也不是那大乾太子。” 老疯子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剑,他的双目布满了雾霭,好似成了瞎子一样。 而他的声音却异常的狰狞。 浑身的气息时而混乱无比,时而锐不可当、 先前老疯子实在是按捺不住,潜入了截天教之中,他想要看看那截天教主躲在那墓里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结果进入以后,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到了一口金色的棺材。 那棺材的材质和太墟神钉一模一样。 并且,他在那口棺材上,看到了一些只有他这近乎于道的存在,所能看到的一些画面。 一个轮廓,笼罩在玄真道界之外的轮廓。 那轮廓曾经吃过太墟世界。 而被它吃了以后的、所谓的天地规则也好,所谓的世界本源也好,亦或者是那位太墟的道主也好。 在这轮廓的体内都被扭曲成了某种老疯子无法理解的物质。 那些物质进入玄真道界以后,就化作了太墟神钉。 也就是在看到这些画面以后。 那棺材里躺着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祂冷冷的盯着老疯子。 那种目光,以及那种可怕的气息,老疯子从未感受过。 那绝对不止是近乎于道。 只是对方好似有着某种限制,所发挥出的力量并没有其气息可怕。 但即便如此。 老疯子依旧算是落败了。 “祂究竟是谁……” “为何祂的道果会是截天教主的道果。” “还有那口棺材,那口棺材里好似还有着别的存在。” 老疯子痛苦的捶着脑袋,他脑袋里有东西。 痛的他几欲发疯。 但他依旧拼着一口气,要去往灰雾之中,因为灰雾里有举教藏匿的拜灵天。 大乾仙朝现在没几个近乎于道。 净仙观的那位大乾太子有问题。 陈皇则出不了那乾元阙。 唯有拜灵天的教主能出手。 但老疯子要的不是对方出手,而是想要将他所看到,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传达出去。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 而那截天教却有大问题,天大的问题。 只是…… 老疯子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作为一个近乎于道的剑仙,他却因为伤势而导致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连念头都无法离开体外。 他顺着本能冲进了灰雾之中。 但没过多久,灰雾之中便响起了一声疯癫扭曲的嘶吼声。 “斩道!!!!!!” “啊啊啊啊!!!!” “太墟神钉,太墟神钉!!!!” 可就在这时,那声音却突然变得无比高昂了起来,灰雾之中的扭曲身影指天咆哮道:“阳极,是阳极!!!!” 下一秒。 整个大乾仙朝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那天上。 一轮大日的虚影,以及一轮明月的虚影从天边缓缓升起。 日月同天便是天地异变。 阴极共有六次,六次过后天地异变开始。 阳极则有九次,九次以后天地异变结束。 大乾仙朝极为特殊,日月都无法在这里显化,只能以虚影的方式存在。 这样的日月,却并非真正日月。 而是那轮廓的子体化作的日月。 这是第四次阳极。 整个玄真道界都会有这样的异相出现。 灰雾躁动不安。 灰雾潮汐更是在大乾仙朝的诸多地方爆发了出来。 而被灰雾隔绝成了十个区域的诸多旧州,一盏盏青铜油灯亮了起来。 就连太岁教所在的旧州也是如此。 那些灯光彼此呼应。 若是黄铜油灯想要顺过去看上一眼,它必然能再次看到那座净仙观。 只存在于灯光之中的净仙观,和真正的净仙观几乎一模一样。 但在黑夜中,这座道观依旧没有变成镇仙观。 三千尊仿制的神明面色狰狞的站在这净仙观的上空。 而三千道强大的气息则如同吐纳一般吞吐着无尽的灰雾。 突然…… 那些神明和真仙全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齐齐平静了下来,然后,僵硬着脖子转身看向净仙观大殿之中。 咿呀…… 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开门声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青年,盘坐在大殿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目。 这人便是陈道行。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一个打坐用的蒲团。 那蒲团位于大殿的最高位。 而陈道行则是在次位。 “拜见观主!” 神明们和真仙齐齐拜伏。 陈道行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这些东西一眼。 是的,东西。 他很厌恶这些东西。 伸手一抓。 便有许多光影从那些神明的身躯之中涌了过来。 这些神明是他所造,但又不是他所造。 其有着能催动,散播灰雾的能力。 同样的,神明们亦能从那些灰雾之中,将所有青铜油灯记录下来的信息收集传递过来。 整个大乾仙朝发生的所有事,陈道行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太岁教消失了……” 陈道行冷冷:“逆流万载光阴,看来他们是失败了。” “潜入截天教的近乎于道……” “所谓的后来者,可笑。” “罢了,由祂们去吧。” 陈道行所说的祂们,指的便是截天教的那口棺材里的存在。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 因为他有另一件大事要做。 从他回到大乾仙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谋划布局了。 “师尊,你在黄泉阴土的布置我都知道。” “只是那死胎降世以后,你说祂会不会与你翻脸呢?” “我觉得祂应当是会的,所以我也做了和您一样的事。” 说到这,陈道行忽然顿了顿。 他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个模糊朦胧的画面。 以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神色冷峻的少年。 那少年和他师尊长得极为相似。 “师尊的儿子。” 陈道行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小师弟,为兄都快把三界给翻遍了,你究竟是藏在了何处,竟能藏上一万多年。” “还有那当年甘渊之中看了我一眼的人,究竟又是不是你呢。”(本章完) 第389章 种真仙,飞仙图的气息出现(8k大章 旧州,太岁教的遗址。 之所以说是遗址。 是因为如今的太岁教已经彻地消失了。 太岁教本就是自家教主的剑阵道果所化。 太岁教主回归。 那道果自然被其纳入体内。 连带着,整个太岁教的弟子们,如今全都在自家教主的道果世界之中修行,怕不是天地异变结束之前都没现世的可能了。 陈黄皮对此倒是有问过一嘴。 太岁教主告诉他,诸如太玄剑主那些长老和弟子们,强行催动剑阵道果逆转光阴,已经是受了极重的道创,他如今便是以养剑之法在将其滋养恢复。 不仅如此,陈黄皮提过他那石碑的事,也被太岁教主所否决。 “人间也就罢了。” “这里是大乾仙朝,有些事你做的越多,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记住,你是陈黄皮,太岁教的教主。” 只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太岁教主在回到现在以后,便从不曾提那黄天之事,便是提起,也只是以第三者代称。 便宜侄子不懂那些近乎于道的存在有多么可怕。 他这做长辈的却不能不慎重。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 半个月后。 夜色将明。 天还没有亮,丝丝缕缕的灰雾便缓缓升天。 陈黄皮睁开了眼,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样,脸色苍白,握着洞虚神剑的手都在颤抖。 他左右看去。 身边却只有黄铜油灯。 太岁教主则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 “本家,和观主斗剑的感觉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好极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这半个月来,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被拉进梦里和师父斗剑,为什么我连一招都接不了。”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死个几百万次了。 但到现在都还停留在师父和太岁教主斗剑的第一招上。 陈黄皮化作太岁教主。 直面自己师父。 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压迫感,当真让他觉得极为陌生,甚至都无法和记忆里师父那慈爱祥和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反而是有点师父疯了以后,化作三师父时候的感觉。 不,三师父都只是把自己吊起来打。 可青年时候的师父,可真是正儿八经的没有半点藏私,出手就是毁天灭地的剑招。 黄铜油灯倒是不觉得奇怪。 “本家,虽说斗剑时候的观主还没合道,但他老人家当年毕竟是打遍三界无敌手的猛人,自然是要比太岁教主强出不少的。” “我知道。” 陈黄皮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他只是感慨不直面师父,根本体会不到师父的强大而已。 要知道,他小时候干过不少欠收拾的事。 比如说骑在师父头上尿尿。 再比如说趁着师父睡觉的时候,试图把师父的胡子拔下来做琴弦。 而太岁教主记忆里的师父,却不会这么温情。 斗剑百招是佳话。 是放在整个玄真道界都能吹嘘的事。 可这不代表太岁教主每一剑都斗赢了,才支撑到了最后一招。 而是他出的每一剑都被师父压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剑,太岁教主才心服口服。 “哼,近乎于道很厉害吗?” 陈黄皮不忿的道:“我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敢尿道主一身了,近乎于道敢吗?” “他们当然不敢!” 黄铜油灯拍手叫好道:“什么近乎于道,不过是路边一条,和本家你比起来,那就是萤火比之皓月,狗屎比之黄金!” “黄二,还是你会说话。” 陈黄皮自动忽略了后半段。 自从脾庙出现,自从他回到太岁教,那叫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他。 要说心里不觉得飘飘然那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是飘不起来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陈黄皮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师父说的是对的,师兄们说的也是对的,莫要小看天下人。” 说完,他猛地一跺脚。 下一秒。 黄泉阴土便在他脚下蔓延开来。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 密密麻麻,如同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的葱人们便在这黄泉阴土之中抬起了头。 但和曾经不一样的是。 或许是陈黄皮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的缘故,又或者随着时间过去,黄泉阴土正在演化成真正的阴间。 一轮明月的朦胧幻影竟然从黄泉之中缓缓升起。 突然,嗖的一声。 金银交织的光辉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黄皮爹!” “黄皮爹!!!” 金角银角那庞大身躯落在黄泉阴土之上。 作为谛听之子。 它们最喜欢的就是这黄泉阴土。 哪怕这和真正的黄泉阴土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它们依旧走在上面,就有种回到娘胎里的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而那些葱人们尖叫了起来。 “兄弟们,这两个畜生玩意又来残害我们葱人一族了!” “践踏葱人,你们不得好死啊!” “别怕,本葱已经进化出了毒素,看本葱毒死它们两个。” “本葱虽死,亦是葱中霸王!” 嘎吱一声。 银角咀嚼着鲜嫩多汁的葱头,惊喜的道:“大哥,这根葱辣辣的,吃着很带劲啊!” “爹,你死的好惨啊!” 一个葱人见此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放心,儿子会继承你的遗志,早晚有一天我会毒死这两个畜生玩意!” “诶,这颗葱也很辣!” “爷爷,爹!你们放心,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早晚有一天……” 嘎吱…… 银角像是发现了新天地一样。 它不停的吃吃吃,一边吃一边拉。 而它走过的地方。 便有更多的葱人好似吸纳了肥料一样,竟生长的更加快速。 “啊!本葱变的更高大了!” “咦,本葱会吐黄水了。” “这两个畜生拉的东西,竟有这般奇效,快,快把漂亮的葱妞抬上来!” 然而,银角却哪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它吃了一会儿以后,却发现一堆葱人在吸收自己拉的废物,便瞬间勃然大怒。 “你们这些贱葱!竟然敢吃二爷拉的!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说罢,银角便掉头张开大嘴贴着地,像是犁地一样冲了过去。 大地被它硬生生啃出了一道沟壑。 等全都吃完以后。 银角这才傲然的打了个响鼻:“哼,一堆贱葱,也敢跟二爷抢食?你们抢的过吗?” 金角见此绝望的闭上眼。 在它看来,银角已经是彻底废了。 现在也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和银角分开,这样好歹不用共用一个肚子,被动的吃了银角的屎。 陈黄皮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批葱人都是狐狸山神当时从净仙观带来的种子生长出来的,到现在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了。 几乎只要是靠近黄泉的两岸,都有葱人们生长。 郁郁葱葱,长势夸张无比。 只要银角不把葱人们全都吃光,那这黄泉阴土的生机就不会被破坏。 这时,银角忽然歪着脑袋指着天上的那轮朦胧的明月虚影道:“黄皮爹,那里面好像有个人,我可以吃嘛?” “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那里面的是玄阴剑主,他死后被我种进了黄泉阴土之中,你若是将他给吃了,以后就禁止你吃任何东西。” “那我只吃一口呢?” “那我就把阿鬼唤醒,你问问金角,阿鬼最喜欢欺负你们谛听之子,说不定它会把你的嘴和屁股都给缝上。” “啊!这贱鬼竟然如此邪恶!” 银角吓的尾巴都夹了起来。 要是把屁股和嘴巴都缝上就太可怕了。 只缝嘴巴还能用屁股吃东西。 没了屁股,那是想吃都没得吃了。 银角是挨过饿的,它不肯浪费任何一点口粮,自然也害怕饿肚子的感觉。 “吃吧吃吧,早晚有天你得在吃上栽个跟头。” 黄铜油灯悬浮在银角的头顶,语气恶劣的道:“这才过去多久,你这谛听之子都快吃的胖成球了,真他娘的是吃土都能长肉。” 银角现在的确是胖了一大圈。 它和金角共用一个身体,如今脑袋却大的出奇,吃的看着都发腮了。 而金角则道:“黄皮爹,你把玄阴剑主种在黄泉阴土,那玄阳剑主难道被你给落下了么?” 这玄阴剑主如今的状态就很奇怪。 金角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应。 就好像,黄泉阴土出现了一轮月亮一样。 陈黄皮却道:“不是月亮,更像是杜如归那样的阴间生灵,至于玄阳剑主……” 提起玄阳剑主。 陈黄皮便觉得有些苦恼。 他这半个月来可不是只在这里干等着的。 不仅在修行着太岁教主的九十九道剑招,试图将其组成自己的剑阵,同样他也将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种进了黄泉阴土。 这还多亏了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的灯油,将他们死后的一点真灵纳入自身的灯内世界之中。 便让其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再加上这黄泉阴土的奇异能力。 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当真是得到了一场惊天造化。 就连太岁教主消失前都说过。 他本想将这二人真灵从陈黄皮手中要回来,可既然陈黄皮愿意给出两个位置出来,那他替自己这两个弟子受了这因果。 两个位置,还有所谓的因果。 陈黄皮倒是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但玄阳剑主和玄阴剑主不同。 玄阴剑主很快就显化出了如今的异相,真灵在被重塑,而玄阳剑主却一直在黄泉阴土的某个角落之中沉睡。 就连陈黄皮都没法将他给唤出来。 “黄二,我感觉自从玄阴剑主的真灵化作这明月虚影以后,我的黄泉阴土化作阴间的速度就变快了很多。” 陈黄皮若有所悟的道:“我出了六阴神以后,便能操控黄泉阴土,而玄阴剑主代表的也是阴,或许我出了六阳神,玄阳剑主便会化作太阳了。” 黄铜油灯没好气的道:“日月是你的双眼,他们怎会化作日月,只是日后能为你张目罢了。” 它到现在都觉得给出灯油的事有点太冲动了。 这些人要死就死好了。 天底下哪有人能一直活着的。 可给都给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他娘的。” 黄铜油灯心中暗骂道:“什么好事都让太岁教这帮子人给占了,这两个王八蛋只要能躺到天地异变结束,闭着眼都能近乎于道。” “还有那太岁教的剑道,这也是陈黄皮认可的。” “到时候怕不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大教。” 越想黄铜油灯就觉得越是离谱。 阴阳剑主都这样了,回头太玄那四个老头能就只是走到真仙极致? 还有太易子呢! 太易子天赋不太行,但观主说了,他会是天地异变结束后的第一批真仙。 天赋这一块已经是补齐了。 外加当年之情分,那是舍命要给陈黄皮杀出一条生路。 这么算起来,太岁教七个近乎于道外加一个双道果的教主。 还有其他的修士。 还有净仙观的三千道人。 以后的天地能容纳得了这么多近乎于道吗? 但这些话,黄铜油灯也懒得跟陈黄皮提,因为它太了解陈黄皮了。 要是陈黄皮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以他的性格。 包不齐都会觉得太少了。 近乎于道,多多益善。 陈黄皮对自己人,向来是从不吝啬的。 “本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万剑阁。” “天亮以后吧。”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将这黄泉阴土给收了起来。 他在这旧州待了半个月,其实他自身的修行上的问题已经是补全的差不多了。 如今,他的战力正常状态下已经和普通真仙差不多了。 要是用上诸多手段,哪怕不用外力。 他对上两三个真仙都能不落下风。 只是有了自己道的那种真仙,陈黄皮却不知道能不能斗的过。 恐怕得是入夜以后才行。 “太岁叔叔让我不要那么着急把洞虚收进脾庙之中。” 陈黄皮伸手一招,洞虚神剑便凭空出现,环绕着他发出亲昵的剑鸣声。 这把剑现在越来越有灵性了。 但这还不够。 黄铜油灯盯着洞虚神剑说道:“按照太岁教主那老王……者的意思,洞虚的灵性还不够圆满,太早入主脾庙,只会滋生出另一把太岁杀剑。” “不过我倒是觉得本家你不用在意,太岁杀剑那玩意已经够强大了,洞虚要是能到哪一步,难道还不够你用的吗?”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可洞虚不是太岁杀剑,它对我而言不是替代品,它就是我的洞虚。” 太岁杀剑在跟着师父以前就已经是近乎于道的层次了。 后来杀气更重,在玄真道界单论杀伐之力都没几个能和它比肩的。 或者说,都差了点意思。 哪怕是九离钟极为不凡也是一样。 而陈黄皮想要的则是让洞虚能更上一层楼。 他可以再忍一忍。 只是这灵性如何变得圆满,太岁教主却没有明说。 只讲,若是陈黄皮能将他的那九十九道剑招全都融会贯通,洞虚神剑就会被连带着加持九十九种剑道,其灵性必然会升华。 而另一个办法,则是陈黄皮在梦中和师父斗剑的时候,只要能正常的接住第一招,并且还有余力反击,那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前者是靠着数量。 后者则是靠着质量。 因为太岁教主和陈黄皮斗剑的时候,他能一剑一剑的接过,纯粹是靠着死的次数太多,肉身都将其给记住了。 但要是能正儿八经的和师父斗剑接了一招。 说明陈黄皮在剑道上的理解,已经有了自己的路。 这样的他,自然是能让洞虚变得更加灵动。 随着六阴神缓缓褪去。 周遭的灰雾尽皆升天。 天亮了。 陈黄皮骑着金角银角向着南道州的方向一路狂奔。 值得一提的是。 陈黄皮的战力虽然在这半个月内的修行,在太岁教主的指点下变得更加强大,拔高到了真仙层次,但抡起速度,还是不如金角银角。 就连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都赶不上。 “这俩货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黄铜油灯站在陈黄皮的肩膀上,感慨道:“观主究竟是怎么炼它们的,怎么能炼出来这样的玩意,它俩以后该不会也有天大的造化吧。” “黄二,造化是啥,能吃吗?” “银角你真是个傻缺,造化就是造化,哪是能吃的东西。” “不能吃有什么用,还不如吃土呢。” 银角才不管什么造化不造化的。 它只关心能不能吃饱肚子。 而陈黄皮则见此,则有些发愁。 金角银角这兄弟俩跟着他这么久,要说有感情吧,这俩货有时候说出来的一些话实在是让人恨不得揍死它们。 但要说没感情吧,那倒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金角银角的确只是个孩子,年纪换算过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 陈黄皮也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干儿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怕不是天天得罪人,成为玄真道界两大狗看了都摇头的玩意。 “大不了以后一直带着它俩得了。” 陈黄皮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还有狐狸山神,要是狐狸山神没有被带走就好了。” 狐狸山神自打进了大乾仙朝就下落不明。 疑似是被某个强大的存在给带走了。 陈黄皮问过太岁教主。 对方却只道,时间长河被搅浑了,他也无法得知是谁出的手。 陈黄皮打算等去了万剑阁,将易轻舟的脑袋连同他那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送给他母亲以后,就去一趟灰雾之中,看看能不能找到拜灵天。 拜灵天的教主极为神秘,而且当年那场大战过后,他依旧活的好好的。 如今举教藏匿进灰雾之中,堪称明面上的顶级强者。 最关键的是,那拜灵天的教主能沟通万物之灵,能掐会算,算出狐狸山神下落应该轻而易举。 突然。 陈黄皮愣了一下:“黄二,你说狐狸山神会不会被拜灵天教主给带走了?” 师父说过,狐狸山神的机缘不在人间,也不在当时喝的那杯悟道茶里。 它的机缘在大乾仙朝。 而进入大乾仙朝的时候,大乾仙朝能自由活动的近乎于道,实际上就只有三个。 一个是陈道行,一个是太岁教主的死对头,还有一个就是拜灵天的教主。 陈道行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因为狐狸山神要是到了他手里,别说机缘了,活着都是做梦。 那剩下的也就只有两个可能。 然而,黄铜油灯却嗤笑道:“本家,人拜灵天的老神棍看着就是那种避世,什么都不想参合,只想明哲保身的路数,祂没事带走狐狸山神作甚。” “难道带回去当佣人使唤啊?” “黄二,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陈黄皮不悦的道:“狐狸山神是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志气,好吧,它确实除了端茶倒水以外不会干别的了。” “但是它喝过师父煮出来的涮锅水,还挨过三师父的鞭子,它早就已经不是泥塑木雕的神明之躯了,谁看了都会觉得它很不凡。” “那断手不就说过,它是后天造就的灵物。” “万一拜灵天把它带走,要将它……” “将它……” 陈黄皮无奈的道:“好吧,我编不下去了,总之,狐狸山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许说它的不好。”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它哪有那么小气。 实际上,它早就把狐狸山神当做和阿鬼一样的自己人了。 毕竟那货是真没什么大的志气。 狐狸山神最想要的,就是回到净仙观给观主他老人家端茶倒水。 求的只是一个安生。 真正把狐狸山神带出十万大山的,反倒是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黄皮爹!前面过不去了!” 金角低吼一声,连忙将速度放缓了下来。 南道州距离太岁教彼此间隔何止十万八千里,就是给金角银角跑个三天三夜都不可能横跨大乾仙朝南北。 但如今的大乾仙朝不一样了。 灰雾将其隔绝出了十个区域。 如今,金角银角就是带着陈黄皮到了那如同天堑一般的灰雾地带。 放眼望去,灰雾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连接着天上。 大乾仙朝的天上一片灰蒙蒙。 穿过那层灰蒙蒙的雾气,其实就能到天河战场。 当年的那场近乎于道之间的战斗过后,天河战场便横在了大乾仙朝和仙界之间。 “等此间事了,我必然要去一趟天河战场。”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坚定。 黄铜油灯则有些五味杂陈的道:“是得去一趟,太岁教主的记忆里,最后的时候,陈皇喊了一声金顶天灯,说明黄一也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金顶天灯就是黄一。 而当年,陈皇那一声怒吼说的却是,金顶天灯给朕挡住它。 那个它就连太岁教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就是。 黄铜油灯咬牙道:“黄一它一直在飞仙图里,它在天河战场,说明飞仙图也在,还有太岁杀剑当年也从十万大山杀了过来。” “咱们净仙观失落的三件重宝,就都在这大乾仙朝了。” “那天河战场一定藏着惊天秘密,只是就连大乾仙朝的修士,还有仙界的仙人都不知道,这些年一直征战。” “那些秘密我倒是不想知道。” 陈黄皮皱着眉道:“不到近乎于道的战力,去探究那些秘密根本就是在找死,咱们只需要去寻到黄一就成了。” 师父说过,回十万大山的时候要把黄一带回去。 就连太岁杀剑和飞仙图师父都没有这样重视过。 足以见得黄一的重要性。 而其他的事,陈黄皮就算有心想参合,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好了,该穿过这片灰雾地带了。” 陈黄皮对金角银角说道:“这灰雾地带十分危险,你们两个虽然速度快,但却扛不住那灰雾的侵蚀,这段时间就待在勾魂册里。” “黄皮爹,你要小心。” 金角还是有点良心的,认真的道:“我在那灰雾之中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里面或许有不少堪比真仙的邪异正在争斗。” “放心吧,太岁叔叔在看着我呢。” 陈黄皮摸了摸金角的脑袋:“再说了,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不成。” 而银角则傻呵呵的道:“黄皮爹,我不怕死,我跟着你进灰雾!” “灰雾里连土都没得吃。” “哦,那我不去了。” “行了,进去吧。”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将金角银角给收了进去。 顺带着,他还看了一眼索命鬼的状态。 索命鬼如今被那月华化作的茧包裹着,其中隐隐传出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从沉睡之中醒来。 没有索命鬼的日子,陈黄皮当真有些觉得差了点意思。 毕竟他和黄铜油灯一个只会干架,一个只会恶意揣度他人,少了个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黄二,跟我走!”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一头扎进了这幽深可怖的灰雾地带里。 即便是他的肉身之坚固,在进入其中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仿佛有万千根小针在扎的那种刺痛。 “这灰雾是真厉害。” 陈黄皮挥了挥手,却根本无法将其打散。 但他倒是不怕。 这灰雾奈何不了他,等到晚上的时候他更是能化作六阴神状态。 那时,就连这些刺痛感都不会出现。 适时,黄铜油灯亮起了灯光,将周遭约莫三丈范围内全都照亮。 它现在是以金顶天灯的样子现世的。 自然灯光也变得像是小太阳一样耀眼。 “这里面是真邪门。” 黄铜油灯低声道:“到处都是灰雾潮汐在碰撞,该不会整个大乾仙朝这近一万八千年来的邪异,全都在这里面吧。” 大乾仙朝的邪异虽说平日里很难见到。 但灰雾潮汐里却隐藏着许多死去的仙人化作的邪异。 “不止是那些仙人,还有一些法宝。” 陈黄皮低声道:“法宝也能变成邪异。” “小心。” 黄铜油灯突然发动了隐匿神通。 而陈黄皮则睁开眉心邪眼,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气息极为可怖的邪异在这灰雾之中飞遁。 嘶…… 陈黄皮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邪异正是一件法宝,生前起码是某位真仙的本命之物。 看着像是一个玉如意的模样。 只是那玉如意的柄部却穿着一个个滴溜溜的灰色眼球,但那些眼球现在却滴着血,末端更像是被某个恐怖的东西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一样。 “黄二,是不是我看错了,那邪异好似是在逃命。” “不对!!!!” 黄铜油灯突然大惊失色,连忙对陈黄皮道:“快,快落到下面去,追杀那邪异的东西过来了!!!!” 它感觉到了一个让它都极为惊恐的存在。 那气息,锋利无比。 像是一把利剑一样。 陈黄皮心中一沉,想都没想的直接向着这灰雾地带的下方坠落。 下一秒。 陈黄皮的邪眼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戴着个草帽,而一把利剑却捅穿了这草帽,斜插着从起脑袋进去,从其右侧肋下冒出锋锐的剑尖。 那身影双目血红,胸前更是有着骇人的伤口。 嘎吱嘎吱。 这身影口中咀嚼着一串灰色的眼球,气息时而暴虐无比,时而锋利无双。 “近乎于道……” 陈黄皮几乎失声,连忙闭上了眉心邪眼。 他下坠的速度都变得更快了。 那个身影绝对是近乎于道! “太岁叔叔,太岁叔叔!!!” 陈黄皮在心底呼唤太岁教主。 但太岁教主却没有任何回应,好似他根本就不在陈黄皮身边一样。 眼看着太岁教主没有动静。 陈黄皮心里一沉,便不想着遇到危险便叫大人来帮忙。 他将自己的气息全都收敛了起来。 只当太岁教主不存在。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 此刻,太岁教主就站在陈黄皮的身后,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身影。 他看到了那身影的体内有着一根太墟神钉。 而他,也拿那东西没办法。 毕竟他现在不是曾经那个双道果的太岁教主,剑阵道果奈何不了这玩意。 哪怕对方是他的死对头。 他也不能于其交流,因为对方已经不可信了。 想到这,太岁教主的眼神变得冷漠了起来,他暗暗的将陈黄皮的气息彻底隔绝,其他的事,只要自己这死对头不对陈黄皮出手。 他便绝对不会暴露自己。 陈黄皮当然不知道太岁教主此刻的念头。 他也明白,太岁教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顶多是暗中指点自己。 其实,也正是他想的那样。 否则刚刚他邪眼看的那一下,即便有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也依旧会被如今不知是邪异还是活人的老疯子给顺着目光找过来。 随着往下方坠落的速度越快,那上方的可怖身影也渐渐远去。 陈黄皮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那个近乎于道的邪异,他是在猎杀别的邪异吗?” “怪不得金角先前说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黄二,你为何不说话了?” “嘘,本家你别出声。” 黄铜油灯皱着眉,死死的盯着下方的灰雾。 灰雾地带是没有天地之说的。 进入里面,上下四方就都只有灰雾。 上不知其高,下不知其深。 但黄铜油灯却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飞仙图好像在下面。”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盯着陈黄皮道:“本家,怎么说?要不要下去看一眼?” 陈黄皮头皮发麻:“黄二,飞仙图不应该在天河战场吗,它为何会在这隔绝大乾仙朝十方的灰雾地带里。” 黄铜油灯声音干涩的道:“我不清楚,但我的确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本章完) 第390章 炼制陈黄皮的丹方(8k大章求月票) “黄二,你确定真感觉到飞仙图的气息了?” “本家,我何时骗过你?” “那为什么我已经飞到六阴神都快出来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灰雾地带之中。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已经下降了不知有多深的距离。 但他进入灰雾的时候,顶多也就是晌午时分。 而现在他已经能感觉到六阴神正在逐渐显化。 这也就意味着天已经快要黑了。 说是速度赶不上金角银角,但陈黄皮到底现在堪比寻常真仙,这都够他从人间飞到天外星空之中绕几个来回了。 然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灰雾。 只是越往下方飞遁,灰雾就越发的厚重,好似粘稠的胶质一样。 至于飞仙图的踪影。 陈黄皮手持升仙令,可此物却没有丝毫反应。 “要是飞仙图真在这下面,那为何升仙令感应不到?” 陈黄皮恼火的道:“我的升仙令是师父亲自给我做的,先前若不是大伯阻拦我,这升仙令就通过那青铜门带我进了大乾了。” 飞仙图里有造化之门。 持升仙令者可以通过此门来往三界各处。 眼下陈黄皮虽说相信黄铜油灯肯定不会搞错,更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但他确实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飞仙图或许出问题了。” 黄铜油灯道:“有可能是成了邪异,又或者是像太岁教主那样被困死在了这里,入夜以后你出六阴神,要是还找不到,那咱们就不找了。” “来都来了,哪有不找的说法。” 陈黄皮无奈的道:“飞仙图乃是净仙观的九大重宝之一,这东西是师父留给我的家产,要是碰不到就算了,可既然碰到了岂能空手而归。” 再说了,有太岁教主在旁边看着。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遇到生死危机。 而黄铜油灯则有些担忧的道:“我记得我沉睡之前,十万大山好似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飞仙图跟疯了一样冲出了大殿,就此下落不明。” “仅仅不到半日功夫,洞真也飞走了。” “还有锁龙井它们也想离开,但九离钟拦住了它们。” 提起当年之事,黄铜油灯的语气竟隐隐有些恐惧。 陈黄皮有些骇然。 他和黄铜油灯从小一起长大,可从来都没见过黄铜油灯会这样,即便是被师父收拾,它也只是当时服软,事后依旧是不长记性。 能让它都觉得恐惧的事,先前可从来都没有说过。 陈黄皮道:“黄二,是不是大伯将它们给召了回去。” 黄铜油灯摇头道:“不,九件重宝何其重要,陈皇那人我虽没有见过,可你看他的行事作风,他都愿意攻打仙界掠夺资源,都不愿意向观主他老人家要些帮扶。” “他是宁死都不肯让观主这边出现任何纰漏的。” 所以黄铜油灯猜测,根源还是出在飞仙图上。 飞仙图是第一个飞走的。 它带走了金顶天灯。 而洞真、也就是太岁杀剑肯定是为了追寻金顶天灯才义无返顾的杀进了大乾仙朝。 只是正好赶上了陈皇和仙尊大战,太岁杀剑才出手相助。 “本家,我跟你讲。” 黄铜油灯组织了一下措辞,忌惮的道:“那天它们离开十万大山以后,我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等我再醒来,除了我自己变成现在这吊样以外,还有旧观。” “旧观是那之后出现的吗?” “对,就是那之后。” “还有就是,那天观主不在。”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回忆着那久远之事:“我沉睡前曾映照整个十万大山,我一直在呼唤观主,但我却没有看到观主的身影。” “你知道的,那时候观主已经合道了。” “按理说,他老人家是走不出十万大山才对。” “这事我不是之前不跟你讲,是因为我都觉得好似做梦一样,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甚至后来观主疯了以后,我都怀疑他老人家其实已经死了。” “师父不会死的!” 陈黄皮语气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度,恼怒道:“旧观里有阵法,接引苍天死气,还有三千仙人做阵眼,师父更是时时刻刻在和那轮廓交手,如何会死?” “嗨,我就这么一说。” 黄铜油灯悻悻的道:“不过后来观主不是开了个马甲,让邪道人出来搞事情,我也就没当回事了。” 观主是出不了十万大山,但邪道人可以。 那炼假成真之术简直是玩出了。 要不是知道观主修的道,肯定不是真假之道,它都怀疑是不是这世间一切都是假的了。 陈黄皮听着黄铜油灯这些不着边的话。 他心里也有点郁闷。 有些事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探寻到真相。 比如说旧观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死去的苍天是不是在旧观里待着。 师父当年斩出精气神和元神以后,按理说算上最初的师父,应该是有六个师父才对。 但日月他也见过了,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也见过了。 唯独最初的师父自从疯了以后就没真正的出现过。 都是偶尔在分身之中清醒一下。 四师父邪道人就更别说了。 那是师父的小号,鬼知道是要做什么用的,不能混为一谈。 “黄二,你还有多少事没跟我说?” 陈黄皮认真的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一件?” “不是,是一年都说不完。” “什么!!!!!” 陈黄皮勃然大怒,想要掐死黄铜油灯的心都有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对我如此生分!黄二,你太过分了!” “本家,我也想说。” 黄铜油灯为难的道:“但是有的事观主不许,我也不敢说出来啊,况且那些事和你确实没什么关系,我瞒着你的也就阴天子和观主私下里的计划而已。” 陈黄皮道:“阴天子乃是我的表兄,师父乃是我的亲师父,如何和我无关?” “你真想知道?” “当然想!” “好,那我告诉你。” “……” 陈黄皮语塞了,扭过头不看黄铜油灯。 他只是这么一说,却真没有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 若是师父想让自己知道,一开始就跟自己说了。 黄铜油灯这样讲,就是吃准了自己。 真要问下去,绝对是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不听吧糟心,听了更糟心。 黄铜油灯见此咧嘴一笑。 其实那事它知道的也不多,还是恢复记忆以后才隐约明白了个大概。 观主将自己的力量一分为二。 一份化作十盏分身留在黄泉阴土,一份则镇压旧观,防止旧观将净仙观彻地同化。 后者它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前者它却多少有点猜测。 阴天子作为仅次于观主的强者,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个纪元。 即便是天地异变结束。 阴天子也依旧会是阴天子。 祂,是黄泉阴土孕育的第一个生灵,生来便是要统御整个阴间万方的。 掌握生死轮回,不死不灭。 便是道主都无法将祂杀死,哪怕是关系再不好,也都会相敬如宾。 这样的存在,等同于玄真道界的一部分。 都说阴天子死了。 但死后化作邪异这事,黄铜油灯就觉得非常的扯淡。 那位就是不化作邪异,难道天地异变结束以后,祂就无法复活归来吗? 大日落入黄泉,嵌入阴天子的眉心。 自此阴天子以死去的状态悬在黄泉阴土的天上。 可是,黄泉阴土真正的天幕却从哪以后再也无法得见。 都被这阴天子的面孔遮挡的死死的。 黄铜油灯记得很清楚,观主带着它和还是蛋的陈黄皮到了黄泉阴土,不止是将那些阎罗斩下脑袋,还进入了那阴天子面孔遮挡的天幕。 但那里究竟是何等光景,黄铜油灯的记忆里却没有。 完完全全的想不起来。 只是依稀记得一些话语。 “九归道兄,贫道带这徒儿过来认个门。” “祂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不过正所谓贱名好养活,估摸着应当叫个蛋生一类的吧,姓就随贫道姓陈便可。” “好,孤记住了。” “黄泉来做祂的血液,阴土来做祂的皮囊。” “但祂的骨肉呢?” “就用贫道的吧,至于五脏六腑,慢慢长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回头贫道这徒儿会不会生出怨气,觉得做师父的不跟他打个招呼,就要抢走他的东西。” “无碍,孤不会全拿走,日后见到祂时,自会将最初的种子都留给祂。” “唉,让你难做了。” “莫要说这种话,你以合道苍天,你才是最难做的那个,你且放心,有孤在,起码能抢来千年的喘息之机。” 这些话其实都不是很准确。 因为很多细节,是黄铜油灯凭借着记忆对照,外加后来二次进入黄泉阴土,再到大乾仙朝的怪异状态以后,自己推测出来的。 它只知道,观主和阴天子貌似要从陈黄皮手里抢走什么东西。 而那东西或许就是整个阴间。 不然阴天子为何后来把最初的黄泉阴土给了陈黄皮,让其能再造一个阴间出来。 但抢走整个阴间。 阴天子却又要去抢来千年喘息之机。 这黄铜油灯就猜不出来是要干什么了。 观主合道苍天,整个天地异变结束的最后一刻,都无需担心会有问题。 天地异变结束以后,陈黄皮就降世了。 更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所以这一千年的光阴,究竟是指的什么? 究竟又是从哪抢来的。 抢来以后干什么用……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根本就派不上半点用场吧。 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脑海中一股阴冷的气息涌现了出来。 天黑了。 六阴神之躯再次显化。 同时,他眉心的那金黑色、类似眼睛的竖纹也被邪眼遮住。 在这种状态下。 陈黄皮的心神强大何止数倍。 眉心的邪眼猛地睁大,目光如同利剑一样看向灰雾的最下方。 那粘稠如同胶质的灰雾当场被分开了一条狭窄仅能通过一人的通道。 邪眼,有操控一切有形之物的能力。 灰雾如今就跟实体一样。 陈黄皮进入六阴神状态,自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黄二,你看那是什么……” 陈黄皮突然一步踏出,带着黄铜油灯出现在他开辟出的这条通道的底部。 便见到那底部的侧壁上,竟然有着一个人影在蠕动。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人影穿着一身羽衣,面目狰狞的试图想要向上飞去,但却被这如同胶质的灰雾彻地附着住,看起来就像是琥珀里的蚊子一样。 “这,这好似是飞仙图上的那些仙人……”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本家,看来咱们想的没错,飞仙图就在这灰雾地带的底下,这玩意都被放出来了,可见飞仙图定然遭遇不测。” 这些仙人不是真正的仙人。 是飞仙图上画着的飞仙,是用来配合造化之门接引众生往来的。 若说是战力不见得有多强大。 但只要飞仙图不灭,这些飞仙就不死。 而如今一名飞仙被放出来,似乎是想要逃离这鬼地方,那飞仙图现在的状态定然不可能好的了。 最关键的是。 这飞仙还只是陈黄皮用邪眼分开灰雾以后正好碰见的。 鬼知道附近还有多少飞仙。 陈黄皮想也没想,便用邪眼将这飞仙试图从粘稠的灰雾之中挖出来。 可灰雾刚被分开。 那飞仙暴露在外的部分便立马化作了飞灰。 “这……” 黄铜油灯怔住了:“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飞仙被困死在这里得有多少光阴,无时无刻被灰雾所侵蚀,以至于成了这样。” “再往下走!” 陈黄皮一咬牙,放弃了将飞仙救出来的念头。 这些飞仙已经算是死物了。 不救还能维持个形状,救出来便连形状都无法维持。 邪眼不停闪烁着青灰色的光芒。 灰雾胶质也不停的向着下方分开。 陈黄皮就这样和黄铜油灯一路往下走,到后面他已经整个人彻地麻木了。 飞仙多如牛毛。 每开辟出一条路,都会碰上许多飞仙。 有时候更是层层堆砌,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挤在一起。 而他的六阴神之躯更是显化褪去,循环重复了四五次。 这也就意味着四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来时的路不会一直维持,很快就会慢慢的愈合。 这时候再想要回头离开,左右半个月的时间都会被耽误。 陈黄皮不是不想就此打道回府。 但到了现在。 连他都能感应到飞仙图的气息。 手中的升仙令更是时不时的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又一次进入六阴神状态。 陈黄皮麻木的道:“黄二,这里的灰雾已经不是胶质状态了,而是和石头没有任何区别,坚固的紧,我的邪眼都只能慢慢开辟道路。” “若是今日再见不到飞仙图,那我们立马就走。” “别说今日了,我现在就想走了。” 黄铜油灯抱怨道:“他娘的,根本就看不到头,这灰雾将大乾仙朝隔绝成十个区域,眼下咱们究竟是在灰雾里,还是在大乾仙朝地底下都不知道。” “就是换成黄泉阴土,咱们也应当将其挖穿了吧!” 大乾仙朝实际上就是人间的一部分。 只不过陈皇耗尽资源将其封入虚空之中,便显得好似自成一界一样。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轰出两拳。 该说不说,他虽然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但却把邪眼的能力琢磨出了别的用法。 比如说将其加持在双拳之上。 一拳轰出,便能将犹如实质的灰雾给轰碎。 这又是一门杀招。 嘎吱嘎吱…… 陈黄皮咀嚼着那跟石块一样的灰雾。 勾魂册里的吃的早就已经吃光了。 现在他便把这灰雾当成零嘴一样吃,维持着一日三餐。 “呸!真难吃!” 陈黄皮鼻孔中喷出两道灰气。 这灰雾进了他的胃里根本就没法消化,很快就会化作灰雾被排出来。 而那些被侵蚀的痛苦,到了如今陈黄皮已经是彻底适应了。 “本家,难吃你还吃?” “因为这灰雾跟那轮廓有关。” 陈黄皮恶狠狠的道:“我这是提前适应一下,回头我要把那轮廓都给生吞了!” “噫!!!!” 黄铜油灯惊呆了。 陈黄皮这该不会是在这地底下待的太久,心理憋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那轮廓无比可怕,只有观主合道才能与之抗衡。 陈黄皮竟然想给那轮廓吃了。 这是能吃的玩意吗? 而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 陈黄皮一拳轰出,将下方的灰雾通道轰开以后,却不像之前那样依旧是看不到头的灰雾。 而是出现了一个洞口。 陈黄皮愣住了,茫然的看着看自己的拳头。 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本家,别看了!这苦牢终于坐穿了!” “飞仙图呢?” 陈黄皮浑身一震,眼冒绿光的吼道:“飞仙图在下面吗!!!” “肯定是!” 说罢,黄铜油灯便将脑袋往那洞口里一探。 然后,它愣住了。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也看到了那洞口下面的景象。 若说这灰雾地带的最深处是大乾仙朝的大地,那现在就真是把大乾仙朝给挖穿了。 而大乾仙朝的下面是什么? 应当是来到大乾仙朝时候看到的那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浩瀚阵法才对。 可实际上。 这下面竟然是一条河。 那河面幽深,宽广到看不到尽头。 而在这河面之上,则漂浮着一座大山,那大山不高不大,方圆百里的土地却应有尽有,上有枯槁的树林,树枝如同细手,看着十分骇人。 最关键的是。 这座山,陈黄皮看上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因为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是玉琼山!!!!! 半山腰上,更有着一个山门。 上有净仙观三个大字! 但这绝对不是十万大山的玉琼山,净仙观。 “本家,你这一拳是给咱们干哪了!” 黄铜油灯尖叫道:“这地方绝对是陈道行搞出来的!咱们这是打到他的老窝了吗?” “不可能!” 陈黄皮道:“你不是说,陈道行的那座净仙观在那些青铜油灯的光辉之中吗,又怎会在这里,况且若是他在这,难道他会发现不了咱们?” 这话倒是让黄铜油灯冷静了下来。 确实,陈黄皮说的对。 它有点太忌惮陈道行了,以至于看到这一幕立马就炸了。 陈道行最想得到的,可不是金顶天灯,而是它九冥神灯。 “太岁教主没出来,那这里就没有近乎于道的存在。” “咱们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黄铜油灯恶意满满的道:“本家,我怀疑这地方就是陈道行搞出来的某个计划,你说咱们要是把这地方给毁了,会不会让他气的跳脚!” “我估计会。” 陈黄皮点点头,认真的道:“而且肯定会立马杀过来,到时候就要看你这救命神灯来救一救我的小命了。” “走,过去看看!” 黄铜油灯虽说害怕那陈道行。 但它觉得只要不搞事,对方肯定不会发现得了。 要是就此打道回府,不说陈黄皮,就是它都有些忍不了。 “保险起见,用上那变化之术。” 黄铜油灯说着,便吐出灯油在陈黄皮身上揉搓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 陈黄皮便大变了样。 变成了一个冷峻的青年,变成了陈道行的模样。 “我在你身上留了一大破绽。” “陈道行是感应不到的。”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可陈黄皮却觉得还不够保险。 他伸手从勾魂册里拿出了一个斗笠。 那斗笠正是黄泉阴土之中,阴神们人手一个,能遮掩自身气息,遮掩本相的奇异之物。 将斗笠戴在头上。 黄铜油灯发动隐匿神通。 这一人一灯,就这样悄悄摸摸的踏入了这大乾仙朝的玉琼山中。 “果然不是我的玉琼山。” 陈黄皮拾阶而上,看着那高大的山门,眼中露出了无比厌恶之色。 这山门他小时候在边上涂鸦过。 但这里的却没有。 反倒是和记忆里见到陈道行的时候一模一样。 穿过山门,在往上走个几千阶就到了净仙观的门口。 但诡异的是。 这大门上却左右各挂着一盏青铜油灯。 那青铜油灯散发着凄冷的灯光,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久,有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苍凉感。 黄铜油灯眯了眯眼睛。 这些青铜油灯都是它的仿制品。 它现在即是化作金顶天灯的样子,就不担心会被发现。 不仅如此,它还可以将意志悄无声息的没入这些青铜油灯之中。 “这些青铜油灯是那场大战过后,陈道行造出来的。” “但是为何这些青铜油灯就跟死了一样。” 黄铜油灯伸手抓住一盏青铜油灯,将其盖子掀开,对着其灯芯一吹,那青铜油灯便忽明忽暗,只是快到熄灭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这样做都没反应……”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对视了一眼。 二者全都面露迷茫之色。 “不管了,进去看看,找到飞仙图咱们就走。” 陈黄皮抓着黄铜油灯纵身一跃,便进了这最熟悉不过的净仙观里。 可进去以后。 放眼望去,这净仙观内的墙上,屋檐下方,到处都挂满了青铜油灯。 这一幕的既视感太过强烈。 以至于陈黄皮都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净仙观一样。 “本家,观主分出我的分身镇压旧观。” “那这些青铜油灯呢?” “陈道行弄出它们,也是为了镇压什么吗?” “他也配和师父相提并论?” 陈黄皮冷哼道:“旧观里有死去的苍天,他这仿制出来的玉琼山有什么?也就是我现在不想跟他直接对上,否则我必要摘了他的字!” 说完,陈黄皮便向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过这座净仙观毕竟是按照曾经的净仙观仿制而来。 陈黄皮要想直接去大殿,到底是要经过不少的偏殿,甚至还得经过丹房。 而每路过一处偏殿。 便有一阵窸窣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隔着那些偏殿的门窗,更有惨绿的灯火亮起。 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身影。 不过陈黄皮却不敢闯进去。 “黄二,那里面的是邪异吗?” “我没感觉到邪异的气息,应当不是。” “好吧,那我明白了。”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 陈道行那人叛出山门的时候,将净仙观的弟子们全都杀了。 他说,天地异变以后,他会成为道主。 然后会将所有人都给复活。 或许,那些偏殿里的身影就是这陈道行弄出来的。 可那些弟子们化作邪异,并不在这里,如何谈个复活? 他更是以太墟神钉钉进易轻舟那些道人的元神之中,便是成了供人夺舍的躯壳。 陈黄皮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的心庙都在因此震动。 无视了那些偏殿里的身影。 陈黄皮继续向着大殿走去。 记忆里,飞仙图,就挂在大殿的一侧墙壁上。 忽地…… 一阵奇异的丹香传了过来。 陈黄皮皱眉,却没有停下脚步。 可是紧接着。 当一阵熟悉的诵经声响起。 陈黄皮僵住了,死死的看向丹房之中。 那丹房里亮起凄惨的绿色灯火。 一个高瘦的身影在其中炼丹,口中更是念叨着:“天地为熔炉,日月来做火,炼混沌胎卵一万八千年,服之可登天。” 黄铜油灯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 这声音,是观主的声音。 那混沌胎卵,指的不就是陈黄皮么。 难道观主也被那陈道行给仿制出来了? 这说的,莫非就是当年戏言,炼制陈黄皮的丹方。 “本家!” “别拦我!!!!” 陈黄皮眉心邪眼露出狰狞之色。 洞虚神剑出现在他手中,并且连易轻舟那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也被他死死抓住。 锃的一声! 收剑入鞘!!!! 一股极度锐利的气息,便在这剑鞘之中酝酿了起来。 万剑阁的不传秘术,以道基铸命剑之法。 拔剑,便要杀人。 不是敌死就是剑崩! 好在,陈黄皮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他没有走出那隐匿神通的范围。 只是带着一头扎进了丹房里。 可进了丹房里以后。 陈黄皮双眼瞬间一片血红,雷海,明月全都浮现了出来。 那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比起之前的模糊轮廓,变得更加凝实。 丹房之中。 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老道士,正疯疯癫癫的对着那丹炉打出一道道法印。 丹炉里,有着一个胎卵。 时不时的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灰雾涌入胎卵之中。 仔细看,那胎卵上有九窍,但每一个穴窍上都钉进了一根太墟神钉。 “金黑二气,混沌胎卵。” 老道士流着口水,狞笑道:“炼就一颗九九道胎黄丹,贫道吃了你,便能化作黄天道主!桀桀桀!!!!!” 说着,这老道士便手舞足蹈的围着这丹炉施展诸多炼丹的法决。 而当他侧过身的时候。 陈黄皮看到了这老道士的模样。 长着一双倒三角眼,鼻子像是被利刃直接斩了下来一样,看着狰狞的骇人,一张血盆大口里满是细密的利齿。 并且,这老道士的胸前裂开了一个大洞,洞中有着一片朦胧的光影。 可是在陈黄皮的邪眼注视下。 他却看到了那里面是一根太墟神钉。 “吓死本灯了!!!” 黄铜油灯长出了一口气,颤抖着道:“我还以为是大观主,没想到竟是个假冒的,而且连样子都没法模仿出来。” 说到这,它倒是有了一丝明悟。 “本家,这好似是类似我那变化之术的能力造出来的。” “他如何学会的?” “当然是从观主哪学的。” 黄铜油灯道:“我和黄一都是观主亲手炼制的,各自都承载着观主的一部分道韵,陈道行那王八蛋学了观主七八成能耐,自然也能施展。”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道:“可是我却学不会。” 不仅是这变化之术。 净仙观所有重宝的神通,他都学不会,只能运转豢狗经的时候,从黄铜油灯身上施展出来。 黄铜油灯赶紧道:“本家,你不会是因为你不需要学,观主也从来都没让你学过净仙观的法,易轻舟当年不也没教你吗?” “你相信观主,观主这样安排肯定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最好的东西,他定然是留给你的。” 陈黄皮从来不怀疑这些。 但他恶心的是,陈道行这人做的事,时时刻刻都在戳他的痛点。 就像是那曾经在葬神坟里,见到如意菩萨的时候一样。 如意菩萨也弄出了一个师父。 但那师父更是不堪,都没有人样。 想到这,陈黄皮便道:“黄二,你之前说这假道观里的东西都是死物,都没有半点反应对吧?” “是,确实都是死物。” “好。” 陈黄皮点点头,随后眼中的杀意再也压抑不住。 他猛地拔剑! 洞虚神剑爆发出一道如同细线的剑光。 而他拔剑的姿势却和易轻舟教他的时候有着极大的变化。 太岁教主传他的九十九道剑招可不是白学的。 一剑斩出! 剑光掠过那穿着紫色道袍的扭曲身影。 那身影瞬间被斩杀,化作了一摊灰烬。 而这一剑所造成的破坏,更是除此之外再不及他物。 若是放在以前。 陈黄皮是决计做不到对力量把控如此细腻程度的。 剩下的,就是那丹炉了。 陈黄皮冷冷的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炼制我的丹方,大师父是吓唬我的,他也不会这样对我!” 净仙观的所有角落,他都翻了个遍。 根本就没有这个丹方。 不然,他早就收个徒弟玩玩了。 陈黄皮对着那和九龙炼天炉一模一样的丹炉轰出一拳。 只一拳,就将这丹炉给捣出了一个大窟窿。 然后,他一把抓住里面的那个所谓的九九道胎黄丹,将其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同时,浓郁到令人发指,那奇异无比的丹香更是从中喷涌而出。 “哇……” 九九道胎黄丹之中,一个婴孩当场啼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 在距离此处不知道有多远距离的灰雾地带之中。 那个戴着草帽,不知是成了邪异还是维持清明的老疯子,突然浑身一震,疯癫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清明之色。 他看向了下方。 好似感应到了那啼哭之声。(本章完) 第391章 索命鬼苏醒 陈皇的孩子(8k大章求订 幽幽的灯火映照下。 婴孩的啼哭声越发嘹喨。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大眼瞪小眼,盯着那所谓的九九道胎黄丹看个不停。 准确的说,是盯着这丹丸之中的一个蜷缩的小人。 那九九道胎黄丹里,竟然有着一个婴孩。 婴孩只有巴掌大小。 但却长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发丝长到能裹住大半个身子,看着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绸缎似得。 “这死小孩居然是活的。” “陈道行上哪搞出来的这玩意。” “这好似是个异类啊!” 异类也就是机缘巧合下保留原本意识的邪异。 黄铜油灯便发现,这丹丸之中的婴孩就是个异类,而且看着极为不凡,极为奇异,并且后背颈部还有着一道像是胎记的符箓封印。 “本家,这死小孩不像是照着你搞出来的。”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陈道行顶多见过还是死胎的你,但那时你长什么样,是个什么玩意,就连观主都不知道。” 黄天的胎卵乃是混沌之道胎。 内蕴化作黄天的金黑二气。 这天然就是一种保护,若是陈黄皮自己不破壳而出,任谁也看不破这层胎卵。 陈黄皮皱眉道:“这当然不是照着我弄的,这死小孩是个女娃,而且还是个人,我又不是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灰雾被陈道行以变化之术弄出来的诡异道人,以炼丹的手法炼制这丹丸之中的婴孩,陈黄皮虽说觉得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可直觉告诉他,这死婴并非是想的那样,是陈道行居心叵测,亦或者在这里想搞什么事,所以才故意为之。 更像是将其放置在这里,想以这种方法把这婴孩化作异类。 让其以异类的方式活下来一样。 还有这死婴背后形似符箓的封印。 “这有点像是太墟道文。” 陈黄皮低声道:“但里面还有着苍天赦箓糅杂其中,其含义说出来,也就是封禁二字,封了这死婴的时间,让其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 作为未来的黄天,陈黄皮从小就能看懂一切文字。 哪怕是他从未见过也是一样。 太墟的道文,玄真道界的赦箓都是一样。 黄铜油灯好奇的道:“本家,除了这些以外你可还曾看出了别的什么吗?” 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死婴看着有点眼熟。 要不是个女娃,真感觉和陈黄皮小时候有三四成相像。 陈黄皮倒是不觉得和自己像。 他只是好奇这死婴究竟是什么来路,陈道行为何要将其放置在这里。 并且,其余的一切都看着像是变化之术弄出来的。 唯有这死婴不死。 甚至都没看到太墟神钉的痕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死婴定然对陈道行极为特殊。 仔细打量了这死婴半天。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这死婴生前应该还活着。” “你这不废话吗……”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我没被观主炼成灯之前,还只是一堆材料呢,你没有破壳之前还是一颗蛋呢。” “黄二,你误会了。” 陈黄皮赶忙道:“我的意思是说,这死婴生前就已经被封印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所杀,我感应的到它体内的死气。” “那这玩意怎么处理?” 黄铜油灯指着这还在丹丸之中的死婴叫道:“要说我直接给它捏死得了,反正陈道行那王八蛋从来不干好事,留着也是个祸害。” 不管这死婴是什么来路。 黄铜油灯对其是不感冒的,留着不知道能做什么用,但是杀了肯定不会有任何影响。 陈黄皮捏了捏这丹丸。 丹丸里的死婴立马吃痛,哇的一声啼哭,疼到蜷缩在了一起。 “别哭了!”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再哭我就把你喂给洞虚!” 适时,洞虚神剑裂开狰狞大口,一滴滴口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呲呲呲的腐蚀之声。 那死婴被吓的无比惊恐,两只小手抓着发丝将整个脑袋都遮住,像是碰到鬼物,所以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稚子一样。 陈黄皮见此不禁哈哈大笑。 “小孩子就是幼稚。” “看把它吓得!” “本家,让我也来吓一吓它,就当是提前对那陈道行找回场子了!” 黄铜油灯说着就狞笑了起来,双目之中喷出火焰,面目狰狞,根根利齿从口中生长,看着那叫一个骇人残忍。 然而,那死婴却并没有被吓到。 反而乐的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黄……黄……” “咦,它竟会说话,而且还认识你?” 陈黄皮惊呆了。 只见这死婴声音稚嫩,断断续续,连连重复着黄字。 像是要道出黄铜油灯的真名。 “黄你妈个头!” 黄铜油灯怒道:“死小孩你叫魂呢,本灯可没见过你,定是那陈道行与你说过本灯,真是烦死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算了黄二,别和这死婴一般见识,这样,我直接把它喂给洞虚好了,正好洞虚陪着我几次征战,给它补一补。” 说着,陈黄皮就剑指一并。 洞虚神剑发出一阵剑鸣,就要挥剑斩下。 这死婴身处的丹丸陈黄皮检查过,谈不上坚不可破,洞虚神剑一剑下去,必然能将其直接斩杀。 “等一下本家!!” 黄铜油灯突然大声叫停。 因为它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它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到大乾仙朝。 但它现在是金顶天灯黄一的模样。 这死婴不是在喊它,而是在喊黄一。 陈黄皮眼中闪烁着异彩。 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自然能立马领会其意。 “黄一,黄一是在大乾仙朝被炼制的。” “你的意思是,这死婴有可能诞生的时间,在天地异变之前!” “即便不是,它也定然见过黄一。” 黄铜油灯咬牙道:“留着吧,说不定找黄一的时候这死小孩能用上,或者咱们回头有时间,进它的记忆里看一看就是。” 听到这话。 陈黄皮思忖片刻,便认可了这说法。 “那就先这么办,区区一个死婴,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罢,陈黄皮便将其收进了勾魂册里。 做完这些以后。 陈黄皮才走出了丹房。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飞仙图,这古怪的死婴顶多算是个陪衬,留不留都无所谓。 …… 而另一边。 一个头戴草帽的身影,正从灰雾地带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冲去。 老疯子是近乎于道的剑修。 是太岁教主的死对头。 也是万剑阁的老赘婿。 而他如今虽说状态出了问题,不知是变成了邪异,还是被那太墟神钉所影响,可他依旧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本就可以在灰雾地带之中畅通无阻。 这阻挠陈黄皮数日,让他举步维艰的灰雾在其面前,就跟出入无人之地一样轻易。 如同胶质的灰雾层在其面前自动分开。 如同岩石的哪一层则更是被其一张口,便喷出一道剑光硬生生的斩开了一条路。 在往下看,便是那漂浮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宽广河面之上、那座玉琼山,净仙观了。 但到了这里。 这老疯子却停了下来。 他那隐隐有些清明的双目变得逐渐浑浊。 “我为何会在这里。” 老疯子口中呢喃道:“是,我要去找拜灵天的教主,我要告诉他那截天教的秘密,截天教主早就死了,控制那具躯体的不止一个人。” “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先前好似听到了那个婴孩的啼哭声。” “陈皇的孩子,陈皇……” “啊啊啊啊!!!!” 老疯子突然痛苦的捂着脑袋,发出癫狂的咆哮声。 那根钉子又在往他的脑子里钻。 而金铁交加的声音也在他脑袋里响起。 他的脑袋里除了太墟神钉,还有着他的那把剑。 准确的说,那太墟神钉现在就钉在了他的剑上。 噗通一声!!! 老疯子直接坠进了那宽广的河流之中。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直到到了最底下。 一盏无比巨大的青铜油灯,逐渐在老疯子面前亮起。 这条古怪的河流,陈黄皮并没有下去看过。 就连黄铜油灯都没有提起。 因为他们一进来,其注意力便放在了玉琼山净仙观上,放在了那飞仙图的气息上,那会想过下河看个究竟,看看这河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好在,这一切都被另一个存在看在眼中。 …… 推开大殿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神台之上的诸多神像。 大殿之高大,容纳的下三千尊正神。 一切都似曾相识。 陈黄皮的目光在这些神像上一扫而过。 每一个神像体内,都有着一根太墟神钉。 但古怪的是并非变化之术捏造而成。 “这些神像好似和那驱赶灰雾的不是一回事。” 陈黄皮低声道:“它们是死的,是徒有其表的躯壳,一点灵性都没有。” 或者说,这些神像就只是神像。 是类似当年道人们造的那十万尊神明的神像。 属于是第二代神明。 若是没有金顶天灯点化,便永远都只是死物。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陈道行当年想带走本灯,怕不是想用本灯将这些神像点化成阴神吧!” 陈黄皮道:“点化阴神有何用?” 黄泉阴土有那么多阴神。 可到现在,陈黄皮都不觉得那些阴神能排上什么用场。 黄铜油灯道:“你问我,我哪知道,观主说是给你吃的粗粮,但你也没吃过阴神不是,反正肯定跟这大乾仙朝如今的古怪有关。” 黄泉阴土有它的十盏分身。 大乾仙朝也同样被分成十个区域。 金角银角到了大乾仙朝感觉就跟回了家一样,处处都显得不对劲。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陈道行该不会是想要再造一个黄泉阴土吧,又或者,他知道师父在黄泉阴土的布置,所以用在了这大乾仙朝上?” 黄铜油灯不解的问道:“他这么搞意义何在?” 而就在这时。 勾魂册忽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怕不是想做阴天子吧。” “卧槽!阿鬼,你可算是舍得醒了!!!!!” 黄铜油灯激动无比,灯油都在沸腾。 陈黄皮更是眼前一亮,赶忙道:“阿鬼,你是何时醒来的?” 话音落地。 只见索命鬼那巨大的骷髅脑袋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而和以前不同的是。 索命鬼浑身的每一寸骨骼上,都烙印着一些古怪的符文。 那是冥文,是黄泉阴土的文字。 在它的眉心,则有着另一个不同于冥文的,金黑色交织勾勒出的字。 索命鬼那黑红色的眼睛看着陈黄皮,看着黄铜油灯。 它的心情同样有些激动。 “好久不见了契主,还有黄二。” “我醒来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估摸着就在你们进这净仙观的时候。” 索命鬼感慨道:“只是我那时刚刚恢复意识,这具新生的躯体还有些生涩,以至于现在才能出声和你们沟通。” 陈黄皮打量着索命鬼,好奇的道:“阿鬼,你这幅样子除了身上多了点文字以外,和以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 黄铜油灯叫道:“我还以为你会长出来血肉,变成你以前的样子呢,没想到就这?等一下,你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你成真仙了?” “算是吧,但也不是一回事。” 索命鬼解释道:“我喝了观主那杯悟道茶以后,莫名的,我体内的传承就好似被打开了一样,我父亲的力量现在有两成都在我体内。” 索命鬼的父亲是第九殿阎罗。 而阴间除了阴天子这位近乎于道的存在以外,剩下的十殿阎罗便都属于真仙这个层次。 算起来,对应的是赤邪那种界主。 同样是真仙极致,并且在黄泉阴土能拥有近乎于道特性的至强者。 “太好了阿鬼!” 陈黄皮由衷的为索命鬼感觉到开心:“虽说是传承之力堆上去的,可真仙就是真仙,你现在是生灵,还是勾魂册的器灵?” 索命鬼失笑道:“自然是勾魂册的器灵。” 如今它醒来以后,自然就知道那悟道茶究竟有什么功效。 会让人开启一场造化。 但若是提前知道效果,便等同于喝了一杯普普通通的茶。 索命鬼不是没想过做一个生灵,死而复生,变成它生前那样。 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后来和陈黄皮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它也意识到作为勾魂册的器灵,才是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陈黄皮的战力本就是它们这几个东西里最强大的。 就是索命鬼成了真仙,很多时候也根本参与不进那种战斗。 做个狗头军师,偶尔再用勾魂册打打辅助,索命鬼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黄泉冥族的荣耀。 得了吧,黄泉阴土都完蛋了。 这时,陈黄皮忽然问道:“对了阿鬼,你刚刚说的陈道行想做阴天子是什么意思?” 索命鬼闻言,语气变得不忿了下来。 “阴天子不死不灭,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这大乾仙朝如今就是在朝黄泉阴土的方式蜕变,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被硬生生的打断了一样。” 如今传承之力开启以后。 索命鬼得到的不止是它父亲第九殿阎罗的力量。 还有着种种隐秘的知识。 索命鬼冷冷的道:“金角银角年幼,它们的父亲死的早,血脉传承是无法开启的,所以它们只觉得这大乾仙朝像是黄泉阴土。” “可我却看得出来,此处就是照着黄泉阴土来的。” “那些灰雾在改造大乾。” “陈道行若是成了,他便能做大乾之主,便是天地异变也奈何不了他。” “每一个纪元,他都能死而复生。” 此话一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要是让陈道行真的成了。 那他岂不会强大到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要知道,阴天子那可是师父的至交好友,哪怕是师父成了道主,两人的地位关系都没有任何改变。 每一个纪元,阴天子都可以说是道主之下的最强者。 只是苍天纪元出了师父这号猛人而已。 还没合道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然三界第一,应当是阴天子才对。 现在索命鬼说陈道行要做阴天子,陈黄皮当真有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压抑感。 要知道,陈道行可是被那轮廓所污染了。 他还杀了截天教主。 本身的道果都已经扭曲成了一个眼睛的样子。 这样的陈道行,本就无比强大,再让他做了阴天子,那他岂不是就真成了不是道主的道主! “这事,师父知道么……” “观主出不了十万大山,连大乾都回不来,他如何知道?”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陈道行那王八蛋,真不愧是观主的首徒,他是真学到了观主的七八成本事啊!” 观主时时刻刻都在和那轮廓大战。 到了大乾仙朝以后,便是见到太岁教主记忆里的观主,都不曾像以前那样凡有言必有知。 这说明天地异变越是临近结束。 观主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他的手伸不了那么远了。 说不定到最后一刻。 观主会败在那轮廓的手里。 还有那些过去的盗主们,这大乾仙朝当真就是个绝地啊! 想到这,黄铜油灯忽然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把陈黄皮带回人间的冲动。 在这里是真会死的。 哪怕有太岁教主在看着也是一样。 太岁教主能斗的过陈道行吗? 那王八蛋手里的那杆赤血大旗,都能把日月引动,都能杀了仙尊。 太岁教主双道果应当都只是和仙尊同一个境界吧。 陈黄皮的心情非常压抑。 他向着这大殿最里面的一侧墙壁走去。 那里是挂着飞仙图的位置。 索命鬼见此,冷静的安抚道:“契主,观主他老了,而你长大了,他老人家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观主,而你却可以。” “你要做的,就只是把五脏炼神法和阴阳合和化神术全都修成。” “剩下的,便是十八岁那年咱们回家。” “回了十万大山,一切都会有个结果。” “阿鬼,我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我并非是气馁,也不是打了退堂鼓,便是千难万险,便是十死无生我都不曾怕过,师父说过,这条路要么不走,要么就走到底。” “别说是退一步,就是半步都不能退。” 他本就是一个死胎。 逆死而生是这天地间最为艰难之事,况且他的本质又是未来的黄天。 师父也说过,若是他什么都不做,也不想长大,那到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他都会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只是以后不会再有他陈黄皮而已。 他会就此死去,新的黄天则是另一个全新的存在。 不是什么黄天降世为人,而是和其他纪元的天道一样的,冰冷,无情,由一切规则结合在一起的抽象概念。 “我这辈子过的已经很好了。” 陈黄皮像是对索命鬼和黄铜油灯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万七千多年,对我而言好像就只有十七年一样,一千年就是一岁。” “若是我只能活到十八岁,那我起码临死前都过的很开心,很幸福。” “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他也最疼爱我。” “我还有黄二,还有阿鬼,还有狐狸山神,还有金角银角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要做的事也不多。” “只是在这大乾仙朝出六阳神而已。” 说到这,陈黄皮咧嘴一笑:“我没吃过多少苦,师父也不舍得让我吃苦,但是我才是净仙观的继承人!” “我有合法继承权!” “我要做道主,我要做天下无敌的道主!” “谁跟我抢,我就打死谁!” 他这话说的倒是轻巧。 黄铜油灯听着,却一肚子酸楚。 陈黄皮这辈子是没吃过什么苦。 观主也是把他保护的好好的,毕竟是真当成亲儿子一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可实际上,陈黄皮小时候是什么样,黄铜油灯难道不知道吗? 那就是一个死婴。 皮肤蜡黄,走起路来僵硬的厉害。 八岁,为何观主疯了以后,总是说八岁。 那是因为陈黄皮七岁之前,连五脏六腑都没有彻地长成,浑浑噩噩,铜皮铁骨,水火不侵,那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的样子吗? 再说后来,陈黄皮真正的生死危机是没有过。 毕竟有观主在看着。 但他却是把前半辈子的苦都给吃了一遍。 到了这大乾仙朝以后,更是被那半道的冥神子给打的神魂都要裂开,那些痛苦也就他被观主以前用真火炼习惯了,所以才能忍着而已。 以前在人间,在十万大山的时候。 陈黄皮受个伤顶多睡一觉就是。 哪有在大乾仙朝动不动就要缓半个月的情况。 “五脏还差肺庙,元神还差阳神。” 黄铜油灯心中默默的想道:“本家啊,你是真没意识到,你长得越快,你的身体也就越是脆弱,没了那水火不侵的身体,任何一个近乎于道都能杀了你。” 包括那太岁教主。 是的,黄铜油灯对太岁教主很忌惮。 它虽然说知道是自己骨子里的邪性在作祟,它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说的再怎么天乱坠也是一样。 时时刻刻,黄铜油灯都准备着将它的分身给召回来。 真要出事它立马就会拼命。 随着陈黄皮长大,入魔状态是越来越难了,几乎是完全没法再像曾经那样直接化身黄天乱杀。 而他的肉身,也越来越像是活人血肉那样。 要是放在还没开始修炼的时候。 黄铜油灯带着陈黄皮去任何地方,它都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那时候,陈黄皮的身体当真是坚固到就像是天地规则一样,谁都没法破开。 “黄二,阿鬼,你们快看,飞仙图真的在这里!” 陈黄皮指着那挂在墙上的飞仙图,一脸的不可置信。 还以为找到飞仙图要经历什么天大的危机。 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了。 陈道行那人,是当真不觉得会有人能来到这里。 所以才如此托大吗? 黄铜油灯被打断了思绪,赶紧打量起了那飞仙图。 索命鬼则警惕的看向周围。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太对劲。 “契主和黄二说这里是陈道行布置的。” “但陈道行离开十万大山的时候,观主还没疯,那紫袍观主更是不可能出现,他上哪去知道的这些?” 索命鬼向来心思缜密。 很多细节陈黄皮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容易忽略,但它却不一样,它便觉得此地或许不是出自陈道行之手。 最起码,陈道行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应该只占了一部分。 “不对啊!这飞仙图的造化之门呢?” 黄铜油灯指着那飞仙图,面露疑惑之色。 这飞仙图和它记忆里的样子变化太多了。 上面很多描绘的飞仙之状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片的泛黄空白,尤其是那座造化之门,造化之门竟也不翼而飞。 没有造化之门,再没有了那飞仙。 这飞仙图不就是彻地废了么。 适时,陈黄皮拿出了升仙令。 只见升仙令散发着温润的荧光,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并不是时断时续,而是维持着一个恒定的状态,既像是造化之门还在,又像是找不到入口一样。 再看那飞仙图。 飞仙图更是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就只是散发着略显腐朽的气息,默默的挂在这面墙上。 陈黄皮试图与其沟通,可后者没有半点反应。 当真像是成了一个死物。 黄铜油灯叹了口气道:“本家,它死了,我感受不到它承载的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它定是被人撕成了许多份,就像是撕一幅画一样。” 陈黄皮不语,只是将体内的精气灌入这飞仙图中。 但这没有任何作用。 就像黄铜油灯说的那样,飞仙图已经是彻底死去了。 想来,当年它和金顶天灯来到大乾仙朝,在那场大战之中肯定发生了很惨烈的事,以至于它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的这飞仙图,就只是一件材质特殊的死物。 “飞仙图内还有着一个世界。” 陈黄皮道:“金顶天灯当年就挂在那个世界里,那里面还有着一面金色的大门,最初的时候,师父就在那门前盘坐着。” 他所描绘的是当年在狐狸山神记忆里看到的一幕。 那个师父虽说是邪道人。 但按照真正的过去而言,师父当时确实是在飞仙图的世界之中。 在那扇巨大的金色大门后面。 而门后究竟有什么,陈黄皮有些不确定,或许是那祭坛,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陈黄皮无奈的道:“若是我的心庙能力,在这现世之中也能动用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飞仙图刷成邪异,或许能将它复活。” 黄铜油灯摇头道:“没用的,你复活的也不是它,不然我现在就已经把我的灯油给拿出来了。” 陈黄皮那豪光压根就不是把人刷成邪异的。 那是赐予造化。 真要把人变成邪异,还得看它这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把飞仙图带走吧,毕竟是咱净仙观的重宝,这里不是它该待的地方。” 黄铜油灯的语气很低落。 飞仙图在净仙观虽说一向不显山不露水,论威能也不算多强大,属于是九件重宝的末流。 但到底是当年旧识。 如今飞仙图变成了这样,那自己那一个炉子先后出生的兄弟黄一呢? 会不会,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一块块碎片了。 拼都拼不起来。 “虽说我不喜欢它,但它要是死了,那我就只能当黄一了。” 黄铜油灯苦着脸道:“也不知道我顶不顶得住。” 陈黄皮将那飞仙图取了下来,扭着头安慰黄铜油灯:“黄二,你又说丧气话,你又不是金顶天灯,你拿什么顶?” 黄铜油灯哈哈大笑,随口道:“简单,我做金顶天灯不就是了。” 这话把陈黄皮听乐了。 “你的遁一神光都是学的黄一,你上哪做金顶天灯,你又不会点化神明。” 可刚说完。 陈黄皮手中的升仙令便突然亮了起来。 就好像是找到了造化之门一样。 突然,一道光辉从升仙令里爆发,直接射在了那挂着飞仙图的墙壁上。 然后一个两指粗的窟窿便被其射穿。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这三个东西对视了一眼。 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陈黄皮想也不想,立马用眉心贴在那个窟窿上。 他眉心的邪眼正好就跟这窟窿差不多大。 随后,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便看到,陈黄皮身体都在发颤,好似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一样。 “本家,你看到了什么?” “我……” “我看到了九离钟。” “它在和一些东西大战。” “等等,那些东西看到我了!!!!”(本章完) 第392章 银角:这玩意还挺好吃(求月票) 很早以前,陈黄皮就想过一件事。 纪元更迭,新天换旧天。 那旧时候的天地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后来师父跟他说过。 苍天纪元和黄天纪元是最为特殊的。 天地要重开,乾坤要倒转。 一切规则都会重定。 而苍天纪元会怎么样,师父其实也说不出个具体来。 但过去的纪元,师父却跟他提起过几次。 过去的纪元正是因为没有黄天降世,没有天地异变,所以实际上纪元更迭,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只是正常的天道轮转而已。 过去纪元结束以后,新纪元的生灵是无法逆流而上,抵达过去纪元所在地玄真道界的。 因为时间长河永远是奔流向前的。 便是道主也不行。 这似乎是玄真道界对于道主的一种限制。 一个纪元只能存在一个道主。 若是道主逆流而上,去往过去纪元,那岂不是意味着过去纪元便又有着诸多道主。 道主自斩成了盗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最强的,只能有一个。 一个世界,也只能允许存在一个能恒定乾坤,掌万物之规则,赏罚分明的至强者。 但实际上,那些纪元依旧存在。 只是下游的人无法上去。 上游的盗主却可以下来,只是没了那番口含天宪,一言定乾坤的伟力而已。 陈黄皮对着那窟窿看了一眼。 看到的便是苍天纪元之前的诸多纪元。 那些纪元中的玄真道界,已经和他映象里天地异变的世界完全不同,残破,腐朽,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尸臭味。 是的,纪元更迭,旧的天地亦像是人一样会死。 但这尸臭味却只有陈黄皮能闻到。 因为他即是黄天,也是一个生灵。 那些纪元犹如万筒一样,只观一眼,便如观全貌。 而一个个扭曲的身影,就在那万筒之中折射了出来,像是被困在牢笼之中的囚徒,奋尽全力想要冲出禁锢,却根本做不到。 有一扇金色的大门,堵死了祂们惟一的出路。 但那金色的大门现如今已经大片大片的沾染上了如同墨渍的污秽,这大门不够坚固了,迟早会被冲破。 咚咚咚!!!! 九离钟的钟声响彻天际。 它爆发着无比可怖的力量,有青色的秩序之锁链从虚空之中钻出,和那些身影们大战,时而它被打入了一个纪元之中,时而又硬生生的杀了出来。 九离钟的钟身上布满了裂纹。 有黑红色的血液洒落。 它很强大,出乎陈黄皮意料的强大。 或者说,是操控九离钟的存在比那些身影更加可怖,哪怕是其无法本尊下场,也依旧能压住这些盗主一头! 不过,只看到这里。 陈黄皮就不敢再看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看了这么一眼,便有诸多的扭曲身影看到了他。 如我观镜,亦如镜中观我。 “陈道行!!!!”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那九离钟爆发的伟力之中勉强传了过来。 那声音在这净仙观大殿之中回荡。 虽然极其微弱,极其模糊,仿佛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之中一样,但在这里的陈黄皮,索命鬼,黄铜油灯哪个是省油的灯? 自然能听的是一清二楚。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那声音,竟是把陈黄皮当做了陈道行。 是,陈黄皮现在的确是披着陈道行的皮。 可这是变化之术。 那位不知名的盗主,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陈道行,速来帮忙!” “那位疯了,天地异变都快结束了,祂反而对我等大打出手。”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那九离钟落到截天教主的手中。” “那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九离!杀杀杀!!!!” 九离钟那暴虐疯癫的声音咆哮着,扭曲的钟声立马将那位盗主的声音完全盖住。 不过,却有另一个身影强行与之交战。 那身影的声音冷漠阴狠:“造化之门,一万多年了你还没有找到吗,那东西应当就在天河战场,时间不多了,不要再等了。” “天地异变即将结束,没有吾等相助,你拿什么杀了那黄天。” “当年之事确实是吾等算计了你。” “可如今你还有回头路吗?” “你要做道主,吾等不会与你争,这天地厌弃吾等,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何还在犹豫不决。” “别忘了,你和吾等一样,都被那东西给污染了。” 这位盗主和先前那位的感觉完全不同。 祂的言语冷酷,却充斥着浓浓的诱惑,但却没有半分逼迫之意,只是讲明了厉害关系。 甚至祂也没有要求“陈道行”下场相助。 只是让其去找那造化之门。 而这,也让陈黄皮更加觉得诡异无比。 飞仙图都被撕成了不知道多少份。 其死的是不能再死。 那造化之门,却又好像遗落在天河战场一样。 至于陈道行被这些人算计,忽悠走上了歧路,陈黄皮是早就知道的,但这不代表陈道行情有可原,这是两码事。 陈黄皮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位盗主。 或者说,他不敢回应。 直觉告诉他,这窟窿链接的并不是过去纪元,只是能让他看到而已。 对方更无法通过这窟窿降临过来。 但要是不将这窟窿给堵住,鬼知道这些存在能不能因此做一些别的事。 “本家,祂们好像和陈道行那王八蛋不是一条心。”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要不你试试套祂们的话,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陈黄皮在心中叫道:“套祂们的话?黄二,先不说我一说话就可能被看破,单说是套话,我要套什么?我连祂们是谁都不知道啊!” 他看向了一旁的索命鬼。 而索命鬼此刻虽然也无比惊慌,但它还能保持冷静。 对陈黄皮微微摇头。 其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最好不要与其交流。 但就在这时,一个冷酷的声音在陈黄皮脑海中响了起来。 “怕什么,问祂们便是。” “有本尊在,祂们看不透你的底细。” 那是太岁教主的声音,别人怕这些盗主,可他却根本不带怕的。 盗主而已,苍天纪元的时代他又不是没见过。 那些存在自斩以后,依旧比近乎于道要强大很多。 可天下英杰无数。 强如盗主又能怎样? 陈黄皮师父走到近乎于道的极致的时候,哪个不是躲着藏着,碰都不敢跟其碰上。 再后来更是被直接堵在了过去。 太岁教主性子刚烈,行事更是大开大合。 若是有盗主真能顺着这窟窿钻出来,他自会亮出剑阵道果,甚至强行将自己的剑道道果重新熔炼出来,布下真正的杀阵。 哪怕自此以后他可能就得真死了。 但罩着陈黄皮绝对没问题。 有太岁教主兜底。 陈黄皮这才镇定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骨子里就有股倔劲。 这下子,陈黄皮反而大胆了起来。 陈黄皮眯了眯眼睛,立马就道:“当年尔等算计我,眼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了?尔等也太小看我陈道行了吧!” 他觉得,如果他是陈道行。 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果然,便有另一个撒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妹妹的死,确实是吾等默许的,但第一个提出这事的却是截天教主。” “吾等当初只是想将你妹妹拿捏在手,以此作为防备你反悔的底牌。” “但设计让你亲手杀了你妹妹的不是吾等,也是那截天教主。” “你已经将他给杀了,这口气也该消了。” “等你成了道主,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那太墟神钉可没有钉在你妹妹身上,你若是还因此嫉恨吾等,那吾等只会小看了你。” “欲成大道者,至亲亦可杀!” 此话一出,陈黄皮脑海中如遭雷击。 那个被他扔进勾魂册里的死婴。 竟然是陈道行的妹妹。 是大伯的女儿。 是自己的堂妹。 咕嘟…… 一旁的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 它之前一口一个死小孩。 想让陈黄皮将这死婴直接捏死得了,好在陈黄皮最后没有那样做,不然那真是搞出了天大的笑话了。 陈道行能不能做到至亲亦可杀不好说。 但陈黄皮要真是那么做了。 陈道行肯定会发疯。 这时,有盗主又冷冷道:“陈道行,如今你已经到了这地方,你必然是见到了你妹妹,你应当能看的出来,她如今孱弱不堪,那灰雾之胎卵在吊着她的命。” “她介乎于生死之间。” “而现在,吾可以告诉你如何复活她。” “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黄天必然会现世,杀了这天,以其血淋在那胎卵之上,你妹妹便能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 这座净仙观并非是陈道行所造。 连这玉琼山也是一样。 是这些盗主们搞出来的,祂们早就被那笼罩在世界之外的轮廓污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祂们所知道净仙观的变化,所知道陈黄皮师父化作日月,化作三位师父,都是从那轮廓之中得来的信息。 而此地造成以后。 陈道行便无法踏入其中,他那没有出生就被他一剑杀死的妹妹,也就藏在十处净仙观的其中一座。 正好就是陈黄皮无意闯进来的这一座。 当然,这事并不是在更早之前发生的。 是在陈道行叛出净仙观以后的事。 “问问祂们打算如何宰了黄天。” 这是太岁教主最为关心之事。 “若是我找到那造化之门,你们如何帮我杀了黄天。” 陈黄皮的声音故作不忿。 有盗主说:“黄天降世的那一刻,你那位师尊便是最虚弱的时候,他既要挡住世界之外的那轮廓,又要拦住吾等,可只要你动用造化之门。” “吾等就可以降临夺舍。” “你那计划能挡住你师尊,他进不了大乾的,届时吾等一起出手,杀那黄天轻而易举!” “至于怎么杀,你也莫要再追问。” “此事乃吾等手握的筹码,是断然不可能与你讲个清楚的。” 这位盗主说的很模糊。 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什么都没说。 不过对于太岁教主而言。 他却是若有所思,心中顿时有了一些明悟。 那世界之外的轮廓也好,还有这些盗主也好。 陈师道合道之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存在了。 毕竟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纪元的旧时盗主,在玄真道界留下一些旁人根本无法发现的后手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或许,自己应当去别的地方看看。 但陈黄皮孤身一人,太岁教主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想到这,他不禁想到了自己那个死对头。 那人也到了这地方,只是沉进了那水底而已。 可有太墟神钉在。 他当真是信不过对方。 就是这些盗主,祂们的话就当真是实话不成? 被污染的这些盗主,还是不是原本的祂们都不好说了。 “问一问仙尊……罢了,不要问了。” 太岁教主刚开口就自己打断了自己。 陈黄皮有些不解。 而脑海中,太岁教主的声音却告诉他:“本尊打算去仙界看一看,仙尊那老小子死的有点不明不白,本尊怀疑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这事问这些盗主是有点不该。 因为做引那明月杀了仙尊的人正是陈道行。 陈道行都没发现有问题。 要是直接和这些盗主们坦言,恐怕这些存在会立马回过味来,要是祂们能和陈道行沟通,那就坏了大事了。 “太岁叔叔,那我接下来应该问什么。” 陈黄皮着实有些不清楚,他有什么该问的,他只知道有很多事,是他顶着陈道行的样子不能问的。 比如说大乾仙朝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为什么能让师父也无法过来。 还有祂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那轮廓给污染的。 这些都不能问。 问了就要露出马脚。 太岁教主沉声道:“言多必失,你倒是不该再问下去,不过有一件事你却是可以做的。” 陈黄皮问:“什么事?” “给祂们和陈道行之间埋个钉子。” “让祂们日后哪怕是真的降临了,也会和陈道行心生龌龊,甚至大打出手。” “便是祂们彼此对照能发现猫腻,可却依旧会彼此怀疑。” “我明白了,泼脏水是吧。” 陈黄皮在心中道:“太岁叔叔,这个我擅长。”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的隔着那窟窿,对那些存在说道:“你们说来说去,可当年算计我之事怎么都绕不开,杀妹之仇,我就是宰了那截天教主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告诉你们。” “若是你们不将你们藏着的那些手段说个清楚,天地异变结束之前,你们都别想降临过来。” “那造化之门,不在那天河战场。” “从始至终,那东西就在我手里捏着。” “陈道行,你不想做道主了吗?” “我不急于下一个纪元。” “我可以做这大乾仙朝的阴天子。” 陈黄皮学着陈道行的姿态冷笑道:“而你们呢,天地异变的主角是邪异,尔等若是做不了邪异,届时便一起随着旧天地死去吧。” 有盗主阴冷的道:“你师尊不会允许吾等这样死去的,他要的是完美天地,而不是一个残破的玄真道界。” 陈黄皮冷冷道:“我与师尊早就形同陌路,难道还会在意他的看法?” 这些盗主怕不是对完美天地都有着肖想。 不然的话,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那些盗主们沉默了。 准确的说,是祂们无心再和“陈道行”辩驳。 九离钟的钟声震的祂们痛苦不已。 那九离钟,是玄真道界唯一一个能逆流到过去纪元,和祂们大战的重宝。 因为九离钟实则是太墟世界道主的至宝。 忽地…… 陈黄皮手里的升仙令发出的光芒变得晦暗了起来。 那窟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 陈黄皮的邪眼冷冷的看着那些盗主们。 但直到这窟窿彻地消失。 这些盗主都再也不曾和他有过任何交流。 呼…… 陈黄皮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人瞬间松垮了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叮咚。 黄铜油灯也掉在地上。 它刚刚当真是吓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甚至一直躲在暗处,生怕被这些盗主们给看出破绽。 如今这窟窿消失。 它这才如蒙大赦一样。 “太岁叔叔,为什么飞仙图已经毁了,我的升仙令却依旧能照出一个窟窿来。” “你这升仙令和别的升仙令不同。” 太岁教主的声音在陈黄皮脑海中响起:“那飞仙图虽说毁了,但造化之门肯定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天河战场的什么地方而已。” “所以这升仙令才能让你看到这些东西。” “那若是我刚刚顺着那窟窿钻过去呢?” “你是玄真道界之人,如何能逆流过去的纪元?” 太岁教主淡淡的说:“那九离钟来自太墟世界,你难道也来自太墟世界不成?” “若你能做到,那你究竟是本界的黄天,还是其他世界派过来的卧底?” 听到这话。 陈黄皮尴尬的低下了头。 他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敢跟太岁教主说。 那就是,他这黄天其实不够纯。 是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外加玄真道界的天道融合在一起,形成的一个黄天。 就跟金角银角一样。 是个串…… 曾经黄铜油灯还以此嘲讽他是个界奸。 不过,陈黄皮也就这么一说。 他可不想回到过去的那些纪元,真要是不知死活的去了,怕不是师父都没法把自己给捞回来。 …… 此时此刻。 在那过去的纪元交汇,如同万筒一般的景象之中。 和九离钟大战的诸多盗主们,此刻心中却一片冰冷。 “那个人是谁?” “他应当不是陈道行。” “陈道行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虽说和吾等有了龌龊,但他不至于会甘心不做那黄天纪元的道主。” “也不一定。” “或许那就是陈道行,只是他在以另一种方式试探吾等。” “造化之门就在他手里这事或许可信。” “当年那场大战发生的时候,吾等借着那轮廓之力强行把飞仙图摄来,可到了天河战场,陈皇却提着太岁杀剑将此物硬生生打碎。” “若是造化之门被陈皇毁了,那升仙令就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造化之门还在,陈道行之所以找不到,便说明一开始就在他手中。” “会不会在陈皇手里。” “毕竟当年他们搞出了个不得了的东西,是真能破开混沌去往其他世界的,摄走造化之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十万大山,那么多年了,那黄天究竟藏在哪。” 盗主们所看到的十万大山,和陈黄皮经历的完全不同。 那十万大山里,祂们没有看到陈黄皮的存在。 从始至终,都只有陈师道在其中坚守。 不过前段时间,黄天的胎动出现。 祂们倒是能感应得到,黄天应当还在那道胎之中,只是离降世还有五次阳极的时间。 但最诡异的是。 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 苍天就已经消失了。 死去的苍天,不在十万大山里。 这才是祂们最为担心的事,而且那位苍天道主把祂们堵在过去,实际上是不给祂们出手的机会,不是说不想让祂们进入苍天纪元。 真要是进了苍天纪元。 这位苍天道主,绝对是能一剑一个把祂们全都给斩了的。 实际上,是祂们不敢进。 …… 走出净仙观的大殿。 陈黄皮向着上方如同岩层的灰雾飞去。 邪眼破开一条通道。 他不想再在这地方久留了。 不过,陈黄皮心中却在和太岁教主沟通一些别的事。 “太岁叔叔,我曾经逆流而上,到过时间的尽头。” “那一次,我是被师父给钓过去的。” “师父也很惊讶,说他在钓鱼,没想到吃钩的却是我。” “你说他究竟是想钓谁呢?” 陈黄皮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般弱小。 他的眼界,他的实力都时时刻刻在变得开阔,变得强大。 再回想当年之事。 很多当时忽略的事,现在想来就处处是问题。 太岁教主也无法给陈黄皮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师父那人,走一步看百步。” “他合道以后,更是收拢时间线,化作了那老道士模样,他想做的事本尊很清楚,就是为玄真道界的众生争出来一条路。” “但要说具体他每一步是怎么做的,便是本尊也猜不透。” “你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气魄和手段。” “以往我与他做事,也都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做。” 太岁教主倒不是说没有那个智慧,而是他很清楚,有些事自己来做结果或许会截然不同,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做一把利剑。 指哪打哪,方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陈黄皮。” “太岁叔叔!” “本尊得跟你分开一段时间了。”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道:“太岁叔叔,你不是说要护着我吗,怎么就要跟我分开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太岁教主淡淡道:“分开是分开,但不是说不护着你了。” “我会在你身上留下一点东西。” “若是有近乎于道的存在对你出手,我立马就会杀过来。” “至于我要去何处,自然是那仙界。” “为什么是仙界?” 陈黄皮心中大为不解,赶紧劝道:“我们一起去万剑阁,事后再去找那拜灵天的教主,一起杀尽乾元阙救大伯,这不比仙界重要多了?” “救陈皇是你要做的事,不是你太岁叔叔该干的活。” 太岁教主不耐的道:“我只会出手一次,要么是躲在暗处,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要么就是你遇上了近乎于道的存在追杀你。” “比起陈皇,仙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才是我更想知道的。” “还有,我那剑道道果也得找个机会重炼出来。” 太岁教主自从归来以后,便无时无刻在捉摸着如何破解陈黄皮师父的最后一招洞真。 这剑招,他想了一万多年。 早就已经想到了个大概。 不过他想要的是双道果完美合一,不然重修个剑道道果出来,当真不是什么难事。 他最起码有四种剑道可以走。 陈黄皮道:“太岁叔叔,正所谓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是有底气的……” “再给你找一个近乎于道的就是了。” 太岁教主忽然笑道:“不过那人身上有根太墟神钉,你自己斟酌,他应当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但有些话,你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还有,不要暴露你是黄天的身份。” “此事,天底下能知道的,除了阴天子,你大伯,还有我以外,决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临走前,太岁教主不放心的嘱咐着。 他虽说对陈黄皮很爱护。 但这段时间,他也看出了陈黄皮有点长歪了的苗头。 卖惨装可怜很在行。 关键时候也不会掉链子。 但是行事作风,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只要有人兜底。 他是什么话都敢说。 就像那造化之门就在陈道行手里这种谎话,他张口就来。 好似骨子里就焉坏焉坏的。 而这样的陈黄皮,在太岁教主看来,不够阴,但绝对是个刺头。 陈黄皮难过的道:“太岁叔叔,你我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眼下就要分开,你还有什么好……好的教导吗?” 太岁教主道:“当然有。” “真的吗?” “我只是和你分开,又不是不管你,你依旧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与你师父斗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斗赢你师父。” 此话一出,陈黄皮立马哑火了。 太岁教主去仙界那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顶多十天半个月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他却还要跟师父每天在梦里斗剑。 他还以为这一走,就不用再受那种苦了呢。 “还有,没事琢磨琢磨你师父传你的镜中,水中月之术,那似乎不是什么法门,估摸着是你师父弄出来的不得了的玩意。” 太岁教主说完这句话以后,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无论陈黄皮如何呼唤都不再言语。 似乎他已经走了一样。 “本家,太岁教主那老王八蛋跑了?” 黄铜油灯只感觉浑身一松,兴奋的道:“太好了!本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那老王八蛋现在喜欢玩脏的,我生怕你被他给带坏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黄二,太岁教主不一定会把我带坏,但我骂人的话可都是从你这学来的。” “那咋了?”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你又没骂太岁教主,他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还是双道果,还知道你的底细,我是真怕他生了歹心。” 陈黄皮无奈的道:“若是太岁叔叔想,肯定早就对我出手了,你啊,总是喜欢把人想的那么坏。” “防人之心可以有,害人之心不可无啊!” 黄铜油灯道:“你看那陈道行,他不就被那些盗主给算计了么,结果亲手把自己妹妹给杀了,这人后面连道果都变了,我怀疑就是受不了这种打击导致的。”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想着害那些盗主,他能是如今的下场?” “黄二,契主……” 索命鬼无语的道:“你们说的好像陈道行有多不堪,你们明天就能把他给宰了似得,那人能和那些盗主彼此交涉,肯定是比咱们想的都要强大。” “还有,陈道行的妹妹,也就是契主你的堂妹,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提起那个死婴,陈黄皮就觉得头疼不已。 陈道行现在估计都不知道,他妹妹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了。 而将其复活的唯一办法。 就是用黄天的血液。 换句话说,陈黄皮只要想,那就能立马将其复活。 而且他也确实有将其复活的想法。 只是在这大乾仙朝他没有安全感,不敢现在就用自己的血滴上去而已。 “到底是大伯的女儿。” “大伯也真是的,生个儿子走上了歧路,生个女儿结果还在襁褓里就被亲哥哥给杀了。” “我就说吧,祖宗之法不可变。” “这皇位就应该让师父来继承,这样朕上行下效,这大乾仙朝的基业才能稳如泰山啊!” 陈黄皮叹了口气,他不禁有点不敢想,当年陈道行杀了大伯的女儿的时候,当时大伯的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阿鬼,黄二,我是独生子女,我也没有过妹妹,你们说我要是把堂妹复活,我该怎么把她养大?” “我是不是得给她起个名字?” “是得起个名字。” 黄铜油灯想了想道:“她看着皮肤跟死人似得,脖子后面还有个符文,叫陈白符咋样?” 陈黄皮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叫陈白皮?我觉得陈白皮更好听一点。” “你们两个起的名字,是人能起出来的吗?” 索命鬼无语了:“而且契主你又不打算现在就把她复活,按理说应当是先带在身边,培养一下感情,等熟悉了再说才对。” 陈黄皮认同的道:“阿鬼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把堂妹从勾魂册里拿出来。” 话音落地,陈黄皮心神便纳入了勾魂册之中。 然而,他的心神一扫而过。 却没有看到那金丹做道胎的死婴身影。 唯有银角砸吧着嘴,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一样。 “银角!!!!!!!”(本章完) 第393章 目标万剑阁,老疯子杀来(8k求月票 是夜。 走出灰雾地带后,正好赶上了天黑。 银角顶着乌黑的眼圈,悻悻的趴在地上,连平常最爱吃的土都觉得没了滋味。 这是因为它挨了一顿毒打。 贱鬼和贱灯,外加它大哥金角一起打的。 不就是吃了个金丹吗。 不就是那金丹里有个女婴么。 二爷饿了,饿了就要吃东西。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哼,不早说,二爷我还以为是宵夜呢。” 银角抓起一大片土,嚼吧嚼吧咽进了肚子里。 虽说这土不好吃。 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 “呦,这不是银角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又吃上土了。” 金角打了个响鼻,嗤笑着道:“看你委屈的样,跟大哥说说,陈皇的女儿好吃不好吃?” “那我咋知道去了。” 银角嘟囔道:“我看着还会动,心想好久没吃个活物了,就一口闷了,连味都没品出来,得找个机会再吃一次才成。” 这话把金角惊的够戗。 立马就喊道:“黄皮爹,我要举报银角,它还想再吃一次!” 在一旁围在一块的陈黄皮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放心,它不会再有机会了,再吃,再吃阿鬼就会把它嘴巴给缝上。” 适时,索命鬼将两只骨爪交错在一起,做了个反掰的手势,冲银角露出阴森森的狞笑。 这一笑,便让银角打了个哆嗦。 “贱鬼,看什么看!没见过谛听之子么!” “见过,但没见过你这么欠揍的。” 索命鬼冷笑不止:“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起码有十种法子治好你那贪吃的毛病。” “啊!大哥!” “别喊了,大爷我也斗不过这贱鬼,那十种法子,我早就轮流都挨了个遍了。” 金角对索命鬼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 它很早的时候就被索命鬼给揍的死去活来。 本想着如今自己强大了,能找回来场子,谁曾想这索命鬼竟然冷不丁的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这时。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只见陈黄皮正把一颗生有九窍,有两个人头那么大的丹丸当成皮球一样在地上拍。 而一阵咯咯咯的稚嫩笑声则从那丹丸之中响起。 陈皇的女儿。 陈黄皮的堂妹,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含着手指头,一边笑,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蝈……蝈……” “黄二,它为什么骂我?” 陈黄皮一只手继续做拍皮球动作,一只手挠了挠头:“该不会是在银角胃里被吓傻了吧,小孩子是真讨厌啊!” 在灰雾地带之中,银角金角不能从勾魂册里出来。 那灰雾的侵蚀之力太过强大。 不过,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却是可以进去的。 进去以后,就一个把银角的嘴巴撑开,一个直接钻进胃里赶紧将这女娃给掏了出来,事后一边说明厉害关系,一边胖揍银角。 而今夜,也同样是这女娃第一次离开那灰雾地带,再次见到大乾仙朝的日子。 “本家,咱们堂妹好像没有在骂你。”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道:“它似乎喊的是哥哥,不是蝈蝈,只不过口齿不清,听着感觉像是在骂人而已。” 陈黄皮的堂妹,自然也就是黄铜油灯的堂妹,也同样是索命鬼的堂妹。 毕竟,这三个东西早就已经是情同手足的关系了。 而陈黄皮听着黄铜油灯这话。 他顿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如今又没化作那叛徒的样子,它却喊我哥哥,这,这……” 陈黄皮这这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了许多:“小陈陈啊,跟我说,黄皮哥哥!” 小陈陈就是给这女娃起的小名。 此刻,小陈陈就懵懵懂懂的喊着:“黄……屁蝈……哥……” “不对,是黄皮哥哥。” “黄蝈蝈。” “你刚刚不是会喊哥么,算了,你就喊我哥哥。” “蝈哥。” “哥哥。” “哥哥。” “噫!!!!” 陈黄皮面色涨红,激动的道:“黄二,你听到了么,小陈陈很通人性,它喊我哥哥哎。” 而他如此激动。 手中拍皮球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那丹丸之中的小陈陈,却非但不觉得不适,反而笑的更加憨态可掬。 仿佛在它看来。 这是哥哥在跟自己玩游戏。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本家,看把你激动的,不就是喊了你一声哥么,我也能喊你哥啊,怎么不见你这样对我,你这就是双标。” “黄二哥哥……” “哎!!!!!” 黄铜油灯兴奋的道:“本家,小陈陈喊我的时候比你多两个字,噫!!!咱们堂妹是真通人性啊!还没出生就这么惹人喜欢,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索命鬼无奈的冷眼旁观。 它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毕竟黄泉冥族一向是血脉孕育,只有父亲一说,没有母亲的说法,而且算起来,它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和它没什么感情。 也就是契主和黄二长年累月的和观主生活在一起,没有过妹妹一说,如今冷不丁的多了个妹妹,就乐的找不着北,像是凡人一样。 冷不丁的看到那小陈陈在盯着自己。 索命鬼不冷不淡的瞥了它一眼。 那小陈陈却不害怕索命鬼的狰狞模样,反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咬着手指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让索命鬼没来由的一股子烦躁。 而等这小陈陈又被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围在一起逗乐的时候,索命鬼就更烦躁了。 为何不喊自己哥哥?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每个人样? 吓着自家堂妹了不成? 这也不对啊,那黄铜油灯和契主也没好到哪去啊! 索命鬼忽然有点怀疑人生了。 而就在这时。 那小陈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陈黄皮心里一慌:“黄二,它怎么哭了。” “不知道啊!”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是不是你拍的不够快,让它感觉不开心了,赶紧用点力啊!” 陈黄皮闻言赶紧加大了力度。 直接将这丹丸拍出了残影,把地面都砸的坑坑洼洼。 但那小陈陈哭的却更厉害了。 “契主,让我来看看。” 索命鬼赶紧制止了陈黄皮,将那小陈陈给接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 到了索命鬼手里,这小陈陈就止住了哭声,然后冲着索命鬼傻乐。 “鬼哥哥……” 这一声鬼哥哥,听的索命鬼两只血红带黑的眼睛猛地瞪大。 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么。 索命鬼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容,但它如今的模样着实骇人,也就显得这笑容像是在狞笑,一副凶神恶煞的感觉。 但那小陈陈却不怕,反而笑的更加开心。 “契主啊,你那样拍皮球一样哄小孩是不行的。” 索命鬼冷静的说道:“我听闻凡人养孩子,是要抱着的,而且小孩子睡的短,但一日之内却能睡个七八回。” “而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 “小陈陈应当是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被杀了。” “它脖子后面的符箓,应当就是那处致命伤。” “这丹丸如同胎膜,让它维持现在的样子,若是将其破开,那它立马就会烟消云散。” 这话听的陈黄皮有点云里雾里。 黄铜油灯更是叫道:“阿鬼,你说了这么多,好像你多会带孩子似得,赶紧把堂妹给我,我可是看着陈黄皮长大的。” “观主怎么养他的,我都知道。” 要说有育儿经验的,那就只有黄铜油灯了。 虽说它和陈黄皮见面的时候,陈黄皮已经学会爬了,但后来观主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陈黄皮养大,这些它都看在眼里。 如今,自然是想自己也过一把瘾。 黄铜油灯不由分说的把小陈陈接了过来,同样做出一副狰狞的模样。 它倒是看明白了。 自家堂妹这是天生就胆子大,越恐怖越邪门的玩意,它就越是喜欢,越是开心。 果然,小陈陈立马就对黄铜油灯傻笑了起来。 “小陈陈啊,我是你黄二哥哥。” 黄铜油灯狞笑道:“你爹是陈皇,是大乾仙朝的皇帝,你还有个仇人,他就是你黄皮哥哥之前的样子,以后见了他要骂死他知道吗?”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小陈陈还只是个孩子,你给它讲这些作甚。” “本家,你不懂,这叫胎教。”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娃娃要从娘胎里抓起,现在不教育好,以后长大了有主见了可就不好扭回来了。” 陈黄皮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觉得黄铜油灯说的很有道理。 要不是黄铜油灯骗自己,说那男女之情就是杀心。 自己哪会见个女的就直接宰了。 虽说那些女的也确实讨厌就是了。 “好了黄二,该轮到我玩,不是,轮到我教育了。” 陈黄皮一把抢过小陈陈,认真的道:“哥哥跟你说,长大以后可千万不能学人嚣张跋扈,也不要看不起别人,否则便会有哥哥这样的人来杀你。”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什么是杀人。” “我给你演示一下你就明白了。” 说罢,陈黄皮大手一挥,体内精气便幻化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他杀的第一个女孩,也就是宋天罡的侄女宋秋月。 那宋秋月维持着一脸惊恐的模样。 然后,便见陈黄皮剑指一并。 那宋秋月当场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而出,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尸体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最后齐齐化作了一摊污血。 却见那丹丸之中的小陈陈稚嫩的小脸一片惨白。 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惊恐无比。 “哇!!!!!” 小陈陈被直接吓哭,钻进漆黑的发丝之中瑟瑟发抖。 陈黄皮怒其不争,叫道:“堂妹,你怎能如此胆小怕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带着师父在仙界乱杀了!” “本家,有你这样教育咱们堂妹的吗?” 黄铜油灯大怒:“它还没出生呢,你这手段太残忍,是会吓到它的!” “小陈陈你别怕,黄二哥哥教你用大火烤活人。” “啊,它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阿鬼,阿鬼,你快想想办法啊!” “哈哈哈。” 索命鬼心如死灰,惨笑了三声。 它忽然觉得把小陈陈从那鬼地方带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在那地方,小陈陈顶多是孤独一辈子。 可它这么小,哪知道什么叫孤独。 如今是不孤独了。 但看看身边都是些什么东西吧。 陈黄皮,向来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而且他满嘴歪理,更是喜欢吹捧自己,被戳穿了都不脸红,杀起人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而黄铜油灯就更别说了。 这玩意是天底下第一个邪异,一肚子坏水,向来最喜欢恶意揣度他人。 金角银角这两个货,更是一个比一个嘴贱。 如今狐狸山神不在。 也就只有自己勉强知道怎么哄孩子了。 想到这,索命鬼便道:“小陈陈,你不要害怕,你阿鬼哥哥在这,我给你召几个孤魂野鬼出来玩玩。” …… 而另一边。 在那灰雾地带的最下方。 在那处河流的底部。 一只手抓着草帽,从那淤泥之中探了出来。 紧接着,老疯子站了起来,一手将那草帽盖在了头上。 他此刻身体在摇晃。 状态也变得更加浑浑噩噩。 在不远处,便是那盏巨大无比的青铜油灯。 惨绿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让他变得更加痛苦。 脑袋里也发出了嘎吱的金铁触碰的声音。 那根太墟神灯,就钉在了他的剑上。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若是再没有办法解决,老疯子便会从此被这太墟神钉所控制。 太墟神钉根本就沾不得。 要是换做别人,别说是用道剑来阻挡片刻,便是碰上以后,就会连元神自我都被这太墟神钉所牢牢寄生住。 到了那时候,连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更惨的就是净仙观的那些弟子们了。 陈道行将太墟神钉钉进他们体内的时候,他们大都只是真仙层次,并且这太墟神钉让他们时时刻刻陷入痛苦的折磨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疯子虽说眼下还能勉力抗衡,但这玩意就是跗骨之蛆,想要解决谈何容易。 这可是那笼罩在世界之外的轮廓。 在吃过一轮太墟世界以后,所弄出来的东西。 “陈皇的孩子……” 老疯子双目通红,鼻息之中满是燥热之气,他现在能维持片刻的清醒,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到这地方。 至于那青铜油灯。 老疯子没有动手将其摧毁的念头。 因为这念头一起,那根太墟神钉就钻的他的道剑都在颤抖,让他的剑道都产生了裂痕。 所以,他眼下只想做一件事。 那就是,找到陈皇的孩子。 “当年那场大战,有太多真相被掠过。” “那孩子下落不明,老夫还以为她应当在乾元阙,亦或者被陈皇给封印在某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老疯子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水面之上,再一步踏出,便登上了这座玉琼山,净仙观内。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一切对他而言,即陌生却又熟悉。 陌生的是第一次进入其中。 熟悉的是,他曾经在人间巡视,宰了那两个近乎于道的存在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了一眼十万大山。 他看到了陈黄皮的师父。 也看到了那座玉琼山,净仙观。 只是,他无法踏入其中,因为那地方就是整个玄真道界最惨烈的战场。 凡人可以进入其中。 可一旦是涉及了近乎于道,甚至是真仙极致,便能感受到那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每一颗石头,每一处草木都充斥着对外界生灵的恶意。 进去就是个死。 目光在周围的一切上掠过。 老疯子来到了丹房,他能感觉到,那个孩子曾经就在这里。 而现在,丹炉都被打出了一个窟窿。 里面则空荡荡的。 “回溯。” 老疯子冷冷吐出二字。 周遭的画面,便开始扭曲了起来,要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全都回溯出来。 然而,老疯子越是这么做。 他脑袋里的那根钉子就越是发作的厉害。 不过,这对老疯子而言还能抗的住。 但画面回溯过后。 让老疯子失望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画面极为混沌,只能隐隐看到有三个古怪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高大,像是青年,另外一个则像是个骷髅头,还有一个则看着极为猥琐,长着细长的手臂。 “有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也来过这里。” 老疯子顺着这模糊的光影走进了大殿。 最终,他停在了陈黄皮拿走那残破的飞仙图的墙壁下方。 “飞仙图……” 老疯子错愕的道:“这里居然也有一部分,看来带走陈皇女儿的那人,应当也拿走了这里的飞仙图,这样的话,老夫要想找到他就容易了。” 说着,老疯子便摊开了手掌。 而在他的手掌下方,在那皮肉之中,一块三角残图若隐若现。 这同样是飞仙图残破的部分。 而且比陈黄皮得到的那一块更加完整,因为他得到的是空白的,这一块虽说小,但却上面依旧有着山河景象。 “拜灵天的那神棍当年暗中找过我,将这块飞仙图放在了我这,让我权当没有这回事,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老疯子握紧拳头,猛地锤着自己的脑袋。 这样做好像能让他缓和痛苦。 也能让他记起许多事情。 不过,等过了半响。 老疯子放弃了,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拜灵天的教主将这部分残图放在自己这里的时候,定然是让自己将有关的记忆,连同时间长河里留下的痕迹都一并抹去的。 所以这块飞仙图为何在他手里。 又究竟有着什么作用,老疯子是完全想不起来的。 老疯子也懒得再去想。 他现在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现在既然中了这太墟神钉,那但凡是知道此物的存在,都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说辞。 哪怕自己偶尔能维持清醒也一样。 “可惜了我那死对头。” 老疯子向着上方的灰雾地带以极快的速度飞遁,同时口中喃喃道:“他若是没死,此刻必然能为我接力,或许他有办法解决这根钉子也说不定。” “还有那太岁教,那太岁教也不存在了。” “想来是接引失败,被时间长河冲刷湮灭。” “还有那个叫陈黄皮的小子,老夫还想着见他一面,看看为何总觉得他有些眼熟,眼下也都成了一场空。” 老疯子其实更可惜的是那赵百年。 那小娃娃算是他在这旧州看着长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疯子知道,自己是将对自己儿子的愧疚,转移到了赵百年身上。 他这辈子风光过,也落魄过。 也曾执迷与剑道,变得疯疯癫癫,以至于忽略了妻儿。 后来醒悟以后,终于突破到近乎于道的层次。 结果陈皇找到了他。 跟他说,他得死。 以后再也不能现世,只能化身老疯子。 “老夫十一岁就成了真仙。” “而后万载皆困死在这个境界,因剑而执着,化剑而疯魔,老夫生有一子,给他起名易轻舟,取的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意。” “老夫不想让这孩子跟老夫一样。” “可反倒是度不过这万重山的是老夫这为人父的。” 老疯子闭上双眼,有悔恨的浑浊泪水从脸上沟壑中滑落。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觉得自己能行,顶着天才的名头,要突破入那近乎于道的层次,以为自己成了以后,便能福及发妻和儿子。 但事与愿违,最终等他那儿子离开大乾仙朝。 他都还在闭死关,连知道这事都不曾知道。 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哪怕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易轻舟拜在那位门下,看在当年相识的份上,那位定然会照拂一二。 说不得天地异变以后还有相见之日。 可老疯子每每想起,还是心如刀绞。 这对父子,一个执迷与剑道,一个厌弃剑道。 看着是截然相反。 但那拧巴的劲,却是如出一辙。 而就在这时。 老疯子忽然脸色变得狰狞无比。 他抱着脑袋,浑身都在痛苦的颤抖,不一会儿便有灰雾从他的毛孔之中喷涌而出。 那双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 阴冷,暴虐,疯癫的气息在他身上缓缓浮现。 老疯子又疯了。 “杀!杀!杀!!!!!” 那不似人的吼声,在灰雾之中响起。 进入灰雾地带以后。 凡是周遭的化作邪异的仙人、法宝,全都被他当场生生撕碎,塞进了口中咀嚼着。 乌黑的血液沾染了老疯子全身。 更衬托的他不似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 …… 而在这南道州的大地上。 陈黄皮骑着金角银角,正向着万剑阁的方向赶去。 在他的头顶,则是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这两个东西在用尽各种办法,哄着自家堂妹开心。 不过,对于它们而言。 说是哄倒是有点不准确。 更像是在教唆人变坏。 “小陈陈你记住,人是人他妈生的,生下来还能生,所以杀人得斩草除根,从上到下全杀光。” “杀人太过粗暴。” “要学会骗人,骗人在勾魂册上签字,签了字他死后都得为你所驱使,这样才能物尽其用。” “贱鬼贱灯又在放屁!” 银角不忿的道:“人可以吃,魂魄也可以吃,你们这是在浪费粮食!” “你闭嘴!”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齐声道:“就知道吃吃吃,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没有正事能干了吗?” “有啊,我会看大门!” 银角道:“我一看就是一万八千多年,除了黄皮爹和你这贱灯,谁我都没有放进去过!” “大哥,你说对不对!” “对个屁!” 金角恼怒的道:“谛听之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吃你的土去吧。” 说罢,它又对陈黄皮道:“黄皮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心里有点慌,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陈黄皮道:“金角你少乌鸦嘴,马上就到万剑阁了,还能出什么事。” 去了万剑阁,把易轻舟的脑袋和那剑鞘送过去以后。 陈黄皮并不打算多逗留。 他来大乾仙朝的主要目的,除了和易轻舟的约定以外,就是去见大伯。 五脏炼神法这法门要求不高。 时间到了,自然就炼成了。 但那阴阳合和化神术,却必须得在甘渊和汤谷之中才能圆满。 如今汤谷已经毁了。 而大伯的断指在人间,又借着杜慎维的口,说出来大乾仙朝这话,陈黄皮当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见了大伯,就有办法出六阳神。 出了以后,陈黄皮就彻地没了心腹之患,就能长到十八岁,调头回十万大山见师父。 届时天地异变就会结束。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本家,你今天还没进梦里和观主斗剑呢。” 黄铜油灯撇嘴道:“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熬夜这事可要不得啊!” “黄二,你这是什么话?” 陈黄皮厚着脸皮道:“斗剑的事能是偷懒吗?我这叫松弛有度,明晚再和师父斗剑就是,我就熬一天夜,没事的。” 他倒不是想偷懒。 好吧,他的确就是想偷懒了。 和师父斗剑的压迫感太强了,每天醒来以后,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把剑一样,脑子都有点僵硬了。 况且这一路上事连着事。 想安心都剑都做不到。 突然…… 陈黄皮怔了一下。 他如今是六阴神状态,其心神强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因此,他便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就像金角刚刚说的那样。 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黄铜油灯更是浑身一颤:“不对劲,不对劲,你们看附近的灰雾,是不是变得比之前要浓郁了。” “不是浓郁,是变得暴躁了。” 索命鬼深吸一口气,它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周围的灰雾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运转,虽说好似不是冲着它们来的,但那些灰雾里,却有许多可怖的邪异气息。 灰雾潮汐里有邪异。 而潮汐汇聚的越来越浓郁,便会开始爆发。 那些可怖的邪异便会从里面跑出来。 此刻,索命鬼便感觉到了起码有八九个真仙级别的法宝化作的邪异,正在试图从那灰雾潮汐之中出来,就好像里面有着更恐怖的东西一样。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哥哥,有,有鬼在后面。” 丹丸里的小陈陈吃着手指头,怯生生的对陈黄皮说道:“哥哥,我怕怕。” “别怕!有哥哥在,什么鬼都伤不到你。” 陈黄皮安抚着小陈陈,而自己堂妹这话倒是让他心中更加警惕了起来。 小陈陈说这话的时候,它脖子后面的那个古怪符箓隐隐有流光浮现,似乎小陈陈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它太过年幼。 不知道那东西应该如何描绘,便将其称作了鬼。 “阿鬼,你带小陈陈进入勾魂册里!!!”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又道:“金角银角,你们的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那灰雾里好像真有东西要出来了。” “黄皮爹,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好,我知道了。” 陈黄皮不再催促金角银角。 而是伸手一握,便将洞虚神剑抓在了手里。 先不提那灰雾里的未知存在,光说眼下这灰雾潮汐爆发,便不知道会有多少可怕的邪异从里面出来。 那些邪异,有的是仙人,有的则是堪比真仙的法宝,还有一些就是真仙。 一两个陈黄皮还能应付的过来。 但若是多起来,他也只能望风而逃。 “还好那太墟神灵的面具我到了大乾就没用过。” 陈黄皮低声道:“真要是出了事,我便戴上那面具,杀出一条生路不难。” 但话音刚落。 一声残忍的咆哮声便从那灰雾之中响了起来。 这咆哮声响彻天地。 周遭的灰雾都在这一刻被生生震散。 一个个可怕的邪异疯了似得冲了出来,慌不择路,真就是逃命一样的向着陈黄皮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在那灰雾的深处。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戴着草帽,浑身散发着不祥、灾厄、混乱气息的身影。 那身影抓着一个形如大印,印上有人脸的邪异,张开血盆大口,细密如锯齿的牙齿将其一点一点的咬碎,那大印不停的颤抖,发出痛苦的哀嚎。 近乎于道……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 黄铜油灯更是眼前一黑。 金角银角则腿都软了,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那身影睁着一双血红的邪恶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黄皮,舔着细长如剑的舌头,狞笑道:“你的身上,有那孩子的味道!!!!”(本章完) 第394章 两拳打碎道主梦(8k大章求月票) 滚滚灰雾在南道州的大地上,如同群蛇狂舞般奔驰。 一个个可怖的邪异,逃命似的往前冲着。 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异变了。 仙人也好,真仙也罢,那些邪异在这位面前,只能算是食物。 碰上就是个死。 惟有逃,逃的越远越好。 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在这些逃窜的邪异之中,一道金银交织的光辉则速度飙到了极致,越来越快,发疯似的要将所有邪异全都甩在身后。 金角银角天赋异禀,其速度自然是要超过寻常邪异的。 但此刻。 金角银角的背上,却并没有陈黄皮的身影。 “呜呜呜,黄皮爹要死了。” “大哥,我们又要没爹了。” 银角呜呜的咆哮着,就在刚刚,那个戴着草帽的老疯子出现的瞬间,陈黄皮想都没想,直接让这两兄弟有多远跑多远。 那个老疯子太强大,太可怕。 看那架势,是要活撕了陈黄皮一样。 金角银角一个照面,怕不是会被当场生吞活剥。 因此,陈黄皮便和金角银角索性分开逃命。 “那个老头应该是冲着小陈陈来的。” “咱们身上都有它的气息。” “分开逃吧,看看谁的运气更好。” 这话是黄铜油灯说的。 金角扭头看了一眼极远的后方。 它心中悲伤的想着:“看样子还是大爷的运气好一点,那老头就盯着黄皮爹打,连大爷二爷都懒得追杀。” 后方灰雾浓郁到令人发指。 轰的一声! 那灰雾当场炸开!!! 紧接着,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便从那灰雾之中飞了出来,只是眨眼般的功夫,便以倒飞着的姿势和金角银角齐平。 仔细看,那身影正是陈黄皮。 金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黄皮爹,你的速度何时变得这么快,竟能追上我和银角?” “因为我是被一拳打过来的。” 陈黄皮忍着胸口的剧痛,反手猛地一拍身下大地,便有黄泉阴土瞬间蔓延开来,并且在地上凸起一座座山峰。 “什么!!!!!” “那贱灯呢!!” “在我后面,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 那灰雾之中好似一个太阳炸开了一样。 紧接着,黄铜油灯的身影也倒飞了过来。 而它的样子就更惨了。 连脑袋都被打的陷进灯身里,灯油都在往外飙。 轰隆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连连撞塌了近百座山峰,这才止住了倒飞的速度。 “咳咳咳。” 陈黄皮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面色惨白,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 在他的胸口有着一个骇人的拳头凹痕。 若不是六阴神之躯坚固无比,要是换做常态,恐怕这一拳就要将他全身的骨头都打的寸寸崩裂。 两拳,仅仅两拳。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各自挨了一拳,差点被当场打废。 可以说是一拳打碎了黄天梦。 又一圈打的黄铜油灯都叫救命。 将洞虚神剑当做拐杖拄在身下,陈黄皮绝望无比的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 而一旁本想着赶紧过来救人的金角银角见此,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其他方向跑去。 “黄皮爹,你一路走好。” “不要把我们供出来,我们可是你干儿子啊!” “明年的今日,我们会给你上香烧纸的。” 金角银角在心中默默发誓,并且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夹着尾巴就逃。 “狗日的老王八蛋。” 黄铜油灯颤颤巍巍的从碎石中爬起来,咬牙切齿的道:“说好的近乎于道出手,他便会赶来救场呢,还他娘的说找了个死对头来护着咱们。” “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还信守承诺!信他就有鬼了!” “他娘的,这是把我们当截天教的狗贼整啊!” 此时此刻,陈黄皮连回应黄铜油灯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只觉得自己怕不是这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 太岁教主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近乎于道的存在下场收拾自己。 居然,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阿鬼,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勾魂册里的索命鬼此刻也急的焦头烂额,它倒是想要想出来个办法,可它只是有了它那阎罗父亲的血脉之力,不代表它就真成了它爹。 近乎于道的存在出手。 就是它爹来了,不是主场也得低人一头啊。 更何况是只有真仙层次的索命鬼了。 “那就只能和这老头拼了。” 陈黄皮哀叹一声,毫不犹豫的从勾魂册里拿出了那张太墟神灵的面具。 然后,一把戴在了脸上。 只是瞬间的功夫。 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便从他体内涌现了出来。 六阴神状态下的一头黑发,也全都变成了青色。 这面具里有太墟神灵残留的力量,那太墟神灵同样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只不过跨界而来,没有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特性加持。 先前陈黄皮动用过两次这面具。 如今这一次,陈黄皮也不想着省着点用了,毕竟能不能活命,也就看这一次。 “本家,没用的。” 黄铜油灯哀嚎道:“太墟神灵亲自下场都不可能打得过这老头,你没发现他异变之前修的是剑道吗,他都没出剑,两拳就差点把咱们干废了。” “把小陈陈交出来吧。” “反正那是陈道行的妹妹,又不是咱们的亲妹妹。” “完事再给这老头磕个头,求个饶,说不定还能保全一条狗命。” “黄二,小陈陈可是叫你哥哥的啊!” “还给它不就行了,姐姐,姐姐!够了没有?” 陈黄皮摇头:“还差一声。” 黄铜油灯点点头:“所以你不想把小陈陈交出去?” 陈黄皮眼神闪烁:“容我想想。” 他不想交出去,这事和陈道行无关,那是大伯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堂妹。 再说了,交出去又能怎样? 交出去那老头就不会打死自己了吗? 正在这时。 阴狠邪恶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岁教的新教主,原来竟是太墟邪神。” “有趣,有趣!” 头戴草帽的老疯子走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狞笑道:“本想将你们生吞活剥了,没想到竟还有这番有趣之事。” “嗯,不能让你们死的太轻易。” “得留下来养着,每天割肉放血,让尔等做个呆傻的行尸走肉方才是上上之选。” 老疯子说话的时候,利齿交错,那声音却比他的话语还要渗人。 陈黄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黄铜油灯更是眼前一黑。 行吧,这下子也不用想着把那小陈陈丢出去活命了。 这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它们。 “本家,你动用这太墟神灵的面具,是不是有什么逃命的办法?”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能多挨两拳。” 陈黄皮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强装镇定的道:“起码,能给我换来一个出手的机会。” 他之前可是连出手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当场就被一拳头干废了。 若是将所有手段都用上来,或许…… 好吧,没有或许…… “大爷饶命!”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求饶:“我还只是个孩子,不要杀我,也不要吃我,我的肉是酸的,我的血是臭的,我不好吃。” 黄铜油灯见此,长叹一声,厉声道:“死老头!你竟敢伤他!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打是打不了一点的,只能打个嘴炮了。 老疯子大手一抓。 下一秒。 黄铜油灯瞬间被其一把抓住。 “你叫老夫,死老头?” “不不不,您异变了,耳朵不灵敏了,小黄我是叫您大爷啊!” 黄铜油灯向来能屈能伸,谄媚的道:“大爷,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您姓甚名谁啊,说出来咱们还是亲戚呢。” 老疯子狞笑着,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了舔黄铜油灯,在其灯身上挂出一道道伤痕。 “说出来便是亲戚?你也姓聂?” “我可以姓聂!” 黄铜油灯勉强笑道:“以后我就叫聂黄二了,老爷子不瞒您说,其实我祖上三代都姓聂,只不过到我这一代改了姓,如今再改回来也是应有之理啊!” 而它在说话的同时。 也在心中不停的和陈黄皮交流。 这一人一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了,眼下一个插科打混,胡搅蛮缠,便是给另一个制造出手的机会。 果然!!!! 下一秒! 陈黄皮身后三道黑环瞬间浮现了出来。 周围的大地本就被他的黄泉阴土所覆盖,此刻他胸中的日月涌现出来,彼此追逐,为其加持三倍之增幅。 “聂老狗!给小爷死!!!!!” 陈黄皮毫不犹豫提着洞虚神剑,在三道黑环的加持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从过去挥出九十九道剑招。 那九十九道剑招正是学自太岁教主。 虽说只是徒有其型,但好歹能将其融入剑阵之中,算得上是他如今能施展出来最强大的手段了。 嗡!!!! 洞虚神剑当场化作一条血色妖龙。 一十九道仙人身影在这血海之中浮现,手持利剑,布下了一个个玄妙无比的剑阵。 陈黄皮一跃进入剑阵。 滔天剑光纵横交错!!!! 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子莫名的力量。 断手教他的杀生剑诀的用法,他也当做阴招给塞了进去。 如此多的手段齐出。 便是要和眼下这恐怖的老头玩命的。 “纵横九十九。” 老疯子血红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他感受着那拙劣却又熟悉的剑招。 那些剑招,好像是他一个很熟悉的故人的手段。 只是那故人是谁,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这老狗走神了!好机会!!!!” 黄铜油灯狞笑着,立马脑袋伸长,从老疯子的手中钻了出来,对着其脑袋狠狠的咬了下去,灯身内那汹涌的灯火,此刻疯狂的喷涌而出! 滔天剑光过后,炙热无比,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都炼化的真火将老疯子当场点燃。 陈黄皮那管眼前这恐怖的存在为何失神。 他好歹之前干掉过一个半道。 虽说是机缘巧合,但到底是知道这样的存在有多么可怖。 绝对不能给对方缓过来的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身后阎罗之影从影子里站了起来。 “魔树,赤邪!” 他一声令下,一棵燃烧着血色火焰,通体如同琥珀一般的参天魔树拔地而起,当场化作了一口巨大无比的宝剑。 同时,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易轻舟那道果雏形所化作的剑鞘出现在他手中。 接着,陈黄皮便收剑入鞘,和身后阎罗之影一并摆出拔剑杀人的姿势。 “以我道基!铸我命剑!!!!!” 陈黄皮声音狰狞,这是他最后的杀招,要是连易轻舟留下的剑鞘都没用,那他真就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拔剑!!!!!” 锃的一声!!!! 洞虚神剑出鞘,上有清波般的剑光当场。 那剑光一出,当场就将方圆千里之地都映照的一片青青之色。 道基乃是陈黄皮的所会的一切手段。 命剑,则是出手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决绝。 然而…… 当陈黄皮这一剑落下以后。 却有一只苍老的手掌透过那清波剑光,一把握住了洞虚神剑。 陈黄皮面色大骇。 他只感觉那只苍老的手掌,仿佛有着无穷伟力,无穷吸力一样,死死的吸住了洞虚神剑,连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松开。 “天劫!!!!!” 陈黄皮双目之中有雷海浮现。 两条已经长出犄角的雷龙如同双龙戏珠一样,托举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撞向了老疯子。 轰的一声!!!! 雷霆电闪,直冲天际。 轰隆隆!!!!! 天上雷霆炸响,灰雾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绵延万里的乌云。 哗啦啦!!!! 倾盆大雨当场落下。 而大地之上,已经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雷海之相。 噼里啪啦的电光在每一滴雨水之中跳跃着,陈黄皮浑身沐浴雷光,黄铜油灯被电的浑身冒黑烟,连真火都被压了下去。 咚咚咚! 陈黄皮疯狂的用拳头砸着那身影的脑袋。 但对方的身体就跟铜墙铁壁一样,根本就伤不到半点。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哀嚎:“这人异变了,可他的道还在,他独立与时间长河之上,一身道体便会无时无刻圆满如一。” 近乎于道的存在,最次也得是像寂灭大长老那样的半道才能与之交战。 若是想要将其杀死。 那就非得是同一个境界,同一个层次开道争才行。 “本家,你还没有记录下他的道吗?” “他连半点法门都没施展出来过,我如何记录?” 陈黄皮惨笑一声。 他和黄铜油灯不是不知道近乎于道有多强大。 只不过想着或许手段齐出,能试探出对方走的是什么道,若是能成的话,将其刻在石碑上,或许能将其境界打落。 但眼下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这个戴着草帽的老头,怕不是在近乎于道之中都是极为强大的。 对付他们,只靠一双手就能将其拿捏的死死的。 这时候。 那老疯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好似和刚刚不同,没了那股子邪恶的魔性,反倒是多了一丝锐意。 “就是这个气息。” “那孩子的气息。” 那声音如同最冷冽的寒风一样,所过之处周遭雷海全都消散。 然后,便见那老疯子戴着的那草帽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剑气。 “痛痛痛!!!!!” 黄铜油灯吃痛的张开大嘴,一道剑气在它体内肆虐,痛到它的脑袋都当场坠在了地上。 “黄二!!!!” 陈黄皮目眦欲裂:“姓聂的老狗,要杀就杀我,休伤我兄弟性命!!!!” 此刻,他心中无比的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该手贱,拿完飞仙图的残卷就走,将小陈陈留在那地方等以后实力强大了再将其接回来就是。 否则怎会平白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脑袋贴在地上的黄铜油灯闻言,心中涌现出一股怒火。 太岁教主那老王八蛋靠不住。 眼下也没有近乎于道的能过来搭救。 观主的棺材也派不上用场。 看来,只能指望自己了。 对不住了观主,它黄二要将那些分身全都给召回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那老疯子忽然指着陈黄皮道:“你既是太岁教的教主,又为何会万剑阁的不传秘术,是那剑鞘的主人教给你的吗?”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浑身一震。 陈黄皮更是连忙道:“姓聂的老爷爷,您看人真准,不错,我这以道基铸命剑的秘术,正是从我师兄易轻舟手里学的。” “我师兄是万剑阁的少阁主。” “他母亲是万剑阁的阁主,是大乾仙朝有名的剑仙。” “你若是杀了我,我姨母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先前一口一个聂老狗。 现在是一口一个聂老爷子。 当真是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然而,那老疯子却并没有回应,而是有些痛苦的按住了脑袋。 黄铜油灯在心中大吼道:“本家,这聂老狗的状态不对劲,他好像还没有彻地异变,走,赶紧走!” “我也想走啊!可是走不了。” 陈黄皮拼命的试图把洞虚神剑从对方手中拔出来。 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甚至,陈黄皮有种感觉,就是他此刻将自己的手腕直接斩下,恐怕他都没法脱身。 不是他不想走。 是对方不让他走。 黄铜油灯头皮发麻,它眼下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是把自己的分身全都召回来,和这聂老狗拼命,还是说指望对方清醒的时候能讲讲道理。 可对方脑袋里好像有根太墟神钉。 那玩意,观主倒是能让其恢复清醒,可却也没法将其直接拔出来啊! 这聂老狗怕不是等会儿就会恢复成之前那生吞邪异的恐怖状态,到时候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等一等契主。” 索命鬼的声音突然响起,它冷静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人不是冲着小陈陈来的,而是冲着契主你来的!” “冲我来的?阿鬼,你的意思是……” 陈黄皮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聂老狗刚刚还一副要把自己当成血食的架势,结果自己施展了道基铸命剑之术以后,他便冷不丁的清醒了片刻。 而且还说了那些话语。 那孩子的气息,指的该不会是师兄易轻舟吧…… “原来你是易轻舟的爷爷!!!!” 陈黄皮张口就道:“聂老爷子,您清醒一下,不要错杀好人啊!” “爷爷……” “老夫不是他的爷爷。” “不是爷爷?那就是他父亲?” “算是吧。” 老疯子不否定也不承认。 毕竟,他明面上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陈黄皮惊呆了,在心中问道:“黄二,易轻舟还有父亲吗?” 黄铜油灯道:“没听说还有个爹啊,他只说过他母亲,换我要是有个近乎于道的爹,我肯定天天挂在嘴边!我估计他爹早死了!” “我明白了!” 黄铜油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易轻舟和他母亲之所以闹矛盾,该不会是他母亲找了个姘头,这姘头就是这聂老狗,所以易轻舟只能叛出万剑阁。” “是,是这样吗?” “不然呢,易轻舟他娘也不是近乎于道啊。” “万剑阁凭什么和太岁教争剑道第一。” “肯定是请了外援。” 越说黄铜油灯就越是笃定,它更是赔笑道:“聂老爷子您放心,易轻舟那小子已经被我们给杀了,尸首分离,死的可惨了。” 此话一出。 老疯子怔住了,血红的双目中隐隐闪过一丝狰狞,咬牙道:“那孩子被你们杀了?” 陈黄皮硬着头皮道:“是,是我杀的,这剑鞘就是易轻舟的道果所化,他临死前差点就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不过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因为他好像又证了一次道果。” “原来如此。” 老疯子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剑鞘。 不知道为什么。 陈黄皮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心里发毛。 这聂老爷子为什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拿来。” “什么?” “把剑鞘给老夫。” “不行。” 陈黄皮咬牙道:“这是我师兄临死前留下来的遗物,我要将他交给他母亲,这是君子之约,绝不能违背。” “嗯,好一个君子之约。” 老疯子伸手一抓,那剑鞘便瞬间出现在其手中,这剑鞘上有他那儿子的气息。 并且,老疯子也能感受到那股子血浓于水的味道。 他心中既宽慰又痛苦。 易轻舟,他唯一的儿子。 竟有一日也踏上了近乎于道的层次,并且走的比他更稳,不像他那样执念深重,炼剑疯魔。 但他痛苦的是。 自己的儿子死了,就连道果都变成了剑鞘。 而杀了他儿子的人就在眼前。 “陈黄皮!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老疯子仰天咆哮,双目中射出血色的剑光,在天上化作了两个巨大的太阳。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 他连脑袋里的那根太墟神钉都不管了。 锃! 锃! 老疯子摘下了草帽,一手握着剑鞘,一手伸进脑袋里,要将他的那把剑给硬生生的抽出来。 他不会让这陈黄皮死的太轻易的。 他要用这把剑,把这陈黄皮,还有那油灯,还有那逃走的谛听之子,全都化作自己这剑中囚徒,日夜折磨,方消他心头之恨。 “误会,误会啊!!!!” 陈黄皮头皮发麻,提着黄铜油灯就跑:“聂老爷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杀易轻舟是因为他一心求死,我和我师兄关系很好的!” “师兄弟是你这么做的?” “你杀我儿子!” “这就是你说的关系好?” 老疯子的半个身子陷入了灰雾之中,而另一半身子则握着那把剑鞘,他一步踏出,便出现在陈黄皮的身旁。 他并不直接出手,但半个灰雾之中的身子却渗出极为可怖的剑气。 那些剑气都呈现出灰色。 扎在陈黄皮身上,便叫他痛的浑身颤抖。 黄铜油灯忍不住怒骂道:“你一个后爹,玩什么骨肉情深,我们杀了易轻舟,你不是正好没了后顾之忧吗?” “易轻舟,是老夫的亲儿子!!!!” 老疯子的半张脸流出血泪,他现在的样子越来越恐怖,一半根本看不清,一半则扭曲疯癫,杀意冲天。 锃!锃!锃! 拔剑出鞘的声音,从那半边灰雾遮掩的身子里响起。 灰雾中,丝丝缕缕的金光绽放。 这是太墟神钉在发威了。 陈黄皮绝望的道:“你是易轻舟亲爹,那你为何不姓易?” “嗬嗬嗬……” 老疯子发出渗人的笑声,一边拔剑一边说道:“因为老夫是入赘,老夫那儿子随他娘姓,哼哼,哈哈!桀桀桀!!!!!”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几欲崩溃:“你们这父子俩真他娘的有意思,爹不是爹,儿子不是儿子,怪不得易轻舟从来都没有提过你。” “还废什么话!” 陈黄皮道:“你看好了,我把当时一幕全都幻化出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就将当时和易轻舟相识那一幕场景,直接幻化了出来。 从最早立下君子之约。 再到后来当着整个大康的黎民百姓斗剑。 前后横跨的时间,还有前因后果,还有太墟神钉的危害,全都没有半分遗漏。 但那老疯子却杀意越发浓郁。 “你,还有这盏破灯。” “你们满口胡说八道,现在又弄出这幅景象。” “老夫是快疯了,快要异变了,快要被那太墟神钉所制,但老夫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罢,老疯子一把抽出脑袋里的那把剑。 那把剑的剑身中间钉进了一根金色的钉子,而剑身上布满裂纹,每一处裂纹里都有金色的光辉在流淌。 这是老疯子的剑,也是他的道。 剑毁人亡,人剑如一。 从某种意义上讲,老疯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剑修。 像太岁教主那种修剑道的,反而做不到如此纯粹的地步。 “全都给老夫滚过来!!!!” 老疯子声音狰狞,而在天上的那两道剑气化作的血色大日笼罩下,周遭所有的邪异,包括金角银角全都在这一刻感觉天地倒悬。 四面八方都好似化作了一片混沌。 然后,连同陈黄皮在内,所有的所有,全都出现在了老疯子的道果世界之中。 这个道果世界如同剑冢。 无数把残破的宝剑插在地上。 一个通天彻地的熔炉位于剑冢的中心。 而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金角银角、还有那些邪异们,此刻便全都趴在这熔炉的上方,脑袋则探出两寸,根本动弹不得。 老疯子提着那把剑,每走一步便有乌黑的血液从体内渗出。 他所受的伤,外加太墟神钉带来的异变都在同一时刻爆发。 实际上,从他被钉上太墟神灯的时候。 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便是陈黄皮一开始就将这些事讲清楚,他也只会死的更快,老疯子这样的状态听了以后,只会让他的情绪走上极端。 容不得半点真相。 咔嚓…… 一个邪异的脑袋被直接砍下,身体化作剑鞘,而脑袋则坠入了那熔炉之中。 “啊!!!!” 那邪异在哀嚎,在熔炉的炙热铁水之中燃烧了起来。 金角银角当场就吓的昏死了过去。 陈黄皮的脸色更加苍白。 黄铜油灯苦涩的道:“本家,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直接把我的分身召回来,现在好了,咱们进了人道果世界里,只能等死了。” “黄泉路上你先走一步,我很快就来。” “黄二,你是被吓傻了。” 陈黄皮叹息道:“我在最左边一排,你在我右边,那疯子从右边开始杀,肯定是你比我先走。”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看了一眼自己右边的索命鬼。 这一眼,黄铜油灯乐了。 看来是阿鬼要先走自己一步了。 正好,那老疯子也一个邪异一个邪异的杀了过来,正好就走到了索命鬼身侧。 索命鬼叹息一声,做好了死的准备。 陈黄皮见此咬牙道:“聂叔,不要杀阿鬼,有本事先杀我,只是我铜皮铁骨,不知你那把破剑能不能砍下我的脑袋。” “为了找死,连聂叔都喊出来了么,行那就先杀你。” 老疯子直接走到了陈黄皮身旁。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聂老狗,说好的从右边开始杀呢,先杀本灯啊!本灯最讨厌易轻舟那小子了!” “好,下一个就杀你。” “啊!?” 老疯子咳着血,那半边陷入灰雾中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像是肉身撕裂的声音,握着那把剑直接向着陈黄皮的脖子砍了下去。 但就在这一刻。 陈黄皮忽然退出了六阴神状态,变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天亮了。 他下意识的一扭头,一脸骇然的看着老疯子。 而老疯子则浑身一颤,剑锋在距离脖子只差一毫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你是谁?” “我应该是谁?不是,我是陈黄皮,我师父是陈师道,聂叔你知道我师父对吧,我和我师父长得很像,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陈师道……” 老疯子迷茫的呢喃道:“陈师道是谁?老夫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他的样子却记不起了,而你,你不对劲……” “老夫应该见过你。” 他现在记忆混乱,但有一件事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是,他觉得陈黄皮让自己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绝对不是因为他是某个人的后人,而是因为他好像真的见过这人。 陈黄皮道:“聂叔,你误会了,我师父合道以后就不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所以你才会记不起他的样子,但太岁教里有我师父的画像。” “而你肯定是没见过我的,因为我没有见过你。” 这些话听的老疯子更加头疼不已。 绕来绕去,废话连篇。 “闭嘴!老夫自有办法知道真相!” 说罢,老疯子直接盘坐了下来,然后伸出苍老的大手盖在了陈黄皮脑袋上。 一旁的黄铜油灯止不住的颤抖。 它在心中对陈黄皮激动的吼道:“本家,机会来了,聂老狗要进入你的记忆里,你快睡觉,让他跟观主斗剑去!” 陈黄皮闻言,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当场倒头就睡。(本章完) 第395章 观主现身 黄皮非黄天(9k大章求月票 陈黄皮进入他人记忆里很多次。 但被人进入自己记忆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记忆里有什么? 乱七八糟,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进入这记忆以后。 陈黄皮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无数光影碎片形成的景象。 而是一片浑沌。 准确的说,是抬头看去便是一片混沌。 附身看向下方。 便发现下方却是如同水银一样的物质。 放眼望去,除了上方的混沌,周围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湖面,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好似能容纳的下整个世界一样。 “我的记忆怎么会是这样的。” 陈黄皮此刻好似融入了这古怪的水银湖泊之中。 而本能却在驱使他向着上方冲去。 说实话,也不用他有任何动作。 只是一个念头,这湖面便突然鼓了起来。 然后,陈黄皮纵身一跃,便来到了这水面之上,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心神立马被那混沌给拉了进去。 轰隆隆!!!!! 混沌之中,有雷声咆哮,却不见其雷光。 而一双巨大的眼睛也在这混沌之中睁开。 