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筮》 第1章 仙界六通 “大爷,大爷——” 岔路口,少年赶紧拉过一位穿行马路的老大爷。 “大爷,您最近是不是在做生意?是不是有人劝你投钱?这笔生意可能有些问题,当心被人坑——” “去去去——”老大爷一脸不耐烦,甩开少年。 紧了紧腰间皮囊,他打量一身灰色学士袍的少年:“占卜?课后作业?行了行了,找別人去。我这么大的人,还能被人骗?何况——区区占卜小道,我又不是不会。” 占卜? 呵—— 那都是骗人玩意! 老人家摇著脑袋,慢悠悠向前走。 自己又不是没上过“仙法黌学”。占卜课就是装神弄鬼的渣滓!整天研究龟壳、蓍草,还有什么易经八卦、观风计雨……垃圾玩意! 少年在后面追了两步:“大爷可以领一道『示讹灵符』——” “用不著。”老者不理少年,拎著满袋银钱兴冲冲前去交易。 吕泽见拦不下人,也不气恼。 默默將这件事写成条子,然后折成一只纸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呼——”轻轻一吹,纸鹤向最近的“游神亭”飞去。 游神亭,仙宫黄庭督查善恶,处理种民日常的基层机构。其中的日夜游神多为修者代理,及黄庭点化册封的英灵鬼魂。 暂时了结这桩事后,吕泽继续站在路口观察往来路人。 清风徐徐在身畔迴荡,匯八方之音,將情报传递与吕泽。 风角术,观风占卜的秘法。吕泽惯用此术,且在自己身上加持迴风咒,方便时刻占卜。 “嘿——” 突然,一只手拍过来。 吕泽本想闪躲,可风声很快送来情报,加上一阵淡淡檀香,索性任由对方把手搭在自己肩上。 “礼物呢?”用力一扯,把吕泽强拉过去。 “晚上再给你,家里呢。”吕泽面色如常,继续观察路人。 郁海元兴奋道:“什么?什么?具体透露下?作为寿星,今天我最大!” “一颗洞光珠。” 洞光珠? 郁海元下意识抬头。 高空中,有一排黑色大蚌迎风翱翔。 这种灵虫名叫“飞乌玄蚌”。虽是蚌贝之属,却可腾空飞行。此蚌所產灵珠,能祛暑纳凉,破隱灵之术。 “飞乌玄蚌的洞光珠?” “不错。”吕泽抬头,也看到空中那一排黑蚌。 在这些玄蚌背后,还有一位逐浪歌士放声高歌,驱使碧浪驱赶放牧。 “当然不是这种人工养殖的玄蚌,是我搞到的天然元珠。” “千年洞光珠……这可不好弄啊,值不少钱吧?” 玄蚌千年一生珠,且隨道行渐深、玄珠渐小。至无珠时,则道法无暇,得太虚仙品。 “还成吧,机缘巧合弄到的。”吕泽没有继续说,目光紧盯一个面色蜡黄,背生青瘤的路人,手指不住掐算,四周灵风也將更多信息送来。 那人步履缓慢,颤颤巍巍向远处走。 突然,吕泽快步走上与他攀谈。 郁海元只见对方面色迟疑,但还是同意吕泽施法,脱下外袍,让其以秘法切开背上青瘤。 唧唧—— 瘤內飞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青雀,逕自腾空。 瘤子消失后,路人脸色立刻恢復红润,对吕泽千恩万谢,並取走吕泽赠送的一道示讹灵符。 “这瘤子……是青頜疾?” “对,是青疫雀產卵寄生之故。不过咱们清山境少见疫鸟,所以这位小哥也没察觉。只认为自己修行有误,木气淤积所致。” 郁海元撇嘴:“这就是上课不好好听的下场。” “也可能是根本没上到后面几班。我记得『青頜疾』是六班后的课程。” 他们所在的“元枢黌学”有“九山班课”,修行进度每过一重,便可往下一山修行听讲。有关疫鸟类的病魔知识,属於第六山的课程。 “也是。他修行底子瞧著有些浅,应该没上后面几班,就提前下山了。” 仙宫黄庭为推广种民成仙,特意將前三山班课程免费,要求周天种民义务学习。 三班后,有人不耐后续课程繁琐,有人不愿缴纳学费。而是选择用“化仙丹”“羽仙符”一类破境手段,强行突破幻神境。故而,这些人虽有仙家法力,但理论课程知晓不多,心性也不如稳步修行者。 边聊边走,郁海元和吕泽重新回到最初的地方。 “哎——你这是发出的第几道灵符?”郁海元晃了晃自己今日的成果,“我已经送出八道『示讹灵符』。” “第二道。”吕泽盯著一位走过路口的婀娜女子,手指在袖里掐算。 突然,他又跑过去:“姐姐,您最近有桃之厄。需要防备被人欺骗——要不要领一道『示讹灵符』……” “没空。”女子嫌恶地看了一眼凑过来的小矮子,继续拿『潜英石简』和最近认识的男友聊天。 忽然一辆由乘黄灵兽拉扯的飞车从远处疾驰。 马夫眼见女子穿行过道,连忙呼喝:“快闪,快闪开!” 眼见女子差点被车撞,吕泽眼疾手快把她拉开,不及防下自己踉蹌坐在地上。 轰—— 飞车从三人面前疾驰而过,见眾人没事,那马夫加速前行,扬长而去。 “你有病啊!”女子被重新拉迴路口,这才回过神,目光从“潜英石简”挪开。看著吕泽和过来搀扶他的郁海元,怒斥道:“矮子——说了不要灵符,听不懂人话?天天发灵符,烦不烦?” “你这女人——”郁海元脸色沉下,正要上前质问,却被吕泽一把拦下。 二人漠视女子骂骂咧咧离开,吕泽依旧写下一张纸条送往游神亭。 “你倒是心大,明明可以……” “犯不著跟个倒霉蛋计较。” 吕泽漫不经心道:“好言难劝作死鬼。一个破財败家,一个失身毁容……我把消息传给游神亭,且看那边如何处置。至於那辆乘黄飞车——天目不也把这一切记录下了?” 少年抬头看向天空,在苍天白云下隱约闪过一颗淡金色神瞳。 天目,仙宫黄庭监察天下的神器,也是天维玄网的衍生物。 天网注视下,一切尽览皆记。 “你我今年就要成仙,犯不著为一点小事再生波澜。” “行行行,你是要修仙问道的人,犯不著掺和这些小事。”对於同伴的卜算能力,郁海元是信服的。既然他说对方会遭灾,那事情便差不离。 不过对於吕泽一下午才发出去两道“示讹灵符”,他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这样不行,你这么直白的弄,没人愿意领『示讹灵符』,不如弄点手段。平日里,你不是很擅长交际吗?” 示讹灵符,仙宫黄庭最新研发的“符籙”。正面主体是一道繁琐的云纹篆籙,下端有一只迷你可爱的“讹兽”。当遇到诈骗一类事情,灵符自动变红、乃至燃烧示警。上面的讹兽也会活蹦乱跳、齜牙咧嘴,从而提醒被骗人不要上当。 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作谎。其肉美,食之,言不为真。 此类异兽传说是玄生道君捏造,赠予万象道君的礼物。但时过境迁,此类异兽早已在六通仙界绝跡。 仙宫製作“示讹灵符”的本意,是帮助黄庭治下种民避免被人欺骗。但周天种民主动性不高,哪怕免费赠送,也很少有人愿意领,且每日佩戴。 目前,发放『示讹灵符』成为各阶层仙官及黌门学士的日常任务。尤其是学生们,这已经是他们的作业,是赚取学分的捷径。 “无所谓,反正我有其他手段赚学分,不差这点混日常的任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吕泽可懒得在这些路人身上多费心思。度人的垂线落下,他们自己不愿意上岸,那就隨他们去。 “所以,最近几天有雨?” 郁海元清楚发小的占卜术。 除凶吉福祸外,他的卜术还能观测天气,侦查阴晴雨雪。 “明天寅时有雨,辰时停歇。待未时,还会再下一场,然后一直持续到深夜。” 吕泽这样精通易术占卜的学生,通过测算节气,稟报司天台,每天能赚取一笔学分。所以散发灵符的小活,他根本瞧不上。他天天在路口待著,那是提高自己的占卜水平。 “那要早做准备了。”郁海元拿起石简,向家人联络。 见他举动,吕泽十分诧异:“伯父、伯母不是在闭关练功?” 按照他的测算,那两位前辈想要晋升六品仙人,至少需要闭关二十年。 “今天是我一百岁生辰,他们暂时出关陪我庆祝——对了,等晚上我家庆祝完,他们继续闭关,咱俩出去玩吧。我还叫了玉坤仙苑的几个女修,咱们可以一起。顺带——帮你找个女友。” 依旧,迎接他的是一声轻蔑呵笑。 “你我已臻至源精极境,不好好寻思如何受籙成仙,整天和那些仙子女伴为伍——怎么,你打算当风月法师?还是红鸞先生?” 吕泽苦口婆心说:“你我生在仙界,长於道君恩泽,是下界黎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不好好长生得道,还真打算当三百年一轮迴的周天种民?” 种民,是玄化道君造化的仙界人种。人寿三百岁,青春常驻,生具金肌玉骨,有服气之能。此类种民亦是承载大道,修持仙道的最佳人选。 吕泽志向高远,不打算浪费自己在仙界转生的福祉。他的目標,自然是最崇高的那一档——大道真果。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修行,隨你一起千岁万载,修成通天仙业。” 看好友这幅疲懒模样,吕泽暗自摇头。 这般模样,如何能闯过命宿试炼,度过元黎重劫? 仙界安逸自在,原本是没有劫数的。甚至玄化道君最初的造物都是正经仙人。 可种民繁衍万年后,这些原初的罗天种民疲懒、怠惰、不思进取,惹怒天烈道君。他命元黎道君挥剑斩道,破种民仙格,禁凡缚灵,立劫运试炼,以勘磨普眾道心。唯有初境修行圆满,才可恢復仙籍,受三天符命。 “好啦,我能跟你一样走完九重登仙路,就比其他走捷径的种民强多了。” 上有天规,下有方策。虽然天烈道君法度严厉,但种民在漫长岁月演化下,创造各类捷径成仙之术。在六大道君已经离去的当下,就连元黎道君留下的劫数试炼,都被群仙勘破。 成仙?何须修炼,一颗丹药足矣。 渡劫?何须仓惶,一道符籙足矣。 …… 万年岁月间,在天维玄网帮助下,符士、丹士、阵士等仙职者研究不下上百种成仙渡劫的方法。 