这眼睛呈现出金黑二色。 金色的是瞳孔,黑色的是眼眸。 瞳孔之中,却有着一根根青色的秩序神链在运转交错。 这代表着这双眼睛,有着玄真道界,以及太墟世界的天道之力。 “原来那不是一个湖。” 陈黄皮冷漠的看着下方的那水银一样的湖面。 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所谓的湖面,实际上就是一面镜子。 镜子之中倒影着他此刻的样子。 冷漠,无情。 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人性。 偏偏陈黄皮这跳脱的性格,好像也在此刻全然被淡化了,他甚至都没有觉得不对,反而认为就应该是这样。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无私,视众生为蝼蚁。 什么所谓的人性,所谓的善良邪恶,好人与坏人,道德秩序,这些全都只是人对于自我,对于天地的一种沟通和赋予。 实则天道根本就不会被这些东西约束。 “吾要灭世。” 陈黄皮冷漠的道:“众生皆无善无恶,无休止的修行,无休止的纪元,人性贵私,故而道主自斩,玄真道界无法晋升完美天地,此乃无量量劫。” “吾乃黄天,降世杀仙,重开天地!” 此刻他的状态非常恐怖。 就好像,他现在回到了最开始,最开始还在混沌之中孕育的时候。 而他,或者说祂要做的事。 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绝对不会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掀起无量量劫,重定地火风水。 重开天地! 没有人能拦得住祂,因为祂就是制定一切规则的至高。 一切存在,都得建立在祂的规则之下。 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生灵。 黄天要的完美天地,是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善恶是非,永恒永远在膨胀的绝对世界。 渐渐地,那倒映着黄天之眸的镜面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镜子里那双冷漠的眸子也随之扭曲。 最终,这双眸子淡化膨胀,化作了一个世界,然后那世界又在收缩膨胀之中再次淡化,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若是将天道的意志比做神性。 那现在这镜面倒映的轮廓,便没有任何的神性,有的只是原始的贪婪,对一切物质,一切存在的吞噬欲望。 丑恶又丑陋。 “这,这是我吗?” 那双冷漠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动摇。 祂好像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那丑陋的东西,也绝不是祂想要变成的样子。 况且这样的完美天地,真的就是完美天地吗? 这分明就是走上了歧路。 这是错的! 而当祂意识到这样是错的,不是祂想要的结果的刹那。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祂的心中响起。 “黄皮儿,回来。” 这一声黄皮儿。 当场让祂那冷漠的双眸中涌现出了种种情绪。 任何事物都无法约束黄天。 但黄皮儿这三个字,却能影响得了陈黄皮。 “师父!师父!!!” “师父,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陈黄皮焦躁不安,刚刚那声音明明就是师父,可他却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来自何方,放眼望去根本就找不到师父的踪影。 而且,师父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不要做黄天!” “我不要变成那样,滚啊!!!!” “我叫陈黄皮!” 陈黄皮的声音愤怒无比。 混沌之中,便有无尽的雷声响起。 陈黄皮强行闭上了眼睛。 便有无数混沌之气向着那眼睛消失的位置汇聚过去,眨眼间就形成了一颗蛋。 这颗蛋上有无数鸟鱼虫一样的文字浮现。 蛋中有着一个死婴。 这死婴脐带一端却好似没入了虚空之中一样,源源不断的将黑色的死气抽离出去。 “噫,我变成蛋了!” 陈黄皮心中无比错愕。 他没想到自己都十六七岁了,居然还有一天能回到蛋里。 或者说,混沌道胎。 这是真真正正的混沌道胎。 孕育黄天的道袍。 非天道连其蛋壳都破不了。 “不管了,师父你在哪呢,我来找你了。” 陈黄皮拽了一把自己的脐带,就像是在操控着洞虚神剑那样,操控着自己的蛋壳在混沌之中横冲直撞。 他的速度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切的一切都扭曲成了光影。 陈黄皮有种感觉。 如果是在玄真道界里,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直接撞穿三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看谁不爽就撞死谁。 但在这不知道是自己记忆,还是真正的混沌之中,陈黄皮却分不清方向。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过去未来。 这让陈黄皮极为烦躁。 “师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正说着,突然陈黄皮忽然看到了在极远的地方,好像有着一个黑色的光点。 这是他在混沌之中看到的唯一光亮。 “这他娘是给本灯干哪去了。” “这还是陈黄皮的记忆里吗?” 黄铜油灯在这混沌之中瑟瑟发抖,只感觉好似下一秒自己就会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去,当场就烟消云散了。 它还是放心不下陈黄皮一个人在记忆里应对那聂老狗。 所以,才一咬牙也跟着钻了进来。 但没想到的是进来以后,别说是聂老狗了,连陈黄皮在哪都不知道。 “这该不是他记忆里诞生的那片混沌吧。” “要是的话,那他岂不是现在还是一团金黑二气。” “又或者说,聂老狗给他干散黄了?” “等一等,那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撞过来了!” “黄二,是我!” “本家!!!!”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张开一个夸张的角度:“你在混沌之中飙蛋?不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它看到了什么。 陈黄皮居然在拽着他那根脐带在混沌里狂飙。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赶紧道:“不过我刚刚听到师父在喊我,黄二,你有没有听到师父的声音?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本家,你糊涂了。” 黄铜油灯道:“咱们在大乾仙朝,观主离不开十万大山,他上哪喊你去?” 陈黄皮做梦和观主斗剑的时候,它又不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观主根本就没和陈黄皮有过任何交流。 陈黄皮急忙道:“黄二,我真的没听错,师父真的在喊我,他让我回去。” “回去,回哪去?” “回……” 陈黄皮愣住了,是啊,回哪去? 他连自己这记忆里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都没搞懂,眼下更是迷失在了混沌之中,师父在哪,自己又该去哪,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好在,黄铜油灯却道:“若是要去找观主,我却是不知道观主在何处,我也没听到观主的声音,不过若是要回家,那就简单了。” 陈黄皮道:“黄二,你知道家的方向吗?” “嘿,本家你这话说的。”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我黄二是谁啊,九冥神灯!你不记得家的方向,我可记得是清清楚楚,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能为你指明回家的路。” 说罢,黄铜油灯立马燃烧灯油。 它再次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太阳。 在这混沌之中为陈黄皮指引方向。 陈黄皮既感动又好奇:“黄二,你是如何确定家的方向的?” “你这话倒是问住我了。” 黄铜油灯奇怪的道:“我也不清楚为何就能确定,好像我被炼制出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能力,我永远都记得咱们的家在哪。” “那估计是师父在你身上留的后手。” 陈黄皮松了口气,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好像什么事套在师父身上都不会觉得奇怪。 都不会怀疑师父做不到。 所以,那太墟神钉师父能够解决吗? 正想着。 黄铜油灯兴奋的叫道:“本家,咱们到家了!你快看,看……” 说到这,它说不下去了。 因为在前方,在它认为的那个家的方向。 正有一个庞大无比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之上,有着一头青牛的虚影,这青牛生有四根犄角,四足仿佛代表的是地火风水,拖拽着那个世界在混沌之中前行。 陈黄皮停了下来,语气复杂的道:“黄二,这是咱们的家吗?这不是太墟世界吗?” 黄铜油灯弱弱的道:“这,这也算是咱们的家吧。” 它是玄真道界的第一个邪异。 但它也是太墟世界的外邪。 而陈黄皮更是有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 算起来,这的确算是这两个东西的家。 只不过是娘家,不是本家。 “等一等。” 黄铜油灯忽然道:“本家,你的记忆里怎么会有太墟世界?你从小是在玄真道界长大的啊,难道观主带你去过太墟?” 陈黄皮猛地摇头:“没有,我和太墟真不熟。” 他哪去过太墟啊。 到现在他都只知道太墟世界的天道是一头青牛。 那青牛还愿意驮着他,想把他给带回去。 翻遍所有记忆。 陈黄皮都找不到自己去过太墟世界的任何迹象。 而就在这时。 忽地…… 那青牛猛地发出一声哞声。 这声音一出,就像是雷霆滚滚,将混沌之气都炸的肆虐开来。 太墟世界就像是一面蒙尘的镜子被擦拭开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中大骇,立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看到了太墟世界的真正面貌。 一个轮廓,一个恐怖的轮廓笼罩在太墟世界之上。 咚的一声! 愤怒的钟声响了起来。 陈黄皮惊声道:“九离钟!是九离钟!”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赤裸着上身,一头白发垂落在腰后的精壮男子驾驭着古朴强大的九离钟从太墟世界中杀了出来。 那个男子双目血红,上身的皮肤呈现出古铜色,并且布满了裂纹。 但这裂纹却并非是某种道伤。 而是好似蕴含着世间一切道理奥妙一样。 这就是太墟世界的道主。 而九离钟则是他的至宝。 咚!!!!! 咚!!! 九离钟连响九次。 陈黄皮便看到这位太墟道主,硬生生的杀进了那轮廓之中。 钟声如同波浪一般震开。 太墟世界的天道之力加持在其身上。 祂要和这轮廓大战。 将其赶出太墟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太墟道主亦是一位人杰。 但陈黄皮却知道结果。 太墟世界的道主下场很惨,死无全尸。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本家,我知道了,你虽然没去过太墟世界,但观主讲太墟世界的那些外邪炼进了你体内,那是它们的记忆。” 陈黄皮怔怔的道:“不,那就是我的记忆,或者说,是潜意识里的记忆。” 说着,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 低声快速的道:“太墟世界不如玄真道界,祂们的道主也不如师父强大,你看吧,祂们马上就要输的一无所有了。” “就没有人帮这太墟道主吗?” “没有,没有人能帮祂。” 陈黄皮低沉的道:“就像没有人能帮师父,没有人能帮我一样。” 师父无时无刻都在和那轮廓交手。 而即便是师父,也无法将其灭杀,只能是这样胶着的撑着。 在师父之后,便是自己成那无缺道主,若是成不了,那自己定然也无法对付得了这个轮廓。 因为这轮廓便是完美天地的天道。 只是,这天道早就已经彻地扭曲了,吞噬其余的大世界,灭绝其余世界成为完美天地的可能,就连道主都会变成其食粮。 这场大战说实话,给陈黄皮的压抑感极强。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太墟世界的道主已经是走到了极致了,强到除了师父以外,玄真道界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胜过祂。 但这样的祂,最终还是失败了。 “去,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其他世界的道主。” 那位太墟道主浑身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祂用尽所有的力量,从这轮廓体内破开了一条路,将九离钟狠狠的拍进了混沌之中。 祂想要做的,便是让其他世界得知这轮廓的存在。 但祂也不知祂这样做是否有意义。 因为在那轮廓的体内。 一根根触须垂落,有四具身影被那触须贯穿,生生的吊在这里。 这是四位和祂同样强大的存在。 但祂们已经彻地失败了,沦为了这轮廓的食粮傀儡。 而太墟世界亦会如此。 祂一人,斗不过这四位同道,更何况是加上那轮廓了。 “陈黄皮,你怎么哭了?” “啊?我哭了吗?”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流下了两滴泪水。 而他竟然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那头青牛,那青牛同样流下泪水,这青牛是太墟世界的天道没错,但祂不是陈黄皮,不是被逼急了亲自下场的黄天。 祂能做的只是给那道主加持而已。 天道,是一切规则,是天地意志的集合体,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存在。 非是合道的道主,任何存在对祂的诠释,对祂的理解都如同盲人摸象一样,无法窥探全貌,又如何能接受祂的力量。 混沌之中,一阵异样的波动出现。 一位道主陨落了。 陈黄皮心中明悟:“所以说,师父和太岁教主斗剑的时候,他们说的混沌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这位太墟道主的陨落。” “那太墟世界还会出现道主吗?” “应该不会了。” 黄铜油灯指着那轮廓说道:“你看,它要开始把整个太墟世界给吃一波了。” 只见那笼罩太墟世界的轮廓逐渐收缩。 整个太墟世界的天地都好似在这一刻被抽离了颜色,那头青牛更是发出无比痛苦的声音,四足跪地,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从祂体内流失。 “陈黄皮,吃的又不是你,你次牙咧嘴作甚。” “这叫幻痛。” 陈黄皮毛骨悚然,只感觉自己好似也经历了那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很害怕,也很不安。 自己绝对不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然那也太惨了。 “黄二,走,快带我回家!” “往哪走?”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哪是咱们的家啊,这里是你的记忆,应该你为我指路才对。” “去,去追九离钟!” 陈黄皮灵机一动说道:“我记得九离钟是被截天教主给截走了,跟着它肯定能回到玄真道界。” “好!!!” 黄铜油灯二话没说,立马掉头追向了九离钟离开的方向。 不过它也不知道这方向究竟对不对。 毕竟,九离钟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好在陈黄皮此刻能够“飙蛋”,他索性就让黄铜油灯帮自己看清四周,辨明方向,而自己则一心驾驭着蛋壳往前一直冲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黄铜油灯一声兴奋的大叫:“本家,我看到九离钟了!” “我也看到了!” 残破的九离钟在混沌之中摇摇晃晃,它的气息则一直在跌落,时时刻刻都有力量从它体内流逝。 它曾经是极为强大的道主至宝。 如今,它却跌到了连近乎于道都无法维持的程度。 陈黄皮看到,这九离钟此刻就在异变,它的身上有那轮廓的气息。 但就在这时。 一个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混沌之中竟有如此异宝!” 截天教主的身影在这混沌之中浮现了出来。 “本想着来混沌中看看情况,等知晓个大概,回去再行商议那寻找其他世界的计划,没想到还有这番机遇。” 截天教主双目之中有无数条细线交错。 虽说在这混沌之中,祂离开玄真道界太远,天道的力量加持无比微弱,但祂在近乎于道的层次之中,亦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将这口奇异的钟宝截下来不难。 当然,祂也是这样做的。 “干他娘!!!!” 黄铜油灯大叫道:“咱们玄真道界这时候还没有道主啊,观主当初等着合道黄天呢,这不是给咱们玄真道界找麻烦么。” 陈黄皮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当年大伯陈皇,还有太岁教主他们是真想着打出玄真道界,去混沌里开疆拓土的。 毕竟,玄真道界可以说是修行体系发展到了一个无比繁荣的程度。 走出去更有机会。 但太墟世界的道主说的很清楚,要九离钟将这些事告诉其他世界的道主,这本意是好的。 然而,祂死后九离钟受损太严重。 亦或者,九离钟根本就没想到玄真道界,只是路过而已,就被这截天教主碰巧遇上,直接截在了手里。 “竟是一位道主的至宝。” 截天教主震惊的道:“太墟世界,还有那轮廓,这……这事太大了,不行,吾得立马回去,将此事告诉其他道友。” 然而,祂刚走出一步。 那九离钟上夹杂的轮廓气息,却涌入了祂体内。 同时,截天教主皱眉止步,眼神闪烁的道:“有这口钟在,若是吾能将其修补,那玄真道界吾岂不就是第一人了,合道黄天的,未尝不能是吾。” 祂没有意识到,此刻祂心中的贪婪在不停的被放大。 而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这样绝望的跟着截天教主,在混沌之中逗留了一段时间,才悄悄摸摸的回到了玄真道界。 玄真道界共有三个世界组成。 仙界,人间,黄泉阴土。 这时候的大乾仙朝还没有自封,是人间修士最繁荣的时代。 “黄二,我明白了。” 陈黄皮喃喃道:“就是截天教主这老王八蛋,祂乱截东西,结果把九离钟给截过来了,然后那轮廓也就知道了玄真道界的坐标。” “还有太墟世界的外邪,也一并追了过来。” 那轮廓在混沌之中游荡,吞噬一切对它有用之物。 而太墟世界的外邪,实际上就是天道崩溃,其三成核心的部分化作外邪虫,去往其他世界,试图吞噬同类补全自身。 好巧不巧的是。 玄真道界正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关口。 道主们自斩成了盗主,一个个纪元苟活下来,化作天下最大的盗贼。 这样下去,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的机会就越来越渺茫。 “纪元更迭,一切力量都重归于最初,如此循环往复,便能晋升完美天地。” 陈黄皮恼怒道:“我的玄真道界要是没有那些盗主,早就已经变成完美天地了,我根本就不用下场重开天地。” “你拉倒吧,你还在娘胎里就被太墟世界的外界给干了。” 黄铜油灯嗤笑道:“还你的玄真道界,要是没有这截天教主,你安安稳稳的降生,到时候观主是要合道黄天的,你还是会变成天道。” “师父又不会杀我!” “那还真不一定,那仙尊不就是要弄死你吗?祂和观主以前还是至交好友呢,我看着和咱俩的关系也差不了多少了。” “说不定观主都会出手,毕竟你清算完以后,鬼知道你是变成那轮廓,还是变成和和气气的黄天。” 陈黄皮可是将他先前那些经历都跟黄铜油灯说了一遍。 黄铜油灯自然是觉得,若是没有截天教主,或许观主他老人家估摸着不会被逼的要合道苍天,但陈黄皮肯定是没有这回事了。 黄皮是黄皮,黄天是黄天。 “黄二,你真讨厌。” 陈黄皮恼怒的道:“仙尊和师父的关系一定比你和我的关系更好,起码仙尊不会嘲讽师父,而你只会阴阳怪气我!” “我说的是事实!” 黄铜油灯坚持道:“你是陈黄皮,就是观主来了,你都是陈黄皮,其次才是什么黄天!” 它不知道它说的这些话,陈黄皮能不能领会。 但必须得有这个主次才行。 陈黄皮冷哼道:“我要去找师父,师父会为我做主的!” 还有易轻舟的父亲,那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你知道观主现在在哪吗?” 黄铜油灯皱眉道:“我感觉不到观主的气息,他老人家好似不在人间,是不是还在跟太岁教主斗剑呢?” “不,师父不在这里。” 陈黄皮道:“师父一定是在十万大山。” 说罢,他便操控着蛋壳向着十万大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黄铜油灯则若有所悟。 确实,观主能存在的地方,肯定就是十万大山。 就是这十万大山可不像后来那样,寻常人根本就无法到达。 因为那是太阳最早升起,月亮最晚落下的日月交汇之地。 那地方的时间,也和外界不同。 不过好在。 陈黄皮到底现在在蛋壳里。 这里也依旧是属于他的记忆。 他想到哪就到哪。 跟着那太阳落山的方向追去。 没有多久,陈黄皮便感觉周遭的时间好像出现了某种顿挫感,紧接着,他便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十万大山。 远远地,一个和蔼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黄皮儿。” “师父!!!!” 陈黄皮向着净仙观,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但古怪的是,这时候明明还没有净仙观,但他的记忆里却着实有着这样的一座道观。 并且,还是后来那副破落的样子。 不大不小,就只有一个大殿,丹房,厨房,外加几处偏殿和客房。 咣当! 陈黄皮操控着蛋壳撞开了大殿的门。 然后,他就感觉撞了个满怀。 “啧,劲还不小。” 身穿青黑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观主将陈黄皮抱了起来,含笑道:“黄皮儿,为师本想着你在这记忆里看到太多,必然会累到乏力,没想到却是为师小看了你。” “不错,那死气排出去有五六成了。” “脾庙大成了,嗯,脾庙属土,过后就是肺庙。” “六阳神的进度也还可以,太岁教主是个稳重的,他没给你揠苗助长。” 陈黄皮看着眼前的师父,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他都想从这蛋壳里跳出去了。 两只干瘦的小手不停在蛋壳上挥动。 “师父,快把我放出来。” “我好久没见你了,呜呜呜,师父,我好想你啊,我被易轻舟他爹打了,两拳就把我打的爬不起来了。” 陈黄皮一见了师父,就开始倒苦水,叫家长。 而观主却淡淡一笑,一只手拖着他,缓缓向大殿里走去,一边走边说道:“你杀了人儿子,人不跟你拼命就怪了,莫要说这种话,省的讨打。” 黄铜油灯忍不住叫屈道:“不是吧观主,我们被打成这样,您还不让我们说了?您看看我这拳印子,现在还没消下去呢。” “噫!!!聂老狗!!!!”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看到大殿里的一个蒲团上,此刻正盘坐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一半隐入灰雾中,一半则狰狞凶狠,不是聂老狗又是谁。 咚! 观主屈指对着黄铜油灯脑袋一弹,不悦的道:“聂道友是贫道的同辈,怎能张口老狗,闭口老狗,怎么,贫道在你黄二眼里,也是老狗不成?” “哎呦喂,观主您这话说的。” 黄铜油灯立马谄媚的道:“就是给我黄二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编排您啊,只是这聂……聂大爷被那太墟神钉所制,他是真差点把我和陈黄皮的脑袋砍下来了。” “黄二,你啊你……” “观主,我怎么了?” 观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是炼你的时候哪一步错了,还是说不该把你和黄一分开,你这性子是想来见到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管是非黑白。” “那太墟神钉还奈何不了聂道友。” “他这是与人大战,受了极重的道伤,所以才拿这太墟神钉没办法。” “那他这近乎于道也不行啊!” 黄铜油灯讪笑着道:“要是换我,我肯定不会被打成这样。” 陈黄皮点头道“没错,太墟神钉对黄二没用,对我也没用。” 黄铜油灯本就是能吃了太墟神钉。 而陈黄皮就更别说了,他的伴生皮肤就是太墟世界的外邪所化,这玩意根本就钉不进他的体内,惹急了让他显露本相,太墟神钉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观主瞥了一眼自己这傻徒儿,似笑非笑的道:“对他动手的是那太墟世界的道主,黄皮儿,你既有这般自信,为师很开心。” “这样吧,为师这就送你去与他大战如何?” “看看你这太墟世界三成天道的太一,能不能胜过一个跌落道主境界的神祇。” “为师觉得你应当能行吧?” “哈哈哈,师父,聂叔是真厉害啊!不愧是当年比你修成真仙还早一岁的老前辈!” 陈黄皮装作没听见,大笑三声在蛋里竖起大拇指:“我陈黄皮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这种人,师父,你救救他吧,把那根太墟神钉拔了!” 观主含笑道:“是得去掉,不过天底下不止他一人被这太墟神灯钉住了,那东华大帝的尸体,还有仙界,很多地方都有,为师没那个时间一个个都给去了。” 陈黄皮恍然道:“师父,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我的记忆里。” 师父在十万大山,进不了大乾仙朝的。 就连师父的那个马甲邪道人,都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再加上师父时时刻刻都在和那轮廓交手,能和自己以这种方式见面恐怕就很勉强了,又能动用多少力量呢?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观主淡淡道:“那轮廓吃了一波太墟世界,它自然变得更加强大,可为师不是太墟道主,不至于被它逼到那种程度。” “不过,为师的确老了,不如你小时候那样无所不能了。” “这根太墟神钉,为师替你拔了,但后面的,就得你自己来动手。” “师父,我现在也就相当于真仙,我能做到吗?” “能,你当然能。” 观主摸了摸蛋壳,像是在摸陈黄皮的脑袋一样,温和的道:“你是为师亲手带大的,在为师看来,你就是为师的孩子。” “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为师是做不到无所不能了。” “但你可以。” 听到这话,陈黄皮低落的道:“可是我到现在,连镜中,水中月之术都没学会,还有洞真那一剑也是一样。” “那就歇一歇好了。” 观主笑着道:“天地异变还没结束,为师还是道主,为师虽说希望你能走的比为师更远,可若是你累了,为师还能不许你偷个懒不成?” “为师一开始要将你养大成人,要让你活过来,想的可不是非得把你推到那个位置。” “是你想要,为师才会做这些布置。” 说完,观主却又自嘲道:“不过说来说去,到底是想让你有个比为师更宽广的未来,就像你小时候骑在为师肩膀上,看的更远一样。” “但为师也是人,为师的心也是肉长的。” “为师想让你走的更远,却也想让你能走的更轻松一点。” “人生实苦,少吃一点是一点。”(本章完) 第396章 黄二加人便是黄天?(8k求月票) 剑冢道果世界中。 陈黄皮酣睡正香,时不时还磨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时候还嘻嘻的笑着。 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一样。 “半天了,契主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索命鬼十分焦急,很想像黄铜油灯那样同样钻进陈黄皮的记忆里,省的如此煎熬。 不过它也知道。 这剑冢道果世界很凶险。 若是它也进去了,那就真没人照看陈黄皮的肉身了。 至于金角银角…… 索命鬼幽怨的瞥了一眼旁边那睡的跟死猪一样的金角银角兄弟俩。 这俩东西一开始就被吓晕了。 睡的比陈黄皮还要香。 尤其是银角,它的嘴巴长大,啃着金角的脑袋,一边啃还一边梦呓道:“大哥,你好香啊,肉比以前多了,省着吃能吃两年。” 它曾经把金角的肉身给吃了。 不过那时金角饿的只剩皮包骨,当然比不上现在肥硕。 而就在这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索命鬼混身一震,惊骇无比的看着那个头戴草帽的身影猛然坐了起来。 老疯子身子摇摇晃晃。 他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梦到了很多很多事。 还梦到了自己的儿子易轻舟。 那孩子如今的状态极为奇妙,化作了一只蝴蝶,并且在一口黑棺之中飞舞,那黑棺里有着一个残破的世界,时时刻刻都有力量在滋养他。 而老疯子在这梦里和易轻舟相见。 他很愧疚,从未想过会突然以这种方式父子见面。 但当儿子的却比当老子的还洒脱。 “爹,照顾好娘亲,天地异变结束,孩儿就会回来看你们,只不过这次孩儿或许要走在您前头了,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易轻舟的状态已经处在近乎于道的层次。 只是,天地异变尚未结束,他这境界还未能兑现。 老疯子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做父母的那个不是想着自己孩子能过的更好,走的更远,能比自己更加优秀。 但老疯子却也知道。 易轻舟这些年定然是吃了很多苦头。 虽然当儿子的没说,但老疯子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毕竟,他确实是从陈黄皮记忆里看到了当年种种,自己儿子被那陈道行所杀,还被钉上了太墟神钉,在葬神坟里日日夜夜都在承受折磨。 偏偏自己儿子心里亦有遗憾和愧疚。 好在,当年自己妻子将孩子托付给了师道兄弟,这才让其有了一条活路,有了一线生机。 否则要是待在大乾仙朝。 以自己孩子的这份天资,恐怕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老疯子想到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看了一眼索命鬼:“九殿阎罗家的小子,你不用这番害怕老夫,此间事了,先前的误会,且容老夫向尔等赔个不是。” 说完,老疯子当真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索命鬼作揖道歉。 这让索命鬼惊呆了。 它虽说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样子,聂老……先生,肯定是恢复了正常,不受那太墟神钉所制。 而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近乎于道。 人竟然对自己道歉。 索命鬼是识大体,懂礼数的,赶紧起身制止道:“聂老您客气了,使不得,真使不得。” “莫要叫老夫聂老。” 老疯子摇头道:“姓聂的早就已经死了,叫老夫老疯子便可。” “是是是,老疯子。” 索命鬼也不在称呼上纠结,赶紧问道:“老疯子,你醒了,为何契主还在沉睡之中?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不止是陈黄皮还在酣睡,这老疯子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说他现在已经彻地好了。 可半边身子还在灰雾之中,只是另一半则显得正常了许多,不似先前那样疯魔。 “没什么大事。” 老疯子含糊的解释道:“只不过是在学那解决太墟神钉的法门而已,等他学会就能醒了。” 陈黄皮在进入净仙观看到观主之前。 老疯子可都是跟观主在一块的。 二人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一些隐秘的事,他也不想说出来。 “师道兄弟,你待我儿子如何,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你为他安排好了后路,而我却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但黄皮这孩子,我绝对视若己出。” “天地异变结束那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撑着。” 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会发生什么事? 老疯子、太岁教主、还有陈皇、拜灵天的老神棍全都无比清楚。 那些旧的盗主们必然是不会放过新天换旧天,苍天道主最为虚弱之时,逆转翻盘的大好机会。 而老疯子作为早就被安排好的死人。 实际上巡视玄真道界这事,本来不该他来做。 巡视,其实就是提前将一些会坏事的近乎于道给宰了,让其死的不能再死,至于有没有能拉拢的,可以说没有。 因为能拉拢的早就和他们站在一个阵营了。 只是,太岁教主被算计,道崩而死。 临死前只好将这事寄托在了老疯子身上。 不然老疯子现在定然是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的擦拭着他的那把剑,只待最后一天到来,以剑杀出一条血路。 但诡异的是。 老疯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索命鬼道:“老夫按理说就算是陷入异变之中,也不该追着你们杀才对,你们先前可曾遇到了什么事?” 他之所以追着陈黄皮杀,就是因为那剑鞘上有易轻舟的气息。 但问题是,这剑鞘是道果雏形所化。 陈黄皮也不是第一次动用了。 那气息更是平日里不会逸散出来,在旧州太岁教的时候,老疯子就没在陈黄皮身上发现过,不然早就坐不住,直接找上门去了。 反倒是到了这,才突然临门一脚。 这事着实是有点诡异。 索命鬼摇头道:“若是说遇到了什么事,这一路上的事可太多了,想来应该是因为契主动了剑鞘吧。” 老疯子点点头,但半边脸却依旧眉头紧皱。 不过很快,老疯子忽然心有所感的回头一看,眉头便瞬间舒展开来。 …… 在南道州。 在老疯子将陈黄皮几个东西收进道果世界的滚滚灰雾之中。 太岁教主默默收回了目光。 是的,他没有走。 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而陈黄皮之所以被老疯子撞上,这事也是他暗中推动的。 说好了把自己死对头找来。 太岁教主说到做到,至于会不会出事,只能说有他看着,绝对不会出事。 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 太岁教主已经提着剑杀过去了。 毕竟老疯子虽说看着强大无比,实则却受了极重的道伤,太岁教主有的是法子将其给宰了。 “真是世事无常,惹人称一声怪。” 太岁教主摇了摇头:“虽说两极置换,躲在暗处磨剑的成了本尊,但到底结果是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被那轮廓吞噬的道主,和玄真道界的盗主们比起来,哪个要更强一些。” 太岁教主向着天河战场的方向走去。 越过天河战场,便是仙界了。 他心中计较,琢磨着许多事。 老疯子在剑道上的境界不比他差,其力量可以说是正处在巅峰期,但依旧不敌那被吞噬的太墟道主,不过能杀出来,对方的力量应该没有超出他的认知。 “阴天子应该能对付的了一个。” “还有仙尊,仙尊若是没死,他必然也能于其抗衡。” 太岁教主眉头紧皱:“本尊双道果圆满,应该也能对付的了一个,老疯子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那天来之前彻地恢复,不过即便恢复也不够。” “倒是还有拜灵天的神棍,但他整天神神叨叨的,他加上老疯子能斗的过么?” 这样去算纸面上的战力实际上是不对等的。 但太岁教主并未与其交手过,他当真不清楚对方具体的实力,毕竟那可是道主,就算是被吞噬了,被吃过了一波,依旧是道主。 至于陈道行,太岁教主倒是不怎么在意。 陈皇又没死。 再说了,还有陈黄皮呢。 太岁教主能感觉到,陈黄皮体内的死气非常旺盛,而阴极生阳,逆死而生,届时有这天生地养的真仙降世,绝对是一方顶级战力。 陈黄皮没有近乎于道这个境界。 他修到真仙就已经是极致。 往上一步,不是道主就是天道。 哪能有什么近道一说。 来到天河战场。 这里的煞气血气十分浓郁。 整个天河战场上,灵气充裕的令人发指,而一个个仙人驾驭着法宝,拼了命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彼此厮杀。 大乾仙朝和仙界的战争还在持续。 已经打了有一万多年了。 太岁教主默默的看着,他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或者说,他不愿出手。 “天河也异变了啊。” 太岁教主站在天河僻静的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河面。 在他的眼中。 这天河如今便是一个邪异。 如同一个由无数残肢组成的狰狞怪物。 这怪物无比巨大,身上却被钉满了太墟神钉,并且每一根钉子的末端,都挂着一盏青铜油灯。 太岁教主的目光在那些青铜油灯中寻找。 但找了许久。 太岁教主又放弃了。 “寂灭,你且再等一等,黄皮那小子会来接你们回家的。” 寂灭指的自然是寂灭大长老。 当年寂灭大长老和许多太岁教的真仙前往天河战场,要向仙界的修士复仇。 而后从此折在了这里。 太岁教主归来以后,陈黄皮对此很难过,他觉得寂灭大长老,还有那些太岁教真仙就这样死在过去,连一个浪都掀不起来,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做过的事实在是太让人难受。 而太岁教主对此却很不以为然。 他只说了一句,他还记得就够了。 作为太岁教的教主。 他又何尝不想让这些人复活呢。 换言之,寂灭大长老和太岁教主可不是什么师徒关系,二人乃是平辈相交,很多年前就已经是认识了。 只是在教中地位不同而已。 而那些弟子们,更是太岁教主和寂灭大长老教出来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只不过,太岁教主明白,若是想让寂灭他们像阴阳剑主一样,被陈黄皮种在黄泉阴土,等待来世并非是张口就来。 黄铜油灯的本质,太岁教主是很清楚的。 这灯至阴至邪,是天底下第一个邪异,可它的灯油太宝贵了,救不了那么多人。 “要做,就要做绝。” 太岁教主收回了目光,漫步在这天河之上,他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陈黄皮说道:“只救一人,那还不如不救。” “既是教主,那便要有教无类,岂能陷入两难之选择。” “做那肺庙的生灵倒也不错。” “肺为金,金生水,起码日后重修的时候,剑道之路会走的更轻松。” 太岁教主并非是第一代教主。 太岁教曾经也不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只是出了他这号剑阵双绝的人物以后,才从此声名鹊起,越来越兴盛。 算起来,太岁教主乃是第八代教主。 而到了陈黄皮这里,则是第九代。 只不过整个太岁教都在八代教主的道果世界里,也就苦了九代教主,一人成教了。 离开天河战场以后。 往上便是仙界。 太岁教主一步踏入仙界,放眼望去,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仙界共有三十三重天。 天河则贯穿这三十三重天。 但现在,三十三重天尽皆破碎,阴冷的月华之光,时时刻刻都在呼啸着,再加上那浓郁无比的灰雾,仿佛要将一切都毁灭。 而仙界的修士们。 则全都在三十三重天破碎以后的那些漂浮的岛屿之上苟延残喘。 这里的灵气比大乾仙朝都要稀少。 太岁教主双目之中浮现出无尽的光影,他乃是近乎于道的存在,能看到这仙界曾经发生的许多事。 一轮明月升天,撞进了天河战场。 仙尊被其洞穿胸膛,连这三十三重天都一并破碎。 “为何这仙界没有仙尊的身影。” 太岁教主脸色有些难看:“还有那轮明月呢,为何只见其行,不见其踪。” 明月和仙尊都好似不在仙界一样。 这里只有当年那一幕造成的影响。 …… 而另一边。 在那南道州之中。 陈黄皮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此刻,他正双手捏着一个古怪的法决,身上三道黑环在脑袋后面显化,而一根太墟神钉则钉在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本家,你行不行啊!” “我快忍不住要吃了这根钉子了!” “黄二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在一旁,老疯子半躺在地上,手里拎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同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年轻就是好啊,一觉醒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老疯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根太墟神钉本来是钉在他的道剑之中的,而被陈黄皮师父拔出来以后,就到了陈黄皮手里。 陈黄皮学会了对付这太墟神钉的法子。 眼下就是第一次施展。 而被施展的对象,则是黄铜油灯。 他回忆着陈黄皮醒来以后,手里拿着太墟神钉,就要往黄铜油灯脑袋里钉的那一幕。 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无语。 这玩意虽说若不是他受了道伤,根本就不可能钉在他身上,让他陷入异变的古怪状态,但也不是跟过家家一样想怎么玩久怎么玩的吧。 “太墟神钉!吾乃太一!!!” 陈黄皮掐着法决,面色涨红,脑后的三道黑环中猛地膨胀扩大。 就好像是镜面泛起涟漪一样,三个陈黄皮的身影便涌现了出来。 这代表的就是过去,现在,未来。 而这三个陈黄皮同样手掐法决,在给本尊加持。 “给吾收!!!!!” 陈黄皮一声大吼。 他的发丝瞬间化作了青色,周身更是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而那跟钉在黄铜油灯脑袋里的太墟神钉,则突然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立马颤抖着,其金色的光辉中涌现出了一丝青芒。 几乎是眨眼间,这根太墟神就全都变成了青色。 嗡嗡嗡! 太墟神钉硬生生的从黄铜油灯的脑袋里拔了出来,然后,化作一条扭曲的虫子,直接冲向了陈黄皮。 “成了!!!!!” 陈黄皮一把抓住这只虫子,然后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师父传他的法门其实很简单。 这太墟神钉虽说是那轮廓吃过一波太墟世界,然后其酝酿出来的物质所化,可本质上依旧有太墟世界的某种东西。 陈黄皮作为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 他只要能将这法子施展出来,便能勒令太墟神钉听令。 不过,他能做到。 被那轮廓所污染的陈道行,亦能让太墟神钉变成原来的样子。 “本家,该把这太墟神钉给我吃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说好的,等你施展成功了就给我,现在你留在手里莫非要反悔不成!” 陈黄皮道:“黄二,你吃了它用处不大,但在我这,我可以把它钉到别人身上,我来操控别人难道不好吗?” “姓陈的,你跟我玩这一套是吧?”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天底下就咱俩不受这玩意影响,要不是我配合你,这根太墟神钉早就消散了,你少废话,赶紧给我吃了。” 它吃这玩意不知道有什么好处。 但就是想吃,好似吃的越多,就会发生某种蜕变一样。 陈黄皮无奈的道:“行行行,给你就给你。” 他不情不愿的将那虫子抛了出去,便见这虫子脱手以后,就又变成了太墟神钉。 黄铜油灯见此,贪婪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香,真香啊!” “香个屁,就这么一根,没了这个,我回头上哪弄新的去。”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眼下着实是累的够呛。 别看他施展这法门好像很轻易的样子。 实际上,他体内的精气都消耗一空,出现了片刻的断档。 并且还得是三道黑环运转,过去现在未来的他都同时施展,才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陈黄皮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一个鲤鱼打挺,便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兴冲冲的道:“黄二,师父传我的这个法子好像不止是动用太墟天道之力。” “本家,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黄铜油灯看到陈黄皮眼里冒着贼兮兮的光,这种感觉它太熟悉不过了。 都说金角银角是点子王。 但陈黄皮可出的馊主意可更多。 陈黄皮在心里默默说道:“这法门实际上是激发我体内的三成太墟天道,可若是改头换面,岂不是能把我本来的力量给激发。” “搞的好的话,我就能入魔!直接变成我最强大的时候!” 入魔状态下的陈黄皮才是最强的。 那样的他,当真是世间一切法门都信手拈来,没有任何奥妙能让他感到困惑。 那种状态就好像是降生成功了。 成为了天生地养的真仙! 黄铜油灯闻言,鄙夷的道:“本家,你少整这些幺蛾子,你忘了先前观主是怎么说你的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顿时焉了下来。 师父在记忆里给老疯子拔了那根太墟神钉,将这法门交给自己以后,就开始变脸了。 “没事不要去搞什么炼丹炼器的新法,你那些师兄们有修这些的,旧法不代表不好,什么都要改,什么都要动,你是想把未来的天地弄成什么古怪样子?” “为师炼丹的法门也不是用来炼器的啊。” “这两种法门混为一谈,你是想让为师炼点东西,都得捏着鼻子用你的法吗?” “还有,别乱对人许下承诺,这可都是要兑现的。” “真仙,仙人就算了,你是不是想让太岁教的那些弟子们都人人近乎于道啊?” 这些话如今想来,都好像还在陈黄皮脑袋里回响一样。 完美天地能容的下一尊无缺道主。 甚至还能容纳下别的道主。 但这位置不会多。 而近乎于道,作为正儿八经的顶尖战力。 陈黄皮还真想过把太岁教的弟子们都用石碑推到近乎于道的层次,而他这念头还没开始施行,就被师父给硬生生打断了。 是天地越强大,所以能容纳下的强者就越多。 上万名近乎于道,那得是多么夸张的程度。 陈黄皮若是真成了无缺道主,他这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事了,时时刻刻都得维持着玄真道界不停的扩张,不然根本养不了那么多强者。 最关键的是,这事还没成呢。 现在敢许下这么多承诺,天地异变一结束,那作为天道的黄天就得开始兑现。 天地得扩张,得变得更加稳固。 “师父孩视我。” 陈黄皮在心里悻悻的道:“再说了,黄天是我,我都不担心我兑现不了,师父却觉得我在乱搞,哼,大不了我以后不吹牛就是了。” 黄铜油灯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是,观主他老人家不过是玄真道界第一人,区区苍天道主而已,哪能比得上您黄天大人啊。” “等天地异变结束,您老降世以后,观主也得给您三分薄面。” “这玄真道界的众生有您这位黄天,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不是黄天。” 陈黄皮恼怒道:“我是陈黄皮,我不做黄天!” 不过,说完陈黄皮又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等一等,师父问过我,是要做黄天还是要做陈黄皮,我说我要做自己,师父同意了。” “那黄天呢?” “黄天不就是你吗?” 黄铜油灯赶忙道:“本家,你不是黄天谁是黄天,你就喜欢瞎想,难道天底下除了你之外,还有第二个黄天不成?” “那你之前说黄皮非黄天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这口风变得有点快啊!” 黄铜油灯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怕你真做了黄天,连人性都没有了,最后观主的所有期望全都落空。” “真的吗?” “本家,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你的手足兄弟,至亲发小,咱俩可都是黄字辈的,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当然信得过,你是我兄弟嘛。” 陈黄皮这样说着,心里却悄悄屏蔽了黄铜油灯的感知。 豢狗经可还在发挥着作用呢。 他作为豢主,虽说黄铜油灯如今记忆恢复,没法想以前那样完全了解其在想什么,可让对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是能做到的。 “黄二满嘴胡说八道,我太了解它了,它说谎的时候就喜欢着重强调它和我的关系。” “可它说的也有道理。” 陈黄皮心里默默的想着:“我不做黄天,难道还有别的黄天?这也太奇怪了!” 而此刻,黄铜油灯心里却在狂呼:“陈黄皮一肚子坏水,思维又跳脱,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是觉得我在骗他。” “因为他说谎的时候总喜欢强调他和我的关系。” “但是黄天这事确实也是观主说的,陈黄皮不会做黄天,因为他会以道主的身份合道黄天,成为无缺道主。” 其实,黄铜油灯也不知道天地异变结束以后的黄天会是什么来路。 它只知道肯定不会是陈黄皮化黄天。 而它之所以含糊其辞。 是因为它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黄二加上一个人字,不就是黄天么。 只不过它真不想说出来,因为这事实在是有点太离谱,最起码它觉得自己做黄天,还不如陈黄皮做黄天呢。 起码陈黄皮还能分清好人坏人,不像自己只会恶意揣度他人。 这时候。 那半躺在地上的老疯子,摇了摇已经一滴不剩的酒壶,开口道:“黄皮小子,还有那黄二,你们两个在那边鬼鬼祟祟,大眼瞪小眼半天在嘀咕什么呢?” 此话一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齐齐一震,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是的,这两个东西在用豢狗经沟通的时候,就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看着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老疯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万剑阁?” “随时能过去。” 老疯子叹了口气道:“不过,且容老夫缓一缓,老夫这死人冷不丁的冒出来,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得改头换面才行。” “还有,你们俩当着老夫的面也就算了,当着别人的面不要用那豢狗经乱讲。” “啊?老疯子你听得见?” “没听见,也懒得听。” 老疯子掏了掏耳朵,面露古怪之色:“不过若是想听,倒是听的一清二楚,总之,别当着近乎于道的面搞显摆就是了。” 陈黄皮讪笑着点头:“是,我知道了。” 黄铜油灯则好奇的道:“老疯子,这豢狗经之前也没跟你说过,你为何能一口道出,莫非这法门是你搞出来的不成?” 老疯子去过人间,在人间杀过两个近乎于道的存在。 说不定还真是老疯子弄的。 然而,老疯子却摇头道:“老夫是纯粹的剑修,除了剑道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那豢狗经,乃是一个狂徒搞出来的,本质上是御兽之法。” “不过祂虽然搞出了这邪门的豢狗经,却也受了这豢狗经的反噬,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豢狗经还有反噬?” 陈黄皮震惊的道:“难道不是豢主操控走狗,豢主死而走狗死,反之则豢主无忧吗?” “那若是走狗异变了呢?” “异变也就是一个念头就能控制的吧。” “那要是数以万计的走狗,全都异变,并且为首的九大走狗,全都被钉上太墟神钉呢?” 老疯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轻声道:“功法,也是会异变的,那个狂人当年把这豢狗经散到玄真道界的许多地方。” “大乾仙朝是没这门功法了,人间还有一些残留。” “总之,能用,但是最好别用,否则,那异变的功法真的会找过来的。” 黄铜油灯此刻脸都绿了。 它赶紧对陈黄皮道:“本家,快,快给我解除豢狗经!”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功法有问题,你非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这玩意就是个大坑啊!” “不,我不跟你解除。”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道:“若是解除了,岂不是那异变的功法只会找我麻烦,而不会找你麻烦,做兄弟的就要同甘共苦。” “放屁!观主都说了,能少吃苦少吃苦。” 黄铜油灯掐着陈黄皮的脖子道:“我只要与你同甘!” “好啊,黄二,你这样与我做兄弟是吧?” 陈黄皮扣黄铜油灯的眼珠子,怒道:“别忘了,我才是豢主!” “本家,你会后悔的!” 砰!! 老疯子站起身,对着隐没在灰雾之中的半边身子拍了一下。 然后,滚滚灰雾便将他整个人全都覆盖。 再然后,便听见一阵悠长吸声响起。 所有的灰雾都被老疯子吸进了口中。 他拍了拍那个草帽,将其戴在了陈黄皮脑袋上。 “老疯子,你这是。” “你们两个吵的人头疼,这草帽你戴着,便不会被那功法感应的到,况且老夫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哪有那么倒霉会碰上它。” 老疯子很无奈。 他见过那异变的豢狗经操控着原本创出这功法之人的时候,是在七八千年前了,那还是在天河战场无意碰上的,事后再找就怎么都找不见了。 说不定早就已经跑到界外了。 “走吧,去万剑阁。” 老疯子提着酒壶,对着地上一跺脚。 然后,陈黄皮连同黄铜油灯一起便消失不见。(本章完) 第397章 阁下也是来万剑阁打秋风的?(8k求 荒芜、破败。 人高的野草遍布山谷,盘根的树木顶破楼阁。 青砖、屋檐、瓦当,全都爬满了青苔。 一座座如同利剑的山峰直指天穹。 而万剑阁,就座落在最高的那座剑峰之上,此剑峰顶部被削平,时不时有剑光掠过,仔细看,那剑光中的修士神色难掩忧愁。 好似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样。 在这山脚下。 陈黄皮扯了扯头上的草帽,满脸的不明所以,这就是万剑阁吗? 那个号称能和太岁教争夺剑道第一名号的万剑阁?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个破落户啊!” 黄铜油灯开口就是一针见血,对一旁的老疯子道:“太岁教都看着一片大教景象,怎么万剑阁就成了这幅吊样?” “人太岁教这么多年,也没有近乎于道的坐镇啊!” “老疯子,你这些年都没有暗中照顾一下他们吗?” 听到这话,老疯子欲言又止的道:“有些事老夫不好出手,虽说暗中照顾之事肯定是有,但你们难道就没发现,这里的灵气更加稀薄吗?” “哎,还真是。” 黄铜油灯抽了抽鼻子,讶然道:“这南道州的灵气居然还不如北剑州的荒郊野外,怎会差距如此之大?” 陈黄皮一听这话,这才注意到南道州的不同。 先前在那荒野之中没感受到灵气也就算了,可到了万剑阁的驻地,这里依旧灵气稀薄的可怜,怎么想都怎么觉得逼仄的过分。 要知道,陈黄皮和常人修行不同。 他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灵气。 自身的精气无穷无尽,足够他随意挥霍。 但正常修士没了灵气,那简直就是鱼儿离了水,马儿离了草。 别说想修行了,能境界不倒退就不错了。 陈黄皮很不理解,便看向了老疯子。 “别看老夫,老夫也不清楚。” 老疯子摇头道:“当年老夫也曾经去过天河战场,偷偷将一些灵气转移过来,但根本于事无补,灵气在这里消散的速度极快。” “就好像有东西在吞噬灵气一样。” “但老夫也谈查过,结果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老疯子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之前不好现身,毕竟他到现在都不肯用自己的真名,只以老疯子自称。 因此也就没那个心思将万剑阁搬到其他地方去。 当然,即便是想搬走万剑阁。 可又要搬去哪里呢? 大乾仙朝和以前不一样了,被划分出了十个区域,灵气相对而言最充裕的其实就只是太岁教所在的旧州而已。 其他的地方一个比一个差。 甚至有的地方,都成了绝地,否则大乾仙朝当年那么繁荣,各大宗门林立,为何现在都只是零零散散的废土之相。 陈黄皮见老疯子如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反正他来万剑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易轻舟的脑袋还有剑鞘送给那位剑仙母亲。 完事以后,他就要去灰雾里找拜灵天,看看怎么进入乾元阙见陈皇。 “老疯子,你是跟我一起进万剑阁,还是在外面等着?” 陈黄皮之所以这么说。 是因为他看出来,老疯子好像有点没脸回家见人的样子。 整个人都被灰雾所包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出来巡游了呢。 老疯子叹了口气,说道:“来都来了,且一起进去吧,不过老夫先说好,你就当没老夫这个人,也不要与人提起老夫。” “知道了。” 陈黄皮摆了摆手,便不再管这老疯子,折下一根树枝将其化作木剑。 那木剑上附着着一道剑气。 然后,便见这木剑嗖的一声,化作剑光向着万剑阁飞了过去。 和太岁教不一样。 太岁教上次是直接找到了陈黄皮,雷厉风行的把他给接了回去。 而这一次是登门拜访。 自然要先打个招呼。 至于老疯子,他则将自己的气息,自己的存在全都遮掩住,任谁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而这时。 勾魂册散发出一阵阴冷的寒意。 索命鬼的声音响了起来:“契主,小陈陈在勾魂册里闹着要跟你玩拍皮球,要不让它出去透透气吧。” “金角银角不是在跟小陈陈玩耍吗?” “唉,契主,你看一眼勾魂册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小陈陈一直在勾魂册里待着,有索命鬼照顾,有金角银角陪着玩耍,但到底是个孩子,再怎么玩耍也会觉得腻了。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勾魂册。 然后,他便握紧了拳头。 勾魂册里,银角张开血盆大口,将身处丹丸里的小陈陈一口吞进肚子里,然后一爪拍在肚子上,硬生生的将小陈陈给打了出来。 一道金光亮起! 金角的独角爆发出一道狂暴的力量,直接将丹丸里的小陈陈轰飞出去。 “金角!银角!你们在做什么!!!” “黄皮爹,误会啊!” 金角委屈的呜咽道:“是小陈陈又哭又闹,我和银角没办法,才想出来这法子转移它的注意力!” “哥哥!抱抱!!!!” 小陈陈好似能看到陈黄皮一样。 它直接就伸出两只稚嫩的手掌,对着陈黄皮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这让陈黄皮十分无奈。 “小陈陈,你已经长大了!” “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独立自强了,你这样依赖哥哥,以后怎么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契主,小陈陈是女娃。” “女娃就不能成为男子汉了吗?” “哥哥,小陈陈要做男子汉。” “看吧阿鬼,妹妹还是向着我的。” 陈黄皮美滋滋的把小陈陈从勾魂册里抱了出来。 隔着那丹丸的胎膜。 小陈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四周。 “哥哥,这里,有鬼。” “哪里有鬼?” 陈黄皮回头看向左右,却没看到小陈陈说的鬼。 黄铜油灯则逗乐道:“小陈陈,快叫黄二哥哥,黄二哥哥给你变个鬼出来。” “黄二,坏!” 小陈陈瘪着嘴,气呼呼的说:“黄皮哥哥好!” 这话让黄铜油灯傻眼了。 “不是,小陈陈,黄二我怎么就坏了?” “就是坏!” “啊这……” 黄铜油灯有些心虚的在心中说道:“本家,小陈陈该不会知道,先前我想把它丢出来哪事吧?” “小陈陈一直在勾魂册里,它哪会知道。” 陈黄皮嗤笑道:“再说了,它才多大去了,又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说的也是。” 黄铜油灯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就这么屁大点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好坏? 怕不是听金角银角哔哔了几句,就拿出来现学现卖了。 “小陈陈,让你黄二哥哥陪你玩拍皮球。” 黄铜油灯裂嘴道:“你记住,你黄二哥哥好,金角银角坏,可千万不要被它们给骗了。” 小陈陈最喜欢拍皮球了。 陪它玩耍玩耍,肯定就又笑呵呵的了。 然而,小陈陈却依旧瘪着嘴说:“不要,我要和哥哥玩,不和坏灯玩。” “哥哥,拍,拍……” “好,哥哥陪你玩。” 陈黄皮面露得意之色,从黄铜油灯挑了挑眉。 那意思都不用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看吧,自己才是小陈陈最喜欢的哥哥。 咚咚咚! 陈黄皮立马单手拍动丹丸,他的手速很快,丹丸中的小陈陈立马就化作了残影,不停的被拍动。 若是正常人看了这一幕,肯定会吓的脸色煞白。 可好在陈黄皮不正常。 小陈陈也不太正常。 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被他都忘得差不多的当哥哥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小陈陈啊,哥哥跟你讲。” “你一定要努力修行,不能丢了咱们老陈家的脸。” “你叔叔,也就是我师父十三岁就是真仙了,而你哥哥我就更厉害了,我生下来就是真仙,哥哥也不求你出人头地,八岁之前成为真仙好不好。” “针线,做针线。” “是真仙,不是针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玩泥巴了,而你却什么都不会,这样很不好,你要想哥哥学习知道吗。” “哥哥,我饿了。” “哦,我也饿了,你有什么吃的分哥哥一点吗?” 陈黄皮摸了摸肚子,他确实饿了。 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拔剑砍人的时候都感觉没力气。 黄铜油灯听着不着边的话,看着离谱的兄妹俩,忍不住直翻白眼。 陈黄皮连自己妹妹都忽悠。 简直就不是个人。 还生下来就是真仙,他怎么不说自己降世失败的事呢? 还有。 有问自己妹妹要吃的的哥哥吗? “本家,你悠着点,别把小陈陈给带坏了,它好歹也是大乾的公主啊!” “那咋了,我还是大乾仙朝的皇帝呢。” “好耶,哥哥是皇帝。” 小陈陈在丹丸里开心的直拍手。 它倒是不知道,它这哥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它要是真被陈黄皮一手带大。 耳熏目染之下,怕不是以后又要成为一个大祸害。 …… 而在那万剑阁之中。 雕梁画柱的阁楼内,一众修士的脸色此时极为难看。 为首的则是一个中年剑修。 这中年剑修身着青色长袍,面前悬着一把木剑。 嗡嗡嗡! 木剑之中有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在回荡。 “万剑阁的修士你们好啊。” “我是太岁教的教主陈黄皮,我现在就在山脚下,特来拜会你们阁主。” 万剑阁有人拜访。 此人名为陈黄皮,自称是太岁教主,指名道姓要见自家的阁主。 这事听起来简直太过扯淡。 万剑阁并不知道太岁教如今已经消失在旧州,毕竟有灰雾地带隔绝,彼此想要交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此,对于他们而言。 这要登门拜访的太岁教主,更像是来闹事的。 “太岁教的那位坠入灰雾之中至今未归。” “太玄子那几个二道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接引自家教主回归,又怎会弄出来一个新教主。” “这还用想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怕不是来故意恶心咱们的。” 有修士怒不可遏的道:“还打着太岁教的名头,谁不知道我万剑阁和太岁教一向是互相看不顺眼,他怎么不打着陛下的名头过来?” “怎么,看我万剑阁现在落难了,便想要来分一杯羹是吧?” “这些修士当真是可恨至极!” “可这木剑内的气息很强大,绝对有着真仙的实力,若是不管不顾也不行。” 众修士们愁眉不展。 万剑阁现在不比以前了。 半个月前,截天教那边派来了人,和自家阁主私下里商议了一些事。 事后,自家阁主便带人去了天河战场。 可这一去,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南道州残留的一些修行宗门,都知道万剑阁可能这次要完了,偌大的基业说不定就要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几天更是有一些修士过来试探口风。 从一开始的渡劫期修士登门拜访,再到仙人,如今更是连真仙都过来了。 那些残留的宗门,怕不是联合在了一起,把自家的老祖宗都请了出来下场,当真是不念先前万剑阁接济他们的情分。 偏偏万剑阁现在顶尖的战力都去了天河战场。 留在这里的,也就只有一位真仙。 那便是,阁主的弟弟易听秋。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站在主位的中年男子。 这人便是易听秋。 易听秋面无表情,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 南道州没有叫陈黄皮的真仙。 或者说,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真仙了。 这里更是连姓陈的都没有,陈姓在大乾是国姓,大都在那乾元阙周遭生活,而灰雾降临以后,那地方成了禁区,唯一的活人怕不就是陈皇了。 所以,这陈黄皮究竟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当真是来自太岁教? 可太岁教的真仙,如何能穿过那灰雾地带? 得是半道才行。 “来者不善啊……” “且晾他一会儿,若是他不走,我便亲自过去会一会他,看看他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 数百里外。 此时正有一众修士向着万剑阁的方向飞来。 这些修士由一名真仙修士带领。 仙人巅峰约莫有十来个,其余的则有仙人,以及仙人之下的修士参杂着,总共百人队伍。 而他们今日来万剑阁的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来打秋风。 “真不能怪我等不讲道义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万剑阁出事,而灵气又稀薄的可怜,抢了这一波,我等还能苟延残喘到天地异变结束,否则,那便是死路一条。” 这样的声音在这个队伍里就是真理。 他们来自各个残留的宗门势力,曾经也都是正经修行的道人,但人性的考验实在是太难熬了,只好行那利己之道。 为首的那名真仙穿着一身大红道袍。 眉心更是有一点朱砂,看着极为妖艳。 这真仙看着有八十来岁,皮肤的褶皱都能夹住芝麻,他名为松道人,曾经也是长生宗的太上长老,只不过那长生宗早就已经破灭,因此算是个散修。 松道人面无表情的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剑阁到底是有一位真仙的,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攻打万剑阁这事提都不要提,老夫是不会参合的。” “前辈说的极是。” 有人恭维道:“我等也没有攻打的意思,只是想逼着万剑阁给出点资源而已,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到时候前辈拿去五成,其余的我等再自行分匀。” “五成?老夫要七成。” “这,松前辈……” “七成就七成,有的拿总比没得拿好。” 有修士制止了有异议的人,这人是怎么修到如今这一步的,难道看不出来局势吗? 人家松道人可是真仙。 能过来压阵就已经不错了,要是贪一点的,全拿走都不为过。 松道人面色不变。 其实,他说的七成只是安抚这些人而已。 他要的是十成。 万剑阁落难,这机会可是千载难寻,冒着这么大的险过来只取七成,岂不是让人笑话。 还是那句话,他只压阵不出手。 事后万剑阁就算能缓过来,他也有理由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而要是万剑阁缓不过来,那日后他也不介意再推一把。 而松道人之所以敢这样做。 其实他倒是和这些修士们的出发点不同。 修士们为的是资源,为的是修行。 松道人却是为了保全自身。 因为仙人长生久视,松道人更是在天地异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闭关了,没曾想闭关出来以后过去了万年之久。 曾经的宗门成了黄土,杂草从生看不见一点熟悉的景象。 松道人心中悲凉,便继续闭关。 而在他闭关的这些年里,他很少和外界接触,可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南道州的真仙越来越少。 甚至有一些仙人巅峰的修士都渐渐的消失不见。 说是都去了天河战场。 但松道人仔细的琢磨过这事,他发现这人数对不上,知道的是去了天河战场,可不知道的不明不白消失的更多。 他很害怕,觉得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一切。 生怕哪天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没了。 所以他需要资源。 需要能保住自己的资源。 修士们要打秋风,却畏惧那真仙易听秋,因此松道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主动现身跳了出来。 不然谁能想到。 那曾经长生宗的废墟之中,还藏着一个真仙呢? 忽地…… 有修士惊声道:“你们快看,那山脚下怎么站着个人,那人是什么修为,为何看不出半点境界。”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 看着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个草帽。 道人不像道人,凡人不像凡人的。 身边还悬浮着一盏金灿灿的油灯,手里好像还在拍着什么玩意,看着着实有点古怪。 修士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不可能出现普通人。 若是有,那这人绝对不普通。 要是看不出其境界修为,那就意味着这人在自己之上。 松道人眯了眯眼睛,正要睁开法眼看个究竟。 下一秒。 一道疑惑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 真仙!!!!! 松道人心中一咯噔,他感觉这人绝对是个真仙。 不过看样子应当初入真仙,并没有太强大的压迫感,反倒是那旁边金灿灿的油灯,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既视感。 这样子怎么有点像传说中的金顶天灯…… 天地异变之前。 大乾仙朝铸就了一盏灯。 此灯名为金顶天灯,乃是用十方无影金炼制而成。 此灯更是有着种种不凡之威能,其最强大的,便是那造化之力。 是那位存在炼制的至宝。 虽说以松道人的修为和地位,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层次,但金顶天灯长什么样,他还是清楚的。 曾经,玄真道界更是有一句话是用来形容那盏灯的。 天地异变结束以后,那位必然是要成为道主的。 而这金顶天灯,或许届时就会化作道主至宝。 不过也有人说会是太岁杀剑。 毕竟太岁杀剑跟着那位改名洞真,普天之下杀伐之力如此纯粹的利器,更是只有这一个。 想到这,松道人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金顶天灯也好,太岁杀剑也罢。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估摸着只是形似罢了。 倒是这位真仙为何出现在万剑阁山脚下,却是得问个究竟出来。 “尔等且随跟在老夫后面。” “这位亦是真仙,千万不要对其不敬。” “是,前辈。” 众人全都提心吊胆,这位真仙他们可没有见过,难道是万剑阁还藏着一位真仙不成? 要是这样的话,那打秋风之事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松道人嘴上说的好听,可要是情况不对,他立马肯定就会掉头对自己等人出手,以示对万剑阁的尊敬。 事后就一句误会。 万剑阁如今的情况,肯定不会和松道人翻脸。 可以说,生死一线了。 在那山脚下。 陈黄皮拍着丹丸,一脸奇怪的看着一众修士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还有个真仙领头,难不成是跟自己一样拜访万剑阁的? “老夫松道人,见过这位道友。” “道友?” 陈黄皮看向左右,疑惑的道:“你的道友在哪呢?为何我没有看到?” “……” 只这一句话就给松道人整沉默了。 这位真仙是什么意思? 来者不善? 还是故意为之? 看着好像不像啊。 松道人想了想,便拱手道:“老夫说的道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我同为真仙,自然便是道友。” “哦,我说呢。” 陈黄皮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这松道人的道友是老疯子了。 没想到说的原来是自己。 “你这老头说话真是绕,差点把我吓一跳。” 陈黄皮不悦的道:“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和你又不认识,如何能称得上道友。” 众修士们闻言心中更是一阵紧张。 这位真仙说话好不客气。 松道人则问道:“阁下是万剑阁的真仙?” “不是,我是太岁教的教主,是来拜访万剑阁的。” “哦,原来是太岁教的教主啊。” 松道人等修士松了口气。 不是万剑阁的真仙就好,是太岁教的那就更好了。 谁不知道太岁教和万剑阁彼此较劲,争那剑道第一的名号。 这两家相看两厌,早就不对付了。 只要将万剑阁的情况说明白,对方不说会落井下石吧,但真有可能会袖手旁观。 况且来的还是一位…… “太岁教主!!!!!” 松道人错愕无比的道:“你是太岁教的教主?” “是啊,难道我不像吗?” 陈黄皮说着,便停下了一只手。 而众人这才看清,这位古怪的真仙一直手里拍打的,竟然是一颗两个人头大小的丹丸,这丹丸里还有着一个死婴。 “哥哥,好玩。” 小陈陈开心的笑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修士:“哥哥,他们是人吗?” 陈黄皮道:“是人。” “那他们的肉就可以拿来入药对吗?” “对,不过这个老头不行,他太老了,体内都是毒素,吃了对身体不好,那几个年轻的倒是还行。” 陈黄皮对自己妹妹那是很认真的在教导的。 这药经医书是他最从小就会的。 自然也胎教给了小陈陈。 而这些话听在松道人等修士口中,简直是骇人听闻到了极点。 死婴能说话。 而且还张口就要吃人。 偏偏眼前这位真仙,还说的有模有样,似乎是真把他们当成药材看了一样。 “不好意思,我教我妹妹医术呢。” 陈黄皮见这些修士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赶紧解释道:“不是真要吃了你们,而且我也不吃人,我连牛肉都不吃的。” “对了,你们来这是做什么的?” “我等……” 松道人脑海中念头流转,便道:“我等路过万剑阁,本想着拜会一二,没想到阁下竟然也来拜访,这倒是巧了。” 他心中杀心已起。 不过不是对陈黄皮的,而是对那些修士的。 至于什么太岁教主。 这话松道人却是不信的,太岁教的教主怎么可能只是个真仙。 不是,太岁教就不可能有一个新教主冒出来。 人老教主还没死呢,只是坠入了灰雾中而已。 陈黄皮闻言,语气古怪的说道:“你们还是走吧,万剑阁今天应该不会有心思接待你们。” “为何?” “因为我带着他们少阁主的脑袋过来了。” “少阁主?” 那些修士们一脸茫然之色。 倒是松道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道:“你是说易轻舟?他死了?谁杀的他。” “当然是我啊。” “你……” “那我等还真是道友了。” 松道人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实不相瞒,老夫是来这万剑阁打秋风的,和道友虽说目的不一,但或许你我联手,能从这万剑阁多啃下一块肉来。” 陈黄皮愣了一下。 “黄二,什么叫打秋风?” “就是上门要饭。” “哥哥,我也要要饭。”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陈黄皮把小陈陈抛给了黄铜油灯,对这松道人不悦的道:“你这老头好歹也是个真仙,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要脸,人万剑阁都成这样了,你还上门要饭。” “还带了这么多人。” “我都饿着肚子,饭都被你们要走了,那我吃什么?” “真仙不用吃饭。” “那我为什么得吃饭?” “阁下不要再装疯扮傻了。” 松道人面无表情的道:“你我都是真仙,说吧,你想要几成。” 这突然出现的真仙当真好生无礼。 不过是初入真仙而已,若是对方胃口不大,那倒是还能有个说法,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忌惮的是万剑阁。 而不是同境的真仙。 真仙,亦有高下之分。 再看陈黄皮。 陈黄皮当真是误会了,而黄铜油灯更是心里焉坏,没有把这些人的来头说个清楚。 所以,他伸出了一只手。 “五?五成?” “不,是五个月。”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之前带的干粮都不多,每次吃个半个月就吃光了,这次我要带上五个月的,不然我饿的砍人都没力气。” “可以。” 松道人点头道:“你我同为真仙,我也不愿和你口角,便给你五成,不过事成之后,若是万剑阁颓势尽显,你得与我联手灭了万剑阁。” “灭了万剑阁?”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你在我面前说,你要和我灭了万剑阁?你知不知道我和万剑阁是什么关系?” “阁下有点太贪心了吧。” 松道人脸色一沉,冷声道:“五成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加价不免讨嫌,况且阁下不要忘了,你可是杀了那万剑阁的少阁主的。” 真仙,是不屑于说谎的。 况且陈黄皮说的话也都是发自内心,松道人自然听的出真假。 在他看来,陈黄皮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就是想要加钱,五成都喂不饱这人的胃口。 噗嗤…… 黄铜油灯笑出了声:“小陈陈,喊一声黄二哥哥,等会儿黄二哥哥给你点天灯玩好不好?” “不好,黄二坏坏。” “那要是用真火烤他们呢?” “黄二哥哥好。” 陈黄皮没有理会黄铜油灯和小陈陈的话。 他歪着脑袋,指着松道人等修士说:“你们都是来万剑阁要饭的对吧?万剑阁现在出问题了,所以你们想落井下石,不怀好意。” 松道人周身气息开始涌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道:“阁下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 陈黄皮点点头:“虽说我和万剑阁不属,但好歹也是我师兄的家业,他回不来,我得替他看着点,不然回头他要是问起,我没脸跟他交代。” 锃的一声!!!! 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在陈黄皮手中。 然后,涛涛剑光冲天而起。 剑啸声惊天动地,气冲云霄! 陈黄皮当场就在这万剑阁的山脚下,和人大打出手。 而在这喊杀声中。 松道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你这人是疯了吗?你要替万剑阁出头?杀人少阁主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你究竟是站那边的?” “少废话,好不容易个能打过的真仙,正好拿你来练剑!” “师兄,你放心,我会看好咱们家的基业的!” 陈黄皮杀气冲天的吼道:“敢来抢我家的东西,都给我死!!!!”(本章完) 第398章 真仙做胚子,清理门户(万字求月票 剑光肆虐。 九十九道剑招纵横。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砍瓜切菜一样的从万剑阁山脚下的东边,一路杀到了西边。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本来就很强大,这段时间又学了太岁教主的剑招,外加晚上睡觉和师父斗剑,或许境界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战力却和之前拉开了一大截。 那些仙人们自然不是一合之敌。 就连阻拦他都做不到。 惟一能和陈黄皮碰一碰的,也就是那老牌真仙松道人了。 但此刻,松道人也有点快要扛不住了。 “你出手如此狂放,难道就不担心灵气跟不上消耗吗?” 松道人脸色涨红,怒不可遏的对陈黄皮道:“南道州灵气贫瘠,你这样与老夫拼杀,即便是胜了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少废话!看剑!!!” 陈黄皮哪管什么灵气不灵气的,他现在战意正浓。 可以说,在不借用外力的情况下。 陈黄皮已经将这松道人当做了自己的磨刀石。 种种手段都轮着用。 什么剑阵,术法,赤邪的邪火,三道黑环,还有从阎罗之影那里学的拳法,全都在这松道人身上试了个遍。 就连魔树的能力都被陈黄皮催动。 周围的草木全都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如今的他,不进入六阴神状态都可以和寻常真仙碰一碰了。 进入六阴神状态,怕不是能和真仙极致的那些顶级强者过几招。 “疯子,疯子!!!” 松道人此刻心中无比的恼怒。 说实话,他真是觉得陈黄皮肯定是个疯子。 不然怎么会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而且他一个杀了万剑阁少阁主的凶手,哪来的立场为万剑阁出头。 现在还狂妄的把自己当成了练剑的对手。 他真以为能胜过自己不成? 陈黄皮疯了,他松道人可没有疯。 打到最后体内力量消耗殆尽,想要恢复,就以现在的南道州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是。 没有力量的真仙确实还是真仙。 依旧能在时间长河中小范围的移动,靠着这样的手段,镇杀仙人轻而易举。 但架不住万剑阁还有一位真仙啊! “法天象地!!!!” 松道人须发皆张,手中拂尘猛地一挥。 下一秒,一棵无比庞大的苍青色松树法相便在松道人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所谓的法天象地,并非是某种神通。 而是开辟了丹田世界的真仙的一种手段,丹田世界虽说不是真正的世界,也和道果世界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但丹田世界亦能和天地接轨。 只要接轨,便能在一瞬间化作天地间应有之物,引动天地之间的种种可怕之力。 松道人身影一闪,便站在了那棵松树之上。 松树是木属。 以木为基础,便能推动五行运转。 “雷火!!!!” 松道人手中拂尘对着陈黄皮一挥。 下一秒,滚滚乌云在天上汇聚,黑压压的袭了过来。 轰隆!!!! 一道银白狂暴的匹练夹杂着熊熊烈火直接轰向了陈黄皮。 这不是天劫,而是天地之间的雷火。 但其威能已经十分可怕。 瞬息之间,这雷火所过之处,周遭空间都寸寸崩裂,延绵数百里如同孽龙现世一样骇然。 陈黄皮眉心邪眼瞳孔微缩。 他有些惊讶这松道人的手段,之前遇到的真仙,基本上都是剑修,没有一个擅长这种奇异的法门。 而邪眼能洞察一切。 他如今便在观摩松道人的法相天地。 眼看着那雷火劈来。 陈黄皮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可松道人却恰了个法印,脚下松树法相爆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无数的根须直接扎入大地之中。 “地陷八方,你避不开!” 随着他话音落地。 陈黄皮下方的大地瞬间坍塌,一股莫名的重力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那力道仿佛是一座座大山。 而陈黄皮只觉自身就像是失重了一样,竟直接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地上,脚下大地更是凭空生出一股子吸力,让他好似深陷沼泽寸步难行。 轰的一声!!! 暴虐的雷火硬生生的轰在了陈黄皮身上。 大地都被那股可怖的力量当场劈成了岩浆,就像是一个火池似得,散发着汹涌的高温。 此情此景,若是等闲真仙恐怕已经伤了元气。 但松道人到底是老牌真仙。 他双目中一道时间长河的虚影浮现。 他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 “给老夫死!!!” 松道人面色狰狞,打出道道五行神雷,更有雨雪,山洪,地震,罡风全都不要命的轰进了那雷火之中。 可越是这样。 松道人心中就越发的惊恐。 因为他看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并没有因为拼命出手而受到影响。 他的种种手段,根本就伤不到这陈黄皮。 当烟尘散去以后。 松道人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 “你打疼我了!” 陈黄皮皱着眉,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烟尘。 他的肉身确实没有以前那样坚固了。 竟然感觉到了阵阵剧痛。 甚至这松道人要是再强大一些,说不定真能破了他的防。 眼见着陈黄皮提着剑,就跟没事人一样要继续和自己厮杀。 松道人当场脸色大变:“陈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他的这些手段,不是对陈黄皮没用。 只是破不了防。 而最让松道人无法理解的是。 陈黄皮的气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衰落的迹象,好似他体内的灵气无穷无尽一样。 这怎么打? 同是真仙,那时间的手段对方都会。 根本就打不了一点。 “老东西,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底牌尽管使出来。”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别怪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那法天象地的手段他已经看明白了。 不过如今他体内倒是没有什么丹田世界,因此若是想使用,估摸着得再琢磨琢磨。 直觉告诉他,若是能将这法天象地给使出来。 或许他那伴生至宝大磨盘,就能搞出个雏形出来耍耍。 “陈道友,先前是老夫不对。” 松道人面色一变,当场道歉:“老夫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你我同为真仙,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就此和解如何?” “不如何。” 陈黄皮道:“我师父跟我说过,这天下英杰太多,但老弱病残也不在少数,我最近天天挨揍,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对上号的,怎么可能放老归山。” 这松道人要抢万剑阁的东西。 那就等同于抢陈黄皮的东西。 他这人虽说对自己人很大气,但对外人那可是一码归一码,从来不算糊涂账的。 松道人被陈黄皮给气笑了。 “你虽说剑招厉害,但你想杀老夫谈何容易?” “老夫不过是顾忌灵气,顾忌他人,你真要和老夫拼命不成?” “你误会了,我没想和你拼命。”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我的意思是,你临死前把你的那些手段都使出来,我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你要是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行,老夫答应你。” 松道人点点头,他只觉陈黄皮这是在讥讽自己。 看不起自己的种种法门。 这人出手的剑招自己连看都看不懂,分明有着天大的来历,又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小门小户的传承法门。 想到这,松道人深吸一口气。 他脚下的那松树法相逐渐开始枯萎。 长生宗有一种秘法。 这秘法乃是效仿仙界的一位大帝之道立意而来。 能与光阴挂钩。 只是这法门损耗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松道人是不想用的。 但眼下也只能拿出看箱底的本事了。 随着那松树法相逐渐枯萎。 松道人的气息却变得更加旺盛,身上甚至涌现出了压制不住的勃勃生机。 “一岁一枯荣,有点像是东华大帝的道。” 陈黄皮的邪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曾经见过东华大帝出手,东华大帝的道就涵盖了枯荣之道,不过这松道人施展出来的和道没有关系,只是一种法门。 算起来只是低劣的模仿罢了。 不过虽说是模仿,但却也有一些可取之处。 陈黄皮便感受到了光阴长河的波动。 “杀!!!!” 松道人怒吼一身,周身爆发出万丈光芒。 然后,只见万道光辉齐齐杀向陈黄皮。 但诡异的是。 陈黄皮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他甚至有些不自信,握紧了洞虚神剑,体内脏器庙震动不止,以剑光化作护盾将自己保护在内。 然而,万道光辉过后。 陈黄皮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攻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恼怒了起来。 再看四周。 哪还有那松道人的身影。 “什么狗屁秘法,就是逃命的乌龟法!” 陈黄皮身后三道黑环涌现,他能感觉的到,这松道人直接遁进了时间长河之中,并且他那长生宗的法门确实有着枯荣之力。 只是这枯荣之力和光阴挂钩。 让他能跑到更久之前的时间节点。 正常的真仙,还真同他一起跳到更久一点的过去,只能是看着其逃的无影无踪。 好在陈黄皮不是正常的真仙。 他还有三道黑环。 这是来自那烂泥佛的力量,是近乎于道的能力。 “哪里逃!!!!!” 陈黄皮伸手一探,三道黑环便直接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代表过去的那道黑环猛地扩大,将现在未来全都纳入其中。 …… 在过去。 松道人一行还没到碰到陈黄皮。 修士队伍中的松道人忽然双目中涌现出骇人的精光,他身上的气息更是瞬间萎靡了下来。 一旁的修士们见此不由大惊失色。 “松前辈,您这是……” “没什么。” 松道人看向周围,见这是刚出发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老夫突然想起走的时候,洞府的阵法忘记打开了,尔等且在这里等一等老夫,老夫片刻就会回来。” 说罢,松道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同时他的身上也冒出了浓郁的死气。 他的脸上更是长满了老人斑。 腋下流汗,发丝枯槁。 长生宗的这秘法确实是用来逃命的,但这么做并非没有代价。 松道人此刻就立马经历了天人五衰。 而跳跃的时间点越往前靠,松道人在回到本该的时间点这个过程之中,天人无衰来的也就越可怕,真是有可能活活老死在这个过程中的。 好在,松道人也不敢跳跃的时间节点太靠前。 所以他顶多元气大伤,境界跌落,怎么着都能苟活下来。 至于为什么他连杀了,或者搭救这些修士的念头都没有。 是因为在未来必死之人。 一定会以某种方式死去。 起码松道人改不了这些人的结局。 就连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愿意做这种事。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恐怖的剑气从身后杀来。 “老东西给我死!!!” “什么?” 松道人神色大惊,他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那陈黄皮提着剑,杀气腾腾的飞了过来。 这人怎么做到的? 自己都已经逃到过去,想要和这陈黄皮彻地避开,他却跟自己一样杀了过来,他难道也会长生宗的秘法不成? 但生死危机之间。 松道人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他一咬牙,便要再次使出那秘术。 “有本事你就再跟过来!” 松道人要跳到更早的时间,他不信陈黄皮真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而这也正中陈黄皮要害。 三道黑环,以他如今的实力还做不到像近乎于道那样,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他能追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一口黑棺被陈黄皮拿了出来。 一切关于时间的能力。 在这口黑棺面前都不会生效。 噗…… 松道人口吐鲜血,浑身颤抖着,周身死气更加浓郁。 这法门竟然失败了。 他受到了反噬,很严重的反噬。 甚至于,连陈黄皮杀到跟前了,他连反击都做不到。 “陈道友,有话好……” 锃的一声! 剑光一闪。 松道人的脑袋当场被砍了下来。 一道幽魂没入了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提着松道人的脑袋,愤恨的道:“谁跟你是道友,都说了我和你不熟,你若是把你的手段都使出来,我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非要逼我下杀手。” 说完,他手臂上的黑环再次运转,整个人消失不见。 松道人到死都不知道。 陈黄皮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而要是走到了真仙极致的强者,绝对能看的出来这三道黑环的不凡。 这三道黑环有着近乎于道的特性。 陈黄皮跳到过去,看似是惊人之举,实则是在用大炮打蚊子。 要是真仙极致的存在得了这三道黑环,定然能靠着三道黑环一步登天,成就半步近道的战力。 而真仙极致想要杀了松道人,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直接就能拍死。 …… 回到原本的时间点以后。 陈黄皮越想越气。 早知道就一开始就动用黑棺,让这松道人只能和自己用法门拼杀。 这样他还能逼着对方使出更多手段,若是有能用得上的便记住。 眼下直接将对方给宰了。 这想法也就落了空。 “本家,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杀了个真仙,你不吹捧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吃了苍蝇似得。” “哥哥,我也要吃苍蝇。” “小陈陈乖,苍蝇不好吃,回头带你吃蜈蚣,那个烤着吃很香。”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小陈陈。 便对黄铜油灯摆手道:“这松道人真是恶心,学了点东华大帝的皮毛,却连人家的硬气一点都没学到,就只知道做个老乌龟。” 黄铜油灯却道:“本家,话不是这么说的,东华大帝是硬气,结果死的不能再死,那松道人的乌龟法才是保命的大法啊。” “乌龟法也叫法?” 陈黄皮不屑的道:“我有师父给的棺材,要是早拿出来,他连逃都逃不了。” “契主,所以这松道人的魂魄你还有用吗?” 作为契主。 陈黄皮杀死的任何人,其魂魄都会进入勾魂册之中。 只是不如签了契约让索命鬼杀过去那样方便。 当他拿走他那一份的时候,索命鬼便能因此得到许多好处。 “要这魂魄有何用。” 陈黄皮毫不在乎的说:“阿鬼,你看着来吧,随便从他记忆里找个法门出来给我,其余的你都拿走。” “是,契主。” 索命鬼很是开心,陈黄皮这次杀了百人。 其中还有一位真仙,仙人更是不少。 这样一来,它不仅自己会变得更强,能使用的手段也就更多。 很快,索命鬼就从这些魂魄里各自挑了个法门出来。 陈黄皮心神一扫,便觉得更加失望了。 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的。 基本上所有的法门,他自己都能做到类似的效果,甚至会更加厉害。 唯一能看得上的。 也就是松道人以枯荣之力引动光阴的法门了。 “刻舟求剑,好奇怪的名字。” “契主,这法门好像还有点意思。” 索命鬼忽然道:“逆流光阴,却得承受天人五衰,松道人扛不住,而契主你好似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 陈黄皮不解的道:“可是我有黑环,能做到一样的效果,而且我逆流光阴能拿来做什么,大乾仙朝的时间线都被打崩了,逆流不了多远的。” “倒也是。”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时间线。 就疑似被那位拜灵天的教主给搅浑了。 陈黄皮除非是像太岁教那样,举教布下大阵,以剑阵道果为核心,方能逆命,换来万载光阴,而且还只能持续一天一夜。 完事以后什么都影响不了。 至于这所谓的刻舟求剑,就显得更加鸡肋了。 真仙极致的看不上,也用不到。 真仙以下的逆流不了多远。 遇到厉害的对手,逆流过去也逃不了。 更何况,真仙本就可以看到未来一段时间会发生的事,若是厉害的真仙,根本就不会给对方施展这法门的机会。 索命鬼想了想,觉得陈黄皮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法门确实没什么用处。 还不如那法天象地更加有用。 而这时。 陈黄皮皱眉看向了万剑阁的方向。 他都在外面杀了这么多人。 怎么万剑阁到现在都没出来个人打个招呼。 他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只是想替师兄看好自家的家业而已。 “万剑阁让我有点失望。” 陈黄皮低声说道:“若是有人到了我的净仙观,我定然不会这样把人晾着,可他们倒好,竟真能干出这种事。” “谁让你一开始送拜帖的时候,没有说你把易轻舟给杀了,你要是说了,人肯定早就出来见你了。” “黄二,你以为我傻是吗?”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若是这样说了,人家又误会了怎么办,易轻舟的母亲可是有名的剑仙,真要是不由分说的跟我拼命,那就误会大了。” 就冲易轻舟说过的那些话。 陈黄皮都能想得到,易轻舟的母亲是有多么疼爱这个儿子。 将心比心。 陈黄皮也不想直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得缓和一下,有个说辞才行。 毕竟那是他的长辈。 而就在这时。 万剑阁所在的周遭剑峰,全都缓缓涌现出了可怖的剑光。 那些剑光彼此结合在一起。 便形成了一个大阵。 陈黄皮见此愣住了:“这是护山大阵?万剑阁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有强敌来犯不成?” …… 万剑阁内。 一个个剑修面露骇然之色。 而如今主持大局的真仙易听秋更是阴沉着脸,将护山大阵催发到了极致。 强敌来犯,强敌来犯! 那自称太岁教主的陈黄皮,简直就是个杀性,一言不合就把松道人等修士全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他们之间听了个大概。 那陈黄皮好似还杀了早已离开万剑阁多年的少阁主易轻舟。 并且无耻至极,张口就是万剑阁是他们家的基业。 这是要让万剑阁易主啊! 最关键的是。 易听秋心中无比的恼怒。 南道州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两个真仙。 那松道人也就算了,他曾经是知道这人的存在,只是天地异变以后这人就再也没有出现,早就以为此人死了。 而陈黄皮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贼人。 看着只是初入真仙的样子。 但其实力手段却厉害的吓人。 尤其是那些剑招,易听州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从哪家学来的。 太岁教好似根本没有这九十九道剑招。 易听秋哪知道,这九十九道剑招来自太岁教主,别说是寻常弟子了,就连太玄剑主那些老牌真仙能不能学的明白都不一定。 而太岁教主这纵横九十九道剑招,自从败给了陈黄皮师父以后,早就不曾动用了。 除非是近乎于道的熟人。 否则断然是认不出其来路的。 “绝对不能放此人进来。” “耗尽我万剑阁的资源,也得维持护山大阵运转。” “他若是进来,岂能有我等好活?” 众人纷纷认定了陈黄皮就是来杀他们的,就是来抢夺万剑阁的。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鹤立鸡群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本教主前来拜会,你们居然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土匪不成!” “陈黄皮!!!!!”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惊恐万分。 如临大敌的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道袍的身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万剑阁内。 “阁下是怎么进来的……” 易听秋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这护山大阵可是自己那位姐夫临死前布置的,不说是真仙,就是近乎于道的进来也都会产生预警。 反倒是面对这陈黄皮。 居然连一点阻拦的迹象都没有。 要不是能感受到护山大阵时时刻刻都在运转,易听秋都怀疑这阵法是不是年久失修,已经彻地没用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松道人等人也只是想堵在门口打秋风。 谁敢擅闯这护山大阵? “别胡思乱想了。” 陈黄皮不爽的道:“本教主是走进来的,你们这护山大阵的所有秘密,本教主都一清二楚,这阵法防不了自家人。” “还有,我是杀了易轻舟。” “但易轻舟是我师兄,是他自愿让我杀的他,这些事和你们说了也没意义,我要见你们阁主,我是来送东西的。” 说罢,陈黄皮便一拍勾魂册。 被冰封的易轻舟的脑袋,还有他的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全都飞了出来。 “少阁主!!” “真是少阁主!他死不瞑目啊!” “哦,我把我师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他确实没有闭眼。”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把他脑袋冻起来的时候,应该把眼皮也给拉下来的,但我像你们保证,他死的时候很轻松,没有太多痛苦。”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震怒无比。 而那易听秋则有些品出味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的时候。 他的心更是砰砰在跳。 易轻舟,他的好侄儿。 竟然真的曾经走出了那一步,而且还留下了他的道。 这剑鞘上的气息就是易轻舟的。 任何修士只要得到这剑鞘,只要不去肖想近乎于道,便能以此成就半步近道,真正做到一步登天。 “都冷静一下。” 易听秋从上位走了下来,沉声道:“轻舟侄儿临死前差一点就成了近乎于道,真仙岂能杀得他?这陈黄皮所说并非虚言。” 听到这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易轻舟虽说叛出万剑阁,可当年哪事谁不清楚。 那是阁主的亲儿子,而且还拜入了那位存在的门下修行。 以他的天资踏入那个层次不是不可能的事。 陈黄皮虽然厉害,但也只是真仙,甚至都不是真仙极致的强者,想杀易轻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实际上也正如他们所想。 易轻舟是借着陈黄皮的手杀了他自己。 而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做。 一是陈黄皮太弱,破不了他的防。 二就是,易轻舟自有自己的傲气,他好歹也是仙,仙怎能死于凡人之手。 看着这冷静下来的万剑阁众人。 陈黄皮也松了口气,这些人还算有点脑子,否则他还真懒得再解释来解释去。 “先前不知真相,以至于闹出了误会。” 易听秋直接了当的说道:“不是我等不懂待客之道,实在是近来我万剑阁着实是成了惊弓之鸟,还望陈道友多担待。” “不过我家阁主,恐怕陈道友是见不到了。” “为何?” 陈黄皮有些不解,难道易轻舟的剑仙母亲也在闭关不成? 适时,易听秋解释道:“道友你也看到了,我万剑阁只有我一个真仙,连仙人都没多少,实在是因为大姐带人去了天河战场,否则断不会如此。” “为何要去天河战场?” “不知,不过前段时间截天教来了一位半道前辈,和大姐私下里好似说了一些什么,然后大姐就不顾我等劝阻,义无反顾的走了。” “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大姐……” 说到这里,易听秋面露苦涩,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截天教这三个字。 陈黄皮顿时心里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截天教现在可不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了。 而是由那轮廓里的太墟道主,以及其余四位道主做主。 或者说,祂们都成了那轮廓的一部分。 其目的是什么。 陈黄皮虽说不知道具体,但肯定是冲着吃了玄真道界来的。 可问题是。 祂们把万剑阁的人骗去天河战场是为什么? “真是坏事了。” 陈黄皮心急如焚的道:“你们听好了,截天教有大问题,千万不要和他们接触,我现在就去一趟天河战场,说不定还能将你们阁主救回来。”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而那易听秋见此,赶忙叫道:“陈道友且慢。”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陈道友,天河战场凶险无比,你修为只是真仙,若是一去不回怎么办?” “你想多了。” 陈黄皮摇头道:“我自有保命手段,天河战场还奈何不了我。” 他身边跟着个近乎于道的老疯子。 天河战场还能有人能打的过老疯子不成? “陈道友,你为了送轻舟侄儿的尸首,还有这剑鞘远道而来,连杯茶都不喝就走了,这让我等如何面对轻舟侄儿的在天之灵?” 易听秋再次挽留陈黄皮。 但陈黄皮却不耐烦的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你大姐都快要死了,我要去救人你却让我在这喝杯茶再走,你一把年纪怎么连事情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他实在是有些瞧不上这易轻舟的叔叔。 “本家,他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可太分得清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反倒是你,你顾此失彼,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那个人啊!” 这下子。 陈黄皮的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 他歪了歪脑袋,看了一眼这易听秋,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 “我可以走,但是易轻舟的剑鞘得留下来对吧?” “是,是少阁主的脑袋……” “得让那孩子入土为安。” 这时候,其实有人已经听出了如今主持万剑阁大局之人的意思,他们心里有些不满,觉得这事着实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要是阁主还在,定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如今万剑阁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他们倒也能理解易听秋的想法,因此即便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陈黄皮看了看说要易轻舟脑袋,要将其入土为安的修士。 他笑了笑,便说道:“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不过无论是剑鞘还是脑袋,我都不能交给你们。” “我答应过我师兄,要将其送到你们阁主,也就是我姨母手中,其他人,我信不过。” 陈黄皮自己不会打那剑鞘的主意。 但他却保不齐别人会产生什么想法。 至于事后易轻舟母亲会把那剑鞘给谁,还是自己留下来,他都没有任何意见。 “陈道友是真君子。” 易听秋闻言羞愧的道:“我身为轻舟的叔父却是有些小人行径了,只是陈道友,若是轻舟那孩子知道如今万剑阁的情况,他肯定也想将剑鞘留下来的。” “留下来以后给谁?” 陈黄皮毫不客气的盯着这易听秋。 易听秋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这陈黄皮竟然说话如此尖锐,直接让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好在,这里有他的心腹。 便有人沉声道:“剑鞘重要,得之便能成就半道,而眼下主持大局的乃是易听秋,而他又是如今唯一的真仙,自然得给他才成。” 论实力,论地位。 肯定都是这易听秋。 哪怕是阁主没死,事后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陈黄皮摇了摇头:“等我回来,我自然会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万剑阁,但现在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 锃的一声!!!! 洞虚神剑当场爆发出锐利的剑光! 陈黄皮冷冷的道:“若不是看在还有人想着给我师兄入土为安,若不是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就你们说的这些话,我现在已经忍不住杀人了。” “别给我扯你们万剑阁现在有多不容易。” “这话在我这没用。” “滚开,别挡着我去天河战场救人。” “已经晚了。” 易听秋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大姐已经死了,你谁也救不了,陈黄皮啊陈黄皮,你这人真是让我好生无奈。” 说罢,他拿出了一杆灰色的大旗。 “你把那剑鞘留下来,自己去那天河战场找死不就好了。” “正好又能送去一个胚子。” “易听秋,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大旗是什么东西。” 他的心腹脸色大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而易听秋则面无表情的道:“没办法,我本不想这时候就暴露的,可实在是怕轻舟侄儿这剑鞘落到他人手中啊。” 啪啪啪…… 陈黄皮忍不住拍手叫好:“所以,你这万剑阁阁主的亲弟弟,却做了截天教的卧底,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会一直伪装下去?” “倒也装不了那么久。” 易听秋坦然的道:“这南道州除了那被我忽略的松道人以外,剩下的都是仙人,仙人而已,我还不放在心上。” “这护山大阵奈何不了你,可我手中这面大旗可不一定。” “那可不见得。” 陈黄皮咧嘴一笑:“你知不知道你们护山大阵为什么对我没用?” “自然是轻舟侄儿将这阵法秘密告诉的你。” “算你猜对了一半吧。” 陈黄皮点点头:“不过你要是想靠你手里的这面破旗就想杀我,实在是太想当然了。” 他说着,便一拍勾魂册。 一瞬间,几百面灰色大旗凭空出现。 每一面大旗都能引动灰雾,都和易听秋手中的依仗一模一样。 这些灰色大旗都是冥神子带来的那些截天教弟子的,后来被杀了个干净,太岁教主也看不上这些东西,便都给了陈黄皮。 易听秋见此,整个人彻地僵住了。 陈黄皮见此,嗤笑着道:“看把你吓的,别害怕,我现在就都收起来。” 他说着就又将其都收进了勾魂册之中。 然后,不等这易听秋缓过来。 陈黄皮就恶意满满的道:“老疯子,你都看到了,是我替你清理门户,还是你自己来?” “老夫自己来吧。” 老疯子一脸阴沉的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噗通一声。 易听秋当场瘫在了地上,指着老疯子,颤抖着嘶哑道:“姐……姐夫,你没死啊……我,我……”(本章完) 第399章 陈黄皮创新法,邪道人想杀人(8k求 老疯子姓聂。 本名不详,乃是曾经玄真道界鼎盛时期有名的剑道天才。 和陈黄皮师父乃是同辈。 其十一岁就修成了真仙。 即便是被卡在近乎于道这一步许久,也没人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些后来居上者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不算观主,老疯子和太岁教主能成为死对头。 足以见得他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天才落幕,却又厚积薄发。 更有和太墟道主交手并且活着离开的战绩顶着。 可以说,太岁教主若是只靠剑阵道果,和老疯子争斗起来都没有太多胜算。 这当真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剑修。 当然,这样强大的老疯子。 同时也是万剑阁的赘婿。 肃杀,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万剑阁仅剩的修士们一个个羞愧无比的低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没有老疯子回归的惊喜。 有的只是无地自容。 至于那易听秋,此时更是已经彻地崩溃。 从肉身到神魂全方面的崩溃。 成了一摊血肉混合的烂泥。 老疯子阴沉着脸,浑浊的双目有着化不开的冰冷。 “三百六十七名真仙。” “外加近千仙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所谓的胚子。” “这畜生丢尽了万剑阁的脸。” “除了他的名,把他的真灵丢进铸剑炉里,铁水浇筑成人,让其永生永世都跪着,尔等都记住,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弟子听令!” “弟子听令!!!” 万剑阁剩下的这些人颤抖着点头,将那易听秋的最后一点真灵带了下去。 哪有人敢说个不字。 老疯子虽说是万剑阁的赘婿。 可实际上,老疯子和易轻舟的母亲当年乃是有婚约的。 只是后来老疯子困在真仙境界。 易轻舟母亲反而走的比他更远,早早就到了真仙极致。 老疯子年轻的时候自尊心极强。 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便主动提出了退婚。 然而,易轻舟母亲非但不嫌弃,反而加倍的对他好,维护他,开导他,万剑阁的资源予取予求,一直相信他必定能走到近乎于道这一步。 老疯子感动,不顾易轻舟母亲的反对,选择以入赘的方式加入了万剑阁。 但这是人家夫妻俩的私事。 易轻舟母亲主导万剑阁大小事宜,而老疯子则是万剑阁最强大的剑。 夫妻俩的感情很深。 如今阁主去了天河战场,老疯子这阁主的丈夫自然就成了代理阁主。 随着众人退了下去。 陈黄皮不禁心中感慨。 要是老疯子当年不是明面上早早就死了,万剑阁的情况肯定不至于到了现在这样,就连阁主的亲弟弟都选择了当叛徒。 “真是好死!” 陈黄皮不忿的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叛徒就应该全都杀了!杀个一干二净才好!” 易听秋这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连最邪异的资格都没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狠狠的唾弃。 “天底下的叛徒是杀不完的。” 黄铜油灯泼了盆冷水:“本灯只关心,截天教的那帮人将人骗到天河战场是要做什么。” 当年那一战,在黄铜油灯看来,其实就是在分清楚敌我立场。 陈道行做了叛徒。 截天教主也是叛徒。 仙尊不好说,但他想过弄死陈黄皮,让黄天正常降世,屁股也不算太干净。 还有仙界的那几尊大帝。 不过仙界那边只是立场不同。 属于是大乾仙朝和仙界的主要矛盾。 陈道行和截天教主则属于是那轮廓的势力,屁股从一开始就是坐歪了的,他们或许一开始想的不是毁了玄真道界,或许想的是做道主。 但和那轮廓沾染以后,就再也不得脱身。 彻彻底底被扭曲成了不似人的样子。 简而言之,这便是三方会战。 当年的叛徒就那么多了,一万多年的暗中谋画,倒向对方的只会更多。 这时,老疯子阴沉着脸开口道:“天河战场曾经出现过金顶天灯,以及飞仙图,后者被撕碎,前者则从此下落不明。” “老夫料想,此事应当和金顶天灯有关。” “不过天河战场极其凶险。” “那天河早就已经异变了。” “而且还被太墟神钉钉着,似乎是有人有意让其沉睡。” 当年那一战老疯子并没有参与。 因为陈皇早在天地异变刚开始的时候,第一次决定攻打仙界抢夺封印大乾仙朝的资源之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他的死亡。 但后来老疯子巡视大乾仙朝和人间。 他也去过天河战场。 知道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陈黄皮皱着眉道:“那叛徒说真仙极致是上等胚子,寻常真仙是中等胚子,仙人则是下等胚子,造这么多胚子,莫非是要金顶天灯将其点化不成?” 提起金顶天灯。 老疯子便看向了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的来路他很清楚,在陈黄皮记忆里的时候,观主和他提起过。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 这盏灯并不是纯粹的法宝,而是一个活物。 是玄真道界的第一个邪异。 其灯芯则是从金顶天灯里分出来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其维持一个法宝的样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了解金顶天灯的,就是这盏在十万大山造出来的九冥神灯了。 见老疯子和陈黄皮都看向自己。 黄铜油灯忍不住叫道:“你们看我作甚,我虽说和黄一是同一个炉子里先后出来的兄弟,但我和它没你们想的那么熟。” “灯芯一分为二,我分的是人性,它分的是神性。” “它就是个冷冰冰的点头虫,观主让它干啥它就干啥,除了观主谁都叫不动。” 黄铜油灯和金顶天灯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 净仙观的道人们称它,大都是依旧以金顶天灯来称呼,毕竟实际上一开始就是一盏灯,很少有称呼它为九冥神灯的。 “黄一不如我。” 黄铜油灯恼怒的道:“它会的我都会,它不会的我也会,它只能点化神明,而我除了点化阴神之外,我还能催生邪异。” “至于那真仙胚子,就是拿到它面前,它也只能干看着。” “可若是黄一异变了呢?” 陈黄皮冷静的道:“九离钟比黄一要强吧,它都异变了,黄一还能跑的了?况且它本来就没有人性,扭曲异变以后,其能力出现变化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仙胚们被送往天河战场。 无论是在天河战场变成胚子,还是说在路上就已经被阴了制成胚子送过去。 但若是最后一步落在天河战场。 那金顶天灯必然也在那里。 截天教,或者说控制截天教主尸身的那些存在,极有可能已经将金顶天灯给弄到了手,用那太墟神钉就可以做到。 “黄一现在估计已经是叛徒了。” “黄二,你现在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本家,我都难过的快哭了。” 黄铜油灯难过的擦了擦眼睛,两只黄澄澄的眼珠子被擦的锃亮,愣是没挤出来一滴泪水。 “黄一到底是我亲兄弟。” “回头杀它的时候让我来,我要亲手结果了它,给它一个痛快。”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一脸怪异的道:“可是我学会了拔出太墟神钉的办法,黄一又不是不能拉回来。” “嗨,没必要。” 黄铜油灯深恶痛觉的道:“一天是叛徒,一辈子都是叛徒,不管是不是被逼无奈,可它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黄一不耻。” 黄二死了,那它就是黄一了。 身兼金顶天灯和九冥神灯两面为一体。 净仙观最强大的重宝,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九离钟?太岁杀剑? 不过是两个庶出罢了,哪比的上它这嫡长子。 陈黄皮无语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黄二,你让我太失望了。” “那咋了?”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陈道行一开始估计也没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你也要拉他不成?” “那能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呢?” 黄铜油灯绕来绕去,终于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陈黄皮一时间噎住了。 “本家,没话说了吧?还有,请叫我黄一。” “好的黄二。”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便对老疯子道:“现在叛徒已经被解决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天河战场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那易听秋的记忆实际上并不全。 很多地方都被人为的干预抹去了,不过他之所以认定已经晚了,是因为在他的概念里,似乎天河战场就是个大坑,去了就再也别想回来。 但陈黄皮向来执拗。 他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得去一趟。 生者见人,死者见尸。 然而老疯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黄皮小子,眼下的情况你应该心里有数。” 老疯子忍着心中的躁意,耐心的说道:“天河战场凶险万分,主导这一切的不是寻常的近乎于道,而是那轮廓里的道主。” “老夫自己去都没那个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你过去,老夫就更不可能抽身能护着你了。” 这话说的是实在话。 在老疯子看来,陈黄皮不仅仅是黄天,黄天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意的是陈黄皮是自己老友的徒儿。 在意的是陈黄皮和自己儿子的关系。 陈师道待自己儿子如同亲子。 自己待他徒儿亦当如此。 “留在这万剑阁。” “这里比天河战场安全,等……” “真的安全吗?” 陈黄皮突然打断道:“太岁教修行必须要有太岁之血,还有那剑阵道果看着,所以截天教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在里面安插卧底的。” “拜灵天举教隐入灰雾之中避世,其教主更是一直活到现在,截天教没疯就不可能将手伸过去。” “可其他宗门呢?” “万剑阁都被安插了卧底,我记得其他旧州的灵气好像和南道州差不多吧?” “这些地方都有大问题。” 说到这,陈黄皮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我身边就你一个近乎于道,你走了,截天教要是派人过来对付我怎么办?” 别看陈黄皮杀过半道。 杀那松道人也很容易。 可真仙极致出手,就能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截天教的行事作风很极端。 他们一旦是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半道都能派出来压阵做后手。 所以待在这万剑阁,还真不如跟着老疯子去天河战场更加安全。 “还有。” 陈黄皮从黄铜油灯手里接过小陈陈。 小陈陈在丹丸里睡的很香。 罕见的没有闹腾。 “老疯子,小陈陈可是大伯的女儿。” 陈黄皮道:“你也不想它落到坏人手里吧?” 小陈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种天然的感知。 它到了南道州就说过这里有鬼。 果然,万剑阁就出了个内鬼。 并且它疑似见过金顶天灯,带上小陈陈肯定能在天河战场起到作用。 外加黄铜油灯,不去天河战场才是最不正确的选择。 老疯子被陈黄皮说服了。 “真打起来,老夫不一定护得住你,就算他赶来也是一样。” “你的实力得往上再提一提。” “我入夜后能出六阴神,比现在要强大三倍。” “不够,对上真仙极致不堪一击。” “我可以把洞虚收进脾庙,还能再强大不少。” “纵横九十九学会了吗?” “……” “法天象地,我可以学这个。” 陈黄皮很无奈,纵横九十九是太岁教主的剑招,若是将其融汇贯通,洞虚的灵性就能圆满,届时再入主脾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太岁教主的原话。 除此之外,还有学会洞真那一剑也可以做到。 但纵横九十九还有戏,那一剑却还没什么影。 他现在在梦里和师父斗剑。 还是一招就死。 反倒是法天象地之术,陈黄皮倒是将其看了个透彻,他觉得或许能借此把自己的伴生至宝,那个大磨盘搞出来耍耍。 那玩意弄死个真仙半道,岂不是就跟玩一样简单。 老疯子摇头道:“你不是人,没有所谓的丹田之说,无法开辟丹田世界,如何施展法天象地?” 陈黄皮哼着道:“那你别管,反正我觉得有戏。” “要多久?” “不知道,三天?半个月?” “老夫给你三年时间。” 老疯子深吸一口气,剑指一并直接对着陈黄皮一斩。 刹那间,陈黄皮瞬间便感觉周围天旋地转。 时间,空间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样。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异的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空洞无比。 但却时时刻刻充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怖剑意。 “黄皮小子,你虽有那三道黑环。” “可比起玩弄时间,老夫这近乎于道可比你熟络太多。” “这是老夫刚开辟的丹田世界,你在里面待上一年,对外界而言却只是一息。” 老疯子竟然直接开辟了一个丹田世界。 只因为陈黄皮要琢磨开辟丹田世界。 这样一来。 便能让陈黄皮体会的更多。 而时间,竟然和外界都不同。 可以说等陈黄皮出来,实际上只过去了短短三息。 根本就没有任何浪费时间一说。 “这是什么法?” 陈黄皮惊讶无比,老疯子的手段超出了他的认知。 听其描述,好似在十万大山里,稀里糊涂的渡过那一万七千多年岁月的感觉一样。 老疯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不是什么法,硬要说的话,是个近乎于道的都能做到。”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此乃天地规则,而近乎于道则能偷天换日,偷点时间不算什么。” 说完,老疯子的声音便彻底消失。 这下子陈黄皮倒是充满了自信。 三年时间,足够了。 他觉得甚至都可以试试学会师父的那一招洞真。 想到这。 陈黄皮便盘坐了下来,双目思索。 “师父传我的拔出太墟神钉的法子,实则是让我化作刹那的太一,而我除了太一以外,还是黄天,这法要是我能将其改头换面,便能短暂化作黄天。” 化作黄天,其实就是入魔。 陈黄皮很怀念小时候的入魔状态,那叫一个天下无敌。 其次就是法天象地。 “师父说过,我其实没有真正的活过来,我依旧是在那蛋壳里。” “所以我并不是人。” “我也没有所谓的上中下三个丹田。”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体内如今有四座脏器庙,肾庙、肝庙、心庙、脾庙。 其中脾庙是空的,没有入主洞虚。 肉身代表的是精气。 神魂代表的则是阴阳神。 六阳神见不到大伯不知道怎么出。 但脏器庙他可是最为了解。 “我的五脏庙,其实和丹田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黄皮思忖着道:“若是我五脏开辟世界,未曾不能施展那法天象地的神通手段。” 将心神沉入体内。 四座脏器庙清晰可见。 陈黄皮的目光在肾庙里的魔树,肝庙里的赤邪,心庙里的那个泥胚道人上掠过,最后停在了空荡荡的脾庙之上。 脾庙没有请进主神,他的脾脏就不会消失。 “还有我的肺。” 陈黄皮低声道:“脾不能动,因为我的脾庙还在等着大成,而肺代表着肺庙,动了估计也会出问题。” 五脏炼神法以前就被他炼偏过一次。 以至于肝庙没有大成,心庙就提前出来了。 陈黄皮不敢乱动。 “还好我虽然没有丹田,器官也少了很多,但多少还有个人样。” “苦胆、盲肠都不太合适。” “胃吧,胃看着还可以。” 陈黄皮最终选择了他的胃来开辟丹田世界。 胃能大能小。 在五行之中也属于土,只不过是属于阳土。 土则厚德载物。 胃便是最为合适的基石。 “可是没了胃,那我回头吃东西怎么办?” 陈黄皮的思维很跳脱,冷不丁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陈黄皮,哪怕是成了真仙,成了道主。 他都没法接受所谓的辟谷。 他要吃饭喝水睡大觉,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有了,把我的肠子和我的食道接在一起就成了。” “医书上说,肠道亦有消化的能力。” “这样吃的快,消化的也快,我真是个医道天才!” 陈黄皮面露得意之色,只可惜这老疯子的丹田世界里就只有自己,要是黄二在这,它肯定要被自己的天才想法惊掉大牙。 “可惜了,师父不让我乱搞。” “不然以后黄天纪元的人,都能像我一样做个直肠子了。” 陈黄皮叹了口气。 便心神进入脾庙之中,他开始在这石碑上刻下自己刚刚琢磨出来的法门。 以胃来开辟丹田世界。 由此换得能施展法天象地之术。 这也是他为什么有自信,觉得自己这天才想法一定能成的原因。 “这原本开辟丹田世界的法门看着好碍眼。” “这种落后的旧法,没有我的新法简单直接。” “要不直接改了得了。” “不然怎么显得我的新法更厉害呢。” 石碑有两种形态,一个是金色的,一个是黑色。 金色代表认可,黑色代表否定。 陈黄皮如今就在老疯子刚开辟的丹田世界里,他当然不可能将其否定。 但他想要改易原本的丹田世界之法。 却感觉无比生涩,好似有某种力量在和自己抗衡一样。 …… 人间。 原本大康的旧址。 俗话说的好,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大乾仙朝自封以后,实际上就已经是到了天上。 人间早已光阴匆匆。 大康原本的京城,早就已经破败不堪。 城墙开裂,屋檐蒙尘。 好一片荒凉的破败景象。 人间,没有灵气,如今更是连人气都没了。 但曾经的那个黄泥巷却依旧还在。 只是地上到处都是腐朽的落叶。 而在这黄泥巷的最深处。 一个外人根本无法看到的世界就在其中隐藏着。 这个世界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但能看到的则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祭坛。 祭坛的中心放着一个布满裂缝的蛋壳,那些缝隙则被黄泥抹住,这便是黄天的胎卵,真正的道胎。 是陈黄皮没有变成人时候待的居所。 而此刻。 这蛋壳却微微震动。 虚空之中,更有道鸣的声音响起。 身穿黑色道袍的邪道人,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蛋壳。 咯吱…… 邪道人握紧了拳头。 “黄皮儿……” “是为师近来没有把你吊起来打,你又要上房揭瓦了是吗?” “改改改,改吧。” “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把为师都改了好了!” 邪道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真让自己这马甲暴露,杀进大乾仙朝把自己唯一的徒儿吊起来狠狠的打上个三天三夜。 明明小时候看着那么讨人喜欢。 越长大怎么就越欠揍。 做师父说的话,做徒儿的是听了,但没完全听。 没敢让玄真道界的所有人都变成直肠子。 但是却想着把好好的开辟丹田世界之法,改成用胃来开辟。 正常的开辟丹田世界。 不代表丹田消失,那丹田世界就能起到吞吐灵气的作用。 任何仙人都能做到。 但一般来说,都只会在三个丹田里选择一个开辟。 亦或者连开辟都懒得去弄。 不过这法也是正儿八经的法门,是玄真道界修行之道繁荣到极致的产物。 不知道有多少人推敲,才最终确定了此法。 陈黄皮倒好,说改就改。 “这两种法门又不是不能并行。” 邪道人头一次感觉到了发愁,就是应对那轮廓他都没曾有现在这么愁过。 那轮廓他能与之抗衡。 但自己这徒儿…… 何止一个愁字了得…… 轰隆隆。 那蛋壳震动的更厉害了。 道鸣声更是一阵接一阵。 邪道人被气笑了:“你还较上真了,黄皮儿,为师是老了,不是死了。” 新法未必不如旧法。 今人未必不如故人。 邪道人,或者说师父从来都不是尊古,亦或者守旧派。 反而师父更相信,后来者站在老一辈的肩膀上,必然能看的更高,走的更远。 师父也愿意这么做。 但这不代表,旧的东西都得被淘汰。 …… “噫,怎么比之前更觉阻塞了?”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恼怒的道:“我好歹也是黄天,我改易丹田世界之法,难道玄真道界还敢不认不成?” 他这黄天哪怕没降生也是黄天。 石碑更是他本来的能力。 陈黄皮倔脾气上来了。 还非要把这旧法给改了。 不然,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师父亲手带大的。 然而搞了半天。 陈黄皮只觉得从石碑上传来的生涩之感越来越强烈。 他好不容易改的几个字。 竟然直接被推翻,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而被他认可的新法则没有任何变化。 一时间。 一滴冷汗从陈黄皮脸颊上划过。 他的心神退出了脾庙。 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旧法也挺好嘛。” “万一有修士想以丹田开辟世界呢。” “多条路就多个选择,未必都要以我为准。” 陈黄皮说完,便硬着头皮开始修炼他鼓捣出来的新法。 这丹田世界新法。 实则他鼓捣的只是将丹田换成了脏器,以胃的五行属土作为根基来推演。 看似改动不大。 实际上却是邪门歪道的取巧手段。 因为立意就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丹田有三,曰精气神。 脏器则何止三个?更有不少脏器都属于五行,只是像胃和脾一样,分为阴阳而已。 真要是让陈黄皮搞成了。 那或许仙人之下的修士,亦能以此开辟所谓的脏器世界。 只不过修为高低,所开辟的世界大小不同,有粗糙精妙的区别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黄皮的确是个天才。 师父也从未说过他不是。 只是思维和常人不同罢了。 时间匆匆流逝。 陈黄皮的胃袋也在逐渐变得越来越奇怪。 有时候很大,好像挺着个将军肚一样。 有时候又很小,似乎连胃都被割了。 突然有一天! 轰的一声! 陈黄皮体内发出一阵似是雷声的声音。 而他的胃也在这雷声出现的瞬间收缩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一个荒芜的世界在他的体内出现。 “终于成了!” 陈黄皮猛地睁开双眼,只感觉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好似有着无尽的力量加持一样。 “原来以属土的脏器开辟世界,会有力量上的加持。” “我感觉我现在只靠肉身,就能手撕仙人。” “可惜我的脏器没多少了。” 陈黄皮叹息道:“不然可以试试开辟五脏世界,五种不同的力量加持,定然是一种极其强大的神通手段。” 他开辟这脏器世界只是为了法天象地之术。 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好似搞出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当然,这脏器世界对陈黄皮来说其实意义不是很大。 只能说有用。 毕竟他的位格实在是太高了。 而对于修士而言,若是能掌握这种神通手段,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打个比方,陈黄皮如果是皇帝,那他就是在用金锄头锄地。 修士如果是凡人,那就是在用木头骨头做的锄头锄地。 有了这堪称邪门歪道的神通,则等同于换上了钢铁打成的锄头,不可同往日而语。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陈黄皮盘算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睡觉。 他现在其实很困。 感觉身心疲惫,但要是睡觉的话就要在梦中和师父斗剑。 嗯…… 他有点害怕。 师父进不了大乾仙朝。 但师父进不了大乾仙朝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想到这。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幻化出了一面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脸,像小时候那样做出一副天真憨厚的表情。 也就是黄铜油灯不在这里。 不然的话,陈黄皮非得让它给自己的样子变成八岁时候。 不,八岁都不保险。 得是两三岁,最可爱,最招人疼的时候。 “师父,我是黄皮儿呀!” “您最疼爱的徒儿!” “这几天是我不好,没有去梦里见您,但是我很努力的在修行,接下来的两年多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去梦里向您请教剑招。” 陈黄皮说着让外人听了都会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 一歪脑袋,直接睡了过去。 只是以往在梦中斗剑,他就跟正常酣睡一样,顶多就磨磨牙。 而这一次没睡多久,就开始两腿乱蹬。 两只手更是本能的捂着屁股。 好像在做一场噩梦一样。 咔咔咔…… 陈黄皮的牙齿上下打结,梦呓都带着哀嚎:“师父,我错了,我真错了,别打了,我们斗剑,斗剑,我想学剑法。” “师父,你说话啊。” “你这样我好害怕。” “别打了,斗斗剑吧,徒儿太想学剑法了。”(本章完) 第400章 太墟道主 陈皇的状态(9k求月票) 三息的时间不过一弹指。 但对于陈黄皮而言,他着实是在老疯子的丹田世界之中待了整整三年。 看着眼前的黄铜油灯。 看着在丹丸里酣睡的小陈陈。 看着那面容严肃的老疯子。 陈黄皮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刻的他比之先前,在修为上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的实力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可怕。 光是被他的眼睛看着。 黄铜油灯就有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 这一身剑意都有些藏不住的架势。 呼……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欣慰的道:“本家,我还以为没人监督,你在那丹田世界里会偷懒摸鱼,没想到我竟然看错了你。” “你的剑道修为进步真大!” “这三年,你定是没日没夜的和观主斗剑吧?” “差,差不多吧。” 听到斗剑这两个字,陈黄皮死死的抓住大腿,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可实际上这三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第一次斗剑。 梦里的场景变成了净仙观,自己被吊在树上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毒打。 捂着屁股痛的嗷嗷叫。 再后来,只要到点就必然会进入梦中。 斗剑,不停的斗剑。 陈黄皮被斗的都麻了,连续熬了半个月都没敢睡觉。 直到实在坚持不住才打起了瞌睡。 然后直接睡了整整一个月。 再到后面,早晨起来睡个回笼觉,中午再午睡,入夜倒头就睡。 然而,根本就斗不过。 陈黄皮试过了,可和师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他至今都只能撑到第六剑。 再往后便给他一种感觉,那已经不是单纯能用剑道上的造诣能弥补的差距。 太岁教主作为近乎于道的存在。 他能和师父斗剑百招才落败。 但陈黄皮却做不到,他的极限就是第六剑,因为那时候的师父虽说还没有成为道主,但已经是玄真道界最接近道的顶级强者。 打遍天下无敌手。 真正意义上的玄真道界第一人。 陈黄皮和师父斗剑,实际上也不是真的在和师父争斗,而是太岁教主记忆里的那一幕,是太岁教主以自己近乎于道的境界,所体会到的那种无敌的感觉。 所以,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的时候。 陈黄皮就彻地放弃了能不能斗赢师父,将洞真彻地学会的念头。 转而继续琢磨起了太岁教主的纵横九十九道剑招。 这玩意本就被他烙印在血肉中。 定了心猿意马,融汇贯通便没有之前那么困难。 昂!!! 似是剑鸣,似是龙吟的声音响起。 一道幽红的剑影在周遭掠过,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老疯子双目中闪过一丝讶然。 以他的境界,自然能看清这变化是何物引起的。 是陈黄皮的那把剑。 那把剑如今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竟然如同其名一样,竟然隐隐和虚空融合在一起,而且这把剑已经不像是剑了。 更像是一条妖龙。 生有锋利笔直的双角,周身的鳞片都呈现出竹叶的样子,每一片鳞片上都有着一道细密的裂纹,那裂纹开合之间,便露出了一只邪眼。 这龙首更不似先前那般只有一只眼睛。 是个独眼龙。 其双目紧闭,却给人一种无所不观,洞彻天地的恐怖之意。 并且龙口是微微张开的。 龙口吞剑。 龙身则由纵横九十九道剑招撑起骨架,作为剑鞘。 “陈黄皮,你这洞虚神剑有点意思。” 老疯子面露异彩,夸赞道:“看着像是一把剑,实则又像是一个剑阵,等等,怎么感觉又像是一枚丹药?” 陈黄皮伸手一召。 洞虚神剑便瞬间蜷缩在一起,化作了一枚滴溜溜转的幽红色丹丸。 似虚非实。 悬在陈黄皮掌心好不神奇。 “老疯子你有所不知。” “这洞虚神剑是我师兄给我炼的,最开始用的是万剑阁的手法,后来我又重炼了两次洞虚,用的则是我创的新法。” 提起新法,陈黄皮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黄铜油灯诧异的道:“本家,你解释就解释,捂屁股干啥?” “幻痛罢了,很正常。” 陈黄皮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继续说道:“我的炼剑之法脱胎于炼丹,一法两用,洞虚神剑如今实际上就和修士们的金丹差不多。” 金丹对于修士们而言,实际上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 炼气是踏入修行的第一步。 筑基则修的是肉身和法力的圆满。 如此方能铸就一颗完美金丹。 当然,洞虚神剑并不是修士,真要算起来,应该是另类的邪异才对。 因此洞虚神剑化作剑丸,实则就是它灵性的圆满。 老疯子点点头,对陈黄皮的新法有些好奇:“虽说看着有点怪,但仔细琢磨起来,倒未尝没有独到之处,只可惜不是正统修行之法。” 其实,玄真道界以前也有类似的法门。 不过是剑丹之术。 剑修引剑入体化作剑丹,从此以后不修元婴,元神都在剑中蕴。 只是修到真仙极致以后就发现无法再往上更近一步。 怎么都踏不出去。 是人是剑已经彻地分不清了。 要知道,剑也好,法宝也罢,这都是由修士主导炼制的,而人剑不分,势必会被剑身所累。 陈黄皮的洞虚神剑好就好在和他并非是一体的。 主次分的很清楚。 洞虚神剑就只是他的佩剑。 所以老疯子这近乎于道的存在,才会觉得有些可取之处。 黄铜油灯见此,赶忙道:“本家,既然洞虚神剑灵性圆满了,那你为何不将其放进脾庙之中?” “因为放进去,脾庙就关上了。” 陈黄皮摇头道:“关上我的石碑就用不了了,那东西根本拿不出来,我想着等去了天河战场,要是遇到近乎于道的存在,恰巧对方也是属金的,脾庙还能做个底牌。” 洞虚神剑现在变化太大了。 陈黄皮现在不想立马就放进去。 因为一旦放进去,脾庙大门一关,石碑的能力就再也用不了。 而最后的肺庙想要铸就到孕育出能力的程度,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弄出来的。 陈黄皮在老疯子的丹田世界里感受过了。 虽说他的的确确渡过了三年时间,但他的五脏变化好像跟里面的时间不同步,似乎老疯子的丹田世界容纳不下他,只有玄真道界的时间对他而言才是真的。 再加上,洞虚神剑和魔树赤邪都不一样。 只要陈黄皮把它放进去,即便五脏炼神法是顺位五行,不是正五行,依旧不会生出任何逆反心理,只要放进去立马就能形成战力。 所以也就不急于现在了。 “本家,你悠着点。” 黄铜油灯担心的道:“关键时候可千万别掉链子。” 陈黄皮道:“黄二,你这次真的可以放心,我被师父……额,教育的很好,我不会托大的。” 他这次可真没有吹牛逼。 也没敢把这事不当回事。 那三年的毒打可不是白挨得。 黄铜油灯嗤笑道:“本家,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闹出一些乱子,到时候要是洞虚神剑进不去你的脾庙,看你急不急。”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你也属金。” 没有洞虚神剑,身边这不是还有个现成的么。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恼怒的道:“好你个陈黄皮,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还打我的主意,你怎么不打黄一的主意呢?” “黄一也属金啊!” “十方无影金的金!” “那能一样吗?” 陈黄皮嘲笑道:“况且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手刃黄一这个叛徒,让它进我的脾庙,它岂不是以后死都死不了了。” “哦,我忘了,我应该叫你黄一。” “是手刃黄二这个叛徒才对。” 这些话可都是黄铜油灯之前说的。 而现在从陈黄皮嘴巴里说出来,虽说是调侃的意思。 可听的黄铜油灯心里却是一慌。 “本家,咱们亲兄弟不说两家话。” 黄铜油灯讪笑道:“我和黄一怎能混为一谈,我不属金,我是邪异,你把我放进脾庙里是没用的。” “好了,不逗你了。” 陈黄皮撇了撇嘴,黄铜油灯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要不就喜欢胡说八道。 要不就喜欢给别人泼脏水。 说黄一没人性的是它,说在净仙观受欺负的也是它。 结果全都是反着来的。 有时候陈黄皮都怀疑,黄二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记忆拿回来,又或者说,它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没失忆过,只不过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而已。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九冥神灯冰冷机械,没有任何感情。 到后来变成黄铜油灯以后。 就彻地跟换了一盏灯似得。 “哎,黄二。” 陈黄皮脑袋一歪,突然来了一句:“你明明是九冥神灯,为什么后来又成了黄铜油灯?你向来跟我一样喜欢吹捧自己,怎么会甘心整天变成那破破烂烂的样子?” “嗨,都是观主搞的,我哪知道去了。” 黄铜油灯转移话题:“本家,你现在脏器世界都开了,法天象地你应该也能施展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天河战场吧。” 陈黄皮闻言,便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脏器世界是开了没错。 法天象地也的确能施展了。 只是,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不是能将自己的那伴生至宝大磨盘雏形给唤出来。 而是…… 变成了一种很古怪的样子。 “别提那法天象地了,我就是死也不会用这一招。”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嗯,死也不会!” …… 大乾仙朝的天上永远都是灰蒙蒙的。 灰雾在白天升天。 在晚上又从天上落下。 但若是有强大的修士往上一直飞,穿过那曾灰色的雾霭以后,便能抵达天河战场。 天河战场上灵气浓郁的令人发指。 因为这里时时刻刻都在经历一场场大战。 最久远的时候。 参战的都是真仙起步,半道带队厮杀。 那些死去的仙人坠入天河之中,一身灵气都会逸散出来,因此天河战场的灵气,就是整个玄真道界最充沛的地方。 若是有因为灵气不足,被卡在某个境界不得寸进的修士。 便会选择前往天河战场。 在这里,死的几率很高,但突破的概率更高。 而现在是白天。 煞气和血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罡风。 呜呜呜的吹个不停。 好似有死去的仙人在其中哀嚎,诉说着什么一样。 这罡风吹过,连天河都泛起了骇浪。 灰雾不停的被卷起。 每到这时候,仙界和大乾仙朝的修士们都会默契的选择停战。 因为这由煞气血气灰雾形成的罡风,有着某种可怖的力量,只要被卷进去就再也无法从里面出来,连半道修士都是如此。 这罡风古怪,没人说的清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不过在天河战场。 这罡风被叫做,九九灰煞散魂罡风。 九为极。 九九便是绝。 绝天地生机,修士们自然活不下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杀红眼的修士,即便是这灰煞罡风吹来依旧没有停手,和仙界的修士继续厮杀,要一命换一命,将对手打进罡风之中。 “又有人闯进来了。” “无所谓,两个上等胚子而已,收了就是。” 罡风之中,两名真仙很快便被淹没。 而在这罡风之中,一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长袍,头戴斗笠的面孔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旗帜。 那旗帜是灰色的。 正是陈黄皮从截天教手中得到的古怪大旗。 但这些修士却并非都是截天教的修士。 有一名修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冰冷和漠然,其眉心被钉进了一根金色的钉子,而他的气息则十分强大。 这是一个半道修士。 但他的肉身却布满了裂纹。 好似是蒙上了一层泥浆,干裂以后紧贴在皮肤上一样。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 “尊主有令,要加快胚子的制作。” “如此,仙界和大乾仙朝就再无翻身的余地,无论那些人还有什么后手计划,届时统统都将化作乌有。” 这老迈的修士说话的时候,眉心的太墟神钉一直在闪烁。 似乎有意志在于他沟通一样。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在截天教中。 那座由九离钟内部的世界化作的墓里。 这墓中如今已经彻地空了。 整个截天教的弟子,全都被派了出去。 留下的就只有躺着截天教主的那口由太墟神钉打造的金色棺材。 嘎吱…… 棺材微微移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布满了瘢痕的苍白手掌试图从里面探出来。 可刚探出来。 便凭空有一道杀意冲天的剑鸣声响起。 那手掌便瞬间缩了回去。 倒是一个虚影浮现在了这棺材之上。 这身影极为高大,面容却模糊不清。 “玄真道界能人辈出。” “以往只忌惮那陈师道、阴天子、仙尊,可没想到到头来却忽略了那陈皇。” “靠着一把剑,挡着吾这具肉身不得现世。” “靠着那乾元宝鉴,以肉身镇着大乾仙朝不坠。” “真是个倔驴啊。” 说话的这位,自然不是那截天教主。 而是太墟道主。 截天教主之所以心性大变,是因为当年玄真道界想要走出去,他的道很不凡,截取天地一线生机,因此便前往混沌之中寻找道路。 结果却正好遇到了九离钟。 祂截取九离钟,以为自己得了一件重宝。 谁曾想九离钟上沾染的有那轮廓的气息,九离钟本就不是冲着玄真道界来的,它是要寻找其他有道主的世界,将那轮廓告知出去。 否则的话,那轮廓想找到玄真道界真没太大的可能。 总之,无论是有心算无心。 还是本身的贪婪被放大。 截天教主都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不仅给玄真道界引来了灾祸,跟是连自己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策反陈道行的,实际上也是截天教主。 不过后来杀了截天教主的却是陈道行。 太墟道主,还有那轮廓里最早被吞噬的四位道主,外加玄真道界的盗主们都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陈道行的确比截天教主要更加有潜力。 “好歹是苍天道主的大徒弟。” “学了七八成本事,足以和吾平等对话。” 太墟道主的声音幽幽,充斥着讥讽之意:“只是这玄真道界的盗主们,着实是气量太小,能为吾等所用,却也只是马前卒罢了。” 玄真道界原本的盗主们,实际上和太墟道主祂们是站在一个阵营。 但彼此之间又有些不一样。 太墟等五位道主是被吃过一波,成了那轮廓的一部分。 而玄真道界的盗主们则是被污染。 和陈道行一样都被扭曲成了怪物。 偏偏,陈道行这些年和那些盗主们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因为他越来越强大了,虽说还不是道主,但在近乎于道之中,他的确有了观主当年的七八成能耐。 观主,没有合道便是最接近道的人。 足以见得陈道行眼下有多强大。 这也是,太墟道主们更加看重陈道行的原因。 只不过对祂们而言。 等那轮廓吃过一波玄真道界,玄真道界就再也没有了成为完美天地的资格,更是连道主都不可能存在了。 没人能合道。 陈道行的下场,也只会和那些盗主一样而已。 “还是那位苍天道主更让吾等在意。” 太墟道主淡漠的道:“若是能将其变成吾等的同类,恐怕这轮廓会更加厉害,日后再吞其他世界就不会如此费力了。” 那轮廓吞噬太墟世界的时候,都没有对玄真道界这么麻烦。 太墟道主眼下是彻底扭曲,彻底成了轮廓的一部分,祂自然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维护太墟世界。 祂有的,只是贯彻那轮廓的恶意而已。 不过眼下,祂们还得帮一帮陈道行。 帮陈道行将大乾仙朝彻底变成另类的黄泉阴土。 让陈道行做阴天子。 “数以万计的仙胚,应当能把那盏灯给引出来。” “苍天道主的至宝。” “这可是比吾的九离钟更胜一筹的神物啊。” 太墟道主提起九离钟的时候,声音都变得阴冷了许多。 九离钟是祂曾经的至宝。 落在截天教主手里的时候,太墟道主还没当回事,毕竟那时候祂们实际上还无法像现在这样进入玄真道界之中。 留给截天教主,反而更加方便祂们蛊惑此人。 谁曾想后来这玩意竟然被苍天道主陈师道给上门要走了。 截天教主不敢不给。 太墟道主当时极为不甘心,可祂也知道,不给那陈师道当时都疯了一样要复活黄天,谁敢不给他? 那时陈师道还不是道主。 给了就给了,大不了等回头收回来就是了。 然而,九离钟改姓陈了。 因为陈师道合道苍天了。 那九离钟现在在过去跟疯了一样,不停的和那些盗主们厮杀大战。 这也使得太墟道主祂们手里没多少盗主能用。 以至于自己都得亲自下场。 否则将其化作那眼睛,弄去寄生在那太岁杀剑,亦或者乾元宝鉴上,未尝不是一路奇招,未曾不能让祂们操控着截天教主的肉身离开这具棺材。 这时,又一个身影从这棺材里浮现了出来。 “先前闯进来的那个剑修,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被太墟神钉彻底钉住。” “那人在近乎于道里也是极强的存在,他的肉身可以承载吾。” 这轮廓里有五位被吞噬的道主。 太墟道主占据了截天教主的肉身。 其他的四个,却还没有着落。 老疯子之前之所以能活着离开,一是他的确很强大,太墟道主受限于肉身无法离开棺材,确实也留不下他,只能埋进一根太墟神钉。 若是太墟神钉彻底锚进去了。 便能有其他的道主借此占据老疯子肉身。 太墟道主漠然道:“他那根太墟神钉一直在回应吾,但却不知为何,那人至今都没能彻底异变,定然是有人在帮他。” “是拜灵天的那人出手了?” “不好说,大乾仙朝眼下除了这人,就只有陈皇和拜灵天的那人能做到这一步,但暗地里说不定还藏着别的强者。” “玄真道界的英杰太多了。” 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的修行体系,便是吾都为之感慨,当真是繁荣到了极致,若是没有吾等到来,那陈师道合道黄天,说不定真能肃清一切,成就完美天地。” “不过,吾倒是有些怀疑陈道行。” “没什么好怀疑的,他有点小心思很正常,毕竟他应该早就猜到,他不可能成就道主了,所以才会想做阴天子。” 太墟道主淡淡的道:“替那剑修出手的人也不是他,他现在离不开那个净仙观,他比谁都想要得到那盏灯。” “他不会,也不可能在这时候看着多年布置化作乌有。” “倒是陈皇那边得多加小心。” “这人手握太岁杀剑,肉身顶着乾元宝鉴,别把他逼急了,否则他要是从里面走出来,真能让吾等吃个大亏。” “至于你的肉身,紫薇大帝的尸身快从界外飘过来了。” “实在不行,人间不是还有一个么。” “那吾还是继续用青仙主的吧,缝缝补补也能凑合用,只是眼下进不了大乾仙朝而已。” 紫薇大帝是仙界的五帝之一。 当年太岁教主与四位近乎于道大战,其中紫薇大帝和东华大帝都不在,倒是多了一个青仙主。 这位神秘的道主便是在使用青仙主的肉身。 缝缝补补,常用常新。 但即便如此,青仙主当年也是被太岁教主给拼着道崩的代价,连同其他三位大帝一起被打爆了。 那肉身是四位近乎于道拼凑在一块的。 根本不好用。 至于紫薇大帝,紫薇大帝的肉身一直在外界。 谁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回事。 毕竟,在那场大战之中,紫薇大帝和拜灵天教主是都没有下场的。 拜灵天教主事后直接举教遁入灰雾里。 谁都找不到他究竟藏在哪。 而紫薇大帝更是再出现,就已经死在了界外,化作了一颗星辰。 这几个道主可不敢一步踏进界外。 否则那位苍天道主可就真要下场了,因此虽然早就看上了紫薇大帝的肉身,却只能等着其慢慢飘回玄真道界里。 …… 另一边。 天河战场之上。 波涛汹涌的河面上,停放着一艘艘巨大的宝船。 这宝船上有着一个个阵法。 那些仙人们便驾驭着这宝船,躲避袭来的罡风。 哪怕是遇到了仙界修士的宝船也都选择避而不战。 这次灰煞罡风来的有点凶险。 真要是这时候再大打出手,恐怕都得栽在天河战场。 这是双方的修士们都无法接受的。 “天河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陈黄皮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 天河战场的灵气实在是太浓郁。 让他这根本不需要灵气的人,竟然觉得有点脑袋晕乎乎的,甚至有股想吐的冲动。 老疯子则目露严肃之色。 他看着那刮起的灰煞罡风,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忌惮。 这灰煞罡风他很多年前就见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刮起了这邪风。” “老疯子,这风很厉害吗?” “很厉害,非常的厉害。” 老疯子沉声道:“这邪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就像是一张张渔网一样,只要被其卷进去,近乎于道之下就再也别想出来。” “老疯子,你进去过?” “进去过。” “那一次,老夫遇到了个很厉害的东西,若不是老夫的剑足够锋利,恐怕都得被那东西给污染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不由好奇了起来:“老疯子,那东西莫非是太墟神钉不成?” “不,不是太墟神钉的污染。” 老疯子摇头道:“老夫当时隐约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藏在一片黑雾之中,然后老夫与它交手,却发现它的双眼能射出一种很邪的光。” “被那光一照,老夫就有种身上的东西被引动的感觉。” 大乾仙朝的修士都是古修。 以灵气修行,修的是古法。 天地异变以后,任何修行古法的修士都会身上长出来奇怪的东西,若是自身修为充裕还好,能将其压制下去。 但要是修为扛不住,又没有灵气的补充,那便成了一个死循环。 有时候潜力已尽,就是有灵气能压制,那些东西也会慢慢生长出来。 “从哪以后,老夫就再也没进过这邪风里了。” 老疯子感慨道:“你也小心一些,千万别进去,否则老夫被太墟神钉所制还能有你帮忙,你要是化作了邪异,老夫可真帮不了你。” 陈黄皮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他没想到这灰煞罡风竟然里面还藏着这么厉害的邪异。 居然能引动他人体内的东西。 只是这天河战场上刮起来的罡风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处罡风里,都有那个厉害的邪异存在。 想到这。 陈黄皮便思索着道:“截天教的人把阁主姨母他们骗到天河战场,要将其制成仙胚,那这里定然也有截天教的人存在。” “得去抓个舌头。” “是这个道理。” 老疯子说着,便向前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瞬间和周围的空间融合,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也跟着一样被带了进去。 老疯子是近乎于道。 他不止战力强大,施展出的近乎于道的特性也非常的离谱。 陈黄皮跟着老疯子,就有种好似同时出现在了天河战场的所有角落,将所有躲避那灰煞罡风的修士全都看了一遍。 然而,一个截天教的修士都没有发现。 陈黄皮皱眉道:“大乾仙朝和仙界的战争持续了太久,已经不需要截天教在其中挑拨,所以骗走姨母阁主的那帮人只是针对他们。” 而老疯子则很烦躁。 他其实对能不能找到截天教的人不抱有太大希望。 除了带陈黄皮一一看过来以外。 老疯子还将许多修士的记忆给翻看了一遍。 那些修士的记忆里,没有自己妻子那些人的身影。 倒是找到了万剑阁以前就参战的一个老人。 “阁下将我唤来所为何事?” 那老修士的修为突破真仙不久,但他却没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宝船之中,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天河战场上。 再看眼前,一个浑身被灰雾包裹的存在,看不透具体的修为境界。 而另一个则是个戴着草帽,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人。 陈黄皮道:“你有没有见过截天教的人?” “见过,八百年前来天河战场的时候见过一个。” “八百年前?最近难道就没有吗?” 八百年前实在是太久了。 陈黄皮估摸着,这万剑阁的老人应当也不是被骗过来的,而是自己想要突破所以前往天河战场拼杀,求一个机缘。 那老修士摇头道:“阁下有所不知,截天教乃是大教,有那位教主坐镇,又怎会缺少灵气,何必来这战场历经生死。” 陈黄皮忍着恶心,再次问道:“那最近天河战场有没有修士进来参战?” 老修士道:“两年前倒是有过不少,但最近却没有,不过不知为何,近来天河战场的灵气越来越浓郁了。” “有不少人都突破了真仙。” 此话一出。 陈黄皮微微一怔,他看了一旁的老疯子一眼。 便见老疯子意味深长的在看着自己。 天河战场的真仙确实很多。 甚至比仙人都要多。 七成真仙,三成仙人。 这也就意味着,近来天河战场一定死了许多许多的仙人。 只是原本就在参战的修士们没有察觉到而已。 老疯子大手一挥,便将那万剑阁的老人给送回了那宝船之中。 “一个字,等!” 老疯子盘坐在河面上,语气平静到令人发指:“截天教的人在不停将诸多旧州修士弄到天河战场,虽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但等就是了。” “老夫就在这里看着。” “只要有新的修士出现,老夫便会立马看到。” “还有我,我的邪眼也可以。” 陈黄皮睁开邪眼,不停的扫视四方。 而黄铜油灯则不知道为何,自打进了天河战场,就一动不动的挂在他腰上,像是以前那样装死,但陈黄皮觉得不太像。 这时,索命鬼却突然开口道:“契主,不妨把金角银角放出来。” “它们是谛听之子,或许能闻到不一样的东西。” “阿鬼,还是你主意多。”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将金角银角放了出来。 金角银角刚冒出头,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况。 便怪叫了起来。 “黄皮爹,这不是黄泉吗?” “不要啊,我不要回家,大哥,我不想回黄泉阴土,我要待在大乾仙朝吃香的喝辣的。” “果然,契主我猜的没错。” 索命鬼直接从勾魂册里探出了脑袋,语气复杂的道:“先前我还只当是我想多了,金角银角也这样,便让我彻底定了心。” 老疯子和陈黄皮的目光立马看向了索命鬼。 索命鬼指着那下面的天河说道:“这天河正在往黄泉蜕变,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天河之灵应当孕育成了一个邪祟。” 邪祟,实际上就是邪异。 是黄泉阴土的叫法。 在阴间,黄泉和阴土都成了邪祟。 但始终在沉睡之中,至今都没有醒来。 那地方的秘密不比大乾仙朝要少。 老疯子对索命鬼平静的道:“这河里的确藏着一个邪祟,它很可怕,老夫这些年都不曾想过招惹它,需要老夫将它弄醒吗?” 若是将其弄醒,便能找到自己妻子。 那老疯子不在意现在就下场搏杀。 索命鬼摇头:“且容我下去一趟看看,您和契主继续在这里等着,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索命鬼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这天河之中。 而诡异的是。 索命鬼入水的一刹那,它那骸骨之躯便瞬间有血肉生长出来。 真就像是当年跳进黄泉里发生的那一幕一样。(本章完) 第401章 打入仙界内部,我叫黄皮子(8k求月 天河战场上,波涛汹涌。 骇浪罡风一阵接一阵。 陈黄皮站在河面上,盯着深不见底的河底看个不停。 距离索命鬼跳进这天河之中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儿了。 作为黄泉冥族的索命鬼。 它本就是水属。 天生就能在黄泉中控水份浪。 而到了天河,索命鬼更是直接点出,这天河其实就是在向着黄泉蜕变,也应证了之前关于大乾仙朝的种种猜测。 不过,这天河到底浩瀚无垠。 陈黄皮一开始还能和索命鬼联系上,但等到索命鬼越往水底嵌入,这联系就逐渐模糊,时断时续,到现在更是彻地联系不上。 “黄二,你不要装死了。” 陈黄皮在心中道:“阿鬼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很担心它会出事。” 他这么说。 黄铜油灯没法继续装死,只好道:“本家,你不用担心,阿鬼是勾魂册的器灵,它就是死了,也会重新在勾魂册里复活。” “况且阿鬼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它既然敢下去,肯定能安全回来。” 诚然,黄铜油灯这话说的没错。 索命鬼向来是最靠谱的那一个。 它行事作风,都极为沉稳老练。 但陈黄皮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 就好似这天河战场要发生一件大恐怖的事。 “黄二,我一向倒霉。” 陈黄皮在心中弱弱的道:“你说会不会我到了天河战场,这地方就要发生大事,然后将我卷入其中,到时候又陷入险境。” 黄铜油灯冷冷道:“本家,你这次真是想太多了。” “那古怪的罡风又不是从你到了以后才开始刮起来的。” “截天教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弄什么仙胚。” “有你没你,这地方该出事还是会出事。” “黄二,你的意思是说这天河战场和灰煞罡风有关?” 陈黄皮敏锐的捕捉到黄铜油灯话里的一丝深意。 他觉得有点奇怪。 黄铜油灯和自己一样,明明是第一次到天河战场。 怎么好像知道的比自己还多一样。 “本家,我可是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解释道:“至阴至邪,天底下第一个邪异,我能感觉到那邪风不对劲很正常,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万剑阁的人不在里面。” 陈黄皮来天河战场的目的是什么? 近的是找到阁主姨母那些人,看看截天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而远的就比较宽泛了。 天河战场当年发生的事,陈黄皮其实只知道太岁教主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知其一,不知全貌。 更让他十分好奇的是。 金顶天灯黄一就在天河战场。 起码眼下的证据,以及金顶天灯最后一次现身是在这里。 莫名的。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挂在腰上的黄铜油灯。 “黄二,你到了天河战场就装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本家,你为何会这么想?”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我可是你的手足兄弟,至爱发小,而且还有豢狗经这层关系,我哪有什么事会瞒着你!” 陈黄皮沉声道:“那可不一定,你是近乎于道,你是师父炼制的重宝,你究竟有多少本事,其实我到现在都说不清,说不透。” “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 “你对我太了解了,想瞒着我什么并不难。” 