从传统的羽仙丹、升仙符,到“擬化道基”的仙身法宝、以阵法进行祭祀的“回仙灵阵”…… 在上百种成仙方法以及仙宫黄庭的大力推广下,成仙入道已是周天种民十分普及化的一步。据三十年前的六通界种民人口普查,受籙成仙者占全体国民的十分之一。 三百亿在册种民的十分之一,就是三十亿正位仙人。 哪怕这三十亿仙人里,十之七八都是杜绝前路,无法更进一步的存在。但剩下的那些仙道菁英,也足以惊艷往昔六劫,为已经离去的道君们奉上一份优秀答卷。 吕泽:“那些用外道羽仙之辈,只是为了更长久的寿命,更长久的青春。与你我这般追求大道之辈,如何比较?你若自甘墮落,把自己和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平白浪费一身天赋。” 六通界,又作维天六通仙界。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世界。作为六位道君联手打造的仙界,有六位道君传下的无上仙道,有上百道真传下的无穷妙法。在这样的世界里,不把目標放高一些,岂非浪费这场造化? 郁海元打了个哈欠。对好友的念叨,早已习以为常。 再说,以他的天赋和资质,受籙不是手拿把掐? 一百岁的赤籙仙职,放眼诸地仙境,也算天才吧? 他这辈子说不得还能超越父母,成为清山境难得的太虚仙师。 第2章 仙职道途 “好啦——”耐不得吕泽说教,郁海元举手投降,果断转移话题,“晚上戌时,我从家里出来。你届时与我匯合,老地点……咱们一起逛逛。然后参加我的庆生宴,我请了不少人,大伙儿直接通宵!” 这是早就说好的计划,吕泽自不会反对。 郁海元陪著吕泽在路口观察行人,好一会儿觉得十分无聊。 但他很清楚,吕泽精通卜术,观察往来路人对他提升卜算能力有益。所以,他便一如往常,跑去路边茶饮店买来两杯“红桃玫露饮”。 二人一边喝饮子,一边观察路人,不时閒聊几句。 “对了,你的仙职想好了吗?” “嗯。不出意外应该是『方士』或者『术士』。你確定是『天烈力士』了?” “自然,这可是天烈道君传下的本家。” 六通仙界的修行法门,在传统吐纳炼气、参玄悟道之外,还有一类全新的、由道君传下的“直路”。 锚定仙职,行道晋升。 即种民受籙时,选定一类由道君定义的“仙职”。只要按照道君们定义的职责本分,履行职责功用,便可晋升仙职,问鼎仙业。 比如六通仙界最常见的一类,天烈力士。这是天烈道君划定的道路。是一类擅长武斗的武修仙职。受籙仙职后,会得到道君赐福的神通,且可以修行此类仙职专属战技、功法。而这条仙职道路的极致,便是天烈道君的道君果位。 这个仙职的本职修行也很简单:战!斗!爽! 通过不断的战斗,磨礪武技,即可完成晋升。 这是一条由道君划定,直通道君的无上大道。 类似的仙职道路有很多:诸如玄化道君的造生灵士、万象道君的灵象道士、元黎剑君的天通剑士等等。在获取仙职的同时,会得到这条仙职道路的专属功法及神通。此外,每条仙职道路还有专属法宝、法术战技等等。 “的確,直指道君的仙职,的確是个好选择。” 吕泽轻轻一嘆,不免为自己的將来发愁。 他志向远大,奔著成仙问道而去。 可在仙职选择上,却十分犯难。 六大道君创造直指道君果位的仙职,隨后在歷代修行之人的开创推进下,衍生千奇百怪数不胜数的衍生仙职。有些仙职不说直指道君,甚至连紫籙仙业都走不通,只是一些前路断绝、无法转职的过渡仙职。还有一些仙职虽然大后期十分精妙厉害,却没有相匹配的前置仙职可供过渡。 吕泽目前考量迟疑的,是要不要选择后者。 “要我说,『阴符术士』这种大后期仙职,最好你还是等太虚之后再考虑。別一开始就选这种玩意。前期嘛,咱们可以从灵象道士、五行方士这类普及性高的仙职入手。反正——最终都指向万象道君的道果。” 万象道君,司天地万象之主,为天地立道,为眾生立约。 其设定的根本仙职为万象宗师(灵象道士的最终形態)。 上掌天星,下役鬼神,有呼风唤雨,操弄万象之能。 道常三劫时,道君多以“万象宗师”形象显化人世,教化普生。 而除却“灵象道士——上象仙师——万象宗师”道路可晋升“万象道果”外。这位好为人师、创立规则、罗列秩序的道君,还接连开闢好多条同样晋升“万象道果”的仙职道路。 用道君的话说:“道生三千,皆得万象”。 吕泽锚定的“阴符术士”,及作为备选方案的“五行方士”,都是通达“万象道果”的通天仙职。 阴符术士的顶点称作“阴符玄师”,五行方士的极致唤作“五宝灵君”。只是相较“五行方士”,“阴符术士”前期就很微妙了。 不仅太虚阶段没有二段进阶,幻神阶段的专属仙术也十分稀少。 五行方士在幻神阶段有金遁、木遁等五行遁术;有水凝、火炼等五行丹法;有木雷、水雷等五行雷法……这个仙职的配套道术、咒术能仔细罗列几百个。在各大体系仙职中,都属咒术繁多,体系完善的一类。 较於“五行方士”这种简单直白,无须过多思考的万象系仙职,“阴符术士”要思考的就多了。 阴符术士在赤籙幻神阶段,除被动神通外,只有三个专属道术:观天悟道、指物作符、阴行神游。 没有任何一个与战斗直关联的道术。三个道术的本质,都是对天地万象的研究。仅凭仙职战斗,阴符术士在前期可以说是战斗系垫底,几乎都被扫入生活系仙职。 而太虚阶段,绝大多数通天仙职都有二段进化,可“阴符术士”这条路线依旧是“阴符术士”,直到洞真境才会升华为极限“阴符玄师”。 玄者,道也。 玄师,即道之师,明道传法之仙。 “就算你在『幻世』对阴符术士有些研究。但『幻世』终究只是游戏,是天网模擬的灵境。在现实中……” 郁海元未尽之意,吕泽很清楚。 阴符术士太生僻了。 哪怕有他的“某些技巧”,就算他把“阴符术士”第一大阶段的九转修行,鼓捣出三大体系,上百种战法。就算“阴符术士”修行的各种疑难问题,他全部知晓掌握。只要上手,就有很大可能快速走到幻神圆满。 但这也只是一个不被大眾接受的冷门仙职。能交流、探討的仙职同伴根本没有。这註定是吕泽一个人在未来艰难摸索的道路。 其前景,还不如生活类仙职呢。 好歹那些仙职可以去找工作,阴符术士前期能干啥? 没地方要啊! “再想想吧。你我受籙还要等一等。” 吕泽对自己二人的受籙时机精打细算。四个月后的重阳节,才是自己二人受籙封仙的最佳时刻。 至於仙职抉择,还要再思考思考。 仙职道途宽广,走的人多。的確很有先手优势。但无法称尊作祖,只能给人家当徒子徒孙。 仙职被前人开拓的少,我亲自拓展道途。那就是自成一派。不仅有大气运,还能炼製辟道灵宝,自为祖师。 寧为鸡头,不为凤尾。 是许多仙人在仙职抉择上的一种理念。 寧可自己开闢一个新的仙职,获取气运灵宝,艰难前进,也不愿意在一条已经开拓许久的道途行走。 当今仙职万千,百齐放,便是因为那些“辟道之祖”在努力。 吕泽虽然不一定非要做“辟道之祖”,但“辟道之祖”“中兴之祖”的诱惑力,依旧很大。 在“阴符术士”这个仙职道途上,他在幻世已经践行的十分高远。可以说,只要选择这一个仙职,未来必是一方祖师,是中兴之祖。 因此,他一直在摇摆。 高收益,高风险,后期爆发。 平收益,低风险,平缓发展。 到底要怎么选呢? “哎……” 就如同吕泽无法理解郁海元的散漫,明明有著先天优势却对修行毫无兴趣。 郁海元也很不理解,放著五行方士、灵象道士这些堂皇大道,吕泽为什么非要鼓捣阴符术士? 尤其是他研究的“阴符术士”战斗方式,简直一个比一个阴间。 甭研究那些阴间战法啦!就算“阴符术士”的契合度跟你是最高的,远比“五行方士”这些仙职的契合度都高,能够在“幻世”被你玩出各种样。 但时至今日,有几个人愿意在“幻世”跟他切磋斗战啊? 你真不怕在现世选择“阴符术士”,回头被万象一系的仙人打死啊? 当“阴符术士”的中兴之祖,虽然气运宏大,但凶险更多吧? 道路往来匆匆,仙职话题很快被二人略过,继续閒谈其他事。 嘟嘟……嘟嘟…… 郁海元的潜英石简闪烁红光,传来一道通讯。 潜英石简,仙界的传讯法器,同时也与天网绑定,有辨明身份、便利修行、交易物资等等作用。 他低头一看:“啊——云芳给我传消息,父亲、母亲已经出关,我要回去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挥手道別后,吕泽的潜英石简隨之响起。 打开一看,上面是郁云芳发来的一条消息。 郁云芳,郁海元之妹。早年郁父郁母收养的孤儿。 微微一怔,望著前方离去的背影,吕泽默默给郁云芳回了一条消息。 “知道了。” 之后,吕泽没有在道路久留,很快回家。 比起郁家作为当地豪族,坐拥数道灵脉,灵山仙峰无数。吕泽出身普通,和许多种民一起住在长云集。 这是一片在连绵青丘中的种民聚集地,灵脉强度远不如郁家。但此地种民颇为爭气,在附近八十集地中,走出的仙士数量排在前列。 山峦叠嶂,青波伏起。映衬橙红夕光,显得格外迷人。 但此刻的吕泽无暇山色,穿行夹山大道,脑中不断思索郁云芳的那条通讯。 要不要直接告诉郁海元呢? 亦或者…… 算了,还是谨慎一些吧。 走过夹道,前方传来一阵喧囂。 夕阳下,晚市早早出摊。各行各业的种民带著自己採集的芝草薇菜、酿造的琼浆甘泉来集上售卖。各色炫彩流光在摊位闪耀,十分绚烂夺目。 思索自己眼下无须採买,遂绕过街道沿著田边小路向家慢行。 “小吕回来了?” 抬头一看,远处金色麦田的主人跟他打招呼。 麦苗粗如杉木,高有三丈。穗实硕大如桃,簇簇绵绵。眾麦连成一片,犹如林海般隨风摇曳。 “嗯,张叔,我回来了。”吕泽笑著和张宲打招呼。 张宲,仙业九品,其仙职为先稼道士。 这是一个与种地、农耕有关的仙职。只要种植仙谷作物,便可履行仙职道途,从而自这条仙职道路汲取命宿之力,不断提升仙职强度。 