说到这,陈黄皮的心情有些低落,语气复杂的道:“黄二,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除了师父以外最亲的人,比大伯他们都要亲。” “你告诉我,你会骗我吗?” “真拿你没办法。”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我九冥神灯在此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骗你陈黄皮,否则就让我永远不如黄一,永远只能做个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 “本家,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即便是有朝一日,你不想做什么道主了,想跟那轮廓一样,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是非对错是用来拘束人的,拘束不了我。” 它这话陈黄皮听不出半句虚假。 心里的那种异样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陈黄皮咧嘴一笑:“黄二,我不会变成那个轮廓的,等我成了无缺道主,我要让你也做道主,还有阿鬼也是,我们仨永远做兄弟。” “等你成了无缺道主再吹这牛逼也不迟。” 黄铜油灯翻了白眼。 陈黄皮就喜欢画大饼,这话它听着都觉得扯淡。 自己怎么可能做道主。 这道主又不是单纯的某个境界,某个位置。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黄皮说的是净仙观的观主之位呢。 “哎,那盏灯究竟在哪呢。” 黄铜油灯在心中默默的叹息道:“本灯都过来了,它居然还不现身,看样子是真跟九离钟一样异变了,观主当年就不该把我俩分开。” 九冥神灯毫无人性可言,只会冰冷的执行观主的命令。 这九冥神灯的确不会欺骗陈黄皮。 但黄铜油灯是黄二。 九冥神灯却不是。 不过,黄铜油灯的确也不会怎么欺骗陈黄皮。 它也不舍得这样做。 而现在,它想要做的事很简单。 那就是执行观主的命令,把黄一带回去。 如果黄一真的彻地异变了。 那它便真会想办法,将其给杀了,将自己的灯芯塞进去,控制那盏灯回到十万大山。 而就在这时。 忽地,一道金银交织的遁光从远处的波涛之中急速飞来。 老疯子则适时睁开了双眼。 金角银角先前被这老疯子操控着,在天河战场上到处寻觅,看看能不能闻到他妻子等人的气息。 而现在,虽说没有找到。 但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老疯子。” “别说话,跟老夫走。” 老疯子话音落地,便带着陈黄皮消失不见。 等再出现便已经到了天河战场的一处角落。 说是角落,但实际上天河战场无边无际,即便是穷尽目力也看不到岸边究竟在何处。 “黄皮爹,就是这。” 金角低吼道:“刚刚我闻到这里有灰雾的气味,像是那灰雾潮汐爆发。” “还有人!!!” 银角抽了抽鼻子,瞪着蠢萌的大眼睛说道:“有人来过这里,虽然只出现了一瞬,但二爷我可是谛听之子,我感觉到黄泉,不,是这天河的波动。” “黄皮爹,这里好可怕。” “我感觉要死在这里了。” “别怕,有我在你们不会死的。” 陈黄皮赶紧将金角银角收进了勾魂册里。 然后,他看向老疯子。 便见老疯子冷漠的说:“定是截天教的人,他们把其他旧州的仙胚送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若非是这金角银角,老夫都很难察觉的到。” 此刻,老疯子心中的杀意和忌惮浓郁到了极致。 直觉告诉他,就在他们来到天河战场的时候,肯定在许多地方有截天教的人出没,只是就像银角说的那样,只有一瞬。 便是他都险些被骗过。 这种手段,邪门诡异,好似根本不是出自玄真道界。 陈黄皮疑惑的道:“所以,咱们也应该下水看一看?那些人实际上一直在水里?” 问题是,他的邪眼没有在这天河之下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里面有着一个极为可怕的邪祟。 堪比黄泉的邪祟。 老疯子摇头道:“水里除了那邪祟以外什么都没有,依老夫看来,那些人定然是处在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之中。” “这空间与天河战场重迭。” “只有截天教的人才知道如何进入。” “那这岂不是两头堵。” 陈黄皮越想越觉得头大,皱着眉道:“先前咱们说等,如今等是等到了变化,可怎么进去就成了难题,总不能去一趟截天教,抓个人问问路吧?” 截天教那鬼地方,陈黄皮连去都不敢去。 里面有太墟道主。 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整个大乾仙朝,陈黄皮最为忌惮的地方。 就算是老疯子和太岁教主都在,他都不想进去,只觉得那地方跟洪水猛兽一样,能避则避。 “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老疯子摇头道:“老夫先前可不止是在干等着,期间还去了一趟过去,抓了几个截天教的弟子,结果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怕不是那截天教的弟子们,也都不过是仙胚罢了。” 一听这话。 陈黄皮顿时错愕无比。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能想到的事,人家老疯子早就想的明明白白,不仅想到了,而且还直接跳到过去去探查真相。 当真是潇洒,当真是自在。 这下子,陈黄皮收起了自己瞎猜瞎想的心思,拱手道:“聂叔叔,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疯子目光看向周遭。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黄皮侄儿,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附近的灰煞罡风刮的有点厉害?” 他这么一说。 陈黄皮立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周围。 别说,还真刮的很厉害。 河面被罡风卷起千丈波涛,然后又猛地拍在河面上,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 那罡风更是随时会吹过来。 陈黄皮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避免自己被卷进去。 可一只大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疯子冷冷的道:“就站在这,看看这罡风敢不敢把你给卷进去。” 这下子陈黄皮忽然品出味了。 “罡风有问题?” “若是敢将你卷进去,那就没问题,可若是不敢……” 老疯子冷笑了一声,那笑容残忍到了极致。 带着化不开的杀意。 陈黄皮心里咯噔一声。 “黄二,你还说那罡风没问题。” “本家,我可没说这话。” 黄铜油灯叫屈道:“我只是说,易轻舟他娘不在里面,但这罡风太邪门,你千万别进去,进去了就真要完蛋了。” 陈黄皮恼怒道:“那你为何先前不跟我说?” “我若是说了,以你的性子,你敢说你不会一头扎进去?” 黄铜油灯也怒了:“本家,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外人几句话,你就觉得我是在骗你,忽悠你,咱们从小到大遇到那么多事,哪次我有害过你?” “你听我的,绝对不会有事。” “对不起黄二,是我太着急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可你总得告诉我,那罡风里有什么吧,你越是不说,我就越是好奇。” 黄铜油灯叹了口气:“有很多邪异,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有,那些邪异穿着和阴神一样的破烂袍子,戴着和你那斗笠一样的东西。” “现在,就有五个半道在周围的罡风里盯着你和老疯子。” “那老疯子有句话说的没错,它们和咱们所在的空间迭在了一块,所以你们才会都看不出来,但我现在没搞懂,这空间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是黄一,还是那个太墟道主。” 它把这些话一说。 陈黄皮顿时脸色微变。 五个半道就在附近的罡风之中盯着自己。 老疯子作为近乎于道的存在,肯定是不怕这些,但自己要是真闯进去了,说不定真得栽在这里。 黄铜油灯继续道:“还有,这些罡风其实也是一层迭一层,就算你跟着老疯子一起进去,大概率也不会同处一处,到时候谁能帮你?” “你现在能对付的了半道吗?” “还有,天河战场底下的那个邪祟可不弱,那东西堪比近乎于道。” “万剑阁的人有老疯子去救,咱们的目的应该是黄一,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 陈黄皮终于被彻底说服了。 他握紧了拳头。 半道,的确是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 就是进入六阴神状态,都不可能胜得了对方。 除非是像杀冥神子哪次一样。 自己体内的种种能力,都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不然碰上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你应该早就同我说这些的。” 陈黄皮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信不过你,哪怕你就是真的骗我,我也顶多骂你几句,何必要我一个人瞎猜。” “这些话,我能跟老疯子讲吗?” “讲不讲都无所谓了,他已经看出来了。” 黄铜油灯突然急声道:“等等,这老小子想要直接杀进去,本家,你离远点,千万别给你也卷进去了,还有,我先装死了,没事别叫我。” 它说装死就装死。 陈黄皮有些搞不懂,这天河战场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能让黄铜油灯忌惮成这样。 它现在披着黄一的皮。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能让它担心被看穿的才对。 适时,黄铜油灯又加上了一句。 “这里到处都是青铜油灯,我不装死,有可能会被感知到,别跟我说话了,真会被发现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 这时候,周围的罡风已经近在眼前。 老疯子冷漠的将手伸进了自己脑袋的缺口里。 剑鸣声在他体内作响。 好似随时都会拔剑出鞘一样。 “老夫要杀进去了。” 老疯子冷声道:“黄皮侄儿,你要留在这天河战场,还是老夫现在就送你回万剑阁?” “我要留下来。” 陈黄皮咬牙道:“聂叔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能走。” “明白了。” 老疯子知道陈黄皮要找金顶天灯。 而他确实也在未来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说金顶天灯会现身,那就只可能会是这一次。 因为错过了,天河战场的事便会彻地结束。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那宝船仙舟之中待着。” 老疯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无需担心老夫,那太墟的道主走不出那具棺材,老夫上一次与祂交手的时候便发现了。” “只要不是祂,就是过去的盗主来了,老夫也能杀给你看。” 单对单,老疯子不惧任何人。 更何况他本来就极为强大。 能被太岁教主当做死对头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太岁教主,剑阵双绝,两个都想要。 而老疯子剑道天才,追求的是剑道的极致,修到疯魔的程度。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说不清走到后面,谁强谁弱。 这样的老疯子。 陈黄皮自然不会觉得他在吹牛,自然是相信他的话。 “聂叔叔,黄二说这罡风也是一层迭一层,你定要多加小心。” “你也一样。” 老疯子对着陈黄皮吹了口气。 下一秒,陈黄皮的身影便瞬间变得极为暗淡。 直至消失以后。 那戴在陈黄皮脑袋上的草帽飘落了下来。 老疯子双目之中爆发出锐利无比的剑光,一把将脑袋里的那把剑给拔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接住草帽,戴在了自己头上。 “老夫第一次进那罡风里的时候,碰到的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玩意。” “想来这一次应当也是一样。” 老疯子话音落地,手中古怪的长剑随意一挥。 下一秒。 便有一个由剑组成的道果世界出现在他身后。 那个世界像是一座剑冢。 而剑冢的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那熔炉之中,有无尽的剑影涌现了出来。 若是陈黄皮还在。 他定然能看到,老疯子的这座熔炉里,竟然不止一种剑道。 就连太岁教主的剑阵之道都在其中。 甚至连易轻舟剑鞘的剑道,也包含在内。 万剑归一,万剑如一。 剑道走到极致,并非是只取其一。 老疯子当年之所以被卡的死死的,就是因为他练剑疯魔,想要将天下剑道尽皆投进熔炉之中,容纳一切剑道。 这甚至就是陈黄皮的剑道立意。 所以,陈黄皮在旧州太岁教剑道改易,老疯子当时也在,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而这条路竟然在陈黄皮都没有出世,都不知道剑道是什么的时候,老疯子就已经尝试在走了,他虽说没有彻底走通,或者说这条路就根本走不通。 因为天下剑修众多。 永远都有新的剑道出现。 如何能够走通? 这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但老疯子的确以此达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一道剑光贯彻天地。 老疯子直接杀进了那灰煞罡风之中。 …… 而另一边。 陈黄皮站在宝船飞舟上,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道可怖无比的剑光。 他瞪大了眼睛,莫名的感觉到自身的剑道好似又多了一些什么,又变得圆满了许多。 “老疯子是真厉害。” “我感觉他可能比太岁叔叔还要强不少。”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太岁教主乃是双道果,没了剑道道果,自然是比老疯子要差上一些。 但要是真让太岁教主将两个道果都融成一个。 那就不好说了。 这时,宝船飞舟上的仙人们的声音响起。 “小心,灰煞罡风吹过来了。” “不要吝啬法力,全都灌输进阵法里,否则要是被卷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这宝船飞舟可和人间杜家搞出来的不一样。 杜家的那飞舟是机械结构。 是没有灵气,硬生生一代人一代人呕心沥血搞出来的。 但天河战场上不缺灵气。 所以,陈黄皮便看到这宝船飞舟内部,其实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世界,一个个强大的仙人从洞府之中飞了出来,头顶有无数星辰在闪烁。 那闪烁的星辰实际上就是阵法的一部分。 仙人们飞入那星辰里,便将自身的力量全都灌输进去。 不过仙人虽多,但那些星辰却更多。 怎么都不可能全都一一对应的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愣在这里作甚?速速进阵法之中!” “啊?我?” 陈黄皮循声看去。 便看到一个身穿紫色法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头顶,这男子头戴着一个紫金发冠,看着十分的威武霸气,而且其气息更是十分强大。 比陈黄皮都要强横许多许多。 这是一位真仙极致。 陈黄皮有些迷糊,不过他眼下既然在这宝船飞舟之中,确实不能光看着。 “我现在就去阵法里。” “等一等,你看着有些面生?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一重天?” 哪一重天? 这四个字在陈黄皮脑海中炸开了。 老疯子竟然把他送到了仙界的宝船飞舟之中。 而不是大乾仙朝的那些修士身边。 这,这不是直接打入敌人中心了吗? “我叫黄皮子,我来自小……小赤天……” “原来是小赤天的仙友。” 那穿着紫色法衣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语气复杂的道:“我来自紫薇天,看在那小赤天之主的份上,就不计较你走神之事了。” 陈黄皮松了口气,正要说谢。 可这来自紫薇天的修士却话锋一转,冷冷道:“只是小赤天毁灭以后,其残界早已无法容仙界之人生存,你这小赤天之人,又是从何而来?” 这黄皮子看着脸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仙界的宝船飞舟上人来人往,他虽说在这里地位很高,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加上小赤天可就不好说了。 这人,恐怕问题很大。 而且偏偏是这时候突然出现。 呼的一声。 一簇赤色如血的火焰在陈黄皮指尖燃起。 看着这火焰。 那紫薇天的中年男子面露错愕:“你当真是来自小赤天?” 陈黄皮点点头:“这位紫薇天的仙友,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当是中天紫薇大帝的后人吧?” 中年男子讶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 就是这宝船飞舟里的仙界众人,其中不乏有和他相处许久的同伴,都只知道他来自紫薇天,却不知他是紫薇大帝的后人。 陈黄皮迟疑道:“我曾经在沉睡之前随界主去过紫薇天,那时紫薇大帝的幼子降生,虽说如今已经过去许多岁月,但你的样子……” 沉睡,界主,又见过自己。 中年男子心中顿时有些明悟。 看来这叫黄皮子的真仙,确实是来自小赤天,只不过运气极好,小赤天破碎以后他竟然没有一起死去。 只不过听说小赤天之主脾气古怪。 小赤天内更是很少有仙人居住,基本上都是天人。 这黄皮子竟然能跟随小赤天之主,看来其当年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 中年男子拱手道:“我姓姬。” 陈黄皮试探性的道:“姬忘忧?” 中年男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故意只说了自己的姓氏,没有点名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再试探一下陈黄皮。 而陈黄皮直接道出。 便意味着,这人说的话应当都是真的。 “在这里他们都叫我忘忧道君。” 姬忘忧低声道:“兄长不要对外声张,我的名讳不能让他人知晓。” 这人虽说修为不如自己。 但既然比自己年长,而且还见过自己小时候,有这层关系在,称一声兄长自然没什么。 陈黄皮点点头:“放心,愚兄不是喜欢多嘴的人,不过我初来天河战场,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望忘忧老弟提醒提醒我。” “自无不可。” 姬忘忧莫名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人肯定有什么秘密在什么。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不和自己相干,那对他而言便不是什么大事。 “走,速速进入阵法之中。” 姬忘忧带着陈黄皮飞入那些星辰里。 其中位于中心,最大的那一颗星辰则是姬忘忧的位置,而陈黄皮则被他照顾了一下,放在了离他最近的另一颗。 “将法力灌输进去就可以,其余的都交给愚弟。” 姬忘忧的声音从星光之中传来。 陈黄皮此刻盘坐在这星辰之中,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阵法,还是货真价实的一颗星辰。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此乃我仙界的诸天星斗大阵。” 赤邪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冷笑道:“陈黄皮,你这次真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将这些事告诉你,那紫薇大帝的后人就是不杀你,也肯定会把你给丢出这艘宝船飞舟。” 是的,陈黄皮是不可能知道仙界的事的。 他意识到自己上了敌人的船以后。 就立马和肝庙中的赤邪沟通。 赤邪城府极深,而且还是曾经的小赤天之主,虽说陈黄皮总觉得它老谋深算却又有种算不明白的意思,但有赤邪帮忙。 还真就把那姬忘忧给糊弄过去了。 而且这一次。 赤邪没有对陈黄皮提出任何要求。 这让陈黄皮都有些不适应了。 “赤邪,你的小赤天看样子已经是炸了,你就是想回去,估计也没地方供你待着了。” 陈黄皮感慨道:“以往你总是要以此挟制我,没想到到头来成了一场空。” “小赤天毁了就毁了。” 赤邪的声音很平静:“但仙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为什么?你跟我待在大乾仙朝不好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十万大山?” 赤邪反问道:“大乾仙朝这么好,你怎么不一直待在这?” 陈黄皮道:“因为我师父在十万大山,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一直待在这里作甚?” “仙界是本尊的家。” 赤邪冷冷道:“但本尊之所以一定要回去,却不是为什么什么回家不回家,而是像你一样,仙界也有本尊牵挂的人。” 他的妻子,和他同是火之精灵的那个妻子。 才是赤邪最在意的人。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陈黄皮惊讶的道:“赤邪,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你的师父是谁?他也在仙界等你吗?” “什么师父不师父的?” 赤邪恼怒的道:“本尊乃是火之精灵,天生地养的存在,谁有这个资格做本尊的师父?” “那你就是有个孩子?” “小赤天的天人都算是本尊的孩子,你看本尊在意吗?” 赤邪懒得和陈黄皮说自己的那些事。 它也不想让陈黄皮知道。 “赤邪,你怎么不说话了?” “赤邪?” 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赤邪不理自己了。 他这人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如今黄铜油灯装死,赤邪也不理会自己。 勾魂册里就只有金角银角和小陈陈。 陈黄皮现在肯定是不敢,当着仙界修士的面把小陈陈和金角银角都放出来的。 一时间,他便感觉无比的孤单。 在老疯子丹田世界里的那三年,虽说也很孤单,但晚上做梦的时候好歹能见到师父。 现在真没人搭理他了,他反而有些受不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一边将精气灌输进这星辰之中,一边琢磨起了这诸天星辰大阵。 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陈黄皮本就是天才,尤其是他还学会了太岁教的剑阵之法。 因此,他很快就弄明白了这诸天星辰大阵的路数。 不仅如此。 陈黄皮甚至还发现了如何通过这些星辰,和其他的仙界修士们交流。 “那些灰煞罡风好似在追逐我等。” “我看到了大乾仙朝的几艘宝船,不行,离得太近了,他们也发现了咱们。” “不对,他们身后也有罡风,他们也是被赶过来的。” “这灰煞罡风,莫不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 “灰煞罡风又不是人,如何会做出这种事?” “回仙界,速回仙界!” 而一个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恐怕回不去了,吾乃忘忧道君,所有人听令,吾要动用星图杀出一条路,将所有法力全都灌进阵法之中!” 随着一阵奇异的波动在星辰之中浮现。 陈黄皮却错愕的发现,勾魂册里的升仙令震动不止。 好似感应到了飞仙图一样。(本章完) 第402章 寂灭大长老现身 飞仙图世界做网(8 “赤邪,升仙令在动!升仙令在动!” “是飞仙图!” 赤邪的声音炙热无比,低吼道:“陈黄皮,这里有飞仙图!你听我的,夺走这仙界宝船的控制权,我记得仙界的坐标,我带你穿过造化之门!” 要知道,能引起升仙令异动的,就只有和飞仙图相关的东西。 造化之门也好。 截天教弄出来的仿制品也罢。 除此之外,绝对不会有别的东西能让升仙令产生反应。 陈黄皮心中同样激动无比。 不过,他还是保持理智,对赤邪道:“造化之门已经没了,飞仙图都被打成了碎片,赤邪,你就算记得坐标也没用。” 赤邪说的坐标,自然是通过造化之门回到仙界的坐标。 但飞仙图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陈黄皮对此是最为了解。 彻彻底底的被打爆了。 碎片都不知道分成了多少份。 老疯子那里有一份残图。 陈黄皮手里则只有一副空白的部份。 听了陈黄皮这话。 赤邪心里的燥热立马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的熄灭了下来。 “你说飞仙图毁了?造化之门没了?” “是,的确都毁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不然我有升仙令,天下何处我不能去,何必吃这点苦头。” 赤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它很失望,很烦躁。 烦躁的想要杀人。 没有了飞仙图,没有了造化之门。 升仙令在手有个屁用。 想要回仙界,就只能横跨天河战场。 可问题是,现在天河战场上到处都是那可怖的灰煞罡风,能不被卷进去就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还想要借此回仙界。 简直是痴人说梦。 轰隆隆!! 宝船飞舟内的诸天星辰大阵爆发出如同流星呼啸的声音。 每一颗星辰都在彼此呼应,彼此争辉。 星光串联在一起。 竟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伟岸无比,眉心则有着一颗紫色的星辰闪烁。 诸天星辰大阵。 中天紫薇大帝所创,能引动星辰之力,端是强大无比。 陈黄皮所在的星辰位于这身影的右眼部位,而离他最近的眉心的那一颗星辰,则由那紫薇大帝后人,姬忘忧所主导。 此时此刻。 姬忘忧双膝盘坐,眉心出现了一道裂痕,有鲜血从里面流出,更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残图一点一点的挤了出来。 这残图被他叫做星图。 实际上,就是飞仙图的一部分。 “父亲消失以后,这星图就出现在了我的体内,我虽不知为何如此,但父亲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只是今日,我却不得不动用此物了。” 紫薇大帝并非是人族。 而是紫薇星的意识化形,可以说是先天神圣。 天地异变开始的时候,姬忘忧便被他父亲封印在紫薇天里,停止了一切生长,直到五千年前方才苏醒。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 他看着是比陈黄皮年纪大。 实际上,要小上很多。 至于紫薇大帝如今在何处,其实对于整个玄真道界而言,知道的人并不多。 甚至仙界的修士认为,紫薇大帝并没有死。 而是随着仙尊一起隐藏在某个地方。 但姬忘忧却能感应的到。 自己父亲紫薇大帝似乎真的死了,尸身流落界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入玄真道界,祂就像是一颗死去的卫星一样,环绕着玄真道界。 “五千年的时间,我修行到了真仙极致。” 姬忘忧的语气坚定:“虽不如天地异变之前的那些天骄,但也足够我前往界外了。” 他来这天河战场不是为了将自己的修为突破到某个层次。 实际上,如今的强者想要突破到近乎于道。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是。 苍天纪元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末期,就是再厉害的天骄,也只能止步半道,唯有等到天地异变结束,新天换旧天方才能再往前一步。 所以,姬忘忧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界外。 他不在乎仙界和大乾仙朝的战争。 实际上作为紫薇大帝的后人,姬忘忧很不理解,他被封印的时候虽说年纪尚小,可先天神圣的后代本就不凡,他记得很多事。 大乾仙朝曾经就是人间的一部分。 仙界,人间,阴间,三界修士明明很早就已经彼此互通有无,都认可是玄真道界的一份子,尤其是像他父亲那样的存在,更是彼此都互相熟悉。 在很久很久以前,玄真道界就已经进入了和平期。 可当他醒来以后,熟悉的人和事都不在了,仙尊不知去处,父亲的尸身在界外飘着,仙界的三十三天尽皆崩溃。 还有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莫名其妙的仇恨。 姬忘忧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终结不了这一切。 但有个人一定可以。 那就是他的父亲,中天紫薇大帝。 他有办法能复活这位仙界仅次于仙尊的最强大帝。 为此他在这天河战场蹲了近千年。 掌握宝船飞舟,找个机会直接开到界外,寻找自己父亲的尸身。 本来,姬忘忧想的是徐徐图之,等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沉寂直接开始自己的计划,结果莫名其妙就迎来了这铺天盖地的灰煞罡风。 “这罡风绝对有问题。” 姬忘忧感受着从四面八方绞杀过来的那些罡风,感受着那被掀起万丈高的巨浪,直觉告诉他,灰煞罡风背后定然有着某个意志在操控。 这意志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不知是为何,但姬忘忧却很清楚,这对他而言实际上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生死危机在前,这一艘宝船飞舟的真仙仙人都很清楚,想要活下去就得听他这位忘忧道君的话。 仙界回不去,但还有界外可以去。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姬忘忧目光坚定:“吾以星图化作司南,诸天星辰大阵,为吾指路!!!开!!!!开!!!” 一颗颗星辰猛然亮起。 “诸位仙界同僚,将法力全都灌进阵法!” “不要犹豫,不要犹豫!” “拼了,拼了!” “能过去这一关什么都能接受,要是过不去,不,不能过不去,冲啊!!!!” 那些仙人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陈黄皮能感受到他们对生的渴望。 而这,更让他有些心里五味杂陈。 一边将精气灌输进阵法。 陈黄皮一边将心神看向了外面。 整个天河战场现在都变成了灰白红三色交织的可怖景象,罡风阵阵,怒海狂涛。 一艘艘宝船飞舟随时都可能被掀翻。 前方是大乾仙朝的那些人。 而陈黄皮现在,却在敌对的仙界阵营里。 “没什么好在意的。” 赤邪冷冷道:“仙界不比人间差,若不是出了你师父那号猛人,仙界才是玄真道界最强大的地方,而且他们这次没有任何活路,你就是想帮也没得帮。” 它将陈黄皮的心思看的非常透彻。 “大乾的修士是修士,仙界的修士也是修士。” “修士有好就有坏,哪里都一样。” “是,只不过你们仙界的修士坏的厉害而已。” 陈黄皮哪肯嘴上服软:“尤其是你赤邪,你是我见过最坏的仙界修士。” 赤邪大笑道:“多谢夸奖。” 它当然坏。 它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小赤天之主,还不至于连自己干过的事都不敢承认。 它唯一没有搞清楚的。 就是当年为什么会作死下界,想要抢走那颗蛋。 而陈黄皮见赤邪这样无耻,不忿的道:“就算没有我师父,你们仙界也不一定是玄真道界最强,我大伯陈皇,还有太岁教主、老疯子他们都很厉害。” “陈皇不过是靠的外力。” “太岁教主又能如何?还有那老疯子,不就是万剑阁的那个聂剑王么,他们三个加一起,也不是仙尊的对手。” “人间也就靠着你师父撑场面罢了。” “啊对对,那你们仙界怎么没有我师父这样的猛人撑着?” 陈黄皮嘲讽道:“是不想吗?” 他不喜欢仙界,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因为他被仙界的人追杀过。 仙尊还想弄死他,让他重新以黄天的姿态降世。 赤邪被陈黄皮的话噎了回去。 它确实对人间不怎么感冒。 但对那位,它是不敢有什么不敬的。 那怕是站在对立面,赤邪也对其极为尊敬,毕竟这位才是玄真道界的第一强者。 人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打遍三界无敌手了。 现在虽说老了,但还没死呢。 “快看,那紫薇大帝的后人要带着这艘宝船遁走了!” 赤邪转移话题,眼中却闪烁着诸多异样的色彩。 好歹是小赤天之主。 别看现在在肝庙里当主神,显得好像很弱的样子。 可实际上,就是紫薇大帝当面,也会以界主相称。 赤邪老谋深算,城府极深。 姬忘忧的那些心思手段,它只需琢磨琢磨就能猜个大概。 陈黄皮紧张的问道:“赤邪,他要带我们去仙界吗?” 赤邪道:“那灰煞罡风在堵着,如何回到仙界?我估摸着他应当想去界外,从界外绕一个圈子回到仙界。” “但他应该做不到。” “为何这么说?” “因为法力有用尽的时候。” 赤邪淡然的说:“近乎于道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体内的法力无时无刻都维持着充盈,这种充盈和真仙不同,是一种圆满。” “别看这宝船飞舟上的真仙占了大多数,可真要从界外绕行仙界,吸干他们都做不到。” “我不想去界外。” 陈黄皮皱眉道:“我得待在这天河战场,等着金顶天灯现身。” 赤邪讽刺道:“这个简单,你现在就下船便是。” “哈哈哈,其实界外也挺好。” 陈黄皮大笑着道:“天河战场虽然大,但界外更加海阔天空嘛。” 小命都要没了,那还待在什么天河战场。 就在这时。 一道紫金色的光辉笼罩在飞舟宝船之上。 那光辉越来越浓郁。 飞舟宝船乘风破浪,一边避开袭来的灰煞罡风,一边酝酿着某种可怖的力量。 姬忘忧双目之中有无数光影浮现。 飞仙图的残片大方光明,在他的催动下正在锁定唯一的方向。 正常来说,从天河战场去往界外,若是没有近乎于道的实力,老老实实从锁龙井走是最好的选择。 但锁龙井上哪去找? 那本就是相当于类似近乎于道的重宝。 “找到了!!!!!” “离虚空最薄弱的地方。” 姬忘忧目光如炬,操控着这诸天星辰大阵,那可怕的消耗竟然让他的心神都感觉到了一阵虚弱,不过他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绝对没有后退的余地。 “破!!!!!” “破!” “破!” 这艘宝船飞舟上的仙人们怒吼着。 遍布船身紫金色的光辉猛地收缩。 巨大的宝船也同样收缩。 好似整艘船都化作了一样奇异的物质似得。 随着其收缩到了极致。 收缩到只有指甲大小的时候。 姬忘忧的吼声在所有人心底响起:“山海虚空,两界大星!遁!!!” 轰!!!!! 一阵宏大无比的声音在天河战场上响起。 但所有修士却在这一刻仿佛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听不到半点声音。 反倒是有仙人面露骇然之色。 因为整艘宝船飞舟,或者说这诸天星辰大阵竟然化作了一颗紫色的星辰。 而所有的仙人则都化身成了拱卫着这星辰的陨石碎片,就像是彗星的扫把一样,推动着这颗星辰狠狠的向着某个方向撞了上去。 咔嚓…… 陈黄皮终于能听到了声音。 但他听到的却是一阵空间破碎的声音。 而更让他震惊不已的是。 天河战场的空间破碎以后,居然没有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反倒是姬忘忧操控的紫色星辰如同长虹贯日一样,再次撞破了什么。 这一次,撞破的是虚空。 恐怖的吸力就像是能吞噬一切一样。 姬忘忧带着所有人冲进了虚无之中。 而天河战场的河水更是直接倒灌进去,就连那尚且有愈合状态的空间都被硬生生的冲刷的越来越大。 就像是一座大坝破开了个口子。 这口子一开始或许很小,但很快就会被巨大的水流冲到大坝崩塌的程度。 “山海妙术,两界虚空妙术,外加大星灭神法……” “忘忧道君,你是紫薇大帝的什么人?” “紫薇大帝的传承在你身上对不对。” “想活命的都闭嘴!!!” 姬忘忧的声音冷酷无情。 他就知道他一旦借着诸天星辰大阵使出这些手段,必然会被人给认出来。 不过如今已经到了虚空之中。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想活,那就都别活了。 姬忘忧此刻盘坐在这颗星辰上,他扭头看向身后。 便看到了天河河水倒灌而来。 并且,还有许多宝船飞舟也一并钻了进来。 仙界还有大乾仙朝乘坐其他宝船飞舟的修士们,虽说眼下不知道姬忘忧的底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生路就在眼前,哪有不跟上的道理? “那罡风没有追过来!” “天河倒灌进虚空,或许会出大问题,但眼下我等却可以乘风破浪,尚且喘息片刻!” “说不得等那罡风结束,还能有回去的机会。” 虚空实际上就是陈黄皮在汤谷破碎的时候看到的虚无。 对于近乎于道而言,虚空没什么大不了的。 混沌祂们都敢去,虚空不过就是微风拂面一样。 可对于近乎于道之下的存在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 尤其是自身法力并非无穷无尽,总有耗完的那一天,届时要是还没法离开虚空,便会永远的停留在一个地方。 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想要移动一厘都是绝无可能之事。 因此,哪怕姬忘忧毅然决然的操控着这颗星辰往虚空深处前行,也没有人选择追上他的脚步。 姬忘忧来历不凡。 他父亲就是紫薇大帝,两界虚空妙术让他在这虚空之中永远不会迷失。 而飞仙图的残片,则让他能找到去往界外最近的路。 “忘忧道君,你要带我等去哪里?” “这里已经是虚空了,罡风吹不过来,放我等出去!!!”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无论你想去什么地方,那都是你的事,带上我们只会拖累你。” 仙界的修士们开始劝导这位紫薇大帝的后人。 而姬忘忧则冷漠的道:“尔等只需将法力灌输给吾,事成之后,吾绝不会伤尔等性命,吾要带尔等去界外,从那里绕行回仙界。” 路线是没错的,他也最终肯定要回仙界。 只是会在界外逗留一段时间而已。 至于这世间有多久,那就得看具体的情况了。 “不对,不对劲。” 赤邪皱眉道:“我怎么感觉我们还在天河战场?还有这虚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陈黄皮,你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陈黄皮摇摇头。 他又没去过虚空,对天河战场也知之甚少。 能发现什么不对? “赤邪,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陈黄皮不解的问道:“没有那罡风吹来,我都想跳下船,逆流过去看看情况了。” 他确实有下船的想法。 其他人做不到,可有赤邪这仙界的界主在这,陈黄皮知道这诸天星辰大阵的所有秘密,就是姬忘忧也没法拦住他离开。 赤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河的河水看个不停。 天河环绕着整个仙界三十三重天。 即是护城河,又是母亲河。 河水能到达的地方,便是天河的范围。 如今天河河水倒灌进虚空,姬忘忧驾驭星辰前往界外,可依旧是在这天河范围之中。 赤邪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它有些不解,如果那些罡风背后有人操控,为什么不追过来? 要知道,天河战场上眼下大部分的修士都乘坐宝船飞舟躲进了虚空里,没理由对方会放弃才对。 “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是有什么东西拦住了那些罡风?” 赤邪猛地回头看向来时的入口。 只见那入口处和先前比起来,已经有万丈大小,而且还在不停的扩大,浑浊的河水灌输进来,就像是某个恐怖的东西想要钻进来一样。 …… 在入口处,天河战场之上。 滚滚罡风呼啸而过。 每一道罡风之中,都有着许多头戴斗笠,身穿破烂长袍的身影,手持灰色大旗驻足。 这些人都是截天教的修士。 其中有一个发丝枯槁的老者,目光冰冷的看着风外的一幕。 在这老者的眉心,一根太墟神钉闪烁不定。 似乎有人在与他沟通一样。 “计划出问题了。” “紫薇大帝的后人现世,带人遁入虚空之中,天河倒灌,使得那个东西要醒来了。” 那个东西,自然就是天河异变的邪祟。 一个由无数残肢断臂组成的怪物。 身上挂满了青铜油灯。 每一盏青铜油灯,都代表着曾经死在天河战场的一名修士。 而原本的计划里。 这邪祟是得醒,但绝对不是这时候醒来。 得先把那盏灯给引出来才行。 金顶天灯,可以点化神明。 但现在这邪祟受到刺激,天河之水倒灌进虚空,它本能的就要醒来,要扩张它的领地。 因为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就是天河之灵。 一旦它进入虚空,那再想将它弄到大乾仙朝和仙界的交汇处,再让它陷入沉睡之中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 要知道,当年那场大战里死的第一批强者。 基本上都是近乎于道。 再后面,才是半道、真仙极致等等。 虽说近乎于道的存在死后,其肉身基本上所剩不多,留下的更多的是其道韵。 但如此多的强者和天河之灵结合在一起。 它的力量,绝对是近乎于道这个层次的。 “把它纳入灰煞罡风之中。” 那老者冷冷的下令:“教主有令,哪怕是它遁入虚空之中,吾等也得追过去,绝不能让它进入界外!” 说罢,这老者手中的灰色大旗猛地一挥。 周遭所有的罡风内的存在,也全都在这一刻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好似他们的意识都是同步的一样。 随着无尽的灰煞罡风滚滚而来。 当真就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天罗地网一样。 而那天河之灵就是河里的鱼儿。 它如今受到刺激要醒来。 但依旧没有彻地醒来,本能的想要顺着那破口钻入虚空之中。 天河是它的身体。 天河所在的地方,它都可以抵达。 “吼!!!!” 天河之灵发出恼怒的咆哮。 它的思维尚且混沌,但却能感受到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自己一样。 这让它极为的愤怒。 而在它的体内。 一双血红的眼睛则将这一幕全都尽收眼底。 “契主进入了虚空之中。” 索命鬼的思维异常冷静,心中暗忖道:“以契主的本事应当不会出事,只可惜我得死了以后才能回到勾魂册里,不然定能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潜入天河之中。 索命鬼已经弄明白了这天河的情况。 玄真道界只会有一个阴间。 不可能在有黄泉阴土的同时,再有大乾仙朝变成阴间。 所以,黄泉阴土明明都化作了邪祟,却一直在沉睡,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它曾经以为是阴天子在压制。 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怕不是那颗坠入黄泉的太阳导致的。 因此,大乾仙朝就有了变成另类的黄泉阴土的可能。 首先就是这天河之灵。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截天教的人应当想要的实际上是用金顶天灯点化天河之灵。” “而那仙胚,则是引出金顶天灯的诱饵。” “至于这罡风,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索命鬼如今有了他那阎罗老爹的传承。 它若是想回到黄泉阴土继承家业,那是真能一步登天化作阎罗的。 但就像黄铜油灯永远不会离开陈黄皮那样。 索命鬼也懒得回去做阎罗,它放心不下陈黄皮,也放心不下黄铜油灯,还有那个总是出馊主意的狐狸山神。 而索命鬼虽不是阎罗,却从传承中知道了许多隐秘。 它的见识早已和以前不一样。 “黄二整天胡说八道,它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 索命鬼冷冷道:“不过它有一点倒是没说错,金顶天灯是最先离开净仙观的,或者说,它是被飞仙图带走的。” “飞仙图毁在前。” “这罡风如此诡异,能用来网罗天河之灵,而老疯子曾经进去过,并在里面看到了一双邪恶的眼睛,或许就和飞仙图有关。” 在索命鬼看来,飞仙图应当也是有灵的。 只恨黄铜油灯平常提起来,就都是被欺负的那些瞎编乱造的破事,索命鬼这狗头军师一时间也分析不出更多有用的机会。 “我得进那罡风一次,进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索命鬼心中做出决定:“我死后会在勾魂册里重生,便是实力会削弱,会跌到仙人层次,但却也是值得的,总不能让契主蒙在鼓里。” 它现在其实就是躲在天河之灵体内。 作为黄泉冥族,天河之灵如今在向着黄泉蜕变,自然没有在意索命鬼的存在。 或者说,对于天河之灵而言。 索命鬼就等同于狮子身上的跳蚤,只要不引起瘙痒,它便会将其彻底无视。 不过若是索命鬼进了那罡风之中。 那里面的东西,绝对会发现它的存在。 因为它的气息根本就掩藏不住。 “天河之灵啊。” “我乃天河冥族,我名摩多撒拿波……” “我是您孕育的孩子。” “请您接受我的供奉。” 索命鬼虔诚无比的向天河之灵奉献出了一些什么。 而那思维混沌的天河之灵则想也没想的给与了索命鬼回应,并且还给予了它一个烙印。 那烙印扭扭曲曲,像是如同蚊虫一样的字符。 索命鬼将这烙印一把按在自己眉心。 做完这些,它才像是逃命一样的向着那罡风之中冲了过去。 而后方的那天河之灵迟疑了刹那。 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孩子突然就跑了。 突然…… 这由残肢断臂的尸骸组成的怪物蠕动了起来。 这怪物的身体被拉长。 一只只苍白的手掌组成了像是鳞片的部分。 一颗颗眼睛在它的背后拖拽着,像是形成了它的尾巴,而九颗气息强大的脑袋,则从血肉之中钻了出来。 这就像是一只九首妖龙。 其中八颗脑袋都双目紧闭,只有一颗女人的脑袋则睁开了双眼,发出愤怒凄厉的声音:“还回来!!!!!!” 然而,索命鬼趁着它思维混沌的时候,骗走了那烙印,如今它一颗脑袋苏醒,怎么可能将其还回去。 如今的索命鬼,已经是一头扎进了罡风里。 那天河之灵的凄厉咆哮声贯彻天地。 骇浪暴虐,将周遭空间寸寸崩裂。 操控着那无数灰煞罡风的存在,此刻目光中全都充斥着骇然之色。 天河之灵怎么醒的如此快!!!! 而在某处罡风之中。 索命鬼猛地探出了头。 下一秒。 这罡风之中的景象便被它借着卷进来的天河之水尽收眼底。 一个个穿着破烂袍子,戴着绿绿斗笠的身影,每个人都持着一面灰色大旗,而那些灰色大旗,好似隐隐连接着一个世界一样。 不对,准确的说,是这些灰色大旗就是拦网用的竹竿,那世界才是所谓的网。 索命鬼的目光在领头的一个老者身上停留。 而那老者也在看向它。 “黄泉冥族……” “吾等专心对付那天河之灵,不想倒是闯入了一条漏网之鱼。” “你是谁?你不是截天教的修士,是太岁教,还是万剑阁?” 索命鬼感觉的到对方身上那隐而不发的恐怖剑意。 这样强大的剑意,它只在老疯子和太岁教主身上见过。 而眼前这老者虽说不如这两位,但绝对是走到真仙极致,已经摸到近乎于道那条路的半道强者。 那老者幽幽叹息:“太岁教,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吾生前,别人都叫吾寂灭大剑尊” 说罢,老者屈指一弹。 一道灰色的剑光瞬间斩向索命鬼。 而索命鬼想也没想,当场选择了自爆。 索命鬼苏醒的时候,太岁教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它没有见过寂灭大长老。 只是听陈黄皮隐约提过几句。 而如今,它见到了。 只不过是死过以后的寂灭大长老。 而且看样子,其状态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这黄泉冥族为何在吾要杀它之前便自爆陨落。” 寂灭大长老语气异样的道:“就好似,它比吾更想要它死一样。” 很快,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就出现在了眼前。 “吼!!!!” 一阵凄厉的吼声直接撞进了这灰煞罡风之中。 那颗女人脑袋双目泣血,目光阴冷邪恶,冷冷的看着这灰煞罡风里的所有存在。 可待没有看到那个骗走自己烙印的东西以后。 这女人脑袋立马缩了回去。 然后,毫不犹豫的控制着整条天河追入了虚空之中。 寂灭大长老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追!追进虚空!” “把飞仙图的世界拉进虚空里!” “把整条天河都收进去!” “现在,立刻准备启动引动金顶天灯的计划!”(本章完) 第403章 脾庙卷结束,黄二熄灯(万字大章求 虚空之中,天河之水疯狂倒灌。 一颗紫色的星辰如流星般向着界外冲去。 如今这颗星辰在姬忘忧的带领下,已经和那些仙界,大乾仙朝的宝船飞舟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前者在最前方,速度只增不减。 后者驻扎在入口附近,等待着灰煞罡风的结束。 而陈黄皮的勾魂册里。 索命鬼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契主,我回来了。” “此物你收好。” 那泛着浑浊光亮的烙印从勾魂册里飞了出来,被陈黄皮一把抓住。 “阿鬼,这是什么?” “天河之灵的烙印,凭此烙印可号令鬼神,永不坠天河。” 索命鬼的状态现在很差。 它从真仙的境界还在往下跌落,一路跌到仙人都有些止不住的趋势。 陈黄皮见此慌忙的将精气灌输进勾魂册里。 “契主,无需担心我。” 索命鬼狞笑道:“勾魂册不灭我便不死,回头你多杀点人我就能恢复,能换得这烙印,已经是赚翻了。” 天河在往黄泉的状态蜕变。 而作为黄泉冥族的索命鬼,自然是知道这烙印的珍贵。 要不是它发现那天河之灵将醒未醒的时候只有本能,它绝对是不敢干这种事的,因为这就相当于从对方手里分封了一部份权柄。 天河变成另类黄泉,自然是会诞生所谓的天河冥族。 第一个天河冥族。 天河会赐予其一个烙印。 就像阴天子分封十殿阎罗那样。 有了这烙印,虽说那号令鬼神的力量不一定好使,毕竟索命鬼没在天河之中看到类似摆渡翁一样的鬼神。 但永不坠天河可是实打实的。 这不是说不会掉进水里,而是站在河面上便拥有不死的特性,时时刻刻都会有天河的力量在为其加持。 就连天河之灵都拿其没办法。 因为要是真正的天河孕育的生灵,那以这玩意如今的可怕程度,一个念头就能将其力量收回来,但索命鬼不是。 而陈黄皮也不是。 因此,那天河之灵才会在意识到被索命鬼给骗走了烙印以后,才会疯了一样要追杀它,要将这烙印给抢回来。 陈黄皮感受着这烙印里传来的力量。 他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 他有种感觉,只要自己一个念头。 便有一部分天河能听从自己的号令。 啪啪啪…… “陈黄皮,你这人真是有毒。” 赤邪阴阳怪气的道:“这阎罗之子以前向来稳重,如今却干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你们好端端的招惹那天河之灵作甚?” “那天河之灵定然会杀过来,这烙印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索命鬼冷笑道:“赤邪,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换你来你骗不骗?” “废话,不骗是傻子。” 赤邪没好气的说:“管这山芋烫不烫手,也就是本尊不是黄泉冥族,否则定要骗的它倾家荡产,你们应该带上本尊的,本尊更擅长此道。” 它极为的懊悔,极为的酸。 早知道那天河之灵刚苏醒的时候那么痴傻。 赤邪是肯定是不可能干看着的。 陈黄皮握紧烙印。 便见那烙印缓缓融入了自己掌心。 “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好像不比出了六阴神差多少!” 陈黄皮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时候。 他的精气虽然无穷无尽,但和他的战力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关系。 更多的是五脏庙带来的力量。 而现在,天河的烙印加持,陈黄皮便有种脚踩天河,能和真仙极致叫板的感觉。 索命鬼又道:“还有一件事,契主,我看到了你口中的那位寂灭大长老。” “什么?寂灭大长老?” 陈黄皮无比震惊的问道:“阿鬼,寂灭大长老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天河战场,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寂灭大长老?” 索命鬼沉声道:“就是他,不过准确的说,应当是他的尸身,他死后尸身好似孕育出了一个新的意志,受那太墟神钉控制。” “不止是他,我还看到了很多强者。” “那些人都作阴神打扮,就像是……” 说到这,索命鬼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脱口道:“就像黄泉的摆渡翁那样,待在这天河战场看着那天河之灵,他们要用金顶天灯将其点化!” “对,就是这样!” 索命鬼越说思路越是顺畅。 不愧是狗头军师。 它竟然推测出了这部分的真相。 “还有那罡风,那罡风里有大问题,不是飞天图的残图所化,就是那图中的世界!” 索命鬼双目冒着精光,对陈黄皮嘱咐道:“老疯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它定然就是进了那个世界里,咱们也得过去,否则等收网以后,咱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正在索命鬼话音落地之时。 陈黄皮血肉中的烙印猛地变得极为滚烫。 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便看到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还给我!!!!!” 凄厉的女人怨毒吼声在虚空中震荡! 倒灌的天河之水所过之处,滔天骇浪一道道卷起。 一个恐怖扭曲,仿佛由无数生灵组成的意志锁定了这颗紫色星辰。 天河之灵能感觉到。 祂的烙印,天河的权柄就在这颗星辰里。 同一时刻。 这紫色星辰中的所有仙界修士全都心中恶寒。 “那是什么东西?!!” “天河异变了!是天河异变了!” “天河什么时候诞生了意识,走,快走!!!” “把法力都给我!!!” 姬忘忧的声音难掩惊慌,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行为竟然会引动天河之灵,更没有意识到天河居然诞生了一个意识。 天河环绕仙界三十三重天。 这体量不弱于阴间的黄泉,但天河自古以来就没有所谓的灵智一说。 否则若是其孕育灵性。 那仙界恐怕早就笑死了,这可是近乎于道的战力。 而且还是仙界的母亲河。 天然就会亲和仙界的修士。 但感受着那天河之灵的怨毒和杀意。 这绝对不是母亲河! 是要他们命的后娘,毒妇河。 “逃!快逃!!!!” 虚空入口附近驻扎的那些宝船飞舟,此刻也疯了一样向着前方冲去。 眼下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 多逗留片刻,那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轰隆隆!!!! 天河的骇浪此起彼伏,根本没有停歇的架势。 一颗无比巨大的怨毒女人脑袋,从那破碎的虚空入口钻了进去,祂是天河之灵的九颗脑袋主体之一,而这入口太小了。 咚!!!!! 怨毒的女人张开口,喷出一道浑浊的河水。 那河水如同世间最可怕的毒物一样,竟在这一瞬间便将虚空入口硬生生的腐蚀扩大了数百倍。 大片的空间坍塌崩溃。 虚空彻地的裂开。 天河战场上的河面以惊人的速度在下降。 那狰狞扭曲,由血肉残肢尸骸组成的怪物融入河水,再一出现,便已经是从虚空中的倒灌天河之中探出了脑袋。 这怪物的身上挂满了青铜油灯。 那些青铜油灯此刻灯光却被拖曳在河水之中,如同无数个萤火虫在闪烁一样妖异。 与此同时。 整个虚空之中凭空刮起了一阵狂风。 所有人都被那风吹的神魂颠倒,分不清上下左右,白天黑夜。 并且,虚空之中更是有种无形的力量降临了。 陈黄皮眉心邪眼睁大。 邪眼可以看破虚妄,操控一切有形之物。 而现在他看到了无数的光点。 那些光点起初还很少,可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便占据了陈黄皮目力所及的虚空范围。 每一个光点都在彼此串联。 形成了横线和竖线,就像是棋盘,又像是渔网一样笼罩在了下来。 “那是什么?” “飞仙图里的世界。” 黄铜油灯的声音幽幽响起:“金顶天灯曾经一直挂在里面,飞仙图到了大乾仙朝,所以它也被带来了,那些人的目标是它,但也不止是它。” “飞仙图的碎片不知道散了多少份。” “但那个世界却依旧完整。” “陈道行那王八蛋,真是学了观主七八成本事,连这都能做到。” 飞仙图里的世界很奇异。 黄铜油灯虽说不清楚那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当年金顶天灯点化神明就在里面进行的。 而且金顶天灯进去以后就没出来过,起码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是这样,陈道行那些人,宁愿把飞仙图给毁了,都要留着这个世界,自然是极为重要。 世界化作巨网,当然也能网的住那天河之灵。 陈黄皮闻言赶忙道:“黄二,你终于舍得说话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进入那个世界?” 如今他掌握着天河的部分权柄。 他能感觉到,天河之灵在以快到离谱的速度追杀自己。 顶多十个呼吸。 十个呼吸以后,必然要被其追上。 然而,黄铜油灯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造化之门毁了,想进都进不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我到了天河战场那盏灯不肯出来见我。” “是它根本就感应不到我。” “整个天河战场,从始至终都和飞仙图里的世界重迭。” “寂灭大长老那些人在世界的里面。” “咱们则是在外面。” 这世界化作了一张网。 网的另一面是寂灭大长老那些人,陈黄皮他们便都是在网里。 里面的人不会出来。 外面的人更是钻不进去。 陈黄皮焦急的道:“我有升仙令也不行吗?” 他的升仙令一直在震动。 因为飞仙图的一部分残片,就在那姬忘忧手里。 黄铜油灯从陈黄皮腰间跳了下来。 “造化之门能去往玄真道界的任何地方,这玩意只认升仙令,但此物被毁了,升仙令自然也就作废,除非有近乎于道的存在出手。” “像老疯子那样直接破开杀进去,否则绝无可能。” “但现在,咱们上哪联系到老疯子?” “就是太岁教主估计都感应不到咱们。” “所以,你黄二说了半天,意思就是等死不成?” 索命鬼看黄铜油灯的目光跟看鬼一样。 它都已经冒死搞来了这么多信息。 连烙印都给骗来了。 结果黄铜油灯只会说风凉话。 索命鬼想掐死黄铜油灯的心都有了。 黄铜油灯苦着脸道:“阿鬼,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想到飞仙图里的那个世界还在啊,飞仙图都被打爆了,我寻思这次见到那盏灯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见到那盏灯。 它绝对能保陈黄皮安然无恙。 但现在别说见了,怕不是死在这那盏灯都不知道。 陈黄皮又看向赤邪。 “赤邪,你是小赤天之主,就是近乎于道见了你也会以界主相称,你能不能打进那个世界里?”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赤邪面无表情的说道:“换做我全盛时期,我施展手段自然能进去,但现在我都已经沦落到跟你们为伍了,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你陈黄皮作为那位的徒儿。” “那位就没给你留下什么近乎于道的手段不成?” “师父只给我留了一口棺材。”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躺进去等死了。” 赤邪说完,直接将自己和外界的联系掐灭,躲在肝庙之中开始等死了。 那棺材是很厉害。 能让一切关于时间的能力都不起作用。 而且是建木的树心所造,坚固无比。 但近乎于道能够将其打开。 正好,这天河之灵也是近乎于道。 至于那能抵消时间的能力,虚空之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进来以后,谁都施展不出来。 自然就起不到太大作用。 陈黄皮闷闷的道:“我有这烙印在手,站在天河上,若是我再出六阴神,再把洞虚送进脾庙,我或许能发挥出半步近道的战力,难道这样的我加上飞仙令都不行?” 黄铜油灯道:“你的力量有天河加持是没错,但天河到不了的地方你也到不了,便是你成了近乎于道,你也依旧没法离开。” “非得是外力才能带你走。” “我明白了,所以我必须得找个近乎于道,最次也得是半道修士帮我。” 十息的时间弹指过去。 紫色的星辰之中。 “天河之灵追过来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姬忘忧,你说了要带我们出去,你要多少法力,老夫的法力全都给你!快,快走啊!!”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这颗紫色的星辰上。 姬忘忧操控着诸天星辰大阵,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而众人的法力虽说庞大,但终究是有耗尽的时候。 如今,姬忘忧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 怎么临到头,不仅界外没去成,反倒是离界外越来越远了。 天河在虚空之中疯狂的蔓延。 原本的天河战场起码眼下有八成都倒灌进了虚空里。 姬忘忧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天河蔓延的速度快。 水能载舟。 但舟行驶在水面上,永远无法前往水流抵达不到的地方。 天河之灵,更是不会给他们陆地行舟的机会。 “法力耗尽了。” 姬忘忧苦涩的道:“诸位,是我的错,我本想带着你们去往界外,用你们的法力作为支撑,事后都能安然回到仙界,没想到天命不在我。” “天命也不在仙界,天命也不在大乾。” “到头来,咱们都得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虚空之中。” 他回头看向身后。 波涛汹涌的天河之中,一个庞大扭曲的阴影缓缓撑破水面。 那个天河之灵。 那个存在,以一种仿佛占据了天地之间所有空隙的可怖姿态,仅仅是一颗脑袋探出水面,其一只眼睛就犹如太阳那般巨大。 这颗紫色的星辰于其对比,仅仅像是一颗渺小的石子。 窒息的压抑感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这些仙界的真仙,从未感觉自身的力量如此弱小。 弱的好像对方只需要吹一口气,自己就会坠入天河,化作对方的一部分。 但就在这时。 一道水幕轰的一下从天河之中升起。 直接挡在了那天河之灵面前。 同时,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姬忘忧的耳边响起。 “姬忘忧!你离近乎于道还差多少!!!” “黄皮子……” 姬忘忧回头一看,便惊愕无比的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个黄皮子左手死死握住右手的手腕,右手掌心绽放着浑浊的光芒,一股诡异的力量在那光芒之中涌现,好似在抵抗着什么一样。 而他竟然硬生生的走进了这诸天星辰大阵的核心之中。 自己什么时候给他开了这后门? “诸天星辰大阵我也会。” 陈黄皮神色痛苦,低着头吼道:“你听着,我现在在调动天河权柄,和那东西在对峙,我撑不了多久,我问你,你现在能不能突破近乎于道?” 姬忘忧脑海中念头此起彼伏。 他想不通陈黄皮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能突破近乎于道,我还会抢走这艘宝船飞舟?” 姬忘忧被气笑了:“我才修行了五千多年,能走到真仙极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我连紫薇天的秘境都挖空了,五千多岁的近乎于道,我父亲都做不到。” 他要是能做到。 那就真是超越自己那先天神圣的父亲了。 就是这五千年修到真仙极致,都是他自家挖自家的资源硬生生快速堆上来的。 况且如今的天地,上哪突破近乎于道去? 陈黄皮猛地抬起头,面容狰狞,发丝遮住双眼,但锐利的目光却死死的锁定姬忘忧:“那半步近道呢?半步近道你行不行!” “我有升仙令,你若是突破半道,你我配合,再加上这星辰大阵,便能从这张破网里出去。” 此话一出。 姬忘忧浑身过电一样僵住了。 “你不是小赤天的人吗?” “你哪来的升仙令?” “这你别管,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这,我……” 姬忘忧的思维在这一刻疯狂转动,若是有升仙令在,自己又能突破半道,再加上这陈黄皮好似能和那天河之灵对峙,给自己时间或许真能求得一条生路。 只是…… 姬忘忧笑容无比苦涩:“我离半步近道只差一线,可所有的真仙极致都差了这么一线,再给我五千年时间,或许我能做到,但现在,不可能。” 真仙极致就是天才的终点。 因为到这一步,修行就已经得到了彻彻底底的圆满。 想要往上挪动些许都是在打破自我,是一点点超脱,一点点走上去的。 姬忘忧的天赋并不差。 算起来,他是易轻舟那一档的天才。 只可惜生不逢时,不然他也不会差上多少。 由此便能见得。 陈道行当时走到真仙极致,只要他想就能随时踏出那一步,一步登天、近乎于道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行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黄皮恼怒的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你现在就把你的法都传给我,我命令你立马突破半步近道!” “黄皮子,我真不行。” “闭嘴!我说你行你就行!!!” “别废话,把你的法都交给我!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我给你你又能学得会吗?” 姬忘忧被气笑了,索性把自己的法门直接传给了陈黄皮。 他是紫薇大帝的儿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根本就不是人。 同样是一颗星辰。 星辰之法,这小赤天的黄皮子如何能学得会? 然而,下一秒。 一股尊贵无比的紫意便在陈黄皮双眸之中出现。 他穿着的那身黑色道袍上,更是涌现出了繁星点点。 像是披着星河一样。 只有星辰才能掌握的法。 居然被一个人给学会了! “不是,你凭什么?” 姬忘忧近乎失声,指着陈黄皮的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能学会的这么快?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然而,陈黄皮却已经没有和他再废话的心思了。 他现在血肉中的烙印痛到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 脾庙之中。 那石碑上刻下姬忘忧的法门。 陈黄皮低吼一声,瞬间冲出了这诸天星辰大阵。 现在,他要直面那天河之灵了。 索命鬼骗走的烙印权柄,给了他于其对峙的资格。 当然,也仅仅只是资格而已。 “陈黄皮,我的所有力量都给你了。” 赤邪的声音从肝庙中响起:“你尽量多撑一会儿,别连那天河之灵一招都接不住,你要是死了,你师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肝庙之中涌来的力量很强大。 比赤邪一开始的时候还要强大许多。 它当年在旧观之中,一身实力都被斩去,化作了邪异。 而进入肝庙之中当了主神。 被肝庙滋养到现在,实际上其力量已经比寻常真仙都要庞大。 “火来!!!!” 陈黄皮张口吐出一口血色火焰,那火焰立马在他右手掌心燃起,将那烙印要被撕裂的出去的痛苦勉强缓解许多。 同时,他的心神也在疯狂的操控着烙印。 “还给我!!!!” 那天河之灵的女人脑袋怨毒的吼道:“还给我!!!!!!” “这位大姐,人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陈黄皮操控着自己能掌控的这部分天河,将姬忘忧那些人尽量往更远的地方送去,给他换来突破半步近道的时间。 而他则用他最擅长的胡说八道,试图跟这天河之灵绕来绕去。 “你要还你什么,倒是说个清楚。” “你光说还给你,我哪知道是什么啊!” “烙印!!!!” “哦,烙印啊!” 陈黄皮抬起右手,用掌心对着天河之灵说道:“大姐你早说啊,原来你是要这烙印,只是你不知道,这烙印是我拾嘞。” “你说这烙印是你的,那你叫它答……” “给我!!!!” 天河之灵发出咆哮,湿漉漉的头发如同星河一样直接劈向了陈黄皮。 它本就是意识扭曲疯癫。 陈黄皮想着打嘴皮子拖延时间,反倒是刺激的它更加癫狂。 咚!!!! 那天河之灵的头发在接触到陈黄皮以烙印权柄控制的水幕瞬间,陈黄皮便感觉好似一座大山撞在了自己心头一样。 他的腰瞬间就弯了下去。 整个人肤色更是呈现出不正常的血红。 痛!!!! 太痛了!!! 痛到陈黄皮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 那水幕瞬间爆开。 其余波更是将陈黄皮直接轰飞出去,像是打水漂一样在天河之上倒飞,所过之处水面如同响雷一样当场炸开。 “魔树!!!!!” 哗啦啦!! 一棵参天魔树从天河之中冲天而起。 魔树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其树身疯狂的吸纳天河的河水。 轰的一声。 陈黄皮撞在了魔树的树身上,咔嚓,魔树当场被撞断,可依旧没有止住他倒飞出去的状态。 “洞虚!!!” 陈黄皮挣扎着,勉强并了个剑指。 嗡的一声!!!! 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当场化作血色妖龙钻进了天河之中。 由他所掌握的这部分天河瞬间被染成了血海。 血色妖龙搅动滔天血浪。 一道道血浪被撞的崩溃,直到数百道血浪过后。 陈黄皮这才止住了倒飞的架势。 他弯着腰,捂着心口,几乎是半跪的姿态站在这天河上,洞虚神剑被他死死握住。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天河之灵。 “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不用掀开道袍,陈黄皮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打裂了一条指长的缝隙。 只是他好似体内没有一滴血似得。 竟然连血都没流出来。 “这差距其实已经很小了。” 赤邪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底响起:“那天河之灵是近乎于道,它出手的那一下,便是一百个真仙极致来了,都得当场被轰成齑粉。” “你肉身坚硬的离谱,外加这天河烙印在手,你只是重伤已经很惊人了。” “只要这天河之灵接下来都维持这样的力量出手,只要你不被第一时间打死,你就能撑住!!!” 是的,只要不是一招就被打死。 陈黄皮就一定能撑下来。 因为那烙印感受到陈黄皮现在重伤,立马就抽取天河之力为其修补。 刹那间。 陈黄皮裂开的皮肉当场愈合。 他的状态又恢复了到了最巅峰的时候。 看着这一幕。 索命鬼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它当时想着贼不走空,能搞一点是一点,将这烙印给骗了过来,眼下要是没有烙印在,陈黄皮真就得死在刚刚了。 只是,索命鬼这般。 陈黄皮这般。 赤邪也这般。 黄铜油灯却没有这般想。 因为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曾经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黄铜油灯很清楚,天河之灵刚刚那一击太弱了。 并不是它的全部力量。 恐怕只使出了一成。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天河之灵有着九颗主体脑袋。 那女人脑袋见无法一击杀死陈黄皮,将自己的权柄烙印给夺回来,阴冷怨毒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嘎吱…… 嘎吱…… 女人脑袋看向了另一颗脑袋。 这颗脑袋是一个老迈到皮肤的皱纹都垂落下来,头发眉毛胡子全都掉光,皮肤表面长满了斑痕,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的老者。 这老者眼皮颤抖。 而更加恐怖的气息,则从这脑袋中涌现了出来。 陈黄皮吓的发丝根根竖起。 若是让这颗脑袋睁开眼,恐怕那力量就不是他能撑得住的了。 “洞虚!进肝庙,不,是进脾庙!” 慌忙之中,陈黄皮竟然连脏器庙的名字都喊错了。 他对着洞虚神剑一指。 脾庙大门立马打开! 其实,他还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脾庙属土,或许天河之灵也有属土或者属金的部分,或许能将其关进去。 然而天河之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当场按灭。 洞虚神剑发出一声不舍的哀鸣。 虽说是护道之剑。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陈黄皮。 可到底是一把剑。 与剑主人剑合一,纵横天下方才是剑灵最渴望的事。 供奉在脾庙中做主神并非它所愿。 但洞虚神剑不会反抗陈黄皮,更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主,它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脾庙之中。 脾庙虚影在陈黄皮身上浮现。 然后,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 咿呀一声! 脾庙大门紧闭! 而洞虚神剑的剑身则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 什么劫眼,竹影,上品葫芦,这些炼制洞虚神剑的材料都不过是容纳洞虚剑灵的居所而已。 本质上,洞虚神剑是那剑影中的灵! 似幽似明,似实似虚的剑影缓缓插在了那座石碑上。 “人剑合一!” “洞虚!!随我杀!!!!” 陈黄皮一步踏出,便从血色天河的尽头瞬间来到了浑浊的天河之上。 血色天河或者说血海。 血海仅仅只有天河的二十分之一大小。 一个是真正的天河君王,一个是分封出去的诸侯。 此刻驾驭着彼此的权柄,操控着泾渭分明的血海天河,在这一刻战在了一起。 陈黄皮人剑合一,他整个人也在这一刻变成了幽影一样。 那女人脑袋眼睛猛地一瞪。 目光犹如实质。 当真就是两道匹连轰在了陈黄皮身上。 不过,这一次。 陈黄皮却硬生生的咬牙挺了下来。 他不顾肉身被打的开裂。 并其剑指。 锋利无比的剑光在他指尖亮起。 这剑光极其微弱。 毕竟,洞虚只是洞真的一道剑影而已。 能机缘巧合的留下来,已经算是得天地之造化。 想要追上真正的洞真,真正的太岁杀剑,还差了不知道有多远。 “纵横九十九!给我破!!!!” 陈黄皮指尖剑光猛地爆发。 化作九十九道纵横之线,狠狠的点在那颗老者的脑袋上。 不能让对方醒来。 醒来以后,天河之灵便能再强横一成。 剑光大放光明! 但放在这天河之灵面前,那剑光却只有它一颗脑袋的一半范围而已。 哗啦啦…… 浑浊的液体从那老者眉心伤口中坠落。 陈黄皮一击之下。 竟在这老者脑袋上造成了百丈的创口,将其皮肉都给切开。 要是换做真仙极致接了这一剑,就是能活下来估计也得落得个肉身被斩爆的下场。 “不好!!!!” 陈黄皮头皮发麻,发丝根根倒数。 他好似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在这一刻张开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底怎么都化不开。 他想也没想,立马就要退回血海之中。 血海和天河只有一线相隔。 但就是这一线。 陈黄皮仅仅踏出半步,还未曾落下,便感觉到身后一道比之刚刚女人脑袋出手的时候更加恐怖的力量轰在了自己后背。 咔嚓…… 他的肋骨当场断裂。 四座脏器庙震动不止,喷吐出无穷无尽的精气为他修补骨头。 而这一次的精气却并非是以往那种代表着五行的颜色。 而是纯纯的泥浆的色泽。 陈黄皮这血海之主,如同流星一般坠落。 他坠入了血海之中。 而且还在不停的下坠。 烙印在变得更加滚烫,抽取血海之力为他恢复状态。 但陈黄皮能感觉得到。 这烙印权柄并不是到了自己这,就完全只听自己的了,天河之灵的力量强大,它能将这烙印给抽离回去。 此刻,掌心的撕裂痛苦就越发激烈。 天河之灵的第二颗脑袋睁开了眼。 这老者双目是空洞的,眼皮底下一片漆黑,就好似其双眼被硬生生的挖走了一样。 但它眼眶中的漆黑却好似朵一般往外冒出。 陈黄皮的后背,便绽放了一朵黑色的。 还没等陈黄皮缓过来。 那老者的脑袋便瞬间拉长到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像是一杆枪一样,直接捅进了血海之中。 无尽的黑色朵在血海中绽放。 它的意志,死死的锁定在陈黄皮身上。 要给他以致命一击。 “六阴神!!!!” 陈黄皮握着右手,狰狞的道:“天已经黑了,为什么我还没有进入六阴神状态?” 他现在虽说很强大。 但绝对不可能撑得住天河之灵的两颗脑袋复苏之后的一击。 唯有进入六阴神状态才行。 按照进来的时间算,现在已经是天黑了。 可为什么他最强大的六阴神状态却没有任何反应。 “虚空之中,没有时间和空间一说。” “也没有日月星辰。” “没有白天黑夜。” 赤邪的声音充斥着绝望。 陈黄皮浑身一怔,他看着那杀进血海深处,向着自己撞上来的老者脑袋,浑身手脚都冰凉一片。 出不了六阴神。 那岂不是说,自己要死在这虚空之中? 不对,自己现在不在虚空之中。 实际上是飞仙图里的那个世界化作的网里。 自己是网中的鱼儿。 自己死在这,任何人都不会发现。 “本家,别怕。” 这时候,黄铜油灯站了出来,语气平静的道:“没有时间空间,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白天黑夜,但你还有我黄二在。” 说这话的时候,黄铜油灯身上一直维持的变化褪去。 从金灿灿变得黄澄澄。 它不在披着金顶天灯的皮,而是用它原本的样子。 灯身整体由首山铜外加诸多材料炼制而成。 灯身上满是牙印,指痕,坑坑洼洼,破破烂烂,就是扔在地上都没有人愿意弯腰去捡的程度。 而这,并非是九冥神灯的样子。 灯火大方光明。 将整个血海,天河,虚空的所有所有全都照亮。 这一刻,虚空之中的所有存在。 正在尝试突破半道的姬忘忧,诸天星辰大阵里的仙界修士,还有那身处网住整个天河的飞仙图世界里的寂灭大长老等人。 他们的脑海中全都浮现出了一盏灯。 一盏黄铜油灯! 灯光如同太阳! 不,是比太阳还要炙热! “黄二,你要做什么?” “本家,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九冥神灯,或者说,九冥神灯是我,但我不是它。” “我是黄二,也只是黄二。” “和你一起长大的发小黄二。” “黄二你……” “嘘,别说话,天黑啦。” 黄铜油灯对着灯芯吹了一口气。 然后,它的灯火瞬间熄灭。 整个虚空在这一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任何光明存在。 好似,黄铜油灯带走了所有的光,所以现在应该是黑夜。 而在这黑暗之中。 天河之灵的老者脑袋,其双目之中涌出的黑色朵也好似得了加持一样,更加看不到其行踪。 但祂却依旧感知的到陈黄皮的位置。 依旧要给其致命一击,收回自己的烙印。 这一击落下。 整个血海瞬间沸腾。 其所造成的声音在还未来得起响起,便被其余波所震灭。 黑暗中,寂静无声。 一双冷漠的眼睛缓缓睁开起来。 这眼睛里浮现出一片雷海,更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在其右眼之中高悬。 月光照亮了周围。 天河之灵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发丝漆黑在血海中飘动。 一身漆黑长袍,神色冷峻无比,眉心有着一只邪眼。 这年轻人正是陈黄皮。 脾庙大成,他又长大了许多,如今已经不再应当被称作少年了。 在他的脚下,黄泉阴土在疯狂蔓延。 整片血海都被黄泉阴土所吞噬。 他右手掌心的烙印也在这一刻不再挣扎,好似就非得他进入六阴神状态,掌控黄泉阴土,这烙印才会乖乖听话。 嘎吱。 陈黄皮右手握拳。 然后,一道剑鸣声在他体内响起。 以道基铸命剑的秘术,陈黄皮早就已经学会。 他的拳头就是剑! “从我的黄泉阴土里滚出去!” 陈黄皮声音冰冷,一拳轰在了天河之灵的这颗脑袋上。(本章完) 第404章 法天象地 太一!太一(9k求月票) 脾庙大成。 五脏炼神法只剩肺庙。 六阴神一出,胸中日月化作流光彼此追逐,黄泉阴土三倍增幅。 陈黄皮脚踩滔天血海。 烙印权柄加持,他强得可怕。 仅一拳轰出,血海倒卷冲天,将那天河之灵的老者脑袋硬生生的轰飞,其倒飞入天河,直接凹进了那扭曲狰狞的巨大躯体胸膛。 天河之灵近乎于道。 它的一颗脑袋苏醒,便相当于只使出了一成的力量,能压着陈黄皮打,一击就能将其打的皮肉崩裂。 若不是那烙印权柄抽天河之力加持为其恢复,他早就已经被打爆了。 第二颗脑袋的时候。 烙印权柄都有主动脱身回到天河之灵体内的趋势。 因为彼此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打个比方,陈黄皮和天河之灵都是皇帝。 后者麾下百万大军。 陈黄皮则是造反的头头,从对方手中搞来了五万。 这五万人还不怎么听话。 天河之灵虽说第一次派兵只派了十万,没能将他全歼,让他有了恢复的机会,但二十万大军压境,他手里的五万人都想投诚了。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六阴神一出,黄泉阴土一亮。 陈黄皮这黄泉阴土的主宰就不再是反贼。 他摊牌了,他手里有玉玺。 烙印权柄立马服服帖帖,绝无任何脱身之意。 因为陈黄皮手里有黄泉。 正儿八经的黄泉,别管这黄泉是不是体量太小,连烙印权柄那二十分之一天河范围都不如,但本质上的不同极为明显。 真正的黄泉阴土指的是阴间。 阴间是玄真道界的三界之一。 你天河作为仙界的母亲河,护城河,顶多相当于是个侯爵,陈黄皮的黄泉在拉,那也是阴天子给他的最纯粹的本源所化。 是能化作真正的阴间的。 烙印权柄跟了陈黄皮,便是加入了正规军,哪肯回到天河作个野路子。 天河在往黄泉蜕变。 但这不还没蜕变成嘛。 “契主!黄泉阴土或许能将天河吞噬!!!” 索命鬼的声音激动到高昂。 它感觉到陈黄皮的黄泉阴土在不停的膨胀蔓延。 短短时间,就已经将整片血海都占据。 陈黄皮气息更是无比恐怖,无比强大。 他的目光,他的身上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纯粹无比的死意。 阴就是死,阴就是黑。 在这黄泉阴土他就是主宰死亡的惟一神圣。 他的影子中,更是有通体青黑的仙佛在哀嚎挣扎,那些仙佛都是被他杀过的,好似沉沦在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唰…… 陈黄皮目光看向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即便是他没有那个心思。 可目光中的冰冷死意,也让索命鬼瞬间感觉如坠冰窟。 “阿鬼,祂没有那么弱。” 陈黄皮努力让声音显得温和一些,可他现在已经是个年轻人了,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少年音色。 声音沙哑,冷淡。 透露着一股子冰冷的锐利。 冷飕飕的,像是能刮去众人情感的风。 “契主你……” “是五脏炼神法。” 陈黄皮冷冷道:“五脏亦有五毒,五毒便是种种情绪,我四座脏器庙大成,感觉那些情绪都被关进去了,我不想这样同你说话的。” 说完,他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天河之灵身上。 他没有因为出了六阴神,一拳将对方打飞出去,好似占了上分就沾沾自喜。 反而对对方的强大更有体会。 他现在感觉他打死半道都不用像曾经那样拼了半条命,外加种种机缘巧合才能做到。 但全力一击,却连天河之灵的脑袋都没有打爆。 “阴天子!!!!!” 天河之灵的两颗脑袋同时开口,扭曲怨毒的女人声,苍老阴翳的老者声全都重迭在一起。 祂看着陈黄皮的眼神都变得极为惊恐。 也不知是陈黄皮这一拳打出来的。 还是说是被黄泉阴土给吓的。 以至于让天河之灵恐惧,将陈黄皮当成了阴天子。 不过,这些陈黄皮都不在意了。 六阴神带来的不止是力量的强大。 六阴神之躯比肉身更加坚固。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 陈黄皮的心神都被放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无时无刻都有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烁不定。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因此,陈黄皮便毫不客气的冷冷道:“汝要化作黄泉,是将孤当成死人吗?跪下!!!!!” 他说话的时候。 环绕着他追逐的日月都喷涌出万丈光辉。 衬托的他更加神异。 那天河之灵一时间竟真的跪俯了下去。 索命鬼的声音低沉:“契主,它是由死在天河战场的那些强者组成的怪物,那些强者所知道的信息,恐怕对它的影响很大。” 天河之灵这玩意怎么可能见过阴天子。 所以,必然是组成这天河之灵的那些尸体,曾经有人见过阴天子,而记忆又不全,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只是等祂反应过来以后,恐怕会更加愤怒。 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和陈黄皮厮杀。 “能拖一时是一时。” 陈黄皮在心中对索命鬼道:“阿鬼,这天河之灵眼下只苏醒两颗脑袋,我还能与其周旋,但若是它九颗脑袋都醒来,我定然是斗不过祂的。” 其实,不等九颗脑袋,两颗脑袋也够陈黄皮受的了。 天河之灵只要第一时间杀不死他,他就能恢复状态。 反之亦然。 陈黄皮是靠着烙印权柄的加持,外加黄泉阴土对六阴神的三倍增幅,才能硬撑着气势不落。 “姬忘忧!!!” “他在突破半道,这人听进了我的话。” “我会为他争取突破的时间,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能只寄托在一人身上。” 陈黄皮现在的话很冷静,很沉稳:“我手里有两块升仙令,一块是我的,一块是易轻舟的,易轻舟的那块你拿着。” “契主,你的意思是……” “天河之灵不会放我走的,而且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 “届时你带着勾魂册离开,小陈陈,金角银角,还有黄二你都带走。” “阿鬼,我现在没人能指望,我只能指望你了。” “你们从这张破网里逃出去,若是能碰上老疯子,那我就还有救,可若是你们逃不出去,谁都救不了我。” 老疯子现在肯定就在飞仙图里的世界。 甚至有可能就和陈黄皮现在所处的空间重迭着,只是那世界太过奇异,谁都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面临着何种险境。 陈黄皮心里很清楚。 十八岁那年,他会经历天大的劫难。 可要是今天这一关过不去,他绝对会死在这里。 实际上,这一关比陈黄皮说的还要难过。 因为那天河之灵的其余脑袋正在挣扎,竟有了苏醒的征兆。 天河之灵的气息没有太多变化。 九颗脑袋,代表的是它所发挥出的力量究竟有几成而已。 陈黄皮叹了口气。 到底是只唬住了这天河之灵片刻而已。 “阿鬼,记住我的话。” “不要为我担心,我皮糙肉厚,我实力强大,说不定这次也是师父安排好的,就跟以前那样大起大落,但我依旧没有生死危机。” 他说完,便剑指一并。 周遭九十九道血色剑光涌现了出来,向着那天河之灵杀了过去。 血海之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双黑红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陈黄皮的身影。 索命鬼死死的攥着勾魂册。 另一只手中则握着易轻舟的那枚升仙令。 “契主,你撒谎的水平不如小时候了。” 索命鬼的声音很哀伤。 若是在人间,若是在大乾仙朝,陈黄皮说这话它还有可能相信。 但这里是截天教、是被那轮廓吞噬的道主们的地盘。 祂们连飞仙图里的世界都给抢走了。 观主虽然强大,但观主老了,如何能插手其中? 况且观主是什么性格。 索命鬼非常清楚,和蔼慈爱,心怀天下,对苍生尽到道主的责任和义务,对陈黄皮虽说有时很严厉,可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丢进这种险境。 陈黄皮真正的实力才只不过是真仙。 没有烙印权柄,即便四座脏器庙全都大成,他六阴神状态也只能和真仙极致叫板。 而这个鬼地方…… 索命鬼回想着那个寂灭大长老。 还有那些可怕的身影,还有眼下的这天河之灵。 在这处战场。 真仙极致根本不够看。 “若是我没有骗来那烙印权柄会如何?” 索命鬼感受着陈黄皮和那天河之灵厮杀掀起的滔天骇浪,听着陈黄皮那嘶吼声中压抑不住的痛楚,不禁无比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说,它也很清楚。 要是自己没有骗来烙印权柄,天河之灵肯定不会疯狂的追着陈黄皮杀。 但寂灭大长老那些被控制的人,将飞仙图里的世界当做网,要网住这天河之灵,最终还是得跟其对上。 而且死的会更惨。 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从这张网里破开一个缺口,进入飞仙图里的世界求生了。 “事事总多不如意,唯有庸人叫如果。” 索命鬼不再去想着如果,它带着勾魂册,带着升仙令向着姬忘忧的方向追去。 作为勾魂册里的器灵。 索命鬼无疑是不合格的。 因为契主在厮杀,而生的希望却在它身上。 陈黄皮不是勾魂册的第一任契主,以往那些契主也只会将索命鬼当做死不绝的卒子驱使。 所以,那些契主永远都不知道索命鬼是阎罗之子。 更不知道勾魂册是十殿阎罗的点名册。 索命鬼对陈黄皮是有感情的。 不是主仆之情。 更像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情感。 “黄二熄灯,强行换来入夜,让契主出了六阴神。” “而我好似什么都做不了。” 索命鬼苦涩的道:“我只能带着它们跑,连个有用的主意都想不到,算什么狗头军师。” 它对实力的渴望无比强烈。 而阎罗之子的血脉传承,却无法给它想要的力量。 …… 截天教。 墓中金色棺材面前。 一个伟岸的身影默默的看向虚空之中。 祂看到了一张网。 一张由飞仙图里世界化作的网正在收缩。 那网中有着两个身影正在大战。 一个是天河之灵,一个是陈黄皮。 祂不是很在意天河之灵,但却非常在意陈黄皮。 仙胚是引动金顶天灯现世的耗材。 是要化作阴神的。 而天河之灵则要由金顶天灯点化,使得天河彻地蜕变化作另类黄泉。 这计划是陈道行的计划。 他想要做阴天子。 而太墟道主占据截天教主肉身,以此帮他,这计划却并不是由太墟道主主导设计的。 换句话说,陈道行是这计划里的主角。 至于太墟道主。 祂实际上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 金顶天灯虽然比祂的九离钟还要强那么一筹。 但道主的强大何须需要依仗一样宝物? 只有陈道行才对那盏灯无比在意。 和这比起来。 天河之灵被点化以后的肉身,才能让太墟道主看重不少。 天河之灵是近乎于道。 能够承载道主降临。 而真仙极致,半道修士的肉身则是供那些盗主们日后夺舍的。 但现在陈黄皮出现了。 一个无比奇妙的肉身。 “真可惜,有陈皇压着,吾只能待在截天教里。” 太墟道主惋惜的道:“否则,吾便要亲自下场,换了这人的肉身,坚固的不可思议,只有真仙修为,却又有着比半道修士都要坚硬的肉身。” “还有着那代表阴死之意的形态。” “近乎于道的肉身都不如这般坚固。” 祂看到的画面里。 陈黄皮以太岁教主纵横九十九道剑招布下剑阵,以洞虚剑影的杀伐之力构建杀招,不顾一切的和天河之灵厮杀。 天河之灵已经又苏醒了两颗脑袋。 陈黄皮被压着打,但他的肉身却始终没有出现裂纹,而他的反击却能在天河之灵身上造成伤势。 只不过这伤势转眼就会恢复罢了。 实力上的差距,竟能靠着肉身坚持下来。 即便是太墟道主都觉得不可思议,都眼馋陈黄皮的肉身。 “这个肉身吾要了。” 一个炙热的声音响起:“吾在仙界,青仙主和那三位大帝拼凑在一起的肉身不够坚固,这人的肉身很好,若是吾得到,或许能发挥到五成力量。” 是的,之前只能是三成力量。 被吞噬以后的道主,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原本合道自身世界的那种伟力。 太墟道主和老疯子交手,也只是发挥出了三成力量而已。 祂们所使用的近乎于道的肉身,都必须是来自玄真道界,不然连三成都没有。 而且最可怕的是。 之所以只能发挥三成,还不只是肉身的限制。 是因为苍天道主在和那轮廓时时刻刻大战。 太墟道主祂们如今是那轮廓的一部分,轮廓不可能将太多力量放到祂们身上。 只能说,玄真道界的苍天道主。 是古往今来,整个玄真道界最强大的一个。 没有合道的时候,就已经能和道主抗衡。 合道以后,更是能和轮廓交手。 所以太墟道主祂们才明明知道人间有东华大帝的肉身,却根本不敢下场,甚至不敢派人过去收走的原因。 苍天道主不死,祂们就永远得忍着。 好在,随着天地异变的尾声到来。 等到最后那天。 祂们就不需要忌惮那苍天道主了。 …… 同一时刻。 大乾仙朝的无尽灰雾之中。 无数盏青铜油灯亮起,其所组成的光辉交织在一起,便隐隐能看到一座道观。 这座道观,便是陈道行按照净仙观一比一仿造的。 只不过他能弄出来青铜油灯。 还能弄出来净仙观。 甚至连三千正神都仿制了出来。 唯独仿制不了旧观。 大殿之中。 陈道行双目紧闭,盘坐在蒲团上。 在他的上面,依旧有着一个蒲团在最高位。 那是他师尊的位置。 他自称是净仙观主,却也只将自己当做是第二代观主,而不是彻地的将观主的一切全都否认。 三千尊邪神在大殿之中以种种姿态站在神台上。 忽地…… 陈道行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双目中隐隐能看到一片时间长河。 好似将一切都包容在内。 “时间差不多了。” 陈道行声音淡漠:“这次神游,我又有了许多把握。” 他说的神游,是在时间长河之中遨游。 而大乾仙朝的时间线被打崩,成了一团乱麻,因此他这神游,自然不是在大乾仙朝。 陈道行伸手一招。 便有无数盏青铜油灯的光辉涌入他的掌心,将近来发生的许多事全都知晓。 然后,陈道行沉默了。 他的计划太墟道主操控着截天教在进行着。 收集仙胚,慢慢的收网。 直到收集的差不多了,开始将天河战场上的真仙们也一网打尽。 到这里整个计划都在完美进行。 可问题是。 天河没了…… “紫薇大帝的后人现世。” 陈道行皱眉道:“竟然破开虚空,引的天河之灵苏醒。” 天河已经全都进入了虚空里。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横在大乾仙朝和仙界中间。 不过,计划到这里虽说有些失控。 陈道行却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能掌握一切。 天河之灵苏醒又如何。 有那飞仙图里的世界做网,依旧能让它动弹不得,届时消磨一身戾气,依旧能让其陷入沉睡。 若是觉得这还有些麻烦。 陈道行亲自下场,对付天河之灵亦是手到擒来之事。 所以。 陈道行便将目光看向了虚空之中。 青铜油灯收集到的信息,不包括虚空里发生的事。 而天河之灵身上的青铜油灯则传递不出来消息。 有趣的是。 操控那张网的所有存在,寂灭大长老那些人身上,根本就不带着青铜油灯。 似乎是太墟道主故意为之一样。 “陈黄皮!!!!!” 陈道行瞳孔一缩,声音变得极为复杂。 像是震惊到不可置信,又像是苦寻多年终于得见的那种惊喜。 他的确在寻找陈黄皮。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见过六阴神状态下的陈黄皮。 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当年种种画面,都在陈道行脑海中一一浮现。 陈黄皮,自己师尊的孩子。 神秘无比,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和当年的自己不相伯仲。 而且,在十万大山之中,他更是得天独厚。 “师弟,好久不见。” 陈道行低下头,双目之中闪烁着晦暗的光影。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渐渐握紧了拳头。 他对陈黄皮的态度很复杂。 因为这是他师尊的孩子。 虽说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绝对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境况。 但一码归一码。 “悠悠岁月,弹指一挥。” “你我已经有快一万八千年没见了。” 陈道行站起身,冷冷的说道:“如此漫长的岁月,想来你也应该明悟,师尊所追求的结果是不可能实现的。” “黄天降世,掀起杀劫,清算过去盗主。” “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 “而这,都不过是镜中,水中月罢了。” “当年你若是愿意和我联手,我便无需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同行,我说过的话,我依旧能够兑现,我能逆转结局!” 陈道行的性格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早就已经变了很多。 一开始的他,还只是理念不同。 他认为自己是对的,师尊是错的。 把一切都交给黄天,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把所有的所有都赌在黄天身上,陈道行是接受不了的。 但凡是师尊没有合道苍天。 最后选择合道黄天,陈道行都不会做出叛出山门之事。 黄天降世复活,陈道行不觉得师尊做不到。 而黄天降世以后,到了完美天地那一关。 陈道行就完全不能接受。 因为他最开始被截天教主引诱的时候,就是看了那个轮廓一眼,知道了那轮廓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一个完美世界的天道所化。 人定胜天,陈道行到现在都坚定的相信这四个字。 截天教主在很久之前,其实就和陈道行说了这些,那时候陈道行对此根本不在意,而再到后来十万大山造神,天地异变开始。 观主要复活黄天,以身合道苍天,陈道行就彻底绷不住了。 他带着自己的理念,自己走出来的道叛出净仙观。 他做了很多恶事。 他觉得只要他能成功,一切都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复活师弟们,甚至是复活师尊。 证明自己是对的! 只可惜,陈道行当年天纵之资,却还是太嫩了,他小看了那些盗主,甚至小看了截天教主。 他被算计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同时,也杀死了自己那被封在母体之中的亲妹妹。 从此陈道行彻底崩溃了。 他原本以雨来诠释世间一切规则的道果化作了一只扭曲的眼睛。 就像那轮廓的子体一样。 他被污染,被扭曲,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彻彻底底沦为了轮廓的一部分。 再到后面,陈道行趁着大乾仙朝和仙界大战,下场搅风搅雨,借着那轮廓的力量,将日月全都移开,一个坠入黄泉,杀死阴天子。 一个升入仙界,杀死了仙尊。 到这里都尚在陈道行的掌控之中,杀死这些强者,等待天地异变结束,黄天降世的那一刻,自己便能更加肆无忌惮的出手。 灭了黄天意志,合道黄天。 但种种念头,却永远都只是虚幻。 陈道行杀了截天教主,只因为太岁教主临死前说出,此人曾经暗害过自己师尊。 可再后来,他冷不丁的发现,截天教主还做了一件事。 算计自己杀了自己母亲妹妹。 到这里,陈道行就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盗主也好,道主也罢。 都将自己当做了拉磨的驴,用一根胡萝卜吊着自己。 自己以为和他们站在同一条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轮廓是要吃了玄真道界的。 从此,玄真道界不会再有道主,他陈道行合道又能如何? 依旧会落得盗主的下场。 再回想种种过往。 陈道行不得不佩服,这些盗主们把自己算计的是死死的。 他恨不得杀了那些盗主。 生啖其肉!!! 而他唯一庆幸的是,当年自己对太墟神钉有所提防。 便将那东华大帝的肉身故意留在了人间。 不然,眼下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利他。 “陈黄皮啊陈黄皮。” “我是真羡慕你,这些年来,你恐怕一直躲在十万大山吧。” “师尊他对你应当极好极好。” 陈道行失笑道:“你早一万年现身,我还能保你一命,一万年后的今天,我却只能亲手杀了你。” 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 而陈黄皮却突然现身,在陈道行看来这就是在毁了自己的心血。 毁了自己蝇营狗苟这么多年。 一点点布局,一点点争出来的那个希望。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跟着自己师尊那么多年。 自己懂得,他定然也已经全都懂了。 那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说吧,陈道行手中拿出了一枚升仙令。 而在这大殿里面的一面墙上,却有着一扇门。 那门是造化之门。 虽说已经残破,但依旧保留了大部分主体。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包括太墟道主祂们都以为造化之门被打碎了,实际上,这门就在陈道行手里藏的死死的。 “师弟,为兄来了。” …… 虚空天河之上。 滔天血海横天!!! 陈黄皮浑身浴血,死死的握着一道剑影。 他喘着粗气,整个人疲惫到了极致。 “五颗脑袋杀不了我!” 陈黄皮颤抖着举起剑影,指着对面的那已经苏醒五颗脑袋的天河之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他苦苦支撑到了现在。 四颗脑袋的时候,天河之灵就已经单方面的压着他打。 而五颗脑袋,更是每一次攻击,落在他身上就有种六阴神都要裂开的错觉。 但若是再往后。 九颗脑袋全都苏醒。 那就不是错觉了。 六阴神之躯都得被打爆!!! 最要命的是。 现在整个天河都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收缩。 天河之灵那庞大的身躯,仅仅只在万里方圆的天河之中涌动,陈黄皮的活动范围同样被压缩。 现在已经容不得陈黄皮打与不打。 是不打也得打。 避无可避,只有一战。 死战还能拖延时间,而不战那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陈黄皮和那天河之灵大战的同时,他实际上还得护着身后最角落里的那颗星辰。 那星辰里有正在突破半道的姬忘忧。 还有索命鬼,自己堂妹小陈陈,金角银角那两个傻儿子,还有熄灯了的黄铜油灯。 不能退,也不敢退。 “吼!!!!!” 天河之灵的五颗脑袋发出暴虐的吼声。 它很暴躁!暴躁到想要毁灭一切。 它不知道自己的活动范围为什么在缩小。 它只知道,它怎么都打不死眼前的陈黄皮。 烙印权柄加持下,对方每次被它打到奄奄一息,只要再补上一击就能撕开那该死的肉身,可就是能立马恢复。 “把本神的烙印还回来!!!!” 烙印是天河的一部分权柄。 天河之灵等同于自己在攻击陈黄皮的时候,反而还在出手帮他。 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有本事你就宰了我。” 陈黄皮的双腿其实都在颤抖,他真的打到肉身都疲惫了,很想躺下来休息,只是他不能在天河之灵面前暴露半点弱势。 就是得强硬,就是得用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这时。 天河之灵身上挂着的那些青铜油灯开始不停的闪烁。 惨绿色的灯火摇曳不定。 那一根根扎在它身上的太墟神钉,更是让它痛苦万分。 好在它是由无数死去强者的身躯组成的。 只要有一颗脑袋没有被钉上太墟神钉,那它醒来以后、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它就绝对不会再陷入沉睡。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陈黄皮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恶寒。 这恶寒不仅是因为天河之灵的丑陋姿态,更是他本能的感觉到好像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有种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 修士是有灵觉的。 越是强大的修士,灵觉就越发的敏锐。 陈黄皮相信这一点。 那天河之灵却知道的更多。 那个将它钉在天河之中,让它沉睡到现在,在它身上做了许多手段的存在要来了。 所以,它必须得杀了陈黄皮。 夺回烙印,然后逃!!! “你得死,你现在就得死!” 天河之灵的五颗脑袋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这五颗脑袋便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它不能再等剩下的四颗脑袋逐渐苏醒了。 那女人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一个没有苏醒的脑袋一口咬下。 其余的脑袋更是如此。 很快,便只剩下了五颗脑袋。 天河之灵的气息也变得更加阴暗恐怖,四颗脑袋看向最后一个没得吃的脑袋。 那颗脑袋是个少年模样。 这少年道:“我乃九灵尊之豢奴,吃了我祂便会醒来。” 四颗脑袋点点头。 虽说这豢奴的脑袋没得吃,但自己能发挥出的力量却多了不少。 收回权柄以后,那偷了自己烙印权柄的小贼,便来补充失去的那部分。 九颗脑袋互相吞噬,其力量会损失很多。 发挥不出九成战力。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杀了陈黄皮才是天河之灵现在迫在眉睫之事。 五颗脑袋沉入天河之中。 哗啦!!! 河面掀起万丈高。 五颗脑袋从五个方位探了出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伸长的脖子好似横在一条条蜿蜒的巨蛇一样,向着陈黄皮杀了过去。 五种不同的力量,五种不同的神通。 其造成的威能使得虚空都在扭曲。 竟如同镜面一样折射出了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漆黑无比。 和天河重迭在一起,以倒悬的方式存在于陈黄皮放眼望去的任何一处。 这就是那张网。 由飞仙图里的世界化作的网。 陈黄皮看到那黑暗的世界之中,有着一个个可怖扭曲的身影,那些身影拿着灰色大旗,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这世界是倒悬的。 陈黄皮往下一看,便看到脚下的河面重迭的黑暗中,有着一点豆大的光晕。 眉心的邪眼在这一刻睁大。 那豆大的光晕,竟是一盏灯的轮廓! “阿鬼,姬忘忧还有多久突破半道。” “三十个呼吸!!!” “好!!!” 陈黄皮在这一刹那没有任何犹豫。 他还有一招到现在都没有施展出来,生怕提前将那天河之灵逼到极致。 而现在天河之灵已经手段尽出。 他那一招也没必要再留着了。 撑过三十个呼吸,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法天象地!!!!!!” 陈黄皮的声音响彻天地!!!! 那被他说过,就是死也不会施展的招数。 如今被他用了出来。 天河之灵的五种神通轰在了陈黄皮身上,五种可怖的力量将周遭被扭曲的虚空竟又生生抹平,重迭的世界再次隐没。 但在那五种神通力量爆发的邪恶光辉之中。 青色的流光直冲天际。 太墟道文在虚空之中投射出无尽光影。 而一个连肚兜都没穿的婴孩从这光影之中走了出来,祂的身体在不停变大,几乎是眨眼间,就变的和天河之灵一般大小。 陈黄皮光着屁股,漏着雀雀,铁青着脸。 稚嫩肉态,却又比山岳都要庞大的拳头直接轰在离自己最近的脑袋上。 那脑袋当场被打的皮开肉绽。 陈黄皮的头顶,肩膀,更是燃起了三把青火!!!! 这是命火! 也是他的道火。 他不知道施展这手段以后,燃烧的会是什么。 但他只知道,要是不打死这天河之灵。 恐怕他撑不到三十息就会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阿鬼,你告诉姬忘忧,三十个呼吸没了,顶多十个呼吸。” “不要说不行,他必须行!” “还有,把眼睛给我闭上!!不许看我!!!” 陈黄皮一把抓住天河之灵的一条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口中满是如同利剑的锯齿,凶狠暴虐的咬了上去。 同一时刻。 截天教内,那金色的棺材不停的震动。 太墟道主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太一!!!!” “是吾太墟真界的太一。”(本章完) 第405章 太一,是我啊!!! 太墟道主做梦都想不到。 祂在已经战死,反抗那轮廓失败以后,被其吞噬彻地扭曲成为对方的形状以后,竟然还有一天能看到太一!!!! 太一,太墟世界的天道。 至高无上,至尊至贵。 惟有合道的道主,能够共享这份荣耀。 因此,天道被唤作太一。 道主亦能冠上这个名字。 所以,太墟道主曾经应当是被称作太一的。 当然现在的祂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但陈黄皮就不一样了。 他不是道主。 而是太一。 太墟道主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祂太了解太一了。 陈黄皮就是太墟世界的天道。 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几成。 还有就是,这太一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人,而且还来到了玄真道界。 难不成那个已经被轮廓吃过的残破世界,像是玄真道界这样,同样选择了天道降生吗? 太墟道主的种种念头在一瞬间全都涌现了出来。 祂看着陈黄皮身上燃烧的三道命火。 祂看着陈黄皮身上闪烁游离的诡异文字。 那些文字,或许有人能看出来是太墟道文,但却绝对认不出那些文字的意义。 只有祂。 只有祂这曾经的太墟道主,和天道共享太一名号的存在,才能看得懂来自家乡旧土的文字。 “太一,你是来找我的吗?” 太墟道主的声音很复杂,祂没有用吾来自称,而是换成了更加直白平等的我。 因为在祂看来。 太一出现在玄真道界,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寻找道主。 因为被吃过的太墟世界,是无法再诞生一位道主的。 祂不知道自己死后,太墟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但祂很清楚,最终的下场一定会极为凄凉无助,恐怕任何办法都用尽了。 不然,也不至于跑到玄真道界来找自己。 看看这太一吧。 命火都点燃了,却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只能和近乎于道的天河之灵抗衡。 太墟道主越是这样想着,祂的意识就越发的痛苦。 “我已经死了。” “我不是太墟的那个道主了。” “太一啊!我满身泥泞,心如幽蜒,我的眼睛早已无法直视你的光辉,那个轮廓让我迷失,让我看不到回家的路。” 太墟道主用幽蜒来形容自己如今的丑陋。 幽蜒,太墟世界的一种生灵。 几乎是没有什么东西是幽蜒不吃的,生长速度更是极快,往往发现一只幽蜒的时候,就代表着附近已经诞生了数万只。 是最讨厌,最恶心的怪物。 太墟道主甚至都不敢通过飞仙图里的世界,向这故乡的太一道一句:“是我,太一,是我啊!” 因为祂不是所谓的自斩的盗主。 也没有选择背叛太墟过。 祂是战死的,死之前都想着把九离钟扔进混沌,向其余世界的道主示警。 也正是这份不同,使得太墟道主即无法改变扭曲的自己,也无法去直视过去的种种。 而祂这般,其他的道主可不会这样。 一个阴冷炙热的声音响起:“太墟道主,你可知如何对付太一,吾要从仙界进入虚空,亲手擒拿祂,以祂的肉身作为我新的躯壳。” 这是另一位道主。 这下子整件事都弄清楚了。 陈黄皮的肉身之所以坚固的那么离谱,便是因为这就是太一。 本质上和玄真道界的那个黄天类似。 虽说或许没有黄天强大,但也绝对有资格被称作祂。 而之所以要过问太墟道主。 不是这位道主给面子,而是这毕竟是陌生的天道太一,哪怕只有一部分,哪怕不在其本界,可都变成这光着屁股的裸婴模样了,谁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最了解太一的人就在这,当然得问一问。 然而,太墟道主的回答却让那位道主冷笑不止。 太墟道主说:“吾不是那位太墟道主,吾只是轮廓的一部分,和你们都一样,吾如何知道该如何对付太一?” “太一的弱点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太墟道文呢?” “吾看不懂。” “你这说辞,不觉得可笑吗?” “怎么,幽冥天,你被吞噬过后,在其他世界见过你家的天道吗?” 太墟道主冷冷的说:“你没见过,但吾见到了,吾说的话你信与不信都和吾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等你见到以后,你才有和吾辩解的资格。” 祂的语气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 没见过就别逼逼。 你觉得是在扯淡,那是你的问题,想证明真假,那就等你见到了再说吧。 咣当一声。 那口装着截天教主尸身的金色棺材重重落在地上。 太墟道主再也不肯有任何话语。 而那位被祂换做幽冥天的道主,则没有再行逼迫。 祂知道这太墟道主不想出手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幽冥天却根本不在意,祂和太墟道主一样,都是战死的,但祂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祂所在的世界更是被祂亲手毁灭。 所以,杀死一位天道。 幽冥天只觉得欢喜。 而待那幽冥天离开,要从仙界去往虚空杀死陈黄皮的时候。 金色的棺材之中。 太墟道主操控着截天教主的肉身,伸出手指,在这棺材的背刻起了太墟道文。 祂记得太墟世界有一门咒法。 唤作灭神咒。 亦被叫做拜火咒。 是太墟世界曾经的一位道主所创,那位道主乃是火之神。 命火、或者说道火。 同样也是这位道主搞出来的,是太一认可的道。 但诡异的是。 这位道主创下的拜火咒,实际上是为了对付自己创下的命火之道。 凡太墟之生灵,皆可修命火之法。 修之,便可以以拜火咒引动对方的命火,让其疯狂燃烧,承受万劫不复之痛苦。 太墟道主只要不死。 便可以让陈黄皮这太一的命火一直燃烧,一直让其承受痛苦。 这是一门异常狠毒的咒法。 太墟道主作为已经那轮廓的一部分,自然要狠狠的诅咒这位太一。 哪怕对方来自祂的家乡。 哪怕对方是来寻找祂的也是一样。 而且,还得在关键的时候,也就是陈黄皮最虚弱的时候,施展这狠毒咒法,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太一啊太一!” “不要怪我,怪就怪当年的你我不够强大。” 太墟道主如是说道,又像是在对曾经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 愤怒的咆哮声像是婴孩的啼哭。 陈黄皮施展的法天象地。 和他一开始琢磨的,把自己的伴生至宝大磨盘弄出来玩玩完全不一样。 甚至都和他这黄天都没半点关系。 而是太墟天道的那部分显现了出来。 陈黄皮化作婴孩模样。 没有肚兜遮体,挥舞着比山岳还要庞大的拳头,奶凶奶凶的脸上说不清是羞愤还是恼怒。 还没有降生,就已经是把脸给丢尽了。 陈黄皮皮肤上游离的太墟道文都在闪烁着惊人的光芒。 活像是一个青阳。 寻常真仙根本无法直视他如今的状态。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但这其实意义不是很大。 因为有的是人能看到。 真仙极致,便有这个资格。 尤其是那天河之灵。 祂作为近乎于道,竟然压不住眼前这具裸婴。 局面根本没有祂想的那样一面倒。 反而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 种种神通打在这裸婴身上,全都被那无数道文所吸收。 对方的身体,就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草木。 任何力量都像是水一样,被其贪婪的掠夺,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而吸收了祂的神通力量。 这裸婴的气息却没有任何变强的架势。 好像那些力量,都不够对方长大成人,变得更加恐怖似得。 最可怕的是。 陈黄皮死死咬住天河之灵的一根脖子。 污秽的血液如雨洒落。 还不等落下,便被陈黄皮身上的三道青色命火烧化。 天河之灵看着陈黄皮的眼神中带着恐惧。 四颗脑袋环绕在其身上,像是蟒蛇一样缠绕着,种种污秽的力量在试图腐蚀陈黄皮的皮肤。 “滚开!!!!” 陈黄皮握紧双拳,左右开弓。 打的全无章法,什么剑道拳法都被他直接抛弃,他这般状态一拳下去,就是一门玄奥的道法神通。 他就是道! 虽说不是玄真道界的道。 但也不是天河之灵能抗的住的。 两拳下去,便将天河之灵的两颗脑袋直接打的脑浆崩裂。 可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身体一阵恶寒。 他猛地低头一看。 便发现天河之灵那颗怨毒的女人脑袋,竟然从下方袭击自己,张开了不比自己大口骇人的獠牙裂嘴,就要咬上来! “无耻!!!!” 陈黄皮惊怒交加,那敢再管天河之灵的其他脑袋。 他直接放开了自己嘴上咬着的那根脖子,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双腿疯狂的往下跺脚,狠狠的踩在那女人脑袋的面门上。 “啊!!!!” 女人脑袋发出凄厉的痛苦哀嚎。 那不止是祂的声音。 还有组成这天河之灵所有存在的声音。 偷袭不成,反倒是让陈黄皮直接陷入了应激状态。 “我要打死你!!!!!” 陈黄皮那青色的双眸在这一刻变得血红。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这天河之灵!!!! “长长长!!!!” 陈黄皮发出愤怒的吼声,他的肉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长大。 三道命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几乎要将他直接燃尽。 眨眼间,陈黄皮变成了两三岁的稚子。 身上的道文也变得更加复杂繁琐,而他的皮肤上,更有如同太墟道主曾经那样,布满了有着道韵的细密裂纹。 轰!!!! 一拳对着那女人脑袋轰去。 砰!!!! 整条天河的河水都在这一瞬间震的直接爆开。 而那颗脑袋,更是直接被打成了肉泥。 但还不等天河之灵恢复。 遮天蔽日的肉嘟嘟的拳头就又落了下来。 陈黄皮一拳接一拳。 打的天河之灵连哀嚎都做不到。 而在那张天罗地网、飞仙图的世界之中。 目睹了这一切的所有强者,全都面无血色。 这些强者里真仙在多数。 半道强者亦是不少。 这种层次的强者,比曾经玄真道界最鼎盛的时期都要多。 因为那些道主可以通过太墟神钉,将自己的道赐予对方,能让其钉死在半道这个层次,虽说会弱于真正的半步近道,但作为傀儡已经足够好用。 甚至以后还能供那些盗主们夺舍。 不过,没有一个半道强者会觉得,他们能和这样的陈黄皮交手。 谁上谁死。 一拳下去就能砸死一大片。 神通法门毫无意义。 即便是身处飞仙图里的世界,他们也能感觉到陈黄皮现在的可怕。 最恐怖的是。 这陈黄皮的身体在长大。 越长大就越可怖!好似根本没有半点限制似得。 “天河之灵七成力量都被祂压着打。” “要是任祂这样长大下去,祂该不会杀近乎于道的存在,都能一拳一个吧。” “不可能,就是那位存在年轻时候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那位存在,自然指的就是观主。 实际上观主年轻的时候,像陈黄皮这样的年纪,的确没有这番强大。 观主十三岁成就真仙。 陈黄皮十三岁还是渡劫期。 但他十七岁这年,如果不算这法天象地,他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观主。 十七岁,压着近乎于道的天河之灵往死里揍。 生啖其肉,畅饮其血。 不愧是观主当亲儿子一样从小养大的孩子。 现在的他,只论战绩,已经算得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只是,十息的时间太短了。 陈黄皮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枯槁,三道青色命火也不在燃烧的那么旺盛,他那狂暴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许多。 时间不多了。 天河之灵也感觉到了陈黄皮的虚弱。 它现在四颗脑袋都被打成肉泥。 只剩下那最后一颗少年模样的头颅。 “太墟邪神!!!” 天河之灵狞声道:“我乃九灵尊的豢奴,你若是杀了我,那九灵尊就会苏醒,祂比我更强大,祂能从那豢狗经的反噬里恢复主导。” “你也练过豢狗经。” “我感应得到,你敢杀我吗?” 九灵尊就是九灵皇。 天河之灵的这颗脑袋,实际上就是九灵尊当年以豢狗经操控万千走狗的遗毒,那豢狗经异变,使得九灵尊被反噬。 豢主反倒是被豢奴所压制。 至于九灵尊为何还活着,为何没有被这豢奴所杀。 则是因为,这功法确实邪门。 有些东西是豢奴无法违背的。 那即是,豢主若是死了,所有豢奴都会一并死去。 ps:今天只有四千字,还是白天就写完的,本来想着晚上回来继续写,结果几个月没喝酒,和老丈人一人干了七八两,作者有点扛不住了,先遁了,明天补上。(本章完) 第406章 幽冥天下场 断手:师弟,我来找你了 打死天河之灵最后一颗脑袋。 那九灵尊就会苏醒。 而天河之灵的全部力量就能发挥出来。 可若是不打死这颗脑袋。 陈黄皮现在外强中干,是绝对撑不过对方的反扑的。 但是,已经由不得陈黄皮去选了。 命火燃烧,虽不知是何物做薪材。 燃烧到这种程度。 使得陈黄皮都能压着天河之灵打,那已经是他的极限,已经是这具身体的极限。 所以。 陈黄皮没有废话。 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天河之灵。 一只脚踏在天河支撑,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对方的躯体上。 陈黄皮挥舞着巨大的拳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这一拳,轰在了天河之灵的最后一颗脑袋上。 万丈青光弥漫,将整条天河都映照成了青色。 虚空扭曲成了漩涡。 似乎要将所有的所有都拉扯进去。 而当这漩涡拧转到某一刻的时候,那暴虐的力量直接倒流,如同星辰爆炸一样,将肉眼能看到的一切都炸成了白茫茫的空洞。 只是,陈黄皮却没有松懈。 他反而面色狰狞,凶狠的继续挥拳。 一拳接一拳。 他的气息在开始衰弱。 而比先前的天河之灵还要恐怖的气息,却随着他一拳拳落下变得越来越厚重。 是的,就是厚重。 从虚幻到凝实。 好似先前的天河之灵,所谓的强大实则只是一个幻影。 现在祂才真正的苏醒过来。 以全胜时期,十成十的力量降临世间。 陈黄皮内心一片冰凉。 因为他感觉到,他体内的豢狗经自动运转了起来。 就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 而这功法的运转路线,却和他修成的不太一样,更加的原始古老,有种要失控的征兆。 九灵尊要醒来了。 “阿鬼!!” 陈黄皮在心中声嘶力竭的大吼。 他听不到索命鬼的声音。 契主和勾魂册的联系好像都在这一刻受到影响。 而十息的时间已经过了。 陈黄皮脑后皮肉裂开,邪眼极为艰难的看向属于他的血海尽头,那里应该是姬忘忧和索命鬼他们的所在之处。 但现在邪眼看不清,狂暴的天河正在蒸腾,浓郁的雾气仿佛夹杂着某种不可知的诡异力量,将一切全都遮住。 诸天星辰大阵之中。 姬忘忧面如白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索命鬼则站在他旁边。 “鬼兄,愚弟幸不辱命。” 姬忘忧声音撒哑,干涩无比的说道:“半步近道,我竟真的做到了。” 说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姬忘忧的气息变得十分强大。 从真仙极致,一跃达到了半步近道。 而这,仅仅只用了半天功夫。 此时此刻,姬忘忧心中竟有股子不真实的感觉。 哪有人突破半步近道如此容易的。 但结果就是这么容易。 好似如有神助,有种硬生生被推上去的错觉。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陈黄皮脾庙大成之前,他便将姬忘忧修的法门给直接刻在了石碑上,为其疯狂加持。 他这未来黄天的认可,为姬忘忧省却了不知道多少苦熬光阴。 最主要的是。 苦熬,不一定能有结果。 但天注定,却是必成。 这也就是天地异变快结束了,想要突破近乎于道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本身就是这个层次的强者。 但那其实也不叫突破,而是拿回自己的力量。 否则,姬忘忧或许真能被硬生生给堆上去。 索命鬼看着眼前已经是达到半步近道的姬忘忧,它却没有任何为对方祝贺的念头,厉声道:“破开天罗地网,进入飞仙图里的世界。” “快!!!!” “把你那部份飞仙图残片祭出来!”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拿出了升仙令。 升仙令,外加半步近道的姬忘忧,外加那飞仙图残片,还有诸天星辰大阵。 的确是可以进入那个世界之中。 而且,现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人突破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陈黄皮和天河之灵吸引,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姬忘忧没有说话。 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都灌输进飞仙图残片里。 这块他父亲藏在他体内的残片。 在此刻微微震动。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这块残图上的那些图案如同油彩一样逸散了出来,而那看不见的世界,则在其范围之中若隐若现。 温润的光芒从升仙令上散发着。 姬忘忧双目之中有无数星辰在闪烁。 他在通过飞仙图和升仙令、与那世界的共鸣,寻找其最为薄弱的地方。 然后,直接硬生生的撞进去。 只要能进入那个世界。 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索命鬼心急如焚,它和陈黄皮断了联系。 虽说,一开始陈黄皮就已经说的很明白,天河之灵不会放他离开,他必须得留下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但索命鬼心里却没有底。 进入那个世界能找到老疯子出手相救吗? 如果能,那陈黄皮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还有,陈道行那些人谋划到现在,更是连飞仙图里的世界都掌握了,这些本就强到离谱的存在,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计划被破坏? “黄二,你快醒醒!” 索命鬼掐着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试图将对方给唤醒。 可黄二熄灯了。 就好似一个死物。 索命鬼当真觉得,便是真进入了那个世界,但只靠老疯子一人恐怕还不够看。 老疯子是近乎于道。 但对方可不止一个近乎于道。 若是说还有什么能作为翻盘底牌的,那就是这不靠谱的黄铜油灯了。 九冥神灯是黄二。 但黄二却不止是九冥神灯。 之前索命鬼就听黄二吹牛的时候说过,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它能把所有的分身全都召回来,顷刻间恢复近乎于道的战力。 只是无论索命鬼怎么呼唤。 黄铜油灯都没有半点反应。 “契主!!!!!!” 索命鬼回头看向陈黄皮所在的方向,透过那无尽的水雾,它看到了那庞大的婴孩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契主,快过来!!!!” “我们要准备撞进那个世界了!!!” 索命鬼的声音嘶哑难听。 它觉得若是陈黄皮能一起过来,一起进入那个世界,或许生还的希望会大很多。 不至于独自面对那暴虐的天河之灵。 “三个呼吸后,便是我们进入那世界的最好时机。” 姬忘忧不忍的看了一眼索命鬼。 他已经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了。 全力一击,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撞进去。 而这三个呼吸的说法。 则是他最多能给陈黄皮留下过来的时间。 时间一过,一刻都不能再等。 “契主,契主!!你听到了吗?” “阿鬼,我听到了。” “但我走不了了,你们离开,不要管我!!!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相信我,你们快走!!!!” “黄皮子,你……” “我其实叫陈黄皮,走,现在就走,不要犹豫!!!!” 姬忘忧听着那不容拒绝的话语。 他一咬牙,便发动了诸天星辰大阵,带着索命鬼撞向了那个最薄弱的地方。 升仙令和飞仙图就像是利剑。 直接顶在了最前面! 陈黄皮遥遥的看着那一幕。 他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觉得无比沉重。 …… 世界所化的巨网在不停收缩。 陈黄皮的身体也在缩小。 短短时间,他便没了那种顶天立地的样子,变得仅仅只有百丈大小。 轰!!!! 一拳拳轰在天河之灵的身上。 天河之灵的身躯被打成了肉泥。 血肉残肢却在不停的蠕动。 一个穿着绿绿的袍子的男子,从那血肉之中逐渐生长了出来。 这男子眼角有着两道狰狞的裂纹,向着脸颊而去,皮肉裂开,能看到那森白的骨头。 这就是九灵尊。 那个创出了豢狗经这种邪门功法的狂徒。 “悠悠万载,本尊竟还有醒来的一天。” 九灵尊睁开双眼,眼里竟然长满了扭曲的肉芽,那肉芽开合蠕动,其中却是一片诡异的脉络。 那脉络在运转。 就像是蛛网一样蔓延进了虚空之中。 而陈黄皮挥出的拳头,也变得越来越弱。 他的身体从那婴孩模样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样子。 就连六阴神之躯都无法维持。 肩上、头顶的三道命火如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可能熄灭。 陈黄皮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本以为退出太一状态以后,还能维持六阴神,依旧可以靠着黄泉阴土和这九灵尊坚持片刻。 能撑到有人来救他。 没想到,连六阴神状态都没了。 这样的他根本撑不住九灵尊随手一击。 恐怕一巴掌就会被拍死。 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九灵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别怕,本尊不会杀了你的。” “豢狗经!!” 陈黄皮语气干涩,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那异变的功法。 他分不清,有种豢狗经活过来的感觉。 “你既修炼豢狗经,亦是豢主,那便天然和本尊相合。” 九灵尊对陈黄皮裂嘴一笑。 祂的下半身和天河之灵结合在一起,好似一个身大头小的蜱虫,他伸出双手,按在了陈黄皮身上。 痛!!如同火烧的剧痛! 陈黄皮体内的豢狗经运转的脉络,全都在疯狂的蠕动,好似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和这诡异的九灵尊结合在一起。 凡是修炼豢狗经的,哪怕是曾经创出这功法的九灵尊,也被这异变的功法所影响。 功法是活的。 有着非人的意志。 现在,豢狗经就要把陈黄皮也纳入进那脉络之中。 偏偏陈黄皮体内的豢狗经都不受他控制,使得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体内的经脉冲破皮肉,向着九灵尊体内冲去。 原始异变的豢狗经,和陈黄皮修行的正常豢狗经结合在了一块。 “放开我!!!!” “放开?” 九灵尊讥讽道:“修本尊之道,便要受本尊所制,本尊都被豢狗经所控制,你又能如何摆脱的了?” “与本尊为一。” “届时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我都是那豢狗经的豢主。” 陈黄皮感觉到了九灵尊的可怕。 这人,不对,这已经不是人了。 这是一个由豢狗经异变以后,豢奴反噬豢主,反过来压制豢狗的东西,后又陨落在天河战场,成为天河之灵的一部分以后,所组成的一个怪物。 先前是天河之灵主导。 现在,就是这怪物在主导。 只不过,他依旧被叫做九灵尊而已。 同样的。 九灵尊也能感受到陈黄皮的孱弱。 三道命火在熄灭。 发丝变得如同枯草,皮肤暗淡干裂,连心神意志都好似被燃尽了一样。 油尽灯枯,彻彻底底的油尽灯枯。 如何能够反抗的了九灵尊? “先把你这身体修补好,你那化身的能力对本尊有大用。” 天河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那些河水全都通过九灵尊涌入陈黄皮体内。 豢狗经就像是一个枢纽,一段连接着陈黄皮,一边连接着九灵尊。 九灵尊将陈黄皮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自然得为其修补。 一旦成了。 这样做不仅能让九灵尊变得更强大,还能将被分出去的那部分天河烙印给收回来。 “你的身体当真奇异。” 九灵尊一个念头,陈黄皮的胳膊便抬了起来,由他所操控。 “即便是已经油尽灯枯了,也坚固到堪比近乎于道的肉身。” “还有那变身的能力,真是一具完美的身体。” 九灵尊对陈黄皮的身体极为满意。 至于对方的身体在通过豢狗经吞噬天河之水,这对祂而言不算什么。 若只是一个空壳子。 这身体祂反而是看不上,只觉得十分鸡肋。 “吞吧,哪怕是半成天河都被你吞噬,只要你这身体能恢复到先前那般状态,亦是值得的。” 陈黄皮的巅峰状态,就是之前那婴孩样子。 强到离谱,好似没有任何限制一样的能变强下去。 九灵尊作为天河之灵。 祂很清楚让自己陷入沉睡的那个存在有多可怕。 祂是斗不过对方的。 而现在,对方一定已经在赶过来了。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 九灵尊虽说不似人,但祂也想求生。 杀死陈黄皮,只能让祂收回自己那部分权柄,但和陈黄皮融为一体,祂就能变得更加强大,逃出对方的掌控不是不可能的是。 但渐渐地,九灵尊感觉不对劲了。 “两成天河灌进你体内,竟然阻止不了你那命火的熄灭?” 陈黄皮身上有三把火。 这三把火现在已经只有拳头大小,而且还在逐渐缩小。 天河已经消失了两成。 但陈黄皮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一样。 扔进去多少力量都是白费。 只见付出,不见回报。 陈黄皮一声不吭,只是感觉体内的那种空洞之感越发的可怕,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吞噬。 唯有天河灌进自己体内,才能冲淡这种感觉。 才能让他稍微好受那么一点。 不至于立马就把自己给玩死。 其实,陈黄皮的身体在化作太一以后,虽说强大,但这种强大是有代价的。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块被挤干水分的海绵,如果没有人去管他,他很快就会死去。 要不是九灵尊,他估摸着现在就已经退化到死婴的样子了。 又是一成天河之水凭空消失。 九灵尊的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堪。 祂有点后悔要把陈黄皮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这样下去,怕不是天河都被对方吸干了,都不一定能达到祂想要的结果。 鸡肋,当真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九灵尊并不知道。 别说这还没有蜕变成另类黄泉的天河了。 就是真正的黄泉。 曾经也被陈黄皮给吸到断流过。 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才换来了现在的陈黄皮。 而更早的时候,大乾仙朝的资源都搭了进去,结果连个水都看不见,把陈皇气到都骂废物。 仅仅是天河,根本就不够看。 “四成天河了!!!!” 九灵尊声音愤怒无比:“你的身体为什么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不堪。” “你不是我,你感觉的不对。” 陈黄皮咬牙道:“我已经在恢复了,你相信我,再来一成天河,我的命火就能燃烧起来。” 但他这话说的就跟哄鬼一样。 九灵尊看着那三道只有米粒大小的命火,感受着对方那跟无底洞一样的身体,祂整张脸都在扭曲,五官都在变形。 但凡陈黄皮的气息稍微好转一点。 这话祂也就信了。 祂能赌,也敢赌。 “把手松开!!!” 九灵尊的双手被陈黄皮死死握住。 “相信我,大家都是练豢狗经的,自家人不骗自家人!” 陈黄皮摇头,死活不肯松开。 他能感觉到要是真松开了,那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谁跟你自家人,滚!!!!” 九灵尊毫不客气,异变的豢狗经操控着陈黄皮直接放开了双手。 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脉络却无比坚固。 “斩!!!!!” 九灵尊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凭空便有一道天光降下。 陈黄皮见此那肯让对方切断联系,他一咬牙,便将脑袋伸了过去。 轰的一声!!!! 天光如刀,狠狠斩在陈黄皮脑袋上。 他的脑袋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坚固了。 因为他越是长大,修行的速度越快,他的肉身就变得越来越脆弱。 只一下。 陈黄皮的脑袋直接被劈开了一个窟窿。 九灵尊瞳孔收缩,不可置信的道:“你脑袋里竟然是空的!!” 是的,陈黄皮的脑袋里真的是空的。 漆黑一片,连上丹田都没有。 但却有着诸多青色的文字在其中闪烁。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被九灵尊一击打破脑袋,反倒是那吞噬天河的力量变得更加汹涌,只是瞬息便有一成天河消失。 那破开的脑袋则瞬间恢复如初。 “九灵尊!你怎么能这样浪费我的天河!” “你这样还怎么把我的身体恢复?” “我的身体恢复不了,你怎么从那些人手里逃出生天!” “你闭嘴!!!!” 九灵尊怒火中烧,祂一边试图切断和陈黄皮的联系,一边阻止天河冲进对方体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祂刚刚那一击造成了什么影响。 又或者说,现在陈黄皮吞了五成天河。 他已经有了影响天河的能力。 九灵尊一时间竟然无法阻止天河的流逝。 再这样下去。 陈黄皮能不能活不好说。 天河肯定得被吸干。 天河吸干以后,那就是九灵尊了。 “你不许运转豢狗经。” “凭什么?我的豢狗经又不是你传我的,我想运转就运转!” 陈黄皮死死的抱住九灵尊那巨大的身体,他没有试图夺回对豢狗经的控制权,而是顺着那异变的豢狗经,尽可能的和对方融为一体。 否则的话,九灵尊真能短时间内和他做切割。 “说好了要把我变成你的一部分呢?” “我也可以是天河啊!” “闭嘴啊!!” 九灵尊想弄死陈黄皮的心都有了,但偏偏祂现在根本不敢再对陈黄皮出手。 否则,极有可能像刚刚那样。 只要没有一下子把对方的身体打成齑粉,只要还有一部分存在,就会吸天河修补自身。 天河消失了五成半了。 再这样下去,祂就真得完蛋。 想到这,九灵尊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祂要把天河烙印再斩出一部分,这样的话或许能和陈黄皮切断联系。 这样的话,豢狗经也能随之断开。 不至于陈黄皮用身体去硬抗,害得祂都得投鼠忌器。 “斩!!!!!!” 九灵尊暴喝一声。 便有天光如刀,向着祂自身代表天河之灵的那部分斩了上去。 陈黄皮体内的烙印立马有所感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九灵尊。 对方为了摆脱自己,竟然愿意把烙印权柄都给斩去一部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近乎于道的力量。 斩去多少就失去多少。 但问题是,九灵尊毕竟是天河之灵,陈黄皮手里的那点烙印权柄,不过是二十分之一,他影响不了九灵尊。 “不行,不能让祂得逞!!!” “你斩我也斩!” 陈黄皮一咬牙,强行催动脾庙里的洞虚剑影。 这四座脏器庙如今的状态也很不好,摇摇欲坠,布满了裂纹。 化身太一的反噬太凶猛。 脾庙催动,便如同千刀万剐一样的痛。 一道漆黑的剑光凭空出现。 但并不是冲着九灵尊而去的,而是冲着陈黄皮自己的身体。 咔嚓!!!! 陈黄皮如今虚弱到了极致。 但这一剑下去,也斩的他肩膀出现了一道裂缝。 呼!!!! 他的身体,本能的再次发出那种恐怖的吸力,又抽走了半成天河。 九灵尊被这么一抽。 那如刀的天光瞬间陷入了混乱,以至于无法斩去部分烙印权柄。 祂因为豢狗经能影响陈黄皮。 但反过来,陈黄皮也会影响祂。 “你不要逼我!!!!” 陈黄皮狞声道:“我想自残可比你要容易,你要是敢把那烙印权柄斩出去,要将我和你的联系切断,我立马就和你玩自爆。” “我若是自爆,天河被吸干都修补不了,连你也得搭进去。” “你在威胁本尊?” 九灵尊怒吼道:“本尊可以在你自爆之前,就将你斩出去!” “那你现在就斩!” 陈黄皮立马准备逆练五脏炼神法。 只要他这样做,他的肉身不知道会不会爆开,但四座脏器庙一定会炸。 九灵尊嘴唇颤抖:“你为什么要修炼豢狗经!没人跟你说过这功法有问题吗?” “别废话,你斩不斩!” “你闭嘴!” “我就不。” 陈黄皮冷笑道:“而且我告诉你,没有你要把我融为一体,我现在估计已经灰飞烟灭了,但既然你这么做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和你分开。” “我死也得拉着你当垫背的。” “你休想!!!!” 九灵尊双目中怒火喷涌而出。 陈黄皮这身体就是个无底洞,可偏偏没法阻止他的身体吞噬天河。 只能延缓速度。 外加豢狗经作祟。 九灵尊创出豢狗经,却又被豢狗经所制,如今祂醒来以后以豢狗经控制陈黄皮,却又栽在了这豢狗经上。 种种原因,让九灵尊只要不是瞬间切断联系。 陈黄皮就能自残恶心死祂。 想来想去。 九灵尊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六成天河都没法恢复你的身体。” “你就是吸干我都没用。” “不吸干你怎么知道没用?” “本尊的意思是,你不要想着拉着我一起死,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所以本尊想到了一个办法。” 九灵尊压低了声音:“那张网,不,那个世界里有许多修士,真仙极致、半道强者,还有许许多多的仙胚。” “你不要自残,本尊也不斩你出去。” “本尊只需陷入沉睡,那些修士便会下场,届时本尊杀了他们供你吞噬如何?” “你也是邪异,咱们是同类。” 听着这话。 陈黄皮反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会下场?” “本尊是天河之灵。” 九灵尊冷冷道:“他们要将本尊点化,要把天河化作黄泉,届时本尊也活不了,会有存在通过这太墟神钉夺舍本尊。” “现在六成天河都被你所吞,本尊再出现问题,他们还能坐得住?” 这法子是九灵尊急中生智想出来的。 虽说刚刚还你死我活,你吞我我斩你的,局面是一波三折又三折。 但说出来以后。 九灵尊却觉得好似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陈黄皮点点头,觉得九灵尊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其实也很清楚。 九灵尊的办法可以,但祂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最终还是会把自己斩出去,届时以祂对自己的痛恨,肯定第一个弄死自己。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施展一次法天象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若是再来一次,我定然能直接把九灵尊给吸干。” 不知道为什么。 他虽说如今受到反噬,下场凄惨无比。 身体更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他身上那三道命火,哪怕是再暗淡,现在都只有米粒大小,却依旧没有熄灭。 好似有着某种力量再维持着一样。 而这种力量,却虚无缥缈,似乎并不是来自他自身…… “不管了,我得想办法修补身体。” “起码得再能承受施展一次法天象地才行。” 陈黄皮心中一动,便琢磨起了怎么修补自己如今的身体。 他体内的脏器庙现在精气也不滋生了。 或者说,刚滋生出来就在修补他的身体,只是他感觉不到而已。 “有了,我的法天象地乃是以胃开辟的脏器世界为基催动。” “我若是能再开辟一个脏器世界,或许就能再施展一次。” “嗯,我还有个胆囊!” “可是我现在没有精气,我拿什么开辟脏器世界?” 陈黄皮越发的失望。 他想到了办法,却又陷入了死局之中。 所有的力量都在填补化作太一以后的反噬。 即便是强行抽取脾庙之中,洞虚剑影的力量,也不够用来开辟脏器世界。 当真是两头堵。 九灵尊并不知道陈黄皮还想再用祂当耗材,再施展一次法天象地,化作太一。 不过祂也清楚。 陈黄皮肯定不会不提防自己。 但祂有自信,只要将其斩出,便能就此脱身,将这鬼玩意给一巴掌拍成齑粉。 所以祂便按照和陈黄皮商量的那样。 将陈黄皮纳入自己体内。 然后,好似受到了致命的创伤一样,气息突然跌落到极致,一头倒在了天河之中。 …… 飞仙图里的世界漆黑无比。 而姬忘忧带着索命鬼悄悄的进入其中。 没人注意到他们。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九灵尊,也就是天河之灵身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 九灵尊吞了那陈黄皮。 结果九灵尊出问题了,天河消失了整整六成,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样下去,他们执行的计划必然要告一失败。 九灵尊没了也就没了,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但天河不能没有。 否则如何将大乾仙朝变成另类的黄泉阴土。 “陈黄皮在吞噬天河。” “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 “切断他和九灵尊的联系,他现在已经没法变成那古怪的太墟邪神了,真仙极致就能斩他!!!!” “去,快去!!!” 一个个身影,挥舞着那大旗脱离飞仙图里的世界。 而实际上。 在外面看是一回事。 在世界里面看,则是另一回事。 索命鬼和姬忘忧收敛所有气息,躲在一个角落之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这飞仙图里的世界虽说一片黑暗。 而且好似隐隐有某种腐朽的气息遮掩一切。 但却有着一个个祭坛存在。 那些强者实际上都是站在祭坛上,手持着那灰色大旗,大旗挥舞,便有灰煞罡风形成。 而这祭坛。 索命鬼匆匆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了数千座,甚至更多。 “像是葬神坟里的祭坛。” “鬼兄,那些人要对陈兄出手,你说的那位老疯子究竟在哪?” 姬忘忧倒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或者说,来自父辈的荣耀让他干不出那种事,他也不可能对陈黄皮不管不顾。 人都把生的希望给了自己。 自己要是拍拍屁股就跑了,就是死也没脸见自己父亲。 但姬忘忧并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发现有近乎于道的强者的气息。 甚至连所谓的仙胚都没有看到。 索命鬼心乱如麻。 这种情况它没有料想到。 本以为进了这世界以后,以老疯子那近乎于道的能力,同处一个世界,对方肯定能心生感应。 但现在看来,当真是事与愿违。 就在这时。 熄灯的黄铜油灯忽然抽搐了一下。 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梦呓似的道:“好浓郁的苍天死气,本灯这是又回到炉子里了吗,还是说跑到旧观了。” 只这一句话,便暴露出了许多信息。 而下一秒。 黄铜油灯一个机灵,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这是飞仙图里的世界!” “是阴界还是阳界?” “吓本灯一跳,原来是本灯的阴界。” 黄铜油灯自顾自的道:“这地方还有本灯跟黄一没分开的时候,留下的烙印呢,阿鬼,你看到没有,天上有一个小黄点,那黄点就是本灯的。” 索命鬼怔怔的点头。 姬忘忧则脸色大变,他发现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而知道的太多。 就越是会被牵扯其中。 黄铜油灯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别怕,陈黄皮罩着你不会有事的,等一下,本家呢?” “本家怎么不在这?” 它记得它都熄灯了。 让陈黄皮进入了六阴神状态。 按理说,应该已经跑进这飞仙图里的世界了才对。 为什么它在这,陈黄皮反倒是不在? 索命鬼长叹一声,便道:“契主被那九灵尊拖着,他根本就出不来,只能是把机会让给我们,我本想进了这里就能找到老疯子救场,结果……” “九灵尊又是什么玩意?”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了下方。 然后,它就看到了陈黄皮在那九灵尊扭曲的身影里越陷越深。 还有诸多强者下场杀人。 要灭了陈黄皮。 “草!” 黄铜油灯当场就炸毛了,怒吼道:“阿鬼,本家还在那里,你怎么好意思出来的!你自己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也带过来!!” “我和陈黄皮从小一起长大。” “你这是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黄二,你冷静一下,想办法找到老疯子救场才是你该做的!” “我冷静不了!” 黄铜油灯体内的灯火瞬间燃起。 黄澄澄的火焰从它双目中喷出,它的身体都在扭曲,张牙舞爪,像是化作了邪异一样。 “姓聂的老王八你他娘在哪?” “赶紧过来帮忙!”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这被它叫做阴界的黑暗中响起,它不用想都知道,老疯子肯定是在阳界之中。 一阴一阳。 因为它还没从金顶天灯里面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白天是白天,黑夜是黑夜。 金顶天灯会有阴阳之变化,亦分出了阴阳之界。 再后来,这阴的变化便被分离出来,成为了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在这里,便可以将它的意志直接贯通到阳界。 甚至是为其打开一条路。 灯火喷涌。 那在这阴界里的,属于黄铜油灯的那个烙印瞬间大放光明。 一瞬间。 整个阴界都被照亮。 黄铜油灯便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无数截天教的弟子们穿着和阴神一样的打扮,正在做着祈求苍天赐福的仪式。 而在那些截天教弟子的身边。 则是一个个被晶莹如玉一样的物质包裹的仙人。 这就是仙胚。 这,也是引诱金顶天灯出现的诱饵。 黄铜油灯还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老疯子的身影。 只不过,老疯子却在那阳界的背面,他手持那把古怪的长剑,道果世界在其头顶显化,在他的面前则是另一个恐怖的存在。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穿着黑色长袍。 裸露在外面的身体则到处都是细密裂缝的道主。 从仙界下来的幽冥天。 老疯子身上滴着血,他的道果世界里有着许多仙胚,那是他抢走的,其中就有他的妻子。 而他则对上了这幽冥天。 对方是道主,虽说因为这肉身的原因,发挥不出太强大的力量。 但依旧压的老疯子死死的。 “黄二,老夫只能拦着祂,没法抽身帮陈黄皮。” 老疯子的声音带着必死的决意。 黄铜油灯心里一片冰凉。 老疯子被拦住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位道主。 太岁教主完美双道果,估计都不一定干得过对方。 得是阴天子、仙尊那种强者才能镇的住场子。 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黄铜油灯能做到将声音传出去,还是因为那烙印的存在,它这么一来,反倒是把自己给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暴露就暴露吧,最好整个玄真道界都听得到!” “黄一,你最好也能听得到!” 黄铜油灯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它摇身一变,身体瞬间化作了九冥神灯的样子。 然后,它的声音也变得冰冷,机械,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九冥神灯看着那些仙胚。 “道历一万八千年,今有仙胚无数,求祈黄天赐福,然黄天未生,道主未至,故予以批准,吾以九冥神灯之命,赐尔等化作邪异。” 是命,而不是名。 没有将所有分身召回来,九冥神灯,或者说黄二想要将仙胚点化成邪异,就得用它那宝贵到不得了的灯油。 黑色的灯光瞬间穿过阳界。 照在了那些仙胚上面。 “凡邪异者,皆当听吾号令!” 九冥神灯冷漠的指着那天河之中,杀向陈黄皮的诸多修士们说道:“杀光他们!!!!!” 它说着,便化作一道黑色遁光,冲向了离的最近的一处祭坛。 那祭坛上还有修士。 九冥神灯双目中爆发出一股至阴至邪的力量。 那修士双目里立马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直接就成了九冥神灯的傀儡。 这傀儡挥舞着灰色大旗,用这祭坛打开了进入天河的入口。 九冥神灯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哪怕它现在又有些分不清自己是黄铜油灯还是九冥神灯,但它还记得自己叫黄二,而它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叫做陈黄皮。 “本家,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身陷险境的。” …… 而在另一个无边的黑暗地带。 这里是虚无。 但也是大乾仙朝所在的地方。 滚滚灰雾将大乾仙朝笼罩着,将里面的阵法也容纳在其中。 一个声音在灰雾中作响。 “我好像听到了九冥神灯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那里。” 断手从灰雾中掠过,它感应到了九冥神灯。 因为它也是邪异。 “应该在那个方向。” 断手向着它感应到的方向寻找了过去。 此刻的它声音不复曾经的残忍,而是变得清朗许多。 它是断手,认为自己是许青山的断手。 而它的气息比曾经要强大不少。 因为它到了大乾仙朝以后,便从那些青铜油灯里感应到了陈道行的气息。 对方很强大,比它记忆里还要强大。 因此,它重证了自己的道果。 一树一枯荣,生死之中求得阴阳变化。 “师弟若是见我如今恢复了修为,他应当会很开心。” 断手还不知道陈黄皮快死了。 它心里满是将要久别重逢的喜悦。(本章完) 第407章 黄天死气泄露,陈道行杀来(11w求月 世界做网,倒扣为盘。 天河变得越来越小。 陈黄皮的身体已经吞了七成有余。 九灵尊有心制止却做不到,祂只能装做受了重创,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一个个真仙强者手持能引动灰雾的大旗,化作滚滚狼烟杀了过来。 其中半道强者则气息收敛。 隐匿其中!!! 陈黄皮深陷九灵尊的肉身。 他如今体内更是空荡荡的,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能隐约的感觉到那种压抑到极致的紧迫感。 “九灵尊,你还在等什么?” “马上我就要把天河给吸干了!” “你快出手杀人啊!” “杀了他们,天河就能将其吞噬,而我就能继续吞噬天河,我要是没得吞就只能吞你了,你也不想我们反目成仇吧!” 陈黄皮在九灵尊体内嚷嚷着。 这话听的九灵尊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祂不耐的道:“着什么急,打头的只是一些真仙,那些半道才是压阵的重头戏,你放心,你我如今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为兄一定会帮你的。” “九灵大哥,你对我真好!” 陈黄皮感动的道:“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有一个长辈,以前老一辈的修士都叫他寂灭大剑尊,你出手的时候不要伤他。” 九灵尊道:“你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焉有伤他之理?” 陈黄皮道:“可你又没有见过他,这样吧,我有个邪眼,你把身体裂开一条缝,我来帮你辨明是谁。” “黄皮兄弟,你这是不信任为兄啊!” 九灵尊道:“寂灭大剑尊,为兄还是知道的,好了,不说了,那些人过来了,为兄得继续装死了。” 说完,九灵尊再也不肯回应陈黄皮。 兄弟兄弟,表面兄弟。 这俩兄弟都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给掐死。 陈黄皮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九灵尊是不可能让他如意的,生怕他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再恶心自己一下。 而陈黄皮则十分绝望。 他现在身上惟一还能动的,就只有一只邪眼了。 九灵尊不放邪眼出去。 他没有足够的心神操控邪眼。 而就在这时。 诸多真仙已经来到了九灵尊那庞大的身躯之上。 九灵尊如今是脑袋坠入了天河之中,背部则露出水面,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尸臭味,并且随着天河的消散,祂的皮肤也在急速腐烂。 做戏就得做全套。 那些真仙们不是没怀疑九灵尊可能是在欺骗他们。 只是,架不住陈黄皮先前闹出的动静太恐怖了。 他们甚至都觉得,如果陈黄皮那种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就是九灵尊复苏,也能活活将其打死。 他们更想不到。 九灵尊和陈黄皮狼狈为奸。 掉头就把矛盾指向了他们。 “进入九灵尊体内!” “把陈黄皮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天河消失!!” 这命令是寂灭大长老发出的。 他是半道强者,天地异变之前就已经在这个层次了。 而且不是冥神子那种半吊子半道。 是货真价实、脚踏实地修上去的。 便是在这些死后被控制的强者里,寂灭大长老的地位也举足轻重,而现在他却无心亲自下场,因为他在寻找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一盏灯!!! 九冥神灯!!! 阳界里的诸多仙胚被九冥神灯点化成了邪异。 那些邪异在从阳界进入阴界,再从那些祭坛里进入天河。 邪异们翻不起太大风浪。 因为仙胚基本上都是仙人和真仙这两个层次,真仙极致的仙胚则仅仅只需要十个就已经足够。 这十个里面还包括了万剑阁的阁主,易轻舟的母亲。 当然,现在已经是被老疯子给截走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盏灯。 可关键是。 寂灭大长老等半道强者,眼睁睁的看着那盏灯也杀进了天河,结果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 无论怎么寻找都发现不了对方的踪影。 金顶天灯重要。 但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九冥神灯,也不能不管不顾。 大乾仙朝也好,仙界也罢。 对九冥神灯可以说是没有半点了解。 他们只知道有金顶天灯。 甚至还知道金顶天灯叫黄一,却不知道还有一个黄二。 “九冥神灯,你究竟在哪!!!” 寂灭大长老目光阴冷,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觉得九冥神灯必然是用了某种遁法,亦或者是某种伪装,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突然…… 寂灭大长老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那九灵尊,越来越多的真仙破开那怪物的皮肉,向着陈黄皮陷入的区域冲了进去。 九灵尊的身体太大了。 经脉宽阔到都能跑马的程度。 “不好!九冥神灯可能已经进去了!走!随老夫杀进去!!!” 寂灭大长老面色大变,立马化作遁光扎了进去。 如果那九冥神灯当真变化之术了得,如果他是那九冥神灯,他必然会化作别人的样子,趁乱闯进去。 九冥神灯和那陈黄皮可是一伙的。 实际上,也正如寂灭大长老所想的那样。 九冥神灯至阴至邪。 其变化之术更是能叫近乎于道都难以分辨。 眼下。 那蠕动的经脉血管之中。 诸多修士引动灰雾,破开九灵尊的血肉,而其中领头的则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矮个子真仙。 “诸位道友,我等从那九灵尊背部进入其体内,而陈黄皮就在祂的心脏之中,把眼前这层肺脏破开,便能将其宰杀!” “小心,九灵尊肺里都是烟毒!” “有什么好小心的?把咱们的命搭上去也得把那陈黄皮解决了,天河不能出问题!!!!” 九灵尊没了还能想办法再弄一个出来。 天河没了就真没了。 那三角眼的真仙疯狂的冲进肺脏其中,然后竟然发狠当场自爆了起来。 轰的一声。 其肺脏被直接炸开了一个口子。 虽说比起整个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但这般决然,着实让其他人有些震撼。 当然,这些人严格来说不算修士。 他们都是死过的人了。 身体被太墟神钉控制,哪怕是还记得这具身体的一些记忆,却也和曾经不是一个人。 他们都是执行这计划的棋子罢了。 紧接着,又有一名真仙冲进了肺脏选择自爆。 一声接一声! 更多的修士也选择了用这种办法开路。 时不待我,时间比什么都要珍贵。 必须得争分夺秒。 这爆炸声起此彼伏。 突然。 有修士瞪大了眼睛,他猛然对着一名要冲进去自爆的修士叫道:“你刚刚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又活过来了!” 那修士身材高大,是个中年汉子模样。 “我看你比较顺眼,特意过来带你一起死。” 中年汉子回头狞笑,双目之中燃起了两道黑色火焰。 那修士立马被其影响。 然后一个不查,便被中年汉子带着一并自爆开来。 这中年汉子当然就是九冥神灯黄二。 它的变化之术可是有说法的。 从一开始,就连续变化成诸多修士模样混入其中,也是它在那里喊口号,带节奏。 引得其他人纷纷效仿自爆。 关键是它生怕这些人停下来思考,发现不对劲,所以时不时就再次混入其中,换个模样再来一次。 好在这里已经乱作了一团。 这点纰漏也没被人发现。 不过。 九冥神灯也知道它不可能一直这样玩弄人心。 有许多半道强者,尤其是那个寂灭大长老已经杀进来了。 它得赶紧找到陈黄皮才行。 那么多半道,它对付不过来。 因为它现在的种种手段,都是在拼命,都是在用自己那宝贝到不得了的黑色灯油在维持着。 “本家,我感应到你了。” 九冥神灯在心中狞声道:“你不要怕,我马上就过来帮你,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不过临走前,我得给这些人添点堵。” 说罢,九冥神灯摇身一变,再次化作他人模样从灰雾里走了出来。 “寂灭大长老!!!” “还没有找到那陈黄皮吗?” “废物!你们都该死!!!” 寂灭大长老说罢,一把抓住了离的最近的一名真仙,然后双目之中的黑色火焰喷涌而出,直接灌输进对方体内。 随后,便带着这真仙一并冲进了那肺脏之中。 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起。 所有修士全都愣住了。 这一幕幕画面来的太快,给他们极大的冲击。 “刚刚发生了什么?” “寂灭大长老自爆了?可他是半道强者,那自爆后的余波为何没将我等震成齑粉。” “不对劲,那不是寂灭大长老!” “假的,是假的!” “所以我等现在该怎么做?” 有修士问出了最严重的问题,他们究竟要不要破开九灵尊的肺脏? 如果要,那岂不是正中那假冒之物的下怀。 若是不这么做。 那陈黄皮怎么办? 天河消失的速度可没有减缓。 好在很快便有人给了他们答案。 “尔等愣在这里做什么?” 寂灭大长老的身影悄然出现,阴冷的道:“速速进去,将那陈黄皮宰了!决不能让他影响天河!” 唰!!! 所有修士齐刷刷的看向寂灭大长老。 “我们进去杀了陈黄皮,那你呢?” “你为何不进去?” “老夫要找到那盏灯!” 寂灭大长老不耐的道:“陈黄皮已经油尽灯枯,九灵尊吞了他,就等同于吞了一颗毒丹,可那盏灯却不一样,那些仙胚被它变成了邪异,它可能和金顶天灯有关。” 讲真的,寂灭大长老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而这话听在众修士耳中,却更像是在找一个蹩脚的理由。 修士们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不约而同的向着寂灭大长老出手。 种种神通法门在九灵尊体内爆发! 但是这并没有任何作用。 寂灭大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修士,这种层次的修士出手,连他的一点衣角都无法损伤。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一名修士的脖子。 然后,他的双目之中便隐隐有着一个朦胧模糊的死寂世界虚影浮现。 算起来,这是他的道果雏形。 若是真的形成了,那他就是近乎于道。 “那盏灯竟能影响尔等心智。” “它还化作了老夫的样子。” “好厉害的邪物。” 寂灭大长老一把捏死了这名修士,然后体内剑鸣声阵阵作响。 充斥着死意的剑光闪烁。 所有修士在这一刻全都僵住,化作了飞灰。 “可惜了,看样子那盏灯不在这里。” 寂灭大长老杀了这些修士,只不过是想要排除九冥神灯故技重施的可能,而现在这些修士被他杀光,那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遇到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那盏灯变化的。 “你想要救陈黄皮。” “行,老夫给你这个机会。” 寂灭大长老走向那被炸开的血肉。 血肉自动分开。 直指九灵尊的心脏位置。 他不需要去费劲寻找九冥神灯,因为对方既然要救陈黄皮,那他只需针对陈黄皮便可以逼迫其自己跳出来。 诚然,黄二鬼主意确实多。 玩脏的阴的它也不比陈黄皮差多少。 这一人一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臭味相投,彼此一肚子坏水。 但寂灭大长老这一手确实是戳中了它的痛点。 九冥神灯不敢再耍样。 不过,它此刻也感应到了陈黄皮。 豢狗经。 它修行过豢狗经。 不过,它能感应到陈黄皮,陈黄皮却感应不到它。 九灵尊到底是近乎于道。 而且还是豢狗经的创造者,祂的身体更能阻碍所有信息的传播。 “已经有许多半道强者进来了。” “陈黄皮,本尊要开始动手了。” 九灵尊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而祂的肉身也在这一刻蠕动了起来,诸多经脉血肉将那心脏层层包裹,让其和九冥神灯离的越来越远。 陈黄皮不知,却皱眉道:“九灵尊,你动手归动手,为何要把我往你胃里塞。” 九灵尊道:“因为那些人要杀你,本尊不想让你死在他们手里,在本尊的胃里你会更加安全。” “我不信。”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是你,我突然来这一手,那我肯定是要坑人的。” 陈黄皮说着,便忍着剧痛催动脾庙里的洞虚剑影。 “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放回去,否则我就自残给你看!” 他只要一自残。 其肉身吞噬天河的速度就会加快。 而且那些天河可不会对他如今的状态起到任何好转,纯粹只是为了修复肉身的残破。 相当于是在浪费。 九灵尊沉默了。 想弄死陈黄皮的心也更加坚定。 这人在祂看来,就是个提着把剑的小孩,连剑都挥不好,若是没有和自己形成这恶心的联系,自己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 结果他现在动不动就要自残威胁自己。 “好,我把你放回去。” 九灵尊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感情。 祂的肉身轰隆作响。 脑袋和屁股当场调换。 陈黄皮只感觉自己好似在这心脏之中,是在往上升,是回到了刚刚的那个位置。 却不知道九灵尊玩了一手灯下黑。 “尔等,都得死!!!!!” 九灵尊吼声震天,双目更是血红无比,祂的杀意已经彻地沸腾了。 那种恨意做不得半点虚假。 庞大的身躯从天河上抬起。 有几名半道,以及一些真仙则震惊的发现。 这九灵尊竟然是从屁股那个位置冲出来的。 而原本的头部则化作了尾部。 看起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可是祂图什么? 图出丑吗? 之前那个陈黄皮变成婴孩,光着屁股露着尿就已经够丢脸的了。 现在居然出了一个更丢脸的九灵尊。 “不好!中计了!!!!” “九灵尊没有死!快,尔等快从祂体内出来!!!” “晚了……” 九灵尊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些半道。 祂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原本开裂的腐烂皮肉,在这一刻瞬间冲出诸多血管脉络,那些血管脉络化作某种封印一样的事物,将所有的出口全都堵死。 九灵尊其实不缺攻杀的手段。 祂既是近乎于道,又是天河之灵,那些和祂化作一体的所有强者,其手段祂都能施展的出来。 唯独无法催动那道果世界而已。 因为挂在祂身上的那些青铜油灯,还有那些没入祂体内的太墟神钉,都在制约着祂。 而祂如今最强大的手段。 其实还是豢狗经,这异变的功法着实是强悍邪恶,能抽取所有豢奴的力量。 血肉经络凭空生出。 以豢狗经运转的路线,在天河之中蔓延开来。 有存在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立马就要试图回到飞仙图里的世界。 但这已经晚了。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九灵尊冷漠的道:“本尊是天河之灵,却也受制天河,天河到不了的地方,本尊也无法前往,因此本尊才会拿尔等没办法。” “尔等不下场,那个世界就能护着尔等。” “但现在,都得死!” 轰隆隆! 天河之水瞬间沸腾,漫天水雾将一切都遮掩。 运转着豢狗经的血脉经络,同样形成了一张网,这张网将所有人的退路都切断。 诡异的波动呈网状散开。 有修士被那波动触及,便瞬间被血脉经络附着,就像是闯入蛛网的蚊蝇试图挣扎脱身。 然而这没有任何作用。 修士的挣扎越来越弱。 很快就突然面露冰冷之色,盘膝在这血脉经络上开始修行了豢狗经。 豢狗经有上下两卷。 上卷是豢主,下卷是走狗。 九灵尊要将所有人都化作祂的走狗。 要知道,这些人身上可都是有太墟神钉的。 九灵尊当然不在乎。 祂虱子多了不压身,可陈黄皮身上却没有。 “吞吧,吞吧。” 九灵尊压低了声音:“这些修士都是你的食物,那些太墟神钉的滋味更是美妙。” 祂仓促之间和陈黄皮约定的计划确实不错。 祂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九灵尊的目的是为了求生。 祂不想和陈道行对上。 不想陷入沉睡,被点化成黄泉以后,就沦为被夺舍的躯壳。 而陈黄皮又是火烧眉睫的大事,不得不除。 所以,九灵尊便要让这些太墟神钉同样进入陈黄皮体内,而祂和陈黄皮现在是某种很微妙的共生、不,应该说共死关系才对。 简而言之,当陈道行现身要让祂沉睡的那一刻。 陈黄皮也会受到影响。 九灵尊觉得有陈黄皮分担,那祂绝对能撑得住,而对方就不一定了。 届时祂便能反过来将陈黄皮给宰了。 还能趁机搏一搏打开对自身道果世界的制约。 杀出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杀!!!!” 九灵尊沐浴着血光,狞笑着向着体外的那些修士们出手。 而在祂的体内。 则更是乱作一团。 祂的体内本来就进去了许多半道强者,以及数千真仙。 其大部分都在祂自身的血脉经络之中,如今祂封住了自身的所有出口,体内的豢狗经更是肆无忌惮的捕杀所有人。 数道遁光在九灵尊体内横冲直撞。 寂灭大长老挥舞着灰色大旗,将其当做剑一样斩出无数寂灭剑光,将蠕动过来的血管全都切断。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如今他已经进入了九灵尊的胸腔之中。 但这里却没有那颗心脏。 “九冥神灯,老夫知道你在这里。” “陈黄皮在哪?” “告诉老夫!否则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寂灭大长老脚下不停,他在寻找九冥神灯的踪影。 而这一次却和之前不同。 之前是他想要对付这盏灯,将其控制住。 现在九灵尊突然来了这一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场面已经是彻底失控了。 黑暗中。 九冥神灯默默的看着寂灭大长老。 它倒是没有被那些血管脉络所追杀,因为它现在就混在那些血管里,扮演着追杀寂灭大长老的角色。 但它的心却比寂灭大长老还要着急。 异变的豢狗经爆发。 它之前还能感觉到陈黄皮的大概位置,现在周围的气息混乱无比,充斥着扭曲疯狂的意志,便是它也感觉不到。 “若是我把阿鬼带来就好了。” 九冥神灯心中烦躁的道:“它鬼点子多,肯定能想到办法,或者是那骚狐狸在也好啊!” 它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情况会这么糟糕。 虽说它当时怒到几乎失去理智。 但想的也是留索命鬼在那个世界里更安全。 事到临头它却又无比后悔。 陈黄皮、黄二、索命鬼、狐狸山神。 这四个东西一直厮混在一起。 从来没有独自陷入险境过,陈黄皮负责打架,黄二则有着种种奇怪能力辅助,索命鬼作为狗头军师出主意想办法,实在不行还有狐狸山神的阴损法子在兜底。 一路走来,虽说也有过许多波折。 陈黄皮也有打不过的时候。 黄二的能力也有失效的时候,索命鬼的主意也都不是每次都能力挽狂澜,狐狸山神更是天天想着回十万大山给观主端茶倒水。 但这四个东西凑在一块,彼此就是能给对方兜底。 现在九冥神灯却没了给它兜底的人。 连帮忙想办法的都没有。 寂灭大长老,九冥神灯信不过。 哪怕对方说的再好听。 九冥神灯也只相信自家人,除此之外,谁它都不信,都觉得对方肯定没安好心。 最后恨恨的看了一眼寂灭大长老。 九冥神灯悄悄的向着别处寻觅过去。 它打不过这人。 只能避而远之,寻找陈黄皮的所在之处。 而这是徒劳的。 九灵尊的身躯实在是太庞大了。 而且异变的豢狗经在疯狂运转,将所有的路线全都堵死,谁能找得到陈黄皮在哪? 血脉经络蠕动着,试图将所有人都纳入其中。 而一个个半道强者,则被渐渐地逼到了一块。 最终。 九冥神灯也避无可避的暴露了。 它变化成那些血管脉络的样子,但其他的血管脉络都在出手,唯独它不敢上前。 自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寂灭大长老冷冷的说道:“九冥神灯,老夫再问你最后一遍,陈黄皮究竟在哪?” “找到他你们就能活吗?” 九冥神灯的声音没有丝毫情感。 寂灭大长老道:“他和九灵尊合为一体,老夫有道果之雏形,将那寂灭剑道灌入他体内,便能伤到九灵尊的要害。” “由此,我等都能活着出去。” “那陈黄皮呢?” “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没了九灵尊,他立马就会油尽灯枯,飞灰烟灭。” “他的确是一个死人。” 九冥神灯的声音很沙哑:“很小的时候就是了,他很能闹腾,三岁还光着屁股满山跑,观主很忙,所以便让我做他的玩伴。” “观主在的时候,观主就是他的依靠。” “观主不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这个好兄弟了。” “九冥神灯你这是何意?” 寂灭大长老等人不知道九冥神灯说这话的意思。 不做决定,反而开始像是感慨过去。 时间可不等人。 “嘿,也没什么意思。” 九冥神灯摇身一变,也不装作什么血管脉络的样子,而是变成它原本那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模样。 “本灯就是想跟你们说。” “本灯也不知道他被九灵尊藏在了什么地方。” “若是你们有办法救他,本灯倒是愿意舍命拼一拼,只可惜你们不愿意。” “你们这些狗东西,活着的时候本灯就不骂你们了。” “死了结果他娘的做了叛徒!” “我告诉你们,办法本灯想不到,但陈黄皮要是死了,你们都得完蛋。” 黄铜油灯的灯芯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漆黑起来。 而它的灯身却依旧没变。 “九冥神灯,你要做什么?” “本灯叫黄二!” 黄铜油灯突然暴起,狰狞的吼道:“十个呼吸,十个呼吸以后,本灯便要自爆,不止你们得死,那九灵尊也得被本灯污染。” “你们背后的不就是那几个道主。” “道主怎么了,藏头露尾,敢跟我家观主斗一斗吗?” “本灯污染了那九灵尊,天河都得废掉,去你奶奶的点化黄泉,做梦去吧!” “所以,你们现在还有九个呼吸来想办法找到陈黄皮。” 黄铜油灯恶狠狠的看着寂灭大长老那些人。 黑色的灯光在它身边闪烁。 而它那黄澄澄的灯身却显得更加晦暗。 寂灭大长老面色大变,他感觉到体内的太墟神钉好像在颤抖。 似乎在害怕眼前的这盏灯一样。 黄铜油灯拔不了太墟神钉。 但它的本质却是外邪,陈黄皮曾经机缘巧合之下,看过它的本质,虽说没有完全看透,但它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 它的灯身来自于玄真道界的种种天材地宝。 它的灯芯则是从金顶天灯里分出来的。 它的意志,则是来自太墟。 陈黄皮的体内有着太墟的三成天道,那三成天道当年也是以外邪虫的形式试图吞噬他。 观主将那些外邪抹去意志,将其身体炼成了陈黄皮的一部分。 其被抹去的意志。 却放在了黄二身上。 因此,黄铜油灯曾经化作邪异的时候,才会疯疯癫癫的想要吃了陈黄皮。 黄二就是黄二。 九冥神灯是它,它却不是九冥神灯。 那曾经的部分意志也是它,但它却不是那些意志。 如今的黄铜油灯黄二。 实际上,就是在被观主唤醒那一刻,和陈黄皮厮混在一块长大到如今形成的一个全新的意识。 当然时过境迁,一万多年过去其实也不算新。 寂灭大长老等半道强者憋屈的看着黄铜油灯。 这盏灯真是疯子。 它难道就不想活着吗? 就为了救那陈黄皮,居然要玩自爆。 而且死都得毁了他们执行的计划。 要不怎么说,黄铜油灯和陈黄皮是本家呢。 一个玩自残把九灵尊恶心的够呛,一个玩自爆,自己想不出办法就逼着寂灭大长老他们来想。 只是陈黄皮没玩过九灵尊。 黄铜油灯却玩的过寂灭大长老他们。 因为陈黄皮想的还是活着,它却已经要玩命了。 十个呼吸,不是它给这些人的时间。 是它开始自爆的倒计时。 “等一等,老夫想到办法了。” 寂灭大长老低吼道:“算上老夫这里有十四名半道强者,我等设下诅咒,便能将他咒杀!” “本灯可以死,但本灯的兄弟得活。” 黄铜油灯冷漠的道:“而你们,还有五个呼吸。” “他不会死。” 寂灭大长老道:“最起码那诅咒落在他身上之前他都不会死,而我等却可以通过诅咒来找到他究竟在何处。” 诅咒是一种有别于法门的诡异力量。 无影无形,根本就不需要灵气法力。 凡人之中便有扎小人的诅咒,只不过凡人意志太过孱弱,而且不成体系,自然是被当做是子虚乌有之事。 而这里则是十来个半道。 他们设下诅咒,就是九灵尊体内再怎么凶险,也挡不住这无形的恶意。 听着寂灭大长老这话。 黄铜油灯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诅咒确实可以,只不过它不确定找到陈黄皮的时候,陈黄皮如今的状态能不能抗的住那样厉害的诅咒。 但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这些了。 “可以,你们还有四个呼吸。” “老夫需要陈黄皮的头发,需要他的指甲,需要他的生辰,需要他的姓氏。” “没有。” 黄铜油灯摇头道:“没有头发,没有指甲,他的生辰本灯也不知道,他就叫陈黄皮。” 现在或许陈黄皮的头发能拔下来。 但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黄铜油灯手里当然没有。 寂灭大长老握紧了拳头,忍着怒气道:“这些东西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名字长相,如何施加诅咒?天地间又不止他一人叫这名字。” 黄铜油灯道:“这你不用担心,的确就他一人叫陈黄皮。” 当年在黄泉阴土的阎罗殿内。 那阎罗审判陈黄皮,要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便有陆判调出了陈黄皮的生平。 的确就他一个人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只不过他的生辰的确是查不出来的,因为他死了一万多年,又活了一万多年,算起来乱七八糟,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寂灭大长老见黄铜油灯这样说。 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若是名字没问题,即便是没有其他的东西,也可以诅咒到陈黄皮身上。 就是付出的代价要大很多。 得有人献祭生命! 想到这,寂灭大长老叹了口气,看向了一名半道强者。 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 诸多半道瞬间暴起出手,那个倒霉的祭品便付出了生命。 “动手!!!” 这些强者们同时将自身的道显化了出来。 他们将力量灌入那祭品之中。 那祭品很快便开始扭曲变化,竟然变成了陈黄皮的样子。 双目发红,怨毒无比。 “陈黄皮,还我命来!!!” 那祭品身体崩溃化作一道血影,然后便向着一团血肉脉络之中冲了过去。 血影诅咒如入无人之境直接穿过那血肉脉络。 而寂灭大长老他们则毫不犹豫的施展各种手段,斩破那些血管脉络,一路追杀过去。 他们不敢拖延时间。 因为黄铜油灯是真马上就要自爆了。 不见到陈黄皮,到时候就彻地完了。 可是,他们这样做。 正在杀戮修士,搅动天河的九灵尊却突然感觉到了。 祂想杀了陈黄皮,但不能现在杀,留着还有大用。 已经有许多修士被祂所杀,将其化作某种物质输送给陈黄皮吞噬。 那些物质里藏着太墟神钉。 可寂灭大长老这些半道要做的事,祂却有点看不懂了。 这些人要做什么? 用诅咒要杀死陈黄皮? 但为什么那盏破烂的油灯也跟着他们一起? 他们不是敌对的吗? “找死!!!” 九灵尊冷哼一声,伸手一拍自己的胸口。 祂那庞大的躯体之中。 便有无数只手掌从蠕动的血肉之中探了出来。 轰!!!!! 暴虐的力量直接轰向了黄铜油灯。 “住手!!!” 一名半道强者见此,头发都炸开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施展了某种法门,和黄铜油灯的位置瞬间来了一个调换。 反手再一拍。 便将黄铜油灯送到了其他人身边。 噗!!!!! 这半道强者承受了九灵尊一击,当场肉身崩裂,气息更是不停的跌落。 他也恨不得黄铜油灯死。 但不能死在这里,否则这玩意一自爆,谈何点化九灵尊,谈何让天河蜕变成另类黄泉。 九灵尊见此又惊又怒。 祂不知道这明明应该是仇敌的修士和黄铜油灯,怎么就齐心协力联手了,看这架势竟有种自己被陈黄皮钳制的错觉。 祂只知道。 这些人能修行到这一步,必然不是什么庸才。 真要是让他们成了。 那自己肯定不可能还有半点生机。 “陈黄皮!!!!” 九灵尊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你吞噬了那么多修士,你的身体为什么还是跟无底洞一样?!”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陈黄皮迷茫的看着自己身上闪烁的青色文字。 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身体依旧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但随着九灵尊将那些修士杀死,供他吞噬修补自身。 他身上就莫名其妙的有这些太墟道文浮现。 而且和之前化身太一的时候不一样。 这些文字发出的光亮更像是丝线,隐隐带着一抹金色,似乎要把他包裹住,化作一个茧一样。 “我好像在变小。” “九灵尊,你是不是又在阴我。” 陈黄皮惊恐的发现,他的手掌竟然变得比之前小了那么一圈。 他身上穿着的道袍也随着身体的变化在缩小。 再这样下去。 怕不是要回到婴孩时期。 这种诡异的变化,让他有些惶恐,有些不安。 九灵尊不说话了。 祂也不知道陈黄皮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好似和那些被自己悄悄弄进陈黄皮身体里的太墟神钉有关。 唯一让祂感觉有些庆幸的是。 陈黄皮吞噬天河的速度减缓了很多,好似快要达到某个临界点了。 想到这。 九灵尊再次加快了祂对那些修士们的屠戮。 天河如今只剩下了一成。 河水都被染成了血色。 越来越多的修士被吞噬,越来越多的太墟神钉进入了陈黄皮体内。 那些文字发出的青光中金色变得更加明显。 陈黄皮身体摇摇欲坠,他感觉非常的疲惫,思维都变得开始混沌了起来。 渐渐地,他变得越来越小。 最终化作了一个青金色的茧。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这茧里的画面,必然会被惊骇到。 因为陈黄皮变成了一个死婴。 有一根脐带连接着青金色的茧。 三簇本就微不可察的青色命火开始变得更加暗淡。 陈黄皮面露痛苦之色。 忽地,一股股黑气从他的脐带逸散了出去,将青金色的茧给染成了充斥着不祥的墨色。 陈黄皮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缓解。 而那九灵尊…… 祂则僵在了原地,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念头都在这一刻被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所占据…… 扭曲,疯癫,邪恶无比的嘶吼声通天彻地。 九灵尊那巨大的身体在腐烂,流淌出了恶心的浓水,更有一丝丝的黑气从中渗了出来。 祂被污染了。 扭曲成了一个毫无人性,毫无自我的邪物。 偏偏祂这丑陋的身体却又涌现着极为不和谐的神性。 “太墟神灵!” “祂变成太墟的神灵了!!!” 黄铜油灯惊愕无比,它不明白九灵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太墟神灵。 但眼下这九灵尊好似陷入了某种疯癫状态,根本就顾不上对付体内的这些事物,因此黄铜油灯反而在寂灭大长老他们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九灵尊的胃中。 “那是什么?” 有人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茧。 那茧通体发黑,并像是心脏一样在跳动,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九灵尊的血肉经脉钻了进去。 “太墟神钉!!!!” 黄铜油灯在这茧上感应到了太墟神钉的气息。 因为它本能的饥饿难耐。 “本家!本家!!!” 黄铜油灯立马扑了上去,它在呼唤陈黄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它只能感觉到那种不祥的死意。 陈黄皮是黄天。 而这种死意,作为和他一起长大的黄铜油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一道血影扑向了陈黄皮化作的茧里。 而那茧里却没有半点声响。 寂灭大长老语气复杂的道:“他死了,被那九灵尊彻地吞噬了,就像是一颗丹药一样,九灵尊抽走了他的本质,化作了太墟邪神。” 话音未落。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便从外界传了进来。 那声音来自一位近乎于道。 “阿鬼,师弟就在这九灵尊体内对吗?” “许青山,还有黄二,它进去救契主却到现在都没回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听着这声音。 黄铜油灯明白,九灵尊现在失控了。 以至于外面的声音都能传进来。 它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许青山,真的是你吗,观主派你来救陈黄皮了吗,可是你来晚了,陈黄皮死了,被九灵尊当成丹药给吃了。” “你快宰了这九灵尊,或许观主还有办法把陈黄皮回炉复活。” 可刚说完,它冷不丁的想到一件事。 许青山那小子什么时候近乎于道了? 下一秒。 周遭震荡不止。 就好像有一个存在一脚踩在了九灵尊的脑袋上。 迫使其身体直接跪了下来。 “东华大帝?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有趣。” 东华大帝…… 原来是东华大帝。 黄铜油灯恍然大悟,可后来的这个声音又是谁? “我不是东华大帝。” “我是许青山,净仙观的许青山。” “陈道行,你这叛徒!给我死来!!!!”(本章完) 第408章 偷天之剑,敢叫天公折腰(8k大章求 天崩地裂。 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直接将所有局面全都打乱。 异变成太墟神灵的九灵尊,本是将所有下场修士如同草芥一样屠戮。 而断手杀来,局面刚刚有所好转。 正要对九灵尊出手,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救出来,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陈道行降临了。 祂现身的那一刻。 便一脚踩在九灵尊脑袋上,硬生生的将其踩进了天河之中。 “陈道行!我要你死!!!!!” 断手疯了一样的杀向陈道行。 一出手,天地变色。 一个郁郁葱葱的世界凭空出现。 这世界之中,草木时时刻刻都在生长,时时刻刻都在枯萎,一生一死,一枯一荣,如此循环往复,演化一切道法。 疯颠扭曲的九灵尊嘶吼着,祂只有兽性再无自我,异变的豢狗经从祂体内钻了出来,血管脉络将其整个肉身都包裹。 如同爬在祂身上的蜈蚣一样,操控着血海杀向陈道行。 “吼!!!!” 两尊近乎于道和陈道行厮杀。 而陈道行却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连自身的道果世界都不曾显化。 好似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他之所以这般,则是因为他在断手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 不是东华大帝的。 而是他的师尊曾经出手留下的痕迹。 这种力量,让他的十分怀念。 断手那杀意冲天的声音作响。 九灵尊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陈道行眉头微皱,平静的道:“有些太吵了。” 话音落地。 世界寂静无声。 和陈黄皮与九灵尊大战的时候不一样。 这两个都没能真正展现出近乎于道的那种压制力,又或者说,在这虚空之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使得一些附带的东西无法生效。 比如说打崩时间线。 跳进时间长河,在过去未来现在同时开战。 但陈道行一句话落下。 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手段。 一切声音尽皆消失。 索命鬼张开口,无声的惨笑道:“完了,彻底完了。” 陈道行。 大乾仙朝的太子。 观主收的第一个徒弟,很少有人会将他称作天才。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近乎于道对陈道行而言,是必然之中的必然。 这人就不可能达不到这个层次。 陈道行是观主教出来的,而其他师弟们则大都是他教出来的。 索命鬼此刻心中满是绝望。 它看着那风轻云淡的陈道行,看着暴虐狰狞的九灵尊,施展种种手段的断手,不用想都知道,断手是不可能对付的了陈道行的。 要知道。 陈黄皮、黄铜油灯对索命鬼可没太多藏着掖着的。 陈道行当年是怎么修成近乎于道的。 索命鬼知道的清清楚楚。 没有所谓的能不能成。 只有想与不想,想通了就踏上那条路。 即便是再痛恨陈道行,也不得不感叹他的天资才情。 这是真学了观主七八成本事的人。 断手曾经是东华大帝,死后肉身异变,被三观主留在陈黄皮本相里的那道剑光斩去执念,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了另一个许青山。 断手重修回近乎于道。 但它曾经就是陈道行弄死的。 悠悠岁月过后,断手回到了自己生前的境界,陈道行却不可能原地踏步,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他现在有多强。 恐怕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是,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天,太墟道主那些人以真身降临,才能将陈道行压的死死的。 在这之前。 不算观主,也不算那轮廓。 陈道行便是站在山巅的那寥寥几人中的一位。 想到这,索命鬼看向看向阴界背面、那阳界的入口处。 那里也有着两个同层次的人。 一个是老疯子。 他持剑血战,身影和那幽冥天纠缠在一起,死死的堵在入口处,其道果都在燃烧、崩散出无数的碎片流光。 老疯子根本没法出手帮忙。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把幽冥天给堵在了这里。 自从遇到陈黄皮。 老疯子的对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近乎于道。 先是操控截天教主肉身的太墟道主,然后又是用青仙主外加其他三位大帝拼凑出尸身的幽冥天道主。 这两位都是道主下场。 那怕不在其本界,没有本界天道加持。 也和近乎于道不是一个概念。 “玄真道界的剑修,你很厉害!” “你的剑道更是极端。” “若是同样的境界,恐怕吾都要避你锋芒。” 幽冥天的声音沙哑阴寒,像是来自恶鬼从生的世界一样。 老疯子没有任何言语。 他的身体在燃烧。 他的道果也在燃烧。 他真的是在用命和这幽冥天死嗑。 和上一次与太墟道主交手不一样,老疯子当时还是想着保全性命,将他看到的秘密传递出去,这一次他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开道争吧。” “以你现在的状态,三息内你必败无疑。” 幽冥天冷冷道:“不过吾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成为吾等的同道,吾愿意接纳你,甚至可以不夺舍你的肉身。” 祂是真的很欣赏老疯子。 纯粹的剑修,剑道立意更是要容纳天下所有剑道。 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但居然会有人去走。 当然,幽冥天说这话实际上只是为了干扰老疯子的心神,祂想收服老疯子是真,但也清楚老疯子这样的人,是宁死都不可能屈服的。 剑道是道,阵道是道,丹道是道,仙道是道。 所谓的道有千万条。 实则是人有千万种。 每个人都在以自身去理解道,诠释道。 而道的展现,便是他自身的理念的展现。 “老夫姓聂。” 老疯子血红的双目眯成线,手中长剑横在了胸前。 “十三岁那年,老夫就修成真仙了。” “大乾仙朝的剑修在老夫名字后面冠了剑王二字。” “老夫是聂剑王,而你,你是什么东西?” “一条丧家败犬,也配劝降老夫?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玄真道界的剑修骨头是真的硬。” 幽冥天并没有因为老疯子的辱骂而生气,实际上到了这个层次,谁还会在意言语上的羞辱。 祂反而更加欣赏老疯子。 要知道,整个玄真道界到现在实际上早就已经局势明朗了。 有的和那些过去盗主一样,选择了人定胜天,只是全都被那轮廓污染,到头来反而是走向了更极端的道路。 而剩下还活着的强者。 则都是选择了跟观主赌上所有,赌最后一定能成。 尤其是修剑道的。 太岁教主、还有聂剑王,这两个死对头更是刚硬的要死。 要他们选择背弃自己的理念,简直跟杀了他们没区别。 宁愿跟你玩命,也不愿意接受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吾观吾剑如观吾!!!!” 老疯子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剑光。 这剑道是陈黄皮学会的第一种剑道。 本质上实则是一种剑法秘术,是太易子创出来的,结果被陈黄皮当成了宝,将其认可,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剑道。 而老疯子和陈黄皮相处时间不长不短。 他这样的剑道老牌天才,自然是将其早就学会。 但和陈黄皮不一样的是。 陈黄皮只把这剑道当做是人剑合一的手段,实际上并没有将其推演到更加极致的程度,因为他不是纯粹的剑修。 反倒是老疯子。 老疯子如今的气息正在暴涨。 他的命在燃烧。 他将这剑道和自己创出的道基铸就命剑的法结合在了一起。 幽冥天那隐藏在面具下的脸色微变。 祂竟然感觉这老疯子的气息,好似要压过自己,好似要达到近乎于道的极致,成为最接近道的那个存在。 “师道兄……” “你这人对我够意思,待我儿轻舟也不薄。” “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便以这一剑,为我那黄皮侄儿求一个搏命的机会。” 说罢,老疯子眼神一凌,怒吼道:“吾剑,天地可斩,万物尽灭!!!!!吾剑如此,吾亦是如此!!!” “剑道还真!” “吾剑,敢叫天公折腰!” 观吾剑如观吾,剑越强大吾便越强大。 吾越强大,剑也就越强大。 老疯子的剑冢道果之中,那座庞大无比的熔炉瞬间炸开。 赤红的铁水实际上就是他的剑道意志。 整个剑冢道果在这一刻全都被熔炼。 老疯子的身影当场燃烧,与他的剑合二为一,以道基铸就命剑之法,铸就了一把恐怖到极致的偷天之剑。 之所以是偷天之剑。 是因为老疯子怎么可能达到最接近道的程度。 古往今来,也只有观主在没合道之前做到了这一步而已。 因此,这样用命换来的实际上只是昙一现。 是老疯子用命强行偷来的,他用命来铸就比自身更强大的虚剑,然后又用这虚剑来将自己拔升到这虚假的境界。 但对于老疯子而言。 这剑就是真的。 哪怕再短暂,却也已经足够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开道争的原因。 陈道行一出,他便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换来一线生机了。 他的锋芒,天都压不住。 “杀!!!!!” 嗡!!!!! 剑鸣声,汹涌无比的剑鸣声。 这一刻,所有人,所有的存在全都听到了这恐怖的剑鸣声。 飞仙图里的世界压不住。 虚空也压不住。 大乾仙朝、仙界、人间、黄泉阴土都有这剑鸣声响起。 玄真道界剑鸣阵阵!!!! 笼罩在世界之外的那个轮廓,都在这一刻震动了起来,轮廓之中有着一只只眼睛,那些眼睛睁开,想要看向那剑鸣声的源头。 只不过。 那些眼睛却看不到。 因为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老道士挡住了这轮廓的所有目光。 那轮廓的目光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吞噬本能。 但它和这老道士僵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所有的时间线上,都避不开这老道士。 以至于。 这轮廓都在这一刻,向老道士传达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你一定会输。 “黄天未生,谁输谁赢你便能下结论?” 老道士淡淡的道:“凭什么?就凭你这异变的完美天道?你这种东西,也配叫天道,天道天道,天道就是天地众生之道。” “你要绝众生之道,贫道不认。” “他们也不认。” …… 涛涛剑光璀璨如坠。 一个巨大无比的道果世界显化。 那个道果世界漆黑阴森,有无数恶鬼厉鬼在其中哀嚎。 咔嚓!!!!! 咔嚓!!!! 这道果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缝。 然后,一把剑直接从这道果世界中杀了出来。 轰!!!! 一声震天彻地的爆炸声响起。 幽冥天的肉身当场化作了齑粉。 而祂也无法再参与这场大战。 不止是没有给祂使用的近乎于道的肉身躯壳。 祂硬挨了老疯子这一剑,本相都被洞穿,受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根本就避不开。 若是祂用的是祂自己的肉身,或者是一具完整的近乎于道的肉身,祂都不至于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谁让祂选择在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出手。 “好一个玄真道界,好一个聂剑王。” 幽冥天声音虚弱,痛苦的说道:“若是那轮廓晚来一个纪元,恐怕都得被这些人给打出去,吾败的不怨,只可惜并非吾一人能出手。” 祂说完直接消失不见。 而除了祂以外,会有另一个道主下场,把整个仙界的修士都化作仙胚弄来。 如此便可引出金顶天灯。 只要能将其引出来,陈道行就有办法控制的住场面,主导的了那金顶天灯点化九灵尊。 届时,祂便能将其夺舍再杀回来。 而仙界可不是这没有时间空间概念的虚空。 跳进时间长河,耗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许青山!接剑!!!!” 老疯子的声音从剑中响起。 他这番用命换来的最强之剑,绝不能是只将那幽冥天肉身斩灭,他要发挥出最后的余热,爆发出最后的光辉。 而值得一提的是。 老疯子实际上也看的出来这断手不是自己儿子认识的那个许青山。 是一个另类的许青山。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了。 可在断手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它是许青山,和易轻舟乃是师兄弟,而且还是一起拜入观主门下的好友,老疯子是自己师弟的父亲。 如今以命铸就偷天换日之剑,它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连和陈道行的血仇,都被它生生的压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断手怒吼着,一把握住了老疯子化作的那把剑。 它感受的到老疯子的气息在不停衰落。 因此,它握住这把剑,将自身的力量注入进去,实际上也只能是将其延缓片刻。 “杀杀杀!!!” “斩斩斩!!!!” 断手提剑杀向陈道行。 这一刻。 陈道行都不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 这一剑,能够重创他。 “好厉害的剑道。” “不愧是聂剑王。” “师尊当年说过,这天底下能以剑道比肩他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那太岁教主,一个便是你,太岁教主已经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只可惜,你的剑道是走不通的,穷尽一生也只能斩出这样的一剑。” “改天换地!” 陈道行终于真正的出手了。 他伸手一招,虚空之中便瞬间出现了天和地的划分。 白色的是天,黑色的是地。 陈道行的身影瞬间消失。 他化作了这天地的意志。 要压一头这敢叫天公折腰的剑道! 断手持剑杀向天上。 而就在这时。 断手的身上却猛地浮现出了老疯子的虚影。 老疯子须发皆张,死死的握住偷天之剑,那断手却立马松手,当场燃烧自己的道果,掉头就向着九灵尊杀了过去。 老疯子和断手没有交流。 但却在断手接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战陈道行是假。 老疯子顶住,断手去救陈黄皮才是真。 他们搏的不只是陈黄皮的一线生机。 而是整个玄真道界的一线生机。 “吼!!!!” 已经异变成太墟神灵的九灵尊,发出疯癫的吼声。 陈道行根本就没瞧得上这九灵尊。 一个只有本能的野兽,翻不了天大的风浪。 但祂却能感觉到断手的杀意。 “挡我者死!!!” 断手一掌拍出。 它如今也是在玩命,道果都在燃烧,那九灵尊如何能挡得住它? 只一击!!!! 便叫虚空都扭曲。 通天彻地的灰色光柱如同利剑,直接贯穿了九灵尊的腹部。 而在那腹部之中。 寂灭大长老等人终于得见天地,瞬间便要化作遁光逃遁。 但断手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这些人,哪怕是熟悉的面孔,其实也只不过是异变后被控制的身体而已,根本就不是曾经的那些人。 万丈光辉从断手指尖洒落。 光辉所照之处,所有人全如同树木那样枯萎。 断手冲进九灵尊体内。 它刚刚出手,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九灵尊体内只有那几个半道,而没有陈黄皮和九冥神灯的身影。 有的只是一个漆黑的巨茧。 那茧上布满了血管脉络,每时每刻都有黑气在里面流动。 再看向身后。 九灵尊被断手轰开的身躯已经瞬间愈合。 而且呈现出结痂的样子,显得无比坚固。 “许青山,本……我在这茧里面。”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痛苦,它本想自称本灯,可想到这许青山不是它认识的那个许青山,就有点本能的犯怵。 要知道,当年忽悠断手那事,它黄二可也出了力了。 但断手却不在意。 它怔怔的看着这黑色的茧,却发现自己竟然都无法将其看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着一个婴孩的身影。 “黄二,我师弟现在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黄铜油灯痛苦的道:“他之前化作太一,把自己差点给玩死,结果机缘巧合寄生在九灵尊身上,好似在吸对方的力量修补自身。” “但九灵尊吞噬其他修士,把太墟神钉也搞进他体内,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现在就把他挖出来。” “别,别动。” 黄铜油灯赶紧出声制止,急促的道:“我试过了,但只要一动手,陈黄皮体内的死气就会灌进九灵尊体内,使得其联系更加紧固,根本就破不开。” “而且陈黄皮好像也会感受到那种痛苦。” “你要是真那么做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得死。” 断手和老疯子在外面用命在扛着。 黄铜油灯可没有冷眼旁观,它早就试过了想把陈黄皮从这茧里弄出来,但是完全没辙,连这茧也挖不动。 断手闻言顿时心乱如麻。 “聂剑王撑不了多久,而我斗不过陈道行,九冥神灯,你是我净仙观的重宝,把你的分身全都给召回来!” “不行,我现在召回来就彻地完了。” 黄铜油灯厉声道:“陈道行当年就想把我带走,他是退而求其次才弄出了那些青铜油灯,他想要再造一盏出来。” “我现在是废物,他得到我也没用。” “可要是我恢复巅峰期,你们谁能守得住我?” 九冥神灯代表的是阴。 金顶天灯点化天河之灵,将其化作黄泉。 而九冥神灯则是用来点化大乾仙朝的,将其化作阴土大地。 “许青山,你若是能将这九灵尊带走,那你现在就出手,否则便在这里为我护法,为我争取时间。”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陈黄皮点化成邪异。” 黄铜油灯狞声道:“他变成邪异,就能直接吞了这九灵尊,不会太久的,我马上就要成了。” “不行,绝对不行。” 断手低声道:“他成了邪异会出大问题,他如何复活?” “最起码比死在这里强吧!” 而就在这时。 断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大手一挥。 索命鬼便被它给放了出来。 “阿鬼!!!!” “金顶天灯!用金顶天灯再把契主给点化回去!” 索命鬼激动的道:“观主说过,阴阳平衡,五行相生,他当时封住契主本相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阴阳一平衡,契主绝对不会有事。” 黄铜油灯也是死脑筋。 它只想着把陈黄皮给救出来,想着将其变成邪异,但却没想过金顶天灯还能再来一手。 “可是黄一那个王八蛋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到现在它都不肯现身。” “会有人帮它现身的。” 索命鬼的语气十分笃定:“陈道行那些狗东西不可能在这一步上放弃,他们必然是要将金顶天灯引出来,点化这九灵尊的。” 罕见的,以索命鬼的涵养都骂起了狗东西这种脏话。 足以见得这一次索命鬼是有多怒。 不过,索命鬼这办法却十分的凶险。 金顶天灯如果这样现身。 那就意味着,陈道行那边必然有人主持那个计划,而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人最起码也是近乎于道。 甚至有可能是另一位轮廓里的道主。 断手脑海中诸多念头涌动。 它如何不知道索命鬼提出的这办法可行性很大,但老疯子撑不了多久,它斗不过陈道行,更何况是再有一位道主下场的情况了。 断手长叹一声:“黄二,己方无援了。” “不一定!!!” “还有太岁教主。” 黄铜油灯恨恨的道:“这老王八说好的会出手,结果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就不信他要眼睁睁看着陈黄皮死才行。” “可若是太岁教主现在也被牵制住了呢?” 索命鬼提出了一个想法。 它不觉得太岁教主是那种托大的人。 黄铜油灯道:“阿鬼啊,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说丧气话了,我能猜不到这种可能么?你多少让我有个盼头行不行。” “不,情况不一样。” 索命鬼冷声道:“我得做最坏的打算,黄二,我就问你一句,倘若孤立无援,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陈道行?” “我……” “我只能把我分身召回来,看看能不能跟陈道行一命换一命。” “呵呵……” 索命鬼冷笑道:“你要是能做到,以你的性格会憋到现在?” “那我能怎么办?” 黄铜油灯带着哭腔道:“你们都不在我身边,就只有我一个来救陈黄皮,没人帮我出主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好,我给你一个对付陈道行的办法。” 索命鬼将脑袋抵在那茧上,用最恶毒的语气,发狠道:“小陈陈在勾魂册里,那是他唯一的妹妹,按照那些盗主的话,他对小陈陈很愧疚。” “阿鬼你……” 黄铜油灯震惊了,它没想到索命鬼居然这么狠毒。 居然要拿小陈陈做筹码。 真要是这么干了,陈道行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是在赌陈道行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赌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这个妹妹。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小陈陈在咱们这里。” “否则不可能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索命鬼道:“陈道行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我与它没什么感情,虽说卑鄙,但这骂名让我来背就是,我不在乎。” 虽说索命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在人间大康的时候,它也屠过那些世家满门。 可这么没有下限的事,索命鬼还是第一次干。 黄铜油灯道:“阿鬼,还是让我来吧,你实力暴跌,弄不死小陈陈,而且我至阴至邪,我是九冥神灯,我没有人性的。” “这骂名放在我身上最好不过。” 这时候,它又想起来自己是没有人性的九冥神灯了。 索命鬼却皱眉道:“黄二,我的意思不是要弄死小陈陈,错在陈道行,和它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要将它当筹码制衡陈道行而已。” “而且这事你干不了,只能我来干。” “我是勾魂册的器灵,我父亲的血脉传承里有很多秘术。” “我可以把我的命和小陈陈暂时挂在一起。” “我不死,它不灭。” “事后什么事都没有。” “但陈道行却不会发现,到时候我套在契主身上,作为最后的保险。” “好吧,原来你没我想的那么无耻。” 黄铜油灯很失望的松了口气。 它确实因为陈道行,对小陈陈都有些恨屋及乌。 反倒是索命鬼,的确还维持着一点点的下限,虽然不多,但好歹是有。 断手认可了这个计划。 “黄二,你还要多久能将师弟点化成邪异?” “快了,快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老疯子要燃尽了。” “知道了!!!” 那个巨大的黑色茧内。 九冥神灯的灯光照在已经退化成婴孩的陈黄皮身上。 而陈黄皮的身体则已经有大半都变得漆黑。 更是生出了扭曲的纹路。 像是太墟道文、却又有些不同。 并且,他的肉身也在不停的蠕动,好似要畸变成某种恐怖的样子。 “本家,本家!” “你再不醒过来,易轻舟他们爹俩都得为你而死了。” “变成邪异没什么不好。” “回头再给你变回去。” “你听得到吗?” …… 陈黄皮当然听不到黄铜油灯的声音。 因为他的意识此刻陷入了某种古怪的状态之中。 像是回到了母体一样。 对于他而言,母体实际上就是孕育他的混沌。 他的意识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记忆,稚嫩无比。 浑浑噩噩之中。 一声哞声突然作响。 青光漫天,将陈黄皮的意识照亮。 在他的面前则是一头青牛。 牛角抵天,其蹄垛地,生有四目,四目之中复有重瞳,倒影着面前的婴孩。 陈黄皮木着脸看着这头青牛。 青牛发出欣喜的哞声。 “牛儿啊牛儿,我好像第二次见到你了。” 陈黄皮声音空洞的说道:“你想要我跟你去哪?” 青牛扭头对着一个方向。 “哦,太墟世界。”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是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有人叫我太一,可是你也是太墟世界的天道,有你为何还要我?” “哞……” “我不一样?” 陈黄皮感觉脑袋空空的,迷茫的说道:“你是说,我虽然是太墟的三成天道,但这部分并不是我的主体,而且我已经是一个生灵了,那我是怎么变成生灵的?” “哞哞哞……” “啊,我还有个师父,是,我是有个师父。” 陈黄皮又想起了一些事,便有些不悦的道:“那你这样做不就是等同于偷鸡吗,师父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结果你跑来要把我拐走做太一。” “那我师父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这牛儿,看着一副老实的样子,也不曾与我说谎,可怎么总喜欢干这种投机取巧的事。”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就要向你吐口水了。” 那青牛没办法,只好不舍的拱了拱陈黄皮的脑袋,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向他示意看向另一个方向。 陈黄皮顺着看了过去。 便看到了三道青色的火焰。 那火焰时时刻刻都在跳跃变化,仿佛蕴藏着世间一切奥妙。 而一个意志则叹息道:“太一啊,如果你想走,我愿意送你离开,可你不愿,我也不会违逆你的选择。” “你是谁?” “一个无法主导自己选择的人,一个还记得曾经的执念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因为此次过后,你杀的人里便有我。” “若是你因此手下留情,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残忍,因为我的这点执念,只能支撑我做到这一步了。” “醒来吧,太一。” “去做我曾经没做到的事,去做你应该去做的事。” 三道火焰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虚影,那虚影模糊不清,却对着他连拜三次。 然后,他瞬间就感觉的身体都被点燃了。 那烈火烧身的痛苦让他瞬间捂住了脑袋,发出凄厉的吼声。 灭神咒,又叫拜火咒。 此咒一出,命火不息。 除非施咒者停手,否则便永远会陷入这命火燃身的痛苦之中。 施展这咒法,则必须本身亦有命火。 而且还得是以强胜弱。 因此弱于施咒者之人,便都得被其所制。(本章完) 国庆快乐,求月票 好久没发单章了。 这个月更新比上个月少了点,主要有一天请假了,只写了二十五万七千字。 不过还是厚颜无耻求一下月票吧。 牢福今天更新的早,因为等会儿要去吃饭,我老丈人家提前过中秋,晚上肯定要喝酒的,所以就没法码字。 最近牢福更新有点煎熬,倒不是剧情的问题,依旧都在大纲里,不至于卡文。 是这几个月复更以来,手又有点不舒服。 好在应该11月初黄皮子就完结,到时候就又有时间修养了。 好了,写到这句话的时候牢福媳妇喊我出门了,拜拜,大家国庆假期通行注意安全,祝你们玩的愉快,也提前祝你们中秋快乐,阖家欢乐。(本章完) 第409章 剑鞘,剑柄,何惧生死! 天如白子,地如黑渊。 一双冰冷的眸子横在这天地之间。 双目开合,有无尽辉光喷涌而出,如同上苍之眸。 没有什么绚烂到极致的术法。 也没有什么刁钻的角度。 有的只是大势压人。 嗡!!!!! 剑鸣声阵阵! 那可怖的剑光,就连陈道行都无法遮住。 那剑光之中的怒吼更是压都压不住。 老疯子的虚幻身影时时刻刻都在消散,他如今只剩下了模糊的上半身,但双眼里透露出的意志却无比坚定。 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所有了。 如今,他的心神更是容不下任何一丝杂念,容不得分神,惟一的念头便是斩了陈道行。 这不是道争。 却又胜似道争。 道争一开就要分个生死。 而老疯子如今退亦死,进亦死。 “犹死而已!吾剑无悔无惧!” 老疯子挥剑即斩,一剑落下,便有纵横万里的剑气长河搅的天地变色、虚空扭曲、若是寻常的近乎于道,恐怕接这一剑不死也残。 但老疯子的对手哪有弱的? 那个不是在近乎于道这条路上走的极远。 先斩了幽冥天道主的肉身,让其重创离场,再又直接替断手解围对上了陈道行,这番战绩就是放在整个玄真道界也是独一档。 “仅凭这番交手,无愧于剑王之名。” 陈道行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是师尊的至交,我需得以晚辈自称,只是你的剑道太极端,当年师尊便说过,这条路走通的希望比成道主都要渺茫。” “接连两次大战,你的剑快要挥不动了。” “单以剑道而论,整个玄真道界恐怕你的成就是最高的。” “但你成也剑道,败也剑道,你的命撑不了这偷天之剑维持太久。” 这番话陈道行说的其实还算收敛。 论资排辈,他的确是晚辈。 老疯子和观主是同代人,只不过前者在最早的时候名气更大,十三岁的剑道真仙,当真是夸张到了极点。 只不过其后来止步不前。 反倒是观主每一步都走的稳妥,甚至到了后面超过了所有人。 但观主并没有因此瞧不上当年还是真仙的老疯子。 彼此有过不少交流。 那时候,陈道行已经跟着观主修行,在大乾仙朝的皇宫之中,做道童给老疯子端茶倒水。 如今成了对立的仇人。 陈道行却没有因此瞧不上,看不起、更没有折辱之意。 只能说,他从观主那里学的东西太多了。 有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是根深蒂固的。 这也是陈道行坚持的东西,他不愿意否定。 “陈道行,陈道行!你学了你师尊的本事,却没学会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老疯子痛骂道:“你行恶事,造恶果,整个大乾仙朝都被你搅的乌烟瘴气,你甚至和那些畜生东西联合,你当真不配叫这个名字。” “你行的是什么道!!!” “歪门邪道!” “你把你师尊的脸都丢尽了!” 这劈头盖脸的话,听在陈道行耳中却无法让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陈道行这辈子都在蹒跚学步,而学到最后,他却走上了另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相信人定胜天。 到现在也是,他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陈道行淡漠的道:“道有千万种,你之所以觉得我的道是错的,是因为你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天道贵生,不绝众生之道。” “我道未尝不行。” “我道也未尝不对。” 说完,陈道行仿佛有些意兴阑珊。 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讲,老疯子都不可能认同他的理念。 而他也不愿对一个死人多讲。 “人生是一场旅途,能走到终点便是对的道路。” 陈道行话音落地。 只见他化作的天地在这瞬间扭曲成了一团灰蒙蒙的光影。 那些光影纠缠交织在一起。 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丹炉虚影。 九龙炼天炉,净仙观的一样宝物。 算不上什么重宝。 但却是炼丹的好物。 陈道行这般做,放在老疯子眼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招分胜负。 一招定生死。 “来!!!!” 老疯子只道了一声来,其身影瞬间与那把偷天之剑合二为一。 剑身崩裂,无穷无尽的剑光从中逸散而出。 那恐怖的威能竟让周遭的虚空都产生了类似被割裂开的痕迹。 锋芒比之先前更胜三分。 剑光通天,将一切光影全都压了下去。 灰色的丹炉炉口张开,九条孽龙拖拽着丹炉,喷涌着真火罩向那把剑。 天地化作丹炉,似是瓮中捉鳖。 而老疯子根本就躲不开。 或者说,这场战斗已经发展到如今的程度,谁都避不开谁。 谁也没本事做那偷袭之事。 唯有硬碰硬一个选择。 咚的一声!!!! 偷天之剑直接冲进了那丹炉内。 丹炉合拢!九条孽龙直接钻了进去,汹涌的火焰无穷无尽,这是焚天之火,要生生将老疯子化作的这把剑炼化。 可在老疯子的眼中。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丹炉。 有的只是横在天上的那双冰冷眸子。 咔嚓…… 咔嚓…… 那是剑身崩溃的声音。 流水一样的剑光从剑身里逸散,这实际上就是老疯子已经油尽灯枯,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征兆。 他的意志在这一刻沸腾燃烧。 如同炙热的太阳一样。 剑身在崩溃,用命燃起的火焰在熄灭。 老疯子依旧执拗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轰隆隆!!!!! 丹炉内剑光暴虐。 那些灰色的焚天之火被硬生生的斩开。 火焰之中。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戴着草帽,手提着一把崩溃到只有半个剑身断剑的身影变得异常清晰,他的肉身已经燃尽了。 而这是最纯粹,最坚定的意志显化,要硬生生的向前,向前,再向前一点点走完这段旅途。 就如同老疯子当年困在真仙境界,怎么都无法突破近乎于道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那时还有人给他鼓励。 而现在,却只有他自己一人前行。 是的,老疯子的妻子等人已经被他送走,早早就扔进了灰雾之中。 他还是有私心的。 救陈黄皮是他的事,非近乎于道的存在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 当然,最主要的。 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妻子修为都比他要强大,却成了最相信他,最支持他的人,而后来他突破近乎于道,将万剑阁推到了能和太岁教争锋的程度,则反过来成了他妻子最强大的后盾。 如今时过境迁。 老疯子亦想着,即便是死了,只要妻子没有看到。 那自己就还是她心里最强大的后盾。 而看着这样的老疯子。 即便是陈道行一时间也有些动容。 他不是对其钦佩。 而是不明白,老疯子明明已经燃尽了,连那剑都开始崩溃,为何仅仅凭借着意志就硬是要从那丹炉里杀出来。 要杀到他面前。 这样的意志,甚至比过了他。 “镇仙!!!!!” 陈道行的声音不再平静。 九条孽龙瞬间盘绕在一起,挡在了老疯子面前,彼此纠缠化作了一张如同天幕的符纸。 那符纸上有着用苍天赦箓刻下的镇仙二字。 当真如同天意一样。 凡是仙,都会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伟力镇压在自己身上。 砰!!!!! 老疯子手中的断剑再次崩溃。 他的显化出的意志甚至都出现了裂痕。 但老疯子依旧在向前走着。 唰!!!! 陈道行瞳孔紧缩。 这样的人不死,他心难安!!! 因为他的师尊当年还说过一句话。 “聂道友的剑道虽然极端,想要走通比登天还难,可若是走通了,那他必然就是下一个纪元的道主,即便不合道,亦能向为师一样近乎于道。” 近乎于道最早的时候指的不是如今的境界。 而是所有顶尖强者们对观主的敬称。 到了后来,才被划分成了一个境界。 “杀!!!!!” 陈道行声音冰冷,他伸手一指天上。 一个如同眼睛的道果便在他头顶浮现了出来。 他被那轮廓彻地污染以后。 原本的道果便被这另类道果所取代。 其威能比曾经强大不知多少倍。 呼! 这道果如同活物一样喷吐呼吸。 便有一面赤血大旗从中飞出,陈道行一把将其握住,将其当做是剑一样使用,便义无反顾的杀向了老疯子。 “天难灭你我来灭!” “聂剑王,死来!!!” 赤血大旗喷涌出无尽血光。 老疯子无畏无惧,握着只剩剑柄的残剑迎面就是一斩! “开天!!!!!” “杀!!!!!” 两个强大无比的近乎于道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其全部的力量。 没有丝毫保留。 老疯子是已经燃尽,这是他最后一剑。 陈道行则是心中无法安宁。 他对老疯子忌惮无比。 哪怕是老疯子必死无疑,他也得将其亲手挫骨扬灰,否则他心难安,意难平。 天地异变之前。 所有人都知道,观主必然是要成为道主的。 这一点毋容置疑。 而陈道行作为其首徒,作为大乾仙朝的太子,天资无双,才情出众,有这么一层滤镜在,谁都会以为他是继位者。 又或者说,都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兑现自己全部的天赋,达到观主曾经的成就,打服三界,成为玄真道界第一人。 可现在,老疯子给陈道行上了一课。 那就是莫要小看天下人。 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代表别人走不到。 你是天才,谁还不是天才? 不过是道不同罢了。 极尽光辉绽放。 一轮森白的大日冲破天幕。 飞仙图内的世界轰隆作响,如同地震一般,硬生生的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个黑暗的世界亮了起来。 森白的剑光洒落在一切事物上,那些祭坛,一座接一座的崩溃,因为无法承载这大日的余晖。 这一剑甚至比先前和幽冥天交手的那一剑要更加恐怖。 因为老疯子当真是往前又走了许多步。 以至于陈道行都不敢让他再走下去,要硬生生将其打断,将其摧毁。 否则对方哪怕必死无疑。 临死前也能斩出堪比观主没合道之前的最强一击。 时至今日。 近乎于道之中最强大的战力,依旧是当年没合道的观主。 如此见得陈道行在这一刻,心中得是多么复杂。 天翻地覆,颠覆了他想象的一剑。 但就像太阳终会落山。 那轮森白的大日在光辉照耀万物的极致过后,猛然急转而下。 剑光消散。 流光溢彩,竟如同血色残阳一般绚烂。 而在这残阳大日之中。 陈道行僵硬的站在天上,手中的赤血大旗化作了一团灰烬,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着一个破裂的剑柄,这剑柄没有剑身,却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后背更是直接炸开。 鲜血喷涌而出。 悬浮在他头顶的那个眼睛一样的道果紧闭着,同样有黑色的血液滴落。 “呼……” 呼吸声十分粗重。 陈道行胸口起伏,他伸出手想要把那剑柄拔掉,却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在颤抖,竟有些不敢去碰那剑柄。 他伸出另一只手。 却同样如此…… 若是没有那面赤血大旗挡住了大部分威能,恐怕他这条命就得折在这里。 好在没有如果。 陈道行撑住了,他活了下来。 而老疯子则只剩下了那残破无比的剑柄。 当最后一道剑光都暗淡下去的刹那。 那把剑柄从陈道行胸口无力的脱落,向着飞仙图里的黑暗世界坠落。 这残破的剑柄在崩溃。 点点的灵光从中逸散,变得越来越残破,越来越暗淡。 陈道行低着头,怔怔的看着那剑柄。 当着剑柄彻地消散的时候。 就是老疯子留在世间最后一点点概念也都消失的结局。 这一刻,所有的事都被陈道行抛之脑后。 什么点化九灵尊。 什么用仙胚引出金顶天灯。 还有那似乎是九冥神灯的东西,还有他一直想找到的陈黄皮,还有脑海中响起的另一位道主的声音,他全都抛之脑后。 就连他真正的目的都被他给忽略了。 因为老疯子向陈道行证明了一件事。 不走那条路,亦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不是你没得选。 而是你没有选。 可就在这时。 一道非人的吼声响了起来。 飞仙图的世界之外。 那天河中被陈道行镇压的九灵尊动了。 三道青色的命火汹涌燃起,将九灵尊直接包裹在内,将其当做薪材一样当场点燃。 而另一个意志则操控着这具身体。 直接撞进了飞仙图里的世界。 原本,飞仙图里的世界化作网,将天河笼罩,将九灵尊制住,而现在飞仙图里的世界被打破,更是没人去管那九灵尊。 那还能受这般限制。 陈道行的心神被这一声怒吼拉了回来。 “滚开!!!!” 陈道行狞声咆哮,反手掌心便出现了一盏青铜油灯。 这盏灯和寻常的青铜油灯不同。 是最初的那盏母灯。 就像太墟神钉和七窍镇魂钉的关系一样。 母灯可以控制所有的子灯。 以此灯为核心,只需催动,便能叫那九灵尊陷入沉睡。 青铜油灯大放光明。 九灵尊身上挂着的那些青铜油灯全都闪烁了起来,万千惨绿的光影之中,一种诡异的力量作用在九灵尊身上。 但那杀进飞仙图世界里的九灵尊却没有沉睡。 或者说,九灵尊沉睡了。 但操控这身体的另一个意志却痛到发狂,如何能陷入沉睡之中? 如何能被这青铜母灯所影响? “陈黄皮!!!!” 陈道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面色狰狞,一掌对着那九灵尊拍了过去。 空间瞬间爆裂!!! 如同苍龙一样直冲九灵尊。 “吾剑!敢叫天公折腰!!!!” 一声苍老愤怒的吼声从九灵尊体内响起,紧接着一道纯白的剑光便向着陈道行斩了上去。 剑光之中。 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破破烂烂,提着偷天之剑的身影映入陈道行眼帘。 老疯子…… 陈道行心神不可控制的波动了起来。 “你没死??” “那就再杀你一次!!!” 陈道行双目充血,直接杀向了老疯子。 该说不说,他的道心着实坚定。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这时候已经亡魂皆冒,而陈道行不是白白被老疯子上了一课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坚定的走下去。 哪怕是死在半途,他也无怨无悔。 只不过。 在和这老疯子交手的瞬间。 陈道行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些弱,弱了不止一筹。 轰的一声!!! 那老疯子直接被轰的倒飞了出去,口吐鲜血,身子撞碎了数百座祭坛。 而这些祭坛破碎的太多了。 飞仙图里的世界更加震动,隐隐在向着下方的大乾仙朝坠落。 “咳咳咳……” 陈道行口吐鲜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和老疯子交手虽说赢了,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这种层次的战斗他再也无法做到先前那样轻描淡写。 “东华大帝许青山!” 陈道行愤怒的看着再次杀向自己的老疯子。 被他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那老疯子也在此刻露出了真容。 是断手。 是黄铜油灯的变化之术。 再看那九灵尊。 九灵尊直接冲着坠落的残剑剑柄而去。 其肩膀上有着一盏灯,以及一个狰狞的骸骨之躯。 “阿鬼,还得是你这狗头军师啊!” “让我把断手变化成老疯子的样子,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黄铜油灯几乎要为索命鬼的点子拍手叫好。 而索命鬼却冷静无比。 它虽说精准的抓住了陈道行这一刻的心理变化,但它也知道,局面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有所好转。 陈道行太强大了。 只靠着一点小伎俩,是根本不可能胜得了这人。 还有那随时可能赶来的其他道主。 若是想活下去,只能看黄铜油灯究竟能不能在金顶天灯现世的时候,发挥一点作用了。 至于逃命? 逃到什么地方去? 又能逃到哪去? 吼!!!! 九灵尊发出痛苦的嘶吼。 祂伸手抓住了那剑柄。 张口便是晦涩邪恶的靡靡之音:“黄二!!!!!!” 这声音狰狞扭曲,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放心!绝对不让聂大爷就这样烟消云散!”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将所剩无几的黑色灯油一股脑的全都喷了出来! 黑色灯油覆盖在那残破的剑柄上,瞬间就将其里里外外全都污染了个透彻! 老疯子死的壮烈,死的决绝,直到以后一刻都是孤身一人。 不说陈黄皮了。 就是没心没肺,一向喜欢恶意揣度他人的黄铜油灯都用了尊称。 它得让老疯子有个活下来的机会。 撑到天地异变结束,绝对不能让其倒在这个时候,否则以后就真没有这号人物了。 但老疯子到最后施展的力量,不只是玩命偷天换日弄来的,还有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在近乎于道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黄铜油灯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如这般强大的老疯子。 哪能将其留住…… “本家,不行,这剑柄要消散了,我的灯油留不住聂大爷的最后一点痕迹。” 黄铜油灯声音急切无比!!! 它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已经知道它们想做什么的陈道行直接调头杀来,而断手死命的将其拦住。 连道果都祭了出来,拉着陈道行就要开启道争! “想过去!先杀了我许青山!” “你不是许青山,你是东华大帝!” “是与不是,由不得你来说!” “本尊说是那就是!” 断手,或者说东华大帝,它究竟是怎么认为自己是许青山的原因没人说的透。 有可能只有顶着许青山这个名字的时候,它才活的更加畅快。 “阿鬼!陈黄皮现在脑子不好使,除了打架指望不上他,你想想办法啊!!!!” 黄铜油灯把希望寄托在了索命鬼身上。 陈黄皮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身体被点化成了邪异,却好似将污染成太墟神灵的九灵尊当做了养分,在不停的吸收其力量。 而他的意识虽说醒来。 虽说像是夺舍一样的控制了九灵尊。 但却时时刻刻都被那命火燃烧,承受那非人一般的折磨痛苦。 “只要能把这剑柄留下,老疯子就早晚能活过来。” “事后是将其种进黄泉阴土,还是弄成邪异,等天地异变结束都行。” “但要是剑柄彻地崩了,那就真没戏了。” 黄铜油灯几乎是吼出来的:“阿鬼!阿鬼!!” “别吵,我在想办法!” 索命鬼咬牙切齿的道:“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 老疯子是近乎于道。 寻常的近乎于道更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强者,如今彻地燃尽一切,想要将其最后的痕迹留下来谈何容易。 “能不能将这剑柄转移到别的东西身上?” “比如说九灵尊体内。” “九灵尊也是近乎于道,或许能将其维持。” “不行,九灵尊修的不是剑道,它就是一个异变的天河之灵,它的肉身承载不了老疯子的剑道。” “那剑鞘呢?” 索命鬼脑海中灵光炸现:“剑鞘!对,易轻舟的剑鞘,易轻舟剑鞘还在勾魂册里,他最后走的也是剑道。” 剑鞘是易轻舟的道果雏形所化。 但易轻舟当时实际上并不是近乎于道,他只是稳稳的能走到那一步而已,而这一步却因为天地异变快要结束根本踏不出去。 算起来就像是刚叛出净仙观的陈道行当时的状态。 而且正好就是一个剑鞘,正好是父子,正好修的都是剑道。 哪怕剑道不同。 但或许也能留得住老疯子最后的一点痕迹。 想到这,索命鬼直接催动勾魂册,将其中的那把剑鞘给拿了出来。 “吼!!!” 控制着九灵尊的陈黄皮发出狰狞的低吼,他将一把将剑柄收入了剑鞘。 一瞬间,剑鸣声再次作响。 丝丝缕缕的剑光从剑鞘里涌入剑柄之中,似乎是这剑鞘内本就有着万剑阁的道基铸就命剑之术,在感应到同源的剑道以后本能的为其温养。 那剑柄崩溃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很快便停了下来。 陈黄皮痛苦疯癫的意识却没有因此缓和,反而那种愤怒再也无法压制。 因为陈道行已经杀过来了! “师弟,把那剑柄交出来!!!”(本章完) 今天要请个假喔 就单纯偷个懒,顺便梳理一下前面还有多少伏笔,毕竟快要开始收尾了嘛。(本章完) 第410章 你不是我哥哥,你是坏人 雷霆怒吼犹如天怒。 声未落,人已至。 陈道行那张狰狞的面孔瞬间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把剑给我!!” “死也不给!” 两人对视瞬息出手。 陈道行一掌拍下,携着惊天伟力,陈黄皮以拳代剑,毫无半分畏惧。 后方更有断手拼了命的杀来。 “你也敢阻我?” 陈道行头也不回的含恨一掌。 轰的一声!!!!! 飞仙图内的世界爆起一个巨大的炙热光球,有血肉从中迸溅而出。 但这血肉并非是断手的。 而是九灵尊的。 尘埃未落,便见陈黄皮、断手、陈道行三者形成了桎梏。 陈道行到底是陈道行。 一手捏住陈黄皮的拳头,一手和断手对掌。 恐怖的威能从掌中迸发,便是一丝一毫逸散的力量,恐怕都能杀死真仙。 “本家!!!!” 黄铜油灯惊怒交加,双目中更是燃起熊熊烈火,陈黄皮和陈道行以拳对掌,而此刻他那如山岳大小的拳头被牢牢慑住。 并且血肉不停的从拳头向着小臂、胳膊处崩溃,露出那漆黑的骨骼。 它彻底慌了神。 陈道行竟然能有这般强大? 陈黄皮醒来以后,居然肉身被其一击便直接震散! 再看陈黄皮。 那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恐怕此刻他几乎疼的要发疯了吧? “没事,九灵尊还撑得住!!!!” 陈黄皮神色狰狞,试图将自己的手臂给抽回来。 但陈道行的手掌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的抓住,根本无法挣脱。 “把那剑给我!!!!” 陈道行咬牙切齿的道:“陈黄皮!把剑给我,你我先前种种都可以一笔勾销,把剑给我,不要不知死活。” “好,我给你!” 陈黄皮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陈道行直接吐了一口唾沫。 他如今操控的是九灵尊的身体。 那一开口,唾沫就像是开闸放水似得要把陈道行浇成落水狗。 “找死!!!” 陈道行双目中射出两道灰色的光影。 两道灰光直冲陈黄皮面门,沿途所过,周遭一切全都尽皆被抹去。 咚!!!!!! 咚!!! 两道灰光直接将陈黄皮的脑袋洞穿。 就连他的头骨都被打裂,血肉都在崩溃洒落。 “啊啊啊啊!!!!” 陈黄皮面容扭曲,半张脸全都裂开,另一只手掌猛地摊开,便有青色命火在手中绽放,向着陈道行就拍了过去。 这命火是太墟世界的手段。 尤其是现在的这命火,恐怖无比,寻常真仙沾上就死,碰着就亡,甚至还会被转化成太墟的生灵。 陈道行虽不知这命火的诡异。 但他毕竟是一步步走上来的,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更是不知其数。 如何肯让这命火粘身? “破!!!!!” 陈道行目光冰冷无情,张口一吐,便有一道形似太岁杀剑的剑气喷涌而出。 “不好!是太岁剑气,他竟有太岁剑气!” 断手声音震怒:“以吾血肉!爆!!!!” 它的一根手指当场爆开。 断手重新修成道果,走的便是草木之道,草木的枯荣就是阴阳生死,五根手指则对应演化出的五行。 一根手指爆开。 五行的循环立马被打破。 这自毁道果的破灭之力,无孔不入一般沿着陈道行的掌心直接钻了进去。 而也就是这么一下。 陈道行的心神停顿了刹那光景。 这才使的陈黄皮先那么一刹一掌拍在了陈道行身上。 轰!!!! 飞仙图内世界大地被这一掌的余威震的开裂。 陈道行身影倒飞出去,汹涌的命火在他身上燃烧,似乎要把他生生烧成灰烬一样。 咔嚓!!!! 一条巨大无比的臂膀坠落大地。 陈黄皮后发先至,但他也同样避不开陈道行喷出的那道太岁剑气。 那剑气直接将他的一条胳膊给斩了下来。 并且,丝丝缕缕如同牛毛的剑气,更是疯了似得冲进他体内。 太岁杀剑,可以说是玄真道界第一杀器。 顶尖重宝里面,单论杀伐之力没几个能跟它相提并论。 这把剑的剑气自然恐怖无比。 陈黄皮忍不住捂住断开的臂膀,发出不似人的哀嚎声。 刚刚是九灵尊在承受痛苦。 所以陈黄皮之前的痛苦吼叫,都不过是因为命火燃烧的痛。 但这一剑却伤到了他的心神。 让他有种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切开的错觉。 “忍住!!!” 断手大吼道:“太岁剑气有两种变化,一虚一实,虚者斩心,实则斩身,用你的意志去抵抗这种错觉,否则你的身体真会被切开。” 净仙观的杀生剑诀,其实就是观摩太岁杀剑而来。 而杀生剑诀还只是其中一种变化而已。 断手后来推演出来的不算。 但说用意志抵抗,又怎是那么轻易的事。 不是每个人的意志都像老疯子那样坚定如同金石,命都燃尽了还能意志显化出来继续战斗。 陈黄皮现在就感觉自己的心神中出现了一条细线。 这细线将自己的心神要切开。 要让他当场死在这里。 说真的,陈黄皮的意志虽说也很坚定,但他修行的速度太快了,经历的事也不是从小到大,而是起起伏伏。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转给九灵尊,转给九灵尊!” 黄铜油灯被索命鬼举着,高声喊道:“让九灵尊替你抗,它有九颗脑袋九条命,死一次不算什么!” 为了留住老疯子,黄铜油灯那宝贵的黑色灯油彻地耗尽。 这灯油可不是平常的灯油。 一经用完,它几乎就是半废状态。 要不是索命鬼照顾着它,估计它现在连飞都飞不起来。 “九灵尊,好兄弟就该同甘共苦!!!” 陈黄皮面色狰狞,心神立马汇入沉睡的九灵尊意识之中,他就像是把自己的心神当做是一块满是泥泞的麻布,而九灵尊的意识则是一条河。 不停的将心神在九灵尊的意识之中洗净。 而这么做果然有用。 意识的跳动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仅仅是瞬息的功夫,陈黄皮的心神立马就感觉不到那种痛苦了,再看这具被斩下一条臂膀的肉身,他张口喷出青色命火。 青色命火催动下,九灵尊的身体本就已经变成了太墟神灵,自然被陈黄皮如臂指使,血肉蠕动,立马就又生出了一条臂膀。 而在这具身体之中。 九灵尊的意识和曾经显化出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庞大的身体,如同蜥蜴一样长着九颗脑袋,九颗脑袋的其中一颗则崩散开来。 其余目光紧闭的八颗脑袋则面露痛苦狰狞之色。 这九灵尊自从诞生以来。 就遇上了两大劫难。 大劫是陈道行,将祂安排的死死的,能够操控那些青铜油灯使它陷入沉睡,让祂避之不及。 小劫则是陈黄皮,跟祂称兄道弟互相玩心眼,虽说陈黄皮没玩过祂,可架不住有太墟道主在暗中拉偏架,让祂沦为了傀儡。 当然,无论大劫小劫,九灵尊都不可能迈得去这一关了。 大陈让祂陷入沉睡,使得祂无法醒来和陈黄皮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太墟天道!!” 阴冷无比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陈道行撕扯下破破烂烂的道袍,他混身都在燃烧着那命火,并且他的皮肤更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好似正在向着太墟的生灵转化。 而他头顶的那枚眼睛一样的道果。 此刻却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邪恶无比,充斥着对世间浓浓恶意的眼睛。 灰色的血光照在陈道行身上。 将他身上的那些裂纹全都恢复。 短短时间,老疯子造成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陈道行的气息更是如岳如渊。 他看着眼前的陈黄皮,冷漠无比的道:“我本以为你是师父的亲儿子,即便是想杀你,我也想过给你一个痛快的。” “可没想到,你却是那太墟天道。” “太一,那些太墟神灵是这么叫你的对吧。” “少废话,要打就打!” 陈黄皮用着别人的身体不心疼,哪儿愿意和陈道行多说一句话。 然而,陈道行却嗤笑了一声。 好似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物一样。 他向前一步踏出。 便有数十道恐怖的剑气凭空生出。 那些剑气内敛无比,看不出半点锋芒之意。 可落在陈黄皮眼里却叫他头皮发麻。 太岁剑气,全都是太岁剑气! 黄铜油灯倒吸一口凉气:“本家,九灵尊撑得住吗?” 陈黄皮没有说话,只是将浑身燃烧的命火催动到了极致,疯狂的燃烧着这具身体。 他如今实际上只是心神控制九灵尊,不是所谓的夺舍,凭借着的是异变的豢狗经的联系,他自己的身体依旧在那个茧里进行蜕变。 心神醒来,身体却还没醒来。 不然陈黄皮眼下早就已经施展那法天象地的手段了。 “陈道行!你这人我虽然很讨厌,恨不得杀了你,但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陈黄皮大声的叫道:“太墟神灵的确叫我太一!不过你我乃是老相识,不用那么生分,依旧叫我名字便是。”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给断手疯狂使眼色。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 断手忍着心中的怒意道:“陈道行,你这个叛徒,你犯下如此恶行,时至今日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悔过之心吗?” “悔过之心?” 陈道行虚空踏步,居高临下的走来,指着陈黄皮愤怒的道:“我凭什么后悔?我有什么事是我做错了的?” “如果不是这太墟天道化作外邪,逼得黄天提前降世,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师尊会合道苍天吗?” “没有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如果说以前陈道行对陈黄皮的感觉只停留在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份上,那现在就是恨意占据了所有。 在他看来。 如果不是太墟的天道化作外邪去吞噬黄天补全自身。 那黄天就不会提前出世变成一颗死胎。 观主也不会复活黄天。 届时恐怕大概率走的是,灭了黄天意志,合道以后和那轮廓再战。 当然,他这样想其实没有错。 因为如果没有这些,那陈黄皮现在应该还在混沌里待着,不,应该说没有陈黄皮这个人,有的只是黄天。 他不提前出世就不会在仙界碰到观主,就不会死缠烂打着喊师父。 不会有黄皮儿。 也不会有这番情同父子的关系。 断手无比忌惮的看着此刻的陈道行。 它虽然恨透了陈道行。 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巅峰时期,都不是陈道行的对手。 眼下虽说对方没了那面赤血大旗。 可自己这一方,同样失去了老疯子。 “你若是杀了陈黄皮,那九灵尊也会死。” 断手冷冷道:“届时你想要引动金顶天灯点化九灵尊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天地异变即将结束,你上哪再去弄一个替代品。” 那些太岁剑气,也不知陈道行是怎么弄来的。 用一个少一个。 可意志若是不够坚定的修士,必然会被其所杀。 尤其是断手。 它如今成了另一个许青山,意志之中是有着破绽的。 断然是沾不了一点。 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 陈道行冷冷的扫了一眼断手,不置可否的道:“若是先前,你们或许还能拿九灵尊来试试要挟我,但现在,那把剑必须得交给我!” 老疯子最后只剩下一点剑柄,陈道行都不敢亲手去碰。 他怕的其实不止是老疯子。 还有怕的是自己的道心不稳。 老疯子给他上的那一课,就像是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一样,让他又怒又惧。 如今,陈道行就是要毁了这把剑。 其他的他都可以忍。 陈黄皮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张开口,将那收入剑鞘的剑给吞入了腹中。 他的胃早就没了,被他开辟成了脏器世界。 虽说陈道行肯定不知缘由。 但这番态度,黄铜油灯是最清楚不过。 交剑可以。 得破开陈黄皮的肉身,活生生从他的脏器世界里挖出来。 “看来是没得谈了。” 陈道行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就像是在整理自己一样。 可下一秒。 他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杀机尽显。 数十道太岁剑气一个闪现,瞬间笼罩四面八方。 这是一种阵法。 陈黄皮对阵法的了解堪称一派宗师,他立马就发现所有的生路都被这些太岁剑气所占据,而飞仙图里的世界,更是有滚滚灰雾涌现。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怎么办? 陈黄皮心乱如麻。 他连那命火烧身的痛苦折磨都能坚持住,可现在却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他就能破茧而出,就能施展法天象地和陈道行拼了。 但他缺的就是时间。 好似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实力再怎么增长都跟不上面临的险境。 轰隆隆…… 虚空之中,怪异的声音响起。 飞仙图里的世界早就已经不堪重负,那些操控这世界的祭坛也都崩塌八成,无时无刻都在向着大乾仙朝坠落。 陈道行却不在意。 因为他的计划到这时候,飞仙图的世界其实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先前也不过是做工具用而已。 是的,工具…… 飞仙图本来也就只是一件重宝而已。 算得上是近乎于道。 可幽幽岁月之中,死去的近乎于道又何止一个飞仙图? 玄真道界的近乎于道死的都只剩个位数了。 让陈道行看重的,是这飞仙图的世界内有着苍天死气,故而能有着种种奇异的效果,连近乎于道都看不破。 这里更是曾经死去的苍天待过的地方,他的师尊,也就是观主曾经在这里做过一些试验。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对于陈道行而言,天河之事了结,接下来就是大乾仙朝化作阴土。 这飞仙图内的世界坠落回大乾仙朝,反倒是他想要看到的。 看着陈道行一步步走来。 陈黄皮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身上的命火疯狂的燃烧,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近乎于道的强者,要燃烧自己的道果拼命呢。 “本家,本家……” “别吵,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 陈黄皮在心中吼道:“给我点时间,我就能破茧而出,我必能打死陈道行!” 他化太一,实力便会不停的拔高。 无限制的增长,直到失去自我、化作天道才会休止。 那样的他当然能打死陈道行。 陈道行,到底只是学会了观主七八成本事,还没达到观主没合道前那种天下无敌的程度。 不然老疯子临死前的那一剑也不会让他这般狼狈。 “你要多少时间。”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我和阿鬼想办法给你挤一挤。” 陈黄皮道:“我要的时间不是现在的时间,是拦住陈道行的时间。” 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那就是逆流到过去,用死在他手里的松道人的那个法门。 先前他在大乾仙朝南道州杀了松道人。 那松道人斗不过他,便施展了刻舟求剑,看似要和陈黄皮拼命,实则瞬间跑路,逆流光阴到过去,哪怕很短却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这刻舟求剑,能够在现在和过去反复横跳。 去了过去便能换来时间。 只不过拉开的时间尺度越长,那所要承受天人五衰的反噬就越严重。 好在陈黄皮没这个顾虑。 天会老,地会荒,但他一个万年老尸怕什么。 死气比谁都重。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法门太过于鸡肋,真仙用了逆流的时间不够长,而近乎于道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眼下已经不是虚空,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他施展这法门的瞬间,陈道行必然会发现,立马就能出手打断。 谁能给他争来施展法门的时间?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在心中道:“本家,你就说要拖住陈道行多久吧。” “我这法门一经施展,起码需要三个呼吸才成。” “那就好。” 黄铜油灯生怕陈黄皮说一盏茶小半天这样的时间,如果只是施展法门的三个呼吸,那还是有办法能争取过来的。 “三个呼吸,包在我跟阿鬼身上。”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本家,你放心的施展那刻舟求剑,有我和阿鬼在,陈道行又能怎么样?他道心现在不稳,别说三个呼吸,我控他三十个呼吸都行。” 陈黄皮不明白:“黄二,你还有手段没施展出来?” “别问,问就是我底子黑。”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东西可没有所谓的心意相通,但看对方的眼神都十分微妙。 是时候给陈道行上点除了力量以外的手段了。 诸多念头只在瞬息之间流动。 眨眼间的功夫。 陈道行便已经杀到了跟前。 而诡异的是,断手却只是将陈黄皮护在身后,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拼命顶上去。 陈黄皮见此那肯有半点犹豫。 他双手一拍,立马就发动了那刻舟求剑的法门。 这法门曾经被他看不起,更是无比嫌弃,觉得自己有三道黑环,还有师父留下的棺材,并且如此鸡肋的作用,他又不是捡破烂的什么都收。 结果到现在,反倒是唯一能给他争取时间的救命稻草。 “这时候想逃,不觉得可笑吗?” 陈道行声音不带有丝毫感情:“这里是玄真道界,不是你的太墟真界,你能去的任何时间点,我都可以过去。” “不过,这里是你最好的葬身之处,还是死在这吧。” 他说着,一只手便伸向了陈黄皮。 对于近乎于道的存在而言,一个呼吸的时间都足够打的天翻地覆了。 同时,那些引而不发的太岁剑气更是笼罩向了断手。 将断手出手的机会生生掐住。 没有断手在旁骚扰,陈道行能把陈黄皮吃的死死的。 然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 一个如同金丹的胎卵出现在了它的手中。 黄铜油灯更是身体扭曲成锁链,直接套住了这颗胎卵。 还有断手。 断手剑指一并,杀生剑诀瞬间酝酿完成。 这一刻,索命鬼,黄铜油灯,断手全都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陈道行伸向陈黄皮的那只手,也在这一瞬间僵住,颤抖了起来。 “不许你杀我哥哥!!!!” 金丹胎卵之中,一个有着长长黑发,如同衣服一样将身体遮住的死婴愤怒的握拳,冲陈道行龇牙咧嘴的叫喊。 陈道行瞳孔剧烈收缩,声音颤抖着道:“皇妹,你,你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小陈陈生气的道:“不许你杀我哥哥!!!!” 陈道行僵住,不可置信的道:“皇妹,是我啊,我……我才是你哥哥啊……” “你不是我哥哥!” 小陈陈指着同样脸色精彩的陈黄皮道:“他才是我哥哥!” “他是你哥哥?那我呢?那我呢!!!!!” “你要杀我哥哥,你是坏人!” 小陈陈愤怒的道:“我不许杀我哥哥,我讨厌你!!” 噗…… 陈道行面色涨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捂着心脏的手死死用力抓住。(本章完) 第411章 法天象地,再化太一 陈道行做梦都没想过。 有朝一日他会道心濒临崩溃。 那怕是曾经叛出净仙观的时候,他虽有挣扎,可最终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他无怨无悔。 即便是当着他的面,老疯子证明了另一条根本不可能走通的路,依旧有着走通的可能,陈道行也只是道心大乱。 对与错,他相信等谋划成功的那一刻,自己可以再行盖棺定论。 但现在他的亲妹妹不认他了。 这就相当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同利剑一般洞穿了他的道心。 “皇妹!!!!” 陈道行双目充血,字字如泣的嘶吼道:“我才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认陈黄皮做哥哥!他只是一个外人,你我才是血浓于水的兄妹啊!” “小陈陈,看到没有!” 黄铜油灯大叫道:“坏人已经跳出来了!坏人想要离间你和陈黄皮的关系!坏人就是陈道行!” “黄二哥哥,他怎么这么坏啊?” 小陈陈怒气冲冲的道:“我哥哥已经很辛苦,很可怜了,他却还要杀我哥哥,他难道就没有心吗?” “我……” “你什么你?” 黄铜油灯见陈道行还要反驳,立马痛骂道:“狼心狗肺的玩意,你连自己的生母都敢杀,你有个屁的心!” “你找死!!!!” 陈道行一扭头,死死的盯着黄铜油灯。 数道太岁剑气直接如同蟒蛇一般绞杀了过来。 然而剑气未至。 小陈陈立马尖叫道:“不许你杀我黄二哥哥!!!” 太岁剑气再次僵住。 陈道行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指着黄铜油灯道:“皇妹,你叫它什么?一盏邪灯,你愿意叫它哥哥都不愿意认我?” “为什么要认坏人做哥哥?” 小陈陈羞怒道:“除了黄二哥哥,我还有鬼哥哥,三个哥哥都对我好,我才不想对坏人叫哥哥。” “还有你狐狸哥哥。” 索命鬼低声补充道:“它虽然和我们分开很久,但它也是我们净仙观的一份子,你见了它也是要叫哥哥的。” “哦,那我有四个哥哥。” 可说完,小陈陈又掰手指数了数:“不对呀,还有金角银角,算起来小陈陈有六个哥哥。” 索命鬼不在勾魂册里的时候,都是金角银角和小陈陈玩耍。 自然也觉得亲近。 黄铜油灯一听这话,黑着脸说:“那俩玩意不算,差辈了,它们是你哥哥的干儿子,应该叫你姑姑的,不要乱认哥哥,四个就够了。” “你黄二哥哥说的对。” 索命鬼冷笑着补刀:“尤其是某些不三不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该认的不要认!”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说话跟下刀子一样,刀刀都往陈道行心里捅。 痛的陈道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再次从口鼻中渗了出来。 什么叫不三不四,人不人鬼不鬼? 陈道行再怎么样都是玄真道界的修士。 他正儿八经的人族。 而说这话的索命鬼,黄铜油灯,哪怕是加上陈黄皮,还有那什么狐狸一听就是妖兽之流的玩意,这四个东西哪一个和人沾边? 索命鬼骸骨之躯。 黄铜油灯就更别说了,就是陈黄皮现在的样子,也看不出半个人样。 当真是人鬼不分,混淆是非。 黄铜油灯冲陈道行露出一个得意无比的笑容。 别说硬控三个呼吸。 现在都已经十几个呼吸了。 陈黄皮早就施展那刻舟求剑之法,跑到过去争取破茧的时间去了。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 再控陈道行一盏茶的功夫,黄铜油灯都觉得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鬼,陈道行这狗贼已经方寸大乱了,他连陈黄皮都不管了,你这办法是真阴毒啊!” “管他毒不毒,骂名我来背。” 索命鬼也有些激动,它没想到这本在陈黄皮醒来以后,就应该派不上用场的法子,结果最后还是用上了。 而且还这么好用。 莫非是真赌对了,陈道行还真就有那么一点人性在? “皇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道行痛苦的看着小陈陈,为自己解释道:“当年是那截天教主算计我,害我杀了母后,你被父皇封印在母后体内,连带着一起死去。” “我求那些盗主救你。” “可祂们却把你藏了起来,我要事缠身,走不出那座道观,否则我早就想办法把你接到我身边,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当着自己亲妹妹的面。 陈道行终于承认了他的过错。 人有好人坏人,亦有好心坏心。 陈道行这样的人错的离谱,他也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谈不上好人一说,可他到底还是有心的。 起码他从未想过杀死自己母后。 那个温柔慈爱的妇人,他这辈子都不敢在脑海中回想。 弑母杀妹,他从没想过这样做。 所以,陈道行心中有愧,而小陈陈实际上在这愧疚之中占比不大。 毕竟这兄妹俩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相处过。 他是把对自己母亲的所有愧疚,都转移到了小陈陈身上。 为此他甚至和那些盗主都早已形同陌路。 双方都避而不见。 因为见了就得打起来,就得论当年的算计之仇,弑母杀妹之恨。 “母后……” 小陈陈迷茫的对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问道:“黄二哥哥,鬼哥哥,母后是什么?为什么小陈陈感觉好难过,好想哭?” 以它的年纪,尚且不知道母后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低声道:“母后就是母亲,就是孩子对生了自己的女人的叫法。” “是这样呀……” 小陈陈歪着脑袋道:“那小陈陈有没有母后啊?” “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被陈道行这狗贼杀了!”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怂恿道:“他一剑捅死了你母后,连带着你也被捅死,你现在连这破金丹壳子都出不去,出去就得灰飞烟灭。” “小陈陈,你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杀你母后,问他把你的母后还回来!” “呜呜呜……” 小陈陈哭了,擦着泪道:“坏人,你还我母后,还我母后。” 又是一句绝杀。 陈道行无言以对,只好以袖覆面。 他当年没想过杀自己母后,甚至连陈皇他都没敢去见。 他戴着那金色面具,化身成另一个人悄摸摸的潜入了大乾仙宫,为的就是毁了那乾元宝鉴。 这宝鉴曾经和地书是一套的重宝。 地书连同整个人间的地脉,乾元宝鉴则镇压所有地脉。 而且,乾元宝鉴还涉及了当年陈皇那些人想要进入混沌,前往其他世界的计划。 如此重宝陈道行当然得毁掉。 但他却不知道。 乾元宝鉴实际上当年有多么的重要。 截天教主根本就没告诉他,在当年那计划开始的时候,他母后将自己的道果融入了乾元宝鉴,为其加持。 扮做他人的儿子前来摧毁乾元宝鉴。 当母亲的却没认出这人,彼此大打出手。 陈道行到底当时是更强横一些,无愧于他的才情,或者说当时的他还没有现在那么不成人样,他一心毁了乾元宝鉴,想着速速离开。 结果,一剑下去一尸两命。 近乎于道一旦道崩,不是太岁教主那样双道果的奇才,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陈道行当时几乎崩溃。 事后,截天教主却继续隐瞒他,直接搪塞了过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道行觉得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他对截天教主心中有了嫉恨,再后来陈皇和仙尊大战,他趁机宰了截天教主。 可那时,他之所以杀截天教主是因为这人曾经暗害过自己师尊。 直到其死后,他才猛然发现。 截天教主还算计自己杀了自己母亲。 讽刺,非常的讽刺。 杀人凶手最后死的太轻易。 他心中的那股子怨气,好似是发泄出去了,又好似变得越来越厚重。 厚重到陈道行此刻再想起往事,才猛然间惊醒,他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了下来,脑袋更是低到胸口,根本就抬不起头。 “怎么?说不出话了?” 黄铜油灯啧啧怪叫道:“被戳穿真面目没脸见人了?刚刚不是还很嘴硬吗?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怎么装哑巴了?” 索命鬼无奈的道:“黄二,你不要这样说陈道行了。” “他虽然有千万个过错。” “但他弑母杀妹的事可是实打实的罪孽。” “也就是我这黄泉冥族有爹没娘,否则换做是我,我现在立马就拔剑自刎以谢天下了。” “对不起阿鬼,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黄铜油灯闻言,很配合的露出羞愧表情,对陈道行拱手道歉:“那谁,陈道行是吧,本灯给你赔个不是,我的确不该这么说。” “毕竟本灯只是一件法宝。” “本灯没体会过母爱,也没弑母杀妹,定是体会不到你心中的痛苦的。” “如果有哪句话让你难受,你就说出来好了,这样本灯还能再说一遍。” 听到这话。 陈道行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我还有挽回的余地。” “天河化作黄泉,大乾化作阴土,我的计划就能成功。” 说着,陈道行怔怔的盯着小陈陈道:“皇妹,我能成功的,你相信我,我会把母后复活,我会把母后还给你。” “小陈陈,你相信他的话吗?” “坏人只会说谎!” 小陈陈又哭又闹:“哥哥说过,说谎的不是好孩子,他从来都不说谎,我好讨厌他,我现在就要母后,呜呜呜。” 陈道行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现在还不行,再等一等,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哥哥会让你还有母亲全都活过来。” 那天到来,他要猎杀黄天。 以黄天之血复活自己母后和妹妹。 黄铜油灯见此心中大惊,赶紧暗中传音道:“阿鬼,这狗贼什么情况,他道心不是快崩溃了,怎么看着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索命鬼语气不确定的道:“莫非是在虚张声势?” “陈道行,你……” “你闭嘴!” 陈道行眼角抽搐,声如雷震,瞬间就压过了周遭所有声音。 “黄二哥哥,他声音好吓人。” “它不是你哥哥。” 陈道行压低了声音,忍着怒火轻声道:“皇妹,你死的时候尚未出生,很多事你看不透,很容易就被这些东西蒙骗。” “这黄二是个邪异,它不是金顶天灯。” “当年师尊将九冥神灯炼制出来,便发现那外邪残留的意志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时间一久九冥神灯就会变成另一个东西。” “它至阴至邪,对世间一切生灵都抱有恶意。” “还有那黄泉冥族,它更是包藏祸心,它把它的命和你连在了一起,它死你也会死。” 陈道行看出了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布置。 更是明白对方这么做,就是在为陈黄皮拖延时间。 但他不在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弱者的算计一碰就碎。 他在乎的也只有这个承载了自己所有愧疚的亲妹妹而已。 “皇妹,你觉得我是坏人没关系。”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母后,也对不起你,这一万多年来你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陈道行走向小陈陈,轻声道:“如今我将它们的所作所为全都点破,你还觉得它们是你哥哥吗?”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它们全都看向了小陈陈。 而断手则一直都没说话,默默的等待着飞仙图里的阴阳二界坠入大乾仙朝的那一刻。 好歹也是近乎于道。 不可能对陈道行的实力误判。 断手很清楚自己打不过,所以它很早之前就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把紫薇大帝的后人姬忘忧送去界外。 算算时间,那人应该已经找到紫薇大帝的尸身了。 如果姬忘忧真能将其复活。 那它再以道果自爆,定然是能伤到陈道行,届时紫薇大帝再行出手,便局面便能有回转的余地。 当然,这只是断手的盘算。 陈黄皮它是没计算在内的,哪怕这盘算最终可能失败,姬忘忧可能做不到,但多少还有一个念想在。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念想。 气氛死一样的压抑。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陈陈身上。 陈道行在看着小陈陈,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也都在看着。 全都在等着小陈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若是它因此认了陈道行这个哥哥,索命鬼难道还真能把它给弄死不成? 陈道行所有的顾虑。 全都应在小陈陈身上罢了。 “我没有母后……” 小陈陈失落的说:“我只有四个哥哥,还有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果鬼哥哥要我死,那我就听哥哥的话好了。” “鬼哥哥,你不要担心。” “我不会生你气的!你还在勾魂册里教我数数呢,可是我只数到了一百万个数,不然我就能每天都和哥哥们在一块拍皮球啦。” 嘶…… 索命鬼猛吸一口气,那骸骨之躯空洞洞的胸口,都仿佛有一颗心脏在剧烈收缩。 它在勾魂册里带小陈陈的时候。 小陈陈总是闹着要出去和陈黄皮玩拍皮球的游戏。 陈黄皮没心没肺,根本就不会带小孩。 再加上黄铜油灯那恶劣的性格,索命鬼生怕被它们带坏了,因此就哄小陈陈数数字,说数到一千万就能天天出去。 小陈陈又看向黄铜油灯,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黄二哥哥,其实我能听到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都说你很坏,可我知道你不坏的。” “你只是没有那么好,因为黄二哥哥好像只把其他哥哥当家人,没有小陈陈的份……”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脑海中一片空白。 它没想到小陈陈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除了索命鬼、狐狸山神以外,其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别看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可黄铜油灯从来都只把这两个东西当家人。 就是金角银角它都只觉得勉强算半个。 这小陈陈就更别说了。 黄铜油灯在知道小陈陈是陈道行亲妹妹的时候,可是真动过杀心,想着直接宰了就当是对陈道行的报复了。 结果…… 黄铜油灯长叹一声,声音撒哑的说:“以后你就是我黄二的亲妹妹,是我们净仙观的家人,你会有四个哥哥护着你的,谁都欺负不了你。” 小陈陈手舞足蹈,开心的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 它又难过的看着陈道行:“我不记得生前的事,连母后我都只记得有这么个人,或许我真的有个哥哥,但是他肯定不长你这样。” “因为我四个哥哥都和你不像。” “我明白了。” 陈道行缓缓闭上双眼。 他的确和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 哪怕外表依旧,可内在早已不同,就连自己的道果都替换成了那只眼睛一样的东西。 “所以,我才要再弄出一个黄泉阴土啊!” 陈道行睁开眼,双目变得一片死灰空洞,可只是瞬息的功夫,浓郁的杀机便充斥了整个眼眸。 “我欲争道!挡我者死!!!!” 陈道行瞬息出现在黄铜油灯面前。 然后,一拳便轰了上去。 轰!!!!!! 滔天气浪滚滚! 只这一拳,黄铜油灯瞬间被轰出了飞仙图里的世界。 那世界砰的一声破碎。 透过这世界的胎膜,汹涌的灰雾倒灌进来,这里已经是大乾仙朝了。 “黄二!!!!” 索命鬼神色大变。 断手更是直接欲要自爆。 陈道行头顶那只眼睛一样的道果狠狠瞪了它一眼,断手被定住了刹那。 等它再回过神的时候。 只见陈道行对着索命鬼掐出某种手印,连拍了九次。 九次以后,索命鬼当场顿住。 陈道行冷冷的道:“你的命,我且留下,看好我妹妹,否则,我便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鬼哥哥!” “小颖儿。” 陈道行伸手一摊,那金丹胎卵瞬间出现在他掌心。 他认真的说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会一错再错,人定胜天,我定胜天!你在我身边会很危险,哥哥把你留在它这,等着我。” “等我成功了,我真能把一切都弥补回来。” 话音落地。 陈道行便看到断手跳进了时间长河之中。 他知道对方是想要拦住自己。 让自己短时间内追不上陈黄皮所在的那个时间节点,不过他不在意。 一步踏出。 便走进了时间长河。 近乎于道的存在,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而大乾仙朝的时间线早就被打崩了,能抵达的过去,实际上也就只有几千年的跨度而已。 除非是像太岁教那样倒行逆施。 反过来把整个旧州和万载前的岁月重迭在一起。 而那,实际上并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过去和现在重迭。 时间长河逆流而上。 断手同样是近乎于道,别看战力差距很大。 但独立于时间长河的能力,是天道赋予强者的特权。 “陈道行!来战!” “来吧,把这点时间跨度也给打崩。” 陈道行冰冷无情的说道:“打的天崩地裂,更方便我行事,我意以决,我志必成。” 他要做的,其实不是什么阴天子。 只是所有人包括哪些道主都这么以为的而已。 大乾仙朝化作阴土,仙界天河变成黄泉。 他成了另类的阴天子以后,便能将整个大乾仙朝给斩出玄真道界,在混沌之中流浪前行。 为此他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差的只是再造黄泉阴土,差的只是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天而已。 那一天,他会猎杀黄天。 并且在最后关头,和玄真道界做切割。 若是成了,黄天就会有一部分被带走,成了这脱离玄真道界的新界天道。 到时候陈道行以身合道,再行杀回来,收服剩余的玄真道界,谁还能挡得住他? 那轮廓吃过一波世界以后便会离开,怎么可能想的到陈道行还有这样的计划。 或者说没人能想的到。 陈道行这年纪放在老疯子那批人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他能有今天这份境界实力,是因为他当真有着这份才情天资。 而不是被那轮廓污染以后才变得如此强大。 类似眼睛的道果显化。 陈道行周遭混沌剑气直接斩向断手。 断手祭出道果。 那是一个如同森林一样的世界,而如今却燃起了熊熊烈火。 “爆!!!!!” 但就在这时。 一声低吼从过去传来。 “师兄,不要自爆,还有机会,因为我杀回来了!” “法天象地!吾乃太一!” 在时间长河的上游。 只见一个浑身燃烧着青色命火的婴孩,手持一个虚幻的钟状法宝,气息恐怖无比,踏着时间长河顺流而下。 咚!!!!! 钟声作响!!!(本章完) 第412章 敢不敢与我斗剑 “陈道行!!!” “陈黄皮!!!!” 两声怒吼,震荡时间长河,刹那间卷起无尽浪涛。 断手在自爆道果的瞬间停了下来。 陈黄皮杀回来了。 化身太一,抱着一个形似九离钟的虚影,气息恐怖无比。 这一刻的陈黄皮实力已经达到了近乎于道。 而且还在不停的增长。 咚!!!!! 有形有质的钟声,在这一刻以青色命火的颜色,化作一圈圈波纹轰在陈道行身上。 这种层次的战斗是避不开的。 陈道行也不可能避开,在他看来陈黄皮见他都得称一声师兄,如何肯在这后辈面前有任何避让? “给我破!!!” 陈道行目光狰狞,抬手就是震彻天地的一拳。 一拳落下。 太岁剑气直接和钟声撞在一起。 轰!!!! 时间长河再次迸溅出无尽浪。 “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陈道行怒吼道:“这里是玄真道界,不是你的太墟真界,你拿什么杀我?你凭什么杀我?今日死的是你!!!!” “杀!!!!” 陈黄皮再次敲响手中的古怪钟影,如此给与陈道行回应。 两人在一瞬间再次交手了数百次。 钟声阵阵,剑气涛涛。 而陈道行却根本看不到半点弱态,反而越战越勇,甚至从头到尾都隐隐稳压陈黄皮的感觉。 “看到了么,这就是净仙观的法。” 陈道行怒吼:“你万年前就不如我,万年后想凭借这点邪门歪道胜我,简直痴人说梦!” “你装什么装?”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说的好像你赢定了似得,万年前我不用净仙观的法都能打死你,万年后我一样能行!” 净仙观的法他只会寥寥一两个。 陈道行却是从头到尾全都学了个遍。 种种手段让人叹为观止,应目不暇。 但讽刺的是。 陈道行若是代表正统,他行的却不是正道。 反观陈黄皮今天从这家偷学一点,明天从别家偷学一点,反而从头到尾没干过一件上得了台面的坏事。 哪怕是想着有朝一日做了大乾仙朝的皇帝。 也不过是自己动手给自己盖个大房子而已。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坏的事了。 随着两人彼此大战。 当年那模糊的记忆也在陈道行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原来这就是你敢跟我叫板的底气。” 陈道行恍然道:“炼假成真之法,怪不得我会感觉过去有你,实则你根本就不存在过去,只不过是一段嵌入了时间长河的记忆。” “只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为真,你为假,你如何胜我?” 说罢,陈道行好像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气势竟比先前更胜三分。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师父究竟教出了个什么玩意,怎么感觉他已经能跻身到阴天子那些顶级强者的层次了? 实际上陈黄皮的感觉不够准。 陈道行虽说强到离谱,但若是他真能跻身那个层次,也不至于借那轮廓的力量,将日月换掉,一个沉入黄泉阴土杀死阴天子,一个升入仙界弄死了仙尊。 那两个猛人,若是没有轮廓出手。 是真能和那些道主们叫板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玄真道界的顶级强者能打其他世界的道主,而是说,太墟道主那些人已经不在本界,已经被吃过一波。 待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他们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也不可能是生前的巅峰。 如此比起来,自然是能算得上是平级。 甚至阴天子还有可能更强出那么一丝。 毕竟这位是整个玄真道界最为特殊的存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必能杀你。” 陈黄皮低吼着为自己打气。 他的力量还在增长,命火还在疯狂燃烧。 陈道行的实力已经是达到了一个上限,而他目前还没看到这个上限在哪里,他自信赢得一定是他。 “就凭你这太一?还是凭这口钟?” 陈道行指着那口钟冷笑道:“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到底是太墟的外邪,就算披着玄真道界修士的皮,也掩盖不了你的本质。”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钟应当不是九离钟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陈黄皮忿恨的道:“接好了!我先给你这叛徒送钟!!” 话音落地,他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猛地再次拔高,抱着这燃烧着青色命火的九离钟,像是榔头一样对着陈道行就砸了过去。 这一击含恨出手。 陈道行都不敢贸然接下,双手在胸前捏出一个古怪法印。 “镇仙!!!” 凭空一股无形的镇压之力笼罩在陈道行身上。 这镇仙法用在别人身上是镇压。 可用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不动如山,动如山岳。 咚!!!!! 这口巨钟撞在陈道行身上,响起山岳炸开的声响,而陈道行则以镇仙法印轰上这口钟。 刹那间一股反震之力作用在陈黄皮身上。 “爆!!!!” 陈黄皮只感觉这股力量要压住自己,他想都没想直接引爆了手中这口钟。 轰隆隆!!!!! 那口钟当场爆开,无尽的青色命火在时间长河之上蔓延。 陈道行和陈黄皮直接被隔开。 两人一个站在上游,一个站在下游,死死的盯着对方。 如此方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陈黄皮眉心浮现出一道青金色的竖眼纹路,那纹路睁开,便有无尽的青金色丝线从中涌出,再次形成了一口钟的虚影。 这些青金色丝线其实就是太墟世界的规则。 而这口钟则并不是九离钟。 真正的九离钟被观主催动,还在苍天纪元之前的岁月和那些盗主们大战。 陈黄皮几次讨要都没要成。 足以见得九离钟在这个阶段的重要性。 陈黄皮所催动的,实则是太墟世界的规则所化的事物,太墟道主合道,他的道便映在天道之中。 而太墟世界的天道只是被吃过了一波。 失去了晋升完美天地,失去了再造道主的能力。 但太墟天道还没死呢。 那些道自然都还没有抹去重来。 所以陈黄皮如今就是将太墟道主的那部分道给抽离了出来,以这种法门和陈道行硬碰硬。 “陈黄皮,你是不是还没从九灵尊体内破茧而出?” 断手的声音从陈黄皮体内响起。 它受了很严重的道伤,陈黄皮不愿让它参与这场大战,现身的时候便将他收进了自己的脏器世界之中。 “嗯……” 陈黄皮声音闷闷的:“还差那么一点,不过无所谓,跟他打就是了,打着打着我就能破茧而出,结果是一样的。” 断手叹息道:“你应该再等一等的,为兄若是自爆,能为你再换一些时间。” “师兄,我不想你死。” 陈黄皮不忍的道:“其实我和黄二它们骗了你,你不是许青山,你是东华大帝的断手,可你舍命帮我,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你待我如师弟,我待你如师兄。” “我真的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老疯子的死给了陈黄皮迎头痛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若是他能再强一点,也不至于最后只能强行留下一些痕迹。 想着等日后再将其复活。 而先前在那茧里,陈黄皮看到了太墟天道,也即是那头青牛。 他还看到了一个身影。 虽说不知道对方是谁,又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但对方和他说的那句话他是认可的。 醒来以后,就要做该做的事。 “以前是我太弱,现在我已经追上来了。” 陈黄皮语气坚定无比:“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绝对不会,死也不会!” 师父那些人把一切都赌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这担子,他担得起了。 “师兄,你看好了。” “我来替你们收拾陈道行,我必能赢他!” 陈黄皮心中低吼,再抬起头便看到时间长河上,陈道行已经踏着命火而来。 “陈黄皮,来战!!!!” “杀!!!!” 两人再次战到了一起。 光影交织,时间长河震动。 这场大战可以说是,整个玄真道界在当年天河战场,诸多近乎于道大战以后最巅峰的一战。 老疯子和幽冥天、陈道行的那一战不算。 因为是在虚空之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这一战才真正是在玄真道界里发生的。 只不过。 这场大战的世间跨度不会太久远。 因为曾经拜灵天的教主出手过,将陈黄皮抵达大乾仙朝的时间节点出手打崩,以至于陈道行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陈黄皮是从人间偷渡过来的。 而大战的时间跨度,也只会以这个节点,到陈道行跳进时间长河的那一刻算起。 但这也有数年的光景了。 …… 数年前。 大乾仙朝被分为了十个区域。 虽说除了太岁教所在的旧州,灵气都十分稀薄。 但多少还是有一些强者的。 能在时间长河中小范围游动的真仙,此刻便有资格看到那可怖的一幕。 这些真仙抬头看天。 双目中有时间长河的虚影显化。 而在那时间长河之上,两个恐怖的身影正在疯狂大战。 “近乎于道!!!!” “两尊近乎于道的存在!” “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把时间线打崩么?” 有真仙极致的强者疯狂推演,可在这种层次的存在面前,真仙极致根本就不够看。 如果说,近乎于道之下就是半道。 像寂灭大长老那样的顶级半道能和近乎于道碰一碰。 但此刻的陈黄皮和陈道行,就根本不是近乎于道以下的存在能够触碰的了,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杀之比打死一只蚊子都要容易。 现在、过去、未来。 这是时间的概念,但对于此刻存在的人而言,此刻就是现在。 如今,大乾仙朝的修士看到的就是两尊近乎于道,在时间长河上大打出手。 尤其是陈黄皮。 陈黄皮化作太一,就是个光着屁股露着小雀雀的婴孩模样。 只不过这婴孩身体巨大无比。 嗯…… 是个巨婴。 他从未体会过这般力量,而且每次出手都是拼尽全力,钟声一响时间长河就震动不止。 陈道行倒是还好。 所有的力量都控制的完美无瑕,不会有逸散的可能。 但架不住他现在也杀红了眼。 和陈黄皮现在基本上是每时每刻都在疯狂施展法门轰向对方,钟声剑鸣,诸多妙法齐出,打的时间长河已经出了问题。 不然的话,那些真仙是不至于抬眼就能看到这一幕。 最终…… 也不知是陈黄皮催动九离钟虚影一击,还是陈道行的法门爆发。 这条时间线被打崩了。 时间长河浪涛汹涌,彻底的被搅浑了。 陈黄皮只感觉身影不稳,无法再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他整个人要被迫往下坠落。 但陈道行却经历过这种情况。 没有丝毫惊慌。 直接纵身一跃,沿着时间长河的下游而去。 在过去,实际上是不可能有近乎于道的存在看到这一幕的。 因为达到这个境界的那一刻。 其便已经有了脱胎而上的特权,居高临下,观测过去未来。 凡有言,必有知。 只存在于现在,而不在于过去。 否则若是有同样强大的存在逆流过去,趁着其弱小的时候将其宰了,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但是当时间线打崩的时候。 就必须得去往下游,否则的话被卷入其中,就只能硬生生的一天一天的眼睁睁看着,等着光阴流逝到原本的时间节点才能再次有所作为。 “快去时间下游,否则就得困死在这里了。” 断手对陈黄皮催促道:“还有,若是有可能的话,把陈道行困在这里,或许比杀了他要来的容易。” 陈黄皮一声不吭,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陈道行。 他没有回头去看。 因为后方的时间长河已经浑浊无比。 一旦踏入进去就会被困住。 其实,陈黄皮知道断手说的有道理。 困住陈道行比杀他要来的简单。 但他就是想宰了陈道行。 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次不杀陈道行,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要知道陈道行后面可是有道主的。 还不止一位,如今只是幽冥天肉身被斩,无法再次出手而已。 再来一个都能使得局面颠覆。 而且陈黄皮记得很清楚,万年之前的陈道行施展的手段比现在其实还要夸张许多。 尤其是那道化三生之术。 直接叫来三个和自身修为一样的自己。 并且还能引动太岁杀剑的投影。 但这些手段,陈道行却到现在都没有动用过。 也不知是不想用。 还是道果被替换以后,有一些法已经彻底用不了。 带着这样的心态。 陈黄皮一咬牙,将自身命火再次燃烧的更加汹涌。 他的肉身都被烧的开裂。 九灵尊那最后一点底子都要被燃尽了。 然后,只见陈黄皮剑指一并。 眉心竖眼强行睁开。 而后,竟然隐隐约约倒影着一个世界。 那世界无比杂乱。 如同某种道果一样,但又不是道果。 只是陈黄皮修行到现在,所掌握的所有法门硬生生堆出来的一个玩意。 “列阵!” 那世界之中,剑鸣声响起。 从太岁教的剑阵之道脱胎,再有太岁教主那纵横九十九道剑招为骨,直接演化出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剑阵。 “陈道行,敢不敢跟我斗剑!!” 陈黄皮目露杀机,冲着陈道行大吼:“你是师父的第一个徒弟,是净仙观的大师兄,你精通净仙观的所有法门,那你定然知道当年师父和太岁教主斗剑一事。” “敢不敢执剑和我斗一斗!” “可笑的激将法!” 陈道行冷笑不止:“不过你要斗剑,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伸手一招。 虚空之中便有一把长剑凭空生出。 他不是被陈黄皮给激起了好胜心。 而是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会输。 大陈执剑,就像当年的观主一样。 陈黄皮摆下剑阵,却如同太岁教主一般。 此情此景,犹如当年。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 斗剑一开。 那便比之前大战还要来的残酷。 剑道是容不得半点瑕疵的,要的就是一往无前。 陈道行也无法去收敛自己的力量。 每一剑落下,都搅动时间长河。 再加上陈黄皮悍然出手。 时间线便以更快的速度崩溃。 急转而下,很快就又打到了天河战场的那条时间线上。 彼时的天河战场还没有进入虚空。 仙界、大乾仙朝的修士依旧在彼此争斗。 而这时候,灰煞罡风已经吹了起来。 除了没有近乎于道的九灵尊以外。 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可这里却是整个玄真道界真仙强者最多的地方。 因为灵气实在是太充裕了。 姬忘忧。 紫薇大帝的后人。 他如今还在盘算着,趁着灰煞罡风出现,要不要趁机抢走一艘宝船飞舟,去往界外寻找自己父亲的尸身。 “父亲乃是紫微星所化。” “他死后必然会化作星辰,星核熄灭,我只有三成把握能将其重燃。” 姬忘忧说是这么说。 三成把握看似很少,但他拼命修到真仙极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甚至就是近乎于道来了。 都不可能有超过三成把握复活紫薇大帝。 因为姬忘忧,本质上是星辰之子,其他的存在再强也沾不了这个边。 但就在这时。 忽地…… 姬忘忧眉头一皱。 抬眼便看到了让他震惊无比的一幕。 天河之上竟然涌现出了一片朦胧的光影。 那是时间长河。 两个强大无比的存在正在斗剑。 他知道一些当年的隐秘,也知道观主和太岁教主斗剑的佳话。 “那是太岁教的剑阵?” “可另一位是谁,为何好似更加强大。” “不对,不对!!!” 姬忘忧突然惊声道:“所有人听令,速速离开天河战场,时间长河要被打崩了,两位近乎于道坠入我们的时间之中。” 正如他所说。 大陈小陈斗剑斗的红了眼。 陈黄皮有太岁教主的纵横九十九道剑招,而陈道行更是学自观主的剑道,虽说两人都在剑道上的造诣达不到当年那两位的高度。 但事和事不同,人跟人也不同。 陈黄皮一剑捅穿陈道行的胸膛,后者反手一剑刺穿他的脾脏。 恐怖的威能在双方体内肆虐。 震荡的剑气余波,都不是打崩了,而是直接将时间长河给切开,到处都是光影碎片,每一片光影都倒影着两人的面孔。 陈道行身体喷出鲜血。 陈黄皮是一滴血都没有,他的肉身就像是泥巴捏的。 偏偏他感觉不到痛苦。 又或者说,命火燃身的痛苦折磨的他已经麻木了。 这点痛都不配让他叫出声。 “你输定了!!!!” 陈道行嘶吼着道:“你斗不过我,太岁教主败给了师尊,而你也必然会败给我!” “不到最后,你就敢说鹿死谁手?” “那就用师尊最后的那一剑宰了你这雏鹿!” 陈道行深吸一口气,对着头顶的那只眼睛道果一指。 随后,他整个人都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一样。 那眼睛道果睁开。 一道灰光落在陈道行身上。 他发出不似人的惨叫。 紧接着,手中之剑便不停的震动,甚至是好像无法施展出那道剑招,以至于剑身崩裂。 逸散出的剑气直接割裂了陈黄皮的眼角。 他瞳孔一缩。 这一剑他再熟悉不过。 是自己只掌握了皮毛,无法施展出来的洞真。 洞真是太岁杀剑改名后的叫法。 同时,洞真也是师父斗败太岁教主的最后一道剑招。 而陈道行竟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好像能用出来一样。 陈黄皮并不知道。 这一剑其实陈道行掌握的不多,一经施展就得承受那剑气临身的痛苦,而且也只能发挥出七八成威能。 他和老疯子大战的时候,若是施展这一剑。 老疯子立马就会察觉到他的破绽,一招就能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可陈黄皮不是纯粹的剑修。 战斗经验也不如老疯子,他是捕捉不到陈道行的破绽的。 “洞真!!!!” 陈道行手中长剑瞬间炸开,一道粗大无比,仿佛能贯彻天地的剑气出现在他手中。 其意志死死的锁定陈黄皮。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陈黄皮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真的要和陈道行斗剑,那他必然会输的很惨。 还好,他确实就像陈道行说的那样。 虽做的是正事,可修行走却是歪门邪道。 “我不是太岁教主,你也不是师父!” 陈黄皮咬牙道:“太岁教主的剑道比你厉害,只是我不是纯粹的剑修,但老疯子的剑,你敢接吗?” “吾观吾剑如观吾!!!” 他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拼命的向前踏步。 老疯子的剑道。 他也会! 他本就是剑道改易的源头。 凡是修行剑道的修士,都会让他受益颇多。 “这一剑你敢接吗?” “如何不敢?” 陈道行狞笑着挥舞那通天剑气斩向陈黄皮:“你像用聂剑王的那一剑乱我道心,陈黄皮,你太小看我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对我是没用的,只会让我瞧不上你,只会暴露出你弱势的那一面。”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一言不发,硬着头皮想要接住这一剑。 他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姿势。 可这一剑不能现在拔出来。 撕拉!!!! 时间长河被瞬间斩开。 一剑落在陈黄皮的肩膀处,硬生生的将其肩膀切开,直劈到另一侧的胸膛肋下。 “给我定住!!!” 陈黄皮低吼,身上命火燃烧。 硬生生的将肉身死死定住,这也就是他仗着自己肉身强横,才敢这么接这一剑。 否则换做别人,当场就得被斩杀。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着陈道行走去。 陈道行却看死人一样的看着他。 洞真一剑,不是他的极限。 恐怖的剑气在陈黄皮体内疯狂破坏。 一步两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陈黄皮握紧了手中的剑光,毅然决然的拔剑出鞘。 可陈道行却冷冷吐出两个字。 “归葬法。” 一瞬间,他的魂魄猛地脱离肉身。 然后,其魂魄手中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剑光。 洞真这一剑。 他可以用两次。 等的就是陈黄皮强行拔剑,强行催动老疯子那一剑的破绽。 是的,陈黄皮施展出来的这一剑是有破绽的。 因为他的意志达不到那么恐怖,那么纯粹,为剑而疯魔的程度。 但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抬起头。 他没有拔剑,而是眉心的那只眼睛猛地睁开。 一颗无比巨大的星辰虚影在时间长河上显化。 那颗星辰散发着紫色的光辉,恍若至尊至贵,为诸天星辰之首。 “师父从不教我净仙观的法。” “我确实是就跟吃百家饭一样,这边学点,那边学点。” “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剑修,傻子才跟你斗剑!” “跟我一起待在这过去吧!” “山海虚空!两界大星!!!!!” 天河战场之上。 正在操控宝船飞舟,带着仙界修士准备逃遁的姬忘忧,震惊无比的看着天上的那一幕。 时间线被打崩了。 两个近乎于道的存在,被一颗紫色的星辰虚影撞了下来。 “那不是父亲的法吗?” “除了我,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会?!”(本章完) 第413章 阿鬼,是我啊,狐狸山神啊 姬忘忧自然是不知道。 陈黄皮之所以会紫薇大帝的法,正是因为在未来的数年后,在天河战场之上由他这个紫薇大帝亲儿子传出去的。 并且,他在未来也成功突破到了半步近道。 而眼下在这个时间点的姬忘忧,却见证到了这山海虚空,大星灭神的法门该如何使用。 当然他想要驾御宝船飞舟逃离天河战场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起码现在不可能。 因为一轮无比庞大的紫微星虚影,直接将这条时间线撞崩,陈黄皮拉着陈道行坠入了这另类的囚笼时空。 “现在,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分个你死我活!” 陈黄皮那庞大的身影踩在天河之上,他的身体破碎不堪,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裂缝,但气息依旧凶悍,惨烈又决绝。 陈道行同样狼狈不堪。 他立在天上,鲜血从身上的诸多伤口中洒落。 和陈黄皮那强横无比的太一身躯比起来。 他的肉身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哪怕是他从头到尾都压着陈黄皮一头,都无法去弥补这样的差距。 “呵呵呵。” 陈道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屑的笑了起来:“陈黄皮,你就那么怕我?生怕杀不死我,所以便拼命拉着我坠入过去。” “五年,五年的时间你就自信能杀了我?” “最起码你逃不了。” 陈黄皮面无表情的道:“时间被打崩,你我都会被困在这里,谁也无法跳进时间长河,只能一天天等着。” “你是很强,超出我想象的强。” “一万多年前,我在弱水河神的记忆里与你大战,可弱水河神无法映照出你真正的力量,可我也比一万多年前更厉害。” “师弟,我比你想的还要强。” 陈道行这时候忽然又称呼起了师弟,他似乎心中战意稍缓,又或者说在这个特殊的时空牢笼中,他有些不能说的话能方便说出来。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是体会不到对我而言,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在你们眼里我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所设想的结果,我所求的道,其实本质上和你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呢?” 陈道行有些意兴阑珊的道:“路有千万条,可大道的终点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突然面露狰狞,爆喝道:“我比那些盗主都要强,我会向师尊、像父皇证明我才是对的,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逆转一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愿意跟我同行。”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把一切都赌在我身上。” “就因为我只是人,我不是那黄天吗?” “可道主亦是人啊!” 听着陈道行的话。 陈黄皮有些无言以对。 而断手却在他心中轻声道:“师弟,不要被他的话误导了,他不是没的选,而是没有选,他或许真想过成了道主便能将一切结局改写,可他的行为却无法掩盖他的罪孽。” 断手其实很清楚它究竟是谁。 只不过,观主却给了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它是许青山,却也不是许青山。 带着这样的身份,它能够坦然的去做一些事。 而不用去思考,不用去纠结当年那场大战带来的影响。 玄真道界就不说了。 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真要算起来,那轮廓是罪魁祸首,可太墟也在其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但大乾仙朝和仙界的锅,陈道行必然是背的死死的。 还有老疯子,老疯子也是死在陈道行手中。 “师兄,我的心很坚定。” 陈黄皮在心中默默说道:“我来到大乾的时候,我的心尚且有些迷茫,可太岁教的弟子也好,老疯子也好,太岁教主也好,很多人都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输不起。” “或许我这么说,听在别人耳中有些可笑。” “但我一定会赢,我也只能赢。” “我是师父最疼爱的孩子,他让我做了一万多年的黄皮儿,可我也知道,师父不止偏偏疼我,天下苍生都是他的孩子。”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陈道行会和我如此相像,又如此不像。” 陈道行是大乾仙朝的太子。 是陈皇的儿子,是观主的亲侄子,也是大徒弟。 陈黄皮是十万大山的宠儿,是观主唯一也是最小的徒儿,同时也是陈皇的侄子。 大陈年幼的时候,肯定也是受尽宠爱的天才。 小陈年幼的时候,虽说有观主和黄二陪伴,但十万大山里他从未见过别人,说浑浑噩噩也好,说天真烂漫也罢,总之生活的也很快乐。 但有一点陈黄皮是确信的。 那就是,师父当年如果想杀陈道行,肯定不可能做不到。 哪怕是顶着那轮廓,师父也能强行出手。 师父之所以没这么做,或许他心中也有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在内。 或许是自责没有把陈道行带到正道。 又或者是被其背叛以后的痛苦。 但这些情绪,陈黄皮从未感受到,师父好似在他面前不愿意讲述这些不好的事情,不愿让他太早去接触。 所有的事,都由他自己去看。 都由他自己去做决定。 “陈道行。”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我其实在知道你这个人的时候,我对你的感觉很复杂,我一方面痛恨你的所作所为,又羡慕你是师父的第一个徒弟。” “净仙观的师兄们那般恨你,我也明白是因为他们曾经都视你如兄长。” “我其实不想做小师弟。” “我想当老大。” “我想所有人都围着我转,吹捧我,夸我是天才,说我很厉害,但黄二只会抹黑我,阿鬼老是埋怨我和黄二作死惹祸,狐狸山神拍我马屁总是能戳到我的痛点。”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像你这般做,我会一直待在十万大山陪着师父哪也不去。” 说到这里,陈黄皮忽然失笑道:“不过我也知道,这不过是马后炮罢了,漂亮话谁都会说,只是这话你听着或许嗤之以鼻,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这一万多年的岁月里,你可曾有过片刻的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 真到了这一刻,陈黄皮反而能和陈道行心平气和的说一些话。 他是真想知道。 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人,能对曾经如此敬爱自己的师弟们痛下杀手。 为什么连传道授业的师尊都能背叛。 还有陈皇,那是陈道行亲爹,他怎么就这么做了! 呼…… 一阵风吹来。 将陈道行的发丝吹乱,双目都被遮住,其目光更加的晦暗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片刻功夫,又或许只是几个呼吸。 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陈黄皮为了这个答案可以等。 五年的时间不短不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陈道行分个生死出来。 “如果我没有叛出师门,以我的性格,我会做什么事呢?” 陈道行喃喃道:“我应当会待在十万大山,我会想办法复活苍天,就像我呕心沥血弄出的那未完成的阵法一样,接引苍天死气,不自量力的试图为其再续一个纪元。” “然后我会等着,有可能我会把自己埋葬起来,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现身参战,但那样的我,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此话一出。 陈黄皮眼角抽搐,不可置信的道:“旧观里的那阵法是你弄出来的?” 陈道行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那时候,我还是我。” “师尊想复活黄天,可那时截天教主早就跟我提过,师尊有可能合道苍天,将一切都赌在那黄天的身上。” “我那时虽说不愿相信,却也尝试过复活苍天。” “我研读过拜灵天的法门。” “万物有灵,天亦有灵。” 拜灵天的核心理念就是万物皆有灵,修到最终便是拜天请灵,天道加身,等同于道主。 只不过立意是立意。 拜灵天的教主都没走到这一步。 想要拜天请灵,起码你得有和天道同等对话的资格,否则天道无情,如何会给与其回应。 可如果能同等对话,能和天道沟通,那已经是道主了。 何必又多此一举。 因此,拜灵天的理念和老疯子的剑道理念很像。 都是那种提起来立意,都高的吓人,让人叹为观止,敬佩不已,可内心却要骂一声疯子,这种玩意根本就不是人能修成的。 但拜灵天的法门却当真给当年的陈道行打开了一个思路。 如果把天当做是一个人。 那接引出苍天死气,再以死气逆转,阴极生阳转而生机,或许真能为其延寿。 只不过陈道行的想法很好。 三千仙人做阵眼,九大重宝做枢纽。 镇压苍天,接引死气。 但苍天不是人。 一个纪元的结束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玄真道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纪元,如果这天有意志,那么其意必然是一个个纪元的结束重启,一点点的蜕变,最终圆满晋升完美天地。 就像玄真道界的意志也没想到会有道主在纪元结束的时候自斩,最终新天要降世成生灵,掀起清算大劫一样。 陈道行也没想过,他最终会走到这一步。 想到这。 陈道行平静的道:“如果我没走到这一步,我应当会站在你身边,你学的东西太多,你的道太杂了,我定会教你如何梳理出自己的道。” “当然,你不是人,你是太墟的太一。” “或许对你而言,法要越多越好,道越杂越精。” “但陈黄皮啊……”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所以你问我后不后悔,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不后悔!” 最后的这句话,陈道行说的异常坚定。 他看的到自己的道,也看得清自己的路,那条路对他而言是走的通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道行的确是极为标准的玄真道界修士。 认死理,认定了一条路就会倔强的走到底,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回头。 “你甚至都不愿意承认你后悔过。” 陈黄皮指着陈道行说道:“认个错,难道就有那么难吗?” 如果陈道行愿意认错。 陈黄皮杀了他以后,也多少会给予一些体面。 比如说把他的尸体带回十万大山。 让那些师兄们对其唾骂鞭尸。 但陈道行这人就是不愿意认错。 那就只好挫骨扬灰,让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是否有错,你这太墟的外人没资格评头论足。” 陈道行指天说道:“只有玄真道界能评判我,而你不行,师尊也不行!天不叫我如此,我偏要行我道,我所言所行皆为我想,我本心通明如何蒙尘?” “陈黄皮,你太小看我了。” “来吧,继续战吧,你应当已经掌控这天河了,让我看看有天河加持,你又能比先前强几分!” 这话说的极为自负。 陈道行的脸上也满是狂傲之色。 他本就天资纵横,如何不狂,如何不傲? 要知道,在时间长河之中大战,其实不止是在一个节点。 时间如果说是一条线。 那么过去未来就是这条线的两端尽头。 大陈小陈打到这种程度,代表现在的时间就等同于被分割成了无数个点,每一个点上,他们都在大战。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的大乾仙朝会有那么多真仙在不同的时刻,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双陈大战的画面。 陈道行被陈黄皮拖下了水。 困在了这时空囚笼中,但地点偏偏是选择了天河战场。 早在进来的时候,陈道行就已经看出来陈黄皮究竟是怎么想的。 九灵尊是天河之灵。 那烙印则就在陈黄皮的掌控之中。 近乎于道又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那此处时空的天河就是无主的,陈黄皮掌握烙印权柄,便有天河为其加持。 他现在就是另类的天河之主。 但即便是这样,陈道行也依旧无惧。 “等我打死你的时候,我希望你的嘴能跟现在一样硬。”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脚下天河瞬间掀起滔天骇浪。 而陈道行却不屑的对着周遭空间猛地一抓。 下一秒。 无尽的灰煞罡风便汇聚在他手中,隐隐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那是飞仙图里的世界。 陈道行给陈黄皮时间,不代表他就是托大。 实际上,他也在恢复自身的战力。 …… 而在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上。 飞仙图里的世界,已经坠入了大乾仙朝。 这个世界被陈黄皮和陈道行打崩,无法再像曾经那样以世界重迭天河,高悬与大乾仙朝之上。 当真就是天崩地裂。 “黄二!黄二!!” 灰雾之中,索命鬼那急切的声音响起。 先前陈道行暴起,把黄铜油灯轰出了飞仙图里的世界,也不知坠落在了什么地方。 以至于,索命鬼如今只能在灰雾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鬼哥哥,那边,那边。” 丹丸之中的小陈陈指着一个方向嚷嚷着大叫,好似它发现了黄铜油灯所在之处一样。 然而。 索命鬼看向过去,却只能勉强看到一片巨大无比的阴影,恍若群山一般在灰雾之中起起伏伏。 那地方给它的感觉很恐怖。 就好像里面藏着某种可怕无比的怪物一样。 “小陈陈,你确定黄二就在那里面?” 索命鬼低头看向被它护在胸腔骨骼之后的小陈陈。 陈道行没有杀它。 虽说在它身上连拍九掌,可实际上却把索命鬼的身体淬炼了一番,让其骸骨之躯变得无比坚固,比之真仙巅峰都要强横。 陈道行该说不说,对他的妹妹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性在的。 他没杀索命鬼,反而用这种手段,就是为了让索命鬼能活的更久一点,能保住他的妹妹。 而小陈陈的特殊,又让索命鬼有些不知所措。 “鬼哥哥,我……” 小陈陈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我感觉,黄二哥哥应该在那边,但是那边有个很厉害的人,他好像把黄二哥哥抓起来了。” “什么?” 索命鬼脸色大变:“难道是另一位道主出手了?” 陈道行那边起码还有四位道主能出手。 眼下索命鬼想的便是最坏的下场。 有道主抓住了黄铜油灯。 若是如此的话,即便是金顶天灯现身,恐怕都没法逆转大局了。 然而,这时候勾魂册里却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贱鬼!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有本事把大爷放出来,大爷非得一角戳死你!” 这是金角在谩骂。 银角则愤怒道:“陈道行是个坏比,贱鬼你之前看着浓眉大眼的,结果你怎么就受了人家的好处,你是不是也要当叛徒了!” “老二你傻了,它身上全都是反骨,早就是叛徒了!” “大哥,贱鬼之前也没背叛黄皮爹吧?” “可它背叛了黄泉阴土啊!叛徒的种子早就已经种下了,现在只不过是发芽生长了而已。” 金角银角对索命鬼被陈道行的加持感觉到愤怒。 它们两个思维简单。 又蠢又笨,无论索命鬼怎么解释,它们就是死活不信。 实际上,换做别人也不太可能相信索命鬼,毕竟陈道行出手,难道还能不在它身上留下什么后门不成? 若说没有,索命鬼自己都不信。 “你们两个不要再叫了,等契主回来自有定夺。” 索命鬼快要被金角银角给烦死了。 它如今的实力可做不到在灰雾之中安然无恙,而且也不知陈道行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小陈陈现在收不进勾魂册里。 它一边得护着小陈陈,一边还得在灰雾里找黄铜油灯。 金角银角这两个蠢货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疯狂的谩骂它,戳它的脊梁骨。 “贱鬼,你还好意思说黄皮爹!” “陈道行都跑到过去杀他了,他那法天象地之法维持不了多久,肯定现在已经被陈道行给宰了。” “呜呜呜,黄皮爹,你死的好惨啊!” 这两个玩意不知道,陈黄皮的法天象地之法虽说的确维持不了多久,但这第二次化身太一,背后有人在暗戳戳的顶着。 只要那人不收手,足够陈黄皮维持到打死陈道行。 陈道行的实力有上限。 陈黄皮也有,但好在比陈道行的上限要更高。 索命鬼忍着怒意道:“契主不会死的,他一定能赢,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这赢面更大,你们两个不帮忙可以,但是不要捣乱。” “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嘴打歪!” “你们别逼我!” “大爷不怕!” “大哥不怕,那我也不怕。” “……” 这话听的索命鬼彻地无语了,小陈陈进不去勾魂册,它还能自己跑进去揍一顿金角银角不成? 让小陈陈独自待在灰雾里。 这事它这做兄长的真干不出来。 “等一下,银角,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骚味?”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被陈道行吓尿了。” “不是你的尿骚味,是狐骚味。” 听到这话。 索命鬼眼睛瞪大,惊声道:“狐狸山神?” 金角道:“不错,就是那骚狐狸的味道,这灰雾里有它的味道,虽说很淡,但是大爷的鼻子闻的到。” “它在哪里?” “大爷不知道,大爷只是闻到了而已。” 这话听的索命鬼刚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 狐狸山神自从到了大乾仙朝就彻地消失了,陈黄皮曾怀疑过是被拜灵天教主给带走了,但还没来得及上门,就在天河战场打成了现在这样。 拜灵天举教遁入灰雾之中。 索命鬼想要找到对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 先前小陈陈指向的方向。 那漆黑无边,如同山岳的阴影之中,忽然亮起了两道光点。 那光点出现以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索命鬼冲来。 索命鬼如临大敌。 可还没有任何动作。 便听到一声熟悉无比,有些猥琐,又有些贱嗖嗖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鬼,是我啊,我狐狸山神啊!” “狐狸山神?!!” 索命鬼惊呆了。 待那两道光点由远而近,来到面前的时候。 索命鬼便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狐狸山神。 身躯庞大,皮毛顺滑锃亮。 而且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烙印,充斥着一股古老而又苍凉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眼睛。 以前的狐狸山神眼睛就是兽瞳,显得有些昏黄,但现在却无比明亮透彻,似乎是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造化一样。 “狐狸山神你……” “说来话长,先跟我回拜灵天,黄二也在那里。” “不好,快走,有道主降临了。” 索命鬼瞬间头皮发麻,直接随着狐狸山神冲向那片起起伏伏的阴影之中。 而灰雾之上。 那破碎的飞仙图世界。 如同漫天光影一般洒落,如同流星一般坠入大乾仙朝。 可一个阴冷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 “陈道行真是个废物,能让陈黄皮把局面搅成如今这样,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直接将他当做夺舍的肉身使用好了。” “回溯!!!” 一瞬间,那破碎的飞仙图世界瞬间倒流。 其中破碎的那些祭坛立马恢复如初。 而一簇簇流光则没入其中。 那些流光都是仙胚。(本章完) 第414章 奇怪的拜灵天教主 “别担心外面那个道主,只要咱们进来了,祂便发现不了咱们的。” “狐狸山神,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索命鬼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现在的变化太大了,若不是说话还是那个调调,我都险些认不出你。” 狐狸山神下线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如今再见面,索命鬼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狐狸山神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当年咱们进入大乾仙朝,结果你们几个挨得近,我却被灰雾给卷了进去,提前一年就到了这里。” “这鬼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待的。” “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一个样,要不是被我师傅那老神棍给救了,估计你们早就吃上席了。” 它当年经历了很多凶险的事。 最起码对当时修为最弱的狐狸山神而言,大乾仙朝随便一个邪异都能要了它的命。 “哦对,我师傅就是拜灵天的教主。” “就是他让我来灰雾里接你们的。” 提起拜灵天的教主,也就是狐狸山神的师傅,它的语气却十分怪异,不仅没有多少尊敬,反而有种说来丢人,不说更丢人的忧愁。 小陈陈则怯生生的问道:“鬼哥哥,它就是狐狸哥哥吗?” 一直以来,几个哥哥都跟它反复提起狐狸山神。 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 而且还长得一点都不像人。 狐狸山神讪笑着道:“是,我就是你狐狸哥哥,不过我穷惯了,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送你的礼物,就记在陈黄皮账上好了。” 小陈陈不通人事,只觉得自己竟然还有礼物。 而其它哥哥从来都没有提过这种事,不禁对狐狸山神更加欢喜。 “到了。” 狐狸山神带着索命鬼穿过如同群山起伏的阴影,然后周遭的一切全都大变了样。 这是一个无比奇妙的世界。 但却并不是道果世界,而是拜灵天的道场。 三教之中,太岁教整个就是一座剑阵、截天教则遁守其一,不入五行之中,介乎与虚幻和真实之间,惟独拜灵天神神秘秘,不是亲自来此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 索命鬼的肉眼便被无数灵光所占据。 那些灵光似乎都有着生命一样,一呼一吸,好奇的环绕在索命鬼周遭。 若是换了陈黄皮,估计现在就已经伸手去碰了。 而索命鬼则不敢放肆,只是看向了狐狸山神。 “万物有灵。” 狐狸山神头疼的来了一句:“你看到的就是这所谓的灵,一颗石头,一根草,乃至于一本书里的一段文字,我师傅那老神棍都相信有灵存在。” “真的有灵?” “我以前不信,但他当着我的面用手把一个小天地捏爆,把里面的灵给抽出来以后我就信了,因为他说我也有灵。” “是修士开辟的小天地?” “不,是玄真道界自然存在的那些天地。” “嘶……” 索命鬼倒吸一口冷气。 若说是修士开辟的洞天世界,那还真不算什么,有点灵性很正常。 可玄真道界自然生成的小天地怎么可能有灵存在? 唯一的灵,只能是天道。 那这拜灵天教主又是怎么搞出来所谓的灵的? 还有,狐狸山神也有灵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灵指的是狐狸山神的灵智?灵魂?还是灵性? 该不会都不是吧…… “狐狸山神,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索命鬼心痛万分,这拜灵天的教主可不在观主说的那三人之中,只是从许多强者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为存在行事神秘莫测。 还是个人人都不敢和其多掺和的神棍。 狐狸山神摇头道:“苦头我倒是没怎么吃,我师傅那个老神棍……” 说着,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虽然有点问题,但好歹我跟陈黄皮也待久了,能跟得上这种人的脑回路。” “唯一有一点让我觉得奇怪,就是他见了我就跟狗见了屎一样,非说要我做拜灵天的下一任教主,说我日后能完成他的理念。” “什么理念?” “拜天请灵……” “那他看你还挺准。” 这话说的索命鬼是没脾气,狐狸山神虽说实力不行,但确实有一样得天独厚的造化,那就是它被观主关照过。 而且还是第一代金顶天灯点化失败的残次品。 后来又从泥塑木雕的神明变成了血肉之躯,它的不凡和陈黄皮还不一样,是那种明眼人只要一看,就能发现的程度。 再加上狐狸山神和陈黄皮的关系。 若是要拜天请灵,那也就是自家兄弟的事。 日后天地异变结束。 黄天降世,狐狸山神作为拜灵天的下一任教主,请来天地之力加持己身,那连拜都不用。 都是兄弟,有什么好拜的。 打个招呼的事。 想到这,索命鬼突然拍了拍狐狸山神的肩膀:“狐狸山神,你该不会……” 它想知道狐狸山神究竟有没有把陈黄皮的秘密给交代出来。 黄天这身份,可是死都不能说的。 狐狸山神摇头:“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我是一句话都没说,别看我被当做下一代教主培养,但我还是想回十万大山给观主端茶倒水。” 那样的生活很悠闲,也很轻松。 不像大乾仙朝这情况,事事都如同一团乱麻,让人想想都觉得头疼。 索命鬼终于是放心了。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拜灵天的教主知道陈黄皮是黄天。 那估计当年也不止是把狐狸山神给带走了。 最终理念都是天道有灵了。 肯定是得把陈黄皮一并打包。 这时候,穿过那些由万物之灵组成的灵海,索命鬼和狐狸山神来到了一个白玉堆砌成的巨大广场上。 每一块白玉都切割的整整齐齐,上有着一个古怪的符号文字。 最中间则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一样的事物。 那香炉之上青烟袅袅。 一个无比伟岸的身影单手背负身后,在这青烟中遥遥的看向虚空。 而在一旁则悬浮着一盏破烂不堪的黄铜油灯。 “黄二!!!!” 索命鬼死死的盯着黄铜油灯,情绪无比激动。 然而,黄铜油灯却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样。 它的灯身上有着一个夸张的拳头凹痕。 陈道行那一拳伤到了它的根本。 毕竟,黄铜油灯那时候身上是一点灯油都没了。 如何能接下陈道行一拳而安然无恙。 “它不会有事的,只是得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拜灵天教主的声音幽幽响起。 祂一回头,目光便在索命鬼身上停留。 被这拜灵天教主看了一眼。 索命鬼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似从内到外全都被看穿了一样。 “晚辈拜见教主。” 索命鬼说着就要作揖行礼。 但拜灵天教主却抬手制止,凭空一股力量生出,让索命鬼无论如何都拜不下来。 “你身上有灵,无需对本座行礼。” 拜灵天教主上来就是一句神神叨叨的话。 索命鬼听的一愣,赶忙问道:“敢问教主,我身上的灵可是那陈道行留下来的?” “与他无关。” 拜灵天教主淡然的道:“不过你也不要多虑,你身上那灵既然不愿现身,那说明还没到时候,时候到了天机自现。” 说罢,拜灵天教主的目光又在小陈陈身上停留了片刻。 “陈皇家的小丫头,可还记得本座?” “我不记得你,你好吓人。” “吓人就对了。” 拜灵天教主得意的道:“若是吓不到人,这一万多年来又怎会无人敢找本座麻烦,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聂擎苍不懂装腔作势的道理,他就是太刚硬了,否则又怎会在这时候就陨落。” 聂擎苍…… 索命鬼终于知道了老疯子的全名。 而这让它不禁有些不忿:“聂剑王不是不懂装腔作势,只是不愿明哲保身,他有他自己的追求。” “逝者如斯,只是若是晚死一点,他所追求的东西会更容易得到。” 拜灵天教主叹了口气,不再有任何言语。 这位教主神神叨叨,但却没有半点架子,看着不像是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反而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拜灵天的教主和老疯子早就认识。 祂还给过老疯子一块飞仙图的残片。 老疯子的死,祂倒不是不能接受,人生自古谁无死,天会荒,地会老,连天道都会在纪元终结的时候死去,更何况是更加渺小的人了。 拜灵天教主看的很开。 只不过,就像祂说的那样,如果是拖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局面肯定会更加占据优势。 老疯子那一剑强横无比。 是真能在最后关头和一位道主血拼的。 不过拜灵天教主也清楚,有时候就是靠着一口气顶上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真要是有一样条件不同,或许结果也完全不一样。 唯一可惜的就是。 老疯子把他的巅峰留在了现在,而不是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 拜灵天教主不说话。 索命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它心里有许多念头浮现,有许多事情都想要知道,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陈黄皮。 好在。 这里有个自家人。 狐狸山神对索命鬼太了解了。 这四个东西平常,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是形影不离,黄铜油灯也不喜欢待在勾魂册里,平时就挂在陈黄皮裤腰带上。 狐狸山神就不一样了。 它怕死,怕事,就喜欢待在勾魂册里和索命鬼扯淡。 因此,索命鬼几乎是连话都不用说。 狐狸山神就知道它在想什么,赶紧就道:“师傅,你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听的人头疼死了,你再不出手相救,陈黄皮就真完蛋了。” “着什么急。” 拜灵天教主摇头道:“为师要是出手,那便是得一锤定音,否则事与愿违,反倒是救不了那位的徒儿。” 陈黄皮的性命固然重要。 可祂却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确保那件事的前提下,祂才能顾着陈黄皮。 狐狸山神勃然大怒:“老神棍,叫你一声师傅你还喘起来了,老王八蛋,你再拖着,陈黄皮都要被陈道行给打死了,赶紧出手啊。” “狐狸山神你……” 索命鬼惊呆了。 狐狸山神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 那可是拜灵天的教主啊,老牌的近乎于道,就算你们是师徒俩,也不能说话这么过分吧? 然而,拜灵天教主却根本不恼。 “别以为拜灵天下一任教主是你,就跟为师在这龇牙咧嘴。” “小王八蛋,你有本事就自己上。” “出去被人打死了,记得报为师的名字,这样人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拜灵天教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狐狸山神说的那样,神神叨叨的脑子都出问题了,竟然全无半点强者的格调。 不仅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而且还根本不讲究什么长幼尊卑。 和狐狸山神不像是师徒,说骂就骂。 狐狸山神却又开始大骂:“老王八蛋,你脑子坏掉了,整天想的都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你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早晚有天你会被人打死,到时候死的时候不要报上我的名字,否则我还得想办法给你收尸。” “狐狸山神,不至于,真不至于。” 索命鬼说着就要拉住狐狸山神,然而狐狸山神却极快的低声道:“阿鬼,你别拦我,你不懂,我师傅这人脑子是真有问题的。” “你让我再骂一会儿他,他马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听到这话。 索命鬼是彻底懵了,只好任由狐狸山神施为。 紧接着,它就看到了说出去都会有人觉得它疯了的一幕。 拜灵天教主下场了。 和狐狸山神彼此谩骂。 双方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污蔑对方,羞辱对方。 可是骂着骂着。 拜灵天教主的神情也从吵架的激动,渐渐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冷酷。 “火候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索命鬼更是一头雾水。 狐狸山神却也不解释,再次问候了一句拜灵天教主祖宗十八代以后,只见这位存在忽然身影一阵扭曲。 在这刹那间。 索命鬼好似看到拜灵天教主身下的那巨大香炉中,无尽的青烟内有着一个个恐怖的身影浮现,每一个身影的核心都有着一个符号。 而那些身影在瞬间和拜灵天教主重迭。 狐狸山神立马纳头便拜:“弟子拜见师傅!!!!!” “嗯,起来吧。” 拜灵天教主双目中有着无尽的灵光,祂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是内敛到极致。 现在则锋芒毕露。 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狐狸山神又叫苦道:“师傅,陈黄皮快要被那陈道行打死了,还有另一位道主也降临了,祂要引出金顶天灯,这下子全完蛋了!” “咱们得想办法明哲保身啊!”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 拜灵天教主大怒:“为师没有教过你,天地有灵,物极必反的道理吗?都这种时候了还怎么明哲保身。” “那,那该怎么办?” “应该造杀业,掀大劫,一条路走不通,就要立马回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啊!” “胆要大,心要黑,走,本座带你们去摘桃子!先抢了那金顶天灯再说!”(本章完) 第415章 金顶天灯现世 妖魔手段 就像狐狸山神说的那样。 拜灵天的教主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从明哲保身到以杀止杀,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极端。 而且一点都不像是个神棍。 更像是个魔头、土匪。 此刻,拜灵天教主便阴搓搓的出现在了灰雾之中。 和那位突然现身的道主,几乎是紧贴着。 可对方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拜灵天教主的身后,则站着惊恐无比的索命鬼。 一旁的狐狸山神宽慰道:“阿鬼,你不要怕,我师傅带着拜灵天举教遁入灰雾这么多年,早就把这地方给摸清了,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这是一位道主啊。” 索命鬼紧张的道:“咱们离得这么近,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这都算好的了,我师傅他还干过比这都要凶险万倍的事。” 狐狸山神瞥了一眼自己这便宜师傅,见师傅死死的盯着那位正在准备引出金顶天灯的道主,根本没心思答理自己,便松了口气。 它把索命鬼拉到身边,在其耳边低声道:“我师傅他之前想过把那轮廓里的灵给抽出来,可惜失败了,不然你都见不到活着的我了。” 这下子,索命鬼看拜灵天教主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位教主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那轮廓可是完美天地的异变天道。 是能吞噬道主的可怕之物。 拜灵天教主一个近乎于道,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超过阴天子、仙尊这种级别的顶尖强者吧? 那两位都没干过的事,这位凭什么就敢干? 祂就不怕死吗? 狐狸山神苦涩的道:“拜灵天的教义里没有死这个说法,光是万物有灵这四个字,就已经能把人给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知道我师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为什么?” “因为祂老人家认为祂也有灵。”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拜的拜灵天教主为师,还是拜的那个灵为师。” 拜灵天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 提起来都是放在第三位,第一和第二则一直是太岁教和截天教彼此争夺。 但俗话说的好。 没有永远的第一,也没有永远的第二。 只是,拜灵天却无数年来一直稳坐老三的位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滥竽充数。 可知道的,都对其态度十分复杂。 不想有太多牵扯,又不想与其没有牵扯。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拜灵天的确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什么都不参合,但什么却都参合。 关键是还真有那个手段。 拜灵天又称拜灵教、曾经在老一辈修士们口中,有个魔教宗坛的外号。 其教主的真正实力并不算太过夸张。 可那一手万物有灵的手段,真正知道的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教主,您要抢金顶天灯,可这和救我家契主又有什么关系?” 索命鬼硬着头皮询问。 “没什么关系。” 拜灵天教主不耐的道:“本座抢金顶天灯,纯粹是不想让那些人多一个助力,就算抢不到也得将其废掉。” “不过有这黄铜油灯在,应当问题不大。” 黄铜油灯如今就在拜灵天教主掌心悬浮着,时时刻刻都有一些灵光涌入其中,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但这话却让索命鬼急了。 “我家契主的命难道还没金顶天灯重要?” “你这小子关心则乱。” 拜灵天教主嗤笑道:“他若是打不过那陈道行,现如今陈道行早就杀出来了,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意味着事情尚且没到那种程度。” “还有,他身上的因果没断。” “与他相比,眼下金顶天灯自然更加重要。” 听到这话,索命鬼有些放心了下来。 不过让它更疑惑的是,陈黄皮真的能打的过陈道行吗? 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强。 “打得过。” 拜灵天教主道:“赢得了,杀得死,但事不过三,且看能不能过得了眼前这位道主这一关吧。” 其实,拜灵天的教主根本就不担心陈黄皮会不会被陈道行杀死。 若是死了,那就只能说命不好。 若是赢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而祂其实在这场大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也就是老疯子最后的余晖爆发,祂便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但拜灵天教主却不想在这时候贸然动手。 当年那场近乎于道的大战祂没参与。 为得就是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那天一到,祂这准备了万年的手段才能展露在世人眼中。 如今这次动手,实在是非祂所愿。 因为祂的手段只有第一次使出来,才会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此时此刻。 那位降临而来的道主并不知道,祂其实已经被拜灵天教主给盯上了。 或者说,拜灵天教主隐藏的太好了。 这么多年以来都躲在灰雾里,任谁都找不到祂究竟在哪。 无论发生什么事,祂都不曾出手。 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 自然是被其忽略。 当然,这其实也有拜灵天教主自身手段玄妙的原因在内。 人间的月亮之上,杜家的杜慎维试图沟通太阳。 人间的太阳是那轮廓里的子体眼睛所化。 而杜家是拜灵天弟子的后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拜灵天从上到下都有那么点疯狂的劲儿在身上。 拜灵天教主之所以能在灰雾里遨游。 便是因为祂真试过把那轮廓里的灵给抽出来。 虽说失败了,但也有了许多收获。 “吾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那位道主的声音有些晦暗:“莫非是陈道行要死在那人手里不成,只可惜吾非玄真道界之修,没那灵觉加持,否则必然能有所感应。” 祂总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但究竟因为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现在哪怕是看向过去。 陈黄皮和陈道行大战,将最近的时间线都打崩,也使得你再怎么厉害,都没法看清楚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未来…… 对于这种存在而言,未来只在祂们手中握着。 不存在所谓的未来。 飞仙图里的世界被祂回溯复原。 如今就横在灰雾之上。 就在这大乾仙朝的最上方。 一道道流光如同阵法一样排列在其中。 这位道主并非是人,而是人首蛇身,双臂之上有荆棘盘绕,双目如同兽瞳,看着和整个玄真道界格格不入。 因为这具肉身实际上来自另一个世界。 太墟世界。 曾经,第一个寻找陈黄皮的太墟神灵跨界而来,最终却落得个困死在甘渊之中的下场,而后的无数岁月之中,亦有其余的神灵前来。 这便是其中的一位的肉身。 “师傅,这位道主要用仙胚引金顶天灯了!您是不是该出手了?” 那些仙胚已经组成了一个形似阵法的东西。 而其最中心的位置则被空出来。 好似是原本应该是九灵尊的位置。 而那位道主则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莫名的波动以整个飞仙图里的世界为中心,将无尽的灰雾都泛起了涟漪。 就像是浪潮一样,一阵接一阵。 拜灵天教主却不语,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位道主。 没人知道祂究竟在想什么。 狐狸山神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这位师傅到底是想着苟着、想着等这位道主先出手,还是说直接掀桌子开抢。 但怎么看,都怎么两头都不沾一样。 “师傅!” “师傅……” “别吵,为师正在跟祂身上的灵沟通了。” 拜灵天教主低声道:“为师要抢金顶天灯,但也要弄死祂,一出手就是要一锤定音的。” 不是两不沾,是全都要。 拜灵天的教主就是两个极端。 但不是祂说的那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而是两头都抓。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它明白了。 自己师傅这是没被自己不停的骂,受到的刺激太少,估计是那个和自己师父如同影子一样的灵,也在有着它的算计考量。 就是谁才是最刚的那个,狐狸山神分不清。 而这时。 那位人首蛇身的道主似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只见祂双手一合,便有无尽的丝线一样的物质,从那些仙胚的脑袋上被挑拨了起来。 随后,那些仙胚便都像是傀儡一样动了起来。 每一个仙胚都站起了身,然后对着灰雾之中开始不停的朝拜。 这一幕看着就像是在黄泉阴土的时候,那些阴神们对九冥神灯朝拜,祈求其点化赐福的仪式极为相像。 再看拜灵天教主。 祂整个人几乎和人首蛇身的道主贴在了一起。 双目更是死死的盯着其体内。 好似能看出一样。 而悬浮在祂掌心的黄铜油灯,则缓缓散发出一抹诡异的气息。 阴冷,邪恶。 涌入其灯身的那如繁星般的灵光则更加迅速。 黄铜油灯体内有着一个诡异的黑暗世界。 那黑暗世界便是它的道果所化。 