这是六道君之生主——玄化道君点化的仙职。 原本,这个仙职在玄化体系下,上限潜力止步幻神,只有赤籙强度。想要继续上进,必须转职其他上位仙职。 但七千年前一位先稼道士经过多番专研,创造诸多新型仙谷稻禾后,强行把这个上限赤籙的仙职抬入青籙,拥有直接晋级的仙职——上稷先农。 张宲憨厚笑道:“我这边刚刚收穫一批『云香玄米』,回头给你送点。” “那就多谢张叔——对了,明天有雨,张叔注意些。” 种民生来便能吞吐灵气,十天饿九顿不成问题。 但作为玄化道君造物,他们同样受到道君法度以及仙界法则制约:如果长时间不能补充仙界灵源,那么青春常驻的种民会逐步衰老,身体会散发恶臭,力量会不断流失……最终迎来天人五衰,並在漫长的衰败中,犹如颓废地等待寿命终了。 为防止那种悲惨情况发生,种民一般会服食玉露仙果、灵谷金丹。 数万年演化下,种灵谷、仙果,以便快速补充灵源,保持青春,这已经是种民们默认的生活方式。 当然,有仙术辅佐耕种、养殖,效率自非凡人可比。长云集只需两三位先稼道士、灵耕术士,就能轻鬆解决整个长云集的饮食问题。 毕竟,仙界灵谷的產量太高了。 让农业仙职者头疼的最大问题,是產能过剩,导致整个农系仙职后继无人的尷尬窘境。 “哦?又要下雨?成,我注意些。我下一批种植的『云火仙谷』可不能沾水。对了,回头你记得跟刘婆子也说声——算了,我去吧。” 刘婆子,是长云集的织女。 织女仙姑也是一种仙职。顾名思义,与纺织有关,同样来自生君。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仙职”。 当今六通仙界的上万种仙职,至少一半出自玄化系、万象系。眾多和生產、生活相关的仙职,都绕不开生主、象帝。 毕竟天烈道君、元黎剑君传下来的仙职只有战斗系。冥主、时主的体系又过於晦涩、神秘。世人最为推崇、接受,且与种民生活息息相关的,一个是作为眾生造父的生君,一个是作为森罗万象缔造者的象帝。 噹—— 莫名的,吕泽耳畔响起古朴的钟声。 道音幽玄,好似自亘古之初,顺时而来。 他面色一紧,飞快与张叔道別,匆匆回家。 道钟感召,又是在催促自己进入命宿之间呢。 …… 推门进家,壁上、顶上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可再如何明亮,也难掩房屋的冷清。 吕泽从小隨母亲长大。可就在几年前,母亲自感大限將至,遂放弃修炼,自行將后事处理完毕后,通知在黌舍寄宿的吕泽回来。二人简单见面嘱託几句后,其母便自行兵解,往泰明转轮洞天,转生轮迴去了。 自那之后,家中便鲜见人气。直到近日,元枢黌学忙著新建宿舍,构建阵法,他才回家暂住。 踢掉鞋靴,他赤足来到一座镜墙前盘坐冥思,意识隨著越来急促的钟声,来到一片星光绚烂之地。 繁星明烁,匯聚密集而璀璨的银河,在上空蜿蜒盘旋。不时有星华划过,留下一道急促而耀目的流影。绚烂辉光下,这方空间越发神秘而幽玄。 噹——噹噹—— 莫名的钟声迴荡在这方时空。宛如天道在低语,传颂亘古之初的古老秘密。 此乃命宿之间,是仙职抉择之地。 是每一位晋升者,都必然窥见的神秘空间。 六座光辉璀璨,形象各异的大道门扉围成一圈,把吕泽团团包围。 每一座门扉都篆刻著道君所遗印记。顺著目光眺望,每座门扉之后浮现无数命宿星宫图案。 赤符点亮命宿,青籙演化星宫,紫籙创造属於自己的星空。 有传说,將仙职与星路结合的方式,来自象帝。那位陛下在仙职体系之前,曾经想要缔造一种诞星升仙体系。奈何其他道君態度冷淡,反响全无,象帝只得將自己的得意之作融入仙职体系。 …… “宏毅坚勇,力不可催。在坎坷艰难的漫漫仙路,唯坚毅与勇武不可或缺。” “万灵之始,眾生之源。唯造物与慈生者,可入仙之极。” “追求真理之人,寻求万象背后隱秘的智者……唯有智慧,才是仙途的根本。” …… 重重声音在耳畔迴响,吕泽努力屏蔽道君遗音。 道君们虽合力开闢仙职体系,但对授予仙职者,却存在诸多分歧。 大道坎坷艰难,何人、何等心性才能走到终点? 天烈道君曰:毅勇。 唯有大毅大勇之辈,才可走到巔峰。 玄化道君答:仁善。 唯有心怀仁善之辈,才能在大道路上走至终点。 万象道君曰:智慧。 幽幽道玄,莫测高远。唯有智慧者,可勘悟奥妙。 元黎道君答:心灵。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唯有至真至诚的心,才能窥见道之根源。 宙阳道君曰:忘情。 仙居於山,超然世外。唯有出尘超脱之心,傲然俗世之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可为仙。 转轮道君答:平等。 仙亦为人,眾生之灵一应平等。傲慢自负者,不可为仙。