只不过,如今这世界已经彻底枯竭,连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曾存在。 它的意识,便如同许多年前悬挂在飞仙图里世界一样,同样悬挂在这个世界。 但随着那些灵光的出现。 黄铜油灯的意识本能的将其吞噬。 滴答…… 滴答…… 一滴滴黑色的灯油凭空生出,滴在黄铜油灯的灯芯上。 那灯芯漆黑。 一个意识也在逐渐复苏。 黄铜油灯好似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长到它有些记不清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了。 而就在这时。 无数杂乱又整齐的呢喃声从黑暗中响起。 那些声音好似在呼唤它。 “金顶天灯……” “好熟悉的名字,这是在叫本灯吗?” “点化神明……” “本灯好像有这个能力,好像也应该点化神明。” “但那个神明,好似只有一个,为何又有那么多神明要本灯点化?” “罢了,既然是职责所在,那便自当遵守。” “桀桀桀……” 黄铜油灯说着,便猛然睁开了一双邪恶无比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毫无任何情绪。 有的只是纯纯的恶意。 …… 而在那灰雾之中。 此刻,一个庞大的世界被映照了出来。 那是飞仙图里的世界。 这飞仙图的世界,分为阴阳两界。 阴界代表着九冥神灯,阳界代表着金顶天灯。 只不过,阴界里九冥神灯留下的那点痕迹早就已经被耗尽消散,如今也只有阳界里还有着一盏灯的虚影。 这两盏灯除了颜色不同,其余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今,那阳界里的灯影闪烁不定。 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似得。 虚空之中。 更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涌现,这些金光纠缠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道门的虚影。 这门若是陈黄皮见了定然能认得出来。 这就是造化之门的样子。 只不过,那造化之门实际上一直在陈道行手中,世人全都以为被打碎了而已。 门是虚的,但灯可不是。 在这造化之门虚影的后方,那一片黑暗之中。 隐隐预约出现了一盏灯的轮廓。 “师傅,金顶天灯都要出来了!您还不出手吗?” “为师已经出手了。” 拜灵天教主狞笑了一声,脸上满是杀机。 下一秒!!!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对着那门后的“金顶天灯”打了过去。 “这便是苍天道主的至宝吗?” “万年来陈道行用尽手段都没将其引出来,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 “莫非是有什么问题不成?” 人首蛇身的道主不是傻子,祂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其他人是不是太愚蠢了,而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因为来的太轻易了。 祂其实如今前来引出金顶天灯,看着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私底下却做了不知道多少准备,想过了多少后手。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祂们这些道主发挥不出巅峰的战力。 而金顶天灯又是苍天道主的至宝。 这玩意谁敢小看? 莫名的,人首蛇身的道主忽然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 关键是心里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 好似再继续下去,就一定会出什么大事一样。 可就在这时。 一个充斥着杀意的声音在祂脖子后面响起,与祂挨得非常非常近,就像是贴在祂身上跟祂在窃窃私语一样。 “祂不愿意继续,那你便帮帮祂吧。” 一瞬间。 人首蛇身的道主便感觉浑身一阵恶寒。 就像是遇到了鬼一样。 恐怖的力量在祂体内爆发。 祂猛然间回头看向身后,却只看到了无尽的灰雾,但直觉告诉祂,自己的面前绝对有着什么东西。 而且,那个东西刚刚还在跟祂说话…… 不对…… 好像不是在跟祂说话。 因为人首蛇身的道主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口了:“我会帮祂的,我也会帮你的,我们都是灵,都是同类。” “道历一万七千七百四十二年,今有仙胚一千六百六十一具,吾身为引,吾命指路。” “金顶天灯,还不速速现身点化!!!!!” 话音落地。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便感觉自身的血肉在这一瞬间被点燃。 汹涌的火焰直冲天际,化作一条道路直通造化之门。 只见那造化之门虚影后,一盏布满了灰尘,却又通体金灿灿的油灯缓缓浮现了一角。 何为道主。 十方无影踪,不在五行中。 由十方无影金打造的金顶天灯,自然同样如此。 “来得好!这盏灯吾要了!!!!” 人首蛇身的道主见此,也不在犹豫。 当即便要出手将金顶天灯收服。 可就在这时。 拜灵天教主的身影显化了出来。 开口就是凶焰滔天的狞笑:“想要,那就用你的命去换吧!” 在祂的身边,同样有着一盏灯,这盏灯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灾厄,阴邪无比的气息。 “你是金顶天灯?那本灯是谁?” 漆黑的邪灯狞笑不止,汹涌的黑色光辉爆发,洒落在那些仙胚之上,将其全都瞬间化作邪异。 “你是九冥神灯黄二,与吾一个炉子先后炼制的兄弟。” “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而你呢?” “你可曾带来观主的口谕?” 威严冰冷的声音从那金顶天灯体内响起。 这两盏灯终于在这一刻相见。 再看那人首蛇身的道主,祂此刻脸色变得极为精彩,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 想着要摘桃子。 怪不得这金顶天灯现身如此轻易。 原来是有着另一盏九冥神灯在旁,所以才会如此。 “还有你,你又是哪一位?” 人首蛇身的道主怒吼着,指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那身影:“玄真道界何时出了你这种邪魔手段,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拜灵天教主缓缓转身:“自然是尔等口中,那藏头露尾,神神叨叨,躲在灰雾里独善其身的老神棍。” “不可能,拜灵天的教主怎会有你这种手段。” “那是因为,以前他们不叫本座老神棍。” “而是老魔头。” “万物有灵,这灰雾亦有灵。” 拜灵天教主狞笑着对天一指:“本座的手段只有在第一次用在尔等身上,才能打的尔等措手不及,事后尔等有所提防便不好用了。” “所以,你若不死,本座便是亏了。” “就凭你也想杀我?” “就凭你,再加上本座,便能杀你。” “借万方灰雾一用!吾化灵海!吾代灵天!!” 随着话音落地,所有的灰雾在这一瞬间沸腾了,就好像拜灵天教主真把这灰雾里的灵给唤醒,真把所谓的灵天给弄了出来一样。 最诡异,最邪门的事。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体内,同样走出了一个灵性身影。 那竟然是祂这具身体的灵。 这灵竟然还切断了祂和其余道主的联系。 不对,应该说那联系在这灵身上,被分出去的瞬间,就已经带走了祂的一部分存在了。 当真是绝了祂求救的机会。 拜灵天教主狞笑着杀向人首蛇身的道主,疯癫似得桀桀怪叫:“本座蛰伏万年,只为出手一次,这一次可以是现在,也可以是未来。” “但无论是现在也好,未来也罢。” “出手,就不得落空,就得换走尔方一名道主。” 滚滚灰雾滔天,将拜灵天教主衬托的仿佛是绝世魔头一样。 祂与那人首蛇身的道主,还有那灵一起出手大战。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索命鬼和狐狸山神已经是傻眼了。 索命鬼道:“狐狸山神,你师傅这么猛的吗?” 狐狸山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以为祂脑子有病的,没想到祂居然玩真的,不是,祂去杀那道主,那咱们干什么?” “自然是借金顶天灯之力,映照去过去的路。” 适时,拜灵天教主的声音在狐狸山神心头响起:“速去,去过去把陈黄皮接回来,当年为师想抽那轮廓的灵,虽说失败了,却也被那轮廓所嫉恨。” “为师如今出手,那轮廓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九冥神灯已经被为师唤醒,尔等不要久留,将人带回山门。” “记住,苟全性命于乱世,方是明智之举。” “年轻人不要冲动,凡是三思而后行,要沉得住气,要稳重,要顾全大局。” “师傅,那你呢?” “为师又不是年轻人,今天天时地利人和都站为师,为师蛰伏万年只等今日,那轮廓也留不住祂,祂,为师杀定了。” “杀!!!!”(本章完) 第416章 第五次阳极发生在过去 热血…… 玄真道界的老一辈强者。 那叫一个比一个刚,一个比一个狠。 或者说,祂们看的透澈。 杀伐果断,不出手则矣,出手就是要弄死你。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想要抢夺金顶天灯,可还未动手,拜灵天教主就直接掀桌子,而且这位并非老疯子那种拼的是一口气,是意志的强大。 这位拜灵天教主,真就是积年老魔,谋定而后动。 万年蛰伏,只等今朝! 滚滚灰雾化作灵天。 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那灰雾之中,有人首蛇身的道主嘶吼声震耳欲聋,更有两个伟岸的身影在与祂搏命。 那两个身影自然就是我化灵天的拜灵天教主,以及被祂用某种邪门歪道的手段,引动的那位道主身上的灵。 万物有灵,说你有就有。 这种手段怕的就是对方有所准备。 毕竟这种层面的对手没有弱的,一时不查栽个跟头很正常,但只要对方知道还有这种手段,那必然能有应对的办法。 所以,这位道主必须死。 不死不行,不死拜灵天教主蛰伏万年换来的一次绝杀,就必然要落空。 因为这手段,祂是准备在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当做逆转大局的底牌的。 不成功就亏大发了。 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黄二!!!!” 索命鬼在大吼:“快让黄一映照过去,带我们去把契主接回来!!!” 拜灵天教主话说的足够清楚。 事也做的足够明了。 黄铜油灯被祂用某种手段唤醒,那借金顶天灯的力量自然是得落在它的身上。 要是晚了,说不定那轮廓察觉到不对,随便将力量加持在那道主身上,它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观主老了,不能什么都指望他老人家顶着。 索命鬼早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而此刻。 黄铜油灯…… 或者说,九冥神灯祂的状态却很不对劲。 好似拜灵天教主将祂唤醒,却没唤醒的太彻底,导致其意识有些不对劲。 “吾是九冥神灯?” 那漆黑的邪灯低声狞笑,笑声十分渗人:“吾是黄二?不,吾要做金顶天灯,吾要做黄一!!!” “吃了你,吾便能变得更加圆满!” 祂对那金顶天灯发出贪婪的渴望,散发的漆黑灯光都夹杂着浓浓的恶意。 二话不说,便扑向了金顶天灯。 然而。 那金顶天灯却不气不恼,只是冷冷的看着九冥神灯。 黄一,黄二。 彼此之间的关系极为特殊。 说是兄弟,但却又不只是兄弟。 先有的金顶天灯,后才会有将其灯芯一分为二,再造了一盏九冥神灯。 两盏灯一阴一阳。 要说谁更强大,那自然还得是金顶天灯。 只不过,分出了黄二以后,金顶天灯便不够圆满,从曾经的道主至宝的位格跌落了下来,而且无法恢复。 反观九冥神灯,祂则还有恢复的机会。 当然,金顶天灯可不会给九冥神灯太多好脸色。 祂是黄一。 黄二,不过是个弟弟。 “黄二,吾再问你一次,你又没有带来观主口谕。” “观主让我把你吃了,这就是口谕,桀桀桀。” “既然没有观主口谕,那吾便走了,待你清醒以后再来找吾。” 金顶天灯好似在执行着某个命令。 祂根本就没有和九冥神灯闹下去的意思。 而这也让索命鬼和狐狸山神都要急死了。 它们怎么都没想到。 居然关键时刻,是黄二这边掉了链子。 看看吧,那造化之门的虚影要消失了,金顶天灯更是灯身爆发出道道辉光,便将九冥神灯给打的晕头转向,说不得马上就要离开。 这一走,以后再想见到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索命鬼那么好的涵养,都在这一刻忍不住破口大骂:“黄二,你是灯油吃多了,把脑子都给吃坏了吗?” “把契主接引回来才是大事啊!” 它倒是有些关心则乱。 狐狸山神也有些恼怒,大声道:“黄一,你别管黄二,陈黄皮就是观主的徒儿,你应该见过的,他现在在过去和陈道行死斗,我们需要你帮忙。” 此话一出。 金顶天灯瞥了一眼狐狸山神。 只一眼,就让狐狸山神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毕竟它当年不过是一个残次品神明,被这金顶天灯点化失败的产物,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如今再一见到。 就有种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本能的畏惧。 “汝即为神明,便不该来这里。” 金顶天灯的声音很冷漠,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回去,回十万大山,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祂说话的同时,便有一道金光向着狐狸山神照了过来。 那金光中有着某种奇异无比的力量。 狐狸山神还没来得及躲,便瞬间被其照在了身上。 而它的眉心的皮肉竟然蠕动了起来,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的意思,则是山神。 和狐狸山神之前不同,这是正儿八经封赦的神职。 在十万大山之中。 狐狸山神便能行使它的神职之力。 “卧槽,阿鬼我成神了!!!” 狐狸山神激动无比,只感觉自己自从到了大乾仙朝,就一路顺风顺水,各种机缘都跟不要钱一样砸在自己身上。 都有点不想回十万大山了。 “黄一,你不能不管陈黄皮啊!” 索命鬼忍不住叫道:“观主就这么一个徒儿,你知道他有多重要,你帮帮我们吧!!!” “有无观主口谕?” 金顶天灯却很死板,好似根本就不在乎陈黄皮的生死,只在乎有没有口谕。 实际上,祂是知道陈黄皮的。 甚至在大乾仙朝被造出来的时候,祂就见过陈黄皮,为其吊住一口气,让其有了一个由死而生的机会。 但没有观主的口谕。 金顶天灯是绝对不会擅自出手。 “没有口谕,你就不能帮忙吗?” “黄二,你说话啊。” “本家!好吃!!!” 九冥神灯被打飞到索命鬼身边,口中却桀桀怪叫,执着疯癫的就要再向金顶天灯冲去。 说它不清醒,说它脑子有问题。 可它偏偏知道,如果能吃了金顶天灯,它就能变成曾经的道主至宝。 可说它清醒,它却连陈黄皮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了。 金顶天灯看着索命鬼,看着狐狸山神,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九冥神灯身上:“没有口谕,吾什么都不会做。” “观主只让我等带你回十万大山。” “吾知道,但不是现在。” 金顶天灯很平静:“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吾自然会回去,在此之前,吾只会在此等待,尔等若无观主口谕,那便不要多说。” “至于陈黄皮……” “他的安危,不在吾考虑的范围内。” “吾只听命观主。” “你……” 索命鬼急了:“黄二以前说你没有人性,我只当它是在抹黑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就不能有所变通吗?” “观主,观主,难道以后陈黄皮就不是观主了吗?” “你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 “自然是观主。” 金顶天灯指着九冥神灯道:“而它不一样,它可以违逆观主的意志,它是独立在玄真道界之外的,是最后一道保险。” 这些话隐藏的信息量很大。 但索命鬼现在那肯去在这里耗着。 “你把力量借给黄二,帮黄二清醒一下,这样也不行吗?” 如果金顶天灯把力量借给九冥神灯。 那九冥神灯清醒以后,肯定是能做到映照过去,把陈黄皮赶紧拉回来的。 可惜的是。 金顶天灯却只是一句话就把索命鬼给堵死了。 “可有观主口谕?” “……” 索命鬼沉默了,想掐死金顶天灯的心都有了。 眼看着金顶天灯就要进入那造化之门虚影里,索命鬼和狐狸山神急的是满头大汗。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急中生智:“如果没有观主口谕,那陈皇的口谕能行吗?” 此话一出。 金顶天灯迟疑了。 半个灯身都卡在那门里。 狐狸山神惊声道:“阿鬼,你们已经见过陈皇了吗?” 索命鬼没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金顶天灯。 当年那场近乎于道的大战。 仙尊陨落的那一刻,陈皇分明是催动了金顶天灯做了一些什么。 而金顶天灯只听观主的命令。 陈皇能催动,或许也有观主同意,亦或者,陈皇也有命令金顶天灯的权限。 “可以。” 金顶天灯终于开口了:“陈皇的口谕自然也作数。” 很好,陈皇和观主的口谕都能命令金顶天灯。 可到了陈黄皮身上,就是行不通。 观主难道就那么担心,要是给了陈黄皮这权限,他能带着金顶天灯到处点化神明,把整个玄真道界玩崩不成? “阿鬼,你哪来的陈皇口谕?” “勾魂册里有陈皇的断指……” 索命鬼低声道:“那根手指头以前就借着杜慎维的口,让契主来大乾仙朝出六阳神,只不过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而已。” 可话刚说完…… 索命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心神汇入勾魂册之中。 还好。 还好…… 金角银角在勾魂册里吃的有很多。 没把陈皇的那根手指头给吃了。 赶紧把陈皇的那根被冰封的断指拿出来。 “陈皇啊陈皇!我们已经到了大乾仙朝,想来你肯定能听到晚辈的话,请你下令吧,让金顶天灯出手帮忙!” 但那根断指却没有丝毫动静。 就像是死了一样。 一旁的小陈陈呆呆的说道:“鬼哥哥,这就是我父皇吗?” “是……” “吃吃吃!!!” 那九冥神灯却在此刻突然暴起,一张口就把陈皇的断指给吞入了腹中。 “我要把你们全都吃了。” “吃了你们,我就要吃陈黄皮,吃完陈黄皮,我就要吃观主,观主……嗯……观主???” 九冥神灯突然浑身一震。 好似本能的恐惧被触动了一样。 下意识的就谄媚的道:“哎呦喂,观主您老人家别误会,黄二我失心疯了,我的话当不得真。” “咦,阿鬼,狐狸山神?你们俩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抽本灯的嘴?” 狐狸山神左右开弓,索命鬼对着其腹部就是惊天动地的一拳。 打的九冥神灯都变色。 眨眼间就变成了黄铜油灯的模样。 “呸呸呸……” 黄铜油灯吐出了陈皇的那根断指,然后一脸恶心的道:“邪门了,本灯的道果世界里,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灵光。” 它的体内有着那个黑暗的道果世界。 那个世界里,如今就有着无数的灵光在其中。 若是它全盛时期,便能将那些灵光全都化作邪异,让其复活过来。 而它先前吞了陈皇的断指。 虽说不知是本能还是什么,却好似也留下了一点灵光在其中。 这一幕虽说像是闹剧。 可仔细算来,也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而已。 黄铜油灯甩了甩脑袋,对金顶天灯恼怒的道:“黄一,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你是金色,我是黄色,我绝对不是在模仿你。” “你潜力已尽,而我还潜力无穷!” “嗯……” 金顶天灯不冷不淡的道:“知道了,陈皇的断指既然在你们身上,那吾便帮你们一次,不过且记住,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一定要来找吾。” “吾职责所在,容不得半点纰漏。” 说罢,金顶天灯大放光明。 如同一个金色的太阳一样,光辉穿过灰雾,将整个大乾仙朝的天都照亮。 和黄铜油灯这弟弟比起来。 金顶天灯的伟力简直要超过其不止一个档次。 可惜的是,谁也不知道祂所谓的职责究竟都囊括了什么。 祂甚至都不愿意在现身的时候,对那位人首蛇身的道主出手。 一片光影在金顶天灯的照耀下浮现。 过去,那被打崩的时间线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而在那处时空之中。 两个身影终于缓缓浮现了出来。 陈道行半个肉身都破碎,自身的道果都在燃烧。 而在他的对面。 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婴孩,这婴孩提着一口钟,浑身浴血,汹涌的青色火焰在其身上燃烧,脚踩天河,发疯一样的追杀陈道行。 谁也不知道在那过去。 陈黄皮和陈道行之间的战斗究竟惨烈到了什么程度。 竟然双方都在玩命,都将自己的道都给点燃了。 于此同时。 在那过去的时空之中。 一轮大日、一轮明月缓缓在天上交汇。 日月同天。 这是阳极现世,宣告着距离天地异变结束还差四次。(本章完) 明天更新 刚回到芜湖,没看上病,一言难尽,今天还是我生日,然而一点好消息都没有。(本章完) 第417章 陈道行陨落,太墟道主你事发了(9k 崩溃的时间被抚平。 一场从现在跳到过去、又从过去映照现在的大战在这一刻,被玄真道界的所有存在看的是清清楚楚。 不止是真仙才有资格。 凡人修士,乃至于一草一木都看的是清清楚楚。 而这场大战的双方。 陈黄皮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力量已经被拔高到一个在近乎于道里,都堪称站在顶端的那一批。 三成太墟世界的天道、外加太墟道主在背后硬顶着,着实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这份力量,也就是他化太一。 而陈道行则惊艳才绝。 学了观主七八成本事,外加这么多年的积累,他的实力同样强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实际上,这场战斗已经分出了高下。 早已不是一开始陈道行压着陈黄皮打的时候了。 战斗经验慢慢的提上来。 剩下的就只是以力破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陈道行终究是难以为继。 “陈道行,你逃不了!” 陈黄皮混身浴血,眼中凶焰滔天,一张口便喷出无尽的青色剑光。 手中抱着的九离钟虚影,更是爆发出可怖的力量。 而陈道行面色狰狞,他头也不回,以掌带剑,反手就是一击洞彻天地的一剑。 此剑招名为洞真。 然而,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这曾经能毁天灭地的一剑,被那无尽的青色剑光撞上,硬生生的以量将其磨灭,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招直接抵消。 而九离钟虚影爆发的力量,则直接轰在了陈道行身上。 噗…… 陈道行口吐鲜血,胸腔中早已被震裂的脏器瞬间化作烂泥。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修补自身了。 若但只是九离钟的虚影,他还有办法与之抗衡。 可陈黄皮与他大战。 陈道行的拿手剑招就是学自观主的洞真。 这一剑,陈黄皮只学了个皮毛,而现在更是被他直接给舍弃了。 太岁教主的纵横九十九,老疯子的偷天之剑,种种剑道被陈黄皮在这场大战之中熔炼到了一起,形成了另一种和洞真完全反过来的剑招。 无所不包,无法不纳。 从立意上做不到那纯粹的锋利,纯粹的一剑破万法,但却脱胎于此,算起来便是陈黄皮自己琢磨出来,破解洞真这一剑的法子。 但这和太岁教主琢磨的还不同。 太岁教主追求的是破解洞真,反败为胜,这一招若是他想明白了,那他的剑道道果就能圆满,从而真真意义上的做到剑阵双绝。 陈黄皮的出发点,则只是赢。 他不是纯粹的剑修,剑道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罢了。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陈道行不甘的怒吼:“你只不过是那太墟的天道,你只占了三成,第五次阳极已经来了,你还不离开玄真道界,届时你一样会死。” 他虽然不知道,陈黄皮这太墟天道是怎么变成一个修士的。 又或者说,其实对方只是合道了这三成太墟天道。 但那轮廓可不会管这些。 最后一次阳极到来的时候,就是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天。 到时候谁也无法离开玄真道界。 几位道主能发挥出他们的巅峰战力,虽说不在本界,没有天道加持,但别忘了,那轮廓同样是一个天道。 观主这苍天道主,则在那一天会迎来最孱弱的时候。 因为一个纪元要结束了。 届时轮廓加持,就等同于五位道主齐出。 还有那些从道主之位跌落,但在近乎于道之中又是极强的盗主们。 玄真道界这边明面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你等不到天地异变结束了。” 陈黄皮杀向陈道行,狞声道:“今天你就得死!至于那些道主,我会一个一个的找过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能做到,我可以为师父分忧解难。” “而你这个叛徒,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你根本就不懂!!!” 陈道行怒吼道:“黄天降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回太墟世界,跑来掺和玄真道界之事,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因为我叫陈黄皮!” 陈黄皮道:“我是师父的孩子,只有师父会想着让我少吃点苦,少走一些弯路,只有他盼着我好好的,而你永远都不会懂。” 说罢,他猛地一拍九离钟虚影。 这曾经的太墟道主至宝,如今在他这太一手中,爆发出的力量不逊色于真正的九离钟。 整个灯身都被那青色的命火铸就,如同实体一般。 咚!!!! 钟声连响了九次。 陈道行的肉身被钟声震的更加破烂不堪。 鲜血如雨落。 时间线已经被金顶天灯恢复。 陈黄皮看得出来,陈道行想要趁机逃到原本的现在,但他绝对不会给其机会。 今日他必杀陈道行。 若是让其逃了,说不定还会有道主下场相救。 他不能输。 现在杀了陈道行,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就能让己方的胜算多上那么一分。 但陈道行却狞笑着道:“陈黄皮,你拦不住我,你也杀不了我,等着吧,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你我再来较量!” “只不过,那时候,你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我。” “你走不了!” “也没人能救你!” 决绝的看了一眼九离钟的虚影。 陈黄皮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异。 原本的六阴神之躯,原本的肉身好似都被遮住,而如今的肉身又无法仔仔细细的说来,因为太墟天道其实也是被那轮廓给吃过了一波。 他这肉身更像是披上了天河之灵的皮。 内在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而且,他还没有所谓的道果。 不过,有九离钟虚影在。 或许能做到类似的东西。 想到这,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并其剑指横在了胸口。 汹涌的青色命火在他指尖燃烧。 然后,他对着自己眉心的那青金色眼睛似的竖纹狠狠戳了下去。 只一下。 无比剧烈的痛苦便让陈黄皮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的这具身体上布满了裂纹。 而现在,竟有一丝丝晶莹剔透的细小文字从中冒了出来。 眉心的那只竖眼更是直接睁开。 其内,一片血肉模糊。 青金色的文字从中喷涌而出。 那是天地规则。 是太墟世界的规则。 这些规则文字注入九离钟虚影内。 只是转瞬之间,那九离钟虚影就立马融化,直接在陈黄皮的头顶化作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头模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道果。 另类的道果。 太墟世界走的是神道修行。 就是近乎于道,也不存在所谓的道果一说。 但陈黄皮却用太墟世界的道,用玄真道界的法,硬是捏出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道果。 这道果看着还只是一个雏形。 甚至其本来面目都没有彻地形成,看着灰不拉几,就像是个田间坝梗上的破石头。 只是,其上却有着诸多太墟道文闪烁不定。 陈黄皮也不知道自己搞出来了个什么玩意。 他只知道,现在他也有道果了。 有了道果那就可以开道争了。 玄真道界,近乎于道的存在,其最后的手段,或者说也是最强的手段,便是道果。 道果一出就能压的除了半道修士以外的所有真仙,全都只能等死。 道果可以燃烧,可以绽放出最后的余晖。 更是可以开道争。 道争一开,就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 除非你直接放弃你的道,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但那也意味着你放弃了近乎于道的所有。 结果同样是死路一条。 陈道行之前没跟老疯子开道争,是因为老疯子已经燃烧了道果,况且他也不敢开,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输。 或许从这一点上,他就必然敌不过老疯子。 但这不代表陈道行把这手段不当回事。 实际是,是因为陈黄皮一开始根本就没有道果,陈道行想跟他开道争都开不起来。 否则就一开始陈道行压着陈黄皮打的那种情况。 他一开道争,绝对能让陈黄皮栽个大跟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卑鄙无耻!!!!” 陈道行愤怒无比的指着陈黄皮:“早不争晚不争,偏偏等到我最弱的时候才与我开道争,师尊就是这样教你的?” “不争,就得死!” 陈黄皮双目精光大放,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研究自己弄出的这道果有什么作用。 因为弄出来,就是为了开道争,就是为了逼陈道行迎战的。 “陈道行,攻守之势易也!” “这是你逼我的!” 陈道行恨恨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他也被激出了心中的怒火,不争?那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他的傲气,他的坚持也容不得他在此时退让。 哪怕再坚持一下,逃到现在就能活下去也是一样。 “来!!!!!” 陈道行头顶的那眼睛一样的道果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两人在这一刻开始了道争。 而只要到了这一步,就没有挽回,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此时此刻。 整个玄真道界的所有角落。 所有的修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近乎于道的存在开道争,而且还被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这还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次。 “陈道行疯了吗?” “他为什么要争这一时,他身受重伤,拿什么和陈黄皮争?” “以他的心智城府,不可能走出一步如此烂棋!” “这人不对劲,这人有大问题。” 说话的是那幽冥天的道主。 祂此刻就躲在仙界的某个角落,祂已经没法再参与这场大战了,只能等待着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才能重新降临。 偏偏现在祂和那人首蛇身的道主也联系不上。 无论怎么呼唤对方,对方都始终没有回应。 这种感觉让祂很不舒服。 总感觉要出大问题。 尤其是陈道行,幽冥天的道主可不是那人首蛇身的道主,祂向来就觉得,陈道行这人做事决绝,而且谋定而后动。 说句实在话,幽冥天道主没有被那轮廓吞噬的时候。 祂所在的世界其实不算太强大。 同一个年纪,同一个境界,幽冥天道主自认为比不上老疯子。 陈道行更是早早让祂觉得,玄真道界当真是能人辈出,如果不是因为倒霉被那轮廓盯上,是真的会蜕变成完美天地。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玄真道界在许多纪元更迭过后,其修行体系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用繁荣来形容都觉得差了点意思的程度,一个个猛人更是想过前往混沌,去开辟其他世界。 陈道行就更别说了。 幽冥天道主始终对其很忌惮,祂觉得这人错就错在生在了玄真道界,若是放在其他世界,这人真就是天地主角,真能成为道主的。 祂不信陈道行会输给陈黄皮,总觉得不可能死在这里。 “或许他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出来。” 幽冥天道主低声道:“还有太墟道主,祂用那拜火咒对付陈黄皮,让其承受无尽的痛苦,可现在看来没起到任何效果。” “究竟是那陈黄皮毅力强大,连这种痛苦都能忍住,还是太墟道主放水了呢?” 若不是幽冥天道主能看的出来。 拜火咒对陈黄皮的确起效,祂真觉得太墟道主是在放水,甚至是出手相助。 那命火燃身的痛苦是做不得假的。 实际上,幽冥天道主还是犯了一个错误。 那就是太墟道主是战死的。 临死前都没有对那轮廓低头。 太墟道主说的话,做的事也都是真的。 命火真能让陈黄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在这命火熄灭之前,陈黄皮都能以太一的状态显化。 那些痛苦,他已经习惯。 而且太一对太墟世界的生灵而言,其地位更是至高无上。 “太一,吾要你死。” 截天教的那座墓里,那口棺材之上,一个恐怖的身影在低声呢喃,声音凶狠的低吼道:“吾只要能撑得住,你便会被那命火烧成灰烬。” 祂的确在弄死陈黄皮。 命火燃烧到最后,肯定是可以把陈黄皮给烧成渣的。 就是时间久一点而已。 具体要多久。 那就得看太墟道主能支持陈黄皮大战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不代表着太墟道主就是站在陈黄皮这一边,对那轮廓生出了反叛之心。 祂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位道主了。 到底是死过,被吞噬后的另类。 与其说祂是在帮助陈黄皮。 倒不如说,是过去的那个祂在绽放最后的余晖。 当太墟道主把过去的这点执念耗尽,那祂便再也不可能对陈黄皮出手相助,反而会是最想杀死陈黄皮的那人。 这也是为什么。 祂会对陈黄皮说,日后你杀的人里就有我的原因。 “太一啊太一,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太墟道主在心中叹息:“我没有护住太墟真界,罪不在你而在我,我是太墟真界的最后一任道主,职责所在,我没有做到我该做的事。” “若我是那苍天道主该有多好。” 没有力挽狂澜的力量,曾经的太墟道主自然是羡慕观主的。 但观主或许还有机会回到大乾仙朝。 而祂,祂却不可能回到太墟世界了。 ……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玉琼山附近方圆百里,这里生长着一棵无比巨大的山楂树。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距离陈黄皮离开,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在这山楂树下。 一个手持洞虚神剑分身的老者,正面色涨红的看着天上映照的大战。 “是陈黄皮。” “他如今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每一个近乎于道,哪怕战力不对等,也不可能走的是一样的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不同,不走同道。 每个近乎于道的道果,都是自身对天地规则、对道的诠释。 而这场大战的双方在分输赢。 可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却受益更多。 当然,邪异受益的更多就是了。 有一个长着九只眼睛的邪异迷茫的歪着脑袋:“王老哥,你说那个光着屁股,什么都不穿的是我们大王?” 陈黄皮现在确实还是那庞大的婴孩样子。 确实是光溜溜的。 “就是他。” 王太宇抚摸着洞虚神剑分身,感受着其震动,无比确定那人就是陈黄皮。 听到这话。 九眼邪异呆呆的道:“原来还真是大王,我还以为是外界的穷鬼邪异呢,连衣服穿不起。” “叫陛下!!” 影子邪异这时候和王明道也围了过来。 “陛下乃是邪异里的皇帝,生来就是要肃清寰宇的,这称呼可不能乱了。” 近来影子邪异在十万大山里其实没什么事好做。 它大多数时候都在教邪异们读书认字。 闲暇时候,还在准备给邪异们立传作史,自然是对陈黄皮大书特书。 而影子邪异这么一说。 很快附近就有更多的邪异聚了过来。 仔细看。 这些邪异其实都是最早跟着陈黄皮厮混的那一批。 新的邪异们不懂。 老的邪异们已经手里拿着石头树枝准备好了。 不过,邪异们也不是没有良心。 有邪异便嚎啕大吼道:“陛下受苦了,陛下在外界混到连衣服都穿不起了,兄弟们,咱们得把陛下给接回来!” “没错!我攒了几十年的石头,我好想见到陛下。” “混蛋,原来就是你把附近的石头都捡光了,害我只能捡树枝,树枝会腐烂,我每年都得从新捡。” “呜呜呜,陛下啊……” 邪异们十分想念陈黄皮。 它们为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挖了一个很大的墓穴。 因为影子邪异说,皇帝继位以后,就会开始修建陵墓,直到死的那一天才会停止。 就是邪异们到底是没干过这档事。 说是墓穴,但实际上就是个地下通道,网络整个十万大山,其尽头则是在玉琼山脚下。 玉琼山,自家陛下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那玉琼山上。 这里和曾经也不一样。 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的时候,整个十万大山到处都是黑烟。 三千仙人的死气纵横。 那曾经由陈道行琢磨的阵法,虽说没有起到给苍天续命的作用,但也使得十万大山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无数的谷物,蔬菜从玉琼山的后山往下一路生长,有黑烟的地方就有这些玩意。 葱人郁郁葱葱。 萝卜白菜都能口吐人言。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本葱看到他就心生恐惧。” “你们葱人真是不学无数,一群葱盲。” 有萝卜得意的道:“本萝祖上十八代口口相传,这玉琼山,净仙观内曾经有个小魔头叫陈黄皮,此人无恶不作,从小就焉坏焉坏。” “本萝的祖上就是死在了他的锅里,不过还好本萝有一位祖先报过仇,长的又辣又涩,让他一口下去难吃的直叫唤。” “原来是他!” 葱人们纷纷大叫了起来:“那个叫陈道行的,千万不能输啊,不要让这魔头得逞,否则等他回了十万大山,肯定又要对我们动锅了。” “你傻了,你们这种葱人,他都是直接上嘴啃的。” “啊!吓死本葱了。” 有葱人两眼一翻,直接被当场吓死。 若是最早的那批葱人还在,肯定要痛斥这些后代没有骨气,这才哪到哪,真是丢尽了葱人们的脸。 可就在这时。 所有的葱人萝卜们突然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齐齐噤声。 这些年十万大山里变化很大。 最近这些年,更是时常有一阵诡异的波动从它们祖祖辈辈相传的圣地之中传来。 圣地,其实就是后山的院子。 这院子如今一片荒芜。 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一盏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 越过后院,便能看到整个净仙观。 净仙观如今已经被旧观所吞噬。 黄铜油灯的所有分身,也都被纳入其中。 但比之曾经,如今的旧观实际上才是原本净仙观的那般宏大规模。 大殿内。 这里有着三幅画卷。 原本这三幅画卷都是空白的,但如今随着那股诡异的波动出现,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紫白青,三个师父的形象缓缓出现在这画卷之上。 紫袍老道的画像在中间。 白袍老道则在左边,青袍老道居右。 第五次阳极出现以后,十万大山内同样是日月同天的景象。 只是这里的日月和外界的不一样。 是观主的阳神和阴神所化。 日月的光辉照在这三幅画卷上,三幅画卷上的观主就像是要从上面走下来一样。 忽地…… 紫袍大观主的那副画像动了一下。 “黄皮儿长大了,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还好没把那丹方传给他,否则他估计早就坐不住,要拿自己来炼丹了。” 紫袍大观主最擅长的就是炼丹。 而且还真有一副炼天的丹方。 而白袍二观主则淡漠的道:“还剩四次阳极,精气神合一,阴阳神合一,再与本尊合一,时间倒是充裕。” “肺庙,阳神。” 青袍三观主平静的说:“黄皮儿只差这最后两步,而这两步任何一步走出去,接下来都会被那轮廓发现,被其针对。” “好在三成太墟天道还能再遮掩一会儿,足够黄皮儿回来。” 三位观主这次显得都很清醒。 说话也不是彼此交谈,而是如同一体一样的在阐述着话语。 三位观主其实都是观主。 不过观主斩出了三个自己,斩出了日月,这些都代表着观主的一部分,都有着彼此的特点。 如今正在趋近,那便意味着观主在准备恢复巅峰战力。 就像拜灵天教主说的那样。 天地异变没结束之前,怎么打都觉得束手束脚。 观主实际上也是如此。 作为道主,他老人家受的影响更大。 如今要恢复巅峰战力,那必然是要为逆转大局做准备。 陈黄皮有件事一直是想差了。 他觉得己方对上那轮廓胜算不大,拼命也要将陈道行给宰了。 可他其实忽略了观主。 观主才是整个苍天纪元绝对的天才。 老疯子很强,但也只是比观主早一年成就真仙。 太岁教主剑阵双绝。 但是和观主斗剑百招落败。 阴天子,仙尊,更是被观主这后来者所打败。 整个玄真道界就没有不服观主的。 那轮廓再强大,可到底没胜过观主,这场战斗已经从头到尾持续了一整个纪元。 和这比起来。 陈黄皮与陈道行的大战。 还真就是差了很多意思。 …… 大康的旧都。 黄泥巷里的那个隐秘世界之中。 邪道人盘坐在祭坛中心。 对面依旧是那个布满裂纹,被黄泥糊住的蛋壳。 黑暗中,则有着一个个恐怖的身影。 咚咚咚…… 那蛋壳里仿佛有着一颗心脏一样,在不停的跳动。 邪道人却看也不看。 只是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 忽地…… 一个声音响起。 “师尊,您是在看小师弟和陈道行吗?” 那声音并不是易轻舟。 而是许青山。 许青山如今的状态很奇妙。 因为还有一个许青山成了近乎于道,反哺到他身上,便将他的境界也在往上推。 天地异变结束,他就能躺赢到近乎于道。 邪道人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没什么好看的,一个是犟种,一个更犟,贫道看的是那太墟道主。” “师尊,您要帮祂?” “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祂和那轮廓结合的太深了。” “再等等看吧。” 邪道人摇头道:“黄二胆大包天,黄皮儿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再加上阿鬼那孩子,还有那小狐狸,这四个混账东西有的是闯祸的本事。” “不过这次头疼的可不是贫道,得是那轮廓了。” 许青山好奇的道:“所以,这就是师尊您为何把那日月炼进小师弟体内的原因?” “您在那时候就已经留好了后手?” 邪道人含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齐修平那人也不知在琢磨什么,能把太岁教主都给劝住,这人也不简单,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齐修平就是仙尊的名字。 不过普天之下,也就观主会这么称呼他。 对于许青山而言,这位乃是前辈,而且和自家师尊的关系…… 可以说是极为微妙了。 于是,许青山便好奇的问道:“仙尊当年和您大战,最后是您赢了,但他难道就从此站在您这一边,不对小师弟动手了吗?” 邪道人不置可否的道:“这是两码事。” “他对不对你们小师弟动手,这是他的事。” “而贫道,他还是服的。” “当年那场大战,他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谁知那截天教主心性大变,偏偏来横插一脚,惹得我俩都不痛快。” 仙尊和观主在很多年前就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 还有阴天子,这三人可以说是最志同道合的了。 只是在黄天那事上。 当年仙尊和观主有了分歧而已。 至于那场大战,说白了,仙尊是不可能不知道他赢不了观主的,两人虽说只有一线只差,但实际上就已经能决定胜负。 连战场一开始都放在了仙界。 仙界五帝没下场,两人道争也不开,简简单单的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无论是观主和仙尊,其实都很清楚对方的想法。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这关系,不比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差,甚至要更加亲近。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是兄弟,是发小。 观主和仙尊、阴天子,这三人除了不是一块长大的,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 …… 而另一边。 在那时间长河之上。 陈黄皮和陈道行的大战也终于迎来了落幕。 当着整个玄真道界所有存在的面。 陈黄皮一拳砸在了陈道行脸上。 只这一拳。 后者脸上的血肉寸寸崩裂。 就如同他的那枚如同眼睛一样的道果一样,同样被陈黄皮的另类道果映照的道所镇压到崩溃。 “你输了。” 陈黄皮喘着粗气,无尽的太墟道文在他身上游走。 仿佛是蒙上了一层怪异的皮囊。 陈道行身影摇晃,他已经无法维持独立在时间长河之上,直接向着下方坠落。 而那段时间,则不是原本的现在。 而是在距离陈黄皮和陈道行在天河战场大战的一天前。 到底,陈道行也没有前往现在。 “我为什么会输……” 他的身体在崩溃,在化作点点流光。 他像是在问陈黄皮,又像是在问自己。 最终,他自嘲的笑道:“我的道是我对道的理解,而你的道,是因为你就是道。” “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道。” “输都输了还要嘴硬?” 陈黄皮走向陈道行,不屑的道:“你倒行逆施,天都不容你,你的道从头到尾都是错的,自然不可能赢得了我。” “我告诉你,你就是输给了我。” 听到这话。 陈道行猛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陈黄皮道:“我没有输给你。” 陈黄皮道:“你道争失败,还说没输?” “人定胜天!!!!” 陈道行咬牙道:“我告诉你陈黄皮,到现在我都相信人定胜天!从古至今,没有所谓的天命,玄真道界能有今天,都是修士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修的法,同样来自于修士。” “你不过是天道所化,所以你占了所有好处,所以你才能趾高气昂的说个输赢。” “如果你我都是修士,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那老疯子和你谁输谁赢?” 只这一句话,陈道行哑口无言。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只是输不起陈黄皮而已。 “你之所以瞧不上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占尽优势。” 陈黄皮嗤笑道:“可这里是玄真道界,不是我的太墟,我在这里又有什么优势呢?我化作太一,不是化作黄天。”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就是输给了我。” “因为你不要脸。” 陈道行恨恨的看着陈黄皮。 以他的心智,其实早就看出来陈黄皮身上不对劲。 化作太一能撑这么久? 这里可是玄真道界!!!!! 天地不排斥太一都是因为天地异变快结束了,没那个力量将其赶出去。 陈黄皮身后绝对有人在帮忙。 而这陈黄皮还恬不知耻,说的好像真的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样。 “反正我赢了。” 陈黄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别管我是怎么赢的,而且如果是同样的年纪,我一样能再赢你一次。” 他才修行多少岁月。 换做同样的年纪,打赢陈道行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陈道行这话说的其实也有些不妥。 他难道就没靠外力么…… 那眼睛道果,可不是他修出来的。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问道:“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问你,你以前的那些手段为何不用?你给我的感觉,其实没有以前更厉害。” 万年前的那一次和陈道行大战。 虽说不是真正的陈道行。 但其斗法的手段,还有那种气魄决然,都让陈黄皮觉得,那才是他不借外力根本就打不赢的一场战斗。 十万大山之力加身。 陈黄皮才打赢了那一战。 可现在,陈道行给他的压迫感却没有那般强大。 “如果你能活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或许你会有资格知道。” 陈道行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身的崩溃消散,冷冷的道:“还有,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是谁在帮你。” “太墟道主,他的事发了!” “你最好有逆转大局的本事,不然,到时候你死的比谁都惨。” 说罢,陈道行似乎也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 这时,在那时间长河之上,狐狸山神,索命鬼,黄铜油灯在一道金光的照耀下,已经赶了过来。 “本家,快走,快跟我们回现在去。” “拜灵天教主还在跟那道主血战呢。” “好!!!” 陈黄皮转身便要离开。 可紧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崩陨落,连最后一丝痕迹都要消散的陈道行,他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陈道行,你后悔吗?” 但陈道行却不可能再给他答复了。 最后一丝辉光消散。 这位近乎于道的存在陨落。 可惜的是,随着天地异变的即将结束,玄真道界连对其道陨异相都无法显化。(本章完) 第418章 苍天所在之处(8k大章) 日月同天。 白天和黑夜混淆。 整个大乾仙朝的天上,那滚滚灰雾之中,另一场大战却还在继续。 当陈黄皮回到现在。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灰雾之中,正在和人首蛇身的道主大战的两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一个是拜灵天教主,一个是那道主的灵。 不过,还未等陈黄皮加入这场战斗。 拜灵天教主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的灰雾之中涌现了过来。 “无需插手,速回本座道场。” “前辈,我是来帮你的。” “好,那你来对付这道主,本座回道场里躲一躲那轮廓。” “前辈放心,我现在就回你的道场。” 陈黄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尤其是长辈们的话他最爱听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向着拜灵天道场中飞遁过去。 “本家,你不是要出手帮忙吗?怎么说溜就溜。” “废话,我只是想帮忙,不是想去死。” 陈黄皮虽说刚刚打死了陈道行。 但他自己的状态可并不算多好,尤其是涉及到那轮廓,那东西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能抗衡的。 拜灵天教主是老牌强者,是师父那个时代的人。 人家能玩得转。 自己上去说不定就直接玩崩了。 不过,黄铜油灯其实也就那么一说。 陈黄皮真要上去参战,它肯定会第一个拦着。 拜灵天教主之前说的很清楚了。 他早年前试图把那轮廓里的灵给抽出来,结果失败被发现,从哪以后估计就上了那轮廓的必杀名单。 关键是这么多年来。 居然躲在灰雾里,不声不响的苟到了现在。 谁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黄铜油灯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拜灵天教主这种老魔头能对付的了那位人首蛇身的道主。 陈黄皮应当也能与其交手。 但战力是这么一说,可苟不苟的住就是两说了。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躲起来。 躲过那轮廓的注意才是王道。 还有就是,金顶天灯。 此刻,那金顶天灯早已消失在了灰雾之中。 祂在抚平被打崩的时间线,打开接引的道路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现世。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黄铜油灯先前可是把陈黄皮给点化成了邪异的。 不让金顶天灯再点化回去。 这事恐怕会成为一大隐患。 “黄一,我知道你还在。” 黄铜油灯本能的对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别他娘的装死,赶紧再给陈黄皮点一下,他不能做邪异,他的肉身是有问题的。” 陈黄皮同样看向了过去。 他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就想见一见金顶天灯。 想知道黄一是不是黄二说的那样没有人性,不近人情,更想知道当年陈皇在天河战场催动金顶天灯究竟做了什么。 只可惜的是。 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见到金顶天灯一面。 “黄一,黄一!” 黄铜油灯还在大叫。 可金顶天灯却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哪怕陈黄皮来了,祂都不愿意再出手相助。 “黄二,不要再叫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黄一说了,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再来找祂,如今都已经第五次阳极了,再等一等也无所谓了。” “这能一样吗?” 黄铜油灯不忿的道:“你现在又是化身太一,又是披着那九灵尊的皮,还被我点化成了邪异,你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了,不变回去我放心不下。” 它不肯放弃呼唤金顶天灯。 或者说,是放心不下陈黄皮。 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这两门功法都得修到大成圆满的程度。 而且只有陈黄皮原本的那个肉身才能修行。 眼下的状态虽然强大。 但陈黄皮实际上是变成了太墟的生灵,和整个玄真道界是格格不入的。 没有五脏庙,也没有阴阳神。 连原本的种种能力都没法使出来。 陈黄皮对此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其实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毕竟他原本实际上也只能算做真仙极致的实力,是靠着外力才硬生生堆上去的。 如果变成原来那样子。 虽说还有法天象地能施展,但这冷不丁搞出来的另类道果还能不能保留可就不一定了。 直觉告诉他。 这道果对他而言很重要。 是架构在他自身修行体系里,承上启下的一个环节。 “不好!周围的灰雾好像在消失。” 索命鬼突然开口道:“你们快看,那天上好像有东西。” 听到这话。 陈黄皮、狐狸山神、黄铜油灯全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周围的灰雾实际上并不是在消失。 而是在快速的聚拢。 灰雾之上,原本就是天河战场,只不过那天河战场已经被彻底打没了,过去的天河更是被陈黄皮所吞噬。 按理说,再往上应该就是仙界。 但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番可怖的景象。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轮廓。 一个无比巨大,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存在。 那是一个世界。 比玄真道界更加庞大的世界。 这世界之中,有着五具尸体悬在世界中心,周遭更是有无数的眼睛在开合,一张一合之间,便有无数道目光扫过整个玄真道界。 这个轮廓无数年来,一直笼罩在玄真道界之外。 而这次,拜灵天教主好似当年真把祂给惹到了,祂竟然真的降临了意志,将目光看向了这里。 和陈黄皮第一次看到这轮廓的时候一样。 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其影响,心神都陷入空洞茫然之中。 若是再移开目光,却又会将其忘记的透彻。 唯有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才能有限的豁免。 “别看了,赶紧走!” 陈黄皮那肯在这里久留,他不知为何,或许是化身太一,或许是体内那三成太墟天道的原因,他见了这轮廓以后,就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就像是碰到了天敌一样。 有种被彻彻底底压制住的不自在。 甚至还有种幻痛。 那痛苦,比之命火燃身都要来的猛烈。 仿佛亲身经历被这轮廓吃过似得。 几个呼吸过后。 陈黄皮便带着索命鬼它们一头扎进了那道场之中。 可即便是来了这里。 他心里的那种不安依旧没有减缓太多。 “那轮廓好似在找我。” 陈黄皮脸色苍白,浑身手脚都一阵冰凉。 那轮廓是被拜灵天教主给刺激到了,所以才意志显化,只不过当祂将目光注视到玄真道界的时候,所有的信息都会被其察觉。 陈黄皮这太一也没有遮掩的手段。 当然会让其注意到。 “狐狸山神,这灵海道场究竟行不行?”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你师傅神神叨叨的,说话也透着邪性,他说躲在这里能保平安,怎么感觉一点用都没有?” 那轮廓要是盯上了陈黄皮。 这可就真完蛋了。 非得是观主出手,不然不可能将其挡得住。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是扛不住的。 狐狸山神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的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黄二,要不咱们逃吧,咱们回十万大山好了,那里肯定最安全。” 拜灵天的道场位于灰雾之中。 其实狐狸山神这下一任教主都觉得很扯淡。 拜灵天教主以万物之灵建造这座道场,而且还将其与那灰雾结合在一起,要知道,这灰雾实际上也来自那轮廓。 对于那轮廓而言,灰雾或许只是祂呼出的气。 但真要算起来,实际上也是那轮廓的一部分。 拜灵天就像是个寄生虫。 寄生在这灰雾之中,偏偏拜灵天教主确实邪魔手段,连灰雾都能被其研究明白,帮着瞒过那轮廓,就连那些道主、陈道行都没法找到这里。 如此行径,用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 可后果也很严重。 真要被发现,立马就将迎来灭世灾劫。 “回个屁的十万大山。” 黄铜油灯大怒道:“躲在这里都能被察觉到,一出去不是更是死路一条。” 狐狸山神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你师傅之前是怎么躲得?你用出来啊,帮我们藏一藏。” “这……我不会啊。” “什么?那你拜师学了个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学了,但又什么都没学。” 狐狸山神的语气很复杂。 它如今的修为境界其实很奇怪,体内的灵气没有增加,依旧是当年喝观主洗澡水留下的那点。 而肉身却变成了先天生灵。 要说多强大未必,但对付寻常真仙还是不在话下。 这些年,它也问过拜灵天教主,想学点真正的本事。 结果拜灵天教主告诉它:“你不用学为师,让为师学学你就好了。” 这话神神叨叨。 狐狸山神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 自己这便宜师傅,究竟要从自己身上学什么玩意?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陈黄皮内心备受煎熬。 “实在不行,我和祂拼了!” “这样干等着比死都难受。” 陈黄皮一咬牙,便催动周身命火,将自身的力量再往上推一推。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想要再往上更进一步,那命火就显得跟不上了。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从陈黄皮体内响起。 “师弟,想办法把你身上的这命火给熄灭,从那太一的状态退出去。” 断手在陈黄皮体内养伤。 但它到底是曾经的东华大帝,见多识广不说,和太墟神灵还有过一场大战,自然稍稍了解那么一些。 “这火灭不了。” 陈黄皮语气很复杂:“太墟道主我不知祂如今是什么情况,但这命火尚未熄灭,或许祂应当已经执念消散,要让我死了。” 陈道行临死前那句话,直接把太墟道主给曝了出来。 对这位道主。 陈黄皮的心情可以说是极为复杂了。 他甚至之前都不知道,这太墟道主竟然在某个时刻,选择了站在自己这一边,暗中帮自己逆转大局。 而对方,却又会在这个时刻过后,又成为自己的死敌。 如果有可能。 陈黄皮自然是想把太墟道主给拉回来。 他是由玄真道界的天道,外加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组成的一个生灵。 不说别的,单抡那三成天道。 陈黄皮和太墟道主的关系,可以说微妙到了极致。 哪怕从未见过。 却有种本能的亲近。 只不过,太墟道主到底不是曾经的祂,陈黄皮也不是曾经的太墟天道。 因此不能混为一谈。 “棺材,躲进那棺材里。” “棺材……” 陈黄皮听到这话,下意识的一拍勾魂册。 师父给他的那口棺材立马就飞了出来。 “这棺材能让我身上的命火熄灭吗?” 陈黄皮对此极为迟疑:“近乎于道便能打开这棺材,那太墟道主,还有那轮廓更是强到不是一个概念……” 曾经陈黄皮就用这棺材对付过断手。 结果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断手确实能将其打开。 “你不懂这棺材曾经是用来做什么的。” 断手声音肃穆的道:“建木树心打造不算什么,那苍天赦箓也不算什么,但组合在一起,再加上那死去的苍天,自然就有着某种奇异的能力。” “这棺材以前是用来放苍天的?” 陈黄皮震惊了:“苍天死后,被师父放在这口棺材里?” “那苍天死气做不得假。” 断手道:“对于他人,这棺材只是一样宝物,对于你,正好能掩藏住你此刻的本质。” 陈黄皮听懂了。 他没有再问,直接打开棺材躺了进去。 就在关上去的瞬间。 黄铜油灯怪叫道:“本家,让我也进去。” “还有我,我狐狸山神啊,挤一挤,挤一挤。” 狐狸山神那肯待在拜灵天的道场。 有棺材不躺岂不是傻子。 咣当…… 棺材被合上。 黑暗中,黄铜油灯的灯光亮起。 这棺材内部,并没有所谓的芥子纳须弥的空间。 正常的棺材有多大,这里面就有多大。 四个东西立马就感觉拥挤无比。 陈黄皮自己就占了一大半空间,而狐狸山神和黄铜油灯再怎么缩小,都只能紧挨着。 索命鬼都只能钻进勾魂册里让出位置。 “本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不好。” 陈黄皮苦着脸道:“我一想到这棺材曾经躺过死去的苍天,就觉得瘆得慌,好像有天我也会躺进这里面一样。” 他有点害怕,也有点恐惧。 总感觉好像一个死去的同类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盯着自己。 黄铜油灯安慰道:“别怕,天都有一死,早死晚死的事,净仙观再大,可这口棺材才是你真正的小家。” 它不说还好,一说陈黄皮更觉得膈应了。 他对生死其实没有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一万七千多年来,他都是稀里糊涂的过去的。 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但现在知道这棺材曾经的作用,就有种本能的抗拒。 “黄二,谢谢你安慰我。” 陈黄皮感动的道:“你放心,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第一个就先把你弄死给我陪葬。” 黄铜油灯震惊道:“本家,我们可是兄弟。” “是啊,兄弟。” 陈黄皮认真的道:“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同年生咱们四个是不可能了。” “但同年死还是很简单的。” “那个……” 狐狸山神弱弱的道:“我自打跟你们混在一块,就没享过福,倒是苦头吃了不知道有多少,我可以不死吗?” “不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异口同声。 它们早就把狐狸山神当做自家人、好兄弟了。 狐狸山神一脸悻悻。 不过,它其实这么说是故意的。 这四个东西混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彼此都知根知底,这般插科打混不着调的话语,其实就是在掩饰心里的恐惧。 是的…… 陈黄皮很恐惧。 是对那轮廓的恐惧。 要说狐狸山神怎么看出来的…… “陈黄皮,我的腿快被你掐断了,换条腿吧。” “好。” 陈黄皮点点头,一脸着急的看着身上的命火。 进了这口棺材里,他身上的命火虽说陷入了平静,但也没有黯淡熄灭的架势。 而现在他这种状态,连邪眼都无法催动。 自然不知道棺材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轮廓,真的会发现不了自己吗? 这棺材里的苍天死气,真的能遮住自己,掩盖住自己的本质? “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口棺材的秘密的?” 陈黄皮向断手问出了这个问题。 断手是东华大帝,不是真正的许青山。 哪怕如今已经说开了,可断手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秘密才对。 黄铜油灯更是一脸好奇。 “对啊,许大帝,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和许青山是同样的道果。” 断手解释道:“我是另一个他,他是另一个我,这种情况前所未有,我实际上也说不清楚,但你们可以当做,我在影响他的道,他也在影响着我。” 两个不同的个体,却又顶着同一个名字。 断手是近乎于道的东华大帝,虽说不是那种老牌强者,属于是观主的后辈,但近乎于道就是近乎于道。 凡有言,必有知。 甚至能在对方的记忆里显化。 最奇妙的是,这不是许青山把自己当做是断手,而是断手这位近乎于道,反向在向着许青山趋近。 因此,许青山的某些记忆,断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的道会影响他,等这件事了了,我会与他切断联系,让他走出他自己的道。” 断手光明磊落,就是曾经化作邪异了,到了十万大山附近都态度极为尊敬。 而黄铜油灯却语气古怪的道:“还是不要切断联系了,许青山那小子我知道,他是能躺着绝对不站着,易轻舟是有心结才摆烂。” “他是从头到尾就想摆烂。” “能躺赢成近乎于道,那怕用的是你的道,我估计他睡觉都得笑出声。” 净仙观弟子众多。 都是整个玄真道界最巅峰时期的那批天才。 但易轻舟,白求仙,许青山这三人,就是观主都觉得头疼。 这三人不是没有上进心。 而是本身就没太高的目标,修成仙觉得就够了。 后面成了真仙,都是被陈道行骂了一顿,才努力了一把应付事。 这时,陈黄皮又问道:“师兄,那你知道苍天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陈道行当年也想为苍天续命。 只可惜失败了。 但那阵法却依旧在旧观之中。 师父以前也说过,旧观里镇压着一个可怕的东西。 陈黄皮曾经觉得是苍天。 但后来经历的多了,却又觉得应该不是。 断手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另一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观主他老人家当年应该是用这口棺材,把苍天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那这事应该在后面。” 黄铜油灯语气笃定的道:“最开始,苍天是在那飞仙图里的世界的,那里的苍天死气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这口棺材里自然是没有死去的苍天的。 陈黄皮也只是曾经在记忆里见过苍天一次。 此后多年,无论他实力到了什么程度,都没能察觉到这苍天的所在之处。 “我感觉,苍天应该也不在师父身上。” 陈黄皮语气不确定的道:“可师父又是道主,他早就已经合道了,苍天不在他身上究竟在哪呢?” “嘿,本家不是我说你。”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这人总是喜欢瞎猜,苍天不在观主身上,观主还能是苍天道主吗?” “可我每次猜的都很准。” “行,那你现在再猜一下,苍天究竟在哪。” 这下子,陈黄皮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苍天在哪他倒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其很好奇。 因为按照师父的说法。 纪元更迭,伴随着天道的死去。 合道的道主若是不自斩,那便会随着一起死去,从而使得天地不停的蜕变,最终成就完美天地。 陈黄皮是不愿意让师父死的。 师父也没说过他一定会死。 那么问题来了,苍天是必然要死的,再有四次阳极就是下一个纪元。 那师父怎么活到哪时候? 肯定是和苍天分开了。 但如果和苍天分开,那师父岂不是也自斩,也跟那些盗主一样了。 以师父的性情,是不屑那般做的。 越想,陈黄皮就觉得越头疼。 越发的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和玄真道界的老牌强者除了战力能比一比,其他的是真不可能短时间赶上来。 别说是师父了,就是拜灵天教主,太岁教主、老疯子这些人。 陈黄皮都觉得能从其言行举止上学到很多东西。 而且还学不透。 “不猜了,猜了半天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黄皮烦躁的道:“师父总喜欢说别人是天才,我以前就是听了他的鬼话,真以为我是天下第一天才,结果我碰到的天才一个比一个厉害。” 偏偏那些天才,都被师父打服过。 结果自己这当徒儿的碰上,每个人都能打服自己。 断手出声道:“师弟,你的心太急了,你才修行了几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你学的东西杂,却又能融汇到一起,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就是陈黄皮降生成功。 他生下来也只是天生地养的真仙。 虽然强大到极致,但也不见得比这一路跌跌撞撞走来,收获的更多。 陈黄皮叹了口气道:“师兄,如果换做平常时候你夸我,我肯定会很开心,可我和陈道行大战过后,我却明白时间不等人。” “不是我心急,是我还差的太远。” “洞真,陈道行就学会了。” “而我只学了皮毛,我用不出来,所以我才反其道而行之,弄出了个截然相反的剑招。” “四师父传我的镜中、水中月之术,我到现在更是连入门都不知道怎么入。” “如果是陈道行,我想,他应该能学得会吧。” 陈黄皮虽然打死了陈道行。 虽说他不可能原谅陈道行,为其的所作所为洗白。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陈道行的确学了师父的七八成本事。 净仙观的弟子里,他能做大师兄不是因为关系在这摆着,而是他的确就是那种才情天资都挑不出毛病的人。 正说着。 忽地,陈黄皮脑袋一歪。 他想到了一个事。 “黄二,阿鬼,狐狸山神,还有师兄。” “你们说,苍天会不会在四师父哪里?” 四师父也就是邪道人。 是师父的一个马甲。 而且能离开十万大山,在外面暗中搞事情。 陈黄皮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师父的布局里,邪道人这个马甲究竟要起到什么作用。 黄铜油灯很错愕。 “本家,你怎么会觉得苍天在四观主那里?” “我瞎猜的。” “那你下次别猜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嘲笑你了。” 黄铜油灯觉得陈黄皮这次真是想的脑袋都糊涂了。 邪道人是怎么来的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观主斩出去的。 是在狐狸山神记忆里的观主,用陈黄皮的一滴血跳到现实的奇异存在。 从那以后,陈黄皮也不是没在别人的记忆里见过观主。 可再也没有出现邪道人这种情况。 摆明了,邪道人就是观主故意搞出来的。 说不是一个人。 但真不把邪道人当观主试试…… 反正黄铜油灯不敢。 而且观主把苍天放在邪道人那里图什么? 陈黄皮挠了挠头:“看来是我想多了,苍天估计还在十万大山,在师父身上,或许在过去也说不定,放在四师父那里的确很奇怪。” “总不能四师父还能再……” 说到再这个字的时候。 猛然间,这口棺材之中,浓郁的苍天死气直接喷涌而出。 陈黄皮瞬间被其覆盖。 他身上燃烧的命火,更是在一瞬间被压制住。 整个人从上到下,全都变得漆黑一片。 然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 在棺材外面。 一个个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亮了起来。 整口棺材都被写满了苍天赦箓。 平日里,这些文字不显。 但现在也不知是不是陈黄皮那句话没说对,又或者说的太对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 总之这些苍天赦箓显化了出来,并且疯狂的运转流动。 无尽的光辉喷涌而出。 将整个拜灵天的灵海道场全都照耀的无比璀璨。 在道场之外。 那笼罩在玄真道界之上的轮廓。 其目光在灰雾之中横扫,来回巡视。 但却最终一无所获。 于是,祂的注意力只好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拜灵天教主。 “那轮廓的意志降临了,老魔头,你的死期到了!!!” 人首蛇身的道主在大吼。 天知道祂被拜灵天教主的魔头手段给逼到了什么程度。 简直把脸都给丢尽了。 一个近乎于道的存在,居然能压着祂这曾经的道主打。 虽说祂因为肉身限制发挥不出巅峰战力。 但都到了这种时候。 高下其实早就已经分出来了。 拜灵天教主却不慌不忙。 祂此刻凶焰滔天,滚滚黑雾在他身上席卷。 就如同盖世魔头一般。 “桀桀桀……” 拜灵天教主狞笑不止:“那轮廓本座自然是碰都不敢碰,可若是你觉得祂能护住你,那你可真就是想多了。” “本座这一万多年的蛰伏,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研究怎么弄死你们。” “不过研究来研究去,本座也不得不承认,想要逆伐道主实在是太难,还好本座以前是修魔道的。”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本座跟你打了这么久,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和本座越来越像了吗?” 此话一出。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忽然一颤。 祂意识到了什么。 忽然将心神沉入体内。 却发现自己的本相,竟然不知不觉间,真的变成了拜灵天教主的那番模样。 “你这魔头对我做了什么?” “自然是想要送你一番造化。” 拜灵天教主桀桀怪笑:“吾代灵天,汝为道主,还不速速合道,怎么?瞧不上本座搞出来的这灵天不成?” 说罢,拜灵天教主身影瞬间爆开,化作无尽灵光,向着那人首蛇身的道主扑了上去。 后者拼命挣扎。 可拜灵天教主苟了这么多年。 一但不苟了,摊牌了。 那种种邪门歪道的手段用出来,真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在一旁。 那原本从人首蛇身道主体内分出来的灵。 则突然一阵扭曲。 变化成了那人首蛇身的道主模样。 不过其双目中燃烧魔火,周身充斥滚滚黑烟,这哪是那位道主,分明就是拜灵天教主上身了。 万物有灵,请灵上身。 拜灵天教主是真信这个。 而那轮廓的目光扫在自己的“道主”身上,却连半点不对都没发现。 拜灵天教主眼观鼻,鼻观心。 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 “拜见吾天。” 可下一秒。 那目光迟疑了瞬间,再次看向回去的时候。 拜灵天教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灰雾之中,疯了似得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那轮廓的目光,瞬间变得异常愤怒。 而一只只眼睛。 则从那轮廓体内脱离了出来,坠入玄真道界。 要在灰雾之中寻找拜灵天教主将其杀死。 对于那轮廓而言。 拜灵天教主就是一个苍蝇。 一万多年前就在祂身边嗡嗡吵闹,而祂却又要被苍天道主拉扯着,无法分出精力拍死这只苍蝇,好在那一次过后,这只苍蝇就不敢再跳了。 结果一万多年后又跳了出来。 简直比吃了屎还要恶心。(本章完) 第419章 须弥世界 回归母体(8k求月票) “我不是在棺材里吗?” “这是给我整哪来了?”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三簇青色的火焰由远而近。 陈黄皮在这黑暗中迷迷糊糊的往前走,越往前走他就觉得越不对劲。 记忆停留在棺材里,自己正瞎猜那苍天在四师父哪里做什么用,结果好像苍天死气就凭空冒出来,直接把自己给灌晕了。 而更古怪的是。 自己的样子和之前也不太一样。 陈黄皮伸出双手,只见两只手掌上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并且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败色泽。 然后,又有两只胳膊从身后探了出来,在这手掌上狠狠的掐了掐。 嗯…… 有点疼。 但还不止是四只手臂,准确的说是八只。 并且脑袋后面还长了两颗脑袋,周遭事物可以说是尽收眼底了。 八臂三首,当真骇人。 “黄二说它把我点化成了邪异,看来我现在就是邪异的状态了。” 陈黄皮对自己的变化不是很满意。 或者说,有一点点的那么嫌弃。 “才八条手臂三个脑袋,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为什么只有两条腿,就不能再长几条吗?这样走路看着多奇怪去了。” “最好有九个脑袋,十八条腿,一百多只手臂,这样才显得霸气!” 陈黄皮嘟囔着,便继续往前走。 说是往前,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情况,所以才到处乱逛罢了。 不过他倒是想的开。 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是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身上长出来的东西越多,就比别人越利害。 对着黑暗中随意轰出一拳。 周遭的空间瞬间扭曲,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如我化太一的时候强大。” 陈黄皮皱眉的道:“而且我感觉这是一种错误的形态,黄二把我变成邪异的时候,组成我那具身体的东西太多,太乱了。” 他这般说着,想着现在也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便盘坐了下来,准备研究研究这具身体。 直觉告诉他。 这具身体虽说是错误的形态,但依旧有着某种巨大的潜力。 真要是搞明白了,或许回头也能派上用场。 要知道,他自己原本的身体,实际上在没有太墟道主暗中相助的情况下,是无法化作太一的状态多久的。 几十个呼吸就得把自己给玩崩。 退而求其次,那这邪异的状态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过度选择。 “噫!九灵尊还在发力。” 陈黄皮惊讶的发现,他这邪异的身体里,居然还有着九灵尊的残留。 这九灵尊当时已经被转化成了太墟神灵。 虽说被他当做养分直接吞了,但却也组成了这邪异身体的一部分。 当然,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怎么还有这两个东西……” 陈黄皮心中一动。 他的胸口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里面的两只眼睛。 那两只眼睛长满肉芽,彼此纠缠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畸形的阴阳鱼似得。 更让陈黄皮惊讶的是。 这两只眼睛睁开以后,他竟然拥有了另一种诡异的视角。 周遭的黑暗在这种视角下也暴露出了本质。 大地是焦黑色的,没有半点生机,好似暴晒过后大片的龟裂,一根根触须从裂缝中探出,直接抵在了天上的云朵之中。 说是云朵,可实际上更像是胎囊一样的事物。 一收一缩间,能看到里面孕育着一只紧闭的眼睛。 “这该不会是那轮廓的体内吧……” 陈黄皮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他胸口的那两只眼睛,自然不用多说。 是当年在十万大山的时候,三师父让自己拿道袍,将那化作日月的眼睛给抢走,然后炼进了自己体内。 本质上是一种伪装。 甚至,他出六阴神的时候,脚踩黄泉阴土,那日月还会显化出来,就连那轮廓的子体都认不出来。 起码当年那寄生轮回道宫的子体眼睛,就把陈黄皮当成了同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陈黄皮三颗脑袋都感觉头皮发麻,惊恐的低声道:“我以为这次又是进了某段记忆里,怎么忽然就到了那轮廓体内了。” “师父给我的棺材,还能把我给送进来不成?” 那棺材除了曾经躺过苍天。 怎么会拥有这种诡异的能力。 而且师父就不担心,自己会被那轮廓给发现,然后把自己给捏死吗? 没有降生成功之前。 陈黄皮都很清楚,他碰上那轮廓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打是根本不可能打的过的。 师父和那轮廓斗了那么多年,不也还没分出胜负。 “不行,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陈黄皮急了,在心中大叫道:“师父,我是黄皮儿啊,我是你亲徒儿,不要把我当轮廓整啊,我玩不过它的。” 他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又是搞砸了什么事。 所以师父一狠心,就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可仔细想来。 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搞砸啊。 明明到了大乾仙朝就一直在挨打,也就这次打赢了陈道行而已。 总不能师父偏心。 觉得自己杀陈道行是错的吧。 也不应该啊…… “师父,师父。” 陈黄皮无论怎么呼唤,周遭的现状都没有半点变化。 他还是待在这诡异的地方。 而胸口的双目开合,又在黑暗和现实之中切换。 但知道了周围是什么情况,陈黄皮又怎会再想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 万一走错地方,岂不是死的更快。 可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陈黄皮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那些道主被轮廓吞噬,祂们又能降临玄真道界,那这里肯定有着一条出路。” “我小心行事,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黄皮也不知道自己走了究竟多久。 渐渐地,他也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轮廓的体内虽说孕育着不知道多少子体,但那些子体基本上都是闭着眼睛的状态,好似在经历某种蜕变。 并不会发现他的到来。 而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应当是在这世界的最边缘。 起码他没有看到那悬吊在那轮廓中心的五具道主身躯。 “这地方诡异,我又不敢飞遁,光靠两条腿要走到何年何月去?” 陈黄皮站在了一根触须下方。 这触须上面长着许多肉芽,如同藤蔓的倒刺一样,能明显的感受到,有某种物质在通过这触须输送到天上的胎囊之中。 咕咕咕…… 陈黄皮只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看着那触须,感受着其中输送的物质的诱人,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很饿,非常的饿。 饿到有种浑身都在发虚,要是不吃点什么东西,连路都走不动的程度。 “不行。” “陈黄皮啊陈黄皮,你已经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了。” “一顿不吃饿不死。” “这里不是你的饭堂,回去以后想怎么吃怎么吃。” 说着,陈黄皮就强忍着那种不舍,咬牙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饿了就得吃东西,困了就得睡大觉。 陈黄皮向来如此。 因为他在人间的时候,就看明白了那些以人气修行的修士有多可怕,虽说大乾仙朝的修士干不出那种事,但并不是说这里就都是好人。 修士和人的区别,正是因为脱离了这些凡俗,所以才变成了完全不同的物种。 陈黄皮以身作则,等他降世以后,他就非得把这一条规则给定的死死的。 所有人,任何修为都得吃喝拉撒睡。 但眼下这一条规则,却让陈黄皮自己有些尴尬。 他和陈道行大战了那么多年,一顿饭都没吃过,如今饥饿感上来,就有些想要啃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 陈黄皮再次站在了一根触须下方。 这一次,他走不动道了。 八条手臂颤抖着伸向那根触须,六只眼睛里都在冒绿光。 “我就吃一口,就一口。” “那子体还在发育,我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 “都是同类,给谁吃不是吃。” 陈黄皮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后他便感觉某种物质瞬间涌入了自己的身体,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舒服的浑身都在颤抖。 但这物质并非是灵气一类的东西。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惊声道:“这是一个修士的记忆?不对,这记忆不是玄真道界的,而是来自其他世界。” 那个轮廓本质上是一个完美天地的天道异变所化。 后来,连同太墟道主,祂总共吞噬过五个世界,加上原本的那个就是六个世界。 世界被吞噬以后再也没有了变成完美天地的机会,连道主都不会再出现,并且会一步步走向崩溃,而被其吞噬走的物质,实际上就是那个世界的蜕变之根本。 这东西不以形态而论。 而是包罗万象,修士的记忆,修行的法门,不同世界的规则都会涵盖在内。 而这根本之物被那轮廓吞噬过后。 残留的一些东西就是触须之中的物质了。 有这物质,才能孕育出那些子体。 陈黄皮本质上也是天道。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触须之中物质的奥妙。 “所以,那些子体眼睛,其实就相当于是太墟世界的长生种。” 长生种就是那些天道之力和某些天地灵物结合以后的产物。 当然,不同的世界规则肯定不同。 不能一概而论。 “怪不得那些子体能化作日月,原来本质上这也代表着规则。” 陈黄皮心中明悟,便继续吞噬这些物质。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不仅没有被污染的征兆,反而变得越发坚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高。 体表的皮肤也隐隐形成了鳞片一样的事物。 至于那根触须。 那根触须内的物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陈黄皮吞噬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触须在震动,好似他的行为打乱了孕育那些子体的节奏。 恋恋不舍的将嘴巴松开。 陈黄皮放开了这根触须,扭头看向直通天际的那胎囊。 只见原本还好好的子体如今却变得萎靡不振。 好似陈黄皮抢走了它的养分一样。 直到那触须再次将物质输送给它,它才缓缓恢复了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那触须中的物质却也减少了很多。 好像,默认了这子体吸收了更多物质以后,就已经孕育到了某个阶段,应当减少。 “换一根!” 陈黄皮一向是胆大包天的主。 既然这么干没生出什么乱子,那就换个地方再来一次。 反正只要不把那触须中输送的物质给吸光,那就问题不大。 至于那些子体会是什么结果。 陈黄皮可巴不得这些玩意死的不能再死。 要知道,那轮廓虽说可怕恐怖,但好歹还有师父在跟它拉扯,让它抽不出精力搅风搅雨,而灰雾虽说也很邪门,但真正厉害的强者不怕这玩意。 灰雾潮汐里只有邪异。 真仙极致只要不是进入那些禁忌的地方,保全性命不是难事。 更何况是近乎于道了。 但那些子体可不一样。 黄泉阴土里的轮回道宫,就是被某个厉害的子体给寄生了。 轮回道宫,阴天子掌握的至宝,同样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这样的子体越少,陈黄皮才越是放心。 “哼,斗不过那轮廓,我还斗不过你们吗?” 陈黄皮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要干一件大事。 拜灵天教主蛰伏万年要阴死一名道主。 自己虽说没有那般算计,但让这轮廓的子体们发育不良,甚至是发育失败倒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优势在我!” 陈黄皮一根根的触须找过去,他现在有三颗脑袋,三颗脑袋三张嘴,偷取那些子体的养分简直不要太容易。 谁能想到,这轮廓体内的世界居然如此安全。 不仅没有人把守。 就连一点危险都没感觉到。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 此时此刻。 在这轮廓体内的某个地方。 一个胎囊之中,一只孕育的子体眼睛,突然睁开。 那空洞的目光中涌现出了一丝魔意无比的神采。 “还好当年本座在这里做了点手脚,不然这次恐怕真得死在那轮廓手里了。” 拜灵天教主非常的得意。 当年祂曾经试图抽出这轮廓的灵,结果肯定是失败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比如说如何操控灰雾,还有在这轮廓的子体里留个暗门。 那轮廓太大了。 想进入其中虽说难如登天。 但一旦进去,那轮廓反而很难发现得到。 因为那轮廓被人牵扯着,没多少精力去管这些,基本上都是那些道主在行事。 而道主虽说强大,到底没人合道轮廓,更是无法做到掌控一切。 至于拜灵天教主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进来的。 那倒不是因为祂强出其他人太多。 在近乎于道里,拜灵天教主实际上没到仙尊和阴天子那种战力,属于是太岁教主那个层次。 不过,拜灵天的法门邪门。 拜灵天教主更是大魔头,祂以万物有灵的手段,能做到一些仙尊和阴天子都做不到的事。 比如说,祂当年想抽出那轮廓的灵。 其实就是因为祂当年以拜灵天的那口炉鼎重宝为诱饵,引来了一只子体要将其寄生,结果被祂给反手将其镇压,把那子体弄成了一个灵。 而后,再以那受祂所控的子体回归轮廓体内。 这才敢试试把那轮廓的灵给抽出来。 拜灵天教主没想过成功,祂知道自己必然会失败,不过祂不在乎,因为即便是失败了,也能对那轮廓的手段多少知道一些。 不至于等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结果己方的同道不知如何应对,从而影响大局。 “一万多年了,这子体本座从来都不敢动用。” “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本座的救命稻草。” 拜灵天教主如今就藏在这子体里,并且还能通过这子体的眼睛,看到外界所发生的事。 那轮廓放出了许多子体在大乾仙朝追杀祂。 要把祂给弄死。 但如今祂就躲在对方的体内,怎么可能找得到祂? 突然…… 那轮廓的意志变得迟钝了起来。 拜灵天教主知道,这轮廓的意志马上就得离开,因为有人在趁其意志降临的时候,在对祂下狠手。 这轮廓是绝对不可能抽出精力耗太久的。 不过,事情其实比拜灵天教主想的还要快。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轮廓的意志便不甘的收回,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果然不出本座所料。” 拜灵天教主冷笑道:“本座研究了你那么多年,虽说没帮上什么忙,但恶心你还是做得到的。” 说完,拜灵天教主心中一动。 这一次进来,姑且不说时间跨度多久,但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 随着天地异变快要结束。 那些道主们会逐渐恢复到巅峰战力,届时这地方想再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不得顷刻间就会被发现。 而这次,那人首蛇身的道主被祂给阴了,其余的道主肯定没空巡视这轮廓体内的情况,那便正好趁机做点什么。 “本座这一天天过的,每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 “可以说是为玄真道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拜灵天教主叹息道:“本座这魔头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知后世的人如何看待本座,或许会以为本座是什么可歌可敬的前辈吧。” “陈师道那肆是真能蛊惑人心。” “本座当年就是信了他的鬼话,说什么只要能让玄真道界蜕变成完美天地,道主的位置有本座一个。” “可这一万多年来,本座也有些搞不清,究竟是为了那个许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出手相助。” 拜灵天教主以前可是魔道魁首。 整个拜灵天就是个魔教。 和那轮廓争锋的赢面太小了,小到拜灵天教主一开始根本就不想帮忙。 但观主对祂太了解了。 给了祂一个无法拒绝的承诺。 偏偏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道主,拜灵天教主都觉得对方是在诓骗自己,唯独换了观主说这话,祂还真就信了。 私心是真的,可公允的说,拜灵天教主真出手了,却反而是把那点私心给抛下了。 祂都能出手参战,早就将生死置之事外。 道主不道主的,赢了再说吧。 而现在。 拜灵天教主又要使点邪门歪道的手段了。 “这轮廓里的子体众多,但也有强有弱。” 拜灵天教主看向附近的那些尚在孕育中的子体,桀桀怪笑道:“而若是本座所料不错,待天地异变结束那天,那些道主应当会操控这些子体顶住最后的反扑。” 那轮廓要吃了玄真道界,玄真道界必然是要反抗的。 子体由那些物质孕育。 本质上也有着部分天地规则。 和玄真道界的虽然不同源,但这些玩意确实能挡一挡。 当然,如果换做是其他世界,肯定就没有这么一说,只不过玄真道界实在是发展到了一个特殊的阶段,天地异变都来了。 世界再准备着最后一次蜕变。 猛人辈出,天骄如云。 当然有资格反抗,那轮廓也当然得孕育出众多子体应对。 拜灵天教主胆大包天。 祂很快就操控着这子体从那胎囊之中脱离了出来。 只见一只眼睛悬在天上。 然后便悄摸摸的向着其他胎囊里飘了过去。 有肉芽从这眼睛里钻出来,像是人手一样掐着一些法印,对那些胎囊做了一些什么。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一处区域也只能有一个子体被本座动手脚。” 拜灵天教主说着,便放弃了这片区域,向着其他地方飘了过去。 在这里,祂同样不敢飞遁。 只敢使用这子体的手段。 可以说是胆大心细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拜灵天教主觉得做的手脚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这里。 陈黄皮那小子在自己的道场里估计都待不住了。 自己这做长辈的,也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陈师道的徒儿也是个妙人。” “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竟然是那太墟世界的太一。” “可惜了,本座的灵天之法不能再用,不然倒是可以传给他。” “万物有灵,太一也有灵。” “真想把他的灵也给抽出来研究研究!” “等一等,那边的子体怎么有点不对劲……” 拜灵天教主冷不丁的看到。 在离祂最近的一片区域,其中生长孕育的子体有些萎靡不振。 祂一路过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对劲,很不对劲。” “莫非这轮廓里孕育出了不得了的子体?” “还是说出了什么问题。” 拜灵天教主脑海中诸多念头涌动,很快祂就做出了决定。 得弄清楚!!! 回不回去得不重要。 那陈黄皮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己方的胜算更大。 于是,拜灵天教主便操控着那子体来到了那片区域。 而让祂无比错愕的是。 这片区域的所有子体,全都像是营养不良一样停止了孕育。 有的都甚至干瘪了。 再往下方看。 输送那些物质的触手底部,则有着极为明显的牙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食过一样。 唰…… 拜灵天教主目光看向触手扎根的黑色大地。 大地上看不到半点有东西走过的痕迹。 但祂却只是操控那子体的肉芽一挥,便有一阵邪风吹过,将地面的尘土吹开,露出了一排脚印。 “有趣……” “竟还知道隐藏踪迹。” “只是这东西为何要用脚丈地,而且连用法门抹去踪迹都不用,莫非和本座一样,也是偷偷摸摸混进来的?” 拜灵天教主是个老阴比。 祂只是略微思忖,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经过。 那东西吞噬子体的营养,若说是轮廓孕育出来的一个更厉害的子体,那就不可能行事这么小心翼翼。 连一点法门都不用。 而是用这种凡人手段。 “只不过这东西既然知道此处危险,为何又跟蝗虫过境似得,一个子体都没放过,它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太明显了吗?” 拜灵天教主很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祂动手可以说是小心谨慎到极致了,而且祂干的事,实际上也只是在关键时候给那些道主们添堵,添麻烦而已。 反倒是眼下这个东西。 这是要废了那些子体啊。 要知道,这轮廓体内还有着道主呢,道主们回头稍微把精力放过来,就不可能跟瞎子一样看不到。 届时有东西能进入这轮廓体内的事,就再也不能瞒得住。 拜灵天教主回头也不可能再进来了。 “还有,它为何要去那轮廓的中心……” “那里有五位道主的肉身,难道是本座把它想的太弱了,它能斗那几个道主?” 拜灵天教主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祂现在已经把人首蛇身的道主给阴了,相当于对方就只有四位道主能出手。 太墟道主那就不说了。 此人事发,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若是玄真道界的猛人趁着这个时候出手混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玄真道界有一句名言。 莫要小看天下人。 拜灵天教主从不小看他人,一出手就是所有手段尽出,追求的就是一锤定音。 自然不可能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别人做不到。 “莫非是仙尊?” 拜灵天教主向着那个东西离开的方向赶去。 “当年那场大战结束,仙界崩成无数碎片,仙尊就消失在了玄真道界,连那些道主都找不到祂的肉身。” “或许祂这些年就躲在这里也说不定。” 仙尊那人,拜灵天教主与其打过很多年交道。 或者说整个玄真道界的最顶尖的这帮老一辈,基本上没有谁不认识谁的。 而且当年如果不是天地异变。 他们估计早就把离开玄真道界,前往混沌的大事给干成了。 最关键的是。 仙尊和陈皇大战开始之前。 仙尊曾经跟紫薇大帝两人来找过拜灵天教主。 并且从他那里要走了拜灵天的所有法门。 甚至还很坦诚的提出,要看一看拜灵天教主的道果。 所谓的看,可不是肉眼瞧一瞧。 而是要将对方的道全都看个透彻。 这在近乎于道的存在里,可以说是极为冒犯的行为了。 不过,拜灵天教主同意了。 因为仙尊说了一句话:“等本尊回来。” 就这一句话,拜灵天教主就隐约的感觉到,仙尊应当是早就预见了什么。 只不过担心说的太多,会被有心之人发现。 所以才没有说的太明白。 所以! 拜灵天教主才觉得,干这事的有可能是仙尊。 毕竟玄真道界比祂还强的就那么几个。 仙尊更是第一个飞升仙界的修士。 活了不止一个纪元。 这人的手段有多厉害,谁也说不清。 反观阴天子虽然更加古老,更加神秘,但对方在黄泉阴土沉寂,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越想拜灵天教主就越急迫。 祂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仙尊,为什么要奔着那几个道主去。 天地异变还没结束呢。 这时候打起来也会束手束脚,只会让赢面更小啊。 …… 此时此刻。 陈黄皮自然是不知道,拜灵天教主也在这轮廓体内。 更想不到,拜灵天教主把他误会成了仙尊。 他现在只在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 吃不下了怎么办。 “呕……” 陈黄皮扶着一根触须,其余的手臂捂住自己的三张嘴巴。 他有点想吐。 真的吃撑了,吃到走两步就有种要吐出来的冲动。 不过,他的身体却和之前大变了样。 变得更加高大,身高有千丈。 八条手臂粗壮如同巨龙,三个脑袋直入云霄,并且背后还长出了六个肉瘤样的东西,好似要形成新的脑袋一样。 如今的他说是邪异。 实际上更像是一尊来自太墟的魔神。 “我感觉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近乎于道的战力了。” 陈黄皮声如雷震。 他真觉得自己不用法天象地,不用化作太一,就能和寻常的近乎于道大战。 而且这具邪异之躯比之自己的肉身要更加坚硬。 堪比自己七八岁时候的肉身。 并且他的灵觉被放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真有种凡有言必有知的感觉。 “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出口。” 陈黄皮抬眼一看,便看到自己的正前方,也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有着一片黑暗地带。 而他胸口的那两只眼睛则不停的颤动。 吸引着他走进那片黑暗之中。 直觉告诉他,进去以后他能获得更多好处。 在这轮廓体内的世界,陈黄皮已经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如今身体庞大,一步跨出如同缩地成寸,方才赶到了这里。 而这里,也是他唯一见到不一样的地方。 正要往里走。 忽地…… 陈黄皮眉头一皱,后面的两颗脑袋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一个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个子体从天上缓缓飘了过来。 “变!!!!” 陈黄皮轻吐一字。 他身上的那些鳞片便立马在瞬间泛起了涟漪,整个人变化扭曲。 化作了一个子体眼睛。 这是他这具邪异身体的一种天赋神通。 有些类似黄铜油灯的变化之术,虽说达不到那种逆天的效果,但拿来骗一骗那轮廓的子体还是可以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确实有两个子体。 很快,陈黄皮便和那个子体碰上了。 而诡异的是。 那子体看着陈黄皮不说话。 陈黄皮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陈黄皮没沉得住气,学着黄泉阴土那个子体的说话调调,开口道:“同类,你回到了家乡,你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拜灵天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子体把这轮廓体内的世界称作家乡。 而且好像离开这里的子体都在执行着某种任务。 不是拜灵天教主控制着子体至今才知道,而是那子体当年被祂镇压,是根本不跟祂有半点交流。 祂又只操控这子体两次。 自然是得连蒙带猜。 “同类,我的任务当然完成了,所以我回到了家乡。” 说完,拜灵天教主就沉默了起来。 陈黄皮则和这些子体打过交道,知道对方对于同类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提防之心,而且问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他便打定主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对面的拜灵天教主却也是这样看他的。 “同类,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两个子体,异口同声。(本章完) 第420章 你是陈黄皮?那我是谁! 沉默。 气氛死一样的沉默。 陈黄皮被那个子体给问住了。 拜灵天教主也被“那个”子体给问住了。 两人如今都化作子体的样子,谁也没敢动用别的手段去探查对方,更想不到在这轮廓体内,居然会有他人跟自己一样冒充子体。 所以,自己在执行什么任务? 要是说不出来,恐怕会被对方立马察觉到不对。 可这任务该怎么编才合适呢? “实在不行随便编一个好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反正对面那个子体看着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便是我张口胡说,它应当也不会发现问题。” “不过那子体看我的眼神为何那么怪?” 怪就对了。 因为拜灵天教主也是这么看他的。 不过,拜灵天教主到底是擅长玩阴的。 陈黄皮还没编出来。 祂就已经编的差不多了。 “同类,我的任务是寄生仙尊。” 拜灵天教主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把陈黄皮给镇住了。 祂继续补充细节:“不过仙尊强大,执行这任务的不止有我,还有其他的同类,祂们成功寄生以后,便留在了玄真道界,因此我便回来等待新的任务。” 差一点。 差一点陈黄皮就被吓的露馅了。 这子体他很了解,思维简单直接,不会说谎。 如果真是对方寄生了仙尊。 那这子体得有多强大,多利害。 还好只是执行这任务的其中之一,而且也只是参与了这任务,不是主力。 拜灵天教主见把眼前这子体镇住。 心中却没有半点庆幸,反而更加的警惕。 “同类,你执行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进入轮廓体内的机会少之又少,跟子体沟通又是一件极为冒险之事,因此拜灵天教主自然是想着,多多打探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而陈黄皮听着这子体的任务。 他自己琢磨了一下,便把之前胡编乱造的那番说辞给抛弃了。 既然有寄生仙尊的。 那肯定也有寄生阴天子的。 正好黄泉阴土确实也存在一个子体。 “同类,不瞒你说,我的任务其实和你差不多。” 陈黄皮一副很平淡的样子说道:“不过我寄生的是阴天子,足足用了一万多年才成功,如今祂已经被我污染,成为了我们的人。” 这话听的拜灵天教主脑海中轰然炸响。 祂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对面这个子体绝对是在说谎。 那子体虽说邪门,但寄生自己都没成功,哪怕阴天子没有提防、哪怕对方被那大日杀死,也不可能被寄生成功。 更何况,祂以前悄悄去过一趟黄泉阴土。 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但阴天子却好好的。 于是,拜灵天教主便问道:“在黄泉阴土之中,阴天子比仙尊还要强大一些,只有你一个,是如何寄生成功的?” 陈黄皮不假思索的道:“黄泉阴土里还有我们的同类。” “那个同类寄生了轮回道宫,成功将其污染堕化。” “而不久前,阴天子开眼,和那轮回道宫争斗,而祂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在暗处等待,用玄真道界的话说,就是我阴了祂一手。” “原来如此。” 拜灵天教主心里一片冰冷。 那轮回道宫的确被如这子体所说,很早之前就被寄生污染,而要是这子体真就是玩阴的,确实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问题是,阴天子若是被寄生,那这可就事情闹大了。 最关键的是其他人还不知道。 得赶紧把眼前这子体甩开,把消息传递出去。 “没想到仙尊也被寄生了。” 陈黄皮顿感头疼:“牛皮吹的震天响,结果还没露面就已经被收拾了,还什么唯三的顶级强者,我看还不如我呢。” “不过此事重要,我得想办法赶紧离开。” 不过怎么离开,陈黄皮其实还是一头雾水。 身后不远处就是那黑暗地带。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是不是出口还不好说。 拜灵天教主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不过,祂还有一件事得问一问:“同类,你来到此处,可是为了寻找那吞噬其他同类养分的罪魁祸首?” 其实,拜灵天教主现在也有点不确定。 另外一个来到这轮廓体内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仙尊了。 按理说应该是。 但到如今都没出现什么乱子。 以仙尊的性格应当不会如同自己一样苟且才对。 怕不是进了那黑暗地带,就对那些道主们下死手了。 陈黄皮听着那子体的话。 他心里顿时一片紧张。 眼前这子体竟然是在找自己。 自己一路吞噬诸多触须里的物质,把那些胎囊中的子体吸的发育不良,本以为不会被发现,毕竟自己在这轮廓体内待了有段时间。 连一个孕育降生的子体都没看到。 结果还是自己想多了,真就有一个子体晃晃悠悠的找了过来。 “不错,我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陈黄皮硬着头皮道:“不过我只一路追到这里,便再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我料想,它应当是进了那里面。” 说着,他就扭过头示意方向。 同时,他脑海中更是杀意沸腾。 眼下只有一个子体在追查自己,可若是时间久了,说不定这子体会喊其他同类过来。 到那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得想个办法弄死这个子体。 他倒是没有注意。 拜灵天教主此刻根本就没有看向那片黑暗。 而是死死的盯着他。 “这子体能寄生阴天子,虽说不知为何没有以阴天子的姿态显化,但它必然极为强大,以本座的手段若是要杀它,恐怕造出的声势太大。” 拜灵天教主能感觉的到眼前这子体身上的杀意。 虽说陈黄皮隐藏的很好。 但拜灵天教主可是老魔头了,杀过的人比陈黄皮见过的都多。 对于杀意的感知极为明显。 不过,就是祂这样的老牌强者,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祂把陈黄皮对自己的杀意,当成了对吞噬那些物质的存在的杀意。 其实想想也是。 拜灵天教主这身体可是真正的子体眼睛。 只要少说话,谁能看出祂是假的? 那杀意,祂自然也想不到是对自己的。 误会,也就是这样造成的。 陈黄皮是不可能想到,这轮廓体内还有别人,至于拜灵天教主,他只以为对方还在跟那人首蛇身的道主大战呢。 而拜灵天教主则更加想不到陈黄皮会进来。 毕竟,陈黄皮那点本事还是太嫩了。 对付那人首蛇身道主的时候,拜灵天教主都不敢让他参与,否则还得分心照顾他的安危,反而更加不妥。 而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说完以后。 他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个子体是什么情况,我都骗他说我已经进去了,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理说,它不应该直接进去吗?” “这样我好趁机从后面给它来个狠的。” 所谓事与愿违,陈黄皮的想法很好,但这可是轮廓体内,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哪能事事如意。 于是,他只好转过身,和那子体再次对视。 陈黄皮、拜灵天教主。 两个子体又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中。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 拜灵天教主心里也在犯嘀咕。 “它是什么意思?” “让本座进去?还是就在这里等着?” 进入那黑暗之中,便是整个轮廓世界的核心区域。 其中便有着那五位道主的肉身。 可以说是整个轮廓内部最可怕,最凶险的地方。 拜灵天教主倒不是说不敢进去。 只是祂头一次遇到别的子体,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祂肯定是不想表现的太主动,否则多做多错,必然要露出破绽。 “等它开口说话,本座便随便找个理由将它甩开好了,届时方能进退自由。” 拜灵天教主打定了主意。 陈黄皮则心乱如麻。 “敌不动我不动,它怎么还不动?” 天知道,陈黄皮现在究竟有多不自在。 他头一次遇到这种,不敢率先出手,怎么做都束手束脚的感觉。 眼前这个子体,就像是天克他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 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煎熬的等待着。 维持着这份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很快,无论两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都有些坐不住了。 陈黄皮不想等了。 拜灵天教主也等的不耐烦了。 心里更是把对方给骂的狗血淋头。 “愚蠢、傻子!” “这子体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好歹动一动啊!” 不是心里都有些底,恐怕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被对方给看穿了呢。 而就在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等不下去的时候。 忽地…… 在极远的地方。 一只只子体眼睛缓缓飘了过来。 那些子体目光漠然,瞳孔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如同肉芽一样的根须在下方垂落,显得无比邪恶狰狞。 而这,也打破了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的僵局。 “你们,跟上。” 一个意志在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心中响起。 准确的说,拜灵天教主的这具身体感受的到那意志。 陈黄皮则是胸口的那两只眼睛在接受信息。 只这一下。 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起来。 原来在这轮廓之中。 子体们根本无需开口交流,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对面这个子体…… 恐怕有点不对劲啊。 不过,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 而是默默的跟上了众多子体。 子体们长得都一模一样。 混进去以后,陈黄皮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刚刚的那个子体。 没办法。 陈黄皮只好努力做出一副眼神冰冷漠然的样子。 不然好像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了起来。 “这些子体也是来找我的吗?” 陈黄皮心中疑惑。 但眼下他也不敢造次,只能跟着这些子体进入了那片黑暗区域。 陈黄皮不知道这些子体从何而来。 可拜灵天教主却很清楚。 这就是那轮廓放出去追杀祂的,如今又突然回来,也不知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所以空手而归,还是说,是冲着另一个东西而来。 进入那黑暗之中。 周围的景象变得异常诡谲。 仿佛是一个个世界在其中交错扭曲,上一秒还在一个鬼气森森的阎罗世界,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如同血肉山河堆成的世界。 好似那五位道主曾经所在的世界。 都在这里投影显化了出来。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 终于,陈黄皮跟着这些子体来到了一个四四方方,上小下大的斗形建筑面前。 那建筑的最上方,一根如同脐带样的事物从天上垂落。 而一个由骸骨组成的身躯,则就被那根脐带死死的勒住脖颈,悬吊在此处。 那是一位道主。 不是太墟道主,而是其他四位道主的其中一具肉身。 陈黄皮曾经透过那轮廓,所看到的景象,到了这轮廓之内却又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轮廓体内实际上就是一个异变的完美天地。 “来,过来。” 那骸骨道主指尖颤动,对着众多子体遥遥呼唤。 子体们漠然的飘了过去。 陈黄皮的心则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速度放缓,吊在了这队伍的最后面。 这可是一位道主。 鬼知道会不会被其发现。 而且早知道这黑暗区域之中,竟然是这种情况,打死他都不可能跟着进来。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 先前那么多子体出现,他不跟上来又能怎么办? 难道跑吗? 随着诸多子体来到那骸骨道主面前。 只见那骸骨道主的指尖抬起,对着一个子体便刺了进去。 那子体瞬间干瘪。 好似其中的养分全都被吸收了一样。 而骸骨道主的指尖也开始生长出了一丝丝血肉。 那空洞的眼眶之中,也逐渐泛起了灵光。 轮廓体内的五位道主,其实并不是都保持着清醒。 太墟道主、幽冥天、人首蛇身的道主。 这三位的力量不算太强大。 寻常的道主是什么样,祂们也是什么样。 而剩下的两个则一直在沉睡之中。 其中这骸骨道主便比其他三位强出一截,祂本该继续沉睡,直到天地异变快要结束的那天,才会苏醒参战,抹杀玄真道界的诸多强者。 但如今有道主出了问题,因此祂便被那轮廓所唤醒。 “玄真道界的强者竟这般棘手吗?” 骸骨道主一边吞噬着其他的子体的养分,一边低声呢喃:“幽冥天被一个剑修杀的道心大乱,青皇则栽在了那拜灵天教主手里。” “吾还以为,这玄真道界只有一个苍天道主是个人物。” “没想到其他人也不差。” “只是这时候将吾唤醒,吾也不好搅风搅雨啊。” 时间不到,更何况没有合适的肉身。 即便是祂下场也决定不了什么。 听听这口气。 陈黄皮心都在颤。 这位道主给他的感觉,比其他的道主要更加恐怖。 最主要的是。 对方在吞噬其他子体。 这要是轮到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好在,那骸骨道主何其强大,这些子体不过是批量催生出来的产物,如何能填补祂这一身血肉。 只是吞噬了十几个子体。 那骸骨道主便不再继续。 哗啦啦…… 每一片骨骼都在这一刻抖动了起来。 紧接着,便有一个身影从那骸骨道主的眉心走了出来。 这便是道主的法身。 看着没有太多奇妙的地方。 就是个面色苍白,看着二十出头的俊美男子。 男子的穿着和玄真道界修士有些像,但身上却挂着许多的看不出质地的零碎挂饰,右手的手腕上则有着一串牙齿一样的饰品。 每一颗牙齿上,都有着一个古怪的文字。 “攘外必先安内。” 骸骨道主的法身淡淡的说道:“且先处理了那太墟道主,至于那拜灵天的教主倒不值一提,这人的手段用一次还行,再用就只会讨笑。” 说罢,祂便向着一个方向跨了过去。 那个方向光影扭曲,正是被轮廓吞噬过后的太墟世界,其中所映照出的地方。 骸骨道主一步跨入其中。 至于其他子体则跟上。 随着一个个子体进去。 陈黄皮没办法,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如果这时候打了退堂鼓。 那骸骨道主必然会发现不对劲,反手就能将陈黄皮镇压。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冷不丁的发现。 自己前面的一个子体忽然顿了一下,正好和自己并列在最后面。 而且还冲自己眨了眨眼。 陈黄皮心中一动,便放缓了速度。 那个子体的声音突然在他心中响起。 “先前孕育那些子体物质被吞噬,是阁下的手笔吧?” 那个声音听不出情绪,也分不出男女。 陈黄皮不敢说话。 那声音又问道:“阁下是谁?” 陈黄皮反问:“你又是谁?” “陈黄皮。” “什么,你是陈黄皮?” 陈黄皮震惊了,他猜得出来那子体不对劲,没想到居然比自己想的还不对劲。 它是陈黄皮? 那自己是谁? 不是,这人为什么要冒充自己? 那子体再次发问:“不错,先前我和那陈道行大战,整个玄真道界都看的到,不过阁下恐怕不知道,我师父乃是苍天道主。” “而阁下能来此处,想来也是我玄真道界的老一辈强者,应当与我师父熟络吧?” “当然熟络。” 陈黄皮气笑了:“本座乃是拜灵天的教主,和你师父那可是八拜之交,你放心,有本座在这,绝对保你平安。” 他和陈道行大战,的确被整个玄真道界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后面进入那灰雾之中,和拜灵天教主交流,却没人知道。 既然要冒充。 自然得选个自己认识的,而且不可能出现在这轮廓体内的人。 忽地…… 其他的子体见有两个落在了后面。 便放缓了速度,在那片光影的入口前等待。 陈黄皮眼前一黑,立马说道:“陈黄皮,你先走,本座在后面为你压阵。” “前辈这不好吧,您是老牌强者,手段众多,若是晚辈进去一时不察暴露了怎么办,还是您先请。”拜灵天教主稳如老狗。 “呵呵。” “呵呵。” “不如你我一起进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正该如此。” 于是,‘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就这样彼此膈应,又彼此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互相冒充对方,硬着头皮进了那片光影之中。(本章完) 第421章 便是天崩地裂,我也要力挽狂澜(8k 须弥世界。 是那轮廓天地最初的名字。 后来随着那轮廓吞噬其他世界,其内部则变得更加扭曲庞大。 可以说无边无垠。 太墟道主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肉身在这轮廓体内悬吊了多久。 好似只有数万年,又好似经历了许多许多纪元。 是的,太墟道主的意识就在这轮廓体内。 而不是在截天教的那具棺材内。 只不过是祂先前在操控那具肉身而已。 “太墟道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个阴冷的声音由远而近。 幽冥天道主的法身缓缓走来。 祂是先前那场大战中最早下场,也是最早出局的道主。 不过,在这轮廓体内,真要是再和老疯子大战,祂必然不可能输。 太墟道主眼神漠然,一声不吭。 这让幽冥天道主摇了摇头,不悦的道:“先前你见了那太一的时候,吾便看出了点苗头,只是后来见你真出手施咒,便也没放在心上。” “谁曾想你竟然使了阴招。” “要是没有你那拜火咒,那太一估计早就被陈道行给宰了。” “现在倒好,陈道行身死,原本的计划彻地作废,到头来竟被那玄真道界的修士搬回了一局,此事你得负全责。” 谁能想到太墟道主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跳反。 幽冥天道主是真没看出什么纰漏。 那陈黄皮被命火燃身的痛苦可作不了假。 要不是陈道行点了出来。 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太墟道主淡漠的道:“只是一时行将踏错了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好,好一个行将踏错。” 幽冥天道主忍不住拍手叫好:“那陈道行也行将踏错,他怎么就能一条路走到死,反观你,你早就被那轮廓吞噬,你难道以为你还有回头路吗?” “别忘了,你早就不是原本的那个太墟道主了。” “投鼠忌器,当真可笑。” 幽冥天道主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太墟道主这人在祂看来,就是分不清自己是谁了,都已经被那轮廓吞噬了,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事后不还得对付玄真道界的修士。 还不是得促成那轮廓的吞噬。 太墟道主淡淡的道:“一个太一影响不了什么,祂不是玄真道界的修士,那轮廓也不会在意,既然如此,吾为何不能帮祂一把。” “可陈道行死了。” 幽冥天教主语气冰冷的道:“这人吾早就看中了。” “你看中的是他的肉身。” 太墟道主不屑的说:“玄真道界的修士做事决绝,一开始就将诸多近乎于道的强者尽数诛杀,连肉身都不给留下。” “吾、你、还有青皇,加起来都凑不出三具能用的完整肉身。” “这法子虽说直接,但也着实束缚住了吾等。” “若是那陈道行临死前,你出手将他肉身夺走,你还会来这里与吾冷嘲热讽吗?” “自然不会。” 幽冥天道主嗤笑道:“只是吾先前的肉身早就被毁,那时如何再行出手?可你不一样,截天教主的肉身在你那里。” “结果你什么都没做。” “不,你不是什么都没做,你在拜你的太一,你拜个屁的拜啊!” 幽冥天道主气的都直接骂出来了。 太墟道主想要救太一可以。 这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一个太一而已,不过是当年的手下败将,翻不起什么风浪。 左右不过只在眼下有些棘手。 等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谁出手都能将其抹杀。 但问题是,现在最是需要能用的肉身的时候。 整个玄真道界的近乎于道,早在天地异变开始后不久,就全都被卷进了陈皇和仙尊的大战中,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 一个阴天子在黄泉阴土,祂的肉身没人愿意去取。 不是说打不过。 是因为祂们这几个道主操控的肉身撑不住那种程度的大战。 还有个仙尊,那仙尊当年被明月所杀,连带着整个仙界都崩溃,从此下落不明。 剩下的还有几个近乎于道? 陈皇坐镇乾元阙,虽说是垂死挣扎,但一手提着太岁杀剑,一手捏着乾元宝鉴。 压的太墟道主都没法从棺材里出来。 也是个棘手的狠角色。 拜灵天教主更是阴损到极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在灰雾里,那轮廓都拿祂没办法。 人间的东华大帝的肉身就更别说了。 苍天道主在人间看着,巴不得有道主跑过去送死呢。 满打满算,整个玄真道界能用的肉身。 也就一个九灵尊,还有陈道行,外加躲躲藏藏的老疯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幽冥天道主看见陈黄皮那坚固到不可思议的肉身的时候,才会忍不住直接下场。 “如果你当时出手帮吾,你家的太一就不说了,那陈道行,九灵尊,这可是两具肉身啊!” 幽冥天道主忿恨的道:“吾一具,你一具,截天教主那具肉身直接舍弃就是,你也不必守着那口棺材,这难道不好吗?” 这三位道主,幽冥天的肉身是东拼西凑的。 人首蛇身的道主用的是太墟神灵的。 唯一一个完整肉身在太墟道主手中,结果坐蜡了一万多年。 说出去都觉得可笑。 太墟道主听到这话,语气古怪的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为我着想,你该不会也想……” “想什么?” 幽冥天道主自嘲道:“跟你一样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吾和你不同,吾被那轮廓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年,是不可能有二心的。” “哦……” 太墟道主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 而这,也让幽冥天道主更加恼火。 祂确实没想过背叛轮廓。 当年在那轮廓吞噬祂所在的世界的时候,祂早就看明白了,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因此索性直接投敌,成了轮廓内的傀儡。 太墟道主这番言行。 反倒是显得祂好像也要跳反似得。 正要呵斥太墟道主。 突然,太墟道主对祂使了个眼色。 轮廓体内的第二位道主,骸骨道主的法身降临了。 幽冥天道主当然不可能感应不到。 祂愤怒的瞪了一眼太墟道主。 这太墟道主是疯了吗?冲自己使什么眼色?自己跟祂虽说认识了不知道多少年,但看得清楚,记得明白,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哼,惩处你的人来了。” 幽冥天道主冷哼一声。 扭头便看向身后。 只见在那仿佛世界边缘的扭曲阴影之中。 一个肤色苍白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过来,其身后更有许多子体眼睛跟随,邪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肃穆。 骸骨道主几步过后。 便已经到了幽冥天道主和太墟道主面前。 幽冥天道主低下头示弱。 祂和这骸骨道主其实只见过一次。 因为对方基本上都在沉睡,上一次见面,还是祂所在的世界被吞噬的时候。 那一次,轮廓甚至都没出手。 是这骸骨道主直接打穿了整个幽冥鬼蜮,使得那轮廓吞噬的时候,连一点阻力都没有。 其他的时候。 幽冥天道主和太墟道主,以及那位人首蛇身的道主,也就是青皇相处的时间更多。 所以,祂对骸骨道主甚至有种本能的恐惧和敬畏。 骸骨道主先是扫了一眼幽冥天道主。 祂那空洞死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弃。 被唤醒以后,祂自然就知道了此间种种。 幽冥天道主虽说出手果断,这些年更是尽心尽力,不可能背叛轮廓,但却被那剑修斩去肉身,着实有些丢人现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骸骨道主声音冰冷:“汝现在没了能用的肉身,难道就在须弥世界里看着吗?” 幽冥天道主不敢反驳。 就是因为没有肉身,祂才只能干看着。 有肉身的话,祂早就回到了玄真道界,祂可不想和骸骨道主碰上。 “站在一旁去。” 骸骨道主厌恶的摆了摆手。 “是,骸骨道兄。” 幽冥天道主赶紧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住,心中更是无比憋屈,都是被那轮廓吞噬的道主,结果这骸骨道主却把自己视若手下。 还是太墟道主和青皇更好相处啊…… 而在骸骨道主的后面。 被众多子体夹在中间的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却是心中大惊失色。 这骸骨道主竟然如此恐怖? 幽冥天道主被如此呵斥,竟然连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恐怕此人成为道主之前,应当也是阴天子、仙尊之流的顶级强者,一丁点水分都没有的那种。 道主是一个纪元里最强的人。 阴天子和仙尊并不是做不了道主,合不了道。 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更猛的观主在上面而已。 放在其他的世界,这两位都是能镇压一整个纪元的存在。 不过,陈黄皮此刻倒是心不在那骸骨道主身上。 他关心的是太墟道主。 “这骸骨道主该不会把太墟道主给杀了吧……” 陈黄皮心中五味杂陈:“若是黄二和阿鬼它们在就好了,如今我一个人不知怎么回事混进了这里,连接下来怎么做都不知道。” 他眼下是只能随波逐流,真就是瞪眼看着。 这时。 骸骨道主开口了:“太墟道主,这还是吾第一次见到你,吾有些好奇,是不是当年吾在沉睡,没有参与吞噬你那太墟世界之事,所以你才敢起了逆反之心?” “是不是要打崩你的太墟世界,你才会心甘情愿的随吾等一条路走到死?” 轮廓是完美天道异变。 异变后,不会再有任何生灵被其孕育,那些子体则只是其催生出来的产物,本质上是掠夺其他世界而来。 轮廓也没有所谓的情感。 有的只是吞噬一切的贪婪本能。 骸骨道主的强大,也离不开轮廓给予的力量。 只不过那力量不多。 因为还有一位道主占了大头。 但骸骨道主本就不是什么纯良之辈,祂追求的是力量,而轮廓正好能满足祂对力量的贪婪。 所以,太墟道主的行为妨碍了轮廓吞噬玄真道界。 骸骨道主醒来以后,自然要给予其责罚。 甚至,如果不是眼下正需要人手的时候,祂都想宰了太墟道主。 太墟道主声音干涩:“吾没有破坏计划,吾只是想帮一帮那太一而已,况且吾帮祂这一次,日后便不会再因执念动摇。” “有趣,真有趣。” 骸骨道主往后一坐,凭空便有皑皑白骨组成的魔座出现,接住祂的法身。 虽说太墟道主的肉身被悬吊着。 但给人的感觉,却矮了不止骸骨道主一个头。 “你的执念,在吾看来无比可笑。” 骸骨道主语气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力量,才是永恒的真谛,尔等能做道主,不是因为尔等强,是因为尔等那个纪元太弱。” “若是尔等足够强,强到苍天道主那种程度,又岂会落得如今自怜自艾的下场。” “弱者,才会怀念过去,才会奢想如果。” “而强者,永远活在现在。” “太墟,幽冥天,青皇,你们三个若是在吾所在的纪元,都会被吾所杀,用汝等身躯铸就吾身下的坐榻。” 骸骨道主成就道主的那个纪元。 所有的强者都被祂所杀,身躯炼成白骨魔座的一部分。 祂瞧不起,也看不上比祂弱的任何存在。 对祂而言弱者是没有活着的资格的。 幽冥天的脑袋低的更厉害了,当年祂所在世界的强者,全都被这骸骨道主轰杀,整个世界都被打烂了,不像太墟世界那样还只是残破。 “怎么,幽冥天,你似乎不认可吾的话?” “没……没有。” “那为何低着头不敢看吾?” 骸骨道主声音愤怒:“把头抬起来!” “是!!!” 幽冥天道主赶忙抬起头,明明心中憋屈,脸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 轰!!!!! 骸骨道主抬手一挥。 也不见有任何异相,那幽冥天道主双膝瞬间爆开,整个人直接跪了下来。 这也就是其法身。 若是肉身在这,恐怕这一击就得让其元气大伤。 “还有你,太墟道主。” 骸骨道主伸手一指,指尖便有漆黑的纹路浮现。 而太墟道主的身上则瞬间燃起了青金色的火焰。 “啊!!!!!” 太墟道主忍不住惨叫出声。 祂的肉身止不住的颤抖,那种痛苦,比之命火燃身更胜百倍,千倍都不止。 那青金色的火焰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 火焰灼烧着祂的肉身,更灼烧着祂的自我。 “看来你的执念没那么轻易放下。” 骸骨道主冷笑道:“执念越重,这魔火就越是汹涌,吾想看看你能撑到几时,希望不会太久,但也最好足够久。” “你撑的越久,吾杀你的心就强烈。” “可若是你撑不久,你现在就得死。” “如何衡量,你自己去斟酌。” 这骸骨道主着实是阴狠到了极点。 祂用这般手段惩罚太墟道主,当真是在折磨对方。 太墟道主的执念,其实就是对当年自己没能守住太墟世界的自责,再看到陈黄皮化作太一以后,祂便想着或许能再做点什么。 太一如果能活下来,如果能回到太墟世界。 说不定太墟世界就还有救。 祂没做到的事,有人做到,那祂心里的自责和痛苦也能有了一个寄托。 但随着祂帮了陈黄皮,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以后。 这执念其实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而骸骨道主却又用祂的执念点燃魔火,若是其想活,那就得把这执念重新再维持下去,承受这番痛苦折磨,可要是维持的太久,结果还是个死。 两头堵,身心都陷入煎熬之中。 实际上更恶心的是。 骸骨道主根本就不可能杀了太墟道主,祂要的是结果,从来都不在意过程。 太墟道主这事在祂看来不算什么。 蝼蚁罢了。 祂既然被唤醒,那自然是要主持大局,自然是要把一切都肃清的。 太墟道主想活吗? 能活着当然不想死。 但这般活着,这般被羞辱,祂着实有些扛不住。 只不过如今祂承受着那魔火的折磨,整个人都痛苦的不成样子,根本连死与活这个念头都生不出来,脑海中执念越来越深。 越来越痛苦。 “让我死吧……” 太墟道主发出不似人的哀嚎:“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道主,何其尊贵。 何其伟岸的,意志何其坚定。 如今却狼狈的求饶,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可笑,足以见得祂如今痛苦到了何种程度。 “你的生死你说了不算。” 骸骨道主冷冷道:“吾说了才算,吾要你你就得死,要你活,你想死都死不了。” “轮廓抵达玄真道界,是在天地异变前的一万八千年。” “算上现在,又快过去了一万八千年,总计三万多年,尔等布局谋划,就谋划出了现在的局面?” “骸骨道兄……” 幽冥天道主忽然出声道:“一万八千年前,玄真道界没有道主,而且苍天也快死了,所以那轮廓就没有动手,吾等更是没法下场布局。” 轮廓吞噬世界,从天道到道主,以及芸芸众生都得被包含其中。 其中天道和道主基本上都是绑定的。 而没有道主,则那轮廓需要的某种事物就会不全。 外加玄真道界确实是到了一个极为微妙的阶段,苍天要死去,天地异变要到来,因而才僵持到了现在。 骸骨道主不置可否:“那为何截天教主就能算计那陈道行?为何那些过去的盗主也能玩弄手段?” “都是道主,为何你们就不行?” “玄真道界不一样……” 幽冥天道主苦涩的道:“骸骨道兄,玄真道界本来就是要以天地异变作为大清洗,天道下场掀起杀劫,晋升完美天地,整个纪元天骄辈出。” “那聂剑王,就是那位斩了我肉身的剑修,这人不显山不漏水,甚至在玄真道界很长一段时间都活成了笑柄。” “但这人您也看到了。” “如同是在我原本的世界,这人和我同一个纪元,成道主的必然是他而不是我。” “而这样的人,在玄真道界不在少数……” 说到这,幽冥天道主就说不下去了。 祂其实还想告诉这骸骨道主,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就是你亲自下场,都不可能横扫一切。 不说那苍天道主。 这人是真猛,能跟轮廓较量。 单是那阴天子,还有那仙尊,这二人你都不一定能稳赢。 只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 不用想都知道,骸骨道主肯定会勃然大怒。 这人追求力量到了疯魔的程度,只相信自己,根本就不相信他人的任何话语。 “所以这就是你输给他的理由?” 骸骨道主伸手一抓,幽冥天道主瞬间出现在祂手中,被死死的握住脖颈。 咯吱咯吱…… 幽冥天道主的法身都要被捏爆。 “吾醒来以后,什么都清楚。” 骸骨道主狞声道:“那剑修虽说有点本事,但他比你强在哪里?他只不过是一个近乎于道的修士,而你是道主。” “我用的肉身不行……” “和肉身没有关系。” “哪怕那具肉身再残破,你对付近乎于道的修士也是手拿把掐。” “近乎于道的种种能力,他会你也会,那就等同于双方都没有。” “公平一战,你能输的如此狼狈,是因为你被打怕了。” 说着,骸骨道主把脸凑到幽冥天道主面前,死死的盯着对方惊恐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你,怕死。” “是,我怕了,是我怕了。” 幽冥天道主疯狂的点头。 骸骨道主笑了:“生死一战你怕了,你怕他不怕吾?” “我……” “闭嘴。” 骸骨道主猛地一甩手。 就像是丢一件破烂一样把幽冥天道主给甩了出去。 同时,祂伸手从身下的白骨魔座上一抽。 便抽出了一根折断的脊骨。 “吾的世界虽没有剑修,但却有修武道的盗主。” “吾成道主以后,杀了不少盗主,其中有一位也是使剑的,虽说吾看不上,但不比那玄真道界的剑修差,这根脊骨就是从他身上抽出来的。” 说罢,骸骨道主张口一吐,一道漆黑的遁光没入那脊骨之中。 脊骨瞬间颤抖,显化出了一个浑身浴血,手持断剑的身影。 骸骨道主伸手一拍,便有一个世界显化了出来。 这身影瞬间被其吸纳进去。 幽冥天道主颤抖着说道:“骸骨道兄,你……” “进去,与他生死搏杀。” “是……” 幽冥天道主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就冲入了那世界之中,与那手持断剑的身影死战。 等祂从里面出来以后。 祂被打崩的道心,便会更加坚韧。 这样的手下,才是骸骨道主需要的。 太墟道主还在承受着折磨。 不过,幽冥天道主或许和祂确实是有那么点多年相处的关系在,虽然谈不上情谊,但也多多少少是转移了骸骨道主的注意力。 此刻,太墟道主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脑海中一片混混沌沌。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完全想不起来。 祂的意识中,无边魔火在燃烧,好似要烧毁一切。 没有人能帮祂承受这般痛苦。 这,也是祂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 但太墟道主并不知道。 那让祂义无反顾选择出手相助的太一、陈黄皮现在就在祂面前看着。 自责…… 悲愤,有种不甘又无助的绝望。 陈黄皮的心中不知为何,他明明和太墟道主第一次见面,可如今太墟道主承受这般痛苦,他同样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戚。 忽地…… 陈黄皮脑海中,猛地响起一声哞声。 轰!!!!! 一下子,他的心神瞬间恍惚。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混沌。 黑与白纠缠在一起,连半点别的事物都看不到。 可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头青牛。 犄角抵天代表阴阳,四足踏地脚踩地火风水,双眸开合之中又有重瞳,映照着无比玄妙的法则。 这是太墟剩下的那部分天道。 但和陈黄皮不同的是,陈黄皮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本质上是玄真道界的天道,以及太墟的三成天道结合的生灵。 而天道和天道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恐怕诸多世界的道主没人说的明白。 唯有陈黄皮,他能切身处地的明白其中玄奥。 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并且,正是因为他体内有太墟天道的三成部分,那三成还是核心,所以这青牛能够隔着混沌和他交流。 “你又是来喊我回去的吗?” “哞……” 青牛摇头,双眸之中涌现出诸多鸟鱼虫般的青金色文字。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青牛的意思。 他也是天道。 他也是太一。 哪怕是如今成了玄真道界的形状。 可他和太墟道主绝对不是仇敌。 青牛希望陈黄皮能出手相助,能帮太墟道主从中脱身。 “青牛啊青牛,你我关系亲密,我便喊你表哥好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表哥,我也想帮太墟道主,可你也看到了,那骸骨道主太强了,我连幽冥天道主都打不过,如何能帮忙?” “我现在若是有异动,我便会被瞬间发现。” “我看你每次找我,都是想把我接回太墟世界,你应当有力量帮忙才对。” 然而,青牛却再次摇头。 太墟道主到底是死了,被那轮廓吞噬了。 轮廓祂斗不过,自然是不可能成功。 陈黄皮恼怒道:“你斗不过那轮廓,难道我就斗的过?送死我去,好处你拿?我不认你这个表哥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哞……” 青牛无奈,只好再次和陈黄皮沟通。 “什么?你竟然如此羞辱我。” 陈黄皮大怒:“你说我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有什么阴损的主意,我那里坏了?好吧,我确实有点坏,但那都是阿鬼和黄二它们把我带坏的。” “哞……” “哦?” 陈黄皮浑身一震:“表哥,你此话当真?” “等那骸骨道主离开轮廓,我带黄二过来,把太墟道主的肉身点化成邪异,再把祂给杀了,然后就能把祂给救出来?” “啊,还得用我的伴生至宝把祂彻地磨灭,转生成我的生灵,可我那大磨盘我到现在还没搞出来,这怎么弄?” 陈黄皮是有一个伴生至宝的。 和那些道主炼制的至宝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是他这黄天降生,先天神圣之物。 毕竟他降世以后虽说已经非常强大,天生地养的真仙,但要掀起大杀劫,必然得有一样足以镇压一切的杀器。 只不过,陈黄皮之前也尝试过。 他的法天象地,其实搞出来根本就没想是化作太一,他想的是把那大磨盘给弄出来耍耍。 结果或许是因为自己黄天本质被遮掩。 以至于最终成了他化太一的手段。 陈黄皮隐约觉得,那磨盘估计得是自己出了六阳神,或者是最后的肺庙修成以后,五行循环才能显化出来。 想提前弄出来,基本上是不成的。 好在,那青牛和陈黄皮毕竟是‘表兄弟’,自然是明白陈黄皮的难处。 “你要把力量借给我?” “让我用我之前弄出来的那个石头道果变成那磨盘?” “可是我那道果只是个雏形,承载不了那些力量。” 陈黄皮说着,可转念一想,又赶紧改口:“不过若是在关键时候用,哪怕只能出现一刹,肯定也足够了。” “哞!!!” 那青牛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陈黄皮却觉得不是很保险,又开口道:“那个,表哥,话是这么说,可要是不够用,到时候你会不会再借点力量给我?” 青牛有些犹豫的哞了一声。 陈黄皮道:“没事,你就是事后没法再接我回去也没关系,我师父苍天道主你知道的,他一肚子坏水,我就是被他带坏的,他肯定有办法把我送到你那边去。” 只要是去了太墟世界。 自己在那边绝对会被捧到天上。 上上下下,全都盼望着自己的到来。 而师父要让玄真道界成就完美天地,是想把太墟世界也给拉过来,两个世界合二为一,那自己肯定是要过去的。 师父的算计一向是一环套一环,肯定早就留好了后手。 于是。 陈黄皮和青牛就这么约定好了。 剩下的就是离开这轮廓,回到大乾仙朝等着。 不过,就在那青牛要离开的时候。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道:“表哥,你能现在就帮我个忙吗?” “哞?” 青牛扭头不解的看着陈黄皮。 陈黄皮道:“你之前带太墟道主见过我一次,虽说那次我不知道就是祂,但既然之前可以,那现在是不是也能做到?” “当然,如果会被发现,那就当我没说。” 青牛冲陈黄皮摇头。 太墟道主是和祂合二为一过的存在。 如果陈黄皮想要何其见一面,虽说在轮廓体内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行。 呼…… 青牛冲陈黄皮吹了一口气。 刹那间,三道命火便在陈黄皮肩膀,头顶浮现了出来。 这三道命火自从陈黄皮进了棺材,被苍天死气灌晕过去以后就维持着一个固定的状态,像是死火一样。 而青牛这么一吹,这三道火焰瞬间就活了过来。 …… 而在太墟道主的意识中。 也不知是被折磨到快要崩溃,还是说执念在消散和重生之间来回拉扯紧绷到,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祂竟然看到了三道青色的命火。 要知道,祂意识之中的火焰都是漆黑的魔火。 三道不同颜色的命火一出,便显得无比扎眼。 透过那三道命火。 隐隐约约,太墟道主看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面容模糊不清,好似个十七八岁的俊秀道人,骑着一头青牛,侧着身看着自己。 “想办法活下去,跟祂低头也没关系,我不怪你,表哥也不怪你。” “等我回来。” “我来时便是天崩地裂,我也要力挽狂澜!” 这最后一句话好似戳在了太墟道主心里。 祂瞬间就明白了。 然后,祂毫不犹豫的硬撑着,硬是将意识从那种无比痛苦的折磨中抽了出来,虽说只能维持刹那。 可刹那之间。 也够祂分出心神,把这段记忆直接抹去了。 因为祂害怕太一真的过来救祂。(本章完) 第422章 骸骨:吾有任务交给你们 依旧是那轮廓体内的世界。 太墟道主被魔火燃身。 其意志崩溃重组,执念消散复又重聚。 一次次折磨,一次次酷刑。 太墟道主的生死。 在更残忍,更强大,更恐怖的骸骨道主面前不过是随意揉捏的玩具罢了。 不过。 骸骨道主被唤醒以后,到底是要做正事的。 惩戒了太墟道主。 又把那幽冥天道主送去死战。 最起码己方的两人是都有了安排。 剩下的就是看祂要怎么做,怎么去重新主导一切了。 任由太墟道主继续承受折磨。 骸骨道主站起身,向着另一个世界缓缓走去。 身后,诸多子体紧跟其后。 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除了最开始有段交流,到后面基本上看都不敢看对方。 因为骸骨道主太可怕了。 给他们的压力,可不是其他道主能比拟的。 但凡出现半点纰漏,下场恐怕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陈黄皮眼下倒是心里没了杂念。 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苟住、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拜灵天所在的道场之中便可。 而拜灵天教主却不一样。 祂能来就能走。 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说是被逼无奈只能随波逐流也好,说是想要趁机混水摸鱼,多多打探点消息也罢。 总之,拜灵天教主是不可能就这么匆匆离开的。 “此人手段残忍,实力可怕,如今祂来主导一切,恐怕情况会变得更加艰难。” 拜灵天教主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况且天地异变结束那天,祂能发挥出的力量更胜如今,届时恐怕无人能制衡祂。” 那幽冥天道主虽说心中有腹诽,觉得骸骨道主真要是现在下场,光是仙尊和阴天子就能给祂一个教训。 但实际上,一切的前提都只是放在现在。 天地异变没结束,祂们就都得需要借用他人肉身行事。 而越往后,差距就会越大。 拜灵天教主很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 所以,祂认为,和骸骨道主的争斗,绝对不能拖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必须得在之前就将其解决。 要知道这轮廓体内还有一位道主没有现身过。 那一位有多强谁都不清楚。 好在,拜灵天教主如今一番以身犯险,到底是换来了局面的明朗。 要是还跟之前一样,只靠着己方的猜想,那最后的一战根本就没法打,会输的极惨极惨。 玄真道界的老一辈修士刚烈是真刚烈。 宁折不弯,宁死不屈。 但要说玩阴谋诡计,那确实也都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苟。 拜灵天教主已经在琢磨着等回去以后,怎么去联合他人把这骸骨道主给引出来,不说把人给弄死,起码得让其下线才行。 很快。 骸骨道主便带着诸多子体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中悬吊着青皇的肉身。 青皇就是那人首蛇身的道主。 不过,如今这具肉身却真就跟死了一样,便是骸骨道主驾临,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骸骨道主走到青皇肉身面前。 祂倒是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盘坐下来,双手不停的结印,如同穿蝴蝶一般让人看得眼缭乱。 这种印法和玄真道界的完全不同。 并非是调动法力,沟通天地之力。 其蕴含的力量,更是微弱无比,就好像是一挥手带动的微风那般。 但就是这微弱无比的力量,随着一道道法印重迭在一起,却开始变得如同高山滚石一般越来越庞大。 不,准确的说。 是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物质在被其推动,而力量和力量之间又达成了连锁反应。 突然…… 骸骨道主的双手猛地分开,虚虚一握,好似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祂双手再分开一拉。 便有一片混沌的光影被祂硬生生的拉扯了出来。 唰!!!!! 骸骨道主双目之中冲出两道森白的光芒,直入那青皇肉身之中。 下一秒。 这片混沌的光影便在瞬间泾渭分明,化作了一黑一白的画卷。 随后,只见那画卷之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青皇,一个则是拜灵天教主。 正是两人交战之时所发生的那一幕。 从头到尾,不曾有半点遗漏。 看着这样的一幕。 拜灵天教主心中无比错愕。 正所谓近乎于道的存在,不仅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更是能做到凡有言必有知。 可这骸骨道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先前的那场大战显化了出来。 而作为当事人,就在旁边亲眼看着的拜灵天教主,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祂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被人推算。 “时间,不过是世间万物的运动。” 骸骨道主冷冷的道:“玄真道界的修士,太过于迷信所谓的横跨时间长河,换一个规则不同的世界,这些看似神异的手段都会被废掉。” “若是吾再进一步,便能做到将这拜灵天教主直接从中拎出来。” 祂说的再进一步,不是在道主这个位置上走的更远。 而是成为完美天地的道主。 当然,祂其实也不知道完美天地的道主有多强,祂只是觉得,自己只是被那轮廓赐予了一部分力量,便能做到眼前这种程度。 要是真合道了,那肯定会轻而易举。 虽说有些遗憾。 不过,骸骨道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逆天之事。 因为祂在通过这画卷之中,被祂的手段显化出来的大战,从中推演拜灵天教主的种种法门。 骸骨道主痴迷于力量,但却不是盲目自信。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祂肯定是要弄明白,青皇是怎么栽在拜灵天教主手里的。 那所谓的万物有灵祂不在乎。 提前提防,有的是办法破解。 “原来是投机取巧之辈。” 骸骨道主眉头微皱,有些失望的道:“万物有灵,天道亦有灵,修行到最终所求的不过是与天道沟通,借天道之力加持己身。” “便是修成了,也不过是伪道主。” “一旦本纪元出现一位道主,那这法门就不可能修成。” “不入流。” 骸骨道主给了一个不入流的评价。 而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陈黄皮,心中却有些不忿。 拜灵天教主可是他的长辈。 就算实力算不上顶尖,用的都是些邪门歪道的手段,但那也是自己人。 拜灵天的法在他看来,虽说确实有点走到死胡同里了。 但要是等自己降生成功。 那自己的力量随便借出去,这法门就依旧有可取之处。 别的不说,狐狸山神问自己借力量,难道自己还能不同意不成? 他心里这么想。 拜灵天教主压根不气不恼。 “这人的评价倒是中肯,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本座的道虽说不一定走得通,但本座的便宜徒弟日后却是有大作为的。” 拜灵天教主心中最得意的事,就是无意中发现大乾仙朝冒出来一个后天灵物。 而且身上还有着诸多因果。 整个拜灵天的资源,都堆在了狐狸山神身上,把它唯成了先天神圣。 现在是看着还有些不出彩。 可架不住,拜灵天教主赌的是未来。 祂的道有了传承,那生死当真就无所谓了。 这时候。 那骸骨道主突然怔住。 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死死的盯着拜灵天教主最后爆开,身化无尽灵光冲进青皇体内的那一幕。 而陈黄皮也在认真的看着。 他很好奇,拜灵天教主最后究竟是赢了没有。 是以什么手段弄死的那位青皇。 “我化灵天,竟然是一种法门……” 骸骨道主怔怔的说道:“以灵天代真天,以己道代天道,再加上青皇的本相都被其不知不觉间影响,最终被那此人逼着合道。” “而一旦合道,此法便被其解除,从此弃之不用。” “灵天不存,所以道主不现。” “最妙的是,先抽出青皇那具肉身的灵,接过祂和其他道主的联系,趁青皇无措的时候,再动用这玄妙的法门。” “虽说是先声夺人,占尽了先机,但此人的手段当真拿捏的恰到火候,青皇栽的不怨。” “拜灵天教主,有趣,真有趣。” 说着,骸骨道主突然笑了,有些跃跃欲试的战意。 “这人的道不入流。” “但这人,却是让吾有些另眼相看。” “这样的人竟然不是道主,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拜灵天教主是道主的话。 那定然有资格融铸进白骨魔座,成为被祂所杀的对手。 但不是道主,就差了点意思。 想到这,骸骨道主便说道:“待吾将其灭杀,我化灵天的法门便会失效,青皇也就能从中解脱,回归其肉身之中。” 这事对祂而言不难。 甚至真要和拜灵天教主动手,恐怕会以摧枯拉朽之势胜利。 不仅仅是因为骸骨道主更强大。 还有拜灵天教主的法门,如今都被祂洞察了的原因。 “吾需要一具肉身。” 骸骨道主开始盘算了起来:“这具肉身在近乎于道的修士里,也得是极强的,不然不足以承载吾的力量。” 祂如今出来主持大局,接管一切。 那先前太墟道主祂们的算计布局,虽说在祂看来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有些地方,祂还是认可的。 最起码,在看明白了拜灵天教主是怎么胜过青皇的时候,那份轻视之心确实是被放下了。 阴天子祂不想现在就碰上。 而且如今祂手底下就两个道主,一个太墟道主在承受责罚,一个幽冥天道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捡回道心。 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些子体了。 至于玄真道界的盗主…… 那些人被堵在过去,根本就下不来。 否则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紫薇大帝的肉身在界外。”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界外,把那具肉身带回来。” 骸骨道主指了指三个子体,然后又对其他的几个子体道:“至于你们,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一趟仙界,看看能否找到那仙尊的下落。” “另一路去过去。” “这大乾仙朝的时间线被打的支离破碎,说不定某段崩溃的时空里遗留着一些强者的肉身。” 所有的子体都被骸骨道主分配了任务。 其实祂觉得最可惜的,还是那陈道行。 倒不是欣赏陈道行。 祂不欣赏弱者,也不欣赏败者。 祂只是遗憾,要是陈道行没死,这人的肉身立马就能派上用场。 反观太墟道主这三位道主。 就是因为手段不够残忍,已经有了肉身能用,便觉得继续利用陈道行才是上上之选。 可在骸骨道主眼里。 祂一个人就能打穿所有。 阴谋诡计,算计布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只不过,陈道行死的太快了。 正好就赶在祂被唤醒之前,而且是道崩陨落,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否则倒是可以试试将其重聚回来。 这些本来是那轮廓催生出来,要去追杀拜灵天教主的子体,虽说没有完成任务,但是如今骸骨道主拿来使唤,却是最好不过之事。 “去吧,去吧。” “吾在这里等着你们。” 骸骨道主挥挥手,便示意那些子体全都下去。 祂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做。 比如说,哪怕是这些子体弄不回来合适的肉身,祂实际上还有一具肉身可以使用。 那就是截天教主的肉身。 那肉身之前由太墟道主操控,被陈皇压制的出不了那具由太墟神钉打造的棺材。 但骸骨道主若是操控那具肉身。 想从里面出来,也只是需要费点功夫而已。 而这,还只是其一。 要知道,祂眼前还有一具肉身。 虽说这肉身不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一刻,实际上根本出不了这轮廓体内。 而且祂自己的肉身比这具肉身更加强大。 “吾还缺一件趁手的杀器。” 骸骨道主死死的盯着青皇的肉身。 道主的肉身是炼制至宝的最好的材料。 祂的白骨魔座虽说凶焰滔天,但对于这种强者而言,实际上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骸骨道主对力量痴迷到疯魔。 祂苏醒以后,没有将所有人当做对手,只将那苍天道主当做自己唯一的敌人。 所以,祂需要一件纯粹为杀而生的武器。 不然对上苍天道主估计不够看。 …… 另一边。 子体们离开了青皇所在的扭曲世界中。 便分成三路,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轮廓体内的世界无比庞大。 号称须弥世界,无边无际。 其中有三个子体齐头并进。 这三个子体里。 左边是陈黄皮,右边是拜灵天教主。 两个人很默契的把这子体夹在了中间。 虽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而且还互相冒充对方。 误会中套着误会。 但陈黄皮隐约觉得,对面那个人既然冒充自己,那不说是好是坏,但肯定是玄真道界的老一辈强者。 这人潜入轮廓体内要是说是想来投诚的,那打死他都不信。 肯定是奔着使坏来的。 既然大家目的一致,而且都是玄真道界的人。 那有些事该怎么做,不用说都知道。 “骸骨道主虽说厉害,但祂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其实吞噬玄真道界没那么麻烦。” “祂只需要一拳打死我就可以了。” 陈黄皮心中有些暗爽:“我若是死了,师父的所有算计都会落空,玄真道界就再也没有未来可言,但祂偏偏把我送出去了。” “这次进入轮廓体内,除了过程有点吓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说出去黄二和阿鬼它们估计都不信。” 以前这种情况,早就已经闹出大乱子了。 不是被吊着打就是被追杀。 好在,这一次也许是感觉没有人兜底了。 也可能是骸骨道主给的压力太大。 陈黄皮是苟的大气都不敢出。 好悬才撑了过来。 “祂还想使唤我,让我帮祂把紫薇大帝的肉身弄回来。” “呵,做祂的春秋大梦去吧。” 紫薇大帝的肉身在界外。 若不是这骸骨道主提起,陈黄皮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 先前断手将姬忘忧送去界外。 想着能让其把紫薇大帝复活,结果后面就没影了。 也不知成功了没有。 等从这轮廓体内离开,他立马就要和那冒充自己的人联手,把这唯一的、骸骨道主的自己人给先宰了。 想到这。 陈黄皮便看了一看那个子体。 巧的是。 那个子体也在看他。 只是奇怪的是。 那子体为何眼神有些奇怪,好似在制止自己一样? 实际上。 拜灵天教主的确没有想弄死这个唯一的子体。 祂的想法很简单。 这子体若是被杀了,那骸骨道主必然就明白,祂需要肉身行事的想法被人发现。 而这样一来。 接下来谁也不知道骸骨道主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尤其是这轮廓体内,有不少尚在孕育的子体被陈黄皮给吞噬营养,使其发育不良。 虽说轮廓体内大无边际。 但已经有这个破绽在了,就不能再多上一个破绽。 拜灵天教主要的不是一直敌暗我明。 那想法实在是太天真。 祂要的只是一时,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已经足够。 不然的话,已经不在那骸骨道主眼皮子底下,拜灵天教主想走根本就不用跟着那子体,随时都可以离开。 三个子体就这样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过了也不知多久。 终于,眼前下方的大地上出现了除了那些生长的触手以外的别的事物。 那是一座城池。 这城池通体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色,黑到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光亮都被其吸纳。 陈黄皮来到这城池的范围,同样也变成了一样的颜色。 “这轮廓体内叫做须弥世界,而这里面竟然还有一座城,莫非其中还有生灵存在不成?” 陈黄皮很震惊。 也很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这城中的生灵。 只不过那些生灵全都没有任何生机,好似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只不过其肉身不知为何没有毁灭,保持着一种奇怪无比的状态。 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而这座城的奇怪之处还不止这些。 陈黄皮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即便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但肉身给人的感觉依旧极其强大的修士。 那修士生前应当是近乎于道。 “不对劲。” 陈黄皮心中无比怪异:“这轮廓体内就有近乎于道的肉身,为什么那骸骨道主反而舍近求远,非要其他的肉身趋势?” 要是说这些道主因为限制,所以只能用别人的肉身那他可以理解。 但之前那青皇,也就是人首蛇身的道主,用的可不是玄真道界强者的肉身,而是一位太墟神灵的。 也就是说。 祂们所需要的肉身,只要是近乎于道就可以。 不是非得是玄真道界的。 越是在这城池里前进,陈黄皮心中的疑惑就越来越多。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很奇怪地方。 那是一座半木半砖建造的酒楼。 酒楼像是坍塌过半,然后又在原有基础上重建过似得。 酒楼的门头则挂着一个牌匾。 只可惜这酒楼的颜色也被染成了黑色,以至于上面的字体一团漆黑,看不出叫什么名字。 不过陈黄皮总觉得在哪见过似得。 “真是邪门了。” “我以前难道来过这轮廓体内?” “不然我为什么会有种既视感……” “可问题是,我明明是第一次来啊。” 陈黄皮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哪有他去乱想的时间。 这座城也不算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从天上飘了过去。 领头的那个子体说话了。 “你们,跟上。” 话音落地,周遭的空间便瞬间开始扭曲,形成了一个如同漩涡一样的通道。 陈黄皮只好不再思考那座城的奇怪之处,跟着这子体一头就扎了进去。 而一出去。 只是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 眼前的景象便瞬间大变了样。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世界。 和他曾经从人间往天上飞,所看到的诸多星辰不一样。 那次只是玄真道界的三界之一。 而这一次,他却看到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一幕。 一个充斥着滚滚黑烟的庞大事物。 轮廓就笼罩在这事物之上。 陈黄皮用尽目力,都只能看到这事物的一角,而偏偏他看到的那瞬间,脑海中就自动明悟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玄真道界,大乾仙朝和仙界的交汇处。 也就是原本的天河战场所在。 他的目光移动,每次虽说都看不到全貌。 但却一点一点将玄真道界都看了个大概。 “像是一个坏掉的果子。” 陈黄皮只能用坏掉的果子来形容,他真的感觉玄真道界就是一个挂在树上的果子,这果子的皮、肉、果核,分别代表着仙界、人间、黄泉阴土。 天地异变,就是这果子从内到外彻地腐烂。 要重新结果的一个过程。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这位拜灵天教主,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帮我忽悠这子体,告诉它去外界最近的路,就是走天河战场。” “你不跟我一起宰了它,还要帮它去外界?” 陈黄皮在心中呵斥道:“你这人冒充陈黄皮也就罢了,没想到身为玄真道界的修士,竟然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本座真是看错了你!” “你怎么看出我是冒充的?” 拜灵天教主很不解:“我明明说话调调都跟那小子一样,按理说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破绽才对。” “呵呵。” 陈黄皮不屑的道:“说话的调调能伪装,可陈黄皮的为人你却装不出来,本座告诉你,他这人铁骨铮铮,杀伐果断,说话做事从不藏头露尾。” “是有名的正道天才!” “你既然不想杀那子体,那你也别拦着本座,本座要弄死它,绝不让那骸骨道主得到紫薇大帝的肉身。” “很好,所以阁下究竟是谁呢?” 