唯谦卑虚心,平等眾生者,可悟彻大道。 …… 简化而言,六大道君以六种截然不同的道途,引导不同理念的修士走向各自的道路。既是对后世之辈的提携,同样也彰显六大道君的理念之爭。 第3章 周天种民 耳畔遗音绵绵不绝,吕泽暗自思忖:“罢了,我既然已经锚定,索性直白一点,闭合其他五门,择定万象一系。” 阴符术士也好,五行方士也罢,都属万象道君一系。 论及六道君理念,吕泽虽然不认为“智慧”是仙道之唯一抉择,但其他五位道君的道路更不契合他。 目光眺望天烈道君的门扉。 “毅勇之人,可进此门。力量,是修行大道不可缺失的一环。” 那扇属於天烈道君的门扉缓缓展开,后面彰显眾多与吕泽契合的武斗仙职。破法玄士、裂天术士……一个个迥异的命宿图案在门扉之后飞旋。 在这位精通卜术的少年眼中,他看到自己在天烈道路所践行的未来:移山倒海,擒拿日月、开天闢地……那是一尊有著无边伟力的大能。 然而终有一日,这尊大能在战斗中力竭,身体化作河山天地,精血滋生无量神魔。 “虽有无上神通,但毅勇之路,非我所求。” 呵呵噠,神通不及天数……在我这样的卜士面前,神通再高明也扛不住天劫杀运啊。 吕泽轻轻一拜,天烈之门徐徐闭合。 隨后,他看向另一扇青光渺渺的门扉。 玄化道君慈悲眾生。他认为仙力、仙法应为眾生缔造福祉。他引导的修仙者,多为侠义慈悲,为眾生奉献之人。少数特例,也要求极具创造之力,方得“造父”青睞。 “万灵之始,眾生之源。礼讚眾生与万物之慈父,引导我等走入无上妙道。唯愿仙道永昌,普生皆为仙灵。” 颂歌迴响,无数信眾讚美生主宏愿。 门扉缓缓开启,在这无边恢弘的道门后,有一大堆归於生君、造父的仙职。 造生灵士、灵耕术士、先稼道士、土木力士、天轩灵士、悬壶道士、慈恩术士……种种与创造、救护有关的仙职出现。 同时,数座与吕泽自身契合的命宿冉冉升起。 造生灵士、天轩灵士、金匱药士、紫囊毒士等等。 只是—— “生主宏愿虽然宏大,但我这位生主的『不眷者』,还是不凑热闹了。” 济世救人的悲悯、仁慈,他可能缺一点。但生主要求的创造力,他绝对不缺。生主造父也是一尊偏爱聪慧之人的道君。只是比起追求真理的象帝,这位道君更喜欢把智慧施於“用”,而不是“知”。 关於这一点,吕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然而——生君作为六大君中最喜欢赐福的存在。无法接受他的赐福,意味著在玄化系仙职进阶,会有许多麻烦。 生君对本系仙职的种种赐福便利,他一个也享不到。 吕泽遥遥行礼后,这座门扉隨之闭合。 …… “剑乃护道之器,剑乃辟道之物,剑乃心之显化,剑乃劫运之体……以诚待剑,剑必以诚相报。” 这座门扉由无数剑气凝结。 肃杀、凛然…… 当剑光门扉推开,里面涌现数不尽的剑意、剑道。 法剑、力剑、杀剑、快剑、心剑、慧剑…… 元黎之主號称一切剑道的主宰。也是六道君中,唯一一位以器物开闢根本大道的存在。 可这位剑君真正推崇的,並不是剑,而是心灵。 他认为,人世最珍贵的財富,在於心灵。 是品德,是真诚。 对他人诚实,对自我真诚。 唯有诚实面对自我,才能演化属於自己的心剑,並以此剑斩破万道。 剑,是心的延伸,是守护心灵的武器。 在这座门扉后面,与吕泽契合的太阴剑仙、符剑豪侠、无形剑仙等仙职出现。 依旧是遥遥一拜,门扉闭合。 …… “一只眼睛篆刻歷史,一只眼睛锚定未来……穿越过去与未来,唯有时光永恆不变……超脱者、记录者、探索变革者、坚守不变者……可入此门。” 时光长河环绕神门,过去与未来在门扉交织,一切时光流转於此。 此乃宙阳道君垂跡。 岁主,时王,一应时光的主宰。作为冥主的兄长,这位司掌时光的存在是六道君中最神秘,存在感最低的。他便宛如时间本身,无处不在,却无跡可寻。无处有在,却处处有痕。 岁主偏爱出尘之人,他认知的仙人超然物外,太上忘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站在山上,记录歷史,预测未来。 岁主赐福麾下每一位眷族,冥主亦尊重兄长的追隨者。在时光的伟力下,时主眷族可以將青春维繫至临死的最终一刻。 时间无声,仙人长生。岁月无情,仙人忘情。 “这一位的道路,我自然是不会选择的。” 那份超然世外、太上忘情的心性,年纪尚轻、阅歷尚浅的吕泽万万做不到。 回归修仙本身,修仙是为了什么? 权利?力量? 名利?救人? 长生?享受? 真理?知识? 此刻的吕泽,並没找到真正属於自己的道路与志向。 但他很確信,自己不是只为了长生而长生。他的心里,既不追求力量,也不追求名利。而他也没有慈恩眾生的伟大胸怀,或者超然物外的不动之心。 他所能感受到的,是那颗熊熊不息的野心。对无上道果的渴望与追求。 来此仙界一世,何不把目標定高一些? 因此,岁主馈赠的青春不老,对此刻的他毫无吸引力。说到底,他连种民的成年標准都不到,现在谈论永葆青春,有点太早了。 礼后,门扉闭合。 时光无声,静默记录这一抉择。 …… 目光流转在黝黑门扉上。 幽冥鬼气缠绕神门,上面篆刻两行话语。 “生命存在种种不等,但唯死亡平等拥抱一切。 “在万物永眠者的眸光下,一切生灵皆应安息。” 冥主,六道君中唯一一位以女性姿態君临人世的存在,岁主的妹妹。 兄妹二人在其他四位道君之后降世,以轮迴大道推动宇宙运转。 岁主在阳,演化四季昼夜的时序。冥主在阴,庇佑眾生灵魂的轮转。 冥主对仙职者的要求是平等,是包容。一切不被其他五位道君选中的仙职者,都可以在她这里获取仙职。 门扉开启,这边彰显的命宿更多。 毕竟吕泽在“神虚幻世”游戏里,行事风格有些“阴间”。所以转轮一系的仙职对他契合度极高。什么白骨道士、役鬼行者、噬魂幽士…… 吕泽目光在“役鬼行者”的命宿上驻留些许,依旧对门扉轻轻一拜。 门扉闭合,他看向唯一还闪烁华光的道之门。 御临万象之帝,掌控乾坤之君,世间森罗秩序的缔造与维繫者。 与生君並称两大显君的存在。 “仙路漫漫,奥妙幽玄。唯有智慧洞察真理,唯有智慧问道求真。一应追求真理、寻求大道之善士,可入此门。” 门扉后面,万象宗师、阴符术士等等与吕泽息息相关的仙职命宿升起。 接著,其他命宿逐一点亮…… 如果说,冥主仙职只是因为契合度,而显化的稍微多一点。 那么眼下,万象一系的仙职,自十二通天仙职以下,仙职道路悉数彰显於吕泽面前。 此道与我有缘! 莫名的,吕泽想到这句话。 凝视这扇门,他將自己的一缕精神化作烙印投入门扉。 但具体选择哪一条仙职,眼下吕泽尚不做决定。 庸庸碌碌,跟著前辈道路埋头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凤尾”。 还是补全道途,当一个奋进开拓的中兴之祖。 来日,再慢慢思量吧。 礼拜后,吕泽受钟声引导,脱离命宿之间。 …… 悠悠睁目,静望镜墙中的少年。 看到镜中悲催的身高,吕泽惆悵一嘆。 “生主啊——” 作为“生君的不眷者”,自己还要等三十年,才能真正成年。 为什么? 为什么“成长赐福”那么广泛,绝大多数种民都可以用,可偏偏我不行呢? 仙界种民为玄化生君造化,降生时身俱金肌玉骨。稍微长大一些,便自动吞吐元气,炼精入道,体魄惊人,可承六君传承,弘扬大道。 只是受造人法度、仙界法则限制,种民成长与普通凡人大不一样。 罗天种民计三百寿,依次由幼童、少年、青年、壮年、老年五阶段成长。每个成长阶段为一甲子。换言之,要度过六十年的孩童期,六十年的少年期,六十年的青年期…… 因时间过於漫长,五阶段划定不合理,曾经的先民向生君祷告,最终换来一个能自由成长的赐福。 “只要在二十岁时向生君祷告,即可跨越时主的岁轮,在不影响心智的情况下,快速从幼童拔高为成年人体態,並把自己的容貌长久固定在青年期,维繫上百年光阴,然后缓慢衰老……” 绝大多数周天种民,会选择“生君赐福”以快速成长。 只有少数群体,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缘由、处境,仍选择顺从岁轮、自然成长。而吕泽是这少数中的更少数——他的身体无法作用“生君的成长赐福”。 所以,吕泽纵然很喜欢生君系的许多仙职,但绝对不会考虑生君一系的仙职。 而为脸面,和避免被欺凌、排挤,吕泽明面上的说法:他是隨母亲修炼一种需要依靠“岁轮”的特殊仙术,必须让身体自然成长,不能揠苗助长。(岁主、冥主乃至部分象主、力主、剑主的行道者,为保持自身道途纯粹,会主动拒绝生君赐福。) 目前,吕泽岁有三世(一世三十年),才艰难走到少年期中段。对照地球人年纪,他目前处於青少年时期,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接下来,还需要漫长的三十年,才能成长为地球人的二十岁体態。 不过—— 只要更进一步,种民受籙封仙的那一刻,即可拥有一次改变外貌的机会。 然而问题在於……吕泽已经把罗天种民最艰难的前六十年熬过。硬生生憋了数十年的矮子,如今已经成长到青少年。接下来再如何调整,意义也不大。 提前让外貌年长两三岁有意义吗? 受赤籙后,自己的衰老本就会进一步延迟。 多出来的几百年寿命,大多数都会添加在自己的青年与壮年阶段。提前调整意义不大,反而因为失去“自然成长”这一特性,导致某些涉及轮迴、生命的仙道秘术无法学习,对自己多了一种限制。 当然,吕泽未必会专门研习那些条件特殊、苛刻的仙术。但自己学不学是一回事,能不能学又是另一回事。 “再忍忍,再忍一段时间就够了。” 同时,吕泽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生长赐福很好嘛? 