拜灵天教主嗤笑道:“只看的到眼前的得失,而不在意未来之长短,阁下装拜灵天的那位教主,也不是很用心啊。” 陈黄皮道:“可笑,你这厮藏头露尾不肯见人,偏偏又在这里对我说风凉话,说的好像你和拜灵天教主很熟一样。” “是很熟。” “巧了,我和他也很熟。” “是么?” 拜灵天教主被气笑了:“可本座记忆里的近乎于道,没有你这样的。” “哈哈哈。” 陈黄皮也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拜灵天教主?” “不错,正是本座。”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陈黄皮!!!” “……” 拜灵天教主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恼怒了起来:“阁下说这话莫非是当本座是傻子不成?你是陈黄皮?陈黄皮在本座的灵海道场里躲着,他哪有那个本事进入轮廓体内。” 先前祂冒充陈黄皮,而眼下这人识破以后,自称就是陈黄皮。 就好像要跟祂对着干一样。 陈黄皮大怒道:“你这人说话如同放屁,我不是我还能是谁?天底下除了我以外,谁的名字有这么难听。” “而你才是把我当傻子。” “拜灵天教主收拾了青皇,最厉害的手段已经被废了,他现在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苟着,结果跑到轮廓体内做什么?” “他有那个本事吗?” “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些生气,他老人家毕竟是我的长辈,但正是因为是我的长辈,所以我才不允许你顶着他的名头败坏他的名声!” 拜灵天的教主震惊了。 自己居然还有名声? 难道自己苟在灰雾里一万多年,自己在玄真道界修士中口碑变好了不成? 没人骂自己是老魔头,老神棍了不成? “罢了,本座和你说这些作甚。” 拜灵天教主差点就被带偏了,祂赶忙道:“你这人也是目光短浅,你且听本座一说,杀这子体不难,但杀了以后,骸骨道主就什么都知道了。” “本座要想办法联合其他人,阴死这位道主,忍一时,谋一世啊。” “本座看你虽说是迈入了近乎于道,但行事作风却跟个年轻人一样。” “年轻人不要太莽撞,不要太气盛,要走一步看百步。” 这些话听在陈黄皮耳中,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这人该不会真是拜灵天的教主吧…… “那个,我想问一下。” 陈黄皮忽然弱弱的道:“忽悠那子体从天河战场去外界,然后呢?” 拜灵天教主道:“然后?到了天河战场哪还有什么然后,灰雾滔天,它进去以后,你我配合,封住它的眼睛,定住它的意识!” “届时这个子体,便是本座用来窃听那骸骨道主一言一行的耳朵。” “桀桀桀!!!!”(本章完) 今天别等了,被制了 去老丈人家吃饭,聊明年结婚的细节,吹牛逼吹到兴头,不知不觉被灌了一斤白酒,迷糊了已经(本章完) 第423章 只争朝夕 对面的子体是不是拜灵天教主。 陈黄皮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不过,眼下暂且不表。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拜灵天教主都没有褪下伪装。 那子体当面,真要是这时候显化本来面目就此相认,对方是肯定有能力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因此。 陈黄皮也好,拜灵天教主也罢。 老魔头带着小魔头,便着手准备阴一手那个子体。 玄真道界之外,实际上并不是外界。 而是被浑沌所覆盖。 因此,实际上的外界,则是在玄真道界涵盖的三界之外的一个奇异所在。 那里曾经是真龙一族的居所。 而想要进入其中,从锁龙井过去自然是最快的法子,否则就只能凭借着强横的力量,硬生生打破虚空渡过去。 “同类,跟吾走,吾知道天河战场有条去外界的近路。” 拜灵天教主开始使坏。 那子体却不同意:“天河战场消失了,应当从仙界走才对。” 天河战场的确算是消失了。 毕竟天河都被陈黄皮给吸干了,那地方如今就是一片空荡荡的死地。 先前那场大战过后。 众多子体追杀拜灵天教主,同样也路过了天河战场,自然是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那里有个阴险诡异的拜灵天教主。 没有找到,不代表那人就不在。 最起码这个子体很抗拒去那里。 “话不是这样说的。” 陈黄皮突然开口道:“同类,你被孕育出来没多久,不知道这玄真道界修士虽说阴险,但本质上是因为力量太弱。” “骸骨道主有言,拜灵天教主已经失去了最厉害的手段,此人不值一提。” “我,你,还有它,我们三个只要在一起彼此照应,不怕那拜灵天教主。” 他开始配合拜灵天教主忽悠这子体。 那子体很不解:“你们比吾降生的更早?” 陈黄皮道:“那当然了,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还在胎囊里没降生呢,我们的经验比你丰富很多。” “原来你们是前辈。” 那子体听到这话,根本就没想过会有假,当场就相信了。 拜灵天教主又道:“骸骨道主令我们三个前往外界,寻找紫薇大帝的肉身,但若是能顺道发现拜灵天教主,将其杀死,我们便是立了大功。” 那子体有些听不太懂。 不过,它感觉这两个同类说话比自己利索很多,而且听着也不是无的放矢,确实不是不能考虑。 只是这子体还有些犹豫。 “天河战场真的有近路吗?” “有,真的有。” 拜灵天教主道:“天河战场原本连通仙界和大乾仙朝,而之前就有修士破开了虚空,你降生的晚,没有见到那一幕,否则你定然会听我的。” “可是……” “可是什么?” 陈黄皮唱白脸:“我们都是母体孕育的产物,按照玄真道界的话说,我们都是手足兄弟,兄弟之间犹犹豫豫,莫非你不把我们当同类不成?” “若是出事,我来承受责罚,可要是成了,功劳我可就……” “功劳你不能独吞。” 拜灵天教主平静的道:“执行任务的是我们三个,共进退,共荣辱,自家人不坑自家人,你不要在玄真道界待的久,就学会了那些修士的臭毛病。” “我们不是修士,我们是一家人。” “呵呵。” 陈黄皮却不屑一笑,率先向着天河战场的方向飘去。 一边飘,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你把它当家人,可这后辈却不把我们前辈放在眼里,它想从别的地方去外界就去吧,反正我要走那近路。” “你跟我还是跟它?” “这……唉……” 拜灵天教主长叹一声,对那子体道:“后辈,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分开吧,骸骨道主也并未不许咱们这般做。” “我陪它去走近路抵达外界。” “你从仙界出发,虽说必然会慢上许久,但多一个后手也更为保险。” “不过你放心,功劳我这做前辈的定然会为你尽量争取。” 嘴上虽然这么说。 可拜灵天教主飘的速度却非常缓慢。 而陈黄皮更是从始至终都没离开那子体的视线。 那子体到底是刚降生没多久。 哪见识过这种阵仗。 只是几下拉扯,就有种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前辈们抛弃了一样。 甚至严重到事成以后,功劳都没自己的份的程度。 其实,只要旁边还有别的子体。 那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的话就不可能影响的到这子体。 架不住现在就它一个。 而话语权不经意间就不在它身上了。 做决定的,也根本就不是它。 “前辈,请你们带上我。” “我们三个彼此照应,不怕拜灵天教主。” “晚了。” “啊?” 那子体不明白怎么就晚了。 拜灵天教主示意它看向前方,陈黄皮化作的那子体这时候突然就加快了速度。 “它要独吞功劳吗?” “不,它是生你气了。” 拜灵天教主耐心的道:“你是后辈,理应听从前辈的话语,可你犹豫不决,它自然觉得你是不尊重它。” “那,那该怎么办?” “哎,你,哎……” 拜灵天教主犹豫再三,无奈的道:“看在你这后辈还算心诚,而且刚刚降生不久,我便再帮你解释一下好了。” “只不过你要想好,机会就这么一次,我不会次次都帮你。” 说完,那眼睛中便闪过一丝古怪的波动。 走在最前方的陈黄皮立马停了下来,等着拜灵天教主带那子体赶了过来。 “快,说对不起。” “对不起前辈,我初来乍到,请你不要生气,我一定会听你们的。” “算了,看在它的面子上,这事就过去了。” 此话一出。 那子体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感动的情绪。 虽说不知道什么叫感动。 但这子体也能看明白,拜灵天教主对它十分的照顾。 是一个很靠谱的前辈。 而接下来更靠谱的事情还有很多。 “你对玄真道界修士的手段不了解,便待在中间警惕左右,它在前,我在后,若是出事也正好能护着你。” “谢谢你前辈。” “不用客气,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先跟我讲,是好是坏你看不懂,但我却能帮你分析一二。” “是!前辈!” 那子体太感动了。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是有两个这样的前辈带领自己,那恐怕拜灵天教主早就已经被诛杀了。 不过眼下还不晚。 这一次任务,必然要成功。 就是那拜灵天教主来了,它也有两个前辈帮忙。 不像其他的子体,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命行事,而具体怎么做,却根本不清不楚。 就这样。 陈黄皮在前,拜灵天教主在后。 那子体居中,被前后夹带着拐向了天河战场的方向。 当然,天河战场其实根本不是拜灵天教主的目的。 “前面是灰雾笼罩的区域,遮住了大乾仙朝的天,穿过这层灰雾就能到天河战场。” “前辈,那拜灵天教主能操控灰雾,进去之前是不是得把消息传递回去?” 灰雾本来是那轮廓的产物。 是陈道行和那些盗主当年搞出来的东西。 只不过现在,拜灵天教主暴露了祂的手段,祂有法子操控灰雾,并且在那灰雾里,就连子体们都会被遮掩耳目。 “后辈,你成长了。” 拜灵天教主很欣慰:“若是拜灵天教主就躲在灰雾里,祂想要隔绝咱们和母体的联系轻而易举,只不过……” 说到这,拜灵天教主故意顿住。 那子体有些急了,便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可有想过一件事。” 拜灵天教主解释道:“我们才是同类,骸骨道主令我们行事,可实际上主导这一切的是母体的意志,如果是母体,母体不会因为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而生气。” “但是骸骨道主……” “前辈,我明白了。” 那子体恍然大悟,骸骨道主不是同类。 是被吞噬过后的道主,而自己等子体则是由轮廓母体孕育的产物。 骸骨道主很恐怖,手段残忍。 如果告诉祂自己三个走所谓的近道,没有按照祂的命令行事,恐怕会直接降下惩罚。 适时,拜灵天教主又道:“骸骨道主不会惩罚我们的,祂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因此只要我等完成任务,把紫薇大帝的肉身带给祂,那我们就是有功的。” “那前辈,我究竟要不要传递消息回去?” “晚了。” “为什么又晚了?” “你再往前看。” 拜灵天教主再次示意那子体。 这下子,不用祂解释,这子体就已经明白了。 因为领头的另一个前辈已经进入了灰雾之中,这时候再把消息传递回去,确实是已经晚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已经被忽悠的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玄真道界套路深的子体,虽说觉得有点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它也说不清楚。 而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从灰雾中响起:“拜灵天教主好似不在这里,这灰雾能受我们操控,你们快跟上,那近路就在眼前了。” “走吧,我在后面殿后。” “谢谢前辈!” 那子体在进入灰雾之前,也试着操控了一下灰雾。 确实,这灰雾之中没有另一个意志在阻挠。 看来那个脾气不好的前辈说的对,拜灵天教主应该不在灰雾之中,也不知道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可越是往灰雾里前进。 那子体就越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看向前方,那脾气不好的前辈放慢了速度,和自己距离很近。 想来这前辈嘴上虽然不留情面,但还是关心自己这个后辈同类的。 再往后看。 最靠谱的前辈就在身后挨着。 这样的距离让它非常安心。 唯一的问题是。 “前辈,为什么灰雾越来越浓郁了?” “不要怕,是我在操控灰雾,这样即便灰雾里有修士,他们也不敢靠近我等。” “原来是前辈出手了,怪不得我感觉对灰雾的操控非常生涩,还以为是拜灵天教主发现咱们了呢。” 拜灵天教主低笑道:“他发现不了,他如今最厉害的手段已经废了,沦落成了寻常的近乎于道,哪敢在这时候再搅风搅雨。” “前辈,你们的经验是真丰富。” 那子体佩服的道:“依你看,那拜灵天教主当时究竟是躲在了那里呢?为什么连母体都没有发现祂?” “你问我倒是问对了。” 拜灵天教主语气异样的道:“不过且先继续往前,等会儿再告诉你这懵懵懂懂的后生晚辈。” 而这些话语听在陈黄皮耳中。 则让他心中立马做好了准备。 看样子拜灵天教主马上就要动手了,这位师父的老熟人,向来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要一锤定音的。 虽说祂只让自己帮着忽悠这子体。 但就像祂说的那样,没了那我化灵天的手段,祂实际上实力被削弱太多。 打个比方。 拜灵天教主虽说也是老牌近乎于道。 但也就是太岁教主单道果的层次。 很强,但没有那种压倒性的强。 而拜灵天教主手握我化灵天的绝杀,相当于藏剑于鞘。 此剑不出鞘、没人知道这剑是什么样的时候才是祂最厉害的时候,一旦是出鞘了,剩下的万物有灵,以及种种邪门手段,只要是有心提防,其实派不上什么用场。 换言之,如今的拜灵天教主,当真是从山巅跌到了半山腰。 陈黄皮是个有心人。 他虽然很害怕,很恐惧那位骸骨道主。 但对方有句话他是认可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所以,即便是拜灵天教主没说。 陈黄皮也是要主动帮衬,随手准备对那个子体动手。 “前面就是那近路了。” 拜灵天教主这时突然开口:“先前你不是想问我,那拜灵天教主究竟躲在何处吗?”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 “本座便告诉你那拜灵天教主在哪。”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落地,拜灵天教主所用的那具子体眼睛突然像是潮水一般涌动,其瞳孔变化成了一个漩涡,而此刻,便有无穷无尽的灵光从中喷涌而出。 那些灵光之中。 拜灵天教主那伟岸的身影若隐若现。 子体在这一瞬间惊恐万分。 看着那扑向自己的拜灵天教主,它有心反抗,可它的身体、意识、自我却好似受到了某种阻碍,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万物有灵…… 这手段,依旧还能用,只是没那么好用了而已。 有灵光在那子体体内涌现。 “前辈,我来助你!” “用不着,你小子在一旁看好了。” 拜灵天教主的身影在灰雾之中若隐若现,大手一挥,周遭的灰雾瞬间便疯狂汇聚向祂的掌心。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拜灵天教主只是一翻手。 祂的掌中便出现了一口无比巨大的炉鼎。 那炉鼎对着那勉强摆脱,得了自由的子体直接就罩了下去。 下一秒。 那子体直接被收了进去。 陈黄皮抬眼一看,只见那子体在这炉鼎之中,就好似是掉进了蜜蜡中的虫子一样,哪怕是动一下,都显得无比缓慢,要耗尽浑身力量才能做到。 有种一息万年的感觉。 “这炉鼎里蕴藏着光阴之河?” 陈黄皮惊声道:“那子体被收进去,它哪怕是想和外界联系,其发出的消息都会被无限滞后,不知道多少万年才能从里面出来。” “呦。” 拜灵天教主大笑道:“陈黄皮,你小子虽说见识的多,但这次你还真看走眼了,这可不是光阴之河,而是本座烧香拜天,从那飞仙图残片里引出来的灵。” “那飞仙图很奇妙,里面的世界曾经用来点化神明。” “你师父应当与你说过,十万大山是太阳最晚落山,月亮最早升起的地方,那里的时间比外界的不太一样。” “本座当年得到那飞仙图残片,就已经着手想着弄一个类似的出来,虽说没成,但却让那灵成了这炉鼎的器灵。” “如此一来,自然也有了一些奇妙的能力,用来囚禁这子体最好不过。” 听到这话。 陈黄皮虽说有些稀里糊涂。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佩服拜灵天教主。 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显化出了那三头八臂,身高千丈的邪异真身。 在拜灵天教主惊讶的目光下。 陈黄皮勉强将这身体缩小到七尺有余。 “我被黄二点化成邪异,也不知怎么回事,到了那轮廓体内就成了这幅模样。” 陈黄皮挠了挠三个脑袋:“等回了道场,我还得问问它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我明明是在棺材里,怎么就跑到了那轮廓体内。” “对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前辈,为何我没有显化真身之前,你就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你先前就知道我是我吗?” “那倒没有。” 拜灵天教主大笑着道:“本座又不是道主,哪有那个本事,至于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当然是进了这灰雾以后。” 即便是之前和陈黄皮打配合。 其实拜灵天教主都没想过,这人就是陈黄皮。 “为何进了灰雾,你就能知道?” 陈黄皮更好奇了。 拜灵天教主玩味的笑道:“因为进了灰雾,本座就在用那万物有灵的手段阴那个子体,想把它的灵给抽出来。” “不过,本座这手段对你也用了。” “而你,一点提防之心都没有。” “什么!!!!” 陈黄皮震惊无比:“那岂不是说,如果你想,你也一样可以把我收进那炉鼎之中。” “不错。” 拜灵天教主冷冷道:“也就是知道了是你小子,但凡是换做他人,本座已经一并将其收拾了。” 陈黄皮有些恼怒:“前辈,我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才没有提防,你这般对我,当真有些不识好人心了!” “怎么?这就生气了?” 拜灵天教主冷笑道:“本座要是想阴你,有的是手段,而你,你小子空有实力,心智城府却都只是少年,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天塌下来,你顶不住,跟本座好好学学怎么阴人的,不然你小子早晚要栽。” “前辈,你想让我学你倒是可以,只是这阴人怎么学?”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也是一肚子坏水,也曾阴过别人,只不过这种本事是天生的,我好像从来都没学过。” “善战者亡,善泳者溺。” 拜灵天教主语气复杂的道:“阴人,要先想到被阴,本座问你,你可知为何本座虽说不知你是你,但明知你应当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在灰雾里准备阴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可以有?”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道:“还是说,因为前辈你骨子里就坏,是个天生坏种,天生的老阴比?” “啧……” 拜灵天教主忽然啧了一声:“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本座确实是这般人,只不过这么做,倒是事出有因。” “走吧,随本座回道场之中继续苟着。” “你好好想想本座的动机,待本座把这子体炮制完成以后,若是你还想不明白,那就别怪本座赶你走了。” 拜灵天教主这番话自然有祂的深意。 看在陈黄皮师父的份上,祂肯定是对陈黄皮要照顾一二的。 只不过,祂如今所做的事实在是太危险。 可以说能活一天是一天。 陈黄皮要是琢磨不明白拜灵天教主为何在灰雾里想阴他,那说是年轻也好,说是太相信自己人也罢。 总之,拜灵天教主是不会带上陈黄皮再做任何事的。 一万八千年太久。 祂等到了现在,不可能再等陈黄皮慢慢成长过来。 祂需要的是立马就能跟上祂,参与这场与天争锋的大战的同道。 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能与祂并肩作战! 也就是所谓的,只争朝夕。(本章完) 第424章 蝉鸣一夏,蛰伏十载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距离那场大战过去了有段时间。 玄真道界似乎并没有迎来任何变化,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白天灰雾升天。 入夜后,灰雾从天而降。 而那些灰雾之中的邪异,则不知为何,好似比先前要活跃很多,经常性有邪异离开灰雾潮汐,在荒芜的旧州各处游走。 在大乾仙朝的天幕上。 那浓郁无比,遮天蔽日的灰雾之中。 陈黄皮此刻正在拜灵天教主的道场内盘坐着。 在他的面前,则是索命鬼,黄铜油灯,狐狸山神。 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 这三个东西都变黑了。 好似在棺材里的时候,那苍天死气突然出现,不仅仅是对陈黄皮做了些什么,还将它们三个给换了个颜色。 “他娘的,观主真是坏到脚底生疮,头顶流脓。” 黄铜油灯开口就骂:“居然把陈黄皮给送进了那轮廓体内,这也就是拜灵天教主恰巧也在,否则这次肯定要惹出天大的麻烦。” “真是气死本灯了!!!!” 先前陈黄皮冷不丁的从哪棺材里消失。 黄铜油灯都要炸了。 它无论怎么寻找,都根本找不到陈黄皮的半点踪迹。 就好像已经离开了玄真道界一样。 要不是这棺材出自观主之手。 估摸着不会出大问题,黄铜油灯当时想把这棺材当柴火烧的心都有了。 而陈黄皮则不在乎的摆摆手。 “黄二,就是没有拜灵天教主,我也不会出事的。” “真的假的?” “废话,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陈黄皮傲然的说道:“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论心智,我极为稳重,论手段,我已经是近乎于道,你问问拜灵天教主。” “祂没碰上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我一个人,把那轮廓体内的子体,杀的丢盔卸甲,从外围杀到了核心,直接杀到了骸骨道主面前。” “那骸骨道主很强。” “可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我做了天大的事,可祂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还是请我出来的。” 这些话句句属实。 至于有多属实,起码结果是属实的。 过程的艰辛不值一提。 黄铜油灯当然是不可能相信陈黄皮的鬼话的。 不由得,它在心中暗忖道:“本家这变成邪异以后,那豢狗经好似就被隔绝了,跟完全换了一个身体似得。” “不过这吹牛逼的本事还是一眼假。” 哪有人吹牛只吹自己的。 得先吹别人,才能衬托出自己的牛逼。 看看那拜灵天教主。 人是怎么做的? 回来以后,提着那炉鼎就去闭关了。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好一个深藏功与名。 黄铜油灯觉得,陈黄皮怕不是进了那轮廓体内就被吓的屁滚尿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无数子体暴打,如同垂死野狗之际,方才有拜灵天教主神兵天降。 从而得了一线生机。 至于狐狸山神,它才不管这哪的。 直接就是捧臭脚,吹捧了起来。 “陈黄皮你是真利害啊!” “在那轮廓体内都能搅风搅雨,杀的道主都不敢出声,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打死那轮廓,然后咱们就能回十万大山了。” 狐狸山神喜滋滋的道:“这外界小狐狸我是一天都不想待,总觉得随时都可能完蛋,还是咱们老家更安全,待的也更舒心。” 这四个东西虽说都是自家人。 但真要说是十万大山的原生土著。 那还得是狐狸山神,陈黄皮都只是在十万大山从小长大的。 而狐狸山神,那整个就是十万大山土生土长捏出来的。 黄铜油灯却鄙夷的道:“狐狸山神,你这是想回家吗?你这是感觉你师傅在玩火,已经不可能护住咱们了,你是想回观主身边抱大腿。” “嘿,黄二,还是你懂我。” 狐狸山神被说穿了心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它和拜灵天教主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是正常的师徒俩。 也不像陈黄皮和观主那样感情深厚。 更像是一代教主和二代教主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拜灵天教主还没死,那狐狸山神这二代教主自然也就是个空头支票罢了。 要是拜灵天教主死了。 狐狸山神估计会难过一段时间。 但事情过了,也就过去了。 “我跟你们讲。” 狐狸山神贼兮兮的看了一眼左右,然后小声的道:“之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就听我师傅说过,要是多给祂一个纪元的时间,祂能把胜算再往上拉一拉。” “我问过我师傅祂为何有这个自信。” “祂说多一个纪元的时间,祂就能琢磨着怎么把玄真道界给炸了。” “什么?!!” 陈黄皮、黄铜油灯异口同声的大叫:“把玄真道界炸了?祂疯了吗?” “小声点。” 狐狸山神赶紧道:“这不是时间不够吗,我师傅又不是仙尊,阴天子那种猛人,活了好几个纪元,祂只是口头一说,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不过就是因为做不到。” “所以我真感觉,我师傅肯定在憋了个大的,咱们最好还是别掺和,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今整个玄真道界,可以说顶尖战力全都被废了。 近乎于道的存在,还活跃的就一个拜灵天教主,外加陈黄皮。 至于太岁教主。 这位老牌强者至今都一点消息没有,也不知在仙界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仙尊早早消失,阴天子在黄泉阴土躺尸。 盗主们被堵在过去。 轮廓体内的道主,现在正在寻找新的肉身。 可以说,玄真道界罕见的迎来了一段相当安稳的时候。 起码以陈黄皮现在的战力,他就可以做到横着走了。 不过,狐狸山神的话其实是在点陈黄皮。 拜灵天教主如今是肯定不可能继续苟着的,祂既然出手了,那就要做到能做到的所有,想办法废了那个骸骨道主。 而陈黄皮…… “唉……” 陈黄皮叹了口气:“狐狸山神,你其实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说我,拜灵天教主之前就跟我说了,祂不想一边拼命,还得一边奶孩子。” 那个问题想不通,拜灵天教主是绝对不会让陈黄皮参战的。 进了灰雾以后。 拜灵天教主在明知道陈黄皮应当是己方修士,却还是对他悄悄出手。 要不是发现是他。 当时拜灵天教主可是真打算动手的。 保不齐现在陈黄皮就已经跟那子体坐一桌,在炉鼎里继续大眼瞪小眼了。 “其实我想了很久。” 陈黄皮有些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看着道场顶部的灵海说道:“拜灵天教主估摸着是容不得半点纰漏,祂担心我们从那轮廓体内出来,其实是骸骨道主故意为之。” “甚至在祂看来,有可能我的出现,都是在试探祂,或者说是想在祂身边留一个后手。” “小心无大错,可我先前跟祂也讲过,祂说不对,让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我也没琢磨出来别的门道。” 实际上,陈黄皮是真觉得拜灵天教主当时想阴自己,应该就是自己说的这种想法。 这些老一辈的强者。 意志和执行力都强的可怕。 不愧是玄真道界奋力一搏,要晋升完美天地的纪元诞生的强者。 个个都是狠人。 为了一个目标,任何有可能动摇的同道,哪怕是再熟悉,也会被无情斩杀,不给对方任何一丝反水背叛的机会。 但拜灵天教主又让他再琢磨琢磨。 陈黄皮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拜灵天教主的心思,比自己师父都难猜。 到底是长辈,不是师父。 师父那边自己卖卖乖,师父就会跟自己说一些门道。 在拜灵天教主这。 卖乖是没用的,卖惨更没用。 玩阴谋诡计,对方更是最擅长此道。 这时候。 哄着小陈陈睡觉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所以说,契主你是真打算和拜灵天教主一起,想办法废了那骸骨道主吗?” “怎么说呢……”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帮忙我肯定是要帮忙的,虽说可能也用不上我,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而且,我还得去救太墟道主。” “这两件事虽说是分开的,但恰巧就关联在了一块。” 进入轮廓体内随时可以。 让拜灵天教主送进去就成了。 问题是,骸骨道主不离开那轮廓体内,陈黄皮是根本不敢再进去。 他要做的是带着黄铜油灯过去。 把太墟道主弄成邪异,然后再将其杀死,还得借来那太墟天道的力量,把自己的磨盘给祭出来。 这些还都只是后话,真实施起来应当问题不大。 最麻烦的就是骸骨道主。 祂在那轮廓体内,就没人能进去杀的了祂。 就是把阴天子,仙尊都喊来都做不到。 只能是趁其降临以后再行出手。 可问题是。 骸骨道主又不是己方的人,谁能控制祂降临玄真道界呢? “那为何契主你不先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呢?” 索命鬼很犀利的指出了一件事:“五脏炼神法只剩肺庙,阴阳合和化神术只剩阳神,临门一脚,若是修成任意一门功法,契主你的战力恐怕都会暴涨。” “那些老一辈强者的算计谋划,确实不是咱们能琢磨明白的。” “但只要契主你足够强大,一力破万法,还有什么好担心?” 这话说的倒是极为妥贴。 但问题是,陈黄皮眼下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阿鬼,你看我如今这样子还能修炼吗?” 陈黄皮指了指自己的三个脑袋。 八条手臂在空中挥舞,那苍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 他拉开衣裳露出上身。 随着他心念一动,整个上身胸腔都变得隐隐透明了起来。 所有的脏器都完好无损。 至于那五脏庙,则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要知道。 陈黄皮体内可不止是脏器庙。 还有个胃袋开辟的脏器天地,那天地之中还有着断手,以及老疯子最后残存的剑柄。 如今陈黄皮原本的身体化作邪异之躯。 就连断手都好似不存在了。 像是全都离开了玄真道界一样。 陈黄皮无奈的道:“黄二,你之前把我点化成邪异,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我原本的身体怎么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个……” 黄铜油灯讪笑道:“本家,这不能怪我啊,我之前把你点化成邪异,那你也没变成这样啊,你之前还是太一的样子。” 陈黄皮是进了棺材。 又被那苍天死气灌体,莫名到了轮廓体内才成了现在这样。 黄铜油灯哪肯背这个锅。 于是,黄铜油灯索性就说道:“之前我就是觉得会出问题,所以才想着让黄一那个没人性的帮你点化回去,结果它死活不帮忙。” “对,就是黄一的锅。” “它要是当时老老实实的帮你点化回去,咱们现在还用得着如此苦恼吗?” 越说,黄铜油灯就越是兴奋。 躲在角落里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什么黄一没有人性,就知道听命行事,不像自己,自己只会关心自家人。 还有什么潜力已尽,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黄铜油灯这样。 陈黄皮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有没有怪黄铜油灯的意思,只不过是现在确实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似事情很多。 但又全都两头堵,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阿鬼,你想想办法吧。” 陈黄皮关键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把希望放在了索命鬼身上。 一直以来。 当这几个东西陷入僵局的时候。 索命鬼永远都能整出点看似行不通,真搞起来却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的法子。 不过这一次。 陈黄皮确实难到了索命鬼。 “契主,我还是坚持应当先解决你自身的问题。” 索命鬼冷静的道:“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管,但你别忘了咱们一开始费劲千辛万苦,来大乾仙朝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汤谷毁了,这里能出六阳神。” “拜灵天教主的计划里,本来就没算上你,那你就先不要管。” “黄一眼下不出来,你变不会原来的样子,那咱们就去找陈皇。” “找大伯么……” 陈黄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了一眼索命鬼怀里睡着的小陈陈。 自己刚打死了大伯的儿子,现在就跑过去找他。 总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还有,见了大伯以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呢? 大伯,是我啊,我是你侄子,我刚把你儿子打死了,我来见你了。 啧…… 陈黄皮咂了咂嘴,哭笑不得的道:“大伯应该不会生我气,毕竟他一万多年前就气够了,去找大伯倒是个好办法。” 况且按照原本的计划,要是没陈道行,没有那轮廓体内的事。 陈黄皮现在确实是要去找陈皇的。 之前他没那个本事进入那片禁区,现在这具邪异身躯有了近乎于道的威能,自然只靠自己就能成事。 最主要的是。 陈皇可以命令金顶天灯。 这盏灯,听师父的命令,听陈皇的命令,就是不听自己的。 本着脚踏实地的想法。 陈黄皮便决定离开灵海道场,先去见一见陈皇。 但就在这时。 那庞大的灵海道场,突然震动不止。 汹涌的灵光从身下涌现出来。 点点灵光中折射万千,隐隐有诸多修士的身影在其中盘坐沉寂。 那些身影,其实就是拜灵天的弟子们。 忽地…… 一个伟岸的身影凭空出现。 “师傅!!!!” “前辈。” “嗯。” 拜灵天教主双手背负,不冷不淡的道:“陈黄皮,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本座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可有琢磨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有些纠结。 拜灵天教主当时说的很清楚,要是自己琢磨不明白,那自己就得离开灵海道场。 但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拜灵天不收自己,自己就去找大伯好了。 “前辈,我要去乾元阙。” 陈黄皮作揖行礼:“大伯孤身待在那里已经有一万多年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然后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把我的力量再往上提一提。” “不是因为本座对你不客气,所以有了逆反情绪?” “有一点吧,不过阿鬼说的对,我确实得先做好我自己的事。” 陈黄皮倒坦率。 他没有去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做遮掩。 拜灵天教主点点头,赞许的道:“不错,看来这一个月的功夫,你小子总算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人最难的就是看清自己,这很好。” 祂这一个月来可没有关注陈黄皮。 虽说是要炮制那子体,但也是想考验考验陈黄皮。 在祂看来。 陈黄皮虽说一直以来表现的还不错。 换做别人,都足以自傲了。 但这还不够。 陈师道的徒儿,做到这些是应该的。 而陈黄皮没有做到更优秀,没有超出常人认知,那就还是差了点意思,就是跟陈道行比起来,都只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想到这。 拜灵天教主索命便道:“很早本座就看出你身上因果缠身,不止有仙尊的,阴天子的,还有陈皇那头倔驴的。” “你去见陈皇,但你可知道那乾元阙如何进去?”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眉头微皱,拱手道:“乾元阙那里很危险吗?” “不是乾元阙很危险。” 拜灵天教主玩味的笑道:“是那乾元阙里有一样至宝,名唤乾元宝鉴,此物连同大乾仙朝的地脉,由此陈皇才能维持大乾仙朝不坠。” “配合太岁杀剑,更是能让那些道主都在大乾仙朝掀不起太大风浪。” “你若是觉得你如今也有了近乎于道的战力,就能大摇大摆的进入乾元阙,那可就想多了。” “那宝鉴会直接把你镇死在地脉之中,如同背负大乾仙朝一般动弹不得。” 听到这话,陈黄皮明白了,立马道:“请前辈教我如何进入其中。” “张口就要让本座教你?” 拜灵天教主嗤笑道:“你师父还知道跟我许诺好处,你倒好,空手套白狼,看来你这一个月来,也只是冷静了下来,其他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说完,拜灵天教主转身就要离开。 陈黄皮在这一刻,则立马感觉到整个灵海道场都在排斥自己。 他福至心灵。 忽然脑海中涌现出诸多念头。 拜灵天教主让自己琢磨的,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而是让自己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自己已经长大了。 样子也和成人没有太大差别。 可心态有时候却还没有扭转过来。 或者说,还没有那种坚定到让人叹为观止的意志。 “前辈,等一下。” 陈黄皮立马大声道:“若是前辈帮我,日后玄真道界成就完美天地,必然有前辈一个道主之位。” 此话一出。 拜灵天教主无比错愕。 祂对陈黄皮的反应很满意,可对陈黄皮许诺的东西很不满意。 当师父的这么说也就算了。 这师徒俩是没通过气吗? 许诺的玩意都一样。 真以为自己稀罕那道主之位,真以为自己是为了做道主,才蛰伏万年,用命来博取己方的胜算吗? “你小子说话真是跟放屁一样。” 拜灵天教主气笑了:“你这许诺不行,男人之间讲究的是利益往来,可这道主之位你师父当年已经用过一次了,你得换一个。” 陈黄皮却咧嘴一笑:“前辈,我师许诺了你一个位置,可到底还是得你自己去拿,但我许诺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到时候前辈你就知道了。” “还学会卖关子了。” 拜灵天教主不屑的道:“罢了,不跟你小子一般见识,你想去乾元阙很简单,本座带你进去就成,那地方本座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前辈你那么了解乾元阙?” “因为本座怕啊……” 拜灵天教主叹了口气,拍着陈黄皮的肩膀说:“陈皇已经一万多年没有半点动静了,所以本座早就做好了陈皇也被那轮廓控制的准备。” “别说他,就是阴天子,本座也琢磨过怎么对付祂。”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如今的玄真道界,不是什么你来我往的战争,也不是什么修士之间斗法的闹剧。” “本座没想过会输,或者说本座要的就是赢!” “为了这个目的,本座可以赌上所有,哪怕孤身一人又如何?本座早已做好了最坏的结果,当然,要是没你师父顶着,那本座也只能认栽。” “这是万物众生的劫难,容不得半点失算,容不得半点破绽,所有的计划都在缝缝补补,随时变化,必要的时候,谁都可以牺牲。” 拜灵天教主的语气非常冷硬:“蝉鸣一夏,蛰伏十载,本座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因为本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他人呢?” “你要让本座把你当男人看待,那你就得有这番觉悟。” “多谢。” 陈黄皮凝重的点了点头。 拜灵天教主却突然又换了一副脸色,笑呵呵的道:“看把你小子吓得,别绷着一张脸跟要杀人似得,说出去还以为本座把你小子带坏了呢。” “走,本座先带你去一趟仙界,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回来以后,就送你去见陈皇。” “仙界,是要找仙尊吗?” “看一看吧,最好能找到,要是找不到的话,就得看看你大伯手里的太岁杀剑,能不能斩了那骸骨道主了。” “可是没有肉身,骸骨道主不会降临。” “所以咱们回来的时候,要顺道去界外,把紫薇大帝的肉身给弄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本座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你听好……”(本章完) 第425章 玄真道界第一个飞升者 仙界,玄真道界的三界之一。 同样的,仙界也见证了玄真道界的修行体系,代代接力发展到了最为繁荣,最为昌盛的时候。 而仙尊不仅仅是仙界之主。 他还是第一个飞升者。 活了不止一个纪元。 去掉阴天子,整个玄真道界如今的修士,都可以说是后来者。 就连那些盗主们,都有不少是仙尊的后辈。 “所以说,仙尊为什么没有成道主呢?” 陈黄皮看着那破碎的仙界,看着如同浮萍一样漂浮的孤岛残骸,情不自禁的问出了这个很奇怪的问题。 来仙界其实很简单。 尤其是拜灵天教主带路的情况下,陈黄皮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到了这里。 和记忆里模糊的仙界不太一样。 如今的仙界随着当年明月升天,三十三重天全都炸开,化作无数碎片岛屿,而这里的灵气,甚至也不比大乾仙朝要强多少。 再加上先前那青皇降临的时候,收割了一波仙界修士,将其化作仙胚,这仙界眼下当真是没有半点生机,一片荒芜寂灭之相。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也是头一次到仙界。 不得不说有点失望。 “轿子人人抬。”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仙尊说不定也是徒有虚名,别人看他年纪大,给他个面子,不然他要是真那么利害,不早就做道主了。” 阴天子人不做道主,那是因为无论是改天换地也好,还是纪元更迭也罢,只要玄真道界还在,那黄泉阴土就不会消失。 故而阴天子不死不灭。 成了道主,那就真得跟着天道一起完蛋。 反倒不成道主没有这番顾虑。 况且那些道主们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和阴天子交恶,毕竟打又打不死,何必折腾来折腾去。 但仙尊就不一样了。 仙尊可不是仙界的土著,他是第一个飞升的修士。 也就是人间的生灵。 他死不死的,和仙界其实关系不大。 因此在明明有机会成道主的情况下,反而好像对此没什么追求,就着实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黄二,我不是在反驳你。” 狐狸山神悻悻的笑道:“不过仙尊好像还没死,咱们到了祂的地盘,你这般恶意抹黑祂,万一人回来了,岂不是很尴尬?” “嘿,你以为本灯为何敢这么嚣张?” 黄铜油灯得意道:“还不是因为本灯在这别说是仙尊了,就连邪异都不曾看到一个,要是没有这点自信,本灯敢上这幅嘴脸?” 它向来最擅长的事,其实不是什么点化邪异。 而是顺风上嘴脸,逆风叫可怜。 就是因为知道仙尊不在仙界,它才敢这么说,要是就这几句话,那仙尊就心有所感,气到要杀过来,那它立马就能有所察觉。 这种本事和实力没什么关系。 纯粹是因为被观主收拾的次数太多,都已经产生了本能了。 这时,最前面的拜灵天教主淡淡的道:“除了苍天纪元,往前数几个纪元,若是仙尊想,他是真能走到哪一步的,至于为什么不成。” “这么跟你们说吧。” “佛主知道吗?” “知道。”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道:“不就是烂泥佛呢,它都被我给弄死了,肉身都在我的心庙里关着。” 提起心庙,他其实想的却是肝庙里的赤邪。 之前肉身没变成邪异之躯的时候,赤邪就整天在肝庙里哭着喊着要回仙界。 结果现在回来了,肉身一变,陈黄皮感应不到赤邪,赤邪也感应不到它,当真是不知不觉间回了一趟家。 拜灵天教主奇怪的看了一眼陈黄皮,戏谑的道:“对你而言,烂泥佛确实算是佛主了,不过本座说的佛主,可不是它,而是上上个纪元的道主。” “佛只有一尊,所有修佛的最终修的都是祂。” “但你知道那一个纪元临近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仙尊联合阴天子,还有你们老陈家的人,把佛主给逼的提前自斩,差点就被撵出了玄真道界。” 听到这话。 陈黄皮震惊无比的说道:“道主不是一整个纪元的最强者吗?怎么会被仙尊和阴天子逼到那种程度?” 黄铜油灯,狐狸山神,还有索命鬼全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这又是一桩辛密。 而且听起来好似是关于道主的秘密。 要不是拜灵天教主这老一辈的强者提起,恐怕它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接触的到。 就算是实力赶上来了。 可老一辈的强者谁没事跟它们讲这些。 观主就从来不说。 拜灵天教主似笑非笑的道:“道主是很强大,不是那个境界的人是想不到有多强的,但这不代表没有办法制衡祂们。” “那佛主当年有些痴心妄想,想要众生皆佛,便是纪元更迭,祂也能继续做佛主。” “不过仙尊是个暴脾气,阴天子吧,虽说不温不火的,但也被气的够呛,这两位当时最厉害的强者联手施为,直接就要把天下修佛的都打入畜生道。” “那佛主是能以力压人,但仙尊活了那么久,虽说不是道主,可对玄真道界的了解不比道主差多少。” “总之,仙尊最后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那佛主反正是把脸给丢尽了。” 说到这,拜灵天教主有些感叹:“道主和天道合一,但并不是玄真道界的主人,而是这后圃中的园丁,时时修剪,时时提苗。” “玄真道界越强,道主才会越强大。” “可为了追求力量而做道主,本座其实是不怎么认可的。” “所以说,以前的道主其实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厉害。” 陈黄皮有些明悟:“毕竟玄真道界的修行体系,在苍天纪元才发展到最繁荣的时候。” “也不能这么说。” 黄铜油灯摇头道:“观主以前好像提过一嘴,最初的那位道主好像就很厉害,只不过跟观主比起来就显得没那么出彩了。” “第一个吃螃蟹的,自然是有点优势的。” 拜灵天教主半是嘲讽,半是严肃的道:“只不过你们几个记住,今人未必不如古人,这天底下也永远不缺天才。” “今日的近乎于道,一定是比以前的近乎于道要更厉害的。” “因为时代在发展,仙尊之所以很强,是因为他每一个纪元都会选择重修,永远都不会故步自封,他是本座见过最有进取心的人。” 这话陈黄皮有些不认可了:“那我师父呢?” “你师父啊……” 拜灵天教主沉吟了起来。 好似这是一个很难说出口的事。 陈黄皮虽说一向是天大地大师父最大,但他也知道师父不是无所不能,可要说进取心,师父都要把玄真道界推至完美天地的程度。 仙尊、阴天子、还有那么多强者都被师父的胸怀折服,愿意和师父并肩而行,那师父肯定才是最有进取心的那个才对。 “陈师道这人没什么好说的其实。” 拜灵天教主道:“真要说有什么对他不满意的,就是他生的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苍天纪元才出了这么一号猛人。” “要是早出生几个纪元,现在咱们还用得着吃这种苦头?” 说没架子,拜灵天教主是真没有架子。 谈话间都是咱们,你我。 除了自称本座以外,还真就是能和陈黄皮他们打成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代好友呢。 “就这……” 黄铜油灯有些失望的叫道:“还以为要说观主的黑历史呢,给本灯激动的,没想到是先抑后扬,听得一点劲都没有。” “还是说那仙尊吧,仙尊究竟行不行啊!” 这次来仙界,来得快其实去的也快。 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仙尊的踪迹,要是找不到,拜灵天教主也不可能久留,立马就会掉头去乾元阙找陈皇。 对付骸骨道主。 仙尊就像是保险,而陈皇则是次选。 拜灵天教主瞥了一眼黄铜油灯,淡淡的道:“原本仙尊是打算在黄天纪元合道做道主的,要不是中间出了陈师道,现在咱们就都得指望他。” “要是仙尊都不行,难道你九冥神灯行?” “就是就是。” 陈黄皮附和道:“若是黄二你给点力,这一路上我能少吃多少苦,怕不是天地异变结束,我都看不到你巅峰的时候有多厉害。” 黄铜油灯悻悻的道:“会看到的,会看到的。” 要是它都得恢复巅峰时期,把自己的分身全都给召回来拼命,那恐怕已经是被逼到没有办法的程度了。 那样的结果,其实黄铜油灯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直以来它也都是能忍则忍。 拼命而已,它不怕。 只是怕拼命都没用而已。 “走,去紫薇天看一看。” 拜灵天教主带着陈黄皮在这破碎的仙界半日光景,就已经是把九成的地方都巡视了个遍。 可就像黄铜油灯说的那样。 一点仙尊的痕迹都没有。 而当年仙尊消失之前,曾经带着紫薇大帝和拜灵天教主见过一面。 因此,拜灵天教主便打算去紫薇天瞧瞧。 即便是没有任何发现,可紫薇大帝的肉身到底是要拿来当诱饵的,多少也得过去一趟。 漫天破碎的岛屿就像是繁星一样。 陈黄皮一路跟着拜灵天教主向着紫薇天赶去。 但他实际上却是心分二用。 “太岁教主为何不在仙界?” 陈黄皮之所以愿意立马来仙界,其实还是牵挂着太岁教主。 当年和太岁教主分开。 太岁教主说是要去一趟仙界,若是陈黄皮遇到生死危机,那他立马就会回来出手相救。 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半点音讯。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其实到现在都没和拜灵天教主提过太岁教主的事。 因为太岁教主说过。 他暴露的越晚,越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拜灵天教主先前又和陈黄皮讲了那番话语,使得他也明白,太岁教主要是想让拜灵天教主知道,估摸着早就跟祂打过招呼了。 不说,那自己也没必要瞎掺和,省的坏了人家的算计。 罡风阵阵吹过。 一座座破碎的岛屿飘动。 拜灵天教主在前方带路,一路上所见所闻,却无半点发现。 当然,要是真那么容易发现。 先前无论是那幽冥天道主,还是青皇,估计早就看出点什么了。 “不对,先停下。” 拜灵天教主突然抬手示意。 陈黄皮立马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前辈,为何要在此止步?” 再往前飞一会儿,就要进入紫薇天的最中心。 那地方是一片空旷的星域。 而别的地方则都有破碎的岛屿漂浮,唯独哪里什么都没有。 拜灵天教主低声道:“有子体来过这里。” 说着,祂便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个炉鼎。 那炉鼎里,一个子体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空洞无神,好似已经被拜灵天教主给彻地炮制成了傀儡似得。 凭借着这子体。 拜灵天教主就能感应到其他子体到来的踪迹。 陈黄皮闻言心中一惊:“莫非是那些子体有了发现?是我们来晚了!” “怎会来晚?” 拜灵天教主摇头道:“本座是掐着点来的,你觉得为何偏偏是这时候过来,还不是算好了时机,想让那些子体给咱们打个头阵。” 骸骨道主令子体们兵分三路。 一路去界外寻找紫薇大帝的肉身。 一路去过去被打崩的时间线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强者。 剩下的一路,也就是子体最多的,则来仙界寻找仙尊的踪迹。 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骸骨道主需要一具能承载祂力量的肉身,那仙尊的肉身,甚至比阴天子的肉身都要合适。 紫薇大帝,截天教主这一档的肉身,都只是凑合着能用而已。 陈黄皮有些心急如焚:“若是它们捷足先登,找到了仙尊的下落怎么办?” “你看,你又急。” 拜灵天教主皱眉道:“前面那片星域是紫薇天的中心地带,而那些子体到了这里,没理由不进去,可你看看,没有一个子体留在这里做接应。” 那中心地带,拜灵天教主来过不止一次。 但里面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次再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子体们会不会有什么法子能发现自己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不能贸然闯入。 陈黄皮低声道:“是,若是我来这里寻找仙尊,那我肯定会留几个子体在外面等待,即便是出了问题,也能回去喊人过来帮忙。” 拜灵天教主点头道:“要么是这些子体真就是傻子,全都一窝蜂的钻了进去,要么就是,这地方有大恐怖,所有的子体都栽了。” 而且还得是同时中招,甚至快到连将消息传递回去都做不到。 “陈黄皮,你们退后万里,躲远一点。” 拜灵天教主想了想说道:“本座先过去看看,三息,本座只进去三息,三息过后无论有任何发现本座都会出来。” “如若不然,你们立马回去找陈皇。” 说罢,拜灵天教主大手一挥,便有一根香从手中炉鼎飞出,没入陈黄皮手中。 “点燃这根香,跟着烟气走便可。” 陈黄皮将那根香收入勾魂册中。 随后,他便郑重的带着索命鬼它们赶紧退出这片星域。 拜灵天教主觉得差不多了。 便冲陈黄皮摆了摆手,随后毫不犹豫的一步踏出,直接进入了那片空旷无比的星空之中。 然后,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三息过后。 拜灵天教主的身影立马出现。 示意陈黄皮它们过来以后,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那些子体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 陈黄皮错愕的道:“难道它们走了?” 拜灵天教主摇头:“不可能,本座有这子体做耳朵,那些子体要是走了,怎会一无所知,这地方很奇怪,很不对劲。” 祂这次进去,里面和之前一模一样。 什么变化都没有。 就是一处破碎的仙宫,是紫薇大帝曾经的道场。 “要不让我进去看看?” 陈黄皮试探性的道:“同样以三息为准,成与不成我都会出来。” 拜灵天教主想了想,便道:“好,这次本座就在此处看着,或许先前有什么变化,但你发现不了,本座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陈黄皮也不多废话。 他带着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就一头扎了进去。 而进去以后。 他看到的和拜灵天教主所见一致。 破碎的仙宫,毫无半点生机。 没有仙尊的踪迹,也没有那些子体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呢……” 陈黄皮茫然的道:“那些子体进了里面就没出去过,那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和拜灵天教主却好好的。” 三个呼吸结束以后,陈黄皮便按照约定赶紧出去。 拜灵天教主微微摇头,祂也同样没发现任何不对。 眼睁睁的看着陈黄皮进去又出来。 但越是正常,就显得越是古怪。 尤其是有了那些子体作为参照物以后……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在此地空耗。” 拜灵天教主很果断:“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陈皇,不能因为找不到仙尊,便让这计划停下来。” 但陈黄皮却犹豫了一下。 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索命鬼。 “阿鬼,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没有。” 索命鬼摇头道:“契主,你和拜灵天教主都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你们都没看出不对,我又如何能成?” “只不过,我在想,会不会是种不同……” 此话一出。 拜灵天教主瞬间眼冒精光:“确实是种不同,咱们是玄真道界的修士,而那些子体则来自轮廓,或许得披上它们的皮才成。” 陈黄皮后知后觉,恍然道:“所以那些道主到这里也没有发现,是因为祂们披着玄真道界修士的皮。” “这地方,只针对玄真道界之外的存在。” “而玄真道界的修士,则对此一无所知。” “防家贼,坑外人,紫薇大帝和仙尊看来也喜欢玩脏的啊……”(本章完) 第426章 离开玄真道界的路 变成子体,或者说变成玄真道界之外的生灵,便能揭开这空旷星域的真正面纱。 而前路究竟如何。 陈黄皮说了不算,拜灵天教主说了也不算。 只能进去以后再行考量。 如今的问题是进不进去。 进去,或许就能找到仙尊的下落。 不进去,那就立马掉头找陈皇。 陈黄皮当然是想进去看看的,他如今这具身体好歹也能算得上是近乎于道,仙尊再利害,那也没跳出这个境界。 就算有危险,也能再变回去。 “陈黄皮,这次你先进去。” “为何?” “你进去以后若是出事,本座还能想办法把你给拉回来,若是本座进去,你小子能有这个本事不成?” 拜灵天教主这次没有顶在前面。 陈黄皮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问清楚了便点头同意。 他做好了准备。 不过,就在要变化成那子体样子的时候。 拜灵天教主忽然道:“且慢。” 陈黄皮不解:“又怎么了?” “你变成太墟神灵的样子。” 拜灵天教主解释道:“先前那一批子体栽了,而你又变成子体进去,若本座是仙尊,定然觉得你是被派来的救兵,说不得立马就得弄死你。” “而你要是变成太墟神灵,那多少能争取点变成本来面目的时间。” “原来如此。”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长着九颗脑袋,十八条手臂,二十多条腿的庞然大物。 其实,他变成太墟神灵比变成子体都要简单。 变成子体还没跳出变化之术的范畴。 变成太墟神灵,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本家,你变了,那我也变!!” “黄二,你变什么变?你也要跟我进去吗?” “那当然了!” 黄铜油灯不假思索的道:“没有我跟着,你在外面别说搅风搅雨了,被人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需要我!!!!” 它说完,同样动用了变化之术。 不过黄铜油灯变的却不一样。 它直接就变成了一只青黑色的巨大蛾子。 而不是人型生灵模样。 陈黄皮错愕的道:“黄二,你这是……”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没见过吧,没见过就对了,我寻思当年那些追着你咬的外邪,不就是跟个蛾子似得,我正好就变成它们的样子,和你也算配套。” 陈黄皮变成太墟神灵。 那黄铜油灯就变成太墟的外邪。 这当然算是配套。 只不过,陈黄皮心里是十分的无语:“变得很好,下次不要变了,刚刚我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你给弄死。” 也不知道黄铜油灯是怎么变的。 它明明是没见过那些外邪,只是尽量往那方面靠,可变化以后居然一模一样。 甚至陈黄皮都挑不出半点破绽。 “那我呢?” 狐狸山神弱弱的道:“我就不进去了吧,我这点本事也就真仙水平,去了还不够给你们添乱的。” “那你就待在这照顾小陈陈。” 都是自家人,索命鬼倒是觉得狐狸山神在外面更加安全。 虽说狐狸山神命够硬。 但不说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就是索命鬼,它也是勾魂册不毁,就能死而复生的存在。 而且狐狸山神现在是拜灵天的未来教主。 以后说不定还是根独苗。 躺赢就可以了,用不着跟着玩命。 就这样。 陈黄皮、黄铜油灯,外加索命鬼这三个东西,便在拜灵天教主和狐狸山神的注视下,消失在了这片星域之中。 “师傅,你说仙尊会在里面吗?” 狐狸山神很好奇:“若是真在里面,那先前那场大战,道主都下场了,祂还能就在里面看着不成?” “问题不是在与不在。” 拜灵天教主淡淡的道:“而是得让仙尊知道咱们在找祂,不管祂那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当年和陈皇又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得给祂透个底。” “只要仙尊知道了,祂自然会有考虑。” 听到这话,狐狸山神一脸震惊的道:“好你个老王八蛋,你原来是根本没想着能把仙尊给找回来,那你让我兄弟进去作甚?” “你这不是坑人吗?” “小王八蛋,本座是你师傅,你竟敢如此和为师说话?” “老王八蛋你别废话。” 狐狸山神叫骂道:“当年你收我做徒弟的时候就说了,你修行出了点问题,要是没有外部刺激,你就会偏向于明哲保身,受了刺激才会掀桌子。”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最近没骂你,所以你又想苟着了?” “苟个屁!” 拜灵天教主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狐狸山神的脑袋上:“让你好好修行咱们拜灵天的法门,你学了这么久,结果才学会了五六成。” “现在跟你说话的,是为师的灵身。” 拜灵天信奉万物有灵。 拜灵天教主这人,其实和人间的杜家兄弟有些类似。 都有种试图探寻世间一切奥妙真理的调调。 因此很多年前,拜灵天教主就把自己的灵给弄了出来。 而拜灵天教主的真身,其实就是先前化作灵天以后,逼着那青皇合道,用这诡异邪门的术法,拉着起一起消失在玄真道界。 此法只要不动用,拜灵天教主的真身就不可能回来。 所以从那以后,陈黄皮他们遇到的,其实都是拜灵天教主的灵身而已。 拜灵天教主不耐烦的道:“为师这灵身都出来了,还能玩什么苟且把戏,那是要玩命的,让陈黄皮进去也不是在坑他。” “要是他出了事,为师是真能把他给弄回来的,可要是为师这灵身都栽了,眼下这些大大小小的事谁去主导?” “让你来,你能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 狐狸山神讪笑道:“可陈黄皮是观主的宝贝徒儿,师傅,你可千万要上点心,绝对不能让他出一点问题啊。” 拜灵天教主点头道:“太墟世界的天道,当然是不能出问题的,好歹也是一方助力,而且若是为师所料不错,此人应当是陈师道搞出来的生灵。” 狐狸山神惊呆了:“师傅,你猜到了?” “呵呵。” 拜灵天教主淡笑道:“为师和陈师道斗了小半辈子,还能不知道他的算计?黄天要降世,由死而生,此乃逆天之举。” “而这太墟天道同样化作生灵,定然就是一个试验品。” “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出来晃悠,搅风搅雨,玄真道界的所有修士,都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而忽略黄天。” “若是本座所料不错,那黄天估计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候。” “因此,陈师道才会把他先推出来。” 说到这,拜灵天教主正色的道:“不过,为师能看的到这一层,其他人却不一定看的到,总之,你记在心里就成,不要与外人讲。” 狐狸山神道:“师傅,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想多了,观主就没这个想法呢?” “你看,你这就是陷入了固有思维里。” 拜灵天教主冷笑道:“陈师道是道主,所以说没人敢去想他的那些算计,更不会觉得自己能猜中他的心思,可为师不一样,为师生下来就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敢想,也敢猜。” “还得是你啊,师傅,你是这个!” 狐狸山神竖起了大拇指。 它觉得自己这便宜师傅猜的太离谱了。 还不如不猜呢。 陈黄皮是黄天,压根就不是什么太墟天道。 观主把他推出来,不就是让他修行圆满,最后逆死而生么。 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弯弯道道。 总不能说,陈黄皮其实根本就不是黄天。 真正的黄天另有其人吧。 那也太奇怪了。 除非观主真失心疯了,不然怎么会搞出这种听着就觉得扯淡的事。 …… 而此时此刻,在人间。 在那黑暗无边的奇异空间内。 邪道人盘坐在巨大的祭坛中间,面前则是那黄天的蛋壳。 咚咚咚…… 和之前不一样。 如今,这蛋壳之中的心跳声越发的明显,越发的沉重。 那蓬勃的生命力,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邪道人伸手摸了摸那蛋壳。 有些感慨的说道:“还有四次阳极,一而再,再而三,三次过后,贫道这练假成真的手段,方能真正成事。” 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就是最后一次阳极。 届时,它便能放手施为。 甚至还可以去见一见陈黄皮。 而在这之前,它都只能在这里独自看护这颗蛋。 咚咚咚! 那颗蛋中的心跳声更加猛烈。 邪道人却不以为意,伸手一招,黑暗中便亮起了密密麻麻的昏黄光亮。 周遭的黑暗被照亮了一角。 仔细看,那些光亮的来源,竟然是一盏盏满是牙印,掐痕的破烂油灯。 再往极远处看去。 便能看到一片建筑的轮廓。 隐隐像是一座城池。 黄铜油灯的分身们被邪道人点亮。 那些灯光照耀过来。 便使得那颗蛋的跳动变得缓慢了下来。 某种奇异的光辉覆盖在这蛋壳上,似乎让其十分安心。 并且,透过那些灯光,似乎能看到这颗蛋里,有着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 这时。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观主,小师弟这躯壳应当快要修补好了吧?” “还得再过几日才行。” 邪道人无可奈何的道:“你们这小师弟,从小就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为师不管他吧,他就真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这躯壳虽说好不容易铸就,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 “但哪有屋顶都漏了,也不修补,就凑合住的说法。” “到头来,还得为师给他收拾。” 这蛋壳的那个身影,实际上就是陈黄皮的肉身。 只不过,这并不是说陈黄皮的肉身就进来了。 而是练假成真之法。 以另一种谁也发现不了,谁也看不出问题的法子,来帮陈黄皮把肉身给重新梳理一下。 邪道人叹了口气:“要不是黄二把他点化成了邪异,为师心血来潮想看看可有什么纰漏,恐怕回头还要出问题。”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黄皮的肉身到处都是裂纹。 早就被打的开裂了。 要不是出山前用那日月,还有其他的事物给炼制了一层遮掩本相的外皮,早就已经露馅了。 要是真漏了馅。 都不用等到天地异变结束了。 那些道主立马就会用尽任何办法,发疯一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都一定要弄死陈黄皮。 当然,这其实也不能怪邪道人没算到这一茬。 主要是谁能想到陈黄皮几次重伤,事后缓过来了就真不管了。 就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得。 遇事不决就推给当爹的。 “啧……” 邪道人失笑道:“你们小师弟怕不是现在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变成了邪异,拥有了近乎于道的战力,已经能在玄真道界横着走了呢。” “观主,您的意思是,小师弟如今的邪异身躯不能用不成?” “不是不能用,是暂时不好用。” “他是黄天,起码现在还是,天地异变一旦结束,所有的规则都会重定,邪异之躯便是所谓的先天道体。” 说到这,邪道人又头疼不已的道:“为师其实不要求黄皮儿非要怎么怎么样,只是好歹也有个人样吧。” “长出来三个脑袋他都嫌不够威风,怎么,脑袋越多就越聪明?手脚越多吃饭就越利索不成?” 天知道。 邪道人实际上就是观主的小号马甲。 连他老人家的涵养气度,都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足以见得陈黄皮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多么让人发愁。 “最起码大事上,小师弟倒是没走偏。” 有人弱弱的道:“就是他顶着先天道体在外面晃悠,真不会出事,不会被人发现吗?” “为师不说,你能想的到那是先天道体?” “这,这还真是……” 陈黄皮就那副鬼样子。 任谁看了都想不到这就是天地异变以后的先天道体。 就是骸骨道主见了,都只当是个邪异罢了。 毕竟,只要脑子正常。 肯定都会以为黄天降世,化作真仙,那应当是绝对完美,英俊伟岸的道体,挑不出半点毛病。 除非这黄天脑子就不太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邪道人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为陈黄皮修补肉身,而他顶着未来的先天道体在外面晃悠,会被人发现的原因。 就是拜灵天教主用万物有灵的手段试探了一下陈黄皮,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待给他这躯壳修好,贫道定然要想个法子,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袋,全都给摘了,小时候长得那么讨喜,怎么长大以后就成这样了呢?” 邪道人在某些时刻,确实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头一次为人父母,在教育孩子的事上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 但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自己千辛万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怎么跟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就能有这么大的区别。 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哈哈哈!” “黄二,阿鬼,咱们三个混在一块就是安心。” 陈黄皮大笑道:“没有你们俩在身边,我总是感觉不适应,如今拜灵天教主不在,总算是能畅所欲言了!” “可惜狐狸山神跟不上队伍。”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不然的话,咱们四个凑在一块,岂不是畅通无阻,就是天大的死局,也能迎刃而解。” 索命鬼摇头道:“契主,黄二,其实我觉得跟在拜灵天教主身边也挺好的,好歹那也是个正常人不是。” 黄铜油灯大怒道:“阿鬼,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咯?” “你连人都不是……” “啊这……” 黄铜油灯扑扇了一下自己刚变出来的翅膀,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陈黄皮则艳羡的道:“早知道我也变几双翅膀出来好了,看着好威风,好霸气。” “没事,你有九颗脑袋已经够霸气了,多几个翅膀也只是锦上添。” 黄铜油灯卖弄的道:“要我说,加几个翅膀,倒不如加几条尾巴来的妙,这尾巴末端还能长骨锤,砸起人来很方便。” 陈黄皮眼前一亮:“妙啊黄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咱们整天混在一块,你早晚会想到的。”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两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唯有索命鬼懒得掺和,便将目光放在了周遭。 说来也奇怪。 这次变成太墟生灵的模样进入这里以后,原本的事物确实是大变了样。 那仙宫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路。 一条如同白玉铺就的道路。 此路绵延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尽头。 陈黄皮飞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半点变化。 而越是这样,越是显得这里无比的古怪,定然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契主。” “怎么了阿鬼?” “你有没有感觉,这条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脚下的道路,摇头道:“阿鬼,是不是你感觉错了?咱们头一次来仙界,如何见过这条路?” 黄铜油灯则嚷嚷道:“阿鬼,是不是你阎罗老爹给你的传承里,又有什么不得了的记忆,要是的话,你就赶紧说来听听。” “和那传承无关。” 索命鬼皱眉道:“是我,我感觉这条路,怎么那么像是奈何桥呢?” 陈黄皮奇怪的道:“路是路,桥是桥,这有什么相像之处?” 奈何桥他又不是没走过。 真要是像,他早就看出来了。 索命鬼无奈的道:“契主,你现在变成了邪异,你原本的身体显化不出来,也出不了阴神,没有黄泉阴土加持,你自然感觉不到。” “可我不一样,我是真觉得,这条路估计建造的时候,恐怕是照着奈何桥修建的。” 桥是水上的路,路是地上的桥。 但此处仿佛置身漆黑的星空之中,仙尊那些人为何要在此修建一条这样的路呢?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阿鬼,奈何桥是做什么的来着?” “接引灵魂进入轮回。” “那仙尊搞出这条路,是为了接引谁?” “还有,这条路修建的时候,应该是在那场大战之前吧,也就是天地异变后的两三千年,因为事后仙尊就消失了。”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不对,仙尊是不是就是从这条路离开的?咱们要是一路走到头,就能跟仙尊一样,离开玄真道界?” 仙尊消失不见,到现在都没人能发现祂。 甚至言语辱骂,对方都没有半点感应。 拜灵天教主又说仙尊是个暴脾气。 那会不会,仙尊根本就不在玄真道界。 故而才会消失的这么彻地。 这条路,则是送祂离开的道路,同样也是接引祂回来的路。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心口一沉,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再看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化作的太墟蛾子,其翅膀都在微微发光。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快,快用隐匿神通!躲起来!”(本章完) 第427章 你们信我,我真是太一啊 暗无边界,一条似是白玉铺就的道路蜿蜒如龙、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忽然,黑暗中响起一阵如同浪涌动的声音。 哗啦啦…… 紧接着,这道路两旁的黑暗中便泛起了涟漪。 左右各有一尊身高百丈的身影显化了出来。 这是两个人型的生灵。 赤裸着上身,皮肤粗糙,上有诸多古怪的纹路。 其面容则被青铜铸就的面具遮得死死的,只能看到一双暗金色的眼眸。 而躲在隐匿神通里的陈黄皮它们,此刻已经震惊的快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本家,阿鬼,这这这……” “太墟神灵……” 索命鬼深吸一口气,小心低声道:“这里怎么会有两尊太墟神灵,难道当年除了人间的那一尊,青皇用的那具肉身,还有别的过来了?” 玄真道界有太墟神灵其实不是什么问题。 这里还有太墟的天道,还有前任道主呢。 关键是,这两尊神灵竟然是活的。 而且还出现在了此处。 这就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陈黄皮盯着那两尊太墟神灵,心中暗忖道:“之前人间的那尊太墟神灵,说是第一个过来接我的,可祂来了以后就被困死在了人间。” “祂的任务没完成,太墟世界再过来一些强者也说的过去。” 不然的话,青皇用的那人首蛇身的肉身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不过,陈黄皮没搞懂的是。 要是在玄真道界的太墟神灵有不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只在外面冒出来那两个,剩下的难不成都躲在此处了不成? 要真是这样的话。 那祂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还有,这地方不是仙尊祂们搞出来的么,怎么跟太墟神灵又牵扯在了一块? “还好本灯的隐匿神通给力。”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不然这两个太墟神灵突然出现,恐怕咱们都得被其发现。” 它的隐匿神通虽说不是太给力。 但好歹旁边有个已经算是近乎于道的陈黄皮。 由陈黄皮催动它这手段,自然是能遮掩一二的。 不然的话,对上太墟神灵还真有点捉急。 要知道,太墟神灵并不是说都是近乎于道。 但能被派来玄真道界,偷偷摸摸把祂们的天道接回去的太墟神灵,必然都得是这个层次的存在,不然就太墟神灵那种‘淳朴’的性格。 在玄真道界得被人玩死。 “不对啊……” 黄铜油灯突然道:“咱们有什么好躲着藏着的,那太墟神灵是咱们娘家人啊!” “是啊!我们怕什么!” 陈黄皮也缓过神了,恼羞成怒的道:“我是太一,祂们见了我不得当场纳头便拜,现在好像显得我很怕祂们似得!” 太墟神灵来玄真道界,就是为了找陈黄皮这自家太一的。 当年太墟世界被那轮廓吃了一波,彻底失去了成为完美天地的机会,连道主都不可能再出现。 因此,太墟的天道崩溃。 有三成核心化作外邪,按照九离钟的坐标追到了玄真道界。 试图吞噬黄天,修补自身。 但没想到的是黄天要降世成人,本能的就逃到了还没合道的观主身边,自此,太墟的三成天道和玄真道道界的天道融为了一体。 而太墟天道对此自然是清楚的。 于是,便有了太墟神灵跨界而来,想要把自家天道给接回去。 只是这种事,先不提太墟天道是不是做的太鸡贼了。 毕竟天道之间自有分说。 单是玄真道界这边就不可能同意。 观主更不可能同意。 你太墟天道也只占了三成而已,而黄天那是实打实的。 黄天不姓黄,也不姓太,而是姓陈。 只能是自己想去太墟世界,不能是你太墟的人过来,说拐走就拐走,不然岂不是白养那么大了。 如今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脑袋转过来了,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这两个东西立马态度就变了。 而一旁的索命鬼将其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无语。 其实,陈黄皮现在虽说已经到了近乎于道的战力。 但有个问题一直都存在。 那就是,自从到了大乾仙朝以后,挨了不少老一辈强者的毒打。 眼下就是碰到太墟神灵。 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对方肯定要搞自己,不如先躲起来看看情况。 当然,索命鬼想是这么想。 可话到嘴边却是另一回事。 “契主,黄二,你们先冷静一下。” 索命鬼低声道:“这地方太诡异了,所见所闻都非我等所能想象,即便是太墟神灵出现,也应当小心行事才对。” 陈黄皮道:“阿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要相认,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急于一时。” 索命鬼眯着眼睛道:“况且咱们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倒不如静观其变,待局势明朗再做打算。” 这几个东西里,就属索命鬼行事做稳重。 没办法,其他人指望不上。 索命鬼作为狗头军师,当然要考虑的更多一点。 陈黄皮虽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索命鬼的话他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能听得进去的。 当下也就按纳住了那颗躁动的心。 “黄二,阿鬼,这两个太墟神灵为什么就杵在那里不过来?” 陈黄皮盯着两尊太墟神灵看了半天。 可对方却始终都站在那黑暗中,根本不曾有踏入这条奇异道路上的意思。 就好像这条路有着大恐怖一样。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不应该啊,咱们一路过来,要是这路有问题,那咱们估计早就遇到麻烦了,会不会是祂们过不来?” “应当不是。” 索命鬼思忖着道:“先前进来的那些子体,咱们也没看到其踪迹,或许这条路就不是给祂们走的,咱们能进来,应当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就在这时。 那两尊太墟神灵开口了。 “时间不对,那人不会现在就从此路归来。” “可先前明明紫薇星盘有所感应,应当是有存在到了这里才对。” “可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仙界都炸了,几个仙帝死的死亡的亡,设计这条路的紫薇大帝也早已陨落,唯有吾等在此履行约定。” “再往前巡视吧,务必得把这人给找出来。” 这两尊太墟神灵说着,便从这道路两边的黑暗中继续往前巡查。 而陈黄皮见此,便也悄悄的跟着往前走。 同时,他和索命鬼、黄铜油灯也商议了起来。 “这两个太墟神灵在说什么呢?又是紫薇星盘,又是这个那个的,还有,仙界不是被陈道行给炸的吗?难道祂们说的是陈道行?” 这些话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时间不对,所以那人不会现在就回来。 还有个紫薇星盘好像能检查这条道路的情况,太墟神灵也牵扯在其中。 关键是,这条路居然是紫薇大帝设计的。 黄铜油灯琢磨了半天,嘀咕道:“仙界肯定是陈道行炸的,他当年不是用那个破旗子,把太阳和月亮都移开了。” 太阳落入黄泉,月亮升入仙界。 仙尊陨落,仙界破碎。 不是陈道行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但紫薇大帝又在其中掺和。 “该不会紫薇大帝当了叛徒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祂其实早就跟陈道行搅合在一块,狼狈为奸了,我说祂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死了,尸体都在外界飘着。” “肯定是当年背刺仙尊,被仙尊给打死了。” “不对啊!” 陈黄皮突然道:“陈道行都被我打死了,他都道崩了,死的透透的,按照这两尊太墟神灵的意思,他还能复活归来不成?” 道崩以后再复活…… 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断手,当年的东华大帝道崩以后,其实活过来的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而是从其尸体上再次复苏的一个新的意识。 除非像太岁教主那样有两个道果。 一个道果没了,还有另外一个能顶着。 而索命鬼却无奈的道:“契主,你不要被黄二带偏了,在它眼里,天底下就没有好人,那紫薇大帝要是跟陈道行为伍,拜灵天教主难道会看不出来?” “那可不好说。” 黄铜油灯嗤笑道:“拜灵天教主虽说人有点阴险狡诈,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祂不也没发现这紫薇天里还藏着这样一条路吗?”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紫薇大帝也是近乎于道,要是想藏着掖着,拜灵天教主一时打眼也很正常吧?” “我倒是觉得紫薇大帝不是那种人。” 索命鬼摇头道:“别忘了,姬忘忧可是紫薇大帝的孩子,那人虽说和咱们接触的少,但人品气度可没落了下成。” “上梁不正下梁歪,紫薇大帝要是个阴险小人,姬忘忧当时早就在天河战场把咱们给抛下了。” 天河战场那次,所有人都被九灵尊困住。 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姬忘忧突破半道,方能有冲出去的机会。 再后来,姬忘忧成功了以后,也没有抛下陈黄皮逃命,而是又杀了回去。 这方面做的确实是没话说。 “拉倒吧阿鬼。”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姬忘忧还在外界复活他爹呢,那小子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估摸着就是发现他爹不是好东西没脸见咱们才装死。” 听到这话。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紫薇大帝是紫薇大帝,姬忘忧是姬忘忧,就算他爹当了界奸,可你也不能混为一谈不是。” “好吧,他顶多算是奸二代,出身不太好,确实不能恨屋及乌。” 黄铜油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它的本性就是至阴至邪的主。 除了自家人以外,其他的无论是谁,它都天然带着怀疑的眼神去看待。 如果说能让它都相信这人是好人。 那只能说明,这人都把命给搭上了才行。 随着陈黄皮他们跟着那两尊太墟神灵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两尊太墟神灵也停下了步伐。 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条路仿佛就没有尽头一样,再怎么前进,沿途所见都是一模一样的境况。 而就在这时。 忽地,黑暗中又有一阵阵奇异浪声响起。 又有两尊太墟神灵在前方的路段出现,从黑暗中涌现了出来。 看样子每一段路,都有两尊太墟神灵把守。 “紫薇星盘没有反应。” 把守这段路的太墟神灵说道:“那个存在应该没抵达这里,或许进入了渊海之中。” 渊海就是周遭的黑暗区域。 有太墟神灵沉声道:“紫薇星盘就沉在渊海之中,若是那人进入渊海,紫薇星盘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人肯定是玄真道界的修士。” 因为玄真道界的法门发展到了一个极致繁荣的程度。 只有这里的修士,才会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倒不是太墟神灵们弄不出来。 是祂们的法和玄真道界的比起来,显得就有点粗糙直白了。 而且跨界而来,没有本界天道加持。 这些近乎于道的太墟神灵,自然就显得没有那般强大了,不仅没法参合进时间长河之中,更是做不到凡有言必有知。 当然,这也只是和同层次的存在相对而言。 对于近乎于道以下的存在,太墟神灵一样强大到不可战胜。 进不去时间长河,但一拳轰出去,连给你施展这手段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又有太墟神灵补充道:“这条路由紫薇大帝设计建造,祂死之前曾说过,这条路虽说只有祂和那人知道。” “但其他的几位大帝,以及那些界主都有可能进来。” “是,祂临死前是这么说过。” 有太墟神灵点头附和:“祂把仙界三十三重天的本源全都偷偷转移了出来,用来建造这条道路,事后更是趁机将仙界炸掉,抹去了所有痕迹。” “但那些源自三十三重天的大帝和界主,却和这条路有着本质上的关联,所以为了防止祂们进来,此路又加上了重重限制。” 属于玄真道界的修士,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条路的。 进去那紫薇天的核心,所看到的就是一座破碎的仙宫。 甚至紫薇大帝还把自己的孩子给封了进去。 便是有人进去其中,也会被其孩子转移注意力,想着去寻找祂的孩子,或许能发现一些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 紫薇大帝对祂的孩子,也就是姬忘忧其实很薄情,也很残忍。 “噫!!!!!” 黄铜油灯怪叫道:“本家,阿鬼,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紫薇大帝把仙界都给炸了!” “我说祂是坏比你们还不信!看吧,不是我以色列人,而是这世界上多的是坏比,少的是好人!” 陈黄皮和索命鬼对视了一眼。 这下子,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来仙界根本就不是那月亮升天才导致破碎的。 合着紫薇大帝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从而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 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恐怕就是天地异变结束,也没人能想到,仙界破碎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而这,也让陈黄皮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条路上了。 他虽说现在是邪异身躯,原本的肉身一时间显化不出来。 但他体内可还有断手呢。 还有一个赤邪。 这俩一个是东华大帝,一个是小赤天之主。 按照太墟神灵的说法,确实是能进来的。 偏偏,紫薇大帝防备自家人做了层层限制,而陈黄皮进来的时候是直接变成了太墟神灵,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绕开了限制。 陈黄皮心中暗忖:“还好我听了阿鬼的话,没有贸然和这些太墟神灵相认,不然祂们跟紫薇大帝搅合在一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不准就叛变了。 不过这么一想,陈黄皮又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自己是太一。 自己的人干出这种事,岂不是到头来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还有,这些太墟神灵是什么时候和紫薇大帝搅合在一块的? 仙界被炸的时候,正好是人间的那尊太墟神灵到来,那个女性的太墟神灵是第一个抵达玄真道界的,其余的太墟神灵都在后面。 难不成紫薇大帝炸了仙界,祂当时还没有死,等到这些太墟神灵过来,才把祂们给降服了? 那祂们不是来找自己的吗? 自己对祂们的重要性,很显然是无可取代的。 为什么不先找自己,而是先碰到了紫薇大帝? “阿鬼,我猜不透了。” 陈黄皮急的直挠头:“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跟祂们相认好了,我倒要问一问,祂们是听我的,还是听那个紫薇大帝的!” 索命鬼欲言又止。 它这一路上都在琢磨此间种种。 越想就越觉得奇怪,也思忖过要不要让陈黄皮直接摊牌。 毕竟,就这么躲在暗处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可问题是,他们进来是找仙尊的踪迹的。 贸然掺和进另一件事里,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实在不行,先行离开这里,让拜灵天教主做决定恐怕更加妥当。 然而就在这时。 那先后出现的四尊太墟神灵,冷不丁的把目光看向了过来。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见此不由心中猛地一咯噔。 怎么回事。 这几个太墟神灵,好像是在看着自己这边。 “黄二,阿鬼,祂们在看什么?”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这里除了咱们以外,也没有别人啊。” 黄铜油灯道:“是啊,总不能是在看咱们吧?” 陈黄皮失笑道:“不可能,咱们有隐匿神通,祂们之前都没发现咱们,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就发现了。” “可祂们知道这条路上有人……” 索命鬼语气有些复杂的道:“契主,咱们好像被这些太墟神灵耍了,恐怕……”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陈黄皮也不用追问,索命鬼也不用解释。 因为这条路两边的黑暗中,冷不丁的出现了十几尊太墟神灵。 那如同浪一样的声音,更是由远而近。 好似还有更多的太墟神灵隐藏在暗处。 “出来吧。” 一尊为首的太墟神灵冷漠的道:“先前怕你跑了,方才有那些言语,让你放松警惕,如今吾等的同伴全都赶了过来,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出去。” 祂们是没看破隐匿神通。 但至始至终都知道这条路上来了一个未知的存在。 怎么可能会任其施为。 陈黄皮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站出来。 甚至,他们现在就在掉头跑。 反正这些太墟神灵只站在那所谓的渊海之中,根本不曾踏足这条道路,发现了又能怎样,赶紧趁机溜走便是。 然而就在这时。 那太墟神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紫薇大帝设计这条路的时候便预料过会有这种事发生,因此这条路能进却不能出。” “你若是不信,那就试试吧。” “不过,吾等可没有那个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因为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紫薇星盘已经启动了!” 话音落地。 那漆黑无边的渊海最深处,猛然间响起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是某种庞大的机械在缓缓转动。 轰!!!!! 一个事物的虚影从渊海之中浮现。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一个紫色的星盘虚影笼罩在了这条道路的上方。 那星盘之中有无数金点,代表着一颗颗星辰,而这实际上是一个无比繁琐的阵法,陈黄皮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诸天星辰大阵的影子。 而那个阵法,甚至只占比百一而已。 这星盘的核心则是一个道果,或者说一个世界。 随着那星盘转动。 一道冷漠无比,没有半点情绪的意志从星盘之中涌现了出来。 点点紫色星光绵延万里。 肉眼所及之处,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上方,全都化作了一片紫色天幕。 一颗颗星辰在那天幕之中闪烁,就像是一颗颗眼睛一样。 无论陈黄皮怎么往前飞遁,都无法逃脱其范围。 不仅如此。 就连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都在变得极其不稳定。 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作用。 “别动手,是我啊!我是你们的太一啊!”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撤下了隐匿神通。 再看周遭。 那些太墟神灵一瞬间就聚集了过来。 黄铜油灯更是尖叫道:“自己人,自己人!” 而在看到它们的瞬间。 那些太墟神灵也怔住了。 无论是陈黄皮化作的太墟神灵,还是黄铜油灯化作的太墟蛾子。 那确实都是自己人。 可自己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呢? “原来是误会。” 为首的太墟神灵冷冷道:“还以为是玄真道界的修士闯了进来,没想到竟然是吾等的同类,可既然是同类,汝等就应该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太一,至尊至贵,至高无上!” “妄称太一,尔等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就是天塌下来,尔等也得死在这里!!!” “不不不。” 陈黄皮赶紧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在妄称,我就是你们的太一啊!我现在只是变成太墟神灵的样子而已,我变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陈黄皮摇身一变。 直接显化出了邪异真身…… 三头八臂,周身黑烟滚滚。 然后,陈黄皮愣住了,黄铜油灯也愣住了,索命鬼更是眼前一黑。 怎么这一茬给忘了。 嘎吱…… 嘎吱…… 站在渊海之中的太墟神灵们,更是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 “那个,我原本的肉身现在显化不出来。” 陈黄皮额头满是冷汗:“我施展不了法天象地,暂时变不了太一,不过你们放心,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是你们的太一,黄二,黄二你快告诉祂们啊!”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讪笑道:“各位太墟的兄弟,我佐证,他真的是太一,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要讲道理,要讲规矩,不要跟个蛮子一样。” “这样吧,我做主了,大家各退一步,这事就这么算了。”(本章完) 第428章 有黑幕啊! 太墟神灵一尊接一尊。 紫薇星盘的虚影更是笼罩一切。 这都是近乎于道的战力。 陈黄皮眼下就是再利害,也是八拳难敌众手。 打是能打,只是打是不能的。 道理能讲。 但是却讲不明白。 一时间,陈黄皮遇到了这辈子最扯淡的事。 他没法证明自己是自己。 就因为这,他就得被人给打死。 还是被自己的手下给打死。 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而就在这危急关头。 索命鬼忽然开口了:“契主,祂们这是在诳你呢。” 陈黄皮怔住:“阿鬼,你说什么?” 然而,索命鬼没有解释。 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那些太墟神灵。 虽说个个面露杀机,神色威严肃穆,更有紫薇星盘的力量在倾泄,那可怕的威压足以将人吓的魂飞魄散。 可索命鬼到底是索命鬼。 它发现了这危机之中的一丝转机。 “又是用言语拖延时间,又是请出紫薇星盘,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索命鬼冷冷的道:“要打要杀来上前一步就是,可为何你们偏偏还站在那渊海之中,你们是不能上来,还是说不敢上来?” 从始至终,太墟神灵们都只是站在这道路两旁的渊海里。 黑暗中浪声涛涛。 那可怖的威势,当真是骇人无比。 只是就像索命鬼说的那样。 太墟神灵们,没有一个从渊海里走过来。 仿佛这条由紫薇大帝设计建造的道路,对祂们而言是某种禁地一样。 而索命鬼此话一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恍然大悟。 再看那些太墟神灵。 虽说个个没表现出什么变化,但这么大的阵仗压下来,起初确实是骇人不轻,可时间一久,着实就显得有点故弄玄虚了。 陈黄皮被气笑了:“好啊,我还以为太墟的人都和我一样本性淳朴,表里如一,没想到你们居然开始玩起来阴谋诡计了。” “你们居然诈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黄铜油灯怒道:“祂们都跟着紫薇大帝搅合在一块了,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天知道,黄铜油灯现在有多生气。 它其实一直都有个小心思。 那就是,陈黄皮是太一,而自己按照观主的说法,那也是当年那三成天道里的东西造出来的。 自己和陈黄皮手足兄弟。 那去了太墟世界,自己肯定地位也不一样。 太墟神灵们都得喊自己一声九冥神灯大人。 结果倒好。 自己差点就被吓尿了。 传出去自己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黄二,地上怎么有一摊灯油?” “刚刚我与这些脑瘫神唇枪舌剑,彼此辩驳,有些口水滴在地上也很正常,不过这不重要。” 黄铜油灯转移话题,指着那些太墟神灵道:“重要的是,这些脑瘫被咱们这么骂,祂们居然还真就不动手。” “看来还得是阿鬼啊,它说的对,这些脑瘫神根本就上不来,只能吓吓咱们。” 这下子,黄铜油灯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反而更加的嚣张。 “呦,还敢甩脸色?” “没想到你们的小心思被阿鬼看的透透的吧?” “知不知道阿鬼的鬼是什么鬼?” “阴谋诡计的诡!” 太墟神灵们的脸色属实有些难看。 祂们的确不太擅长阴谋诡计,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难得了。 本来,祂们想的是突然掀桌子。 吓的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立马求饶,令其滚进渊海之中等候发落。 只是祂们没想到的是。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索命鬼。 一看就是玄真道界的生灵,焉坏焉坏的。 这么多年来,祂们也只和玄真道界的三个修士打过交道。 虽说知道这地方的修士,不止实力强大,而且刚烈的时候是真刚烈,阴险的时候也是真阴险,可真碰上以后,还是漏了馅。 “吾等并不是没法登上这条路。” 为首的太墟神灵冷冷道:“只是此路不是给吾等走的,故而你们才能活到现在,而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亵渎太一,你……” “打住!” 陈黄皮制止道:“首先,我没有亵渎太一,我就是太一,其次,我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倒是你们,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低声道:“本家,它们在做什么?” 陈黄皮道:“我哪知道,我就这么一说,这样显得更有气势。” 为首的太墟神灵却懒得和陈黄皮扯皮。 直截了当的道:“这条路涉及的不止是玄真道界,还有太墟,尔等贸然闯入此地,不知悔改也就罢了,竟如此狂狷,触犯了神律,违背了神道。” “现在立刻熄灭神火,束手就擒。” “神律,谁也不能违背。” “狗屁的神律。” 陈黄皮不屑的道:“我听都没听过,再说了,我又不修神道,你们还能约束我不成?” 为首的那名太墟神灵微微摇头:“身为太墟神祇,居然连神律都敢不尊,连神道都被背弃,既然如此,那便等着神罚吧。”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黄二,阿鬼,祂们怕不是傻子,祂们好像还真想用什么神律来约束我,祂们难道不知道我没上过学,不懂法的吗?” 黄铜油灯道:“就是,就是!” 实际上,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就是没去过太墟世界。 否则的话,他们就能明白,为何太墟神灵们会说这些听着极为可笑的话语。 因为太墟神灵,是真的修神道,尊神律的。 太墟,一个万物都有神性,都能化作神灵的世界。 神律就是天道之规则。 是神灵们生来就会遵守,生来就会维护的秩序。 不尊神律,必遭神罚。 悖逆神道,根基尽消。 当然,比起亵渎太一,其实这两条也不算什么了。 这些太墟神灵们也不是没法登上这条道路,故而才搬出神律来让陈黄皮束手就擒,而是因为祂们生怕把这条道路给打坏了。 这条道路修建的太精妙了,但也太脆弱了。 一旦被毁坏,那紫薇大帝已经身死,太墟神灵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其修补。 双方的法,双方的道完全不同。 哪怕战力相当,可想要理解不同世界的法,比本界修士想研究他人的道果都要来的困难。 而现在,陈黄皮这太墟神灵,外加黄铜油灯这长生种。 这俩东西是摆明了不尊太墟神律。 太墟神灵们也被激起了火气。 轰隆隆…… 暗无边界的渊海之中。 一阵阵雷声作响。 “呵呵,又玩这一套是吧?”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本灯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你们吓不住我们的,还神罚,有本事就照这劈!” 它指着自己的脑袋,那叫一个嚣张狂妄。 陈黄皮虽说没那么狂,但也对此嗤之以鼻。 那神律有没有还不好说呢。 大概率就是诓骗自己的。 不过自己倒是有个天劫,可惜肉身没变回去,不然真就亮出来给这些太墟神灵开开眼了。 可就在这时。 突然…… 那漆黑的渊海之中,似是雷霆咆哮的声音越来越沉闷。 哗啦啦…… 浪涛汹涌,如同海啸。 在陈黄皮错愕的目光下,他看到了一侧的渊海竟然分开了。 渊海之中,竟然是一片无比骇人的景象。 骸骨成林,血海滔天。 放眼望去满是一副地狱之状。 那些骸骨堆在一块,被血海冲刷着,有的地方甚至突出地面,像是残破的柱子一样,不,那就是一根柱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华表才对。 “是仙界……”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仙界破碎以后,有一部分被卷进了渊海里?那些尸骸……是,是曾经死在那场劫难里的仙民吗?” 仙界在他那模糊的记忆里是很大的。 破碎后的仙界,则都是跟无根浮萍一样的岛屿,就是凑在一块,恐怕也只有仙界的两成大小。 可那破碎的八成怎么会在渊海里。 紫薇大帝设计建造这条道路,难道不是在防备着修士到此吗? “本家,阿鬼,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黄铜油灯指着那地狱景象中的一抹红光说道:“那玩意好像冲咱们过来了!” 陈黄皮扭头一看。 便看到一抹红的像是血一样的光芒,从极远的地方冲了过来。 而索命鬼则不知所措。 “什么红光?为何我没看见?” “那是太墟的神律、神道、神罚。” 有太墟神灵冷漠的道:“你们既然不肯认罪,那便由太墟的意志来审判尔等。” 神律,神道是规则。 神罚则是违背规则以后的惩罚。 神罚不是张口就来的。 若是在太墟世界,那也用不着祂们来请。 神在做,天在看。 自有太一来审判裁决。 而太一会在玄真道界重新诞生,自然不可能降下神罚。 这神罚,实际上是这些太墟神灵,借了这渊海之中的力量请来的。 但凡是太墟神灵,只要见了这神罚都会无所遁形。 先前祂们不想大打出手,生怕损伤这条道路。 而现在不一样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违背神律,违背神道,而且多次亵渎太一。 祂们请动神罚,根本毫不费力。 甚至无比轻松。 好似太墟的意志都对此极为震怒。 那红光瞬息而至。 红光褪去,便化作了一样如同书册的事物。 众神灵见此,纷纷面露崇敬之色。 为首的那个太墟神灵,更是诸多手臂高举,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使得那书册落在其掌中。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那书册里,好像蕴藏着某种极为恐怖的力量。 黄铜油灯更是瞬间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力量,恐怕真能把它给弄死。 “本家,本家。” “别怕!我们又不懂法,不是,我们又不是太墟的生灵,这东西拿什么对付我们?” 陈黄皮强装镇定的道:“而且我刚刚在心里已经在喊表哥救我了,不要怕,问题不大。” 早在那些太墟神灵要弄死他们的时候。 他就已经在心里狂呼表哥救我了。 表哥,也就是那头青牛。 大家可是表亲,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时。 为首的太墟神灵冷笑道:“原来你还有一个同伙,很好,待收拾了你,你那表哥也逃不了。” “且让吾看看,你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些太墟神灵们倒是没觉得陈黄皮不是自家人。 要不是陈黄皮张口就说自己是太一。 那或许已开始祂们还能谈一谈。 毕竟,太墟世界是真的在走向毁灭,强大的太墟神灵死一个就少一个。 可陈黄皮张口就来。 太墟神灵们如今请来神罚,不仅是要审判陈黄皮的罪刑,还要连他的诞生之地,以及亲朋好友全都一应审判。 神律,神道会记录太墟神灵的一切根本。 然而这为首的太墟神灵越看,越是眉头紧皱,越看就越是时不时的盯一眼陈黄皮。 看那架势,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其余的太墟神灵更是无比错愕。 看陈黄皮的眼神都不对了。 见此情景。 陈黄皮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道:“是不是发现我其实就是太一了?你们放心,我大人不记小人,反正也没见血,你们给我道个歉也就算了。” “以后跟着我混,不要跟什么紫薇大帝搅合在一块,期间种种我都能揭过。” 如今玄真道界的局势越来越艰难。 骸骨道主的强大前所未闻,己方的强者勉强支撑。 正是因为有着力量的差距,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用阴谋诡计来弥补。 陈黄皮当然是想着,能收服这些太墟神灵,好帮自家人打赢这场大战。 就算太墟神灵们比较直。 但战力可没低多少,依旧是近乎于道。 听令行事,便能派上用场。 然而,那太墟神灵摇摇头,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太墟的神律没法审判你,太墟的神道也约束不了你。” “吾本以为,你只是亵渎太一。” “没想到,你不仅亵渎了太一,你还冒充太墟神祇。” “太墟的神律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任何跟脚。” “倒是你旁边那个……” “它的所有罪孽都被收录在内,它罪大恶极,它竟然生吞过同类,如此邪恶的长生种,必然要承受神罚!!!”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惊呆了。 不是吧,自己是吞过一个外邪,可那是在十万大山发生的事。 这太墟世界的神律,还能记录这事? “我不服,这是黑幕,黑幕!!!!” “晚了!!!” 那太墟神灵合上书册,其瞬间就再次化作一道猩红的光芒,如同利剑一样直接轰向了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叫:“本家救我!!!!” “让我来!!!!” 陈黄皮一咬牙,毫不犹豫的挡在了黄铜油灯面前。 八条手臂伸展,以拳化剑直接轰了上去。 拳头与那神罚碰撞在一块的瞬间。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太墟神灵们全都愣住。 神罚是太墟的规则,一旦降下,那便只会对受罚的神祇起效。 相对的,任何神祇无论再强大,都没法阻拦,甚至是触碰到神罚。 可现在。 那神罚碰到陈黄皮之后。 其竟然没有穿过陈黄皮,审判那邪恶的长生种,而是直接停了下来。 陈黄皮摊开双手。 便见神罚化作的猩红光芒就悬浮在他的掌心。 还是那句话。 或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太墟神灵认不出陈黄皮是太一。 但太墟的规则,是绝对认的出他的。 “你……” “你,你……” 为首的太墟神灵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不可置信的道:“你居然是吾等的太一?至尊至贵,至高无上的太一?”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就是太一!”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恼怒的道:“可你们一个个的就是不信,瞪大你们的眼睛看看,难道我长得不像吗?” 他一只手指着众太墟神灵,其余七条手臂指着自己的三个脑袋。(本章完) 第429章 玄真道界真正意义上的至宝 “我,陈黄皮,太一!” “我从玄真道界来,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是找到了你们。” “何等艰辛,何等情怀。” “而你们做了什么?啊?回答我!” 陈黄皮环顾四周,左右两旁的太墟神灵全都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看他。 他握着那所谓的神罚,忿怒的道:“你们先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吓我,又要用太墟的神律来审判我。” “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我还没十八啊!”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太一的?” “说话!!!” 太墟的神罚,是不可能被人掌控的。 如果能,那那个人绝对不是人。 很显然陈黄皮的身份已经被证明了。 太墟神灵们被陈黄皮再怎么痛骂,也只能是胆战心惊的听着。 其实,祂们也很委屈。 谁能想到自家太一现在长成这个鬼样子了。 三头八臂,是个凶残无比的邪异,看着很难有任何说服力。 在祂们看来。 要不是请动了神罚,就是陈黄皮说破天,那也是在亵渎太一。 不打死祂都是害怕毁伤这条道路。 此刻,黄铜油灯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那个傻大个,说你呢,刚刚就你没少叼本灯,别装死,赶紧给本灯道歉。” “邪恶的长生种。” 为首的太墟神灵冷声道:“吾等就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吞噬同类的叛逆道歉。” 陈黄皮道:“给它道歉。” “是,对不起长生种。” 太墟神灵们立马对黄铜油灯道歉。 这下把黄铜油灯给气坏了:“说好的死都不道歉呢?怎么他让你们道歉你们就道歉,合着本灯说话不中听是吧?” “哼!” 太墟神灵们根本就不给黄铜油灯一点好脸色。 至于为什么说道歉就道歉。 很简单。 太一至高无上,太一的命令更是凌驾于祂们的生死之上。 就是陈黄皮现在让祂们去死,祂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直接就是集体自裁。 因为太墟世界和玄真道界不一样。 玄真道界的修士,只有成仙以后,才会逐渐有感悟天道,理解天地规则的资格。 太墟世界的生灵则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着这个特权。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所有的太墟神灵,都是太一的孩子。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太墟世界的生灵,就比玄真道界的生灵有着先天的优势,前者实际上太过于粗糙了。 玄真道界在最开始的一些纪元里也有过这种情况。 那时,先天神圣多如牛毛。 后来随着纪元更迭,玄真道界逐渐发展的越来越昌盛,这古老又粗糙的玄妙景况,自然也就被扫入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打个比方,太墟世界就是奶娃模式,从小带到大,对所有神灵都很尽职尽责。 玄真道界则是给你修行的资格。 至于你能走多远,那全靠你自己打拼。 你要是能走到道主这一步,不管你是好是坏,哪怕比先前纪元的道主都弱,那也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将你拒之门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贵生,只要不是自斩的道主,那都会被一视同仁。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天道,不同的对待方式。 而结果自然也显而易见。 两个世界都有近乎于道的战力,但玄真道界的强者,就是表现的猛上不止一头。 拉出去别的世界,那都是能搅风搅雨的天骄人杰。 这时,索命鬼不由问道:“诸位太墟的神祇,黄二虽说吞噬过同类,但它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为什么对它这么嫌弃?” 黄铜油灯跟着道:“是啊,本灯虽说本性恶劣,喜欢恶意揣度他人,但本灯也没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们这么讨厌本灯作甚?” 为首的太墟神灵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然后,对索命鬼微微点头。 这索命鬼是玄真道界的生灵,而且看着说话态度都很有涵养,最起码没骂过一个脏字。 “吾名为凃。” 为首的太墟神灵先是介绍的称呼,然后才解释道:“吾等来此的目的你也知道,是为了将太一给接回去,只是你也看到了……” “直到现在吾等才遇见了太一。” “这已经是吾等来到玄真道界的一万多年后了,而太一……” 说到这,那神凃恨恨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至高无上,至尊至贵的太一变成现在这样,定然是有原因的!” 神凃对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而剩下的,祂也不用多说了。 索命鬼是恍然大悟。 黄铜油灯则气的眼睛都在喷火。 “你娘的!你的意思是陈黄皮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跟我黄二待久了,被我给带坏的呗?” “哼!就是你!” “你出口成脏,目无法纪,一肚子坏水,早知如此,吾等一开始就应该杀进那十万大山,把太一给抢回来!” “都是这长生种带坏了太一!” 其他的太墟神灵也十分愤慨:“太一如此完美,生来就是最为纯善,最为祥和……” “放屁!!!!” 黄铜油灯大怒道:“他纯善?他从小就一肚子坏水,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他什么东西,你们说是我带坏的他,我还说是他带坏的我呢!” 讲真的,黄铜油灯虽说至阴至邪。 可它和陈黄皮从小一起长大,见面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有两三岁了。 那时候就没少干坏事。 什么用尿活泥巴,把经书撕了烤地瓜。 就是第一次杀人,唯一的心理负担就是会不会做的不够干净,回头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天生纯善不见得。 天生不分善恶是非才是实打实的。 现在以神凃为首的太墟神灵,把陈黄皮变成现在这样的所有原因,全都归咎于黄铜油灯,属实是有点滤镜太严重了。 自家的太一就是完美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黑点。 如果有,那就是被带坏了。 “干你娘啊!” 黄铜油灯的冤屈太重了,叫着道:“怪不得观主要把陈黄皮放到玄真道界养大,合着你们太墟的人,都他娘是奸佞小人!” “他要是真被你们接走了,还指不定长成什么玩意呢。” 天知道,就太墟神灵这个态度。 再加上陈黄皮从小那性格,绝对、一定、肯定会变成一个大魔头。 因为太墟神灵只会溺爱他,觉得自家太一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观主虽说也疼爱陈黄皮。 可打起来那是真下狠手。 但即便是有观主教导,陈黄皮长大以后也没少干一些缺德事。 观主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去了太墟那还得了。 陈黄皮对太墟世界知之甚少。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只知道,表哥青牛是一直想方设法的把自己给拐回去。 太墟神灵更是跨界跑来接自己。 想到这。 陈黄皮不禁说道:“你们不要吵了,本太一能长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也不用想着后悔当年怎么样。” “当年你们要是打进十万大山,估计早就被我师父把脑袋给拧下来了。” “就这样,说说你们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为什么跟紫薇大帝搅合在了一块。” 如今误会解开。 太墟神灵们自然是知而不言。 而黄铜油灯也懒得再和这些太墟神灵骂架。 这些太墟神灵,只会人身攻击,连脏一点的词都憋不出来,榆木脑袋似得,骂赢了也没一点成就感。 “说,你们是不是跟那叛徒狼狈为奸了,也做了界奸!” “紫薇大帝不是叛徒。” 神凃冷冷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对陈黄皮恭敬的说道:“至尊至贵的太一啊,吾等其实是第二批来到玄真道界的神祇。” 陈黄皮点头:“是,在你们之前我还遇到了个女的,祂说祂是第一个过来的。” “祂是重燚。” 神凃解释道:“祂进入玄真道界的时候,吾等其实已经在混沌之中赶来,即是作为接应,也是作为祂失败之后的承接。” “玄真道界的修士,有些太极端了。” “尤其是紫薇大帝,还有那个人。” “祂们好像知道吾等在混沌里,直接就杀出来,把吾等给阴了。” “啊?”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全都愣住了。 这怎么又绕到被阴了? 之前看祂们的语气,好像对紫薇大帝挺尊敬的啊。 还有那个人是谁? 陈道行那时候不应该在玄真道界吗? 神凃想了想说道:“紫薇大帝倒是还好,祂虽说阴谋诡计玩的厉害,但吾等可不会屈服于祂,主要是那个躺在棺材里的男人,祂真的很强。” “吾等用尽手段,都没法在祂身上讨得便宜。” “就是太墟的道主没合道之前,都没有祂那样强大。” “所以那个男人是谁?” “是不是叫陈道行?” “不是,他叫齐修平。” 说到这里的时候,神凃的语气都有些敬畏,其余的太墟神灵更是有些羞愧。 当着太一的面提起当年的事。 而且这么多神祇出手,结果在混沌里就被玄真道界的强者给收拾了。 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而陈黄皮则眼前一亮:“齐修平!!黄二,阿鬼,仙尊好像就叫齐修平!!!!” 记忆里,师父和仙尊大战的时候。 仙尊叫师父陈师道。 师父则叫仙尊齐修平。 两人当时是直呼其名。 要是那个男人是仙尊确实是极为妥帖。 仙尊,阴天子,外加观主,这是整个玄真道界最厉害的三个存在。 陈黄皮这次的目的,也是为了探寻仙尊的下落。 “他娘的,搞了半天原来是仙尊,我还以为紫薇大帝和陈道行勾搭在一块,早就当了叛徒了呢。” 黄铜油灯恍然大悟,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等一下!” 黄铜油灯不解的道:“你们的意思是,仙界炸开以后,仙尊被那明月杀死,然后祂实际上没什么事,躺在棺材里跟紫薇大帝跑到了混沌?” “然后还正好就发现了你们。” “这事也太巧了吧!” “这,吾等也觉得不太对。” 神凃皱着眉道:“但玄真道界的修士最喜欢玩阴谋诡计,祂们可能早就知道吾等在混沌里,是冲着吾等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齐修平去了这条路的尽头。” 说着,神凃就指着那条路的一头看去:“紫薇大帝和齐修平将吾等镇压以后,祂们倒是没杀吾等,只是说让吾等帮忙,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吾等一定能见到太一。” “那时候,这条路还没有彻地修成。” “紫薇大帝和齐修平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某一天,紫薇大帝找到吾等,说计划要开始了。” 听到这,陈黄皮好奇的道:“紫薇大帝当年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难道就和这计划有关?” 之前他们都以为紫薇大帝是当了叛徒,然后被仙尊发现直接镇杀。 如今真相揭开,却更加的扑朔迷离。 那神凃摇了摇头道:“太一啊,吾等其实不太能懂那紫薇大帝和仙尊的计划,就连这条路,还有这渊海,还有这渊海另一面的事物,吾等都知之甚少。” “不过紫薇大帝的死,倒不是被人所杀。” “而是那计划的必然一环。” “紫薇星盘!!!” 索命鬼突然道:“紫薇星盘就是紫薇大帝的道果所化,这东西,是不是就是维持这条道路的核心?” “好像不是。” 神凃想了想说道:“那紫薇星盘,吾等虽说能沟通,能操控一二,可维持这条道路的却是渊海,那紫薇星盘,更像是用来指路的。” “太一啊,您是一切智慧。” “或许您看了以后,会得到一些答案。” 太墟神灵们确实不太擅长这些弯弯道道。 尤其是不同世界的强者搞出来的东西。 如今太一过来了。 那遇事不决问太一就对了。 毕竟,这也是太墟世界的传统了。 陈黄皮心想也是,自己毕竟是玄真道界土生土长的太一,有的事太墟神灵们搞不懂,自己肯定一看就能明白。 “那我该如何去看?” “随吾等进入渊海之中便可。” 此话一出。 陈黄皮双目立马冒出警惕:“进渊海?你们该不会还在骗我,想把我骗进去然后对付我吧?” “太一请放心。” 神凃额头满是冷汗,赶忙说道:“虽说您现在长得有些奇怪,但神罚不会认错的,您就是太一,吾等绝对没有想把您再骗进去打杀的意思。” “而且这条路很脆弱,您最好还是跟我们进渊海里更安全。” 都怪那个破灯。 要不是它,自家的太一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相信了。 陈黄皮犹豫再三,一咬牙便同意了:“行,本太一就信你们一次,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们,我这人表里如一。” “玩阴的,我也会!” “是,太一!” 太墟神灵们恨恨的看着黄铜油灯,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黄铜油灯大怒道:“看我作甚?他都说了他表里如一,那能是我带坏的吗?是观主把他给带坏的,你们不去嫉恨观主,嫉恨我干嘛?” “哼……” 太墟神灵们不屑去解释。 齐修片祂们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更厉害的观主了。 那位存在,祂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玄真道界诸多纪元,就出了这么一号力挽狂澜的猛人,怕不是疯了才会去嫉恨。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太一啊,请上来吧。” 神凃弯下腰,低下头,将脑袋放在了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也是不客气,直接就跳了上去。 而其余的太墟神灵则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对于祂们而言,太一是祂们的主宰,也是最慈爱的父神,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自贱的行为,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随着那渊海分开。 紫薇星盘的虚影在黑暗中指引方向。 说来也奇怪。 在那条道路上的时候,陈黄皮放眼望去一片黑暗。 可进来以后,这渊海里却一切事物都能看得无比透彻。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事物。 就坐落在这渊海之中。 那是一个由无数玄妙法宝,无数阵法,无数天材地宝所构成的一样东西。 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陈黄皮也说不准。 因为他在渊海里只能看到这些。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这渊海恐怕也是这无比伟岸,无比玄妙事物的一部分。 反倒是那条道路。 那条由紫薇大帝设计建造,炸了整个仙界凑出来的路,更像是仓促之间弄出来的,根本就比不上这事物的奇妙复杂。 再向渊海的最深处走去。 陈黄皮便看到了紫薇星盘的本体。 而让他震惊的是,那紫薇星盘的中心,居然是一个星核,或者说是紫薇大帝的道果。 无尽的星芒闪烁,将整个渊海的深处都映照的仿佛星空一般。 而紫薇星盘。 就是这星空的核心。 “紫薇大帝将祂的道果铸就了这星盘,可按照祂临死前的话说,这紫薇星盘实际上只是一个仿制品,勉强能用。” 神凃对头顶的陈黄皮感慨道:“可这样勉强能用的事物,就是给吾等十万年恐怕也弄不出来。” 道果,祂们有类似的东西。 修为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和机缘,也不是不能赶上来。 两个世界强者的差距,其实是在底蕴上,认知上,以及从古至今,无数玄妙的想法,无数强者的心血铸就的智慧和知识上。 这紫薇星盘铸就的时候,就已经是代表了玄真道界那繁荣昌盛到极致的修行体系,是精华中的精华。 太墟神灵们走的是不同的道。 当然是不可能弄出来这种玩意。 “五天之中,中天至高。” 索命鬼忍不住说道:“紫薇大帝在仙界,其实力和地位,应当都仅次于仙尊,就像是太岁教主和寂灭大长老的关系一样。” “可这样强大的一位近乎于道,用自己的命,自己的道果铸就的紫薇星盘,居然还只是一个仿制品,那真品造起来得有多困难?” 见索命鬼这么说。 那神凃再次解释道:“紫薇大帝说,那个真品,叫做乾元宝鉴,不过那个东西不能动,得留在玄真道界。” “你来自玄真道界,可知道这乾元宝鉴?” 乾元宝鉴这四个字一出。 不止是索命鬼,黄铜油灯和陈黄皮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乾元宝鉴就在陈皇手里。 就在大乾仙朝。 而且,拜灵天教主之前说过。 乾元宝鉴是祂们那些人,当初想要打进混沌,去其他世界的重宝。 是无数人的心血才弄出来的。 并且,此物如今更是连通大乾仙朝的地脉,陈皇就是一手太岁杀剑,一手乾元宝鉴,才压的那些道主都没法在大乾仙朝动手。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造出来的东西。” 陈黄皮怅然的道:“就是我这般天才,就是我成了道主,或许我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我也绝对造不出这样的事物。” “这地方,还有这里的一切,恐怕都是当年仙尊,大伯,阴天子,太岁教主,拜灵天教主,甚至还有截天教主,以及很多强者一起弄出来的。” “所以,紫薇大帝就是再惊艳才绝,他也只能弄出一个仿制品。” “这恐怕是玄真道界真正意义上的重宝了。” 道主至宝,那是道主炼制出来的。 但对于道主而言,这样的至宝其实与祂们的战力差了太多。 那骸骨道主就没想过用什么至宝对付苍天道主。 而是想要把青皇的肉身炼制成一样杀器。(本章完) 第430章 混沌舟舰归我啦 “太一,这里就是渊海背面的那个地方。” 神凃等太墟神灵带着陈黄皮到了渊海的背面。 那条奇异的道路,只是架在渊海上的一条路,但其中的玄妙,就连陈黄皮都看不透,只觉得有些平平无奇。 但那渊海背面的地方。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乐的合不拢嘴。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 不是修士的丹田世界,而是玄真道界的一个洞天。 而这洞天,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熔炉,有六个眼睛一样的子体,被通体由首山铜打造的锁链穿透,就吊在那熔炉之中。 每时每刻,熔炉之中迸发的伟力,都仿佛是一张无形的大口一样,不停的抽取着那些子体的力量。 其中有一半的子体,已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了一张皮囊。 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立刻化作飞灰。 “那些老阴比们是真会玩。”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之前还想着那些子体是什么下场,没想到个个都成了烤鸭,真他娘的畅快啊!” 这些子体们可不算弱小。 基本上都相当于是近乎于道了。 可它们进入此地以后,不仅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反而一瞬间就栽在了这里,连一点消息都不曾放出去。 陈黄皮好奇的问道:“神凃,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回太一,吾等也不清楚。” 神凃摇摇头,语气复杂的道:“吾等先前也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若不是先前那些子体进来,吾等也没想到此地竟然如此恐怖。” “您注意到那熔炉在抽取它们的力量了吗?” “嗯,我看到了。” “那些力量最终都会被这熔炉给吞噬,然后输送到渊海之中的事物,以为其提供动力。” 说到这,神凃伸出手指,催动神力在虚空中描绘出了一艘巨大的舟舰。 这舟舰共有三层。 “最上面的就是那条道路,吾等和紫薇大帝约定,要守护其直至仙尊归来。” “中间这一层就是渊海里的事物。” “最下面则是就是这熔炉洞天了。” 神凃这么一比画,陈黄皮脑海中也逐渐对这奇异之地有了大致的映像。 当年大伯,仙尊,阴天子那些老一辈的强者,为了前往混沌之中征伐,费劲无数心血便造就了这样的瑰宝。 想来这熔炉洞天,应该就是他们打算打到其他世界,抓捕那些强者当做耗材的囚笼。 先不说这出发点对不对。 也不说陈黄皮是不是把那些老一辈的强者想的太极端,太坏了。 但这脑洞确实是很大。 主打一个敢想敢做。 甚至陈黄皮都觉得,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估摸着能想出这种魔道手段的,恐怕就是跟拜灵天教主扯不开关系。 实际上还真就是他想的那样。 这洞天熔炉,本质上是玄真道界的一个天地雏形。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或许会逐渐演化成类似仙界或者人间的地方。 但当年的那些强者,根本就不想等。 满脑子都是玄真道界已经发展到极致了,要么晋升完美天地,要么就走出去,打出去。 前者太难了,而且当年那轮廓也还在混沌里飘着呢。 观主也没有合道。 因此,以仙尊,陈皇,拜灵天教主,太岁教主,截天教主等等强者,便选择了另一条路。 拜灵天教主首先就是拿出了这天地雏形。 祂毕竟是真信奉万物有灵,天地有灵的。 这天地雏形祂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而为了能在混沌之中畅通无阻,仙尊,拜灵天教主那些人,便把这天地雏形直接给炼成了洞天熔炉,作为这艘能横渡混沌的舟舰核心。 只可惜后来那轮廓来了。 这计划被搁置,也没人想过离开玄真道界跑到混沌里去躲着。 要打就打,逃是不可能逃的。 否则多年苦修,连自己的家乡都守护不了,那还修行个屁。 古修们自有其桀骜的一面。 这时,索命鬼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洞天熔炉力量可怖,那渊海里的事物更是玄妙到让人叹为观止,可要是只为了横渡混沌,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道:“阿鬼,你这话说的,那条接引仙尊归来的路不就架在渊海上面,怎么就叫大材小用了。” 真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仙尊这人,虽说黄铜油灯没见过,陈黄皮也没见过,索命鬼也没见过。 但能跟观主称兄道弟。 而且玄真道界的那些老一辈强者,提起仙尊也都是一副佩服,或者像太岁教主那样的半服,足以见得仙尊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那不是吹出来的,是这人就是这么猛。 纪元更迭,道主轮换,可仙尊还是那个仙界之主。 这混沌舟舰能维持着那条道路,能让不知道跑去干什么的仙尊回来,这已经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了。 多一份助力,那就多一份胜算。 拜灵天教主还指望着找到仙尊,用紫薇大帝的肉身当诱饵,把那骸骨道主给弄死呢。 “黄二,我不是那个意思。” 索命鬼语气幽幽:“我的意思是说,这混沌舟舰,本质上就已经足够强大,即便它或许不是为了攻杀而建造,但绝对有着这样的能力。” 玄真道界的老一辈强者是什么性子? 就不说老疯子那样纯粹的剑修,光看拜灵天教主,还有太岁教主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那叫一个又阴又狠,个个都是走一步看万步的人精。 祂们都搞出这样让人拍案叫绝的伟岸事物,怎么可能没往里面塞一些攻杀手段。 哪怕是真没有。 光是那作为动力的洞天熔炉,拉出去都是一个大杀器。 最起码对付那些子体简直不要太容易。 站在神凃头顶的陈黄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听懂了索命鬼话里的意思。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混沌舟舰该怎么操控? 还有,要是真动了这混沌舟舰,万一毁了那条道路,导致仙尊没法回归该怎么办? “那个,神凃啊。” “太一,您请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黄皮笑呵呵的道:“就是,我仙尊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那条路的尽头是通往哪里?是咱们太墟吗?”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仙尊。 如果能找到仙尊,一切问题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神凃却摇头道:“太一啊,仙尊不是您的叔叔,他虽说比吾等要厉害,但祂到底和吾等在一个境界里,怎能在您之上。” 陈黄皮摆了摆手:“不一样,我这是各论各的,再说了,我喊他一声叔叔,已经是把他的辈分往下拉了。” 真要算起来,仙尊可比自己师父的年纪大多了。 师父是苍天纪元的修士。 仙尊则更加古老。 要喊,也是喊伯伯。 不过陈黄皮对仙尊还是有些不爽的,毕竟仙尊当年就想弄死自己,让自己回混沌里重造去,根本就不想让自己这黄天降世成人,掀起大杀劫。 虽说出发点是想让师父合道黄天,但真说起来,这其中的关系着实有些微妙。 可人到底也是师父的至交好友。 关系不比自己和黄二阿鬼要差,叫一声叔叔,就当是出了当年那口气了。 神凃被陈黄皮的话弄的有些头疼。 自家太一哪都好,就是在玄真道界待的太久,被某些玩意给带坏了,连话语里的调调都透露着奇怪。 一旁的黄铜油灯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一双幽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它寻着目光看过去。 却发现何止是一双。 所有的太墟神灵看自己的眼神都很不好。 “行行行,都是本灯的错。” 黄铜油灯已经习惯了,反正陈黄皮无论是干什么,太墟神灵们都只会把锅甩给自己,而要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那就是不愧是自家的太一。 神凃冷哼了一声,像是再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接着,神凃便对陈黄皮继续述说了起来:“紫薇大帝临死前,只说仙尊会在天地异变之前回来,而那条路的尽头,其实吾等也不清楚。” “不过那绝对不是太墟世界。” “也就是说,你们去过那条路的尽头?” “不好说是不是。” 神凃的语气很复杂。 实际上,太墟神灵们和紫薇大帝以及仙尊的关系,并不是什么追随者。 祂们横跨混沌,从太墟世界跑来玄真道界,那可不是过来帮忙的,祂们是来找自家的太一的。 仙尊是把祂们给打服了。 但若是以力压人,祂们就是死,也不可能向仙尊低头。 是紫薇大帝和仙尊向祂们许诺。 天地异变结束,必然会让祂们见到太一。 到时候领回太墟世界都不是问题。 反正都一样。 至于什么叫都一样,神凃这些太墟神灵到现在也没弄懂。 紫薇大帝和仙尊也没有去解释。 因为仙尊没在这里停留多久,就躺在那口棺材里去了那条路的尽头。 其余的岁月,祂们和紫薇大帝接触的时间更多。 相比于力量强横的仙尊,紫薇大帝和和气气的,对祂们也十分尊重,祂们还是更喜欢和紫薇大帝相处。 再后来紫薇大帝身死,用道果铸就紫薇星盘。 太墟神灵们也只派出了一位,按照紫薇大帝生前的要求,将其尸身送到玄真道界的外界。 而那位太墟神灵,也就是青皇之前用的人首蛇身的肉身。 至于那位太墟神灵究竟是怎么死在玄真道界,又怎么被青皇得到其肉身,神凃祂们也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紫薇大帝身死以后。 神凃这些太墟神灵又不是祂的下属,只是和祂立下约定的伙伴关系。 自然就想在不破坏那条路的情况下,看一看其究竟是通往何处。 万一是太墟世界,那祂们也能回家看看不是。 结果也不知从渊海沿着那条路走了多久,好似走了数千年的岁月,都没有走到尽头。 甚至到了后面,还发生了一些极其恐怖的事。 扭曲的光影,折射着混沌,混沌之中有无比恐怖的嘶吼声。 还有一些似是而非,可看着就让人惊恐万分的幻象。 仿佛要是再往前走。 那些幻象就会成真,就会将所有存在全都抹杀。 神凃祂们就算是再好奇,也只能是打道回府。 不敢再往前走。 而仙尊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又为何能在那条路上安然无恙,甚至是有自信必然能够归来,神凃祂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棺材!!!!” 陈黄皮忽然道:“仙尊是躺在一口棺材里走的,你们看,那口棺材和我的这一口棺材是不是长得差不多。” 说罢,他一拍勾魂册。 师父给自己的那口棺材便立马飞了出来。 这口棺材里曾经躺过死去的苍天,也躺过他这还没复活的黄天。 更有四师父邪道人写下的那些苍天赦箓。 虽说不是什么法宝,但无论陈黄皮用任何办法,都没法将其损坏,更是救了他不止一次。 “好像就是这口棺材!!!” 神凃伸手抚摸着陈黄皮拿出的这口棺材,无比惊讶的发现竟然一模一样。 大小,形制,颜色,全都没有任何区别。 “不对,还是有些区别的。” 神凃回忆起来:“仙尊的那口棺材,好像更加的古老,而太一您拿出的这口棺材同源不同种,显得更加年轻一些。” 棺材怎么可能会有年轻年老的说法。 神凃说的,实际上就是造棺材的树木。 索命鬼点头道:“契主的这口棺材是由净仙观的那颗建木所造,而仙尊的那口棺材,想来估摸着是建木母树。” 建木的母树也就是真正的通天建木。 那通天建木一直生长在汤谷之中,天地异变之前,那里也是太阳落山升起的地方,其树冠就是太阳的巢穴。 仙尊的那口棺材若是更加古老,很显然应该就是用的建木母树的树心所造。 “很好,神凃,你确定除了造这棺材的材料不同,其他的都一样是吧,还有这上面的文字也是?” “对,都一样。” 神凃说着,又补充道:“不过这些文字吾不认识,那是苍天赦箓,是玄真道界的天道文字。” “没事,你不认识我认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仙尊的那口棺材,应该也是出自师父之手,这么大的事情,师父居然不跟我说!” 黄铜油灯不解的问道:“本家,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 陈黄皮叫道:“很明显仙尊的那口棺材更好一点啊!” 若不是更好,怎么能让仙尊跑到那条路的尽头呢。 而且这事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整个玄真道界知道这事的,恐怕除了师父以外,就只有自己了。 剩下的紫薇大帝已经死了。 仙尊又不知道跑去了哪。 当真是瞒天过海,想都想不到。 黄铜油灯看了看陈黄皮,又看了看那口棺材,语气复杂的道:“本家,你该不会想躺在这口棺材里,然后也跑到那条路的尽头找仙尊吧?”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能作死吗?” 陈黄皮诧异的道:“神凃祂们都过不去,我在近乎于道里也不算多强,这口棺材也没仙尊的那个更好,万一我回不来怎么办?” “那咱们还找不找仙尊?” “不找了。” 陈黄皮摆手道:“都说了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仙尊才会回来,最起码回去跟拜灵天教主说一声,真要找那就另说。” 黄铜油灯道:“那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索命鬼。 只见索命鬼的眼神有些微妙。 而透过索命鬼的眼睛,黄铜油灯看着那折射的自己,眼神也非常的微妙。 再看陈黄皮。 很好,陈黄皮的眼神一样。 紫薇大帝死了,道果都变成了紫薇星盘。 仙尊又暂时回不来。 这由诸多强者联手弄出来的混沌舟舰可就是无主的了。 连看守这地方的,都是自家人。 “咳咳。” 陈黄皮干咳了两声:“那个,神凃啊,还有其他的太墟兄弟们,咱们太墟世界,是不是一切都以我为准啊?” “当然,您是至高无上的太一,一切都应当以您为准。” “那我要是想把这混沌舟舰调个头,比如说在不破坏那条道路的情况下,让洞天熔炉的那一面对准玄真道界行不行啊?” “你们也知道,我是太一,我这辈子也没求过你们什么事。” “你们应该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请求吧?”(本章完) 第431章 全员疯子 一万多年前的预瞄 陈黄皮这辈子就没玩过一件像样的重宝。 洞虚神剑在脾庙里放着。 九离钟虚影是他化身太一时候召唤出来的。 这些东西如今还都随着肉身无法显化,从而属于是半封印状态。 观主送的那口棺材,压根就不是一件法宝。 但现在不一样了。 浑沌舟舰!!!! 虽说这也不是一件为了攻杀而打造的重宝。 但凝聚了整个玄真道界强者心血,融汇纪元更迭,修行法门发展到极致繁荣的诸多玄妙,已经是超越他想象的重宝了。 如果这混沌舟舰能改姓陈。 那回头对付骸骨道主的时候,就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所以,先前索命鬼在和陈黄皮暗示此物就只是用来横渡混沌太可惜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是心里琢磨起了小九九了。 不过,他这样想,这样说。 这些话语听在神凃等太墟神灵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太一啊,这混沌舟舰并不属于吾等。” “吾等只能沟通紫薇星盘,实际上若是想将其操控,亦或者移动方向,这都是吾等做不到的。” “就是紫薇大帝复活,祂估计也没法将混沌舟舰开走。” 紫薇大帝设计建造的是那条道路。 这混沌舟舰的建造,祂只是参与者之一,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 并不是说,混沌舟舰是出自紫薇大帝之手。 神凃对陈黄皮苦口婆心的道:“况且,这洞天熔炉,还有渊海,以及那条道路都是一体的,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况且真要是搞坏了,咱们也不擅长修不是。”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乱搞。 陈黄皮是太一不假。 太墟神灵也当然会听从他的所有命令。 但问题是,在神凃祂们看来,玄真道界的修士搞出来的这混沌舟舰,本身就玄妙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有一个地方出问题,那后果都无法想象。 况且祂们答应了紫薇大帝,要在此守护,直到仙尊归来。 陈黄皮真要是把混沌舟舰给开走了。 使得那条路出问题了,万一仙尊回不来怎么办。 当然,紫薇大帝祂们答应的事,也就是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必然能让祂们见到太一,如今倒是好,太一已经提前找过来了。 但太墟神灵们也不愿意做言而无信之事。 “神凃啊,天老大还是我老大?” “当然是您老大。” “那你还有什么好劝我的。”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乃天道,我所行所言皆是正义,所做所谓皆为天意,我要这混沌舟舰,那就是天命所归。” “可这是玄真道界的东西啊。” 神凃尴尬的看了一眼索命鬼,低声对陈黄皮道:“要做决定,那也应该是玄真道界的天道,也就是那苍天。” “苍天是我亲师父。” “那黄天。” “黄天就更别说了,我和他太熟了。” 陈黄皮摆了摆手:“他已经答应我了,要把这艘混沌舟舰送给我,以后这就是姓陈的了。” 此话一出。 所有太墟神灵全都惊呆了。 自家太一这么干,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那苍天是太一师父没话说。 但黄天,黄天不是还没降世呢。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心中暗自嘲笑了起来。 这才哪到哪。 陈黄皮没明抢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 以前那是听到个地方,就大叫着是自己的家业。 现在也就长大了,稍微要了点脸,不然这时候早就连哄带骗外加恫吓了。 而索命鬼倒是没什么反应。 这事本来就是它期盼的,混沌舟舰这么伟大的事物,在这鬼地方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是时候让其派上用场了。 这时候不用,难道要等到玄真道界快完蛋了,被那轮廓吞噬了再拿出来吗? 况且,事情也没有太墟神灵们想的那么糟糕。 想到这,索命鬼便道:“契主,不要跟祂们开玩笑了,正经一点,咱们还得赶紧回去呢。” “知道啦阿鬼。” 陈黄皮应了一声,就冲太墟神灵们笑道:“你们放心,我虽说要这混沌舟舰有大用,想拿去干大事,但我可不是顾头不顾尾的人。” “渊海承载接引仙尊归来的道路,那我是不会动的。” “我想要的,就只是这洞天熔炉而已。” 如今仙尊这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明了。 这人不是什么坏人。 和大伯当年的大战,估摸着也有什么猫腻。 指不定是两人联合起来在准备憋个大的。 那陈黄皮肯定不可能干出来,让仇者快,亲者痛,毁了仙尊回归的道路。 但洞天熔炉,陈黄皮却着实是看上了。 用得好的话这就是一件大杀器。 “太一,您若是有这个自信,那您倒是可以试试。” 神凃听明白了陈黄皮的话,有些担忧的道:“只是洞天熔炉本质上是玄真道界的一个天地雏形,又被那些强者炼制成了如今的状态,您如何能操控的了呢?” 操控紫薇星盘是紫薇星盘。 混沌舟舰则是混沌舟舰,不能混为一谈。 前者还稍稍能操控,后者却是神凃祂们都完全无法做到的。 这艘混沌舟舰,好似有着某种限制。 就像是一把锁一样,没有配套的钥匙,根本就不可能打开。 “嘿,你们看着就是了。” 陈黄皮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若是别的东西,我可能拿它没办法,但这洞天熔炉,我还真有办法于其沟通操控。” 洞天洞天,那就是玄真道界的一个天地雏形。 陈黄皮作为黄天,他就是没有降生,但直接以自身的意志接管洞天熔炉,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早在人间,早在杜家的时候。 那杜家所在的飞舟内,就有类似的构造。 那还不是无主的天地。 而是杜家老祖的丹田世界。 陈黄皮一个念头,就直接呼风唤雨,将那丹田世界都彻地掌握,如今面对本就是属于自己的洞天熔炉,恐怕会更加的简单。 念及此。 陈黄皮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神无限放大,试着去和洞天熔炉沟通。 起初还有些干涩。 就好像这洞天熔炉,被炼成了现在这样,已经不算是一个天地的雏形了,而是混沌舟舰的法宝核心,其中有着如同繁星一般的重重禁制。 并且,洞天熔炉时时刻刻都在运转。 都在抽取那些子体的力量,汇入混沌舟舰之中,倒是起到了干扰的效果。 使得这事倒是没有陈黄皮想的那么容易。 “本家,你行不行啊?” “别催我,马上就好了。” 陈黄皮面子上有些挂不去,索性直接盘坐了下来。 他不停的将自己的心神融入洞天熔炉之中,将这事物的任何一处看得到的,看不到的细节奥妙全都试图纳入自身。 渐渐地、那洞天熔炉逐渐有了反应。 轰!! 轰!!!! 恐怖的伟力,以漩涡的形式运转了起来。 更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吸力,在试图抽取着周遭的一切。 那些子体瞬间就被拉长成了一条长长的细线,而神凃等太墟神灵的身影也在扭曲,祂们眼前甚至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放眼看去,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光亮。 就连黑暗这种概念都不存在。 若是将念头外放,就连念头都会被吸进去。 “不好,快退!!!!” 神凃脸色大变,抬手就要带着陈黄皮离开,退回到渊海之中。 可却碰了个空。 陈黄皮的身体盘坐在祂的头顶,可如今伸手一摸,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仅如此,陈黄皮的身体更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似乎他已经和这洞天熔炉变成了一个整体。 “别管他,他不会有事的。” 黄铜油灯看出了一些门道,直接大声的叫道:“咱们先退出去,等他接管此地再过来就是。” “这……” 神凃长叹一声:“只好如此了。” 祂艰难的将目光从陈黄皮身上移开,眼下这情况也不知是好是坏,希望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否则要是损伤到那条道路,可就真是坏事了。 祂们倒是不知道。 此刻的陈黄皮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里。 他的意识无限大,又无限小。 大到能涵盖整个洞天熔炉,甚至还能深入渊海之中,将之前无法观测全貌的混沌舟舰全都纳入其中,小到连微尘都比不过,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一个点。 “原来这混沌舟舰长这样。” 陈黄皮‘看到’了真正的混沌舟舰。 但其样子和舟舰没有半点关系。 反而更像是一个有着上下两层的轮子。 上大下小。 大的是渊海,小的是洞天熔炉。 一生一死,一阴一阳。 “咦,这混沌舟舰怎么那么像我的伴生至宝?” 陈黄皮惊讶的发现,他的伴生至宝,也就是那个大磨盘,同样是这种构造,只不过上下大小一致,同样是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伟力。 那磨盘共有两面,一面代表着毁灭,一面代表着造化。 混沌舟舰,和他的伴生至宝,虽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但看着的确是有点雷同的既视感。 陈黄皮心中一动。 他的视角又瞬间缩小,以另一种方式观测混沌舟舰。 “我如今掌控了洞天熔炉,而且连带着,好像连混沌舟舰内部的构造,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那我岂不是可以映照出曾经发生的事。” 曾经狐狸山神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都记录下了过去的信息。 混沌舟舰是个死物。 如今又迎来了陈黄皮的意志,那当然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随着陈黄皮沟通洞天熔炉。 种种光影便在他眼前浮现了出来。 首先就是洞天熔炉的所在之处。 八个身影悄然出现。 不过,这八个身影的面容全都模糊不清。 陈黄皮也认不出谁是谁。 “我并不在玄真道界,所以这八个人才会如此,祂们应该都是近乎于道的强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我认识的。” 不止是这八个人影。 还有洞天熔炉最开始的样子。 那是一个只有黄土的世界,黄土堆成的土山,黄土流动的土河,就连树木都像是用土搓出来似得。 为首的一个人影说道:“再过三个纪元,这高天界会成型,届时我玄真道界又能变得更加庞大,可惜今日就要遭了本座的毒手了。” “也不知日后的修士知道,会不会将本座今日所为钉在耻辱柱上。” 很好,一听这话陈黄皮就知道。 这位肯定就是拜灵天教主了。 也只有拜灵天教主的万物有灵之法,才能找到这未来的高天界。 而这时,另一个人影无奈的道:“按照那人的说法,这高天界毁了就毁了,三个纪元太久了,等不到那个时候。” “陈衍道兄,你真的信那人的说法?” “那人说的含糊不清,或许是在误导吾等也说不定。” 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坚毅,中气十足。 陈黄皮挑了挑眉。 这怕不是太岁教主吧。 而那个叫陈衍的,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自己的什么亲戚,还是大乾仙朝的国师。 只不过其当年在那场大战之中就已经陨落了。 陈黄皮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那陈衍却道:“那人虽说有些颠三倒四,说话很不着调,但有一些事他却是说中了,甚至连黄天要降世为人都清楚。” “而且吾等不也都试过了,过去未来都没有此人。” “此人有这般能耐,何苦来诓骗咱们。” “再说了,这混沌舟舰本来就要建造一个核心驱动,将未来的高天界炼成一个熔炉,也本就是吾等想做的事。” 这话听得陈黄皮越来越迷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有一个神秘人,跟他们说黄天要降世为人。 好似还跟祂们提了把高天界变成熔炉,用来给混沌舟舰提供动力。 关键是后面的事,本来就是这些人知道的。 这神秘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过去未来都不见,那该不会是师父吧? 可师父是苍天纪元的人。 和这些人都很熟悉,而且师父是反对前往混沌,主张让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彻底解决根本问题的。 “哼!” 太岁教主冷哼道:“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总之,建造混沌舟舰之事乃是眼下的头等大事,若是吾等能走通这条路,届时就能去其他世界。” “玄真道界容不下太多强者了。” “其他世界却可以。” “到时候要是能出来几百尊近乎于道的强者,那些盗主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开始吧,把这未来的高天界遮住,移到混沌之中着手炼制。” 说罢,这些强者便开始了施为。 而陈黄皮映照过去光影,他却也没法干涉,只能就这么看着。 几个强者将这高天界带去了混沌里。 而在混沌之中。 陈黄皮又看到了一个更庞大的事物,也看到了诸多强大的身影。 有大伯陈皇。 有截天教主,有阴天子,还有许多早已死去,却不知名讳的存在。 那些人里,陈黄皮倒是没看到仙尊在哪。 他甚至都不确定,这艘混沌舟舰建造的时候,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按理说,应该是在天地异变之前的数万年前。 但陈黄皮却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这艘混沌舟舰可能并不在原本的时间线里。 而是诸多强者跳出时间长河,以另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才将其建造铸就而成。 因为陈黄皮光是看这些强者把高天界炼制成洞天熔炉的过程,就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那漫长的岁月,甚至让他都忍不住加快了映照过去的进度。 将进度不停的往前拉。 拉了数百次以后。 洞天熔炉这才建造完成。 而原本那庞大的事物,则就是未来的渊海。 陈黄皮冷不丁的发现,这些强者在炼制洞天熔炉的时候,其身影同样在渊海之中,在着手建造混沌舟舰的主体。 道生一,一生二,二便是阴阳。 万物皆有其两面性。 而这,也是近乎于道本就有的能力。 只是陈黄皮以前没见人试过,他如今见了,便立马明白了自己如何去做到。 而这时候。 整艘混沌舟舰其实已经建造完成了。 那些强者们好似也有些恍惚。 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庞大,这样伟岸的事物,竟然是出自祂们之手。 “截天教主,剩下的就看你了。” “哈哈哈,诸位放心,三百年后,吾便去探一探混沌舟舰行驶的道路。” 诸多强者们建造这艘舟舰,已经筋疲力竭,心神消耗太大。 三百年的时间也只能让祂们喘口气,有个休息的时间。 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陈黄皮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了。 三百年后,截天教主前往混沌里探路,因为祂修行的道,是截取天机一线,便是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全身而退。 只是,没人想的到。 甚至连截天教主都不可能知道,祂这一去就坏事了。 在混沌里遇到了九离钟。 连带着,自身也被九离钟里残留的轮廓力量污染,就此心性大变。 而再回玄真道界的时候。 祂就已经是想要当道主了,还因此使得那轮廓发现了玄真道界。 随着诸多强者们的离开。 三百年的时间弹指而过,有时候也会有强者来到这里。 但越往后,混沌舟舰里就越发的孤寂。 有很长一段时间,陈黄皮都没有看到有强者再出现过。 直到突然有一天。 这里来了三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一个穿着金色的龙袍,还有一个则身披如同星河一般的法衣。 分别是,仙尊,陈皇,紫薇大帝。 “乾元宝鉴朕要带走。” 陈皇率先开口道:“否则大乾仙朝和人间一体,想要将其独立出来,朕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 “陈皇放心,你身上的担子比吾和仙尊都要重。” 紫薇大帝敬佩的道:“吾和仙尊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的辛苦。” “无碍,朕等着你们。” 陈皇说着,便对着混沌舟舰伸手一指。 其中便有一物化作流光飞了过来。 接着,陈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紫薇大帝和仙尊则开始对这混沌舟舰施为了起来。 祂们要做的是建造一条道路。 一条能确保这计划成功的道路。 足以承载日后仙尊归来。 而又不知过了多久。 仙尊也走了,只留下了紫薇大帝孤身在这里。 “大战要开始了。” 紫薇大帝叹息道:“而这混沌舟舰,到底是没有载着吾等前往其他世界的机会,想来,就算是有,吾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过,如此神物要是只能用来前往其他世界,着实是有些可惜。” “倒不如对准玄真道界。” “待吾死后,吾的肉身就当做坐标。” “届时若是吾等输了,就是炸了玄真道界,也不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得逞。”(本章完) 第432章 不会是太岁教主吧 仙界,破碎的紫薇天内。 拜灵天教主看着匆忙归来的陈黄皮,听其述说着那渊海、道路、洞天熔炉等等之事,整个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精采。 陈黄皮在那混沌舟舰里没待太久。 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以后,就让太墟神灵们启动紫薇星盘将自己给送了出来。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拜灵天教主是陈黄皮的长辈,自然就得接下这摊子事,看看接下来究竟是该怎么做。 “紫薇大帝……” “仙尊……” 拜灵天教主脸色忽明忽暗,咬牙切齿的唾骂道:“还有陈皇那头倔驴,你们三个王八蛋挺会藏啊!本座还说那混沌舟舰怎么突然就没了。” “还以为是随着仙界一起炸了。” “没想到仙界被炸是幌子,实则就藏在仙界里面。” “你们……” 说说骂骂,拜灵天教主气的直跺脚:“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就藏在仙界?就在那些盗主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好歹藏在大乾仙朝啊!” 陈黄皮觉得那混沌舟舰停在混沌里。 这没有错,但实际上混沌舟舰阴阳兼备,虚实皆有。 虚代表着不存在。 而虚中藏实。 这‘实’则是一个锚点。 锚点,也就是位于这仙界之中。 天知道拜灵天教主这么多年来,祂也不是没想过混沌舟舰的事,毕竟祂也是参与设计和建造的众多强者之一。 祂知道混沌舟舰的奥秘。 甚至还知道该如何操控。 可问题是,找不到。 仙界炸了以后,等祂回过神来,混沌舟舰早就不翼而飞了。 而整个玄真道界明面上还能活跃的近乎于道。 实际上也就老疯子一个人。 但老疯子当年可没参与建造混沌舟舰,因为祂成道太晚了,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对其究竟是何物,究竟有着何种奥妙却只是一知半解。 剩下的就更别说了。 拜灵天教主都觉得混沌舟舰没了,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了解。 至于陈道行……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强者建造混沌舟舰的时候,陈道行还在穿开裆裤呢。 否则要是他知道了。 估计早就想尽办法,开着混沌舟舰逃离玄真道界了。 “前辈,还不止呢。” 陈黄皮悻悻的道:“我本来想把洞天熔炉对准玄真道界,想着回头能派上用场,结果紫薇大帝早在一万多年前就把我想干的事干了。” “而且祂还想把玄真道界也炸了。” “祂这里有问题吧?” 一边说,陈黄皮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而旁边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则一脸的心有余悸。 那紫薇大帝可是个狠人啊。 明面上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从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一直躺尸、到现在还在外界里飘着呢。 结果不声不响的就干出了这等大事。 先是设计建造了那条道路,把仙尊给送出了玄真道界,然后还把混沌舟舰给藏的死死的。 关键祂死就死吧。 道果变成了紫薇星盘,能勉强代替乾元宝鉴的作用。 肉身直接就是一个坐标。 只要仙尊回来,立马就能操控混沌舟舰,启动洞天熔炉,直接就掀桌子。 如果说,陈皇手持太岁杀剑和乾元宝鉴,是明面上的威慑。 那紫薇大帝就是暗中威慑。 可陈皇也没丧心病狂到想把玄真道界都给炸了的程度。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只要一想到自从自己诞生以来,头顶就悬着这么一个可怖的事物,就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如果本灯是其他世界的生灵。”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本灯绝对不来招惹玄真道界的人,个个都他娘的跟疯子似得,逼急了什么事这帮人都能干出来。” 陈黄皮认同的道:“如果我是轮廓,我肯定是有多远走多远,绝对不和玄真道界硬刚,这里的套路太深了,我玩不过祂们的。” 或许是来自老一辈强者带来的自信。 陈黄皮头一次感觉,己方的胜算当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低。 玄真道界不是他一个人的玄真道界。 哪怕他是黄天,是天道。 可还是有很多人在默默的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师父在前方顶着那轮廓,后方却还有人在发力。 哪怕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强者,可没人会觉得付出需要实力来衡量。 紫薇大帝,无冕之王。 把自己能做的事做了,还把后人要做的事也做了。 而拜灵天教主则微微摇头:“紫薇大帝这人你们不了解,祂的名头其实和祂本人相距甚远,中天紫薇大帝,统御万千星辰。” “祂是星辰化形,历经了不知多少年才诞生意识,一诞生就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而祂本人,却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 “平日里不是有大事发生,祂绝对不会离开紫薇天。” “咋了,祂长得很丑,所以怕见人?” 陈黄皮对紫薇大帝这人很好奇,但更多的则是敬佩。 他觉得紫薇大帝能想到自己想的事,应该性格和自己差不多才对,怎么会是个怕见人的闷葫芦呢? 拜灵天教主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问本座,本座还想问紫薇大帝呢,祂这人就这个性格,不声不响的就把事给办了,从不喜欢抛头露面。” 兴许是最初的时候,玄真道界就这么一个星辰化形的生灵。 总之,紫薇大帝行事作风确实是有些孤僻清冷。 若是玄真道界有什么好事,是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才能干出来,而且问了一圈还不知道是谁,那这个人八成就是紫薇大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紫薇大帝着实是个另类,低调到有些让人不适应。 陈黄皮惊呆了:“天底下还有不喜欢出名的人?” “紫薇大帝不就是。” 拜灵天教主摆了摆手:“有的人做事,是不图什么名,什么利的,正所谓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便是应了这句老话。” “好吧。” 陈黄皮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就很喜欢出风头,喜欢威风霸气的样子。 最好天底下的人都每天吹捧自己,把自己的光明伟岸事迹深谙于心。 但这么朴素简单的愿望,到现在不仅没有实现。 反而光着屁股,露着小雀雀的样子在玄真道界传了个遍。 这辈子怕不是都没法理直气壮的在人前自吹自擂了,不然自己这边吹牛,那边人来一句;哦,你就是黄天啊,在下看过你的身子。 简直想想都觉得脸都没法要了。 “对了。” 陈黄皮忽然想到一件事:“前辈,紫薇大帝,还有我那个不知道喊什么的亲戚陈衍,祂们好像说过玄真道界曾经有个人。” “那个人说了很多事,还说了天地异变,可那个人不是师父,你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吗?” 听到这话。 拜灵天教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人,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三万多年前那人就消失了。” “至于那人是谁,本座倒是不清楚,那人神神秘秘,戴着个金色的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看不透半点底细。” 金色面具,黑色袍子。 陈黄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道行。 可琢磨来琢磨去,却又觉得不是。 陈道行那时候都还没出生,而且他只是在某一段时间戴着个由太墟神钉化作的面具,穿着的也是黑色的道袍。 无论是年纪还是样貌都有些对不上。 “那人不重要。” 拜灵天教主淡淡道:“本座记得他走的时候很匆忙,像是逃命一样逃向了混沌,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陈黄皮一听这话就没了兴趣。 还以为又是一个玄真道界的无名强者。 结果居然三万多年前就已经跑了。 一旁的黄铜油灯闻言,不禁唾骂道:“这不就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吗,这也太无耻了,也就是他跑的快,不然本灯非要用真火把他烤的外焦里嫩。” 索命鬼阴恻恻的道:“还要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黄皮狞笑道:“还得钉上耻辱柱,让所有人都看到这种人的真面目。” 拜灵天教主听着这三个东西的话。 不禁看它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人走了就走了,你们仨为何如此大的恶意?” “黄二这么说,我就这么附和了。” “阿鬼这么说,我就也跟着说了。” “那你呢,黄二?” “嘿,拜灵天教主你这话问的,本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嘴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那才叫奇怪吧?” 黄铜油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它没说那人很可能是跑到混沌里找轮廓,给对方通风报信当界奸就已经是嘴上积德了。 拜灵天教主听的连连摇头。 祂也懒得再费嘴皮子。 “没找到仙尊就没找到吧,知道其下落就成了。” “好在本座还有次选,另外再加上这混沌舟舰,倒是有了一些考量。” “走,且先进混沌舟舰里看看。” 拜灵天教主说着,就要向着那紫薇天中心的星空走去。 陈黄皮见此赶忙道:“前辈,你没有变成太墟生灵,也没有变成那子体,如何能够进去?” 拜灵天教主耻笑道:“之前不知道混沌舟舰藏在这里面,如今知道了,本座进去还得变成别的东西?黄皮小子,好好看着吧。” 说罢,拜灵天教主一挥衣袖。 那衣袖在陈黄皮面前无限放大。 凭空便有一股吸力传来。 陈黄皮感受着这股力量,便也没有抵抗,任由被拜灵天教主收进袖子里。 正所谓壶中纳日月,袖里藏乾坤。 袖里乾坤的手段,陈黄皮可不是第一次见。 师父就会这么一手。 而拜灵天教主袖里乾坤却也没有遮住陈黄皮耳目的意思。 在这袖中世界。 陈黄皮对外界的感知一清二楚。 狐狸山神也在这里面待着。 “狐狸山神,本灯说你怎么不在外面,合着跑这里躲着呢。” “嘿,这里安全一点嘛。” 狐狸山神神神秘秘的道:“不过你们在外面的那些话,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你们说的那个逃进混沌里的人,你们觉不觉得……” “觉得什么?”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立马竖起了耳朵。 只见狐狸山神伸手指了指陈黄皮:“觉不觉得像是陈黄皮!”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道:“你的意思是说,陈黄皮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界奸王八蛋?” “胡说!!!” 陈黄皮勃然大怒:“那个王八蛋出现的时候我还只是一团气,我怎么可能是他,不对,我就不可能是他!” 索命鬼皱眉道:“狐狸山神,你说这话可有什么依旧?” “当然有依据。” 狐狸山神道:“陈黄皮出六阴神不就是一身黑袍,而且过去未来都不见。” “他要是戴个金色面具,那不就一个意思嘛。” “别说,你还真别说。” 黄铜油灯笑的嘴都歪了,冲陈黄皮问道:“本家,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界奸,说吧,你隐藏身份在我们面前多久了?” 陈黄皮脸色一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黄二,你要是再拿我开玩笑,以后就没法做兄弟了。” “得得得,不嘲笑你了。” 黄铜油灯眼看着就要把陈黄皮给惹毛,便赶紧转移话题,对狐狸山神叫道:“听到没有,没有根据的猜测那就是恶意揣度,和本灯有什么区别。” “对对对,我这是恶意揣度。” 狐狸山神一脸赔笑。 不说听着无心,说者有意。 狐狸山神平日里虽说不怎么出主意,出的主意也都是阴损的厉害,但它这次仔细一琢磨,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整个玄真道界,过去未来都不见的人有谁? 好像就只有观主和陈黄皮。 那不是观主,肯定就是陈黄皮了。 只是陈黄皮从小到大,都跟它们在一块,这年纪确实对不上。 除非说陈黄皮哪天跑到了过去。 但他去过去图什么? 和人说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只是也不说个清楚,那也没什么意义啊。 又或者说,陈黄皮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死了。 以前就曾经降世为人,然后被人给活活打死,在混沌里又变成了金黑二气,重新孕育成了一颗蛋。 “啧,还挺惨的。” 狐狸山神想着想着就乐了一下。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见其躲在阴暗的角落咧嘴傻笑,便不再搭理。 反倒是外面的拜灵天教主的所作所为,让陈黄皮有些意外。 拜灵天教主在那星空之中不停的来回踱步。 好似在按照某种规律行走。 也不知其究竟做了什么,更不见有任何法力波动。 渐渐地,拜灵天教主的身影变得如同水波一般朦胧,再一个恍惚,整个人便消失不见,等再出现,已经是进入了那混沌舟舰之中。 混沌舟舰共分两层。 上为渊海,下为洞天熔炉。 那条路则和混沌舟舰不能混为一谈。 拜灵天教主此刻就行走在渊海之上,而渊海里的那些太墟神灵却根本没有发现祂的踪迹。 陈黄皮好奇的道:“前辈,为什么你进来,太墟神灵们没有发现你?而我一进来就被堵的进退不得?” “你回自己家里,难道还不知道走那条路最合适吗?” 拜灵天教主淡淡的道:“这地方本座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走,你没让这些太墟神灵出去对的,祂们留在这里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陈黄皮道:“那你进来是要做什么?” “紫薇大帝虽然有才,但祂懂个屁的洞天熔炉,还是得本座来再改造一下,不然能用,但绝对称不上好用。” “咦,这里有人来过?” “是,我刚来过。” “不是你,是在你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拜灵天教主眉头紧皱:“那人没被太墟神灵发现,必然是当年参与建造混沌舟舰之人,这人会是谁呢……” 此话一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浑身一震。 不约而同的道:“不会是太岁教主吧……”(本章完) 第433章 钓鱼要有耐心 “就是太岁教主。” “祂身上那股子铜臭味,就是再过一万年本座都能闻的到。” 拜灵天教主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样子,祂早就在我们之前来过了,只是祂是怎么知道浑沌舟舰藏在这儿的?” 对于太岁教主的出现,其实觉得意外的人只有陈黄皮而已。 拜灵天教主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只是念头流转之间,便明白了陈黄皮定然是隐瞒了许多事。 “前辈,实在是对不住。” 陈黄皮赶忙拱手道歉:“老教主之前嘱咐过我,祂还活着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祂要躲在暗处阴人来着。” “呵,就祂?” 拜灵天教主轻蔑一笑:“祂这人向来最讨厌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求的就是一个以力破巧,祂要是能玩明白怎么阴人的,那本座日后见祂便口称道兄。” “前辈,你和太岁教主好似关系不太好?” “是不太好,但比你想的好。” 拜灵天教主自嘲一笑,便道:“罢了,不和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且让本座看看祂来这混沌舟舰里做什么。” 说罢,拜灵天教主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炉鼎。 炉鼎之中插着三炷香。 呼的一声。 这三炷香依次从左到右开始燃烧。 香火之中,便浮现出了一片朦胧的景象。 这手段并非是回溯时光。 因为混沌舟舰和玄真道界是独立的,在这里,仙人关于时间的能力都无法奏效。 而是一种类似陈黄皮以现在存在的东西,倒影过去的记忆的手段。 很快,那朦胧的景象变得清晰。 陈黄皮终于是见到了太岁教主。 和离开时候一样,太岁教主依旧是那身黑色的法衣,身材高大,国字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气度不凡,一身锋芒尽皆收敛。 “终于是进来了。” “仙尊应当就是从这里离开的玄真道界。” 太岁教主说话间,双目开合,左眼中闪烁着一个剑气肆虐的世界,右眼里却蕴含万千阵法、无比绚烂,无比的璀璨。 “这……” 拜灵天教主眉毛一挑,意外的道:“你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双道果融合,剑阵合一了吗。” 太岁教主是双道果的事知道的人极少。 拜灵天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但眼下,太岁教主要再次以双道果的形式成道,并且将剑道道果,阵道道果完美合一,这着实是让祂有些说不出的惊讶。 可拜灵天教主却更好奇,太岁教主是怎么进来的。 总不能是在紫薇天的中心,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这地方可能藏着混沌舟舰,然后用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办法进来的吧。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这回事。 但太岁教主在这景象之中,却并未道出原因。 祂先是在渊海之中漫步,在看到那些太墟神灵的时候停留了下来,幽幽的盯着其看了许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而面对建造混沌舟舰的参与者之一。 无论太岁教主怎么施为,那些太墟神灵都是感应不到的。 陈黄皮不禁好奇的问道:“前辈,老教主为何对太墟神灵们那么感兴趣?” 拜灵天教主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黄铜油灯见此,不免嘀咕道:“虽说太岁教主浓眉大眼的,但这人也是个狠人啊,指不定是见混沌舟舰里近来了太墟神灵,就想给人全都宰了。” 索命鬼摇头道:“太岁教主不会轻易出手的,况且祂既然能这般轻易进来,兴许是知道如今的情况才对。” 说着,就看向狐狸山神:“狐狸山神,你有什么看法?” 狐狸山神讪笑道:“这,我又没见过太岁教主,我哪有什么发言权啊,倒不如问问陈黄皮,他一肚子坏水,同样也是玩剑阵的,他肯定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狐狸山神,你又说我坏话。” 陈黄皮恼怒的给了狐狸山神一拳,打的对方眼冒金星,这才叫道:“我为人正直淳朴,如何能懂太岁教主是怎么想的。” “那你要是太岁教主呢?” “我要是太岁教主啊……” 陈黄皮想了想,歪着脑袋道:“那我肯定不可能杀了这些太墟神灵,不仅不能杀,还得让祂们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行走的后备能源啊。” 混沌舟舰的运转需要极为恐怖的能源。 近乎于道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移动能源。 而且太墟神灵们在混沌舟舰里待的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压根就没有跑出去的意思。 如果陈黄皮是太岁教主。 那他肯定会这么打算。 这时,陈黄皮也忽然感受到拜灵天教主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有惊讶,也有赞许,还有一丝喜悦。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跟本座想到一块去了。” “桀桀桀,吾道不孤啊!” 拜灵天教主着实是越看陈黄皮,越是觉得顺眼无比。 要不是现在改头换面,洗白上岸了。 拜灵天教主都想把自己那些魔道手段,全都传给陈黄皮,让其日后执掌魔道好了。 反正也是太墟的天道。 就是把太墟玩崩了,也和玄真道界没什么关系。 陈黄皮见拜灵天教主笑了。 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桀桀桀!” “桀桀桀桀!” 可笑着笑着,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画面中的太岁教主长叹一声,摇头道:“这些太墟神灵和紫薇大帝立了君子之约,吾虽能薄情寡义,却不是那老神棍。” “吾干不出这等恶毒之事。” 笑声戛然而止。 拜灵天教主面黑如炭:“本座还是看你在这琢磨,本座才想到这回事,结果你自己不干也就算了,还往本座身上提前泼脏水!!!!” “陈黄皮,你看这人是什么东西。” “你我在他口中,就成了恶毒小人了。” “那个,前辈,是你,不是你我。” 陈黄皮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那么一说,真要是让我干这种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为何?” 拜灵天教主刚开口,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极为尴尬的道:“差点忘了,你是太墟的天道,太墟神灵是你的人。”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微妙了起来。 陈黄皮低头不语,好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实际上,黄铜油灯一眼就看出来,陈黄皮这哪是什么心事重重啊,分明是刚刚想坏主意的时候,压根忘了自己还是太墟天道这一茬。 而拜灵天教主则觉得,自己当着陈黄皮的面把自己的心思说了个明白,那回头再想干这种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了玄真道界的未来。 拜灵天教主可以赌上一切,也可以干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罪当诛这种事。 外人哭,总好过自己人哭。 但如今情况不同,陈黄皮又是太墟的天道,还是观主的宝贝徒儿,拜灵天教主自然得考虑他的感受。 “快看,太岁教主进了渊海里面,祂要对紫薇星盘做什么?” 索命鬼突然急声提醒。 陈黄皮抬眼一看,便见那画面中的太岁教主,将手掌按在了紫薇星盘的中心,然后便沿着某个轨迹转动了起来。 接着,那紫薇星盘里便冒出了一道紫气。 太岁教主见此,便将那紫气收进了双目之中蕴藏的道果世界之中。 “当年那场大战你未曾现身。” “吾还以为你早就道崩了,没想到竟孤零零的死在了这里。” “临死前还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太岁教主摇摇头,一转身便向着那洞天熔炉跨步而去。 那道紫气好似蕴藏着紫薇大帝临死前留下的意志。 以至于,太岁教主得到以后,便明白了许多许多。 而到了洞天熔炉这里。 太岁教主就面露古怪之色的道:“姓姬的诸天星辰大阵虽说还算不错,但祂到底不是修的阵道,洞天熔炉的改造,还得看吾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太岁教主脸上有着一种极为狂傲的自信。 对紫薇大帝的所作所为敬佩归敬佩。 可涉及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 那太岁教主当然是舍我其谁。 随后,陈黄皮便见到太岁教主目光中涌现出一丝紫气,紧接着对着洞天熔炉一指,那洞天熔炉瞬间大变了样。 变成了一道由无数细密丝线组成的光影。 粘稠,缜密,复杂到了极致。 只看了一眼,陈黄皮就觉得头大如斗。 如果说他用自己的意志接管洞天熔炉,所作所为都是本能,因为他就代表着道这个概念。 而太岁教主如今做的事。 就是把陈黄皮习以为常的东西不停的拆分,用无比繁琐,无比复杂的方式再次解读。 也就是所谓的茴字有几种写法了。 那景象里的画面在不停变幻。 很快,太岁教主便做完了祂对这洞天熔炉的改造。 也就是说。 陈黄皮见到的洞天熔炉。 实际上已经是紫薇大帝、太岁教主先后改动的第三版了。 再然后,陈黄皮就看到那画面中的太岁教主做了另一件让他眼前一黑的事。 太岁教主直接踏上了那条道路。 那条建在渊海上方,不知道通往何处、用来确保仙尊能在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回来的道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可不安全。 如果没有师父给的棺材,只靠肉身横渡过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就是仙尊都得躺在棺材里才能过去。 太岁教主这么干,不就是找死吗。 “完蛋了,我说太岁教主怎么这么久都没现身,合着已经是死翘翘了啊!”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这老王八蛋怎么想的,他肯定知道那条路不对劲,还非要跑过去,现在好了,把自己玩死了吧。” 到了大乾仙朝以后,太岁教主就是陈黄皮他们见到的第一个顶级强者。 而现在,这顶级强者一声不吭的就没了。 陈黄皮先前都快被打死了,太岁教主都没半点动静。 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陈黄皮也是捶胸顿足,早知道太岁教主这般莽撞,当初就不该让祂去仙界的。 骸骨道主还没弄死。 结果己方一个近乎于道,而且还是能双道果完美融合的强者这就没了。 当真让人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放心,祂死不了的。” 拜灵天教主嗤笑道:“那条路换做别人,没有那口棺材肯定是过不去的,但太岁教主不一样,祂有两个道果。” “我若是祂,肯定就在进入最危险的地方的时候,便将一枚道果放在踏出,肉身横渡过去,死了也就死了。” “等到了地方再复活就是。” “双道果就这么逆天?” 陈黄皮也是见过太岁教主的人,也知道双道果的一些秘密。 但拜灵天教主这么一说。 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对双道果一点都不了解。 “除了太岁教主,你见过第二个双道果的修士吗?” 拜灵天教主语气幽幽:“祂这人号称剑阵双绝,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祂真有那个天赋,两条路并驾齐驱,古往今来在近乎于道这个境界里,就只有祂一人做到了。” “就是你师父也只有一个道果而已。” 确实,除了太岁教主以外。 陈黄皮还真没见过有双道果的修士。 而师父虽说天下无敌,但也不是无论哪一方面都做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 当然,太岁教主这种修行道路,其实就跟老疯子的道一样,走到近乎于道已经是难如登天,想要一条路走到头,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这种修行道路,说是惊艳才绝吧也的确。 但说是钻牛角尖其实更对。 若是成了道主,哪怕是所有纪元里最弱的那个,也能在本纪元里唯我独尊。 就是玄真道界这种地方。 仙尊和阴天子这些人,也只能是让道主忌惮而已。 在拜灵天教主看来,太岁教主这就是舍本逐末了,不过祂自己的道也有着很大问题,修至完美那是要代天行法的,自然是大哥不笑二哥。 “行了,该本座给这洞天熔炉再改造改造了。” “紫薇大帝不懂这洞天熔炉,太岁教主虽说懂点阵法,可祂能跟本座一样,一辈子都在研究天地万物之灵吗?” “陈黄皮,你说对不对?” “前辈说的对。” “嗯,很好,此事了结,咱们便去找陈皇。” “那紫薇大帝的尸身呢?” “不着急,钓鱼要有耐心,这饵在万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如今正是发窝的时候,其间松弛都在本座掌握之中。”(本章完) 第434章 登乾元阙,连绵不绝的太岁剑气 大乾仙朝被灰雾分割成了十个区域。 这十个区域内,有仿制九冥神灯的青铜油灯。 是曾经陈道行和太墟道主,以及幽冥天道主,青皇这三位道主为了把大乾仙朝化作阴土所造就的。 按照祂们原本的计划。 只要天河化作另类黄泉,立马就能引天河倒灌入大乾,继而即便是陈皇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力回天的结果。 届时不仅陈道行能达成目的。 道主们也能在大乾仙朝畅通无阻。 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了。 可惜的是中途冒出来个陈黄皮,不仅上来就变成了太一,引得幽冥天道主直接下场参战,就连太墟道主都选择了跳反。 到头来不仅计划落空,连陈道行也折在了陈黄皮手中。 不过,这也继而引出了更强大的骸骨道主。 想要对付骸骨道主,正面硬刚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必须得用尽各种阴谋诡计,想方设法的算计对方入套,再以大毅力,大觉悟,一击必中,否则拖的越久,就越是会出大问题。 面对骸骨道主,把局面想的再差也不为过。 阴谋诡计拜灵天教主最为擅长。 但祂如今最利害的手段,到底是没法动用,因此最终执行这计划,最终直面骸骨道主的,就不可能是祂了。 而如今最合适的人选,则就落在了那十处灰雾地带环绕之地。 也就是大乾仙朝曾经的皇都。 陈皇所在的乾元阙。 此时此刻。 陈黄皮在拜灵天教主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大乾仙朝的皇都。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破败死寂之相。 那曾经繁华雄伟的都城,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坍塌的建筑,就连脚下的道路都遍布尘土。 “仅仅是一万多年,大乾的皇都就成了这样吗?” 陈黄皮用脚踢开地上盖着的厚厚尘土,却惊讶的发现,这皇都的道路竟然连一块石板都没有,看着甚至都不如人间的皇宫奢靡。 “说好的万仙来朝,怎么如此穷酸?” “因为天地异变了啊。” 拜灵天教主叹息道:“天地异变以后灵气消失,人间首当其冲,大乾仙朝自封,可依旧受到了影响。” “万仙来朝,哪怕只有一万尊仙,日夜吐纳的灵气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地上的石板,还有那些亭台楼阁造就的材料都蕴含灵气,到后面全都拆了,可这还是不够。” “前人造的孽,后人却来抗,所以这就是本座为何愿意跟你师父赌一把的原因。” 所有近乎于道的存在都知道。 苍天纪元必然是要盛极而衰的,天地异变到来,便是玄真道界的一次自救。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所谓的灵气。 无论如今的修士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到时候统统都得变成邪异,以新的方式,新的理念修行。 只是,祂们虽说知道天地异变会到来。 但却没料想到局面会如此的残酷。 近乎于道的存在已经脱离了灵气这种东西,自成体系,自成圆满,但以下的修士却不行,哪怕是真仙极致的强者,都没法彻地摆脱灵气。 顶多能做到从此不再吞吐灵气,可一旦出手与人搏杀,损耗的灵气是实打实的。 “人饿了要吃饭。” “修士饿了呢?” 拜灵天教主伸手抓来一缕微风,双目开合之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光影。 若不是祂们这些强者早有准备。 若不是在天地异变开始的那一刻就着手镇压。 大乾仙朝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凄凉,万里不见人烟算什么。 一洲之境尽皆骸骨都是常态。 不,不可能有骸骨。 因为修士的骸骨之中依旧有灵气残留。 到最后一定是连渣滓都见不到。 拜灵天教主带着陈黄皮继续向着皇都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沿途所见的一切越是让人压抑到有些喘不过气。 “陈黄皮啊,你的太墟世界有盗主吗?” “我不清楚……” 陈黄皮也没去过太墟世界,见过的道主也就太墟道主一个,对方也没和他说过关于太墟的事。 但太墟神灵们那么质朴。 而且那么尊敬他这个太一。 想来应该很难出现盗主吧? 拜灵天教主叹了口气:“道主自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盗主,可真要是成了道主,能看破生死,能抵住那种诱惑的又有几人呢?” 没成道主之前,个个都有着承载一切重担的觉悟。 也都有着不会自斩的自信。 但真做了道主,体会到那种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的感觉,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将这种强大无限的维持下去。 道主自斩以后会遭天道厌恶。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行合道。 但该自斩的还是自斩,都幻想着自己万一就是那个例外呢。 玄真道界的天道就是在一次次相信道主,一次次被背刺的情况下,彻地的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晋升完美天地。 索性直接天道下场清算一切。 若是这一次还不能成为完美天地,那也就没有所谓的以后了。 玄真道界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修士们有很大的功劳。 但修士们能有今天,却全都是那些盗主们造的孽。 而这其中的善恶,考量,谁对谁错都很难用正常的道德观去衡量,甚至也不能把天道和盗主、修士看做是个体。 而在拜灵天教主看来。 所有的罪过都在于没有一个绝对的主心骨。 道主做的不够决绝,没有在合道的瞬间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 玄真道界的天道也太过于一视同仁。 就应该直接把众生全都当做蝼蚁,不顾一切的晋升完美天地。 这样,就不至于拖到现在成了一笔烂账,还得祂们这些后辈来收拾。 “陈黄皮啊,你是太墟的天道。” 拜灵天教主饱含深意的嘱咐道:“本座跟你说一句交心的话,日后你回了太墟以后,一定不要把修士当成人来对待。” “一时的仁慈就是一世的残忍。” “一代人能解决的事,就不要拖到千代万代。” “还有,千万不要相信道主。” 说到这,拜灵天教主自嘲道:“你别看本座如今为了玄真道界奋不顾身,都把命压在了赌桌上,可要是有朝一日本座成了道主,恐怕也得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按理说陈黄皮是太一,是天道,不是修士,拜灵天教主说这些话属实是有点胳膊肘往外拐。 但架不住远近亲疏。 拜灵天教主再回大乾仙朝皇都,触景生情,自然就想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虽说太墟世界已经不可能成为完美天地了。 也不可能再有道主了。 但陈黄皮明白,拜灵天教主这是让自己防备一手太墟道主。 真要是把太墟道主给救回来。 这曾经的道主,外加青牛还在,以及陈黄皮这太一,这一团乱麻的情况谁也说不出会演变成何种境况。 不过,拜灵天教主却不知道。 陈黄皮是不可能让太墟道主合道自己这个太一的。 更不可能让太墟道主合道青牛。 到时候扔进那伴生至宝大磨盘里走上一圈,太墟道主能有个活下来的机会就不错了,日后就是能再次成为道主,那也得看玄真道界能不能晋升完美天地。 完美天地,容得下许多道主。 也容得下一个前所未有的无缺道主。 “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合道我的。”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看着极远处的庞大阴影说道:“师父说过,我叫陈黄皮,我可以选择做自己,我也可以走我想走的路。” 他要自己合道自己。 既是道主,也是天道。 这样便从根本上解决了玄真道界的问题。 他总不能自己和自己做切割,然后自己造自己的反吧。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愣了一下。 他的眼睛瞪大。 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黄铜油灯不明所以,嚷嚷道:“本家,你傻站在哪干啥,赶紧跟着拜灵天教主走啊,前面就是乾元阙了,咱们马上就要见到陈皇了。” “我……” “你?你咋了?” “额,没事,就是突然想到要见大伯,我空着手来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这话把黄铜油灯给听乐了。 它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黄皮,忍不住嘲笑道:“本家,你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咱们去了那么多地方,有一次是带着礼物去的吗?” “不连吃带拿都算他们是穷鬼。” 唯一一次不是空手去的就是万剑阁了。 因为陈黄皮是提着易轻舟脑袋上的门。 “其实也不算空手而来。” 索命鬼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陈皇的断指不是在勾魂册里,还有陈皇的女儿咱们也带来了不是。” 从紫薇天离开以后。 小陈陈就一直被拜灵天教主收入了袖里乾坤之中,说是其在外待的太久,灵性消散不少,再这样下去就要打破介乎于生死之间的状态。 而这次来见陈皇,当然得把小陈陈给带来。 让其父女团聚。 陈黄皮含糊的应了几声。 其实,他想的根本就不是见到大伯的事。 而是他冷不丁的意识到,师父要让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的那个办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玄真道界被盗主们带走的部分太多了。 就是天地异变结束,他这黄天降世,将所有盗主全都诛杀,估摸着晋升完美天地的几率也极为渺茫。 而师父又说过,要让太墟世界和玄真道界合二为一。 用太墟来补玄真道界的底蕴。 届时两个世界变成一个,从而晋升完美天地。 那怎么把混沌之中,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两个世界合并在一起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合道。 陈黄皮合道太墟天道,也就是青牛。 而这事,也只有他能去做,也只能让他去做。 如果换了别人合道了太墟天道。 就比如说太墟道主。 事后人还愿不愿意把太墟拉过来和玄真道界合一还是两说。 唯有陈黄皮不可能抛下玄真道界不管。 因为玄真道界才是他的家乡。 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 直觉告诉陈黄皮,他这次想的就是对的。 而至于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以后,他又如何再次合道,成为无缺道主,他却一时间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毕竟师父一开始也没有这个打算。 是自己既要又要还要,师父才说了或许还有这条路能走。 忽然…… 嗡的一声! 一道白色的细线从前方浮现。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似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他正要动作,拜灵天教主就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动,动一下就得死。” 拜灵天教主语气凝重的道:“咱们已经进入了乾元阙的外围,这里到处都是太岁杀剑的剑气,牵一发动全身。” 陈黄皮紧张的道:“前辈,你不是说乾元阙最危险的是乾元宝鉴吗?” “是啊,所以咱们没被乾元宝鉴照出来。” 拜灵天教主低声道:“跟着本座走,本座保你不会被乾元宝鉴发现,但太岁杀剑却不一样,需得小心一些,毕竟这把剑太极端了。” 太岁杀剑,太岁教的镇教至宝。 天地异变之前,太岁教主和观主斗剑落败,便将此剑送给了观主。 太岁杀剑就此改名洞真。 而跟着观主以后,太岁杀剑被淬炼的越来越恐怖。 是最纯粹的杀器。 若是论攻杀威能,这把剑其实比道主至宝,也就是完全体的金顶天灯还要猛。 毕竟金顶天灯并不是为了杀戮而炼制的重宝。 太岁杀剑就简单的多。 极致的锋利,极致的杀戮。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咕嘟…… 黄铜油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那个,拜灵天教主,您老人家的袖里乾坤之术黄二我十分敬佩,能不能再施展一次让我钻进去躲一会儿。” 这乾元阙外围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尤其是太岁杀剑的剑气。 这剑气里,有着一股虽说很淡,但它却能感应的清清楚楚的邪异味道。 太岁杀剑绝对出问题了。 估计跟九离钟一样疯了。 只是九离钟在观主手里,到底是干不出什么疯魔之事。 而陈皇就不一定能压得住太岁杀剑了。 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的那道白色细线逐渐远去。 陈黄皮还没松口气。 拜灵天教主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劲啊……” 拜灵天教主没有搭理黄铜油灯,而是面露阴沉之色,低声道:“太岁杀剑的剑气越聚越多,若是平日里都是如此也就罢了。” “可你看,那些剑气已经离开了乾元阙的外围,向着废都蔓延过去。” “而且那些剑气彼此之间似乎连成了一个阵法。” “这是在准备防备谁?”(本章完) 第435章 我镇大乾,大乾镇我 涛涛剑气联绵不绝。 陈黄皮起初还以为是准备对付自己的。 毕竟,他如今这邪异状态,谁见了都得大呼一声妖孽死来。 大伯陈皇认错自己也很正常。 可随着那些太岁剑气蔓延的越来越远,几乎要将整个皇都都覆盖。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 恐怕这变化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是…… “咱们前脚刚到,后脚就发生了这般变化,是否也太巧了点?” 陈黄皮眉头紧皱,心中涌现出一抹不安。 他现在虽说是近乎于道的战力。 邪异之躯确实也有许多奇妙的威能。 可真要比起来,还是他原本的肉身要更加好用。 邪异之躯打不过的敌人,原本的肉身却有着各种拿得出手的法子来应对。 最起码保底还有个化身太一呢。 “看来咱们后面跟着个不得了的东西。。” 拜灵天教主冷冷的道:“就是不知道是一开始就跟着,还是守在此处的入口,待你我齐至便尾随而来。” 要说一开始,那可就得从那轮廓体内离开的时候开始算起了。 并且拜灵天教主都没有半点察觉。 如果真是如此,那对方一定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甚至就是那骸骨道主找到了合适的肉身,想要不声不响的跟在暗处这么久都不可能做到。 因为这里是玄真道界。 拜灵天教主再怎么自嘲自己不如仙尊,不如阴天子,不如这个哪个,但那也只是战力比不上,不是说能被人当成瞎子一样耍。 也就是说。 大概率太岁剑气防备着的存在,应当是一直蹲守在皇都的某处。 而这个存在甚至笃定会有人在天地异变即将结束之前进入乾元阙。 “陈黄皮,你且去见陈皇那头倔驴,本座倒要看看来者究竟是谁。” “若是不弄清楚,恐怕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拜灵天教主阴沉着脸道:“若是本座出事,你便躲在乾元阙里别出来,陈皇会护着你的安危。” “前辈,这时候兵分两路吗?” 陈黄皮诧异的道:“要我说,既然后面有人,那咱们要么一起对付他,这样好歹有个照应,要么就一起去见陈皇。” 兵分两路这事他是真被搞怕了。 之前去天河战场,老疯子就是跟他兵分两路。 结果没有老疯子在身边护着,他差点被九灵尊给活活打死。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陈黄皮当然想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就不信如今的自己,外加拜灵天教主还斗不过一个藏头露尾之辈。 “你就不怕来者是骸骨道主?” 拜灵天教主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本座和你不一样,本座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陈黄皮动容:“前辈,要是骸骨道主,那你就更应该跟我一起走啊,不要再为我牺牲了。” “谁为你牺牲了?” 拜灵天教主嫌弃的道:“你小子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又不是玄真道界的天道,本座就是牺牲,那也是为了芸芸众生。” “另外,真要是骸骨道主来了,本座一个人还能有法子跑。” “要是带上你,那本座就真得把命搭在这了。” “你想死,本座还不想死呢。” “啊?!” 陈黄皮目瞪口呆。 合着拜灵天教主不带自己玩是这么回事。 压根就不是自己想的;你先走,我断后。 黄铜油灯啧啧怪叫道:“本家,你这就是太一当久了,被那些太墟神灵们捧的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了,看到没,在玄真道界,你就是个弟弟。” 它这话说的够嘲讽的。 但也确实是说到了点子上。 陈黄皮遇到太墟神灵以后,确实是有点被吹捧的找不着北了。 感觉诸事皆顺,什么都难不倒自己。 陈黄皮无奈的对拜灵天教主拱手:“既然如此,那前辈,剩下的路我就自己走了。” “嗯,去吧。” 拜灵天教主道:“本座在你身上留下了点东西,你按照指引走,小心一点,没事不要乱碰乱动,那就不会有麻烦。” “是,前辈。” 陈黄皮重重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周遭虽说太岁剑气如海如渊,可按照拜灵天教主的法子,是能左拐右拐的走出去,直达乾元阙的。 因此他自己前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前脚刚走。 后脚拜灵天教主就叫住了他。 “怎么了前辈?” 陈黄皮回头:“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与我?” “本座刚刚想了想,你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拜灵天教主说道:“若是跟在后面那人本座斗不过,后面你记得在乾元阙里面施展拜灵天的法门,这样本座若是真被打死了,还能在你身上复活过来。”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说道:“在我身上复活过来?前辈,你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 拜灵天教主摆摆手:“只是在你身上不小心留了点小小的手段罢了,又不是什么同生共死的玩意,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行……” 陈黄皮黑着脸掉头就走。 拜灵天教主这人哪哪都不错。 可哪哪都让人觉得难受。 因为祂是真的只相信自己,其他人在祂看来都有可能会当叛徒。 所以,祂不声不响的就会在别人身上做一些手脚。 就连陈黄皮这观主徒儿都不例外。 …… “黄二,拜灵天教主也太过分了。” 陈黄皮恼怒的道:“祂就是在我身上做手脚,也好歹给我说一声吧,我怎么感觉祂对我这具身体比我还要了解。” 黄铜油灯道:“嘿,本家你这话说的,拜灵天教主也没瞒过你不是,虽说都是事后话,但要是提前说了,你肯定也不愿意啊。” “愿不愿意有什么意义吗?” 索命鬼摇头道:“拜灵天教主的手段刁钻阴险,就是契主心里有了准备,可关键是能防得住吗?” “之前那青皇还是道主呢,不也被说阴就阴了。” “看开点吧契主,祂活了一整个纪元,你玩不过祂的。” “阿鬼说的对。” 黄铜油灯打了个哈哈道:“退一万步说,就是拜灵天教主真在你身上活过来,那你也不吃亏不是。” 陈黄皮不解的问道:“黄二,这又是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西域佛国曾发生过一件事,孔雀吞了佛主,而佛主破开其躯体出来后,深感此乃血肉降生之事,便尊孔雀大明王为佛母。” “反过来拜灵天教主在你身上复活,那不就等同于成了你的儿子。” “那拜灵天教主又不是佛主,我也不是孔雀,祂能愿意吗?” “嘴长咱们身上,愿不愿意还能由祂决定?” “很好黄二,还是你会安慰人。” 陈黄皮点点头,黑着脸道:“只不过我的儿子比我年纪都大,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各论各的就是,年纪不是问题。” “那也不能是儿子,顶多算是个侄子。” 陈黄皮嫌弃的道:“我的儿子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下去了。” 金角银角这俩干儿子他好歹还是愿意接受的。 毕竟这俩货除了嘴巴贱了点。 脑子不好使了点。 但确实相当于两三岁的人类修士。 认个干儿子也就认了。 拜灵天教主那老阴比,老魔头。 陈黄皮可不敢真嘴上占太多便宜。 不过,被黄铜油灯这么一打岔。 陈黄皮倒是看开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拜灵天教主以前是魔道魁首了。” “这人确实是手段太脏了,防不胜防。”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我有这样的手段那就好了,千日防贼的确不如千日做贼啊!” 拜灵天教主是肯定对陈黄皮没什么坏心思的。 要是有的话,一开始早在他刚进入大乾仙朝,不知死活的想要逆流时间长河而上,那时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将他不声不响的阴死。 但要说心里没有芥蒂那也不存在。 陈黄皮说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很可能还没有拜灵天教主更了解可不是一句空话。 拜灵天教主从轮廓里出来以后,可是想过要把他的灵给抽出来的事。 只不过发现是陈黄皮,这才没有继续而已。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 陈黄皮其实嘴上说这么干不好。 可若是自己也会这些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 继续往乾元阙里面赶去。 沿途所过,那密密麻麻的太岁剑气越来越多。 有时候如同涛涛大河,有时候又化作一轮太阳,明晃晃的照耀四方,任何角落都会被那剑气所充斥。 好在拜灵天教主安排妥当。 陈黄皮小心谨慎的往前走,一旦遇到危险,眉心便立马隐隐刺痛,指引他接下来该如何做。 因此,那些太岁剑气倒是没有伤到他半点。 说来也是可笑。 太岁杀剑又名洞真。 此剑先后跟着太岁教主以及陈黄皮师父。 但这把剑的剑气,陈黄皮这太岁教新教主,以及师父的宝贝徒儿,居然得避其锋芒。 “这些剑气里蕴藏着邪异的气息。” 黄铜油灯提醒道:“或许那把剑出了问题,又或者是陈皇出了问题,也可能两者皆有,陈黄皮,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闷闷的应了一声。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掉头回去不成? 再说了,之所以来大乾仙朝,除了和易轻舟的约定以外,还有着六阳神的原因。 六阳神对应的是汤谷。 要在汤谷之中才能出六阳神。 但汤谷已经被毁了,玄真道界再无汤谷。 是陈皇的断指,曾经借着杜家兄弟的口告诉他,让他来大乾仙朝,如此方能有出六阳神的机会。 这一次陈黄皮来找陈皇。 既是跟拜灵天教主一起,想着和陈皇商议如何弄死那骸骨道主,也是想着趁机把六阳神给修成了。 六阴不死,六阳长生。 这邪异状态虽说战力拔升到了近乎于道的层次。 但六阴神状态实际上更加逆天。 脚踩黄泉阴土,过去未来都不见,更是能抽取万物之死气。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等到天黑以后才能出六阴神。 而六阳神要是再一出。 就算六阳神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但阴阳合一以后,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阴阳合和化神术代表的是陈黄皮的元神复活之法。 五脏炼神法,则是让他的肉身由死转生。 二者合一,既代表着他要迎来新生,也代表着他到了十八岁这个坎。 而天地异变,也将以他的降生成功而宣告结束。 “待我修成六阳神,就是没有这邪异之躯,我应当也有了近乎于道的战力。”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剩下的就是最后的肺庙,只可惜我如今肉身显化不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肺庙如今修到什么程度了。” 他修行的两门功法都很独特。 都是专属于他的功法,或者说,是师父为了复活他专门弄出来的两种逆天法门。 无需打坐,功法自己就会修炼。 陈黄皮要做的,就是在修炼完成的时候,看哪个邪异或者神明顺眼,直接给关进去就成了。 至于这神明邪异强不强,倒也不算太重要。 只需按照顺位五行一一对照便可。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提醒道:“契主,前面应该就是入口了,只是这附近如此诡异,你定要小心再小心。” 听到这话,陈黄皮抬眼一看。 便看到不远处的庞大阴影扭曲不停。 而如同黑色蛛网一样的事物,则坐落在这庞大的阴影之下。 那黑色蛛网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看着着实骇人无比。 最可怕的是。 陈黄皮看到的那庞大阴影,实际上就是乾元阙。 或者说,就是他曾经看到的那座死气沉沉的宫殿。 太岁剑气也是从这宫殿的缝隙里渗出来的。 陈黄皮见此,忽然低下身子,将手掌覆盖在了黑色的蛛网事物之上。 然后,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大乾仙朝的海域。 海浪滔天,一座座孤岛上死寂无比,连飞鸟都不见。 他又将手放在其他的蛛网上。 大乾仙朝的其余地方便又在他脑海中涌现了出来。 “所以,这就是大乾仙朝的地脉。” 陈黄皮皱眉道:“只是这地脉被污染了,变得很奇怪,像是要脱离玄真道界,成为类似那灰雾的东西……” 索命鬼道:“陈道行想把大乾仙朝化作阴土,早早的就引灰雾进入大乾,暗地里更是不知道布置了多少肮脏手段。” “也就是陈皇在镇着,不然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天地异变后三千年,那场大战结束。” 陈黄皮迈步站在地脉上,向着乾元阙的入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怔怔的道:“到现在也就是一万四千年的样子。” “这一万多年来,大伯从未走出乾元阙。” “乾元阙里应当就跟拜灵天的道场一样,里面有着不少仙臣仙将吧。” 若是没有的话,那一个人待着乾元阙这么久,得是何种的孤独寂寞。 陈黄皮喜欢热闹。 换做是他,别说一万多年了,就是一年他都有点受不了。 来到乾元阙的入口处。 或许是知道了陈黄皮会来,又或者说是陈皇感应到了陈黄皮。 那原本扭曲的阴影此刻在变得清晰。 一扇无比巨大的石门浮现在了眼前。 而门后,则响起了一个沙哑、低沉、苍老的声音。 “来,进来,朕等你很久很久了。” “大伯,真的是你吗……” 陈黄皮听着那和记忆里完全不像的声音,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记忆里的陈皇,声音那叫一个威严肃穆。 虽说至今没见过陈皇的真容。 但陈黄皮脑海中一直有着先入为主的模糊形象,应当是个中年人,穿着金色的黄袍,头戴天子冕冠,身材高大,冷硬又霸道。 而如今听到的这声音。 却更像是一个快要老死的老人家。 那还有半点大乾仙皇的威严气质。 陈黄皮目光看向左右两旁的索命鬼和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也不知该不该进去,它甚至觉得打开门以后,里面可能都不是陈皇,而是一个恐怖无比的邪异。 一个镇压着大乾仙朝所有被污染地脉的扭曲之皇。 索命鬼则摇头道:“契主,别忘了观主临走前交代咱们的话。” 观主说过。 天底下有三个人是可以无条件相信的。 一个是阴天子,一个是太岁教主,剩下一个则是陈皇。 阴天子是人根本就不想当道主,况且志同道合,无欲无求,当然不会害陈黄皮。 太岁教主这人最重诺。 而且行得正,站得直,把陈黄皮当做是自己老友的后人照拂。 至于陈皇…… 观主的兄长,大乾仙朝的共主。 陈黄皮的大伯。 当年陈黄皮把整个大乾仙朝的资源给吞噬光了都没成功复活降生,陈皇也只是气的骂他,却也没干过更过分的事。 坦白说,如果陈皇都不值得相信,那就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而陈黄皮心中如今诸多念头涌动。 他也没有过多犹豫。 索性深吸一口气,便心虚的推开了巨大的石门。 在那门后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大殿。 空气中充斥着不祥,污秽,种种让人不适的气息。 而在那大殿的最上方,则有着一尊龙椅。 一个穿着金色皇袍的‘人’就坐在这龙椅之上,其胸口的位置则插着一把剑。 剑是太岁杀剑。 而人,则早已不成人样。 陈黄皮看到的陈皇,是一个浑身爬满了老人斑,皮肤干瘪,布满斑纹,头发枯槁脱落,连那天子冕冠都固定不住,脱落在一旁的垂死老人。 一道青光则从上方垂落下来,照在这老人的身上。 陈皇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始终都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双目看向极远处,双手则放在左右扶手上。 那青光来自乾元宝鉴。 陈皇用乾元宝鉴镇压大乾的地脉,可反过来,这乾元宝鉴也在镇压着祂。 让祂寸步难行。 陈皇不曾开口,凭空便有声音作响。 “怎么,朕如今这幅模样让你很失望吗?”(本章完) 第436章 去有汤谷的玄真道界 看着那坐在上位,用行将朽木来形容都不足以表一的陈皇。 陈黄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坦白的说。 这和他想象中,心目中的陈皇形象完全不同。 不像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更像是个囚牢中快要老死的乞丐。 华贵的衣服包不住那干瘪的骨架,稀疏的头发就跟杂草一样。 尤其是插在陈皇胸口的太岁杀剑。 陈黄皮有种感觉。 这太岁杀剑现在很危险,很恐怖。 其内蕴藏着一股他都觉得心悸无比、惊恐万分的力量。 再看那头顶的乾元宝鉴。 这东西究竟是被陈皇用来镇压大乾仙朝地脉,还是用来镇压陈皇,亦或者是镇压那把剑的。 “大……大伯。” 陈黄皮手足无措:“那个,我这次来见你比较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不过你放心,我把你的手指头给带来了。” 他打开勾魂册,将陈皇的那根断指给取了出来。 也不见陈皇有什么动作。 或者说,如今的陈皇动弹一下都是一种奢望。 但凭空便有一股力量将那根断指给摄了过去,自动回到了陈皇的右手之中。 而这时。 一旁的黄铜油灯忍不住问道:“陈皇,您老人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观主说您很不容易,可也没说有这么不容易啊!” “是啊大伯。” 陈黄皮也赶紧附和:“他们都说你病了,病的很严重,我只以为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之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看的出来,陈皇现在的状态,当真就像是病榻上垂死的老人。 “你就是黄二?” 陈皇没有第一个回应陈黄皮,而是对黄铜油灯率先开口。 黄铜油灯闻言立马惊呼道:“陈皇您老人家当真是慧眼识珠,那些人见了我都会将我认成黄一,只有您看出了我的底细。” “嗯,你且上来。” 陈皇的声音在乾元阙中回荡:“离朕近一些,朕要好好看看你。” 这话听的黄铜油灯有些不明所以。 陈黄皮则催促道:“黄二,我大伯让你过去,你杵在这不动作甚?”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废话,陈皇这状态看着太奇怪了。 先前还叫陈黄皮上前,如今见了自己,立马就换成了自己,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 万一陈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怎么?信不过朕?” “不是信不过。” 黄铜油灯讪笑道:“您老人家是观主的兄长,是陈黄皮的大伯,那就约等于我黄二的再生父母,天底下哪有父母要弄死自家孩子的不是。” “只不过您也不说要对我做什么,总不能真的只是看一看吧。” “要是说看,那在哪不是看?” 乾元阙大殿内视野开阔,能容纳的下不知道多少仙人。 陈皇要是不说干什么。 黄铜油灯是肯定不愿意靠的太近的。 “给你一些好处而已。” “嗨,您这话说的,什么好处不好处的。” 黄铜油灯不忿的道:“都是自家人,我黄二难道就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才跑来见您老人家的吗?” “您是大乾的皇帝,而我曾经是大乾的重宝。” “您要黄二我做什么,那我就做什么,就是没有好处,难道我就不会听您的了吗?” “很好,看来是朕小看了你。” 陈皇的声音有些感慨:“既然如此,那就不给你好处了。” “啊?什么!!!” 黄铜油灯震惊的道:“陛下,我只是随口一说,您该给还是要给……啊……陈皇,你这老狗要对本灯做什么!!!” “本家,阿鬼,救我啊,这老狗玩脏的!” 只是瞬息之间。 也不知陈皇这是用了什么手段,便见黄铜油灯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那长出来的手脚,那两只贼兮兮的眼睛全都消失不见。 直接就变成了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九冥神灯。 陈黄皮大惊失色的道:“大伯,你……” “镇定。” 陈皇的声音淡漠无情:“朕不会伤了它的性命,只是在给它一些好处而已。” 陈黄皮道:“什么好处得这样给?” “自然是把你师父没做完的事做了。” 话音未落,凭空便有一股子黑色的火焰从九冥神灯体内喷涌而出,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一样,向着四面八方扑来。 不过,黄二这具身体的力量到底是太弱了。 再加上它先前连压箱底的灯油都消耗一空,如今就是显化出不凡,其实对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影响。 就是索命鬼都能无视这黑色火焰。 而黄二则惊恐万分。 它此刻陷入了一种骇人的状态。 意识能感受到自身的所有变化,但是就是一丁点都没法操控。 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而那些黑色的火焰,如今就是在以它的灯身为薪柴燃烧了起来。 “陈老狗!你要对本灯做什么!!!!” “有种的放开本灯!正大光明的和本灯碰一碰!” “救命啊,陈黄皮,快救救我!这老狗疯了,他要把我回炉重炼了!” 黄二疯狂的谩骂了起来。 而陈黄皮则根本摸不清情况。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陈皇就要对黄二做这些,还说做的是师父没做完的事。 莫非是自己把那断指给了陈皇。 而断指上有师父留下的信息,陈皇见了所以才突然这般? 渐渐地。 黄二的灯身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其灯身逐渐坍缩成了一团,倒不像是一摊铁水,更像是一摊烂泥,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恶臭。 虚空之中,则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这摊烂泥,不停的揉搓着。 随着一些像是碎屑一样的物质被搓落下来。 那烂泥的颜色也开始逐渐有了变化。 由黑色逐渐变成了金中带红的铜色。 做完这些以后。 陈皇这才停止了动作,直接对陈黄皮道:“行了,你现在可以将这盏灯拿下去了。” “大伯,黄二这是变成什么了?” 陈黄皮把不知道变成了什么玩意的黄二拿在手里,只感觉随手一捏就能让其化作齑粉,可用力一拉,又仿佛能无限延伸一样。 陈皇道:“先前不说清楚,是怕这盏灯不愿意配合,如今已经是成了,倒也没什么不能同你讲的。” “总而言之,从此以后这盏灯和九冥神灯再无任何关系。” “它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法宝了。” “而是一个独立的生灵。” “大伯,难道黄二之前不是吗?” 陈黄皮很不理解,黄铜油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自己从来都没把它当做是自己的附庸,也没把它当成什么九冥神灯。 对自己而言,黄二就只是黄二。 是个长得像是一盏灯的手足兄弟。 然而,陈皇却道:“它的灯芯是从金顶天灯里分出来的,它的灯身是用首山铜外加诸多重宝分出的一丝本源炼成的囚笼。” “它是天底下第一个邪异,若是不加以限制,必然会酿成大祸。” “当然,那是以前的事。” “如今这灯虽说嘴贱了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索性就把这些限制给去了,就当是给它的造化了。” “老狗你他娘放屁!!!!” 在那摊金中带红的烂泥物质之中,一张嘴缓缓裂开,黄二的声音虚弱又坚定的骂道:“本灯的分身都感觉不到了,你这是个屁的造化。” “陈黄皮,别信这老狗的话,他真没按好心啊!” 黄二如今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分身。 它惊恐的发现,自己好似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 自己甚至都不像是自己了。 它本来还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招。 那就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便将自己的所有分身都召唤回来,一瞬间就能恢复巅峰时期的战力。 而现在,这手段直接就被陈皇给废了。 关键是陈皇这么做,它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本灯知道了!!!!” 黄二咬牙切齿的道:“黄一是在大乾仙朝被观主炼制的,你这老狗肯定就在旁边看着,而本灯和它除了本质不同,一阴一阳以外其余都是一样的,所以你才知道怎么对付本灯。” “左一个老狗,右一个老狗。” 陈皇叹息道:“黄二啊黄二,你若是真想变回九冥神灯,放弃成为玄真道界惟一至宝的机会,那朕便成全你好了。” “……” 黄二怔住了:“老……老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后能成为玄真道界第一至宝?我还有这个能耐?” “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哎呦喂,陛下,您知道的,我一向是最敬重陛下您老人家的,之前都是九冥神灯残留的意志在骂您,如今我已经把它镇压住了。” 黄二谄媚的叫道:“以后您绝对不会再从我口中听到半个脏字。” 虽说它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但既然陈皇这么说了。 那肯定也不会忽悠自己。 兴许自己褪去了九冥神灯的皮囊,化作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独立生灵以后,真的就有泼天造化在等着自己吧。 要知道,法宝炼制出来以后,是什么境界的法宝那就是什么境界。 除非是后天继续为其加持种种威能,或者不停的淬炼其本质。 黄二的本质已经是到顶了。 再往上想要更进一步,就只能是和金顶天灯合一。 但现在,黄二不止是可以和金顶天灯合一,甚至还有了再往上更进一步的资格。 只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这以后,黄二便不再是苍天道主炼制的一件重宝了。 它原本的分身,会代替它变成九冥神灯。 继续在计划中起到原本的作用。 而这时。 陈皇又对陈黄皮说道:“你也走过来吧。” “大伯,你要也给我一场造化吗?” “你还想要什么造化?” 陈皇声音依旧淡漠,但陈黄皮却听出了一丝情绪波动。 “当年整个大乾仙朝多少资源被你消耗一空。” “如今是想要再来一次吗?” “大伯,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怨气。” 陈黄皮叹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走到陈皇面前:“可当年我在蛋里,我已经成了一个死胎,我也不想那样的。” 大乾仙朝的资源那一次要是没有被他吞噬。 最起码修士们不至于沦落到想要突破,就得去天河战场拼命的程度。 “有些东西用一份少一份。” 陈皇不冷不淡的道:“朕这些年时常在思索,若是当年没有将那些资源投到你身上,而是用来做别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 陈黄皮道:“大伯,没有发生过的事就不要去肖想了,否则越想就越难受,毕竟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当年之事如何能改?” “那可不一定。” 陈皇冷笑道:“朕在这乾元阙枯坐一万四千多年,便想过一万四千种可能,当年如果不将那些资源赌在你身上,而是拿来做别的事,局面要比现在好上三成。” “大伯,现在的局面还不够好吗?” 陈黄皮也不好顶嘴,只能转移话题道:“现在青皇已经栽了,那轮廓体内的道主现如今一个能出手的都没有,待我们再弄死一个,胜算只会更高。” “说的好啊。” 陈皇冷冷的道:“那谁去弄死那位骸骨道主呢?” 陈黄皮愣住:“大伯,你怎么知道骸骨道主?” “因为祂如今就在截天教的那口棺材里。” “祂想要用那具肉身行事。” “朕现在还能压住祂一时,可随着天地异变即将结束,便是祂反过来杀尽乾元阙,拧下朕的脑袋了。” 骸骨道主不可能只指望外界的紫薇大帝肉身。 祂还派了子体们进入仙界寻找,进入其他崩溃的时间线里其余强者的肉身。 就连截天教主的肉身,祂也在尝试着控制其从那口棺材里出来。 也就是陈皇手握太岁杀剑以及乾元宝鉴。 否则换做别人,骸骨道主早就杀出来了。 陈黄皮道:“大伯,难道你没法对那骸骨道主出手吗?” 有太岁杀剑和乾元宝鉴,陈皇的战力不会比仙尊差的。 仙尊是执行那计划的最佳人选,是因为仙尊没有任何负担,但陈皇却不一样,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只要出问题,大乾仙朝立马就会崩溃。 “朕有办法对付那骸骨道主。” 陈皇淡淡的道:“但朕不能出手,朕只能在此坐镇,确保局面再怎么艰难也能维持下去,而能代替朕出手的则另有其人。” 陈黄皮问道:“是谁?” “你,陈黄皮。” “可是大伯,我连六阳神都没出……” “所以朕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天。” 说罢,陈皇忽然身体颤动了起来,他深处干瘪的像是骷髅一样的手掌,一把握住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太岁杀剑。 锃!!!!! 一瞬间,整个乾元阙内大放光明。 “汤谷早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毁了。” “你想要出六阳神,如今的玄真道界没有地方能让你称心如意。” “所以,你得去有汤谷的玄真道界。” 陈皇提着太岁杀剑,缓缓走了下来,每走一步他胸口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无比恐怖,无比厚重。 好似整个大乾仙朝都加持在他身上一样。 而陈黄皮却在陈皇的影子里,好似看到了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身影,那些身影都是这些年来死在大乾仙朝的生灵所化。 所有的生灵意志都由陈皇的这具躯壳来承载。 换句话说。 陈皇实际上已经不是一个单独的生灵,而是无数意志的集合体,只不过这个集合体依旧以陈皇为主而已。 ps:作者这几天身体确实很不好,也不知道是阳了还是怎么回事,更新是真不稳定,我建议你们先养一养,就十万字就完结了,下个月再看也是一样的。(本章完) 第437章 陈黄皮,你究竟要做什么 震惊,迷茫! 陈黄皮此刻脑海中轰然作响。 大伯陈皇要把自己送去有汤谷的玄真道界,确定不是因为自身承载大乾死去的灵魂意志,以至于脑子混混沌沌说胡话了吗? 汤谷惟一能存在的地方,就必然是一万多年前,那场大战发生之前的玄真道界。 可那一战过后,时间线都被打崩了。 拿什么回到正确的过去? “大伯,你确定你一剑过后,是送我去的玄真道界。” 陈黄皮语气干涩的道:“而不是送我回混沌里回炉重造吗?” “没你想的那么舒坦。” 陈皇缓缓走到陈黄皮面前,他的身体虽说已经行将朽木,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般虚弱,但该说不说骨架着实高大。 如今陈黄皮已经快十八了。 身高将近八尺,可即便如此,也比陈皇矮了不止一个头。 当然,他也比陈皇多两个头。 而看着如此威严恐怖的陈皇,感受着太岁杀剑酝酿了不知多久的伟力,陈黄皮当真是有些头皮发麻。 “大伯,我是陈黄皮啊,你亲侄子啊!” 陈黄皮叫道:“你究竟是要送我去什么地方,万年前的玄真道界吗?” 黄铜油灯也惊恐的道:“陈皇,陈大爷,陈爷爷,您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挥剑,否则我们都得成了这剑下亡魂啊!” 一边说,它还一边疯狂的在和太岁杀剑沟通。 虽说太岁杀剑在净仙观的时候,可以说是杀性最重的至宝,而且还砍过它一剑,但好歹也是老熟人见面,当然得给个面子。 先前不沟通,是因为黄铜油灯觉得太岁杀剑异变了。 而现在则不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异变的实际上是陈皇,这位大乾的仙皇,将所有死去的修士之灵,全都用乾元宝鉴连同地脉,将其归纳入自己的身躯内。 而这,也使得那些地脉将陈皇污染,让其异变。 实际上异变成邪异不算什么。 毕竟天地异变以后,邪异才是主角。 对于这种近乎于道的强者而言,如果不愿意变成邪异,那一定是因为变成邪异以后,会使得祂们的计划出现纰漏。 陈皇现在的情况则非常特殊。 一方面他的确是异变了,另一方面太岁杀剑的威能却让他保持清醒,让他陷入无比冷静,无比理智的状态之中。 陈皇要做的事,绝对不会因为任何情感因素而受影响。 谁来了都没用。 啪…… 陈皇那干枯的左手搭在了陈黄皮的肩膀上。 而那干瘪黯淡的双目,则在逐渐爆发出骇人无比的光芒。 那光芒坚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是意志的光辉,陈黄皮先前只在老疯子身上看到过。 “有些事,你师父不好与你说,可朕得跟你说清楚。” 陈皇声音冷漠的道:“朕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无外乎是想让你少吃一些苦头,也别像吾等一样,年少时便学老谋深算。” “朕曾经去过一趟人间。” “隔着十万大山,朕看到三岁的你在山脚下撒尿和稀泥玩,那时候你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 “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这些事他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尤其是什么撒尿活稀泥玩。 也就是陈皇说了,要是换做别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承认。 陈皇冷冷的道:“你过的太舒坦了,也太安逸了。” “大伯,你说我小时候我倒是没话说,可我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也叫舒坦,也叫安逸?” 陈黄皮为自己叫屈。 他在人间的时候那叫一个天下无敌。 谁来了都打不过自己。 可到了大乾以后就各种挨揍,甚至经常十天半个月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有时候想起小时候过的日子,都会在夜里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他哪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本以为见了陈皇以后,不说别的,起码这是自己的长辈,对自己道一声你也不容易,那自己也就满足了。 可没有夸奖也就算了。 居然还说自己过的舒坦…… 陈黄皮忍不住道:“我拯救了太岁教,我还肃清了万剑阁,还在天河战场坏了那些道主的计划,我还做了很多很多。” “然后呢?” “然后我还会带着你们赢,我会打死那个轮廓,我会让玄真道界成为完美天地!” “可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陈皇看陈黄皮的眼神有些失望:“你师父把你当做亲生孩子对待,他要把能做的事统统都做完,到你这里,你就能少吃一些苦头,少走一些弯路。” “但很显然,你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没有!!!” 陈黄皮恼怒道:“大伯,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陈皇自顾自的道:“一方面心安理得的接受明里暗里的好处,一方面任性妄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切都当以我为准。” “若是闯祸,便是没长大。” “若是有了成就,那就大肆宣扬,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 “至于你是不是这种人。” “先把你那多出来的两颗脑袋给卸了,还有那六条胳膊去了再说吧。” 这些话说完。 陈黄皮当然是又气又恼。 他没搞懂刚刚还好好的,怎么陈皇突然就要开始教育起自己了。 一旁的索命鬼则眼神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 它总觉得陈皇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异味。 就好像本来要送陈黄皮离开,去那所谓的有汤谷的玄真道界,然后正在紧要关头,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才有了这些变化。 索命鬼敢打包票。 陈皇这番话里,顶多只有一半是他真那么想的,剩下一半绝对是私货。 尤其是对陈黄皮的这邪异之躯的嫌弃。 啧…… 索命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是了,肯定是观主知会过来了。 “气死我了!” 陈黄皮恼怒的道:“就因为我多了两个脑袋,多了几条胳膊,所以大伯你就用这种眼神看我,好,我遂你的愿就是。” 他心念一动,左右多出来的两颗脑袋瞬间蠕动了起来,向着中间的脑袋融合过来。 身上多出来的六条胳膊则沿着两肋缩进了胸腔里。 没办法,这三头八臂的形态不是法术。 而是陈黄皮的邪异状态,其中还参杂着太墟的神灵之躯,并不是说他想去掉就能一时半会直接消失的。 “现在大伯你满意了吧!” “朕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陈皇冷淡的道:“你的心还不够坚定,你的意志不足以驾驭你这具身体的力量,朕在你身上看不到能赢的希望。” “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恼怒,觉得又是在小看你,亦或者孩视你?”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这般看你的呢?” 此话一出。 陈黄皮哑口无言。 因为陈皇说的这句话,就是他在大乾仙朝的真实写照。 所有人,或者说那些老一辈的强者里,就没有一个是把他当成可以相互依靠的同道看待的。 也就拜灵天教主愿意让他参与进来。 其他的太岁教主,老疯子,还有断手、还有从未现身的仙尊,以及黄泉阴土的阴天子,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不把他拉扯进自身的谋划之中。 都只是单纯的碰到了,为他解决一些麻烦,顺便给点好处就结束了。 陈黄皮的性格有些大咧咧。 他不怎么当回事,只觉得是自己还小,等自己长大了,变得更厉害了,就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而陈皇如今直接把事实说了出来。 一时间,陈黄皮的脸瞬间涨红无比。 “你要宰了那骸骨道主。” 陈皇淡淡道:“朕虽然不想出手,要你替朕来对付祂,但这并不是说离了你,这件事就做不了了。” “朕有办法把仙尊唤回来。” “只不过局面会变得更差一些,但也不算最差。” “也就是朕或者仙尊其中一个就此真灵尽散,还道天地而已。” “而你呢,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说到这里,陈皇叹了口气道:“你不能死,你也没法像吾等这样,赌上一切,舍弃一切,哪怕天塌下来都得顶上的事。”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大伯,我有这种觉悟,我也能做到,只是你们没人愿意而已,因为在你们看来,我不是什么陈黄皮。” “我就是黄天。” “我无论做什么事,你们都会优先考虑我的安全,而不会给我真的血拼到底的机会。” “所以朕说了,你的日子太安逸,太舒坦了。” 陈皇淡淡的道:“以至于朕见了你以后,竟怀疑天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你究竟能不能顶的住那天崩地裂的大劫。” “大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黄皮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十八岁那年会被天地针对的劫难吗?” “你看,这就是朕也好,祂们也好,都不把你纳入计划之中,视你为同道的原因。” 陈皇重重的捏了捏陈黄皮的肩膀。 祂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黄天只需要成功降世就可以了,那陈黄皮呢?陈黄皮究竟要做什么呢?” “陈黄皮是谁?是朕的侄子,是号称大乾仙朝唯一合法继承人的未来皇帝。” “是太岁教的教主。” “是黄泉阴土的未来主宰。” “还是苍天道主的亲徒儿。” “你如果只是黄天,朕绝对不会与你说这些话,可你既然是陈黄皮,那朕倒是要和你说个明白。” 陈皇那干瘦的面孔贴在陈黄皮面前。 四目相对之间。 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陈黄皮心里无比沉闷。 “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你师父会陷入最虚弱的时候,天塌下来他也无能为力,而那时朕会顶上去,直到那天过去,迎来新的纪元。” “可大伯你顶不住的。” 陈黄皮道:“天地异变结束那天,那轮廓里的道主都能走出来,还有那些过去的盗主,你一个人如何能撑住一日一夜?” 陈皇道:“所以朕之后是仙尊,仙尊之后是阴天子。” “阴天子之后还有太岁教主。” “太岁教主之后还有拜灵天教主。” “拜灵天教主之后还有别人。” “可如果后面没人了呢,又或者说那个人能不能是你陈黄皮呢?” 这话是把陈黄皮说的头大如钟。 他当然想说一句,舍我其谁。 但真到了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他就是想参战,恐怕也没人愿意。 因为所有人赌上了一切,付出了那么多,要的就是他这黄天降世,然后彻地清算一切,让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 陈黄皮哪怕意志达不到这些老一辈强者的坚定程度,可他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是真敢跟那些道主玩命的。 只不过,到了那一步,陈黄皮扪心自问,他就是想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就是得苟到这一天结束。 不然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而陈黄皮输不起。 所有人都输不起,唯一的结果就只有赢。 “行了,朕的废话说完了。” 陈皇似乎是没有在陈黄皮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一时间有些失望。 因此,祂便推开了陈黄皮,提着手中的太岁杀剑做了个向下斩的姿势。 “这一剑,加持了整个大乾仙朝历年历代死去所有修士的意志。” “但你要记住,朕并不是要将你送到如此久远的过去。” “如今的玄真道界,就是你师父也做不到了。” 眼看着那一剑要斩下来。 陈黄皮赶忙道:“大伯,你与我说了那么多,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是不是想交代我什么,只是不方便直说?” 陈皇道:“有一些吧,但你的表现让朕其实很失望。” “比当年你吞噬了大乾仙朝那么多资源,却依旧无法降生的时候更加失望。” “去吧,等你回来以后,朕希望你能让朕另眼相看。” 话音落地。 陈皇手中的太岁杀剑大放光明。 一剑落下的刹那。 陈黄皮看到了万千众生,看到了整个大乾仙朝。 那积蓄了不知多久,似乎只为等待今日落下的一剑,爆发了玄妙无比的力量。 一瞬间,陈黄皮的身影彻地破碎。 …… 半响过后。 拜灵天教主的身影姗姗来迟。 祂看向坐在上位,如同一具尸体的陈皇,却不觉得惊讶。 “陈黄皮呢?” “朕送他去了玄真道界。” 陈皇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太岁杀剑。 这把剑已经无法再斩出先前的那一剑了。 因此那一剑,本质上并不是他施展出来的,而是剑中藏着一种奇妙的法门。 那法门,就像是镜水月一样,似梦似幻。 不过这些话,陈皇当然不会说出来。 也没有必要言语。 反而,陈皇看了一眼这拜灵天教主,淡漠的道:“你换了这幅面孔见朕,看来那老神棍这次在你手上栽了个跟头。” “陛下是如何发现的?” 拜灵天教主一脸不解的样子。 而陈皇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神情冷漠中透着厌恶。 拜灵天教主见此长叹一声,索性摇身一变化作了另一幅面孔。 不是别人,正是陈道行。(本章完) 第438章 这能是玄真道界? “陈皇那老狗疯了。” “这是给咱们整哪去了,这还是玄真道界吗?不对,这他娘的怎么能是玄真道界。” “陈皇只是近乎于道,他哪来的这番伟力?” 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这三个东西已经是彻地惊呆了。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灵气充沛到吸上一口就觉得混身都要飘起来了。 天上时不时的有修士催动遁光飞过。 而那些修士的气息虽说不算太强大,但也只是和如今的陈黄皮相比而已,实际上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仙人。 更有参天的树木沐浴着神光,大片大片的生长在大地上,树枝伸展之间,有雷霆轰鸣的声音响起。 最主要的是。 陈黄皮抬头一看。 就看到天上有着一轮大日,那金灿灿的光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祥和。 而这却是陈黄皮以前从未感觉到的。 这是真正的太阳。 是玄真道界的天地规则。 太阳落山之处,便是汤谷的所在之地。 “是太岁杀剑!” 陈黄皮道:“大伯用剑斩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太岁杀剑里有种很熟悉的力量,那力量就像是一个钥匙,一经催动就能将咱们送过来。” 黄铜油灯道:“可问题是陈皇给咱们送哪来了?” “肯定还在玄真道界。” 陈黄皮打量四周,皱眉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玄真道界,我感觉大伯不止是把咱们送到了一万多年前,很可能是更加久远的年代。” 他现在的修为十分强大。 近乎于道,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也是最拔尖的那一批。 但现在陈黄皮放眼望去,当真是没在周遭看到一丁点熟悉的痕迹。 “阿鬼,要不要找个修士问问?” 陈黄皮把目光看向了索命鬼。 正所谓遇事不决问阿鬼,他如今被这变故弄的有点迷糊,能指望的也就是索命鬼了。 索命鬼闻言沉声道:“契主,我觉得还是不要与其他修士接触的好,如今天上的那轮太阳还没有坠入黄泉,日落之时咱们就能追着去汤谷。” “去了汤谷,你便能出六阳神,事后再怎样也就无所谓了。” 六阳神一出,那就只剩下最后的肺庙。 而这肺庙其实只需要寻一个水属的邪异或者神明就能修成,可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索命鬼一心求稳,它当然是不想让陈黄皮莫名的和别的修士接触。 陈皇送它们过来的这玄真道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一头雾水,万一要是一时不察惹出麻烦,那就真的是徒生是非了。 “阿鬼你说的也对。” 陈黄皮虽说觉得随便找个修士问一问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但既然阿鬼如此谨慎,那听它的便是。 于是,陈黄皮便向着天上的太阳飞了过去。 所谓日升月落,阴阳交汇。 如今大日当空,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半日。 陈黄皮其实去过汤谷。 他知道汤谷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但那是天地异变以后的事了,如今这个时代的玄真道界到处都和他记忆里的不同,自然是没法照搬过来。 呼的一声。 一簇金色的火焰在他的鼻息口呼之中喷出。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本家,你吐的这是什么火?怎么感觉像是传说中的太阳真火?” 之所以说是传说。 那是因为黄铜油灯是在十万大山被炼制出来的。 待它跟着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真正的日月早就没了。 自然是没见过太阳真火。 陈黄皮伸手摸了摸一簇那火焰,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离这太阳越近,我心口就越是灼热难耐。”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 此话一出,陈黄皮便看向体内。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体内却根本找不到半点燃烧的迹象。 就好像这太阳真火,实际上是从他的另一具身体里冒出来的。 只不过那具身体陈黄皮如今感觉不到。 因此也就没法溯本寻源了。 “不管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在甘渊里出六阴神,事后我眼睛里便有了异相,有月华如海、也有明月高悬,想来应当是类似的情况。” 六阴神对应的是月,那六阳神对应的当然就是日了。 陈黄皮虽说近来一直催动的都是这具邪异之躯,但他临变化之前,六阳神就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只差找到汤谷便能大成。 现在这般变化,定然就是因为六阳神有所感应。 可就在这时。 忽然…… 陈黄皮目光一沉,大手一挥,带着黄铜油灯和索命鬼消失不见。 下一秒。 一个身材高大,约莫九尺的男子从虚空之中踏步而来。 那男子身穿一身如同星空的法衣。 面容俊秀,气质尊贵。 眉心更有一点紫色星光,将其衬托的越发神异。 “跑的倒是挺快。” 男子的双目之中有繁星在闪烁,他伸手一抓,凭空便有一道青黑色的气息被他摄在手中。 看着这道邪恶的气息。 男子的目光变得冰冷许多:“域外天魔?莫非是那魔天教的老魔唤来的?若是如此,看来此战过后,定然是留祂不得了。” 这男子说完,转身一步踏出,周遭空间自动裂开,虚空之中星辰化作道路,转瞬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而在那原地。 陈黄皮躲在隐匿神通之中,一颗心砰砰作响。 那男子他看着有些眼熟。 准确的说,是和姬忘忧有七八成相似。 只是看着更加的年轻而已。 “紫薇大帝!” 陈黄皮低声道:“黄二,阿鬼,那一定就是紫薇大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疯狂摇头:“咱们又不是没有逆流过光阴,任何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可能存在于过去,除非这人也跟着跑来了。” “但紫薇大帝早就死了,祂怎么可能跟过来。” 近乎于道的存在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 这是玄真道界给予这个境界强者的特权。 而近乎于道之下。 哪怕你是真仙极致,其实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跳出时间长河。 这也是为什么近乎于道的存在会表现的那么强大,能做到真仙极致都无法想象的奇妙之事。 太岁教的所有真仙想要逆转万载光阴,结果都得燃烧寿元,还得是借着剑阵道果才能做到。 而太岁教主苏醒以后。 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如此强大的存在,如果被某个对手跑到自己成道之前,然后出手阻止自己成道,那也称不上所谓的近乎于道了。 陈黄皮之前和陈道行大战的时候就曾逆流回到了过去。 连时间线都被打崩。 两人是真在过去待了许多年,一点点熬到原本的时间点的。 可在整个过程中,只有他们两个近乎于道,其余的一个都没见到。 “这地方不对劲。” “很不对劲!!!!” 陈黄皮低声道:“之前大伯跟我说,他并不是要送我去过去,而是要送我去有汤谷的玄真道界,但如果我不在过去,那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个玄真道界有汤谷,还有紫薇大帝。” “那是不是还有别的强者?” “嘶……” 说到这里,陈黄皮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黄二,阿鬼,刚刚紫薇大帝临走前说什么来着,魔天教的老魔头?” “那说的该不会是拜灵天教主吧……” “应该不至于那么巧吧……” 黄铜油灯不确定的道:“况且拜灵天教主不是和紫薇大帝祂们一伙的么,这怎么又看着好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所以,咱们到了了祂们还不是一伙人的时代。”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所以,谁能告诉我们,距离天地异变到来究竟还有多久。” 天地异变持续一万八千年。 一万八千年过后,苍天纪元彻地结束,玄真道界将进入黄天纪元。 而在天地异变之前的一万八千年。 那是陈黄皮从混沌里被追杀逃出来的时间点。 也就是差不多三万六千年前,不,应当还要再早那么一两百年的样子,那轮廓吞噬了一波太墟世界,而同时观主和太岁教主斗剑结束,感应到了混沌之中的波动。 再然后,截天教主捞到了九离钟,被其轮廓的气息污染,导致性情大变。 轮廓定位到了玄真道界。 陈黄皮也从混沌之中被追杀,进入仙界碰到了在天河支流垂钓的观主。 再再往后发生的事,就和陈黄皮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他当时在大乾仙朝吞噬诸多天材地宝,可最终也没有降生成功,化作了一个死胎。 这些都是陈黄皮他们知道的。 但如今,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黄铜油灯,又或者索命鬼。 这三个东西都已经彻地懵逼了。 无论是所见所闻,还是说冷不丁冒出来的紫薇大帝。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 如今他们根本就不在任何一个他们所熟悉的年代,而是在苍天纪元的中期,甚至是早期的未知时代。 在这个时代。 大乾仙朝还不是人间的仙朝。 真正的仙朝是仙界,因为仙尊活了许多纪元,在上一个纪元更是连同阴天子一起,将那佛主都给差点撵出了玄真道界。 至于玄真道界第一强者的观主。 陈黄皮的师父陈师道…… “黄二,我师父现在出生了没有?” “这……” 黄铜油灯苦着脸道:“这我哪知道去了,不过那拜灵天教主这时候都还是老魔头,我想观主就算是出生了,也应当只是路边……” “额,路边的一个十三岁才修成真仙的普通道人吧。” 差一点,黄铜油灯就要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了。 它向来是口无遮拦。 不过这倒不是说,黄铜油灯怕了。 而是陈黄皮看它的眼神都不对了,观主胸怀宽广,自己背地里说几句抹黑的话观主不会在意,可陈黄皮是真会下狠手的。 这时。 索命鬼思索过后,开口道:“在这个玄真道界,如果存在那些强者,而且祂们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依旧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发展。” “那咱们的存在,恐怕就有大问题了。” “怎么说?” 陈黄皮很不解,自己既然能过来,那就是玄真道界允许的。 况且自己是谁,玄真道界难道还不知道吗? 自己是玄真道界未来的黄天。 难道自己回自己家还能被针对不成? “契主,你现在可不是黄天……” 索命鬼幽幽道:“黄天这时候还没诞生呢,还在混沌里孕育着,当然,可能还没有开始孕育,也就是说,你实际上是异界天道。” 如今的情况,索命鬼大概想明白了一些。 按照陈皇的说法,它们并不是逆流光阴回到过去,而是就真的进入了另一个玄真道界。 姑且不说这个玄真道界是怎么来的。 单说陈黄皮它们,如同直接插入了这个时间节点,就跟从其他世界过来的没两样。 至于后世之人…… 反正紫薇大帝没把它们当成后世之人。 也没把它们当人。 刚刚要不是陈黄皮反应快,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是打起来了。 “阿鬼,黄二……”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等我出了六阳神,我们就赶紧回去吧,我感觉这个玄真道界很不对劲,那些老一辈的强者真有可能把我当做域外天魔给宰了的。” 紫薇大帝就不说了。 陈黄皮也会紫薇大帝的法门,但他很清楚。 自己这邪异之躯虽然厉害,但也就跟寻常的近乎于道碰一碰。 真遇到那些早就成道的存在,绝对会被打的找不着北。 尤其是要是遇到了拜灵天教主那样的老阴比。 那就更完蛋了。 好在,除了紫薇大帝现身以外。 陈黄皮便没有遇到其他的麻烦事。 随着无比接近太阳。 陈黄皮躲在那太阳的光辉之中,偷偷摸摸的跟着太阳向着落山的方向赶去,他也看到了自己先前所在之处。 那是仙界。 准确的说,是仙界的三十三重天之一。 其中的界主他也看到了。 那是一个背生双翅,身着羽衣,看不出男女的存在。 其修为倒是没有多么强大。 只是真仙而已,甚至都没有达到真仙极致。 “不知道这时候的赤邪是个什么修为。” 陈黄皮语气古怪的道:“赤邪之前自吹自擂,说祂巅峰时期就是五方大帝也对它以礼相待,在小赤天里它算得上是半个近乎于道。” “但这时候,它应该只是寻常真仙吧。” “哦,不对,这时候好像都没近乎于道这个说法。” 在陈黄皮师父成道之前。 实际上玄真道界用来形容后来的近乎于道是真仙。 只不过这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真仙,会被冠上许多的尊号。 陈黄皮师父打服了整个玄真道界。 从此以后,诸多强者便以近乎于道来形容,再往后口口相传,也就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境界了。 “本家,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黄铜油灯指着下方无尽的海洋说道:“那地方应该是九道海,越过九道海就到三重山,三重山就是汤谷,可若是我没记错,这玩意以前好像是连同三界的通道吧。” “咱们就这么进去出六阳神,你确定回头生出异相的时候,不会被修士们发现,然后一堆强者把咱们当成域外天魔给灭了?” “先混进去再说……” 陈黄皮语气干涩的道:“而且等我出了六阳神,我应该就能变回原来的身体,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域外天魔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到人间找师父。” “师父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我可是他亲手养大的宝贝徒儿啊!” 而这时,索命鬼则幽幽的道:“契主啊,不是我想泼冷水,是我想问一下,观主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要打服三界修士?” “观主也不像是在乎虚名的人啊。” “因为……” 陈黄皮黑着脸道:“因为师父一开始想的只是除魔卫道,玄真道界第一人那都是后面的事了。”(本章完) 第439章 魔天教主:我何时召唤了域外天魔? 残阳如血,孤月升天。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被黑暗所吞噬。 陈黄皮终于是见到了魂牵梦绕的汤谷。 汤谷很大。 有如同山岳一般的轮廓重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似真似幻的奇异所在。 一棵高大无比,枝繁叶茂的树木就座落在汤谷的中心。 那树冠遮天蔽日。 陈黄皮就看到太阳沉入汤谷以后,就是在这树冠上消失不见的。 好似这颗树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一样。 “通天建木!” 陈黄皮有些激动的道:“这就是最初的那颗通天建木,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它同样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这颗宏伟的树木,自然就是通天建木,也是净仙观那颗建木的母树。 索命鬼则不解的道:“契主,黄二,为何这通天建木没有化形,以它的力量难道还做不到不成?” 陈黄皮摇头:“我不知道是为何,但它如此强大,想来如果要化形成人,应当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吧?” “嘿,本家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黄铜油灯叉着腰,有些卖弄的道:“不是这通天建木不想化形,而是它根本就做不到,别看它是近乎于道,但它连这汤谷都出不去。” “为何?” “因为它不是一个生灵,而是这汤谷,或者说是玄真道界的一部分。” 有些事陈黄皮和索命鬼是看不明白的。 因为这两个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生灵。 但黄铜油灯就不一样了。 它曾经是被炼制出来的法宝,诞生的那一刻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对它而言自身的力量没有所谓的变强一说,只有向着巅峰恢复。 恢复巅峰力量以后,黄铜油灯便会进无可进。 作为法宝,黄铜油灯也无法化形成人,哪怕是变成人,那也只是法术弄出来的表象而已。 当然,这都是以前。 如今陈皇也不知将它重新炼制以后,究竟打破了什么限制,给了它什么好处。 黄铜油灯便能感觉到,只要它想,它就能真的变成一个人。 因此,对于这通天建木,黄铜油灯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这通天建木诞生的时间可以说是极为古老了。” 黄铜油灯解释道:“它应当是和紫薇大帝是同一个时代的存在,只不过紫薇大帝选择化形成人,而它则扎根汤谷,通达三界。” “它和汤谷的联系越是紧密,就越是逐渐失去了作为一个个体的资格。” “这虽说让它变得极为强大,可要想化形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毕竟,它化形就等同于汤谷化形。” “汤谷化形了,那太阳去哪?”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明白了。 通天建木顶天立地,根须扎根汤谷,树冠拱卫太阳。 这算起来就是另类的天地之灵。 或者说,是天地的伴生之树。 如果说紫薇大帝作为星辰化形走的是正道。 那通天建木估计就是走偏了,而且还没人提醒它,等它再想化形的时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汤谷一旦毁灭,通天建木也会随着一起死去。 “所以净仙观的那个子树就是这么来的?”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真正的通天建木已经路走偏了,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分出一棵子树,代替自己活下去。” 黄铜油灯迟疑的道:“那还真不好说,其实我总觉得,这通天建木死后,应当是会在净仙观里的那一颗身上重生的。” 之所以它会这么想。 是因为在净仙观的时候,那建木子树是突然有一天被观主种下来的。 第一天,那建木只是个小树苗,看着一点灵性都没有。 第二天,那建木便有了百丈高,修为已经有了仙人境界。 第三条…… 第四天…… 好像连半个月都没有,那建木就有了近乎于道的实力。 虽说九大重宝都是近乎于道。 建木在里面也只算下游。 但这样的修为变化着实是太震撼了。 黄铜油灯问过其他的重宝,最终只在锁龙井那里得到了一些答案。 锁龙井告诉它,如果把一棵树的枝丫给折断重新移栽,那这枝丫存活以后,既是一个新的个体,又是那母树的一部分。 这种玄妙的关系,大概就相当于是:我生了我的儿子,但我的儿子就是我。 不过黄铜油灯是不信那子树和母树的关系是锁龙井说的那样,其实就是一个意识。 因为那子树脾气古怪的不得了。 只要有一点不爽,就是几百年不搭理人。 陈黄皮对这通天建木其实很感兴趣。 因为勾魂册里的那口棺材,就是用这通天建木子树的树心打造的。 并且,当年师父似乎和这通天建木达成过某种约定,因此才将其子树带走…… 但可惜的是,如今距离那一天到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万年,陈黄皮当然是没有那个耐心,等到那一天到来问个清楚了。 而就在这时。 忽地,那通天建木伸展的一根根树枝突然爆发出了晶莹的光辉。 紧接着,一个个身影便从中走了出来。 那都是仙界的修士。 个个都是真仙极致的强者。 陈黄皮甚至在里面还看到了一个穿着赤红大袍,腰挂一个火焰纹琉璃宝葫的男子。 那男子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 只要看上一眼,就有种心里有火在灼烧似得痛楚。 “一半人在此看守,一半人随吾等下界,去人间诛灭那魔天教。” 那个身穿赤红大袍的男子吩咐了起来。 接着便带着一半修士离开汤谷,剩下的那一半人则就在通天建木的树底下等待着。 好在陈黄皮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便是不用隐匿手段,对上这些真仙,只要他想,就是当着这些人的面撒尿屙屎都不会被发现。 “又是魔天教。” 陈黄皮啧啧称奇道:“我之前问拜灵天教主祂过去的事,可祂总是敷衍几句就过去了,问就是往事不堪回首。” “可如今看来,拜灵天教主以前干的事有点不得了啊。” 拜灵天教主是老魔头。 是曾经苍天纪元的魔道魁首。 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洗白上岸成了拜灵天的教主。 并且还成了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 但从一些只言片语,再加上如今亲眼所见的一些信息推断,陈黄皮得出了一个答案。 拜灵天教主以前怕不是打算把人间给屠戮一空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去对付祂,要去灭了祂的魔天教。 而且陈黄皮记得。 在这场灭魔大战里,似乎大乾仙朝都不是主力军,只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角色。 所以,拜灵天教主是怎么做到一人就能和那么多强者抗衡的? 关键是事后为什么祂还能活得好好的…… 陈黄皮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 又有仙界的修士下界而来。 这次来的便有近乎于道的强者,只是那人陈黄皮却也没见过,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 想来应该是早早就已经死在那场大战之中的强者。 这近乎于道的存在到此以后,先是对那通天建木点了点头,然后就对其他修士说道:“尔等在此把守,待那魔天教的余孽从此逃遁,便是尔等派上用场的时候。” 说完,这位存在便缓缓消失不见,看样子应该是去了人间参战。 就这样,陈黄皮在汤谷里又等了许久。 见再也没有仙界的修士从此下界,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准备做自己的事。 黄铜油灯在一旁道:“本家,你小心一点,这通天建木是灵的,它如今没注意到你,可要是你弄出来的动静太大,那可就不好说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说着,便从勾魂册里拿出一把鹤嘴锄。 这鹤嘴锄还是他在黄泉阴土的时候弄的,虽说没有任何威能,但用来挖土却是极为顺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 陈黄皮就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出六阴神的时候,师父说过找个地方往下挖,然后把自己给埋起来。 现在出六阳神,陈黄皮觉得也应当如此才对。 黄铜油灯看着那洞口,迷惑的问道:“本家,虽说咱们是得低调点,但你挖的这个坑是不是有点太小了?放不下那口棺材啊!” “所以我打算竖着放。” “这是为何?” “因为我听说,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如今咱们跑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那我就等同于是我的先人,正好我是个死胎,我把我自己葬下去,正好能旺以后的我。” “那我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叫道:“本家,你我可是亲兄弟,有这种好事你不带我?” 一旁的索命鬼皱眉道:“黄二,你正经一点,契主脑子和正常人不同,你怎么也跟着掺和,这不过是凡人迷信的说法,当不成真的。” “阿鬼,你怎么这时候想不明白了?” 黄铜油灯恼怒道:“凡人迷信是凡人,那陈黄皮是凡人吗?” 此话一出。 索命鬼顿时怔住了。 嘶…… 这话说的对啊。 陈黄皮可是黄天,不是等闲的修士,更不是凡人。 那肯定能旺别人啊。 犹豫了一下,索命鬼弱弱的道:“那个,能不能也带我一个,其实我一直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非常的差,急需转运。” 陈黄皮奇怪的道:“阿鬼,你在人间都没待多久,就和我做了兄弟,这运气一点都不差啊。” “嘿!”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跟你混在了一块,所以才运气差。” 陈黄皮无奈道:“行行行,我弄块墓碑,上面就写上咱们三个的名字,某某年某某月葬在这里,这样总成了吧。” “还有狐狸山神!” 黄铜油灯提醒道:“别把它给忘了,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扛,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陈黄皮赞许道:“黄二,还是你够细心。” 很快,墓碑一立。 陈黄皮便拿出了那口棺材躺了进去。 即便是在棺材里。 陈黄皮如今也能操控这棺材凭空移动。 将棺材顺着挖出来的洞口嵌入进去以后,陈黄皮的念头化作无形的大手,将这洞口彻地封死。 接下来,他会在这里出六阳神。 即便是有天大的动静,他也不会出来。 而就在这时。 忽地…… 陈黄皮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黄二,阿鬼,你们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的声音?” “有么?我没听到啊,阿鬼你呢?” “我也没有。” 索命鬼皱眉道:“不过既然契主这么说,那自然不能忽视,让我出去看看吧。” 陈黄皮躲在棺材里肯定不会有事。 而一旦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索命鬼是勾魂册的器灵,勾魂册还在它就能无限复活,因此它出去查看自然是最稳妥的法子。 “契主,把棺材打开吧。” “等等阿鬼……”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棺材好像打不开了。” “什么!!!” 黄铜油灯恼怒的道:“我就说你挖的洞太小了,应该再挖大一点才对!现在好了卡住动不了吧。” 陈黄皮道:“黄二,我是近乎于道的强者,就是这洞跟针尖那么小,如果我能被卡住,那岂不是说道主在路边都能被人用蒙汗药放倒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让我听一听再说。” 陈黄皮将耳朵贴在了棺材盖上。 然后,他便再次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不是有东西在爬,准确的说,是有东西从地里蔓延了过来,将这口棺材缠绕包裹的死死的。 而这种手段,他曾经也经常用。 魔树的根须就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可汤谷里只有一颗树。 那就是通天建木…… …… 此时此刻。 玄真道界、人间、魔天教内。 魔天教是魔道宗坛。 号称玄真道界第一大教。 这魔天教的教主,则是苍天纪元的一个狠人,意图将整个人间的修士全都纳入自身的魔天道场之中。 以身化魔天,以此成道。 嗯,其实就是没改名之前的拜灵天法门。 而现在。 站在魔天教山巅,身穿一身黑衣劲装,周身黑烟滚滚的魔天教主却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不是被那陈道行给阴了么。 死后应该会到陈黄皮的身体里复活才对。 为什么复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本座重生了?” 魔天教主语气古怪的道:“重生到了本座还是魔道头子的时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奇怪之事?还是说本座其实中了那陈道行的什么幻术?” “可他也没那个本事啊……” 祂虽说是被陈道行给阴了,但实际上祂自从将那青皇给收拾了以后,祂所用的肉身都只是灵身。 斗不过陈道行也很正常。 而要是说陈道行有什么逆天的幻术手段,能让祂陷入这种奇怪的状态中,那祂是决计不信的。 真有那个手段,还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正在这时。 一名黑衣男子飞了过来:“教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魔天教主古怪的看了一眼这人:“你是本座的八百护法之一?” 那人愣了一下:“教主,您说什么?” 话音刚落,这人又反应过来自己来此的目的。 可正要开口,魔天教主却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不就是有几个同道看不惯本座,要灭了本座的魔天教么,怕什么,不必惊慌。” “以本座如今的手段,若是想,顷刻间就能收拾了祂们。” 曾经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祂记得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 那人松了口气,敬佩的道:“原来一切都在教主的掌握之中,既然如此,那属下这就传令下去,让弟子们不要惊慌,无需担心仙界来军。” “嗯,下去吧。” 魔天教主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脸色变得极为精彩:“等一等,你说什么?仙界来军?仙界怎么会跑人间来对付本座?” “祂们说您唤来了域外天魔,已经触怒三界。” “不止是仙界,就连黄泉阴土的那位好似都要下场出手了。” “荒谬!!!!” 魔天教主大怒道:“本座何时唤来域外天魔?玄真道界这时候哪来的域外一说?”(本章完) 第440章 两个世界,互为真假 人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歪门邪道的魔天教被荡平了。 整个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因为为首的魔天教主当了缩头乌龟,在这荡魔之战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抛下了整个魔教,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当然,这种层面的强者肯定是有人去对付的。 等闲的修士自然是不需要去担忧,如今正是该庆祝的时候。 大乾都城内仙光映照四方。 诸多修士击节赞叹,争相庆祝这盛事。 不过也不乏有人对那魔天教主一时探讨起来。 “听说了么,仙界的紫薇大帝好像被气坏了,怒骂那老魔头没有一点担当,要去时间长河里把祂给揪出来。” 魔天教主眼下在玄真道界是根本不敢露头了。 所以修士们谈论起来,言语中也变得肆无忌惮。 有人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魔天教主装了一辈子强者风范,没想到生死面前,竟然也干得出抛下弟子自己独活的恶心事。”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魔天教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祂甚至都不曾和弟子们交待一句,当真无耻至极。” 玄真道界这时候的魔道修士,实际上和后来的那些不同。 后来的魔道修士,因为灵气消失的原因,各种杀人炼丹,用精血助长修为的事都干的出来。 而这时候的魔道修士,更多的是行事作风有些偏激,违背了大众的主流。 当然,魔天教干的就不止是违背主流了,准确的说是已经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这番作为定然是积年老魔的程度。 因为魔天教要的是所有人变成一个整体,一起化作灵天。 而魔天教主虽说不是什么好人。 但毕竟是顶尖强者,这样的强者那怕是坏,也坏的明明白白,决定做什么事那就绝对不会突然反悔。 像魔天教主这样,一开始说的好好的,结果临到头晚节不保,可以说是彻底把脸都给丢尽了。 玄真道界的修士最鄙夷的就是这样的人。 忽然,这几个谈话的修士之中,有一人开口道:“几位道友,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道友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觉得此事或许不是尔等想的那样。” 那人拱了拱手,淡然的说道:“魔天教主到底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强者,这种人向来是说一不二,若不是事出有因,怎会抛下弟子逃遁呢?” “尔等乃仙人修为,尚且知荣辱,求得道心无瑕。” “那样的强者,难道连尔等都不如吗?” “说的好!” 众人见这修士谈话间自有气度,而且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不禁对其高看了一眼。 于是,便有人道:“这位道兄,依你看,那魔天教主究竟是为何才会这般?”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兴许是有更重要的事吧,忍得一时虚名,搏来一线天机。” “道兄说的太对了。” 有人义愤填膺的道:“看来这魔天教主所图甚大,躲在背地里肯定准备做那人神共愤之事,可恶,可恨啊!” “只可惜吾只是仙人,若吾能修至真仙,吾定要亲手诛魔!” 说完,这人又对先前开口的那人道:“对了,这位道友,看你也不是无的放矢之辈,你我投缘,走,吾带你去吃酒去。” 那人摆手道:“不了,在下还要寻人,就此别过。” “既要寻人,那不妨说来名讳,或许吾等知道呢。” “那倒是麻烦各位了。” 那人回头笑道:“在下要寻的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郎,只是说起话来有些奇奇怪怪,而且身边跟着盏破灯。” “若是几位见到,劳烦知会一声便是。” 那人说完转身边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大乾的都城之中。 原地的那几个修士则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道友好生糊涂,寻人只说了个大概,连具体长什么样,叫什么名讳都不曾告知,这要如何能找到?” “再说了,就是真找到了,又上哪去和这位道友知会呢?” …… 另一边。 魔天教主…… 不,应该说拜灵天教主。 拜灵天教主漫步在大乾的都城之中。 算起来,这还是这个时代的祂第一次到大乾的都城里,不过如今这幅身躯里的祂来自后世,自然是对这里无比了解。 “为了收拾本座,紫薇大帝连同其他七位近乎于道,外加诸多仙界修士,还有黄泉阴土助力,本座何德何能,当得起这么多强者下场。” 拜灵天教幽幽的道:“本座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这个时代,可发生的事却又和本座记忆里的对不上,看来有人比本座来的更早。” 那人自然就是陈黄皮了。 拜灵天教主想都不用想,不然自己被陈道行阴死,按理说应该在陈黄皮身体里复活,怎么就突然复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因此,祂也就懒得和那些强者交手。 祂倒也不是说怕了那些强者。 实际上,若是祂想的话,以祂从后世而来,再加上对那些强者的熟悉,对上谁祂都有着必胜的把握。 紫薇大帝不了解祂。 但祂还能不了解紫薇大帝吗? 拜灵天教主不想和这些以后的老熟人打起来。 祂现在就想找到陈黄皮。 问一问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拜灵天教主便到了大乾的皇宫之中。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座乾元阙。 只是一座座看着古朴的大殿依次坐落而已。 而在其中一座大殿内。 拜灵天教主踏入其中,便看到了一众修士,以及为首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有着真仙修为。 这男子坐在上位,左右则站着两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两名少年样貌极为相像,一个面容温和,看着如同谦谦君子似得,一个则神色懒散,似乎下一秒就要躺在地上打瞌睡的样子。 前者自然就是陈皇了。 后者,则是拜灵天教主来此要见的陈师道。 拜灵天教主眼神古怪的看着这样的陈师道:“这似是而非的玄真道界里居然还真有你,本座还以为会扑个空,啧,有意思,真有意思。” 按理说,近乎于道的存在或许做不到绝对意义上的一证永证。 但道主却是直到纪元结束的那一刻,都还是道主。 收拢所有时间线归于一身。 可以说,在任何的时间节点上,都有着道主的存在。 那些强者做的任何事,只要是发生的,那都是道主默许的。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黄皮和人大战的时候,在他们无法观测到的时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观主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但都存在,那就等于都不存在。 道主者,跳出三界外,十方无踪影,过去未来都不见。 而现在拜灵天教主看到了还未合道的道主,那这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拜灵天教主有心想上去和这少年时候的老友攀谈。 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既然是以这幅模样出现,那看来便是见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尤其是这似是而非的玄真道界。 “怕不是等着让人往里跳呢。” 拜灵天教主嘴角一抽:“所以这鬼地方,应当不是真正的玄真道界,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的又弄出来了一个。” “若说是练假成真,可囊括玄真道界,便是道主应当也做不到才对。” 普天之下,能弄出来一个近乎于道的强者都看不出破绽的世界,并且其中还有那些强者过去的样子,唯有道主才有这个能力。 但道主本身的上限就是合道的世界。 如何能超出自身,做到这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呢? 拜灵天教主甚至都有点怀疑。 对于自己这位老友而言,道主这个位格,这个位置,是否已经被祂变成了一个境界。 道主如果成了境界,那再往上就必然还有着更高的境界。 而作为玄真道界第一人的苍天道主,当真是可以再往上更进一步的。 实际上,对于苍天纪元的那些强者而言,这事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 因为按照原本的规划。 观主根本就不会在苍天纪元合道,而是在天地异变结束以后,黄天降世合道黄天,然后再将玄真道界推到完美天地的程度。 接着诸如拜灵天教主这些老牌强者,也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完美天地容得下很多强者,也容得下不止一位道主。 但事与愿违的是,中间冒出来了一个轮廓。 整个苍天纪元无人能正面抗衡那轮廓。 观主不合道,那就撑不到天地异变结束。 合道吧,也就等同于就此止步。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唯一的希望,也就寄托在了黄天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 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对观主的相信。 拜灵天教主就是觉得,自己这位老朋友,有可能真的已经达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即便是没有超越道主也差不了多少了。 越是这么想,拜灵天教主就越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念头。 祂犹豫了一下。 便轻吐出一个字——定。 作为近乎于道的存在,而在场的又都只是真仙。 未来的陈皇还是个脾气温和的谦谦君子,未来的道主虽说这时候已经成了真仙,但十三四岁的真仙而已,玄真道界这种天才并不少见。 一瞬间的功夫。 周遭的时间便被定住。 可就在这时。 拜灵天教主冷不丁的发现。 未来的道主,如今十三四的真仙,却一脸淡然的盯着自己。 拜灵天教主挑眉道:“你竟能发现本座?” “也是,你发现不了我才不正常。” 这先后自称转化的那叫一个丝滑。 而那未来的道主则微微摇头道:“道友既然要去寻他,为何又来此地寻我?” 拜灵天教主失笑道:“不好说,估摸着是想着那小子到了这里,定然是想往你这里跑,所以我便过来碰碰运气。” “当然,也可能是想着来都来了,不见你一面总觉得太过遗憾。” 未来的道主不置可否。 拜灵天教主见此,索性就直接了当的问道:“道友,这玄真道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陈黄皮那小子如今在哪?” “这是两个问题。” 未来的道主想了想道:“此界实际上不是玄真道界,而是练假成真,以假代真所作,至于有什么用……” 说到这,祂笑了笑道:“需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这既是玄真道界,但也是一门术法。” “只不过这术法就连我也只能施展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只想了个大概,却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能力将其补完了。” “那看来也不是我能探寻个究竟的了。” 拜灵天教主坦然的道:“如此逆天的术法,也就只有你能弄的出来了,若是我所料不错,那轮廓与你在时间长河中大战,而玄真道界却没有受到影响,便是这术法的原因吧。” “倒也瞒不住道友。” “那轮廓其实也知道有另一个玄真道界,只不过它一直觉得此界藏在十万大山之中,因此怎么都找不到这里来。” “也正是因为有此界,我便能与它周旋到现在。” 说到这,未来的道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指了指一个方向:“你要找的人在那边,若是晚一些赶过去,恐怕要很久才能见到他了。” 拜灵天教主闻言,下意识的便拱手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 拜灵天教主又停了下来。 因为祂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这老友都在这了,为何自己还跑去找陈黄皮。 那小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祂有许多事情要和自己这老友讲来。 …… 此时此刻。 在汤谷之中。 遮天蔽日的通天建木伸展着枝叶,那树冠上有一轮大日缓缓升起。 而驻守在此,提防魔天教余孽借着汤谷逃往玄真道界其他地方的仙界修士们,却在这几日过的并不是舒坦。 准确的说,是汤谷内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每次太阳升起的时候,汤谷内便有曜日流光从通天建木的树冠上溅射出来。 那曜日流光一出,便将整个汤谷的天都遮住。 那代表着极阳的纯粹伟力,使得所有修士都觉得从肉身到元神,都在经历烈火焚身之苦。 修士们也曾怀疑是不是汤谷里出了什么问题。 但左右寻找,却一点异样都没发现。 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通天建木沟通。 然而,不是紫薇大帝那种强者,这通天建木根本就不会搭理。 不过修士们知道这一点。 陈黄皮却不知道。 此刻,在通天建木扎根的地下。 一具棺材被密密麻麻的根须死死的缠绕住。 咚咚咚! 棺材里,心跳的声音如同雷鸣。 每时每刻,都有金色的文字在那棺材上闪烁游走,只是那所有的光辉都被这建木的根须死死遮住,半点气息都泄露不出去。(本章完) 第441章 是谁,谁住我蛋壳里了? 镜中、水中月。 就如同虚与实相对,真与假混淆。 这玄真道界诸多纪元至今最强道主所创出的法门,当然是最为逆天,最为奇妙的术法。 而这法术最可怕的地方还要属对立二字。 互相对立,互为真假。 而究竟哪个世界是真的,哪个世界是假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真假混淆在一起。 那么以真代假,又或者以假代真的事便也就成了注定的事。 观主惊艳才绝可惜处在了这样的时代关头,天塌下来只有他能顶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有观主,所以局面才不算太坏。 而这样的法门,就连观主都只推演出了一半。 剩下的部份他也已经没有那个精力,那个能力继续完善下去。 因此这法门从一开始就是不全的,就是有缺的。 这也是为什么观主在自己那亲手养大的徒儿出山之前,要将这镜中、水中月之术当面施展,多次点名一定要学会的原因。 天道是天地规则,是万物秩序的集合体。 代表的是直指本质的道。 而追求道的修士们,即便是道主也只能是与道相合,而无法真正的成为道这个抽象的概念。 陈黄皮作为黄天,作为道。 他是真能将这术法推演完整,接力观主的。 然而,陈黄皮至今都没有学会。 或许是时间不够。 又或者说不够专心,做不到彻地沉下心来做一件事。 当然,陈黄皮将其都归咎于自己这黄天本质被封住,没法进入化身黄天的状态,所以悟性跟不上才死活学不会。 好在这次到了玄真道界。 到了汤谷,到了该出六阳神的时候。 陈黄皮发现自己身上的封印貌似有松动的征兆,似乎曾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要回来了。 汤谷地下,棺材之中。 陈黄皮竖着躺在棺材里,这姿势让他可以说是十分的难受了。 坐又坐不了,躺又跟站着似得。 关键是这棺材被通天建木的树根死死缠绕住,他是用尽手段都没法将棺材打开,只能就这么苦熬着。 “本家,你身上的颜色变得好奇怪。”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进了这棺材里以后,身上就感觉不太对劲,好似我原来的肉身要回来了,发生什么变化都很正常。” 陈黄皮闭着眼,感受着自己这具身体如今传来的微妙变化。 他的脑海中有东西在砰砰的作响。 像是心跳声。 蓬勃有力,蕴藏着让人心惊的力量。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六阳神。 当这六阳神彻底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原本的肉身回来之时。 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涌现出了他的伴生文字,如同鸟鱼虫一样的文字模糊不定,却随着六阳神的跳动逐渐变得清晰。 如果五脏炼神法,以及阴阳合和化神术都出现了。 那就意味着邪异之躯再次被原本肉身取代。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本家,你现在身上的颜色真的很奇怪。” “能有多奇怪?” “你的皮肤变红了。” “那咋了,我以前皮肤还是黄的呢,红总比黑好吧。” “可是你现在红到发黑,黑里又有点发紫,紫中透着绿,绿吧还带着青,青中掺着白,白里又透着红……” 黄铜油灯苦思冥想,找出了一个形容词:“就跟个鬼似得。” 听到这话,陈黄皮错愕的睁开眼。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居然在发光。 五颜六色的光辉,不止是黄铜油灯说的那样,还有更多绚烂的光彩。 “黄二,我这是怎么了?” 陈黄皮大惊失色:“我先前还没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按照他的推断,出六阳神的时候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即便是天现异相,那也肯定和出六阴神的时候明月升天的一幕相对。 不说整个太阳出来,起码也得是金光漫天。 但现在身上可不止是在发光。 就连手掌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陈黄皮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如今因为那绚烂光彩的原因,已经变成了一种异常奇妙的模样,有着手掌的轮廓,却如同梦幻泡影一般。 最主要的是,他感觉这变化之中,透露着一股极为陌生,又极为熟悉的气息。 可究竟熟悉在哪,一时间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一旁的黄铜油灯道:“本家,你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 陈黄皮震惊的道:“黄二,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黄铜油灯道:“因为我听说修士死后还道与天,而你又没真正活过来,现在原来的身体又要重新变回来,说不定就是在经历这种事。” “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陈黄皮鄙夷的道:“我就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还道与天,我就是烂在地里,也绝不让人平白占了我的好处。” 很好,玄真道界的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而这时,索命鬼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契主,你如今可有感觉身上出现不适?” “没有。” 陈黄皮摇摇头,勉强将双臂伸展了一下:“我现在感觉虽说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就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我……” 陈黄皮皱着眉,试图组织措辞去解释,却发现他感应到的那奇怪之处好像有点难以言语。 总不能说,他感觉在自己六阳神跳动的时候。 他顺着六阳神的联系,感应到了一个心跳的声音。 那心跳声更加的蓬勃有力。 每跳动一下,都像是道鸣一样。 而且其声古老苍凉,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奥妙,包容过去未来,既有着如高天一般的漠然,又有着像是师父对自己的那种慈爱。 最让他有点迷惑的事。 他感觉到那个心跳声回响,所夹杂着的一丝只有他能感应到的、说是声音也好,说是痕迹也罢,总之让他有种回到了还是一颗蛋时候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有安全感。 只是已经太久太久,久到陈黄皮都忘记自己在蛋壳里是什么感觉了。 如今再次感受到,他整个人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像是自己的家被偷了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 说出去陈黄皮自己都不信。 因此,他也只当是自己身上出现这般变化以后的错觉罢了。 “反正就是很奇怪。” 陈黄皮的脸五颜六色,悻悻的道:“算了,不管了,我要继续沟通我自身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早点出六阳神。” 说完,他就再次闭上了眼。 早一点出了六阳神,那就能早一些回去。 回到真正的玄真道界以后,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伯陈皇可是说了,他有对付那骸骨道主的能力,只是却不能出手,而自己就不一样了。 大伯把自己送到有汤谷的玄真道界,要的就是自己出了六阳神,变得更加强大以后去对付那骸骨道主。 仙尊不到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不会回来。 大伯又不能出手。 拜灵天教主也指望不上,毕竟祂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就是从此袖手旁观,也没人能说祂的不是。 如今自己有了能抗大梁的机会。 那自己一定要做好,做到让大伯都对自己另眼相看。 陈黄皮可不想再被大伯指着鼻子冷嘲热讽了,那滋味实在是憋屈,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没忍住,要不是想着大伯也不容易,不然早就一拳轰上去了。 “我如今身体的变化着实奇妙。”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好似这次肉身变回来,我能像小时候那样化作黄天,进入那种任何法门看一眼就会的状态。” “若是能借此把师父教我的镜中,水中月之术学会,那师父也会夸奖我。” 他喜欢被人夸奖。 尤其是自己亲近的人的夸奖,更让他感到开心。 …… 而此时此刻。 在原本的玄真道界之中。 乾元阙内。 坐在上位的陈皇,正冷漠厌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道行。 父子相见,没有半点唏嘘。 有的只是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仿佛一旦爆发,就是天崩地裂的局面。 “父皇,一万多年了。” 陈道行怔怔的看着那个和记忆完全不同的男人,五味杂陈的道:“儿臣虽想过您在乾元阙中定是极为难熬,没想到却比儿臣想的更甚。” 他记忆里的陈皇,虽论修为在玄真道界算不上顶尖的那一批。 但大乾仙朝的陛下,并不是以修为服众。 实际上,陈皇已经是大乾仙朝历来最强大的一位陛下了。 在之前的,也就是陈道行的爷爷,直到死的时候也只是真仙而已,甚至都没有到真仙极致。 同一个时代,皇者不一定是最强。 大乾仙朝三教九宗,其中厉害的高手太多了。 但相同的是,所有人对陈皇都极为认可,极为尊敬。 这并非是实力原因,也不是说陈皇是大乾的皇帝,所以要如何如何,而是陈皇自从登基以来,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也就是在陈皇登基以后,人间和仙界以及阴间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三界互通有无。 而后陈皇又在许多大事上力排众议,就是仙尊有不同的意见,他都能亲自登门,将里外原因说个透彻,成了和仙尊同样地位的皇者。 所以,在陈道行的记忆里。 陈皇一直是高大伟岸的样子,双眸似火,熠熠生辉,威严中又透露着温和,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陛下。 可看看现在的陈皇。 老态龙钟,皮肤上满是褶皱和黑斑,头顶的发丝更是稀疏无比,形似枯草一般。 不像是皇者,更像是垂死的乞丐。 “呵……” 陈皇面带讥笑之色,放在龙椅扶手上的左手轻抬,食指指着陈道行说:“朕想过有一天你会来见朕,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所以按捺不住,想要搏一搏?” 听到这话。 陈道行眼皮耷拉着道:“父皇竟对儿臣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 他先前借着和陈黄皮大战,当着玄真道界所有强者面假死脱身。 就连那些道主,就连陈黄皮、拜灵天教主都没看出来。 而自己父皇却好像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一样。 但陈皇却没有心思去解释。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陈皇如何不知道自己这逆子究竟有多么聪慧。 执拗,有着自己的想法。 可年少时心智不坚,走上歧路以后才知后悔,可又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这样的陈道行,行事绝对不可能只凭力量,只靠着一厢情愿。 陈黄皮能打死陈道行或许有可能。 但陈道行会没想过这一点,从而连一点准备都不做,那就太可笑了。 见陈皇这般态度。 陈道行怅然若失的道:“父皇,我心知你会这般待我,我来时觉得我不会因此触动,可没想到还是有些失望。” “你有何失望之处?” 陈皇冷冷的道:“失望朕变成了现在这样,失望生你养你的母后被你所杀,失望你的亲妹妹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失望朕没有夸你做的好?” “朕是不是应该说一声你辛苦了,好孩子,别人不理解你没关系,父皇理解你。” “嗯?说啊!” 这些话句句见血。 听的陈道行脸色一片苍白。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失望的是什么。 或许是父子相见,却又如同仇人的境况,让他有那么一丝的失落吧。 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陈道行不敢来此的原因。 陈皇毫不客气的呵斥道:“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一件就是当年耗费了那么多资源,结果没有把黄皮那小子给复活,使得皇弟只得去了十万大山。” “另一件事就是生了你这个畜生!” “你生来就享受着人间最好的资源,你的师傅更是玄真道界最强的道主,你不知感激,不知感恩,反而听了贼子游说。” “胳膊肘往外拐,你这畜生……” “跪下!!!!” 最后一声跪下,道出了陈皇压抑了一万多年的愤怒。 而这声音就像是利剑一样穿透了陈道行的胸口。 他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厌恶,憎恨,怒火冲天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抿着嘴,低着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陈道行这人坏归坏,但又不是那种彻地的坏。 或者说他的坏不够纯粹。 没有他说的那么坚定。 他既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相信自己是对的,只要成功了,自己就有逆转大局的能力。 同时,他也没有否认陈皇,否认观主,甚至也不曾否认净仙观的师弟们。 甚至他还在大乾仙朝弄了个净仙观,自己做那二代观主。 如今见了陈皇。 陈道行的表现可以说是极为的矛盾了。 而他这样做。 在陈皇眼里,落得的评价却不太好。 “惺惺作态,畜生不如的废物!”(本章完) 今天请假 和很久没一块玩的朋友约了下,今天就不更了,明天估计会下午就开始更新。(本章完) 第442章 阳极!阳神! 陈道行跪在地上。 他跪在陈皇的面前,头也不抬,一声不吭的忍受着谩骂。 就好像他这次现身是为了赎罪。 又或者说,是后悔了,想要给自己一个挽回的机会; 想要临阵倒戈,和玄真道界站在同一阵线似得! 然而,陈皇却太了解他了。 “一万多年前,你在最不该背叛的时候选择了背叛。” “而一万多年后的今天,你又准备做出一个新的选择。” 陈皇双目缓缓闭上,声音低沉的道:“朕知道你此刻的打算,你在想,你在等,你期望着朕给与你认可,又盼望着朕给与你全面的否定。” “你自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这条路是对是错,你自己其实早就有了定论。” “如今你这次来,便是为了彻地斩断这一切。” “你,要杀朕对吗!” 直到这最后一句话落地。 陈道行才抬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 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儿臣真能做到儿臣要做的事,父皇还会觉得儿臣是错的吗?” “父皇会以儿臣自豪吗?” “父皇会觉得儿臣把您的脸都丢尽了吗?” “会的,一定会的。” 陈道行平静的道:“因为无论是父皇还是师尊,从头到尾眼里都只有那黄天,在你们看来,惟一的希望就寄托在祂身上。” “而其他人,师尊也好,父皇也罢,那太岁教主,仙尊,阴天子,这些人统统都只是配角而已,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 “你们要的就是护着祂,在祂尚未降生之前为祂庇护铺路,待祂降生以后,盼望着祂能逆转大局。” “甚至你们不求祂对自己有回报,你们要的只是玄真道界从此不再旧事重演,子孙后代皆有万万世的太平盛世。” “一旦和你们相左,那就是被唾弃的,被否定的,被打上叛徒标签的。” 说到这,陈道行猛地站起身,死死的盯着陈皇的面容,攥紧了拳头说道:“当年那场大战儿臣猜的到,是父皇和仙尊演的一场戏。” “你们就是要清除异己,不,你们不止是要清除异己,是你们不想要玄真道界有那么多近乎于道活着!” 玄真道界这一纪元的近乎于道强者并不少。 但为何到了如今,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就是因为陈皇和仙尊掀起的那场大战,多少近乎于道不声不响的死在过去,连姓名都不被人所知。 这实际上就是另一种肃清壁野。 因为近乎于道的肉身,对于那些道主们实在是太重要了。 偏偏寻常的近乎于道根本就没法对付诸如太岁教主,青皇,幽冥天道主这样的存在。 “所以呢?” 陈皇依旧是双目紧闭,看都不看陈道行一眼。 “所以儿臣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陈道行冷冷的道:“这个道理,是儿臣假死脱身,不受那轮廓影响以后彻地想明白的。” “任何修士,只要到了真仙境界,只要想要更进一步,就要逐渐明悟自身的道。” “这个道并非天道,而是人对道的诠释。” “就像人跟人生来就不同,道也从来都不可能完全一致。” “你们要走的道在你们看来是对的,而我的道在我看来也是对的。” “所以,所以我依旧相信人定胜天!” 陈道行从来都没有一次这么坚定过。 他这一万多年来被那轮廓的力量污染,连道果都被替代,他又和那些盗主,道主先后打过交道,知道自己当年被算计的有多惨。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人神共愤。 但假死脱身,不再被影响以后。 陈道行在暗处观察一切,同时也在观察自身,而后他发现即便是当年没有被那轮廓污染,没有被截天教主给算计。 他或许也不会选择和自己师尊,父皇走一样的路。 也许是陈道行终于是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又或者说表现的气度总算是像那么回事了。 陈皇终于睁开眼,淡淡的道:“说来听听。” 其实,不用陈皇开口。 陈道行就已经在诉说了,他单手指天:“一个天道,一个有自我意识,降世为人的黄天,若是祂做了道主,那祂既是维护规则的人,亦是制定规则的天。” “而人是有私心的,天若有了私心,众生便都是其玩物。”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想着,有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悬在头顶是一件好事,我每每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彻骨生寒。” “我要做道主!” “我要让一切都回到该有的样子,天道的归天道,众生的归众生。” 陈道行一字一顿的咬牙道:“我,我相信人定胜天。” 陈皇眯了眯眼睛:“遂古以来,谁传道之?或许就连最初的道主都不曾知晓,但玄真道界的所有修士都清楚,道非天授。” 最初的道主,并不是第一个纪元成了道主。 第一个纪元的时候有没有人族还是两说,就算是有,那个时代也不是什么修行的时代,顶多出现了一些修炼的雏形,鼻吸口呼配合锻炼肉身的法门。 那样的修士连仙都修不成,如何做到寿元无限? 但对于谁传道,修士们却都相信,道不是老天爷传的,而是先人们逐渐摸索出来,一代代人呕心沥血,最终变成了现在的修道之法。 在这个过程中,如何修行,以什么方式修的道才是对的,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迭代和碰撞。 玄真道界的修士永远都不吝啬尝试新的东西。 永远都相信今人未必不如古人,今法必然要优与古法。 如果不是,那就是时境造就的无奈之举。 所以说陈道行相信人定胜天,实际上倒没有半点问题。 只不过,他这年轻的晚辈反而变成了保守派。 陈皇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一辈强者则成了激进派。 这倒是有些好笑了。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道行的这番话,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陈皇忽然好奇的道:“所以,你这次跟着陈黄皮和那老神棍进来,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朕呢?” 陈道行道:“二者皆有。” “我这段时间沉下心想了很多,不止想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也想明白了他究竟是谁。” 他假死脱身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 不是说陈道行这人就聪明绝顶,能想到就连那几个道主都想不到的事。 而是因为,他离的太近了。 他本就是净仙观的首徒,是观主收的第一个徒弟。 并且他还试图复活过苍天。 他也在十万大山见过黄天的死胎。 而为什么明明陈黄皮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黄天,连玄真道界的修士都不是,他是来自太墟的太一,这其实在陈道行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自己的师尊,他也知道自己的师尊有多么强大。 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改换本质本相的事,虽说觉得不可思议,可要是换做师尊来做,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陈道行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陈皇,语气复杂的道:“父皇,若是我想杀他,他进不了乾元阙的,甚至若是我想,我只需把他的身份说出去,那些道主一定会下场宰了他。” 骸骨道主需要一具合适的肉身。 但陈道行相信,要是骸骨道主知道了陈黄皮就是黄天,那祂一定会有办法打破这些限制,再不济也能付出一些代价,强行下场。 只不过陈道行不知道的事。 骸骨道主压根就没瞧得上什么黄天不黄天的。 在这位推崇绝对力量的道主面前,祂眼里的对手只有苍天道主。 黄天? 那玩意不就是轮廓的食物吗? 只要把苍天道主,连同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都杀光,一个黄天还能做翻起什么风浪。 “那你为何不说出去呢?” 陈皇眯了眯眼睛,冷冷道:“你是想告诉朕,你没有干出那种丢人现眼,吃里扒外的事,所以朕应该夸你,你做的真不错,不愧是大乾的太子对吗?” 陈道行冷淡的道:“因为我要向你们证明,天道降世为人,有了私心以后究竟多么的可怕,而那时,我会出手亲自杀了他。” “不,是因为你怕他降世失败。” 陈皇冷笑道:“一旦他降世失败,那玄真道界就再没有余力折腾下一次,在你看来他可以死,但只能是天地异变结束那天死,因为在那之前,你就是杀了他也没法合道。” “你之所以不说出去,不过是不想让道主们坏了你的算计。” “因为那轮廓吞噬黄天以后,从此玄真道界就不会再有人能合道。” “父皇的话当真刺耳的过分。” 陈道行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以前从未体会过,自己那威严中带着温和的父皇,居然会有一天用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句句戳脊梁骨的话语来对待自己。 他忍不住又道:“先前父皇也是这样对陈黄皮的吗?” 陈皇点点头,却又摇头:“朕也骂了他一顿,不过他到底是皇弟亲手养大的孩子,朕是肯定认他这个侄子的,朕骂你是真骂,朕骂他却是恨铁不成钢。” “他已经很努力了,做的也不错,最起码在他这个年纪,他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 “只是,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即是规则的制定者,亦是维护规则之人。” “对待他,朕很难做到仅以私心相待。” 如果陈皇以私心对待陈黄皮。 那就是不是先前那样的态度了。 他的皇弟,也就是观主膝下无子,临到头了就陈黄皮这么一个娃。 陈皇就是再不喜欢陈黄皮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盼望着其能和自己皇弟一样稳重一点,有个人样,但也不可能那番严厉。 但与公平而言,在陈皇看来,陈黄皮做的那些事都是他应该做的,因为他是黄天,分内之事做好不是应该的吗? 若是连做好本身职责都要夸赞,都要觉得欣喜若狂。 那陈皇眼下还真就没法如此犀利的回怼陈道行的那些话语了。 “所以,人定胜天才是对的。” 陈道行再次强调这一点。 而这一次,陈皇却笑了。 他坐了起来,提着太岁杀剑居高临下的走向陈道行。 “人定胜天,其实朕也相信这一点。” “只不过,这话从你这逆子口中说出来,却让朕觉得可笑。” “如何可笑?” “可笑就可笑在,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陈皇压低了声音,双目中有锋利的白色剑光闪过:“你,陈道行,你是以什么身份,你站在什么立场,你代表的又是谁,你在这里说什么人定胜天?” “谁要跟着你一起人定胜天?” “谁要杀了黄天,谁要玄真道界无法晋升完美天地?谁要子孙后代皆都重蹈覆辙,一个个纪元,一代代人再无任何希望。” “是你,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 “不,把太岁杀剑给我,我的后面就有无数的人。” 陈道行斩钉截铁的道:“父皇啊父皇,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走太岁杀剑,而我之所以和你说了这么多,和你阐明了我的心思。” “除了我觉得我们父子相见,应当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还有就是,我也会如何操控这把剑啊!” 说到这,陈道行的双目之中,同样爆发出了恐怖的森白剑气。 他的确知道该如何操控太岁杀剑。 早在和陈黄皮当年大战的时候,他就展露过这手段,直接唤来了太岁杀剑的虚影,一剑将陈黄皮眉心洞穿。 而他说了这么多,早就在暗中和太岁杀剑沟通了。 陈皇却嗤笑道:“你当朕又为何与你说了这么多?而不是一上来就把你这逆子给斩了!” “回头看看吧,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陈道行面无表情,他都不用回头,便知道自己的所有退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甚至是跳进时间长河的手段早就已经无法起效。 因为这里是乾元阙。 这里有着一样重宝,是那混沌舟舰的核心。 名唤乾元宝鉴,能镇压大乾仙朝的所有地脉。 同时,也是他当时错杀亲母的原因…… “父皇,现在的我,其实比你想像的还要强大。” 说罢,陈道行伸手一指,便有一枚湛蓝的道果浮现出来,那是他最初的道果,其内蕴含着一个雨组成的世界。 一场雨落下便是一场生死。 而现在,他这道果之中却蕴藏着三个身影。 “来吧,朕的侄儿已经走了。” 陈皇深吸一口气,狞声道:“这父子相残的戏码,不应当有他人知晓,逆子,给朕死来!!” 一瞬间。 乾元阙中,剑光,雨声,万千道法轰鸣不绝。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玄真道界的天上,那原本的太阳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好似被某种看不到的东西给硬生生的挤压到了一旁。 至于原本的位置,则忽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弧。 隐隐能看待那圆弧之中,好似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 可在这火焰之中,却又有着一道皎洁的明月虚影。(本章完) 第443章 目酝日月,合和化神 天地异变由阴极代表开始,由阳极代表结束。 六为阴,故而阴极共有六次,每一次都会持续六天六夜。 而阳极则为九。 日月同天,每次持续九天九夜。 如今玄真道界迎来了第六次阳极。 但这一次的阳极,却与众不同,和之前的五次相比起来,仿佛天地都要崩溃,一切秩序道法都变得无比晦涩。 无论是人还是邪异,全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大日的虚影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火焰之中,却又套着皎月的虚影。 没有日月同天。 因为这一次,日月竟然融合在了一块。 日为目,月为瞳。 冷漠无比,高高在上,连一丝一毫情绪波动都没有的天道之眼俯瞰众生。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 无论是大乾仙朝还是仙界,亦或者是人间,黄泉阴土内的生灵全都感觉混身奇痒难耐,身躯之中好似有一颗种子被唤醒了。 那种子是活的,跃跃欲试,想要从自身的躯壳之中生长出来。 原本的修行之法更是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真仙以下的修士竟惊恐的发现,自身的法力变得无比沉重,想要运转都做不到。 有仙人试图操控时间将自身的状态倒回去。 然而,根本做不到。 唯有已经算得上是修行圆满的真仙,方能尚且勉强维持,可即便如此,真仙的诸多手段也被废掉了大半。 “这是阳极!!!!” “第六次阳极!”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那是黄天之眸,黄天在看着玄真道界,以往的修行手段都要化作乌有了。” 有修士认出了那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阳极。 虽说剑道,还有一些炼丹炼器的法门是被承认,是被认可的。 但修士们和陈黄皮不一样。 他们的修行依靠的是灵气。 灵气本来就应该消失,是大乾仙朝自封,以及仙界破碎,诸多仙人在天河战场搏杀才使得依旧还有灵气残留。 如今天地异变濒临尾声,那灵气这种被否定的东西,自然是要被逐渐取代掉。 修士们的手段架构在灵气上,必定是首当其冲。 但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修士们忧愁,邪异们却完全不同。 …… 在人间,在十万大山之中。 这里的邪异本来就极为特殊,早早就已经是有了黄天纪元天地主角的征兆。 不仅仅受陈黄皮影响,已经弄出了另类的炼器手段。 如今被黄天之眸的注视下。 邪异们的力量更是在被疯狂的滋养。 玉琼山周围,那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古怪山楂树下。 九眼邪异瞪着九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上的黄天之眸。 在一旁,还有这邪异的老朋友王太宇。 王太宇道:“九眼邪异,不要看那只眼睛,否则恐有灾厄啊!” 这老太傅的修为这么多年依旧是元婴期。 他的寿元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再加上,他也没有参与过玄真道界的大事,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当然是不知道那只眼睛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过,九眼邪异却呆呆的道:“老王,那个眼睛好像对俺没有恶意,俺感觉俺变得更厉害了,俺的九只眼睛好像在孕育着某种力量。” 它的确感觉到了自己的九只眼睛里有力量在孕育着。 而这时,影子邪异也走了过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太宇,那只眼睛赐予了我一门天赋神通,你有感觉到吗?” 王太宇摇摇头:“老夫什么都没感觉到,或许只有你们邪异才能有这番待遇,可那眼睛平白无故,为何会赐予尔等造化呢?” “是大王!!!!” 突然,有一个抱着一堆石头的邪异大叫道:“大王肯定是变成天底下最厉害的邪异了,大王要带我们黄家军鸡犬升天了!” “放屁,我们是邪异,不是鸡犬!” “而且说了多少次了,那是陛下,陛下,你嘛时候回十万大山啊!我们好想你啊!呜呜呜!” 一众拎着树枝,拿着树叶,盼着自家陛下回来的邪异们无比难过。 它们虽然变强了,但在十万大山里早就待腻歪了。 它们非常的怀念当年和自家陛下在外面欺负那些外地邪神的日子。 而王太宇则摇头道:“你们这是睹物思人,以至于昏了头了,那眼睛何其恐怖,怎么可能是陈黄皮,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吧。” “不可能,那就是陛下。” 九眼邪异大叫道:“天道是什么玩意,天道又不会给俺们好处,只有陛下才会这样对待俺们邪异!” 此话一出,众邪异们纷纷嚷嚷了起来。 王太宇见此还要辩解。 那影子邪异却制止了他:“太宇兄,邪异兄弟们到底没发展多少年,它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它们只认陈黄皮。” 确实就像影子邪异说的这样。 邪异们哪知道什么叫天道啊。 就算是开智开慧,那也是黄天纪元的事了。 在这苍天纪元内,它们本来就不应该发展成现在这样,有着集体的认同感,甚至还有了极为粗糙的社会体系,彼此认可一个统治者。 要知道,就算是大乾仙朝的那些邪异,也都只是各自为战。 唯有十万大山的这帮子邪异,才会彼此报团取暖。 这时候。 有邪异带着王明道匆匆赶来。 “不好了,老王,你儿子好像有一点死了。” “什么!?” 王太宇赶忙从那邪异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王明道,只见王明道浑身颤抖,皮肤变的一片苍白,犹如一具尸体。 其胸口更是有东西在蠕动,似乎要顶破衣服。 撕拉…… 王太宇一把将其胸口衣服撕开。 然后…… 他看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东西。 在王明道的胸口,竟然长出了血色的花骨朵,刹那间花骨朵绽放,里面竟然有着一个迷你的血色头颅,隐隐看着竟有几分像是王明道。 “爹……孩儿好难受……” 那血色头颅好似有着王明道的意识,竟当场口吐人言了起来:“啊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 王明道无比的痛苦。 他此刻便感觉自身在经历一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折磨。 好似整个人都被碾碎了,要重新再聚拢在一起,变成另一个生命一样。 而这血色头颅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元婴异变所化。 王太宇脸色大变:“明道,明道你为何会突然变成这幅样子,是那眼睛,是那眼睛吗?” 王明道痛苦的道:“不,不止是孩儿,其他人也是一样,爹,孩儿好难受,杀了我,杀了我……” “明道我儿……” 王太宇抱住王明道,仿佛感同身受一样,痛苦的道:“为父知道了,是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而下一个纪元的主角是邪异,所有生灵都要变成邪异,可为何是现在,为何要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残忍!” 他这般喊,实际上是喊错了。 不是苍天残忍,而是黄天残忍才对。 而这时,影子邪异也探查明白了周遭发生的事。 不止是王明道,其他生活在这里的那些凡人,也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化作邪异。 甚至那些早已死去埋在土里的凡人,其坟头上都在散发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但为什么王太宇没事? 影子邪异看了看周遭的邪异,又看了看天上的那只冷漠无情的竖眼,不由得露出了迷茫之色。 王太宇父子这般,邪异们是不懂的。 不止不懂,反而有邪异在拍手叫好。 “老王,你儿子终于要死了,这真是太好了,按照你们人族佬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升官发财死老婆,你老婆虽说死的早,但是死个儿子也差不多。” “是啊,死了就能变成邪异了,俺们邪异可是生下来就长生不死的,都省的你们修炼了。” “老王啊,你准备什么时候死啊。” “老夫……你们……” 王太宇本来痛苦的心情被这些邪异们一搅合,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崩溃。 虽说早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但王太宇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死在自己前头。 要知道,王明道才多大。 就是按照寿元往前推,起码也是天地异变结束才会走到寿元终结,如今阳极还差三次,却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人父母的,心也都是肉长的,如何不慌,如何不苦。 “爹,不要难过。” 王明道死死的抓住王太宇的手:“这是天命如此,天命不可违,孩子只后悔当年不懂事,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爹,对不起,我之前拉不下脸和你道歉,如今我要死了,爹……爹……” “是为父对不起你。” 王太宇老泪纵横,双手死死的掐住王明道的脖子,花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父年轻时一心扑在天下大事上,对你又严厉要求,可要是给为父一个重来的机会,定然不会再盼望着你能像为父一样。”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渡过这辈子,为父……为父……” 说到这,王太宇说不下去了。 因为再怎么说,那也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给王明道一个痛快的,以免他继续承受这种异变的痛苦。 但王太宇如何下得去手。 “啊啊啊啊啊!!!!” 王太宇猛地抬头看天,看着天上的那只伟岸无比的天道之眸,哀求道:“苍天啊,如果你能听到我这卑微小民的声音,便求你将我儿之痛加在我身吧。” “我愿意替他承受这番切身之痛!” 王太宇抱着自己的独子,指天哀求,期望着那天道之眸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 哗啦啦…… 那遮天蔽日的山楂树猛地抖动枝叶。 无数火红的落叶从天而降。 当那些落叶落在王太宇身上的时候,从他体内便有一声似是剑鸣,似是龙吟的声音响起。 那是洞虚神剑。 是陈黄皮留给王太宇的洞虚神剑分身。 这样的分身,他只给了王太宇一人。 而现在,那洞虚神剑分身直接从王太宇体内冲了出来,王太宇福至心灵,一把握住了剑柄。 然后,便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那剑光飞到天上的时候,已经变得耀眼。 咚!!!! 如同心跳的声音在那黄天之眸中作响。 那只眼睛,好似被洞虚神剑的剑光吸引了注意力,同时,祂也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王太宇的声音。 虽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祂依旧记得这个人,也依旧愿意给予其特殊照顾。 也正是王太宇,也让祂发现似乎将生灵这般转化成邪异,其过程有些太过于痛苦。 下一秒。 那黄天之眸中射出一道火光。 此火光如线,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蔓延到了十万大山,来到了王太宇的面前,直入洞虚神剑的分身之中。 而在这一刻。 整个玄真道界的修士,甚至就连轮廓里的骸骨道主,都将目光看向了十万大山。 虽说祂们根本就看不清。 十万大山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但祂们知道,这里一定在发生一件大事。 黄天即将降生,而在这个关头无论是施展出什么力量,什么能力,那都是最原始,最纯粹的道,任何人得到,都将会获得天大的造化。 当然,这只对玄真道界的修士而言。 对于其他世界的生灵是毫无意义的,就是得到了也会凭空消失。 …… 而另一边。 在人间,在那葬神坟内的世界。 盘坐在祭坛中心、身穿黑色道袍的邪道人却叹了口气。 “天道贵生,不以悲喜而待万物。” “天道贵私,不以万物悲喜而动。” “人定胜天也好,顺天而行也好,天道从来不会规定该如何如何。” “一切都只不过是人在做,天在看罢了。” 说着,邪道人伸手在面前的蛋壳上轻轻拂过。 那蛋壳上便有诸多花鸟鱼虫一般的文字亮了起来。 这里面有着一个肉身。 穿着黑色道袍,面容俊秀,正是陈黄皮原本的那肉身。 如今这肉身已经被修补完整,已经要回到原本的去处了。 邪道人怔怔的看着陈黄皮的肉身,头一次不忿的道:“贫道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人定胜天的人了吗?” “黄皮儿!出六阳神,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人定胜天!” 一瞬间! 在另一个玄真道界之中。 那葬在通天建木树底下的棺材之中。 那绚烂无比的彩光,即便是通天建木的根须也无法遮住。 霞光万丈,冲天而起。 而在那霞光之中。 黑发金眸银瞳,眉心有着一道青金色竖眼纹路的陈黄皮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 他的肉身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那邪异之躯则消失不见,他的腹腔之中有着五座脏器庙,其中最后一座更是已经铸就完成。 他的双目之中各有日月显化。 虽说还不是他最巅峰的状态,但现在他已经算的上是极为强大的那一批强者了。 尤其是,他的境界并不是近乎于道。 他依旧是真仙。 因为他本就是道,不需要再有一个境界加身。 “黄二,我感觉我要活过来了!” 陈黄皮伸手一招,黄铜油灯便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把黄铜油灯化作了一张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黄铜油灯不解:“陈黄皮,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黄皮道:“练假成真!然后,打死骸骨道主,把太墟道主救出来!”(本章完) 第444章 黄皮:聂剑王,我来给你传道了 “本家,你究竟要做什么?” “炼假成真,那不是观主他老人家的事吗?你现在也能整这一套了?” “能,当然能!” 另一个玄真道界之中。 身高挺拔,气度不凡的黑袍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横跨三界。 这男子便是陈黄皮。 如今他修成了六阳神,整个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者说,以前的他看似是个活物,可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本质上都是死的。 他的一切都是泥巴捏的。 都只是承载着他这个概念的躯壳。 现如今六阳神修成,阴阳合和,他的意识便有了载体,整个人可以说已经活了一半,只剩下了肉身还差最后一座肺庙! 阴阳合和化神术,修的就是元神。 陈黄皮眼下元神以成,他的心神便当真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星河一般浩瀚,如渊海一般深邃,无物不容,无物不纳。 在他眼里,陈皇送他来到的这个玄真道界便将一切的奥妙,一切的信息全都毫无保留的全都展露了出来。 “还记得当年在人间,你我在弱水河神记忆里的那一幕吗?” 陈黄皮金眸银瞳绽放绚烂光辉,每一缕光辉都蕴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伟力,那力量代表着造化,是生与死的结合,是阴与阳的轮转。 黄铜油灯闻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当年种种。 当年在弱水黑河的记忆里。 陈黄皮去了天地异变之后的十万大山,结果碰到了狼狈逃走的今世佛主肉身,还碰到了净仙观的诸多重宝,以及那些异变了的道人。 还有陈道行!!! 双陈大战,最终以陈黄皮化作十万大山之子,借十万大山之力将陈道行硬生生打死。 那也是二人之间的第一次大战。 那一次过后,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黄铜油灯,都只当做是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而已,可后来在碰到陈道行,这段记忆便成了过去真正发生过的事。 虽说陈道行依旧没死。 但他的确知道了陈黄皮这个人,并且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陈黄皮就是黄天。 否则真要是在后来的天河战场碰面,怕不是那时就会被陈道行给看出来。 所以,这实际上就是练假成真。 只不过是观主在暗中出手罢了。 这些黄铜油灯自然是不可能忘记,只是它不明白的是,为何现在陈黄皮又要行这般事? 要知道,练假成真在玄真道界,是个真仙都能做。 只不过要做到观主那种夸张的程度,就是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都不可能,因为黄铜油灯自己本身就是近乎于道,它太清楚这一点了。 而陈黄皮又哪来的这个自信? “本家,你修成六阳神以后该不会真的支棱起来了吧?”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可你现在的修为,怎么看都只是真仙而已啊!” 这时,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了脑袋,幽幽的道:“黄二,有没有一种可能,契主降生成功以后,修为就是真仙,而真仙和真仙亦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阿鬼说到点子上了。” 陈黄皮笑道:“我乃浑沌所酝,天地所钟的真仙,生来就是如此,如今的我只不过是在恢复我原本该有的战力。” “真要是算起来,我能打之前的十个我都不止!” 他现在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围着自己转。 一切道法的奥妙在他面前都没有了任何秘密可言,双目蕴藏日月,这便是等同于天地规则在他身上具现了出来,时时刻刻都在为他加持无尽的神力。 而这还不是他最巅峰的状态。 最巅峰的状态,应该要加上五脏炼神法大成以后,五行循环带来的肉身复活。 这样身与神合,方是完美无瑕。 但现在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继续说道:“黄二,阿鬼,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我戴着的这黄二化作的金色面具,是不是就和拜灵天教主祂们说的那个人一样。”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而黄铜油灯则迷茫的道:“可那几个老东西说的那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在了玄真道界,又在三万六千年前跑去了混沌,而咱们是从未来过来的啊!” 之前调侃陈黄皮就是那个人,而且还带头当了逃兵只不过是在扯淡而已。 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 那为什么未来的陈黄皮却不知道。 而且若是从未来去了过去,那在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下一些信息,哪怕是顺手宰几个叛徒也成了,也不至于日后会那么难。 什么都不做,那如何是陈黄皮的性子? “黄二,咱们不是从未来过来的。” 陈黄皮一步踏出,便来到了玄真道界之外,也就是那无尽的混沌之中。 这一次,他又看到了玄真道界的全貌。 依旧是一个像是果子一样的世界。 这果子的皮、肉、果核,分别代表着仙界、人间、黄泉阴土。 而这时候,这颗果子还没有如后世腐烂变质的征兆,反而显得无比鲜艳,无比的完整,这是因为玄真道界正处在一个巅峰期。 苍天纪元就是玄真道界发展到极致的巅峰。 盛极而衰,为了蜕变成完美天地,所以才会有的天地异变大清算。 “你们看!” 陈黄皮指着这玄真道界说道:“这个世界看似好像是曾经的过去,但实际上这里并不是真界,而是假界,只不过两个世界互为真假,因此才会发生了这般奇异之事。” “而当真假混淆,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时候,那假界里发生的事便能影响真界。” “是师父在练假成真,是他在为我铺最后的一条路。” “我在这个世界如今做的所有事,都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真的,而这也是我练假成真的过程!”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练假成真应当就是镜中花、水中月的一部分。” 听到镜中花水中月之术。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全都瞪大了眼睛,变得无比激动了起来。 作为一直跟在陈黄皮身边厮混,少有分别的二者,它们俩可是真正的见过邪道人施展的那镜中花、水中月之术的。 那法门初看觉得看不懂,或许是修为没跟上导致的。 可修为跟上以后,就觉得更看不懂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修为提上来就能看懂的术法,要说修为,整个玄真道界谁能有这术法的创造者修为更高? 就是陈黄皮降世,真正的复活过来,达到了自身的巅峰状态…… 可那也只是完全体的黄天而已。 道主和天道本就是对等的。 观主又是玄真道界历来纪元之中最强的那个,陈黄皮就是变成了巅峰状态,也不好说能与巅峰期的观主打的不分上下。 顶多是观主之下的最强者。 除非陈黄皮做了道主,估摸着才能达到观主的巅峰战力。 而若是再以黄天的身份合道自己,成为完美天地的无缺道主,那自然就是彻彻底底的超越观主了。 这么说虽说有些贬低陈黄皮的嫌疑。 但要知道,陈黄皮是黄天降世为人,是天定的主角,但那也是黄天纪元的事,而在苍天纪元,观主亦是那个力挽狂澜的主角。 只不过纪元更迭,一代人换一代人。 注定陈黄皮的巅峰期是要和观主错开的,因此也不可能有真正对比的机会。 而这样的观主这辈子就只教过陈黄皮两个功法,还都是专门为他一个人创造出来,说是修行之法,实际上却是复活之道。 真正意义上的术法。 则就是这镜中花、水中月之术。 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观主从来都没有主动教给过陈黄皮,都是他自己变着法的从这里学一点,从哪里学一点,拼凑出来的一身本事。 因此若是陈黄皮能掌握这镜中花、水中月之术,那其会变得有多强大,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本家,这个玄真道界,莫非就是观主用镜中花、水中月之术捏出来的?” “不好说,但我怀疑这个玄真道界本身就是这术法的一部分。” 陈黄皮认真的道:“而现在,我就是要将师父炼假成真,已经影响真正玄真道界的那些东西全都聚拢到我身上。” “拜灵天教主他们口中的那个我做了什么,那我就做什么,不,应该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过去不可改,但真假却可以变!” “镜中花水中月之术,就是能绕开时间,能修改一切的妙术!” 陈黄皮越说便越发的充斥着自信,他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师父在做的那个计划究竟是什么了。 虽说有的地方还没想通。 但真正的玄真道界一定有一部分也是假的。 两个世界互为真假,互相影响。 只待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这镜中花水中月之术绝对会发动,届时肯定会给那轮廓来一个狠得。 而自己一旦学会了此术,亦能做到同样的效果。 至于怎么学,当然就要先从炼假成真入手。 从这只要是个真仙都能施展的不起眼手段开始。 “那我们现在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以契主的性格,应当是见观主吧?” “不,你们都猜错了。” 陈黄皮大笑着道:“祂们口中的那人可是个无名无姓之辈,而我如今便是那人,我以何种身份,何种面目去见师父呢?” “就是见,也不是这时候见。” “我要去见另一个人!” “是谁?” “老疯子!!!!” 话音落地,陈黄皮张口一吐,便有一道剑光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化作了一把宝剑。 此剑长约四尺,剑柄虚幻,剑鞘却透露着无比锋利的气息。 剑鞘自然就是易轻舟的道果雏形所化,而剑柄则是老疯子燃烧一切,先斩幽冥天道主,后有差点一剑劈死陈道行,将其斩的道心大乱的偷天之剑。 这一剑,敢叫天公折腰。 可事后老疯子燃尽自我,任凭陈黄皮用尽各种手段,也只留下了这虚幻的剑柄。 要不是还有易轻舟的剑鞘,就是这剑柄也会一并消散。 “老疯子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觉得眼熟,我问过他是不是因为我和师父长得很像,可他却说不是。” 陈黄皮认真的道:“那时老疯子没有再提,我也没有再问,如今仔细想来,老疯子很有可能也受到了镜中花、水中月的影响。” “我不知道师父这么做是好是坏。” “或许他想的是多给我找那么一些帮手,让他在外对付那轮廓的时候,能有个人在后方看护着我,但现在我却要回报这些对我好的长辈们。” “我要给老疯子传道!他的剑道,我全都学过,如今我再传给他,告诉他这条路是对的,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走的通!” “我还要以这种方式将他复活!” …… 第六次阳极现世以陈黄皮出六阳神开始。 而此次阳极是在陈黄皮认为的假界之中开始的,只不过两个世界互为真假,因此真正的玄真道界实际上也一样出现阳极。 阳极,这对于假界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真界里的阳极以黄天之眸出现。 假界里的阳极则不是这么一回事。 橘红的阳光洒落天边。 炙热的大日之中,一轮明月悬在其中。 玄真道界的所有修士刚刚经历了覆灭魔天教之事,如今又出现了这般不可思议的异相,一时间便人心惶惶了起来。 修士之间的杀戮和战乱依旧在持续。 或者说,苍天纪元的和平时代还没有到来,那个打服了三界修士的猛人如今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大乾如今也只是人间一方势力而已。 但万剑阁却还是在大乾的南道州。 当然,和大乾一样,万剑阁这时候也只是三流势力,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 人间最强大的三教,则是魔天教,截天教、太岁教。 魔天教如今已经覆灭。 秽土转生的拜灵天还没影,那人间当然是以截天教和太岁教为首在搅风搅雨。 而以铸剑闻名的聂家,其家中天才少主如今却在琢磨一件事。 那就是要不要出去闯荡一番。 “我十二岁便修成了真仙,放在玄真道界都是少有的天才。” “但是无论是铸剑,还是修剑道,我都不喜欢,我想出去看看,我想学天底下最厉害的道法!”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时候的聂家少主,后来的老疯子就跟他的儿子易轻舟一样,都对自家的传承不怎么感兴趣。 当然,聂家的传承实际上也不算多精妙。 只不过出了个天才,所以才一时间有了点名气而已。 聂家少主想了半天,最终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剑道没什么意思,拎着把破剑砍来砍去,走到头也就那样,只会浪费我的天资,而道法无限,道法无穷,这才是我要走的路。” “我要修道法!” 可就在这时。 一个清朗声音凭空响起。 “道法有什么好修的,剑道才是你的归宿!” 听到这话。 聂家少主脸色大变,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穿着一身由金丝缝制的黑色道袍,戴着一个金色面具,黑发金眸银瞳的青年凭空出现。 “你是谁?这里是我聂家闭关之处,你如何能进来?等等,你的修为……” 聂家少主浑身一震,立马改口道:“原来是前辈驾到,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见谅。” 自己已经是真仙了。 而眼前这人的修为自己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看着就像是个凡人一样。 这人的修为绝对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正所谓境大一级压死人,就是十二岁的天才真仙也得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低头。 陈黄皮有些意外的看着老……不,应该说是小疯子。 这小疯子确实是有点疯。 居然压根就没想过修剑道,这怎么能行,玄真道界就这么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剑修,绝对不能让其走上了歪路啊! “你就是聂擎苍对吧?” “啊?晚辈是姓聂,可晚辈不叫聂擎苍,晚辈叫聂远……” “什么?搞错了?” 陈黄皮眉头一挑,在心中道:“黄二,老疯子不是叫聂擎苍么,怎么叫聂远起来了?咱们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不应该啊,这小子十二岁就成了真仙,还是姓聂的,看着长得跟易轻舟也有点像,应该就是他才对。” “难道他这时候没修剑道,所以还没有那么狂?后面修了剑道,就膨胀了,给自己改了个名?” “你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陈黄皮心里这么说,嘴上又对那聂远道:“聂远是吧,以后记得改个名字,你现在的名字不够霸气,不符合咱们剑修的风格!” “前辈……晚辈不是剑修……晚辈家中也只是以铸剑闻名,对剑道只是稍有涉猎而已。” 聂远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少年。 陈黄皮这么一搞,便让他心中是又惊又慌,根本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要做什么。 “还有,晚辈没想过要修剑道。” 聂远弱弱的道:“晚辈家中的剑修之法并不精妙,晚辈想学的是道法。” 陈黄皮不在意:“没关系,我这里有非常精妙的剑修之法!而且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你只要学了就能天下无敌,以后还能做个剑道之主呢。” “这……” 聂远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这前辈是疯了吗? 要让自己学他的剑道,还说自己以后做什么剑道之主。 自己压根就不想学剑道啊…… 而且剑道之主,怎么在这人口中就跟说有就有,说成就成似得。 “前辈……我……” “你什么你?” 陈黄皮摆摆手道:“你这个天赋不修剑道就是浪费,听我的,跟我学剑道,我会把我会的所有剑道都传给你,让你做聂剑王!” 这又是剑道之主,又是聂剑王的…… 聂远但凡脑子正常一点就知道这不靠谱。 或者说,换谁来都觉这人疯了,要是相信,那自己也疯了。 于是,聂远一咬牙,便道:“前辈,晚辈的天赋修剑道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其实晚辈很喜欢铸剑,晚辈家中祖祖辈辈都是铸剑师,晚辈还是学铸剑之道好了。” 而一听这话。 陈黄皮眉头一挑:“铸剑之道,这不就巧了么,天底下没人比我更懂铸剑之道,只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家的铸剑之道不太行。” “你还是跟我学剑道吧。” “前辈,晚辈真想铸剑……” “好吧,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铸剑吧,就在这里铸剑。” 陈黄皮大手一挥,便凭空造出了一个铸剑炉。 这铸剑炉庞大无比,比聂远闭关的密室要大上不知多少倍,可放在里面却显得无比渺小,这便是芥子纳须弥,须弥藏芥子之法。 “如果你能在一个时辰内铸就一把仙剑,那我就不难为你,不强求你修剑道,如果你不能,那你就乖乖学你的剑道。” 这话听的聂远是越来越糊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陈黄皮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敢有违逆。 因为他觉得这人修为虽然恐怖,但肯定是把脑子给修坏了,要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对方,说不定对方真就把自己给灭了也说不定。 聂远不敢怠慢,连忙就开始了铸剑。 虽说他只有十二岁,但作为人间有名的天才,铸剑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学自家的铸剑之法的原因。 那真会浪费他的天赋。 不到半个时辰。 聂远就铸就了一把仙剑,而且锋芒毕露,宝光十足。 就是陈黄皮都不得不承认,这把仙剑铸就的确实不错,对于一般的仙人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宝贝了。 但可惜的是…… 陈黄皮接过这把仙剑,稍微用力一掰。 砰的一下,这仙剑立马断成了两节。 “你铸的是什么破剑,不堪一击,这也能叫仙剑?” 陈黄皮大怒道:“还有,我让你一个时辰铸剑,你半个时辰就铸好了,你这分明是在犯规!以后你不许铸剑!” 聂远震惊的道:“前辈,您这不是在耍赖吗?” “耍赖?”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们剑修的事怎么能叫耍赖呢!剑修,剑道独尊,诚于心诚于剑,我所言所行皆由本心,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没有关系,你记住,统统以我为准就是了!” “这就是剑修!这就是剑道!”(本章完) 第445章 师父的道难道就是真假之道? 凌冽的剑光直冲天际。 浩瀚无穷,玄妙无上的剑道在虚空中震荡不止,阐述一切变化。 聂远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那个说话奇奇怪怪,看着如同天生神圣,不知其修为究竟在何种境界的男人,在这一天莫名其妙的找到了自己。 而且逼着自己修剑道。 期初他还以为这神秘的前辈只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毕竟自己虽说是个天才,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但在这种强者面前,没有兑现自身天赋的天才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能达到这个层次的强者,谁又不是个绝世天才了? 可这些都不重要。 甚至就连聂远自己想不想修剑道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前辈居然玩真的。 真要传他天下无敌的至高剑道。 “前辈,前辈!!!!” 聂远双目酸涩,看着那耀眼剑光之中的身影,大声的叫喊道:“您这剑道是不是太极端了,天下剑修何其多,而您的剑道却要容纳一切剑道,这如何能做到?” 他发誓,这位前辈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剑道,绝对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可怕,最恐怖,也是最极端的剑道。 纯粹到不能再纯粹。 因为其立意就是涵盖了一切的剑道。 若是能修成…… 不,哪怕是只要踏入这恐怖的剑道,便是能一声令下,便叫万剑归一的剑中王者。 而这样的剑道,聂远只觉得就算是以自己的天赋,也只能是望洋兴叹,终其一生恐怕都无法修到圆满之境。 因为天下剑修层出不穷,而人有千万种,道就有千万种。 这就是一条看不到终点的不归路。 “想要修成你这剑道其实很简单。” 陈黄皮声音清朗,畅快的笑道:“你成了剑道之主,那便是剑道的化身,所有的剑道无论是已经存在的,还是未曾出现的,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 “所谓未来的我很强,所以现在的我一样强,过去未来皆由我心,过去未来皆有我在!” 这剑道其实已经不单纯是未来的聂远所走的剑道了。 而是陈黄皮学会以后,又在其根本上,仗着自己修成六阳神,一切道法都能信手拈来的状态强行推演下去的。 毕竟,老疯子对剑道的见解再深,也不如本质上就是道的陈黄皮亲自下场推演来的更直接。 哪怕是陈黄皮推演的剑道不对也没关系。 因为他是黄天,是未来黄天纪元一切规则的制定者。 他只要认可了,那他认可的东西就是对的。 哪怕是指鹿为马,天下修士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聂远能不能修成。 陈黄皮倒是没有丝毫担心。 原本以后的聂远走的就是这条路,如今他提前过来传道,并且还是自己梳理以后的道路,没理由会走不通,没理由会做不到。 而聂远却很迟疑,很迷茫:“前辈,这样的剑道您要传给我,可我真的能做到吗?我对剑道实际上不怎么感兴趣啊……” 修行,修是修为,行是行道。 聂远不觉得自己修为会提不上去,实际上他觉得给他一些时间,他必然能很快再次突破,达到那些老牌真仙的层次。 那个层次,也就是后来的近乎于道。 而选择剑道…… 他总觉得这好像是一条不归路。 “本家,这老……小疯子是什么路数?” 黄铜油灯在心中叫道:“怎么这个时代的他对剑道好像真没什么兴趣,他当年究竟是怎么就成了剑修,成了那聂剑王了?” “你问我,我哪知道。” 陈黄皮在心中回道:“不过一个人念头的转变,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定当年他就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所以才修的剑道。” “而现在我帮他提前修剑道,相当于让他少走了几十年,不,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的弯路。” “可是本家,俗话说的好。” 黄铜油灯由衷的道:“虽说老疯子那人是待咱们真不错,而且又是个有风骨,有坚持的真正剑修,但强扭的瓜不甜啊,依我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它的意思就是按照原本的发展来就可以。 关键的时候,陈黄皮再出手传剑道,让其走上征途,总好过揠苗助长。 然而,陈黄皮可不这么认为。 “瓜甜不甜只有扭了以后才知道。” 陈黄皮淡淡的道:“反正我现在觉得挺好的,你看他虽说嘴上不想修,可心里不还是在偷偷比划了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借着陈黄皮的眼睛一看,便发现了聂远体内还真有丝丝缕缕的剑气存在。 那剑气实际上就是聂远一身真仙法力,随着他对道的选择出现的转变。 “他娘的,这小子身体还挺诚实!” 黄铜油灯现在和陈黄皮就相当于是人剑合一。 不仅心意相通,而且还能借助对方的能力。 聂远的所做所谓都被它看在眼里。 不仅如此,甚至还能看到聂远未来的种种可能。 而其中一道手提四尺长剑,威风凛凛的身影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要成为惟一的未来。 实际上,聂远虽然嘴上是说着不太想修这么极端,一看就是不可能修成的剑道。 但聂远是谁…… 十二岁就修成真仙的天才。 观主修成真仙都比他晚了一岁。 当然,这不是说观主的天赋不如聂远,而是说在这个年纪,聂远的确走的比观主要更快一些。 而观主则是那种看着有些惊艳才绝的天才,但还不够惊艳才绝,只是越往后走的就越快,直到不知不觉间将所有人都甩到了身后的天才。 观主见过很多天才,很多天才在他口中也都是天才。 而对于那些天才而言。 观主才是真正的天才。 但正所谓比较得有个目标,和观主比起来,聂远就算差了一点,那也比其他的天才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的天才最为自信。 这剑道或许在别人看来根本走不通。 但万一自己就是那个例外呢? 更何况,聂家说实话,除了出了聂远这号天才以外真不算什么大势力。 代代都是铸剑师。 聂家的传承,也顶多够聂远修成真仙的,再往后该怎么走是完全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引导。 甚至就是修成真仙,也大都是聂远的天赋在顶着。 如今陈黄皮直接就拿出了无上剑道,甚至可以说是玄真道界第一的剑道,聂远要是不修那就真是失心疯了。 “前辈,您传我的剑道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聂远恭恭敬敬的对陈黄皮道:“无论我能不能修成,以后您都是我的师尊,此等恩情,此生此世聂远都不会忘记。” 说着,他就要行拜师大礼。 而这却把陈黄皮给惊到了,赶忙抬手制止:“等一下,我只是传你剑道,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啊!你小子可不要害我!” 老疯子是自己的长辈,是师父的好友。 自己要是收了老疯子为徒,那回头岂不是辈分都彻地乱套了。 自己一下子比师父还高出了一个辈分。 那师父回头该怎么称呼自己? 自己现在是长大了,可不代表师父就会看在自己长大成人的份上,就不把自己吊起来打了。 聂远手足无措的看着陈黄皮。 “前辈,您传我剑道,我叫您一声师尊如何是害您?” 虽说天降横运,必有缘由。 但聂远却不觉得这奇奇怪怪的前辈对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自己就一个真仙,聂家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除了看上自己的天赋,想要收自己为徒传承剑道,对方还能图自己什么? 图自己聂家每年铸剑贩卖得到的那些资源吗? 就是整个聂家加在一起,估计都比不上这位前辈的一根毛吧…… 聂远想不明白,陈黄皮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反正我传你剑道就只是为了传你剑道。” 陈黄皮含糊的道:“我对你别无所求,日后你若是剑道有成,只要不将我的名讳传出去就成。” “好了,你的剑道已经传给你了。” “我还有些事要做,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落地,陈黄皮一步踏出便消失不见。 而聂远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来这位前辈应该是在外面树敌太多,以至于传了自己这无上剑道,都不敢收自己为徒,生怕为自己带来灾祸。 不然怎么会连名字都不让自己说出去呢。 等等…… 好像这位前辈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他姓甚名谁吧…… “难道是我记错了?” “还是这位前辈说错了?” 聂远有些疑神疑鬼的怀疑起了自己。 不过,今天的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像是白日做梦一样。 人在闭关中,机缘天上降。 “啧……” 聂远啧啧称奇,可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走了剑道这条路,那无论是怎么走上的,都得一条路走到头。 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这身天赋。 想到这,聂远便打算再闭个几百年的关,先看看这剑道的深浅,以自己的天资,几百年后不说是剑道大成,但起码也是登堂入室了吧。 而要修剑道,自然就得有剑。 聂远索性直接平地起了个剑炉,准备为自己先练一把剑用着。 可就在这时…… 嗡!!!! 一道剑鸣声响起。 凭空便有一把剑出现在了聂远面前。 此剑剑鞘蕴藏着无比锋锐的力量,而剑柄却虚幻无比,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剑柄,聂远却有种无比熟悉,好似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样,而那剑鞘给他的感觉就更奇怪了。 有种血脉交融的错觉。 “这位前辈是给了我一把什么样的剑啊……” “光这剑鞘,好似都比我的修为要强大到不知多少倍……” 聂远伸手抓住了这把剑,他用手抚摸着那剑鞘,只感觉这剑鞘蕴藏着一种剑道,如果他想,甚至现在就可以凭借着这剑鞘更进一步。 易轻舟的道果雏形化作的剑鞘,任谁得了都能踏入半道层次。 而易轻舟的巅峰时期,自然是比现在的聂远要强大太多的。 聂远想了想,失笑道:“我既要走那无上剑道,既要做那剑中王者,那这剑鞘中的剑道,便只是供我观摩,我的剑道,应当无所不容,无所不纳。” “既如此,焉有因小失大的道理。” …… 而另一边。 陈黄皮离开了聂家以后,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本家,你为何要把那把剑给了聂远?你不是要复活老疯子吗?” “黄二,契主这就是在复活老疯子。” 索命鬼到底是黄泉冥族,它能看出一些个中门道:“先前契主说要练假成真,要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当聂远变成以后的老疯子,在那最后一战燃尽一切的时候,便是老疯子复活的时候。” “阿鬼,还是你想的更深一些。” 陈黄皮笑着道:“当真假混淆,假代真时,在原本的玄真道界里已经死去的老疯子,便会由另一个世界复活成真。” “聂远就是聂擎苍,就是聂剑王。” “聂远的一切经历,也都是老疯子过去的经历,练假成真的那一刻到来,老疯子就能从假界里杀出去!” “这样的复活,可比咱们把老疯子种进黄泉阴土里要简单太多了。” 听到这里,黄铜油灯不禁感慨了起来:“他娘的,第一个搞出来炼假成真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这玩意想想都觉得逆天。” 陈黄皮认同的道:“就是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想到的,只是好像除了师父以外,没人把练假成真当成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契主,黄二……” 索命鬼幽幽的道:“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练假成真这玩意,实际上就是观主第一个弄出来的呢?” 陈黄皮皱眉道:“可我听说,玄真道界只要是个真仙就能练假成真,应该和师父没什么关系才对。” “本家,阿鬼说的有道理啊。” 黄铜油灯叫道:“观主他老人家是道主,道主一证永证,收拢所有时间线归于一身,或许真是观主的手笔,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在黄铜油灯看来,观主想要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玄真道界的修士,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让它不太能理解的是。 观主是怎么想到练假成真这回事的。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立马就接着黄铜油灯的想法思索了下去。 “师父是人族,是修士。” “修行从仙人开始,就一个境界一个天大的变化。” “仙人可以影响时间,真仙可以在时间长河中上下游走,而近乎于道的存在则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并且拥有道果世界。” 陈黄皮嘀咕道:“但是师父是什么道果,又走的是什么道,好像从头到尾都没人说过,难不成师父的道是真假之道,道果也是真假道果?”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观主走的是什么道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观主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无论是剑道,丹道,炼器之道,阵道,亦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道法,观主只要施展那就是能让人叹为观止。 可这些好像都不是观主的道。 观主虽然有太岁杀剑作为佩剑。 但那玩意对观主来说就是一样趁手的兵器而已。 太岁教主和观主斗剑落败,但也没说过观主是剑修,老疯子更是公认的玄真道界最纯粹的剑修。 观主可是道主。 道主会剑道都称不上是剑修。 那只能说明走的压根就不是剑道,也不是什么别的道。 唯一的可能,或许还真就是陈黄皮想的那样,是真假之道。 “陈黄皮,你现在也算是在练假成真了,这练假成真之法究竟能做到何种境地?” “不好说。”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只是才刚开始,我的练假成真实际上是在以此为基础,去掌握师父的镜中花、水中月之术。” “不过如果我走的是练假成真之道,那我肯定先弄一个假的我,比如说那个假的我是道主,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然后我再以真假混淆,练假成真。” “嘶……” “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陈黄皮头皮发麻:“没有足够的力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练假成真,如果有这样的力量,那也犯不着再练假成真了吧。” “而且无论是成与不成,这都是两头堵,这真假之道好像比老疯子的剑道还要极端,比拜灵天教主的代天之法也更离谱。” 师父要是真的走的是真假之道。 那师父之前说老疯子的剑道太极端了,这条路很难走通,还有对拜灵天教主的道的评价,现在想来,好像都不如师父自己的道更极端。 而这样的道竟然能走通…… 甚至玄真道界的强者们和当年没合道的师父交手的时候,师父连道果都没显化过。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修师父的道才对啊!” 陈黄皮为自己叫屈:“亏我还跑来给人传道,我应该从一开始就让师父给我传道,我也要修真假之道,这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道!” “那为什么观主不传你这真假之道呢?” “是啊,师父为什么不传给我呢?” “或许这真假之道若是契主学了,以契主的性格,估摸着就和魔道没什么区别了吧……” 索命鬼的评价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陈黄皮想要反驳,可却竟然一时间语塞了下来。 他黑着脸道:“哼,什么真假之道,也没有什么好学的,就是不学,难道我就没法练假成真了吗?我还有镜中花、水中月之术能学呢,那个更厉害!” “咦,前面那个人是太岁教主?那他对面的那个是拜灵天教主吗?” “不对吧,太岁教主和拜灵天教主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还好,那人看着要和太岁教主打起来似得,估摸着是截天教主。” “好啊,本来我都要忘了他了,没想到他自己蹦出来了!!!!!” 陈黄皮狞笑一声,握紧了拳头。 黄铜油灯不解的道:“本家,你这是要作甚?你该不会要弄死截天教主吧?虽说他以后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像他这会还是个正派。” “管他的,先揍他一顿再说!” 陈黄皮道:“这老小子好端端的没事跑混沌里截个什么屁的天机一线,他不乱跑不乱逛,会有后来那么多破事吗?” “别说了,你这一说本灯也气的要死,揍他!” “等一下,为什么太岁教主和截天教主停手了,他们怎么朝咱们杀过来了,他们不是对手吗?”(本章完) 第446章 在我师父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恐怖无比的剑阵在刹那间便祭出了上万座。 无穷的剑光搅的天昏地暗。 更有天翻地覆,调动天地之规则针对一人的可怕杀机。 剑阵自然是出自太岁教主的手笔。 那调动天地杀机的,当然也就是截天教主了。 而祂们针对的人除了陈黄皮以外,也当然不可能再有别人。 “太岁教主别动手,我是自己人啊!” 陈黄皮如今一身实力早已非同往日,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对付得了这个时代的太岁教主和截天教主。 但他搞不懂。 自己明明和太岁教主是一伙的,怎么太岁教主二话不说,反手就和截天教主这老狗一起对付起了自己! “我是来收拾截天教主的!”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怎么反而帮起他来了!” “呵,域外天魔!” 太岁教主操控无穷剑阵压了上去,冷笑着道:“吾等乃是玄真道界之修,便是再有天大的矛盾,那也是关上门的自家事,容得到你这域外天魔说三道四?” “第一凌云,动手!!!!” “放心,今日这域外天魔必死无疑!” 第一凌云自然也就是截天教主了。 祂虽说不清楚为何这域外天魔要对自己动手,但既然撞见了,那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了对方。 荡魔之战过后,魔天教主下落不明。 而那被紫薇大帝发现的域外天魔更是消失了许久。 如今突然现身,正是该同仇敌忾的时候。 听到这话。 陈黄皮剑指一并,绽放出无尽璀璨的剑光将袭来的种种伟力全都抵消,一边大怒着道:“什么域外天魔!我是玄真道界土生土长的修士,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域外天魔了?” 之前那紫薇大帝说自己是域外天魔也就算了。 毕竟自己先前长成那副模样,和玄真道界确实是格格不入。 但现在邪异之躯已经消失。 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肉身,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天生神圣。 这些人还能把自己当做域外天魔,凭什么? 难道自己长得真的很像什么魔头吗? 可自己戴着面具啊…… “域外天魔就是域外天魔!” 截天教主一步踏出,其身影便瞬间消失,再出现的时候整片天空都化作了其面孔模样。 这是一个长须的中年男人。 双目银白,其中蕴藏着无尽的奥妙,好似要道尽世间一切奥妙一样。 截天教主冷漠的道:“玄真道界究竟有多少同道真仙吾等一清二楚,而你突然现身,一出现便是这般修为,除了是那域外天魔还能是谁?” 陈黄皮惊怒交加:“难道我就不能是避世不出的高手吗?” “说的好,那你在何处避世?” “我在十万大山避世,我乃玉琼山上得道真仙!我真不是域外天魔,再说了,我身上一点魔气都没有,你们怎么能将我和魔联想到一起?” “域外天魔,说的是界外生灵!” 没人将他当成什么魔头。 因为对于玄真道界而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灵便是域外天魔。 而这也让陈黄皮更恼怒了。 自己虽说也是太墟的太一。 但太一只占了自身的三成,剩下的七成则是黄天。 自己这辈子还没去过太墟,从小就在玄真道界长大,结果现在直接被人打上了域外天魔的标签,还用这种决绝的手段对付自己。 这截天教主当真是可恶至极! “好好好,好你个截天老狗!” 陈黄皮大怒道:“我先前念在你也不是主动犯错的份上,只想揍你一顿解解气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对我。” “今天我不打死你,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说着,他也不再打算留手。 剑指在胸前一竖,便见指尖燃起了一道青金色的火焰。 这火焰虚浮,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一样。 呼! 陈黄皮对着指尖命火一吹。 刹那间,汹涌的火焰冲天而起,直接将那化作天幕的截天教主的面孔覆盖。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火焰急转而下,如同天降火雨一般向着陈黄皮坠了下去。 再然后…… 整个人间的修士都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浩瀚无比,宛若天琼的火海将空间都烧穿。 一轮大日。 一轮青金色的大日从那火海之中升起,向着天上的截天教主就杀了过去。 “这,这是何种手段?” 截天教主脸色大变,祂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域外天魔或许不像紫薇大帝说的那样,只是和祂们的修为相当,又或者说,在这域外天魔消失的时间里,此魔又变得更加强大了。 因为那轮大日的光辉照在祂身上,竟让祂的本相都在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一般。 实际上,陈黄皮并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 他如今的战力,应当是在巅峰期的老疯子那一档,如果再加上他出了六阳神以后,阴阳合和化作元神的另一种手段,那还要更利害一些。 而截天教主的巅峰和太岁教主差不多。 只不过如今的祂们还没有经历过玄真道界第一强者的毒打,还没有变得像是以后那般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自然对上陈黄皮就像是差了一个境界一样。 “吾命!截取天机一线!” “截个屁!不许截!” 大日冲天而已,一切道法加身都会被那恐怖的光辉所引燃。 可以说是万法不加身了。 陈黄皮驾驭大日,硬生生的直接将天幕都烧穿,将虚空都点燃。 截天教主的那些手段,在他现在看来实在是太稚嫩了。 仅仅只是这会儿交手的功夫。 陈黄皮就已经看透了截天教主的法门,甚至他自己都能施展。 “逃!!!” “第一凌云,快逃!逃到界外去!!!” 太岁教主怒吼着,驾驭着剑阵不要命的冲上去。 祂试图阻止这域外天魔。 可那也得祂拿出后世那双道果加身的战力才行。 “无量剑阵!!!” “大无量剑阵!!!” 陈黄皮反手一拍,便有一座庞大无比,一层迭一层的大无量剑阵横在了太岁教主头顶。 太岁教主的无量剑阵,只不过是后来太岁教的诸多剑阵之一。 放在这个时代是很精妙。 可后来太岁教主创出了更厉害的大无量剑阵以后,这无量剑阵自然就显得粗糙无比了。 甚至太岁教内还有比这大无量剑阵更厉害,更加惊艳的剑阵。 “这,这是我太岁教的剑阵之道……” 太岁教主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压在自己头顶的恐怖剑阵。 虽说是第一次见到这剑阵。 可祂却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甚至越看越觉得此剑阵的某些布置,竟然跟自己布置剑阵的思路如出一辙。 就好像是祂自己的手笔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 “太岁教主,你不要掺和我和这老狗的事。” 陈黄皮无奈的喊道:“我与你的关系比你想的都要亲近,你我是自己人。” “邪魔安敢辱吾!!!” 太岁教主一听这话,气的是根根发丝倒立。 祂本就脾气火爆。 更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结果这域外天魔竟然说自己跟它的关系非常亲近,还什么自己人。 自己是玄真道界之修。 什么时候成了域外天魔的自己人了? 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同道会怎么看自己? “道果!!!出鞘!!!!” 太岁教主毫不犹豫的直接祭出了自己的道果世界。 那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剑阵。 而在这剑阵之中,则有着一把剑。 一把锋利到极致,煞气冲天的剑! 此剑名唤太岁杀剑。 是太岁教的镇教至宝,太岁教主成为教主以后,便和这把剑共同修行,他有多强,这剑就有多强。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太岁杀剑并非是太岁教主的佩剑。 而是彼此熟络的至交好友。 而感受着那熟悉无比,却又没有后世那般极端锋利的剑气。 陈黄皮的脾庙咚咚作响。 脾庙之中有着一座金黑二色的石碑。 这石碑之上则插着一把剑。 此剑名唤洞虚。 乃是改名洞真的太岁杀剑之影。 后被易轻舟练成了一把护道之剑,又由陈黄皮多次重炼以后,实际上除了本质没边,其他的和太岁杀剑早就不是一回事了。 而现在,洞虚神剑感受到了那剑气。 它跃跃欲试。 它是陈黄皮的佩剑。 它在脾庙里待的太久了,久到郁郁寡欢。 它是有灵的。 只不过陈黄皮如今实在是太强大了。 作为脾庙主神的洞虚神剑,其实已经跟不上其实力。 如何再有拔剑出鞘的那天? 然而就在这时。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伸手一握,凭空便有一道剑影在他手中出现,那剑影激动的颤抖,发出畅快无比的剑鸣声。 太岁教主见此,手中杀剑更是爆发出了惊天剑光。 太岁杀剑也是有灵的。 它当然能感受到那剑影中桀骜的意志。 那剑影竟然要与它争锋。 “洞虚啊洞虚,我怎会忘了你。” 陈黄皮怜爱的摩挲着洞虚的剑影,洞虚的本体依旧在脾庙里,最后一座脏器庙没有大成之前,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让其展现在世间。 先前不用,只是因为洞虚神剑在脾庙里会被滋养的越发强大。 但陈黄皮也知道。 洞虚是洞虚,它不是一个死物。 既是自己意志的延伸,又是自己的护道之剑。 洞虚被送入脾庙的那般不舍,陈黄皮至今都没有忘记。 “来吧!太岁教主,这一次斗剑,我只需一招便能败你!” 陈黄皮猛地回头,手中剑影反手一刺。 太岁教主身剑合一,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剑影和杀剑瞬间碰撞。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一股诡异的波动,如同涟漪一般从两把剑的碰撞之处泛了起来。 那涟漪所过之处,所有的所有都变得虚幻无比。 就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泡沫。 下一秒。 只有太岁教主能听到的破碎声响起。 祂面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太岁杀剑,太岁杀剑也在发出不甘的剑鸣声。 再看远方。 那炙热的青金色太阳之中,一道幽影如同长龙一般欢喜的上下翻腾,其剑鸣声似是龙吟一般畅快。 太岁教主输了。 只一招就输给了陈黄皮。 “为何不杀吾?” “我说了,你我的关系比你想的要亲近,我为何要杀你?” “你……” 太岁教主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会吾太岁教的阵法,你手中的那把剑更像是太岁杀剑的另一面,你究竟是谁?” “还有,刚刚的那一剑叫什么?” “洞虚!” “吾说的不是那把剑的名字。” “我说的也不是。” 陈黄皮大笑着道:“太岁教主,你我虽说都在同一个境界,但抡起战力,你却差我太远,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你这域外天魔会有这般好心?” “你就说你想不想知道吧。” “且说来!” 太岁教主呼吸有些急促,祂现在越来越坚定的相信眼前这人便是那域外天魔,否则怎会有这般强大的战力。 而对方明明胜过自己却不杀自己。 很显然对自己另有目的。 既然如此,那便听它说一说便是。 “你且听好了。” 陈黄皮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道:“我之所以比你强,是因为你只有一个道果,而我不一样……” 此话一出。 太岁教主瞳孔猛缩:“你的意思是,你有两个道果?” “两个?”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太岁教主一眼:“如果你觉得我只有两个道果,那你就太小看我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说话的同时,他也没有停下对截天教主的追杀。 今天他非得把这截天教主给揍一顿。 不然真难解心头之气。 而能顺便给太岁教主一些启发,让其更早的走上其未来的道路,则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和太岁教主的交手实际上很短很短。 陈黄皮同时也没有放弃继续追杀截天教主。 他今天是非得出一口气才行的。 眼下就已经是进入了虚空。 进入了外界之中。 “话说本家。”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脑海中响起:“太岁教主剑阵双绝,他只有俩道果,你跟他说你也有俩不就得了,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含糊?” “你该不会是之前被太岁教主给揍惨了。” “所以现在昧着良心公报私仇吧……” “黄二,我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好吧,我的心眼是很小。” 陈黄皮恼怒道:“但我觉得太岁教主的道是有问题的,剑阵双绝,双道果完美融合以后确实会更进一步,但也只是到了仙尊那个层次而已。” “而这里是假界。” “我在这里做任何事都是没关系的。” “同样的,假界里的太岁教主无论是走什么道,就是多搞出来几个道果,哪怕失败了,也不会影响他自身。” “反倒是要是成了,那回头太岁教主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明白了,合着陈黄皮就是觉得以太岁教主的才情,既然能弄出来双道果,那不妨再上点强度,多来几个道果。 三个不嫌多,能凑个天地人三才。 四个便是四象。 五个便是五行。 总之多多益善,至于能不能成。 反正相信太岁教主就完了。 “可是你这样对太岁教主,这个时代的他可不一定领情啊。” “那咋了。” 陈黄皮叫道:“功成不必在我,就是回头练假成真的时候,太岁教主不骂……啊不,是不感谢我我也不会在意的。” “啧,本家,你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想了想道:“只是我得提醒你,你现在修为虽说强大了,用不着玩阴得了是好事,但是咱们玄真道界的这帮人,最擅长的就是玩阴的啊。” “尤其是发现打不过的时候……” “嗯,我看出来了。” 陈黄皮黑着脸看着外界之中亮起的一颗颗星辰。 先前被他追杀,狼狈逃窜的截天教主就站在其中一颗星辰之上,而其余的星辰上,则各有一道道强大的气息。 紫薇大帝就在其中。 其中还有其他的诸多强者。 个个都是近乎于道。 并且已经结成了一个恐怖无比的大阵。 陈黄皮甚至在那阵法里,看到了混沌舟舰内烙印的阵法影子。 也就是说。 由这些强者组成的大阵,实际上已经等同于混沌舟舰已经瞄准了他了。 再回头看去。 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已经被堵上了。 那边站着的则是太岁教主,以及一个身穿白色法衣,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单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金色的印章。 其身上的气息,甚至比陈黄皮隐隐都要强出一丝。 不用说,这便是仙尊了。 可以说除了阴天子以外。 玄真道界这个时代的老一辈天骄全都到了。 截天教主淡淡的道:“域外天魔,束手就擒吧,在你现身的那一刻,吾和太岁教主便知道拿不下你,故而且战且退,终于将你引到了这囚笼之中。” 陈黄皮没说话。 因为他现在冷不丁的发现,除非自己动用那手段。 否则的话,他还真拿这些老一辈的强者没办法。 还好阴天子没来。 忽然…… 一个阴冷中透露着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就是那域外天魔?” 一个穿着黑色冕服,头戴天子冕旒的伟岸身影悄然出现。 “说吧,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 “你所在的世界距离玄真道界究竟有多远?是在混沌之中,还是说另有他处?像你这般的强者在你那世界里又有多少?” 陈黄皮见此情景。 不由得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在我师父过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不对,我不是域外天魔,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本章完) 我家里遇到了点事 今天不更了,我媳妇被气的哭到了现在。(本章完) 第447章 黄皮:我来造混沌舟舰? 玄真道界共有三界。 如果用果子来形容,那黄泉阴土大概就是位于果核的位置。 而人间则代表着果肉。 仙界则就是果皮了。 至于外界。 外界便是这果皮和外面接触的一个奇异地方。 但要说浑沌,那实际上外界的更外面倒也不是混沌。 混沌和玄真道界的关系是一种整体的概念。 无时无刻,整个玄真道界都在被混沌包裹着。 从人间可以去往混沌,从黄泉阴土也可以,仙界更是如此,或者说从玄真道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实际上都可以去往混沌。 前提是,必须得是近乎于道。 不到这个境界,是根本没有进入混沌的机会的。 因为连怎么去混沌,怎么感应的到混沌都无法得知。 这即是近乎于道的特权,也是玄真道界对于自己孕育之生灵的保护。 但实际上,玄真道界亦是混沌所造化。 而现在。 陈黄皮回到了他忠诚的混沌之中。 嗯…… 虽说来的过程不是那么忠诚,目前的处境也不是特别的忠诚。 但不管怎么说。 反正混沌对陈黄皮是很忠诚就对了。 身处混沌之中。 陈黄皮能感觉的到有一种回到母体的错觉。 只不过这母亲对他好似并不是很慈爱,反而有种要把他重新还原成金黑二气,然后再重新孕育一次的样子。 似有似无,似虚似实。 似世间一切的归宿,又似世间一切的起源。 混沌之气向着陈黄皮滚滚而来。 而他则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里,我就是从那边跑到你们玄真道界的,是的,我是域外天魔。” 在他的左右则站着阴天子和仙尊。 四周则是玄真道界所有的近乎于道全都严阵以待。 黄铜油灯化作面具,它还下意识的数了一下,竟有七十多尊,这可比先前想的二三十尊要多上不少。 这其中甚至不包括后来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说断手,也就是东华大帝,以及青仙主,还有老疯子,陈皇,以及观主。 由此可以见得,苍天纪元的巅峰,实际上并不是在观主出世以后才发展到后来的程度的,一开始就有着足够强大的底蕴。 因此才会有多如繁星一般的天骄诞生。 “乖乖,这些人要是都没死,那以后对付那轮廓的时候不知道得省多少事。” 黄铜油灯在心中感慨了起来。 只是它也清楚,这些人要是不死,那那些道主要就从轮廓里跑出来,借着这些肉身搅风搅雨了。 所以它想的是,这些玄真道界的老一辈强者虽说后来基本都死了,但要是能在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复活归来,也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就是那老王八蛋截天教主,这时候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人厌。 这时。 玄真道界的几十尊近乎于道也将陈黄皮所指的方向看了个透彻。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阴天子看向了截天教主。 “凌云道友,请代孤去一趟。” “自无不可。” 截天教主也就是第一凌云,祂的道有着常人难以比肩的效果,那截取一线天机的手段,能让他对凶险之事有所感应,也对一些常人无法发现的事物更加敏锐。 只是,截天教主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待其从陈黄皮指着的那处混沌归来之后,亦是摇头不语。 很显然,他也没有任何发现。 一时间陈黄皮能感觉得到,周遭所有强者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冷淡了许多,虽说本来就挺冷淡的,但左右两旁阴天子和仙尊的目光就让他有些恼怒了。 尤其是那个仙尊。 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 好像等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定会亲手把自己给宰了。 “你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作甚?”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我看起来像是喜欢骗人的坏种吗?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也是在那边孕育诞生的。” 他指的那处混沌自然就是他诞生的地方。 作为玄真道界的黄天。 陈黄皮本就是在混沌之中孕育,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纪元到来,才会接管整个玄真道界。 “混沌之中只会孕育世界,却不会孕育什么生灵。” 仙尊的声音很冰冷:“还是说你以为玄真道界外面的这片混沌,吾等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探索过不成?” 混沌之浩瀚,是想都想不到的。 进入其中以后,但凡是走的远一点都会迷路。 这个时代的修士无法解决这个最致命的问题,因此也只敢在玄真道界外围的这一圈混沌查看,再往里就不敢擅自前往了。 除非是有一个坐标。 这坐标始终在为其指引返回玄真道界的方向,再加上如同截天教主这般修士才能更深入混沌之中。 陈黄皮没好气的道:“你们只不过是在这附近打转,顶多知道混沌长什么样,但你们对混沌的了解实在是太狭隘了。” “如果混沌没法孕育生灵,那我是怎么来的?” “混沌除了孕育世界,还会孕育天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天道?” “是的,我就是天道。” “可你刚刚还承认你是域外天魔。” 仙尊对陈黄皮的回答嗤之以鼻。 天道是什么,别人不太了解,自己这玄真道界的第一个飞升者,活了数个纪元,经历过诸多道主的仙尊难道不知道? 天道是无,是有,但绝对不可能是个东西。 尤其是这东西还满嘴谎言。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势众。” 陈黄皮无奈的道:“然后我也不想和你们真的打生打死,你们都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你们难道感应不到我有对付你们的手段不成?” “所以这就是吾等还能与你在这里谈话的原因。” 仙尊冷冷道:“还有,近乎于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离道很近,离人很远的意思。”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吾是问你,你口中的这近乎于道,似乎是代表着一个境界?亦或者是代表着某种概念?” “哦,我差点忘了,我师父还没打服你们,所以你们还没有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师父。” 陈黄皮一拍脑袋说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信或者不信都由你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玄真道界很快就要迎来天地异变了,再不做点什么可就真晚了。” 先前陈黄皮的气焰那叫一个嚣张。 而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 这里是假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师父的手段。 有师父在看着自己是不可能出事的,而且真界里的那些强者口中的过去,并不是真正的过去,只是两个世界互为真假,因此才会有那些似是而非的事。 陈黄皮在假界之中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可以不去考虑之前。 因为当练假成真圆满的那一刻。 一切都会以他为准。 一切也都会以他为真。 至于为什么乖乖配合这些强者。 一是因为陈黄皮真没有打打杀杀的想法,二就是…… 他在这些强者里没有看到自己那个亲戚、大乾的国师陈衍。 这人不在,说明其修为还没到近乎于道,自己师父就更别说了,在这个时代估摸着还在穿开裆裤呢。 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玩泥巴。 不过就算会,应该也不如自己玩的好。 自己像师父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用尿来活细腻玩了。 啧,师父不如自己啊! 噗嗤…… 陈黄皮乐了。 阴天子见此,不解的道:“阁下何故发笑?” 陈黄皮咧嘴笑道:“表兄,我这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我觉得师父不如我。” 这表兄二字一出。 阴天子听得是直皱眉。 这域外天魔当真是奇奇怪怪的,不仅见了自己就喊表兄,见了那太岁教主就叫老教主,见了截天教主就骂老狗。 再看仙尊…… 仙尊的名讳自己都不清楚,这域外天魔却知道名为齐修平,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候,又有强者开口了。 虽说众强者都以仙尊和阴天子为首,但彼此都是同一个境界,又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同道,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尊卑一说。 “域外天魔就是域外天魔。” 有人不冷不淡的道:“先前还觉得你说的貌似有那么一些意思,好似真是出自玄真道界,但现在看来,你只不过是在装疯卖傻而已。” 陈黄皮瞥了他一眼:“你是哪位?” “敖宣。” “哦,敖宣啊。” “怎么,你这域外天魔知道吾?” “不知道也不认识。” 陈黄皮摇头道:“所以你在这里哔哔什么,大人说话有小孩子插嘴的份么?你才装疯卖傻,再哔哔信不信我回头就把你的名字写到我的石碑上!” 他脾庙里的石碑可还在呢。 如今只不过是没法用了,但等到五脏炼神法大成,这本就是他自身的能力自然是再无任何限制。 那敖宣被气笑了:“你这域外天魔好大的口气,虽说你过去未来都不见,但吾真龙一族乃是外界之宠儿,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过才一万七千多岁而已,勉强凑个整也才一万八千年。” “如此年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而已。” “真龙一族?” 陈黄皮惊讶的道:“真龙一族也能出近乎于道的存在?真龙不是上限就是真仙吗?” 黄铜油灯立马道:“对啊,真龙一族虽说天生神异,但是咱们净仙观当年又不是没养过,最厉害的那五条龙都栓那祭坛上了,从哪冒出来个近乎于道的?” 敖宣道:“吾乃真龙一族族长,吾早已打破血脉桎梏,如何不能算是你口中的近乎于道?至于你说的上限真仙,这更是子虚乌有。” “吾成道以后,吾之一族便都会受吾影响,如此桎梏自然也会逐渐松懈,左右也不过是几万年的光景而已。” “那你最好搞快一点,不然我怕你来不及。” 陈黄皮怪怪的看了一眼敖宣。 这人,不,这真龙一族的族长还真是有点倒霉。 好不容易打破血脉桎梏,成了近乎于道的存在,结果还没带龙族崛起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 就是因为想想后世真龙们的情况,反推一下就知道敖宣肯定是没成功,不然也不会整个真龙一族都跑到外界苟着了。 后来又因为天地异变,从而都化作了孽龙。 敖宣有些厌恶陈黄皮的眼神,呵斥道:“吾懒得与你多废话,天地异变这事乃是天定的,乃是吾等都想看到的。” “而在你口中,天地异变好似要将吾等都亡族灭种一样。” “这说明你根本就不是玄真道界的生灵,否则你又怎能说出这种话。” 这些强者们自然是知道天地异变的。 不仅知道,还期望看到天地异变的到来。 因为只有这样,玄真道界才能更进一步,才有蜕变成完美天地的机会。 陈黄皮却摇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地异变你们知道,玄真道界要晋升完美天地你们也知道。” “但你们知道,黄天降世为人,会掀起杀劫清算一切盗主吗?” 此话一出,众人眉头紧皱。 阴天子更是语气复杂的道:“黄天降世为人?你是说天道会变成一个人?” 仙尊冷冰冰的道:“不可能,黄天怎么会变成人,天道是世界之意志,天地之规则,众生之所愿的一个概念,祂为何要化作人?” “不错,黄天不可能变成人。” “这域外天魔又在扯谎。” “他先前还说他就是黄天呢,可笑,太可笑了。”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 陈黄皮明白了:“那看来你们也不知道,天地异变以后,所有存在都会化作邪异,否则便无法来到下一个纪元,全都会随着苍天纪元一同死去的事了。” “也是,你们虽说都是个顶个的强者天骄,但人是有局限的,没经历过的事如何能凭空想象?” “所以你们也想不到,在混沌里,有着一个完美天地的天道异变了,它要吞噬所有的世界,而且在以后还会盯上玄真道界。” “听我的,趁现在赶紧造混沌舟舰吧,以你们的智慧,再加上提前开始建造,说不定还能给我整出什么新花样。” 他说的这些话,听在众修士耳中显得更加不着调。 要是有人信他那才是有鬼了。 因为陈黄皮的实力,也就是跟阴天子和仙尊一个档次。 要不是他身上真的给人一种极为危险,似乎还藏着什么惊天手段的感觉,玄真道界的这些强者不想损失惨重,否则压根就不会和他多废话。 直接就是一起上阵诛魔了。 而仙尊和阴天子这时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仙界之主,一个黄泉阴土的主宰,二者早早就认识,因此不用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黄皮这厮的话虽说很怪,虽说听着就很假。 但是如果按照他的那些话,那些逻辑推断下去,就会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他是从未来过来的,他对自己这些人都很清楚,他也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他很急,比谁都急。 “混沌舟舰是什么?” “是你们和我大伯提出的一个前往混沌,去其他世界的计划,混沌舟舰则是送你们过去的至宝。” “很好,你大伯又是谁?” 仙尊盯着陈黄皮的眼睛,祂试图以这种方式寻找到陈黄皮眼里的犹豫和虚假。 但虚假没看到,犹豫却是真犹豫。 陈黄皮犹豫的道:“我大伯就不告诉你们了,反正以后你们也会认识,如果现在跟你们说,我怕你们会影响到他。” 况且师父如果现在都在穿开裆裤,那大伯估计也强不到哪去。 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明白了。” 仙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为吾等建造混沌舟舰吧。” “什么?我建造混沌舟舰?” 陈黄皮震惊了:“你们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来路了吗?” “是否来自未来还尚未可知。” 阴天子淡漠的道:“可若是你能造出混沌舟舰,那东西又和你说的效果一致,是能带吾等去往其他世界的至宝,便是相信你又如何。” 陈黄皮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黄天的?” “是的,因为吾等根本不相信你是黄天。” 仙尊接过话,冷笑着道:“若说你是未来来的,那还有那么一点可信之处,可若说你是黄天,嗯……按照你的话说是黄天降世,本尊是死都不会信的。” “天道无情,何故降世为人?”(本章完) 第448章 陈皇:黄一听令! 玄真道界迎来了一场滂沱大雨。 这雨来的异常。 当然,第六次阳极过后,玄真道界的一切都变得异常了起来。 血红色的天,黑色的大地变得如同泥沼、空气中弥漫着死亡毁灭的气息。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顺着乾元阙破碎的大门钻了进来。 那晦暗的大殿内。 瘦骨嶙峋,如同尸鬼的皇帝坐在上位,冷冷的看着世间发生的一切。 “终于要走到这一天了。” 陈皇的声音嘶哑:“天崩地裂,规则变化,既往的事物有一些还依旧作数,而另一些则无法再以常理定论。” “天地异变还未结束,可苍天纪元却已经走到尾声了。” 在第六次阳极到来之前。 玄真道界虽说这一纪元任谁都知道,天地异变,这就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可实际上,到底还是能勉强维持下去的。 而到了第六次阳极就不一样了。 打个比方,玄真道界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原本手里还有着一根稻草能抓着苟活,而第六次阳极过后,这根稻草便已经崩断了,余下的一切都只是溺死前最后再扑腾那么几下而已。 其实这一天本该来的更早一些而已。 因为苍天纪元在一万多年以前,原本代表一部分天地规则的日月就已经被替换了。 那是那轮廓的手笔。 只不过苍天道主自斩元神,十万大山的日月就是祂的阴神和阳神。 这日月虽说只在十万大山运转。 但作为道主的观主何其强大,祂几乎就是道,因此化作日月的元神依旧在维系着原本日月的作用,使得这天地规则看着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除了日月不同,该怎样还是怎么样。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曾经很想和化作日月的观主元神谈话,他觉得那里面各自还有自己的一个师父。 比如说五师父,六师父。 但实际上日月除了偶尔对他照拂一些,其余时候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和他交流。 嗡!!!!! 一声剑鸣猛地作响。 刹那间,乾元阙内大放光明。 陈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竟觉得那剑光有些刺眼,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以后再看向左右。 只见太岁杀剑震动不止。 剑身上不停的往外渗着血水。 那血水并非是太岁杀剑的。 而是陈皇自己的。 祂也在异变,只不过这太岁杀剑为祂承受了那种痛苦。 在天地异变彻地结束之前,陈皇都不会选择异变的,任何人都可以,但祂不行,因为祂要以绝对清醒的头脑,绝对理智的意志,做出绝对正确的事。 就比如说,亲手割下了陈道行的脑袋。 陈皇瞥了一眼身侧。 祂左手拎着一颗脑袋,脑袋的面容狰狞,临死前的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好似不相信自己的父皇居然会比自己还要强大。 居然有能杀了自己的手段。 因为从始至终,玄真道界的诸多强者里,陈皇所扮演的角色都不是那么出彩。 作为大乾仙朝的皇帝。 陈皇这皇位却不是自己得来的。 曾经的太子,则是更加优秀的观主陈师道。 只不过观主无心做太子,便按着满朝文武的脑袋硬生生改了这件事,将太子之位给了陈皇。 陈皇可是长子。 观主才是幼弟。 弟弟让位给哥哥,这样的陈皇好似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 再后面把大乾仙朝答理的井井有条,也只被人觉得是观主看人的眼光很好,陈皇到底没给自己弟弟丢份,但要是观主做了大乾仙朝的皇帝,必然会做的更好。 是的,陈皇在大乾仙朝实际上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哪怕他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但近乎于道的存在,大乾仙朝曾经的强者还真不少。 那些死去的不说,就是还活着的太岁教主,拜灵天教主,哪个不是搅风搅雨,名震三界的大能。 陈皇就不一样了。 弟弟是道主,哥哥要是连近乎于道都达不到,那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有如今的修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确实也是应该的。 因为陈皇只是修行天赋不如观主,其他的条件还真不差。 毕竟天赋能比得上观主的话,那玄真道界也不用什么天地异变了。 两个猛人商量一下,一个来一手推动完美天地的计划,另一个打服所有强者,压着那些盗主挨个抹脖子,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但是要去掉观主,不算观主的话。 陈皇还真能说出那句玄真道界修士之间流传最广的话。 莫要小看天下人。 谁还不是个顶级天才了。 “朕,只是在做朕应该做的事。” 陈皇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轻声道:“如果当年没有继位,朕应当会游历三界,朕喜欢山水,喜欢作画,喜欢到处走走,喜欢新鲜有趣的事物。” “朕也喜欢与人论道。” “可世间没有如果,就像朕杀你的时候,朕没有想过如果当年朕没有让你去十万大山,将你留在身边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你继承了朕和你母后的天赋,享受着整个大乾仙朝的资源,你还有着天下第一的道主教导修行,但你太小看了朕。” “你以为朕之所以能压着整个大乾仙朝至今,让那些道主都无法搅风搅雨,是因为太岁杀剑,是因为乾元宝鉴。” “是,朕是借着这两件重宝之力。” “可没了这两件重宝,朕早就走出乾元阙亲手把你给宰了。” “还有那截天教,你以为朕打不进去吗?” 截天教内有着一座墓。 那墓是九离钟内的天地所化,其内还有着一口棺材,放着截天教主的肉身。 而那肉身里面,曾经的寄居的意志是太墟道主。 太墟道主是道主不假。 可这里是玄真道界,一个没有天道加持,甚至只能借用近乎于道的肉身才能下场的道主,陈皇还真不虚祂半点。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好似所有人,包括陈黄皮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 都说玄真道界的近乎于道共有三个梯队。 最上面的是阴天子和仙尊。 中间的则是太岁教主,拜灵天教主,截天教主,老疯子、紫薇大帝这些强者。 最下面的则是一些正常的近乎于道,比如说烂泥佛那种,以及十殿阎罗这种在黄泉阴土会被伟力加持的存在。 而提到陈皇,好像就只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祂所做过的事,也就是将大乾仙朝自封,然后和仙界开战,和仙尊大战过,其他的种种都只是陈皇的分内之事。 但这其中和仙尊大战,很多人事后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陈黄皮也清楚,那就是陈皇和仙尊在一起演戏,是为了清除其他有可能意志不坚,会临阵倒戈的近乎于道,是不想给那轮廓里的道主太多机会。 然而…… 陈皇和仙尊彼此演戏,可当年那场大战可是实打实的。 只是后来因为太岁杀剑从十万大山杀了回来,和陈皇一起参战,所以才显得好像陈皇靠的都是外力。 而之前的交手,不够仙尊在放水,不然陈皇一个近乎于道,如何能和仙界之主交手那么久。 事实是,仙尊还真没有放水。 因为大乾仙朝和仙界的大战,又不只是那一次。 最早的时候,陈皇直接攻打仙界抢夺资源,那时候就和仙尊交手过。 仙尊亦是惊觉不可思议。 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只是在努力做好做分内之事的陈皇,祂的一身实力和手段,竟在不知不觉间赶了上来。 当真和当年的观主如出一辙。 只不过没有观主那番不鸣则已,一鸣惊天的骇人景象。 观主是等所有人回过神来,观主的实力已经是天翻地覆,冷不丁的就走到了所有人前面。 陈皇则是那种默默的在后面追赶。 用了很多年、很多年才慢慢的追赶上来,能和仙尊这种强者比肩,以祂的身份,以祂的位置,这已经足够惊艳。 当然,从小就是翩翩君子,温和如玉性子的陈皇,就算是后来变得威严肃穆,冷硬霸道、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也是依旧存在的。 陈皇不喜张扬。 要是换做祂的大侄子陈黄皮,那估计整个玄真道界都传了个遍了。 嗡嗡嗡…… 太岁杀剑的剑鸣声依旧。 好似是在催促陈皇做出某种决定一样。 刺眼的剑光也变得越来越凌烈。 陈皇闭上眼睛,随手将陈道行的那颗脑袋往地上一丢,默默的思考了起来。 太岁杀剑的催促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玄真道界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很多天地规则都在变化,天翻地覆的景象当真是末日临头,换句话说,陈皇快要压不住截天教主的棺材板了。 骸骨道主在控制着那具肉身,趁机要冲破陈皇以乾元宝鉴,以太岁杀剑两件重宝,举大乾仙朝之力所带来的压制。 骸骨道主能够做到。 陈皇也没怀疑这位恐怖的道主做不到。 左右也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而现在,陈皇缺的就是时间。 祂现在是真不能离开乾元阙。 否则很多事祂就亲自去做了,而若是骸骨道主这时候就能降临玄真道界,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当年祂和仙尊想过那轮廓里面有道主。 也想过有太墟道主。 毕竟太墟世界被吞噬,使祂们都心知肚明的事。 只是还有一个骸骨道主,祂们是真没有想到,祂们只是认为,那轮廓体内除了太墟道主这样的以外,应当是还有一个轮廓世界原本的道主。 也就是须弥世界的道主。 轮廓就是那须弥世界的天道,而须弥世界,乃是一个异变了的完美天地。 很多事,很多布局,都是奔着那个须弥道主来的。 骸骨道主的出现,不止是拜灵天教主头疼,就是陈皇都觉得非常的棘手。 很多手段和布局不能用在骸骨道主身上。 用了以后,那个更厉害的须弥道主怎么办? 可是骸骨道主却能破坏祂们的手段和布局。 所以陈黄皮和陈皇讲了骸骨道主的那些事,以及和拜灵天教主的打算以后,陈皇直接就将其否定了。 祂不能出手,阴天子也不行、仙尊也不行。 拜灵天教主已经是用尽手段了,如今也只是在四处救火,顶天了将道果点燃,实际上也做不到一锤定音。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让陈黄皮来顶上。 但现在,陈黄皮不在。 他还在另一个玄真道界之中。 “那孩子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 陈皇叹了口气:“他不像他师父,也不像朕,朕之所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是因为有些该他做的事他没做好,可那些事又不该是没有降生之前的他去做。” “朕对他的期望有些过分的多。” “朕这大伯做的多少有些冷血了。” “所以等他回来以后,若是他没法弄死那骸骨道主,朕这当大伯的,便要让他知道,朕还能说的更过分,做的更冷血!” “朕得给他时间,但朕得换来更多的时间。” 说罢,陈皇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眸子里绽放出惊人的光辉。 陈皇伸手一指,凭空便有一朵金色的火焰燃烧。 那火焰在其指尖变化。 很快就化作了一盏灯的轮廓。 “黄一!!!!” 陈皇冷冷的道:“吾陈师玄,以大乾仙朝之主,代仙界之主,代黄泉阴土之主下令,搜寻三界,搜寻所有时间线,把太岁教主给朕召回来。” “告诉祂!朕现在需要祂!玄真道界需要祂。” “别跟朕说什么双道果合一以后能做的事更多,祂再不回来便没有所谓的以后,朕不是在以道友的身份在同祂说话。” “朕在以大乾仙皇的身份,向祂传递朕的意志!” “朕给了祂足够多的机会!” “现在,祂该为朕,为玄真道界争来同样的机会了!” 说完这些,那指尖金色火焰瞬间爆发。 一个冰冷的声音,透过破碎的仙界,从哪消失的天河战场,穿过无尽的灰雾,直达大乾仙朝的乾元阙内。 “黄一听令!” 金顶天灯黄一,它只会听两个人的命令。 一个是观主,一个便是陈皇。 就连陈黄皮都不好使。 因为金顶天灯是有主的,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陈皇炼化,抛出去监察三界。 太岁教主的事金顶天灯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陈皇自然也知道。 并且,太岁教主能找到混沌舟舰,能去往那条道路的尽头,也是陈皇暗中告诉祂的。(本章完) 第449章 太岁教主归来 须弥世界内。 骸骨道主坐在那魔座上,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一样事物。 那是一根长矛,沐浴在漆黑的魔火之中,已经淬炼成型。 长矛尾部呈螺旋状,杆部如同血肉一般时时刻刻都在蠕动,而末端的矛头则闪烁着晦暗的紫光。 这是一件惊天杀器。 是由一位道主的肉身炼制而成。 其蕴含了无尽的怨气,煞气,以及种种威能加持,已经跳出了寻常至宝的范畴。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件为苍天道主准备的杀器尚未见血。 “玄真道界的那帮虫豸还是不肯死心啊。” 骸骨道主双目中有无数光影片段闪烁。 玄真道界近来发生的事,不说事无巨细,但起码该知道的事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于那些不知道的。 自然也就是祂所说的,不肯死心了。 因为不肯死心,所以才想要再行算计,想要逆风翻盘,想要一个再搏一搏的机会。 而这些在骸骨道主看来都不重要。 一个破败的世界,从上到下的强者,除了一个苍天道主以外,剩下的用一只手数都有余,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吾需要一具肉身,一具合适的肉身。” 骸骨道主抬手屈指一弹,整个大乾仙朝、以及仙界的景象便全都映照了出来。 其中就有截天教。 截天教内一片荒芜破败景象,自那座大墓为起始,滚滚黑烟从中冒了出来,那是怨气,是一位近乎于道的强者临死前的怨气。 所有的教徒全都被那怨气所吞没。 黑暗中,咚咚咚的声音不停作响。 听起来就好似有人在用力的锤击棺材盖,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唯有一声声的剑鸣,还能暂时将其压制一二。 骸骨道主和陈皇,就像是两个彼此不相见,却又知道对方的存在,并以截天教主肉身为棋盘博弈的两个棋手。 当然,在骸骨道主看来,这棋盘上的棋手只有自己。 陈皇压根就不配和祂博弈。 因为祂根本就没打算用截天教主的肉身。 这具肉身对祂而言,能用,但根本承载不了祂的那些惊天手段,能发挥出的力量着实是太少太少了。 所以,这是一个诱饵。 “陈皇啊,你亲自为吾挑选的肉身,可千万不要拿不出手。” 骸骨道主声音透着轻蔑。 陈皇压着整个大乾仙朝维持不堕,同样的,大乾发生的所有事也不可能跳出祂的眼睛。 骸骨道主想要用截天教主的肉身降临,那陈皇必然会出手阻止。 但眼下玄真道界的情况着实特殊。 天地规则不再稳固了。 谁也不知道骸骨道主会不会在下一秒打破种种桎梏,直接降临玄真道界大杀四方。 祂料定陈皇是赌不起的。 因此只要祂这般做,用这般小小的手段去刺激陈皇,那陈皇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自己,也就是,派出一个足够分量,足够强大的强者…… 然后,把截天教给炸了。 把截天教主的肉身给毁了。 可这就是骸骨道主要的结果,无论陈皇派来的人是谁,那对方的肉身都会比截天教主的要强大,都会更好用,能让祂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祂会在那一刹那的光影,便将其肉身污染。 届时谁还能挡得住祂? 骸骨道主追求的是力量,永无止尽的力量,但不代表祂不会什么阴谋诡计。 祂只是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只是笑话罢了。 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凭空出现。 这男子面色苍白,如同鬼魅一般,不是别人,正是幽冥天道主。 幽冥天道主恭敬的道:“骸骨道兄,愚弟已经将须弥世界全都肃清了一遍,不会再给那些修士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谁让你这般做的?” “谁?这……” 幽冥天道主浑身一颤,低声道:“愚弟……不,我只是发现须弥世界里有不少孕育子体的胎囊好似被破坏,所以才……” 祂先前被骸骨道主直接送去和一名强者死后的意志搏杀。 最终幽冥天道主胜了。 而祂道心稳固,实力更进一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骸骨道主面前表现的自己很有用。 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骸骨道主那越来越冰冷的眼睛。 幽冥天道主浑身都在冒冷汗,恐惧,畏惧,种种不堪的情绪全都涌现了出来。 祂不敢不在骸骨道主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 因为只有这般放低姿态。 骸骨道主才有可能给祂一个活命的机会。 “吾醒来以后,一切计划,一切事物都由吾来做决定。” 骸骨道主缓缓站起身,幽冥天道主则缓缓的低下头。 “吾让你做的事你不能不做。” “吾没让你做的事,你一件也不能做。” “没有吾的命令,你便当自己是一个死物,是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可你为何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呢?” “我只是,我只是……” 幽冥天道主颤抖着道:“我只是很害怕,我只是没想到,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清楚,我以为你醒来以后有许多事要做,顾不上那些小事……” “那现在你知道了,你知道接下来你该怎么做么?” “我去将那些痕迹全都恢……” 话未说完,骸骨道主便一把捏住了幽冥天道主的脖子,将其直接提了起来,压抑着怒火道:“恢复?你拿什么恢复?” “那么大的破绽,那人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般自信?” “是阴天子?还是那个仙尊?” “不不不,祂们还不够格。” “是那位苍天道主!!!!!” 须弥世界里有人来过,这件事骸骨道主在苏醒后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天知道骸骨道主看着那些像是被狗啃过以后的触手胎囊,看着那些被吸干了养分,以至于发育不良,或者干脆就停止孕育的子体有多么错愕。 那些痕迹当然就是陈黄皮留下来的。 而拜灵天教主则向来是做事干净,毕竟祂手里是真有一个子体傀儡,又没干过任何不符合子体行为的事,自然是不可能被发现。 后来再碰到陈黄皮的时候。 拜灵天教主当然也没有那个心思为其遮掩一二,因为鬼知道陈黄皮一路过来啃了多少东西,又留下了多少痕迹。 本来,按照拜灵天教主的计划,祂和陈黄皮离开轮廓以后,很快就会开始准备对骸骨道主动手。 以紫薇大帝的肉身为诱饵,再加上那混沌舟舰,再有陈皇或者仙尊出手,便能做成这件大事。 只要时间赶得快,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结果仙尊暂时回不来。 陈皇又暂时出不去。 陈黄皮和拜灵天教主又都在另一个玄真道界之中。 这事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按照计划发展了。 骸骨道主知道了须弥世界里有人来过。 但这个人,在祂看来只能是苍天道主。 幽冥天道主颤抖着问道:“为何,为何是苍天道主?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吗?” “你觉得应该是谁呢?” “会不会是那陈黄皮。” “陈黄皮?” 骸骨道主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是那个太一,你觉得祂有那个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须弥世界而不被你们几个废物发现吗?” 陈黄皮不过是近乎于道。 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那须弥世界岂不是早就被蛀出无数的窟窿了。 要知道就是拜灵天教主,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混进来的。 这一万多年来,玄真道界的近乎于道强者里,也就拜灵天教主一人能做出这种事。 “陈黄皮没那个本事。” 骸骨道主冷冷道:“而有这本事的人,除了苍天道主之外还能有谁?” 幽冥天道主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苍天道主将他送进来的呢?他不是苍天道主的徒儿吗,或许派他来有什么目的也说不定。” “那你觉得如果真如你所说,苍天道主派了陈黄皮进来,就让他在这连吃带拿?把自己的踪迹都暴露的一干二净?” “你觉得陈黄皮的脑子有问题吗?” “你觉得苍天道主会收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徒儿?” “有,有道理……” 幽冥天道主的声音十分干涩。 骸骨道主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那人既然是苍天道主的徒儿,那肯定不可能干出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事。 虽说祂真觉得陈黄皮脑子有点问题…… “所以来的人一定是苍天道主,可苍天道主为何要做这种事?” 幽冥天道主问出了那个最迷惑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在骸骨道主眼中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中定有深意,只是吾还没看透罢了。” 骸骨道主虽说眼里容不下弱者,但对于强者,祂并不吝啬自己的尊重和忌惮。 在祂看来,整个玄真道界能和祂做对手的,就只有苍天道主。 而苍天道主进入须弥世界做了种种之事。 放在陈黄皮身上叫连吃带拿,叫脑子有问题。 放在苍天道主身上,那就是一招落子搅动八方风云,让人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 当然,这也不能怪骸骨道主。 骸骨道主属于是太高看了陈黄皮。 祂觉得陈黄皮作为苍天道主的徒儿,怎么着都得是陈道行那一档的吧。 要城府有城府,要手段有手段,有野心,有目的,除了尚且稚嫩一点,其他的该有的东西都得有才对。 然而实际上…… 这些陈黄皮都没有。 这时,幽冥天道主又道:“骸骨道主,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有吾的命令,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骸骨道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幽冥天道主:“玄真道界的事,由吾来主导,吾会将那些所谓的算计统统打碎,吾要将那些强者统统都诛杀。” “而你,你就在须弥世界里等着。” “这件事你若是做的好,日后吾会给你更多的造化,可若是你做不好,太墟道主便是你的下场。” “是,我知道了。” …… 幽冥天道主回到了属于祂的世界。 那是被轮廓,也就是须弥天道吞噬过的幽冥世界的物质所化的世界。 在这世界之中,幽冥天道主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祂在这里,才能得到同为道主的尊严。 祂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双目中闪烁着晦暗的色彩。 祂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骸骨道主发现那些踪迹在自己之前,反而祂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就算不是苍天道主、就是换做别的强者进入了须弥世界,这可都不是什么能一笔带过的小事。 须弥天道没有反应,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这个异变了的完美天道,无时无刻都在和苍天道主僵持大战,根本抽不出精力关注这些。 但骸骨道主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其态度就非常的微妙了。 “须弥道主。” 幽冥天道主沙哑着道:“祂想引狼入室,祂想让人去对付须弥道主,而祂对吾说的那些话,就是在告诉吾,祂在吾身上留了些手段。” “一旦再有人进来,祂在吾身上留下的手段,便会发作,达成祂的目的。” 须弥道主,这是在这轮廓体内沉睡的最后一个道主。 也是最初的时候,那须弥天道晋升完美天地之时,与其合道的道主。 但这位须弥道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过。 幽冥天道主未曾见过,祂只是很久之前听已经被炼成了杀器的青皇,说过有这么一个存在,至于究竟有没有须弥道主。 按理说,应该是有的。 幽冥天道主对须弥道主没什么感觉,但祂知道骸骨道主对须弥道主一定是盼望着其死的。 因为只要有须弥道主在一天。 那骸骨道主的头上就永远有着一个比祂还要厉害的存在。 对于追求最强的骸骨道主而言,这简直是太绝望了。 “祂一定知道些什么。” 幽冥天道主低声道:“祂敢做这些事,那就意味着祂觉得,须弥道主的状态是有问题的,有办法能借着别人的手将其所杀。” “可祂为什么非要借别人的手?” 幽冥天道主想不明白。 祂觉得以骸骨道主的性格,只要有三成的胜算,这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根本就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更何况是借力了。 骸骨道主可不是那种瞻前顾后,担心这个那个的人。 骸骨道主追求力量,死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之上,这对祂而言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也就是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那须弥道主动手的人,要么必须得是来自其他世界,要么就是骸骨道主还有着另一层算计。 只是就像骸骨道主看不透‘苍天道主’的算计一样。 幽冥天道主也看不透骸骨道主的算计。 …… 而此时此刻。 人间、十万大山。 玉琼山上,残阳漫天。 随着最后一抹太阳的余晖被夜幕所驱赶。 山门上的净仙观三个大字,也变成了镇仙观。 但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是。 这座道观实际上早就已经变成了旧观了。 黑暗中,一盏盏阴冷的油灯亮起。 哒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一个身穿黑色法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从山上走了下来。 在走到那山门处的时候。 这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复杂的道:“一字之差,便是生死之变,吾还以为会从哪来回哪去,没想到回来的路却直达这里。” “死了九万八千次,用了十六万七千年二百年。” “陈皇,吾回来了!” “你这头倔驴,吾没让你的辛苦白费,吾道已成,而且还不止如此。”(本章完) 第450章 大乾仙朝破碎!!!! 轰!!!! 粗大的雷霆匹连,如孽龙般在夜空中咆哮。 联绵的暴雨打湿腐烂的落叶。 太岁教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如末日到来的大乾仙朝,一步踏出便是斗转星移,径直来到了乾元阙门口。 轰!!!! 又是电闪雷鸣。 阴暗的大殿被照亮。 陈皇双手持剑,浑浊的双目掩饰不住那骇人的威势。 “朕还以为你这匹夫被人算计,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看你活的好好的,朕着实是有些失望啊!!!!” “你这倔驴嘴上没一句好话。” 太岁教主嗤笑道:“要是吾真死了,你又是另一幅嘴脸态度,说吧,老谋深算的陈仙皇现在是个什么打算,叫吾回来又要如何安排吾?” 听听这语气。 很显然,太岁教主和陈皇的关系有那么一些微妙。 但这二人偏偏又对对方十分的相信,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彼此都视对方为自己的后背。 陈皇告诉太岁教主混沌舟舰在何处,告诉祂那条路如何过去。 所以太岁教主就去了。 如今陈皇需要太岁教主。 所以太岁教主便没有半点犹豫,说回来便回来参战。 但陈皇倒是没有先说明如何对付骸骨道主,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混沌舟舰里的那样事物能否动用?” “能,当然能。” 太岁教主正色道:“那件事物藏在洞天熔炉之中,无尽岁月过后,其威能已经积蓄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可有达到当年的预期?” 陈皇眯了眯眼睛,说道:“当年建造混沌舟舰之时,那个神秘的修士便将此物交给了仙尊和阴天子,其余人皆不得而知,此物分属五行,凡是五行之属皆受其制衡。” “而五行相生相克,又有顺位,替位五行,种种组合变化多如繁星。” “此物初始弱小,寻常筑基修士都能一掌灭之,而经由光阴淬炼,经由岁月加持,此物的威能就会愈演愈强,直至连洞天熔炉都无法承载。” “然后便是那灭世之威。” “所以连混沌舟舰都不能停在玄真道界之中。” 听到这话,太岁教主不禁目露感慨之色。 那事物祂当年都不曾清楚。 仙尊和阴天子根本就不曾对外交代过半点。 要说是在防备着祂,那倒也不至于。 准确的说,是在防备着所有人。 毕竟那玩意最初的时候,是真的谁都能将其夺走炼化,一旦是得了,那便多出了一种无比逆天的手段。 大五行灭世天光! 这事物一经诞生,就注定是要迎来毁灭的。 它会肆无忌惮的疯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恐怖,直到再也没有能约束它的外壳,然后它便会绽放出最为极致的光辉。 只要是分属五行的事物,只要被它盯上,就绝对不可能用任何手段避开,只能硬抗。 太岁教主在知道这东西的时候,甚至都只敢通过紫薇星盘,来远远的调动某个不起眼的阵法,感受到其是否存在。 因为陈皇提前就跟祂交代过。 这大五行灭世天光是不全的,还缺了一样五行之物。 最初的时候好似缺的是水属。 但最初的时候这玩意也不叫大五行灭世天光,本身也没多大的威能。 是仙尊和阴天子这两人在参悟以后,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将其硬生生的拆分重组,把那五行之中的‘缺’给补上了。 当然,说是补上了也不准确。 准确的说,原本只缺水属,现在是金木水火土都有可能缺。 谁也不知道究竟缺哪一个。 但缺什么就要补什么。 太岁教主要是运气不好,那玩意要是突然就达到了洞天熔炉的临界点,是真有可能直接就把祂给补了的。 而这样恐怖的东西,无数年来始终都在瞄准着玄真道界。 其中紫薇大帝更是将自己的肉身当做坐标投入外界,将自己的道果化作紫薇星盘,将自己的一切化作拉弓的张力,随时都能这毁灭的箭矢给抛出去。 所以,太岁教主很难不怀疑。 紫薇大帝当年这么干的时候,是不是从仙尊那里知道了这玩意的存在。 提前就把能做的事全都给安排好了。 “你这匹夫但凡当年别走什么双道果,能抽出一些心思放在这些事上,朕这一万多年的苦熬都能轻松那么点。” 陈皇看出了太岁教主的心思,冷淡的道:“仙尊是天地异变结束那天顶在最前面的人,所以祂代表的是一个搏命的机会。” “阴天子镇守黄泉阴土,留着最后的火种。” “至于剩下的烂摊子,则都由朕来支撑着。” “因为祂们知道朕一定能做到,而朕也知道,即便是没有任何交流,祂们也会帮着朕将那计划一路推到吾等想要的境况。” “天地异变之前,朕就安排聂剑王假死,若非是祂这假死成了真死,此刻做这些事的就是祂了。” “所以吾会让骸骨道主知道。” 太岁教主平静的道:“玄真道界不是祂该来的地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不过是可笑的挣扎,可祂没有绝对的力量。” “祂当然没有那个力量。” 陈皇眯了眯眼睛道:“朕虽未曾见过这骸骨道主,亦未曾和祂交手,但黄皮那孩子与朕说了不少,这般自信且自负的人是容不得半点失败的。” “玄真道界的天地规则如今极为不稳,祂随时都可能打破桎梏降临。” “可朕一直在琢磨,这般强大的存在,又是道主,又是活了不知道多少纪元的狠人,朕就算是把祂想的再强大也不为过。” “只是……” “只是现在祂还没出来对吧?” 太岁教主接过话,冷笑道:“祂在钓鱼,祂知道眼下最急的不是祂,祂只要做出一副要降临的架势,吾等就不可能坐得住。” “因此你,你这个如今主持大局的陈皇就一定会想办法弄死祂。” “而这就正好合了祂的意。” 说到这,太岁教主顿了一下:“所以祂必然知道,你我都知道祂是什么打算,而你我也知道,纵使前方天崩地裂,吾也要力挽狂澜。” 正常情况下,太岁教主是不可能斗的过骸骨道主的。 如今的祂双道果融合。 可以说已经是仙尊,阴天子那一档的强者。 甚至比现在行将朽木的陈皇还要厉害那么一些。 而祂要对付的,相当于是这样强大的自己,并且还合道做了道主的存在。 所以得用尽手段削弱骸骨道主。 用尽手段来增强己方的战力。 再加上那混沌舟舰的预瞄,才能将骸骨道主给弄死。 其中混沌舟舰扮演的角色是最重要的。 骸骨道主手里有着截天教主的肉身,而截天教主一开始可没死,祂是整个参与了建造混沌舟舰的人,如何会将这消息不透露出去? 但骸骨道主知道混沌舟舰,却不可能知道紫薇大帝的肉身有问题。 更不可能知道洞天熔炉里面还有个大五行灭绝天光。 “说吧陈皇,你要吾怎么做。” 太岁教主语气淡漠的道:“吾这条命,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朕要你把大乾仙朝给炸了。” “什么?!!!” “你没听错。” 陈皇语气不容置疑的道:“朕要你把大乾仙朝给炸了!连同那截天教一起,那骸骨道主玩的是阳谋,用的是大势压人。” “你要知道,祂是道主,就算不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祂无法以真身降临发挥不出全力,只能借着近乎于道的肉身和你争斗,那也是道主。” “聂剑王燃尽一切,祂能斩了那幽冥天道主的肉身,是因为祂在那一刻达到了皇弟当年的战力。” “那样的祂,已经是称得上是真正的近乎于道了。” 当时的老疯子在那一刻,确实强到可怕,就是谁来了都不好使。 哪怕是骸骨道主出手都不可能稳接那一剑。 “而那神棍对付青皇的时候,看似是祂赢了,实则那青皇根本就没死,祂自身如今乃是灵身,若是敢将真身召回来,青皇便会立马归来。” “朕不用想都知道,在那所谓的灵天之中,那青皇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祂的真身,逼着其打开这囚笼。” “道主,无论你把祂们想得多强大都没有错。” 陈皇冷笑道:“所以,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那骸骨道主玩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大乾仙朝一旦被炸,截天教内的诸多布置都会做空,那截天教主的肉身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祂容忍不了自己的失败的,所以祂一定会在最后一刻,借着那具肉身出来和你交战,但那样的肉身能发挥出多少力量?” “但祂会选择夺舍吾的肉身。” 太岁教主眯了眯眼睛,为其查遗补缺:“祂看上的是吾的肉身,吾的肉身能承载祂更多的力量。” 陈皇道:“所以朕会把太岁杀剑交给你。” “有这把剑在,你能和祂正常交手,甚至在关键时候,能给你换来十个呼吸的时间。” “十个呼吸,足够你将祂引到仙界了。” “而朕,则会在仙界等着你,也会等着祂。” 说着,陈皇也看到了太岁教主眼中的不解和迷惑。 于是,祂便饱含深意的来了一句:“大乾仙朝炸了以后,仙界便是下一个大乾仙朝。” “原来如此,吾知道你是何种打算了。” 太岁教主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皇,接过太岁杀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 陈皇要换家了。 大乾仙朝的修士们也要换家了。 而这一切,都将由太岁教主炸了大乾仙朝作为开始。 至于陈皇如何能做到。 太岁教主不用想都知道,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陈皇要异变了。 没有太岁杀剑为其承受那些痛苦,为其抵挡住一切的负面情绪,陈皇这一万多年来积累的种种异变之毒都会爆发。 而这一旦开始陈皇自身也无法逆转。 当然,这就是陈皇的目的。 异变之后,陈皇手握乾元宝鉴,再加上金顶天灯,以及祂代行仙界之主的身份…… 只需摇身一变。 陈皇就会带着毁灭的大乾仙朝和仙界化为一体。 那些加持在陈皇身上的生灵之念,则会化作最坚固的锁链,将两个破碎的世界拼凑在一起。 陈皇也会变成类似阴天子的仙界之皇。 而这还不是主要的目的。 主要的目的是,陈皇只要去了仙界,祂手中的乾元宝鉴本来就是混沌舟舰原本的核心之物,祂可以直接操控混沌舟舰放出大五行灭绝天光。 到时候太岁教主只需要拖住骸骨道主一刹那,就能将骸骨道主给弄死。 “老朋友,不知道吾能不能拖的住。” 太岁教主抚摸着手中的太岁杀剑,祂已经有太多年没有碰过这把剑了。 嗡嗡嗡! 太岁杀剑的剑鸣声很不客气。 好似在说你就是拖不住也得拖。 对太岁教主,这把剑可一点都不惯着。 太岁教主失笑道:“放心,就算是拖不住,吾也知道那倔驴绝对是有办法为吾兜底的。” 紫薇大帝的肉身还在外界里飘着。 陈皇既然提了,那就不可能将其忽略。 太岁教主觉得这或许就是给自己兜底的最后一手。 最后又看了一眼大乾仙朝。 太岁教主忍不住叹了口气:“无需悲悯,无需介怀,无需善恶之行说、黄天降世之后自有分说!至于此间生灵……” “自有人为尔等招魂引路。” 说罢,太岁教主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身处虚空之中。 大乾仙朝便是坐落在一片虚空之中,有着一个无比玄妙,无比庞大的阵法维持,并且滚滚灰雾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这处天地。 但正所谓毁灭比创造要简单。 双道果融合,再加上有太岁杀剑在手,毁灭大乾仙朝不是难事。 毕竟现在的大乾仙朝,真没有其他的强者能跑出来阻拦了。 唯二的强者,一个是做决定的陈皇,一个是执行的太岁教主。 “阴阳!!!!” 太岁教主提剑一斩,刹那间一条贯穿天地的白色细线将一切都切开,分出了阴阳之相。 阴与阳,剑与阵。 这实际上代表的就是太岁教主的剑道道果,以及剑阵道果。 然后,太岁教主再次提剑斩去。 “四象!!!!” 那阴阳再次被分割,剑阵道果化作了一个粗糙无比的剑阵,剑道道果分出了一黑一红的两把剑影。 再然后…… 再再然后…… 一刹那的功夫,太岁教主斩出了不知道多少剑。 最终只见整个大乾仙朝之外,便笼罩着四道恐怖的剑影,这四道剑影分分合合,虚虚实实,不停的运转,化作了一个剑阵。 …… 而在另一边。 大乾仙朝,截天教内。 骸骨道主的投影从那具棺材之中缓缓浮现。 “你们玄真道界的修士都是疯子吗?” “吾还什么都没做,至今都没杀过你们玄真道界一个生灵,你们就要把大乾仙朝给炸了!!!!” “吾要是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吾都不敢想你们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少废话,滚出来与本教主一战!” 四道恐怖的剑影从天而降,直接没入了大乾仙朝的地心深处。 随后,一个炙热无比的光球便在虚空之中绽放了出来。(本章完) 第451章 无限:剑一通天 即便是骸骨道主。 即便祂料想过许多可能,也想过或许事情不会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 毕竟玄真道界这地方确实是有点不同寻常的。 可祂的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乾仙朝,说炸就炸。 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一上来就把所有的退路给堵死了。 骸骨道主原本的计划直接作废。 再不出去,再不直接降临在截天教主的肉身上,那事情可就真的要变得不对劲了。 这具肉身一旦被毁。 骸骨道主上哪再去找另一具能用的肉身? 而要是等着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再出手,那时候虽说没有了限制,可就玄真道界这帮疯子的架式,鬼知道祂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所以,放弃截天教主的肉身,不仅仅是在把主动权交了出去。 还间接的相当于骸骨道主的失败。 陈皇看人还是很准的。 骸骨道主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况且在祂看来,这才只是个开始。 “陈皇!!!” “吾知道是你在幕后做推手。” 虚空之中,那炙热无比、时时刻刻都在膨胀的巨大光球之中,一个狰狞的身影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你,还有太岁教主,你们这是在找死!!!!!” 愤怒的怒吼如天雷滚滚在虚空中作响。 而另一个身影却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剑杀了上去。 那是太岁教主。 祂手持太岁杀剑,以自身完美融合的双道果化作无上剑阵,裹挟着那大乾仙朝爆炸以后的伟力,向着骸骨道主斩出惊天一剑。 来自太岁杀剑的煞气在那一瞬间就将周遭的一切全都染成了血色。 虚空恍若燃烧的血海。 轰!!!!! 足以碾碎星辰的爆炸声再次在血海上震荡。 骸骨道主以掌做刀,一掌劈出便有无尽玄奥之力在虚空中生成,那力与力碰撞,劲与劲迭加,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便演化出了一个世界虚影。 剑光凌冽若寒风,一剑落下,那世界虚影便化作一片纯白。 呼!!! 剑风吹过,世界虚影当场破碎。 万千破碎的光影之中,骸骨道主便看到了一点寒光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 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是非常人所能想象。 一个念头的起落,便已经足够彼此交手无数次。 而这无数次交手,又在过去未来之间来回跳跃,能将一切的一切全都达成一摊浆糊,那也就自然没有所谓的时间流逝之说。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只在这二者交手的刹那,其实骸骨道主和太岁教主便已经对对方的所有手段全都彻地明了了。 太岁教主如今是在阴天子和仙尊那个层次的强者。 可以说代表的是玄真道界修士的最强战力。 而骸骨道主则是凶焰滔天,亲手宰了不知道多少强者的狠人,即便是没有合道之前,这也是不弱于玄真道界最强战力的存在。 当然,苍天道主和那须弥天道不在此列。 “双道果合一。” 骸骨道主双目中绽放出异样的色彩:“怪不得陈皇敢派你过来与吾交手,可为何你以这般逆天手段成道,玄真道界竟无半点异相显化?” 祂看出了太岁教主的强大。 而且这种强大无需任何外力,也用不着半点逆天手段,就是从内到外,从肉身到意志,实打实的强大。 再加上那把太岁杀剑。 骸骨道主本来被陈皇炸了大乾仙朝这神来一笔是逼得不得不出手,以祂的傲气着实是让祂怒不可遏。 祂是道主,陈皇算什么东西? 一个虫豸也敢算计祂? 可见到了太岁教主的强大以后,骸骨道主心里的怒火反而熄灭了,甚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祂厌恶弱者,却从不吝啬对强者的赞美。 也从不吝啬对强者的杀欲。 危险,极度的危险。 太岁教主一刻都不敢松懈,一声不吭的斩出道道剑光。 每一道剑光都充斥着毁灭之力。 骸骨道主也无法轻描淡写的接过,只得用种种手段硬生生的接下来。 而太岁教主的沉默,则让骸骨道主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你们玄真道界有三大教。” “那拜灵天的教主吾已经见识过了,其手段虽说让吾赞叹,可本质上不过是剑走偏锋罢了。” “截天教主死的早,吾也没那个兴趣去知道一个死人的过去。” “剩下的,便是你这太岁教主了。” “让吾看看,你究竟有着什么惊天手段!” 骸骨道主到底是道主之中也是极为拔尖的强者。 这已经不是修为的多寡,真元的质量高低能够来形容的差距了,换句话说,骸骨道主已经和太岁教主不是一个物种了。 太岁教主是用两条腿在地上丈路。 而骸骨道主则是在天上飞的。 即便是以种种算计拉低双方的差距,但骸骨道主依旧是从一开始就压制住了太岁教主。 局面正在一边倒。 只不过骸骨道主当真被玄真道界的修士给膈应到了。 祂觉得太岁教主肯定还有着压箱底的手段没用。 所以,祂一时间竟然也不敢拿出全部手段拼杀。 而这并不是骸骨道主聪明反被聪明误。 实际上,祂猜的很准。 这种千锤百炼,硬生生杀光了一个纪元强者,最后登临道主的强者直觉,其实是玄真道界的修士所无法拥有的。 毕竟玄真道界的修士再怎么丧心病狂,本质上是在为了抗击骸骨道主这些真正的‘域外天魔’。 真要有那种丧心病狂的疯子,早就被诸多强者联手击杀了。 至于太岁教主这压箱底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其实便和祂如何将双道果完美融合有关。 祂从那条路去往了一个时空。 一个离现在很近很近的时空。 在那时空之中,祂有着足够漫长的时间将自身的剑道道果补全,祂甚至连续经历了最后三次阳极。 那个未来太岁教主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未来。 但祂之所以回来,之所以听从陈皇号令参战,便是不要让那样的未来成真。 玄真道界彻地破碎,无数的尸骸如同雨点一样从天而降。 再也没有日月,再也没有五行。 大地之上的亡魂时时刻刻都在哀嚎,凡有生灵出现都会在一个呼吸内经历完生老病死,再也不可能有修士文明出现。 并且时时刻刻都有着诸多强者的身影在时空之中交战。 那些强者不是单纯的近乎于道。 而是盗主…… 但太岁教主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存在。 祂只找到了仙尊。 仙尊告诉祂,这就是真正的未来,也是天地异变结束的那天。 只不过有人以无法想象的手段将一切都堵死在了这个时刻,以至于未来没法再往前推一步,无法抵达真正的黄天纪元。 至于仙尊自身。 太岁教主归来的时候,祂看到仙尊的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有些祂看不懂了。 仙尊好似已经成了道主。 又好似是那片时空的一个锚点。 种种念头在太岁教主的脑海中涌现。 祂面色依旧冷硬,那张威严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决然。 未来,祂没有在那未来的时空见到自己的身影。 而陈皇又令祂参战,令祂将骸骨道主引到仙界,按照计划行事,将此外道魔头斩杀。 但太岁教主觉得那样还不够保险。 祂不仅仅要将这计划落实,还要为陈皇多分担一些责任。 祂付出的越多,做的越多,陈皇那边就能更轻松一些,能多抽出精力去做更多的事,就能让胜算更多一些。 这场大战赌上了太多的希望。 而为了赢,为了一个希望,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容不下差不多的。 差不多就可以,差不多就能把骸骨道主给解决了。 太岁教主接受不了这样的差不多。 祂知道,如果换成自己那死对头老疯子,对方也一定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轰!!!!! 耀眼的白光在太岁教主身上绽放。 那不是剑光,而是道火。 点燃道果以后的道火。 就像当时的老疯子逆命换得偷天之剑一样,太岁教主实际上也有类似的手段。 只不过祂不是纯粹的剑修。 因此做不到那种不讲道理的向未来的自己借力的程度。 而落在骸骨道主眼里。 太岁教主的所作所为就让祂有些看不懂了。 因为太岁教主的道果在这一瞬间,竟然从完美融合的状态变得不和谐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骸骨道主吼道:“你在自毁道果?你与吾搏命之战,你竟敢当着吾的面自毁道果?你这是在找死不成?” 太岁教主的气息确实在这一瞬间开始了跌落。 可紧接着。 更加恐怖的气息便从太岁教主的身上涌现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太岁杀剑在发光。 整个剑身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透亮。 那澎湃的剑光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太阳。 光辉能照耀的地方,剑光就能抵达。 骸骨道主便感觉自己这具肉身被那剑光一照,就有要被硬生生融化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是祂这具肉身真的在被那剑光融化。 “太岁杀剑……” 骸骨道主忌惮的看着那把剑:“这就是苍天道主的佩剑么?可此物并非是道主至宝,竟也能有这般伟力?” 太岁杀剑从来都不是观主的法宝。 这把剑来自太岁教,本质上整个太岁教都是围绕着这把剑所建立的。 在太岁教主成道,弄出了剑阵之道之前。 太岁教其实才是纯粹的剑道宗门。 太岁杀剑,也是玄真道界最纯粹的杀器。 单论杀伐之力,此剑的锋芒无任何至宝能比。 因为它本就是为杀而生。 太岁教主此刻实际上就是在祭剑,以身祭剑,将太岁杀剑推到一个自身都无法达到的威能顶峰。 祂双道果完美融合有这般资格。 祂主动将双道果分开,就是在将剑道道果当做薪柴供给太岁杀剑。 至于剩下的剑阵道果。 则同样会被燃烧,同样化作薪柴。 只是剑阵道果燃烧的作用,是为了让太岁教主和太岁杀剑达到一个完美的状态,彼此互为道果,互为你我。 从而使出那一招祂当年为观主准备的剑术。 整个过程,太岁教主除了说了一句滚出来受死,此后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而就是这般沉默,就是这般冷硬的手段。 使得骸骨道主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直觉告诉祂。 这太岁教主是个疯子。 而对方的手段,自己是绝对不能让其施展出来。 否则的话,鬼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骸骨道主可不敢托大。 祂是挺想和太岁教主正儿八经的厮杀个痛快的。 可看样子,太岁教主可没打算和祂厮杀,是打算拉祂一起去死。 关键是有拜灵天教主在前。 骸骨道主就是再怎么自信自负,祂也不敢去赌太岁教主能不能做到。 “你有太岁杀剑,吾有灭神戮魔!!!!” 骸骨道主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祂伸手一招,虚空之中便有一样事物凭空生成。 那是一杆长矛的虚影。 这也是祂以青皇的道主肉身所炼制的恐怖杀器。 是为了对付苍天道主准备的。 和祂自身一样,这灭神戮魔矛是没法直接降临玄真道界的,非得是天地异变结束那天才能下场。 现在骸骨道主将其虚影召来,本质上已经是将自己的手段提前暴露了出来。 这让祂如何不恼怒? 呜呜呜…… 那恐怖的矛影现身以后,便有不似人的哀嚎声作响。 那哀嚎声无孔不入。 整个玄真道界的所有角落,全都在回荡着这般声音。 “来战!!!!!” 骸骨道主化作一道漆黑的光影,祂的面容在不停放大,在虚空之中如同天幕一样可怖。 而太岁教主则化作了一个白色的太阳。 矛影对剑光。 骸骨道主的这具肉身都在崩溃。 但对祂而言这不算什么,因为肉身崩溃,那祂的意志便会回到本体之中。 甚至如今祂都只是心分二用罢了。 只要最后能在这具肉身崩溃之前,把太岁教主给宰了,将其肉身夺到手,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骸骨道主都不怕这番搏杀。 太岁教主更是不可能怕。 此刻,太岁教主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有念头在回荡。 “陈皇令吾将骸骨引到仙界。” “如何引,祂不曾说,因为参战的是吾,无论祂安排的再怎么天衣无缝,都不如吾临场做出的判断更加准确。” “若是不打废祂的肉身,绝了祂在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出手的机会,祂是绝对不可能被吾引到仙界的。” 混沌舟舰的威能是肯定能对付的了骸骨道主的。 而骸骨道主不可能等到天地异变结束那天出手,因为祂不敢给玄真道界的修士们任何发育布局的机会。 而玄真道界的强者,也不敢让骸骨道主拖到那一天。 因为骸骨道主的出现是祂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料想到的,原本的计划里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哪能将这么大的一个危机留到那时候。 因此,骸骨道主必须得在天地异变结束那天之前解决掉。 为此太岁教主愿意赌上一切。 既要打的骸骨道主的肉身破碎,又得控制好程度,让其依旧有着出手的余地。 还得让自身受伤到崩溃。 否则,自己逃往仙界,骸骨道主如何会追上? “骸骨狗贼!” 太岁教主猛然睁开双眼:“你不是觉得整个玄真道界,除了陈师道以外,其他人都不配做你的对手,你全都看不上吗?” “本教主这一剑,便是为他准备的。” “只是你,你配的得上这一剑的光辉吗?” “无限!剑一通天!” 一瞬间,声音落下。 一刹那,剑道无限。 太岁教主当年号称剑阵双绝,而祂本身又是双道果,其中剑阵道果自然不用多说,整个玄真道界就没有比祂更擅长此道的。 而剑道就不好说了。 老疯子的剑道就比祂要更纯粹。 当年太岁教主和观主斗剑,最终在观主使出的那洞真一剑上落败。 后来这些年太岁教主便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破解这一剑。 只要祂琢磨出来了,想明白了。 那太岁教主便能在剑道上扫清一切尘埃。 很显然,太岁教主做到了,在那未来的时空之中祂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对手来将这剑的破解之法完善。 最终,太岁教主所完善的手段便是这无限:剑一通天。 无限的是剑阵,因为剑阵有着阴阳五行,有着时间空间,本就能演化出无限的可能。 而剑一指的则是一元初始的一。 由此,一剑通天。 太岁教主做为剑阵,太岁杀剑斩出这无限中的一。 二者合一,便可以说一句在剑道和剑阵之道上,真正做到了近乎于道这四个字。 而这种种种种落在骸骨道主眼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祂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时间和空间在祂眼中无限的延展。 过去,未来,现在。 所有的可能,所有的时空之中都有着一道剑光。 那一道剑光将所有的可能变成了绝对的必然。 骸骨道主看到了自己败了。 败在了那一剑之下。 最恐怖的是,祂竟然看不懂这一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祂只能将其当做是某种关于时空的手段。 “吾身,万劫不灭!!!!” 骸骨道主双目中燃烧魔火,而那杀器长矛则搅动一切规则。 祂跳跃进那无限可能之中要将一切都改写。 无论太岁教主是用了什么手段,祂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 但是道主。 而太岁教主不是,这便是天然的差距。 祂有着无限的可能,但太岁教主不是道主,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无论如何。 骸骨道主都有些后悔,祂很后悔一直沉睡到现在方醒。 若是一开始就由自己主导一切,对付玄真道界的这些强者,那自己就能知道这些人的行事作风,知道这些人究竟能疯到什么程度。 不至于随便冒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强者,都能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本章完) 第452章 欢迎来到仙界,骸骨道主 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玄真道界既是战场,又是一个巨大的戏台。 而骸骨道主和太岁教主的压轴大戏,却注定没有那么多的观众。 因为天地异变迎来了尾声。 真仙以下的修士基本上全都化作了邪异,惟有一些厉害的真仙还在勉强维持,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有资格观摩这场大战的存在,用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比如说幽冥天道主…… 须弥世界内,幽冥天道主看着眼前的骸骨道主真身,眼角疯狂的抽搐,足以见得祂此刻内心有多么的震撼。 就在刚刚。 骸骨道主的真身上出现了一道剑痕。 这是真身,不是其夺舍的肉身。 而且还隔着一个玄真道界,那无限;剑一通天的逆天手段,竟然真的能伤到骸骨道主。 这伤势虽说不算重,但恐怕也是无数岁月中屈指可数的了。 幽冥天道主毫不怀疑。 如果换做是自己下场,恐怕太岁教主这一剑落在自己身上,可就不是简单的剑痕,估摸着是能要自己半条命了。 说句实话,幽冥天道主虽说道心重铸,但祂真有点慌了,真有点怕了,真有点不想打了。 可太墟道主的下场,骸骨道主的威势,以及自身和须弥世界无法脱离的境况,都让幽冥天道主无可奈何。 祂早在和老疯子交手的时候就明白了。 玄真道界这鬼地方就是一个血肉磨盘,谁来了都得陷进去无法脱身。 就算是能赢,能让那须弥天道吞噬玄真道界,可事后又能怎样? 吞一个玄真道界得到的好处,真不一定比损失要多。 若不是天道无情。 幽冥天道主真心觉得,须弥天道估计早就已经后悔了,只是生死之战,谁也没法脱身。 “骸骨道兄……” 幽冥天道主感应到骸骨道主真身内的意志在抽离。 原本祂有一半的意志在这真身里,而现在打出了真火,自然是要非弄死太岁教主不可了。 这,也让幽冥天道主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浓郁。 “收手吧,不要再打了。” 幽冥天道主痛切的道:“那太岁教主施展出如此手段,祂已经没有任何活路了,放任不管祂自然会灰飞烟灭,若是继续下去,反而是正中下怀啊!” “骸骨道兄,愚弟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这玄真道界的强者你之前从未交手过,如今你见到了,玄真道界和别的世界不同,而强者之间亦有高下之说啊!” “这地方不缺有毅力、有手段,有决心的狠人。” “闭嘴!!!!!” 骸骨道主的真身猛地睁开双眼,阴冷的吼道:“吾乃道主!岂能输给一个未曾合道的修士,吾要亲手将祂的脑袋拧下来,吾不会输!吾从来都不会输!” “不,你没有输。” 幽冥天道主急声道:“只是那具肉身无法承载你的力量,无法发挥出你的种种伟力,否则你只需一弹指便能灭了那太岁教主。” “所以呢?” “所以你大可以再等一等,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届时你再下场,这玄真道界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 “就是那苍天道主,祂也活不到下一个纪元啊!” 可以说,幽冥天道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祂没有半点自己的小心思。 须弥世界内现在青皇的肉身都变成了一件杀器。 太墟道主更是成了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骸骨道主要是再出事,那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靠祂幽冥天道主一人维持吗? 祂自己都觉得祂靠不住。 祂玩不过玄真道界的这帮人的。 然而,骸骨道主在幽冥天道主看来,就跟失了智,就跟中了某种魔咒一样,偏执且疯狂的说道:“不用等到天地异变结束,吾只要夺舍了太岁教主的肉身,吾现在就能破灭祂们的种种幻想!” “而你,你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等着看吾亲手布置的这出大戏如何落下帷幕。” 说罢,骸骨道主的意志再次拔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然后瞬间便降临、便加持在了祂的那具傀儡肉身之上!!! …… 在绝对强大的存在面前。 其一场战斗,是无视时间和空间的。 时间和空间毫无任何意义。 因此,骸骨道主的意志再次灌输加持到那破烂不堪,被直接劈成了两半的肉身上,实际上只是一刹那的事。 意志凌驾于肉身。 对于骸骨道主这样的存在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 那肉身被强行聚拢在一起。 鲜血顺着肉身之间的‘合模线’喷涌而出。 骸骨道主手持魔矛虚影,如同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魔神一般。 祂的气息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变得更加强横。 而在祂的对面。 太岁教主的状态同样丝毫不差。 甚至变得更加恐怖!!!! 那凌冽至极,如同白日横空一样的剑光绚烂到让人觉得不真实的程度。 太岁教主就站在一个白色的太阳里。 祂提着太岁杀剑。 脊梁挺直,面容坚毅冷硬,透露着着无比的决然。 “死到临头还不肯认输。” 太岁教主声如浩瀚雷霆,冷冷的道:“骸骨狗贼,便是没有这肉身之桎梏,放在同一个境界,你亦胜不了吾半分!” “你追求所谓的力量,可实际上力量早已迷失了你的双眼。” “而你的力量,也不够绝对。” “想灭吾玄真道界,你,还不够格。” “可笑至极。” 骸骨道主嗤笑道:“吾承认你很强,你有资格做吾的对手,但你凭什么敢说同一个境界吾不如你的话?” “你们玄真道界的修士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莫要小看天下人。” “怎么,你以为你赢定了是么?” “你还能再斩出那一剑吗?” “你不能,而吾即便是受这肉身桎梏,亦能施展出种种手段!” 要说骸骨道主不够强,那当真是太瞧不上太岁教主了。 此刻的太岁教主有多强大,祂当真是就是近乎于道这四个字的写照。 起码在剑道和剑阵之道上,就是换谁来也不可能有祂现在更强大,如果有,那必然就已经是合道以后,有着本界天道加持的道主了。 而且还得是那种本就强大到极致,然后才合道的道主。 而不是合道以后才强大到极致的道主。 太岁教主斩出的那一剑,已经是祂这一生对于道的所有诠释。 而这,也只是把骸骨道主逼得将所有意志都抽调了过来而已。 本质上是伤到了骸骨道主。 但不是什么致命伤。 换句话说,太岁教主是烟花绽放那一刻极致的光辉,而骸骨道主则是永不熄灭的烈火,能一直维持这具肉身不崩前提下的巅峰战力。 二者是没法真正意义上的比较的。 但太岁教主却没有半分自乱阵脚的意思。 “那样的一剑,吾还能再斩出一次,而这一剑过后,吾的这具肉身便会道化。” “但在那之前,吾一定会将你这具肉身也给毁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骸骨道主要是有本事,那就在能稳接这一剑的情况下,还能有余力赶在这肉身道化前夺舍。 然而你能吗? 骸骨道主当然是不能的…… 除非祂真身降临,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般尽善尽美之事。 要是真让太岁教主斩出了这一剑。 那骸骨道主的图谋,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逼着直接下场开战,然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把唯一一具能用的肉身给搭进去。 这对于骸骨道主而言是一种羞辱。 “吾不信!!!” “你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 “你们玄真道界的修士最喜欢玩弄阴谋,你在说谎,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骸骨道主死死的盯着那巨大的白日,耀眼的剑光已经让祂看不清里面的身影。 但祂知道太岁教主就站在那白日之中。 祂更是不信太岁教主已经斩出那样的巅峰一剑过后,竟然还能再行出手一次。 并且甚至还有自信能把自己这具肉身都给一并带走。 凭什么? 就凭一张嘴来言说吗? 直觉告诉骸骨道主,太岁教主绝对是斩不出那一剑的,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着别的目的。 然而下一秒。 占据了所有视线,将整个虚空都映照的白茫茫一片的剑光动了。 牵一发,动全身。 一剑出,便是万千剑光加持。 锃!!!!!!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凭空作响!!! 骸骨道主脸色大变。 祂倒不是说怕了这一剑,祂虽说暂时想不到如何破解这一剑的手段,但凭着祂自身超出一个大境界的伟力,祂是不可能死在这一剑之下的。 祂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直觉会出错。 为什么太岁教主就是能再斩出这一剑。 这完全违背了祂的认知。 “死!!!!” 骸骨道主双目血红,太岁教主给祂带来的震撼,以及祂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都爆发。 什么夺舍太岁教主的肉身。 祂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计划有变,先保住截天教主这破烂不堪的肉身,再行图谋打算。 不然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玄真道界的修士一点一点的将胜算给夺过去了。 无尽的剑光爆发。 无限的时空之中,太岁教主持剑斩向骸骨道主。 这一剑之所以说逆天,之所以连骸骨道主都想不到该怎么破解,不是因为其究竟有多么玄妙。 实际上这无限:剑一通天、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 甚至非常的简单。 倒果为因,有因有果。 出剑必然要杀人,杀人所以才会出剑。 在无限的可能中寻找到那个一击即中的可能,然后将其变为绝对的唯一。 其原理就是这样的简单,但正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躲都躲不了,只能是硬抗。 任何手段在其面前都是无用功。 这是独属于太岁教主,剑阵双绝的杀招。 单修剑道,可以做到媲美这一剑的威能,单修阵道,可以演化出无限的可能。 但只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完美融合,才能做到这种简单到令人没法破解的绝杀。 无尽的剑光落在身上。 骸骨道主又陷入了那种极为恶心,极为难受的状态之中。 祂感觉到自己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 那是因为太岁教主在斩去祂的所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并非是真正的结果。 但造成的影响却是实打实的。 换句话说,骸骨道主在一瞬间就体会到了亿万万次死法。 魔火滔天。 漆黑的魔火将肉身燃烧。 骸骨道主施展出诸多手段加持在这具肉身上,同时以一化万,在那无限的可能之中和太岁教主搏杀。 这是祂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可就在这时。 忽然…… 骸骨道主浑身一震,祂猛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这无限的可能之中,祂竟然发现了还没有被太岁教主所主导、自己被斩杀的一些变化。 要知道,这在上一次太岁教主出手的时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上一次,骸骨道主穷尽所有都没有发现一丁点的破绽。 硬生生的是被太岁教主给杀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有破绽,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太岁教主故意留下的。 已经打到了这种程度,那是绝对不可能是对方在留手,否则便是在自寻死路。 “勉强出剑,你这是在恶心吾吗!!!!” 骸骨道主愤怒的道:“吾可以接受输!吾不是输不起的人,但你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偏要斩出这有破绽的一剑,你……” “你在看不起谁?” “吾也是杀上来的道主!” 骸骨道主勃然大怒。 这甚至比祂被羞辱,比祂被打败,比祂因为种种限制而输还要愤怒。 之所以这么矛盾,则是因为骸骨道主眼里容不下弱者,祂已经将太岁教主当成了对手,但这对手刚被自己认可就立马漏了底。 这实在是太让祂觉得可笑了。 所谓一剑破万法。 太岁教主并未做到一剑破万法。 因为祂这一剑当真是有着破绽的。 所以,骸骨道主便抓住了这破绽,手中血色战矛虚影一捅,所有的可能全都被破灭。 所有的剑光都变得暗淡无光。 那个太阳! 那个白色的太阳! 骸骨道主一把抓住了那太阳,反手将战矛刺了进去。 一刹那。 那白色的太阳顿时熄灭。 骸骨道主的战矛虚影刺中了太岁教主,直接将其钉死在了原地,让其根本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而诡异的是。 太岁教主手中并没有太岁杀剑的身影。 “那把剑呢?” 骸骨道主突然冷静了下来:“告诉吾,那把剑去哪了?” 太岁教主道:“与其去在意那把剑去了哪,你倒不如好好看一看现在你我又在何处!” 说罢,太岁教主再也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 祂笑了,狞笑不止。 笑的可以说是很得意,很嚣张,很狂傲,很自负了。 周遭一切,放眼望去所有被那白色剑光占据的世界在急速褪色。 正如退潮过后一片狼藉。 骸骨道主看到的也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吾的直觉没错,你先前根本就斩不出那一剑。” 骸骨道主恍然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故技重施对付吾,因为你也不想输。” 太岁教主嗤笑道:“不,你错了,吾不是不想输,吾是不能输!” “吾一定会赢,一定会做到吾该做的事。” “因为赢了,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可要是输了,那就真的再无半点希望了!” “还有,吾并不是斩不出那一剑。” “吾最后施展的是另一种手段,阵为主,剑为辅!” “正如力量会迷住你的双眼,剑光也会遮住剑阵的运转。” “斗转星移!天翻地覆!” “九万万个可能之中,吾找到了唯一的机会。” “欢迎来到玄真道界,欢迎来到仙界,骸骨道主……” 话音落地。 骸骨道主抬头一看。 便见破碎的岛屿悬浮在天上,而一座庞大的宫殿位于星空之中,那宫殿的大门早就被打破,因此能直接看到坐在上位的那个男人。 陈皇,提着太岁杀剑,居高临下,冷漠无比的看着骸骨道主。 而在祂的更上方。 一个无比庞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那就是混沌舟舰!!!! “啊……” 骸骨道主怅然的道:“幽冥天说的是对的。”(本章完) 第453章 谁才是真正的阵道天才 骸骨道主是个极端自信的人。 祂相信自己的力量,对力量的渴望是祂永远的追求。 只要能给与祂更强大的力量,哪怕是自愿被那须弥天道吞噬也无所谓。 而祂也知道自身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可对比玄真道界的修士。 祂实在是没想过自己会输。 所有的算计,都不过是为了拉低力量的差距。 骸骨道主不需要所谓的算计。 或者说,即便祂有心算计谋画,在陈皇这种绝对理智,无视一切自身的情感,把大乾仙朝说炸就炸的狠人面前是徒劳的。 如果有那个必要,骸骨道主真不怀疑太岁教主会和陈皇配合,把玄真道界也给直接炸了。 炸了都不便宜那轮廓。 死都不愿意将家乡拱手相让。 所以骸骨道主终于是认可了幽冥天道主、还有太墟道主、青皇这三位道主之前用了那么多年,都只能在玄真道界慢慢布局的理由。 不是祂们太弱,也不是祂们不擅长阴谋诡计。 是玄真道界的修士做的太果断,太决然,狠人辈出,说掀桌子就掀桌子。 就是换骸骨道主一开始就主导一切,恐怕也很难做的比其余三位道主要强多少。 毕竟幽冥天道主祂们三人还能彼此给对方出个主意,彼此帮衬着。 骸骨道主那是只能容得下一个声音。 那就是祂自己的声音。 祂接受不了自己的输,眼里容不下弱者,同样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弱小。 所以祂必然会输。 看着混沌舟舰那庞大无比的阴影。 看着那半个身子都如同覆盖着烂泥一般,已经开始异变了的陈皇。 骸骨道主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没有再战的念头,哪怕祂现在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巅峰的状态,其肉身也依旧能支撑祂继续战斗。 反而,骸骨道主很平静。 非常的平静。 因为直觉告诉祂,已经没有再掀起大战的必要了。 玄真道界的这帮修士狠辣决然,既然都能做到这一步,那就不可能再给自己任何一丝机会。 死局怎解? “前狼假寐盖以诱敌,狼亦黠也,禽兽之变如何比得上人之狡诈?” “吾以为吾是人,可看样子吾连狼都不是。” “太岁教主不够纯粹。” 骸骨道主平静的道:“吾不耻祂的手段,也不认可祂为所谓的家乡愿意燃尽自身的选择,但祂这样的人,吾先前从未见过。” “不,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准确。” “聂剑王,你们是这样称呼那个剑修的是吧。” “吾认可这样的人。” “但是你陈皇!你很卑鄙,你比吾想的还要卑鄙,你这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算计吾的卑鄙小人!” “你谋划了针对吾的算计。” “而配合你算计的执行者,又将你的所有算计推到顶峰,吾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瞬间的功夫,骸骨道主道出了心中所有疑惑。 可祂这般说话间,陈皇却压根没有搭理祂的意思。 乾元宝鉴时时刻刻都在爆发出那恐怖的波动。 混沌舟舰被其催动。 陈皇已经操控混沌舟舰锁定了骸骨道主。 祂没有迟疑,也不可能迟疑。 只听一声咚!!! 好似那从最古老,最原始的混沌汤海之中响起的第一个生灵发出的心跳声。 混沌舟舰的底部。 那洞天熔炉转动了!!! 一道五彩斑斓的虹光从中喷涌而出。 那便是大五行灭世天光! 这是最纯粹的毁灭之力,其中唯一的破绽就是那原本五行之中缺少的一环,而五行顺位相生,却又在仙尊和阴天子的改造下将那缺失的一环硬生生给补上了。 这缺少的一环时时刻刻都在运转。 五行循环,就是换仙尊和阴天子自己来,祂们也不可能找得到半点破绽。 防备他人有可能的背叛,所以才隐藏了大五行灭世天光的存在。 而使得自己都找不到破绽。 那是因为也在防备着自己。 在被那大五行灭世天光临身的那一刻。 骸骨道主叹息道:“陈皇啊,你们是因为坚定相信你们一定会赢,相信玄真道界能胜过须弥世界,相信所谓的黄天胜过须弥,相信你们的道主能胜过吾等道主,所以才这番从上到下拼了命的挣扎吗?” 脑海中种种念头涌上心头。 幽冥天道主所说的话语,苏醒以后掌握的许多信息。 乃至于自身的算计,自身的想法…… 自身对于那须弥道主的谋划。 忽然在这一刻,骸骨道主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祂觉得玄真道界的赢面好像已经越来越大了。 而黄天还没降世。 苍天道主还没随着这个纪元的结束一并死去。 玄真道界已经被打烂到这个样子,可依旧还有着黄泉阴土,以及一部分人间存在。 而如果玄真道界赢了。 那一切还真就像陈皇这些修士们说的那样,所有的牺牲都不会被无视,所有的努力都将会得到回报,子孙后代,乃至于自身,乃至于天地都会变得完美无缺。 “我所在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其实很像,但有些地方又不一样,比如说修士没有姓氏,只有名字。” 骸骨道主低声的道:“或许吾应该给自己起个姓,比如说以太为姓,换做太骨,亦或者叫别的,但绝对不会叫陈什么。” 话音落地。 大五行灭世天光直接将骸骨道主彻底洞穿。 其肉身在这一刻化作虚无。 连同其意志一起荡然无存! 灭杀骸骨道主,没用的上陈黄皮。 也没有用的上陈皇最后关于紫薇大帝肉身的安排。 那是因为骸骨道主最后关头,确实没有再战的意思。 但这并不代表赢得很轻松。 太岁教主彻彻底底的道崩了。 留下来的,也只剩下还寄托在太岁杀剑里的那一点道果痕迹。 再看混沌舟舰。 轰隆隆…… 混沌舟舰震荡不止。 大五行灭世天光并不是一种阵法,而是一样事物。 这事物并非人为所造。 一旦用了,那就相当于彻地失去了一样底牌。 也就是说。 混沌舟舰剩下的作用,除了把那洞天熔炉引爆还算是杀招,实际上能做的也就是对付一些近乎于道的存在了。 而主导一切的陈皇对此却并不是很满意。 或者说,祂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骸骨道主面对大五行灭世天光会被轰杀这一点,陈皇倒是不觉得有问题。 这玩意被洞天熔炉,也就是原身是玄真道界的另一个世界之雏形的高天界孕育了那么多年才终于派上用场。 这逆天之物自然是能对付的了骸骨道主。 可骸骨道主实际上之前的状态并不差。 祂从始至终,只在太岁教主出的第一剑的情况下受了重伤,使得自身意志完全降临才又恢复了过来。 后面那一剑更多的是为了将其转移到仙界。 骸骨道主明明有反抗,有出手的机会,将心比心的说,陈皇觉得如果自己是骸骨道主,那自己绝对会在那个关头做一件事。 燃烧如今的肉身,直接扑向界外。 仙界和界外可离得非常近。 到了界外,有紫薇大帝的肉身,只要将其占据,其能发挥出的战力可就不止是现在这点程度了。 起码得有个数倍的增幅。 但问题是,骸骨道主就是没这么做。 这很反常,也很不对劲。 …… 而在另一个玄真道界之中。 一身黑色道袍。 戴着金色面具,黑发金瞳银眸的陈黄皮只觉得自己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因为祂把混沌舟舰给造出来了。 准确的说,是混沌舟舰内部刻印的那些无比玄妙的阵法,全都被他提前不知道多少年复刻了一遍。 剩下的只要是往这阵法里添加各种天材地宝。 再以诸多逆天手段炼制。 随便来几十个近乎于道就能把混沌舟舰给搞出来了。 “大声告诉我!” “谁才是玄真道界真正的阵道天才?” 陈黄皮脚踩诸多阵法,看着周遭的许多强者身影叫道:“太岁教主呢?出来!我看到你在偷学我的阵法!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吹你是什么剑阵双绝!” “还有仙尊,仙尊你也给我站出来!” “两千年前你不是很嚣张么,你和阴天子是怎么对我的?” “混沌舟舰!我,陈黄皮,你们的黄天,我造出来了!” 一想到这两千年来没日没夜的造混沌舟舰的阵法。 陈黄皮就有种做梦一样的恍惚。 他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喜欢热闹,喜欢到处乱跑疯玩。 而这两千年来一直待在这鬼地方,在诸多强者的注视下将混沌舟舰所有的阵法全都布置了出来,换做是以前想想都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力。 但就是没有那个耐心。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两千年的苦熬,陈黄皮当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他现在非常想找个人打一架。 最好是那种骨头又硬,实力又强的狠人。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 那人身穿一身白衣,双手背负,自然就是仙尊齐修平。 不过此刻的仙尊却没有先前那番平静。 反而一脸复杂的看着那无比浩瀚,无比繁琐的阵法。 “人力有尽时,除了道主一证永证,有着无限的可能以外,仅凭一人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陈黄皮傲然的道:“我说了,我是真正的天才,天底下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六阳神一出,他便有了先前那种恐怖无比的悟性。 所有的道法他看一眼就能学会。 稍微一琢磨就能将其推演到一个更加完美的程度。 换句话说,修士是活在天地之中,去以自身角度看待理解一切规则,而陈黄皮则不一样,他拥有着所有的权限。 只要是在玄真道界之中。 只要是玄真道界里存在的事物。 只有陈黄皮想与不想,没有他能与不能。 “本家,你真是臭不要脸!” “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自己!你一点都不臭!” 陈黄皮现在戴着黄铜油灯化作的面具,他才不管什么这哪的,反正又没人认得出他长什么样,就是说破天,以后不承认是自己就是了。 这时候,诸多强者们对视了一眼。 似乎彼此之间正在交流什么。 不用想陈黄皮都知道,这些人看来是自相信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人以后,终于又相信自己是黄天了。 因为除了自己是黄天这一个可能以外。 能一己之力把混沌舟舰的‘骨架’给弄出来,且只用了两千年的人,只有可能是道主。 其他的换谁来都不行。 而自己不是道主,当然就只能是黄天了。 “哼,终于知道错了吧!” 陈黄皮高高的仰起头:“阴天子呢,把祂也给我喊过来,之前就祂死活不信我是黄天,现在我倒要看看祂还能继续嘴硬不!” “阴天子暂时没那个时间来见你。” 仙尊语气有些复杂的道:“还有,其实一千年前吾就已经相信你是黄天了,只不过看你造混沌舟舰入了迷,也不好坏了你的雅兴。” “什么狗屁雅兴!” 陈黄皮大怒道:“一千年前你就相信我是黄天,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我造完混沌舟舰才肯与我摊牌!” “我可是黄天!” “你们是修士,我是你们的头头!” “哪有让头头干活,你们在旁边看着的!你们又不付我工钱!” 黄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连黄铜油灯都怒骂了起来,要让陈黄皮回头在小本本上写下这些修士的名字,要狠狠的报复祂们。 没办法,仙尊只好看向了紫薇大帝。 祂希望紫薇大帝能说上一些话。 然而,紫薇大帝却默默的看向了太岁教主。 太岁教主眉头一皱,欲要把目光给向截天教主,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陈黄皮本来就不喜欢截天教主。 要是让祂说些好话,那估计只会是火上浇油。 想到这。 太岁教主干咳了一声道:“莫要生气,毕竟如果你没把这阵法全都造出来,如何能显得你是真正的阵道天才呢?” “如果你只造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只能说明你是黄天。” “因为按照你说的那个未来,原本的混沌舟舰是吾等几十位同道亲手打造出来的。” “几十位近乎于道可以说个个都是天才,而你,你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些话从太岁教主口中说出来,那叫一个不对味。 讲真的,太岁教主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违心的夸赞一件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事。 陈黄皮是不是天才? 当然是。 这可是黄天,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天才的了。 但谁家黄天这么像是一个人…… 居然还需要夸奖,需要他人的吹捧和赞美。 偏偏,自家的黄天还真吃这一套。 看着陈黄皮那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太岁教主只觉得眼前一黑,以后的玄真道界会变成什么鬼样子,祂真的不敢想。 要知道,陈黄皮可是真把以后会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在这由镜中花、水中月之术造就的另一个世界之中。 哪怕一切都和真正的玄真道界没什么区别。 陈黄皮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会使得这些强者们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或者说祂。 祂自己本身就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祂谁也不怕,自然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但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陈黄皮懒得去考虑太多。 仙尊这些人却不行。 其中,就连陈黄皮之前最讨厌的截天教主,都在这时候提出了一个问题:“混沌舟舰虽说已经搭建出了骨架,可剩下的也只不过是盖以资源堆砌,以及水磨工夫一点点的铸就完成。” “其威能吾等都能推断的出来。” “这样的混沌舟舰,本就是为了前往混沌所造,如何能对付的了那骸骨道主?”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假思索的道:“截天老狗!你以为本黄天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将手掌一摊,便见掌心出现了一团晦暗的光影。 众人闻言一看,却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看不透。 就算是仙尊也是如此。 陈黄皮解释道:“这是我肺庙里的能力,我将其叫做劫种,凡是生灵皆有五行之说,皆要受这劫种寄生,一但被其碰到,那便会五行崩溃。” “此劫种有子母一说。” “子种导致五行崩溃,母种则将五行重建,正合阴阳之理。” “把这子种弄进混沌舟舰里,我想回头坑死骸骨道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五脏炼神法,各自代表了五种不同的能力。 肾庙对应的是无物不吞的黑烟。 肝庙则是那勘破一切虚妄的邪眼。 心庙是如同大道灌顶一样的豪光。 脾庙则是制定一切规则的石碑。 最后的肺庙,则就是这针对所有生灵最纯粹的恶意,劫种! 黄天降世,掀起无量杀劫,清算一切不谐之物。 无需任何法术手段,只需要这与生俱来的五种能力便可以做到。 “这东西就给你们了。” 陈黄皮毫不在意的说道:“等你们造完混沌舟舰,那起码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如今两千年的时间过去,我估计我师父都快证道了,我要去见他。” “你们没事的话不要找我。” “有事也别找,反正你们要做的事我除了出力以外,我是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的算计布局,动不动就几万年几万年的,我受不了。” 这话倒是实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能让陈黄皮在这耗了两千年,其实还是因为他自己就对那阵法确实有点兴趣,所以才能折腾这么久。 真要是让他玩什么阴谋诡计…… 拉倒吧,现如今的黄天就已经让人头疼了。 没人想要一个擅长阴谋诡计,而且还没人能约束的黄天。 待陈黄皮离开以后。 仙尊幽幽的叹了口气:“所以,按照他的说法,以后的吾之所以想把黄天灭杀,让其变成那无情无欲的天道是极有可能的事。” “黄天不能是个傻子,也不能是个蠢货。” “黄天可以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能是个坏人。” “这样就挺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觉得他是黄天。” 这个黄天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降世为人,还真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虽说脑回路和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 但无论是仙尊还是其他强者,先前都对陈黄皮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还有要出手搏杀的。 可事后,也不见这黄天记仇算账。 这样的黄天,祂们是能接受的。 “接下来,让吾等琢磨一下那剩下的须弥道主该如何对付吧。”(本章完) 第454章 师父,我是黄皮儿啊 两千年的时间能用来做什么? 对于一个正常的修士而言,两千年足够修成仙了。 而对于陈黄皮而言。 两千年的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的年纪不会随着时间增加,他的样貌也不会因此改变。 但陈黄皮知道。 两千年的时间,应该够自己师父修炼到能在玄真道界横着走了。 “师父如果见到现在的我,恐怕会自愧不如吧。” 大乾的皇宫之中,陈黄皮大摇大摆的向着乾元阙走去,边走还边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攀谈。 黄铜油灯很不解:“本家,你确定你之前炼的是浑沌舟舰而不是你的脸皮?什么叫观主见了你会自愧不如?” “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两千年前,师父应该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他那时候才勉强修成真仙,而我,我两千年前已经是近乎于道了。” “那你怎么不说,同样的年纪,观主已经是真仙了,而任何一个仙人都能吊着打你。”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况且两千年的时间观主可以天下无敌,你这两千年好像寸步未进吧?” “哪能一样么?” 陈黄皮嘀咕道:“师父现在已经两千多岁了,而我十八岁都还差那么一两天,我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别人修行是意志越来越强大。 陈黄皮是越来越无耻。 偏偏还只在这种别人都不会在意,只有他自己觉得是大事的事上无耻。 这时,一向不喜欢参合斗嘴的索命鬼忽然开口了。 “契主,你该不会是想对观主他老人家做点什么吧?” 索命鬼虽说没有黄铜油灯那样了解陈黄皮。 但它向来心思缜密。 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 马上就要见到观主了,陈黄皮突然来了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话,要说是无的放矢,那索命鬼是打死都不信的。 此话一出,陈黄皮立马叫道:“阿鬼,你什么意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我想对师父做什么,你这是污蔑!可耻的污蔑!” “再说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这下子黄铜油灯也回过味了,恍然大悟道:“好你个陈黄皮啊!我说你怎么没话找话,合着你这是自己准备干坏事,想把本灯和阿鬼绕进去,你在这里套我们话呢。” “胡说!我不是那种人!” “废话,你压根就不是人。” “说,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想挨揍我们可不想。” “呵呵,我要是挨揍,我就会说是你们撺掇的我。” 陈黄皮冷笑道:“再说了,我要见的师父又不是真正的师父,我要见的是假界里的师父!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师父是道主,道主一证永证。 除了邪道人这个马甲以外,其他的师父都是师父的意志延伸。 但两个世界互为真假。 以至于这个玄真道界里也有一个师父。 陈黄皮当然不会怀疑,这个世界的师父究竟是不是自己师父,但他现在好歹也是知道练假成真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镜中花、水中月该怎么修成。 因此,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师父,或许就是师父能活到下一个纪元的关键。 真假混淆,以假代真。 当练假成真完成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许多事物都会覆盖原本玄真道界的事物。 黄铜油灯迷茫的道:“所以你想对观主做什么?” “不告诉你们。” 陈黄皮想要做的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 是关于他自己的私事。 也是他记事起以后,每每想起都觉得不爽的事。 只是,他如今也是个大人了。 要是旧事重提,不免会让人笑话。 尤其是黄铜油灯,绝对会嘲笑他一辈子,因此肯定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想要的,只是把黄铜油灯和索命鬼拉下水,让它们认可自己的行为,好回头挨揍的时候有人一起负重前行罢了。 不过想法很美好。 黄铜油灯却是个更加卑鄙无耻的主。 “不说是吧,好,那可就别怪我啦!” “观主!观主!” “观主您老人家睁开眼看看吧!陈黄皮现在长歪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他变得让黄二我觉得很陌生!” “观……呜……” 黄铜油灯叫不出来了。 因为陈黄皮吓得脸色大变,慌忙的捂住了它的嘴巴:“黄二,不要叫了,不要叫了,师父真会听到的,你也不想和我一起挨揍吧?” “那你倒是说你要干什么!” 黄铜油灯哪会怕陈黄皮威胁这个,开玩笑,说的好像这些年每次陈黄皮挨打,它还能躲过一劫似得? 然而,这话可是把陈黄皮给问住了。 他是打死都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 可黄铜油灯追问的太紧。 要是不说,又好似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似得。 没办法…… 陈黄皮只能支支吾吾的瞎编:“我想做道主,不是,我想废了师父的道主之位!也不是……” 黄铜油灯差点吓尿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黄皮想做道主很正常。 可废了观主的道主之位?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别说了,别说了,你这些话我听一个字,我都感觉观主要从我脑袋里跳出来收拾我了。” 黄铜油灯呜呼哀哉,恨不得现在就和陈黄皮一刀两断。 可陈黄皮却忽然神色一怔。 “等等,我确实不应该让师父合道。” 说着,陈黄皮眼冒精光,激动无比的道:“黄二,阿鬼,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是,我们确实没想到,也不敢想。” “废了观主他老人家的道主之位,契主,你如果说的是这件事,那的确如此。” 索命鬼都忍不住给陈黄皮比了个大拇指。 它已经在犹豫回头要不要当着观主的面告状了。 然而,陈黄皮却赶忙道:“阿鬼,黄二,你们误会了我,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我哪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把我养大,我肯定是向着他的。” “你还是把话说清楚点,不然本灯害怕。” 黄铜油灯已经长出了手脚,拼命把自己身体化作的面具从陈黄皮脸上往外拽了,它感觉或许是自己把陈黄皮给带坏了。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陈黄皮却不假思索的道:“苍天纪元结束以后,天道便会死去,而后便是新的纪元,而师父即便是活到下一个纪元,可没了天道他如何做道主?” “额,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黄铜油灯迷茫的道:“黄天纪元的黄天是你,观主又是曾经的道主,没有天道给观主合,那观主怎么做道主?” “观主做不了道主,那观主还是观主吗?” “这好似没什么问题吧?” 索命鬼皱着眉道:“按照观主之前的说法,契主肯定是第一个道主,待玄真道界晋升完美天地,契主之后亦会有其他道主,左右不过是先后的问题。” 可说着,索命鬼也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奇怪。 陈黄皮成了第一个道主。 观主还得排他后面…… 其实,索命鬼一直以来都不觉得救世的是陈黄皮。 在它看来,玄真道界的主角们,实际上是观主,阴天子,仙尊,太岁教主,老疯子,紫薇大帝,拜灵天教主那些人。 陈黄皮实际上只是一个见证者。 他是能逆转一切,改写结局的那个黄天。 但问题是,那是之后的事。 打个比方,玄真道界的修士们在盖一座塔。 这塔的地基是观主打好的。 而一砖一木,又是诸多强者硬生生抢来,争来的。 最后这塔建成了。 陈黄皮便只需将塔中灯火点亮便可。 也不是索命鬼对陈黄皮有意见,是它真觉得观主应该在陈黄皮之上。 不然没人能管的了他,可能真会出问题。 “哼哼!!” 陈黄皮得意的道:“所以这就是我说你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原因,黄天是我,但是师父怎么可能会把我合了,那岂不是要灭了我的意志?” “所以我刚刚就突发奇想。” “既然不能合道黄天,那能不能合道苍天呢?” “契主,苍天已经死了,而且黄天纪元哪来的苍天?” “很简单,把苍天变成黄天不就是了!” 此话一出,索命鬼和黄铜油灯都傻眼了。 什么叫把苍天变成黄天。 苍天是苍天,黄天是黄天。 这又不是大白菜,说变就能变。 而且怎么变? 拿什么变? 苍天如果变成黄天,那陈黄皮这个黄天又是什么天? 不过,陈黄皮到底是黄天,有时候说出的一些话虽说惊世骇俗,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有时候又偏偏极为精准,极为有用。 所以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对视了一眼,便忍不住齐声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师父就能合道了啊!”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兴奋的道:“陈道行以前不是想过复活苍天吗,虽说他失败了,可我觉得他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方法没选对。” “首先,苍天肯定是会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如果我以练假成真的方式,把苍天炼成黄天呢?” “师父不是有镜中花、水中月之术,这两个世界互为真假,届时苍天代黄天,师父就是能横跨两个纪元的道主了!” 天知道,陈黄皮对自己上头还有个更厉害的师父一点抵触都没有。 就像为人父母的不会对嫉妒自己的孩子。 陈黄皮也不会觉得师父继续做道主有什么不好。 记忆里,师父一直都是那么无所不能。 他希望师父一直都无所不能。 越说,陈黄皮就越是起劲:“阿鬼,黄二,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其实早就想过师父要怎么活到黄天纪元了。” “师父肯定会自斩,自斩以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盗主,成了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所以为了维护师父的名誉,我,净仙观唯一且合法的继承人,我绝对不能让师父把我们净仙观的名声都败坏了!” 说的这里的时候,陈黄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重重的挥舞拳头:“把苍天炼成黄天就是最优解!” “而普天之下,竟然只有我陈黄皮一人想到了,我简直就是玄真道界所有纪元最聪明的天才!” “说得好,那你要怎么把苍天炼成黄天呢?” “当然……” 陈黄皮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只想到了这个办法,可具体怎么去做,他却是完全没想过的。 一时间,他顿时恼羞的道:“黄二,阿鬼,我说的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打断我,害的我忘记我该怎么把苍天炼成黄天了!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黄二,阿鬼,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额……”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弱弱的道:“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刚刚也没说话。” “什么?” 陈黄皮愣住了,刚刚说话问自己该怎么把苍天炼成黄天的难道不是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吗? 那如果不是它们又会是……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三声:“师父,我就知道我用这样的办法会让您老人家现身见我!如今看来我果然是对的!” 他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身高九尺,穿着一身青黑色的道袍。 只是以往那慈爱温和的目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不对。 那目光陈黄皮也很熟悉。 熟悉到他的屁股立马就觉得隐隐作痛了起来。 见师父不说话。 陈黄皮也笑不出来了,低着头弱弱的道:“师父,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你看着也是那么老,我还以为会很年轻呢。” “黄皮儿,为师和你不一样。” 师父皮笑肉不笑的道:“为师是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是会把咱们净仙观的名声都败坏的,所以相由心生,自然就年轻不了。” “哈哈,师父你就喜欢逗我。” 陈黄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主一证永证,师父你想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什么阴沟,什么见不得光,黄皮儿听不懂。” “你长大了,黄皮儿。” “是的师父,我长大了,我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不,为师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装天真无知,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用了。” 师父伸出手,本想伸手摸一摸陈黄皮的脑袋。 可手伸出一半又顿了下来,只换做了拍肩。 “跟为师讲一讲吧,你是怎么会想到把苍天炼成黄天的?” “额,就突然想到的。”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不过师父,我刚刚琢磨了一下,好像我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成不了的,苍天怎么能炼成黄天呢?” “也不是……” 师父摇了摇头,双手背负走在前方:“只是你如今还不是古往今来玄真道界最强的道主,所以你只想到了这个法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在你看来这办法成不了。” “可在为师看来,这可比复活你要容易太多了。” 这话听在陈黄皮耳中,顿时是让他大为惊喜。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被师父认可了。 而且还想到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哼,我就知道师父你会夸我的!” “我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天才!也就是我不喜欢玩阴谋诡计,否则谁能逃过我的算计?” 陈黄皮大摇大摆的跟在师父后面,脸上洋溢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望之不似人君…… 师父见此,更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罢了,就让傻徒儿以为只有他想到了这个法子吧。 啧…… 所以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