只长身体不长脑子,有什么用? 一群青年肉体,幼童大脑的智障,平白让人笑话。 生君赐福看似美好,但“成长赐福”只针对外形,无法改变心智。 这是生君对时主、象帝的妥协。 对於“天人种民”,六道君有各自的想法与设计。 依照其他五位道君的要求,生主缔造最初的罗天种民。作为造父,他对种民最宠爱,给予“生而为仙”的仙格,快速成长的“生长赐福”,以及绵长悠久的“不死祝福”。 只是这最初的种民,虽然满足其他五君的主要要求,却又出现让其他道君们瞧不上眼的缺点。在六道君彼此声討,指责中,恼怒的天烈道君命元黎道君出手,削去与生俱来的仙格。象帝、岁主隨后迫使生主修改“成长赐福”。冥主將一眾不死者打入轮迴,並赠予同等规格的诅咒。 妥协后的生长赐福不涉及心智成长。且伴隨时光流逝,在赐福的最后几年,受祝者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快速衰老,最终魂归冥主怀抱。 但即便受到诸多制约,生君赐福能快速跳过少年期,也让眾多种民广为追捧。生主离去数劫,信仰仍稳居六大道君魁首,除“人人为仙”的无上宏愿外,这个关乎种民生长的赐福功不可没。 叮噹——叮噹—— 寂静的房屋,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看著墙壁上的相风计辰钟,目前已过申时。 “还是先把礼物备好,然后是卜火石盆、百符玄杖……”吕泽起身收拾东西。等一切准备就绪,他开始筹备晚上的计划。 第4章 神匠御手 咚咚……咚咚…… 次日大清早,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吕泽,你在家吗?” “快开门啊!” “郁家出事了!” 睡梦中,吕泽被外面的叫喊声惊醒。 看著衣衫不整,昨夜忙碌到合衣而睡的自己,他快速往身上甩了一个“净容咒”。然后,飞快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石盆。 仙火已经燃尽,唯有一点漆黑余烬。 轻舒口气,他快步从躺椅跳下地,往大门跑去。 开门。 外面是一位比他高两头的青年壮汉。这是吕泽和郁海元的同学。和吕泽、郁海元这样自然成长的种民不同,裴安早年受“生主赐福”,早就成长为青年体。 见吕泽开门,他急吼吼道:“你怎么才开门?知道么——昨夜郁家出事了!” “嗯?”吕泽满脸错愕,一边让同学进屋,一边询问情况。 “郁家主宅,玉林仙楼在昨夜发生一场大爆炸。” “大爆炸?你怎么知道?” “昨夜……你俩没去庆生会,把我姐她们放鸽子。气得我姐回来把我臭骂一顿。我本打算跟郁海元联络,但怎么也联络不上。你也是——联络不到。” 裴安满脸惊慌:“於是我自己跑出来找你们俩。半道,看到大批游神亭的人冲向玉林峰。我偷偷跟上去看了——玉林仙楼炸了!” 玉林仙楼,郁家主家的道场仙居,也是他们一家四口目前居住之地。 吕泽目光微沉。 “对了,你俩昨晚怎么没去庆生?” “本来要去的。但后来修炼玄术,不知不觉就天亮了。”往书房方向瞥了一眼,吕泽面色不改地掏出石简。 “——咦,那傢伙按常理……昨晚见我没去,应该来找我的?” 吕泽设法联络郁海元。 但此刻,那边没有回应。 裴安:“没用,根本联络不上。” 他欲言又止,又吞吞吐吐说:“我……我听说,郁家……郁家可能死人了。” 收起石简,吕泽飞快道:“裴兄,快,带我去玉林峰!” “嗯,好——” 两人出门,直接登上裴安的飞车。 这是一辆常见的“璇璣车”,应北斗七星,合阴阳枢机,乃裴安亲手製作。平日只需吐纳星华,即可疾风驰云。 二人上车后,裴安喊道。 “玉林仙楼。” 车上璇璣盘自行转动。七枚玲瓏剔透的银珠不断在盘面转动,平衡方向。並在天网导航路线下,向玉林仙楼疾驰。 仙界疆域辽阔,仅一境之地便有百万里。 若依靠普通遁法、神行术,吕泽半日都未必能赶到玉林仙楼。即便有璇璣车加速,也需在云道天路飞驰半个时辰。 裴安偷偷观察吕泽神情。 却见少年侧过头,目光一直眺望车外云路。 云气蔼蔼,天路云道来往各式各样的飞车、仙舟,其中不乏龙舟凤輦。甚至还有不少制车匠人们聚在一起封锁道路,比赛测试新型飞车。 吕泽出神望去,意识越发涣散…… 而这举动落在裴安眼中,让他很不好受:哎——想必他也很焦急吧。毕竟我们班上,他和郁海元关係最好。 再想到自己前往玉林仙楼前,因为姐姐打自己,还对这二人骂骂咧咧,满心抱怨……我真该死啊! 愧疚下,裴安极力想要安慰吕泽。 “你——你別担心,郁海元肯定没事……应该……可能吧……”语气越来越弱,见吕泽看过来,他赶紧打开音盘,悠扬琴声缓缓响起。 “来,我们听歌吧。你想听什么?我的音盘和天网连接,你想听什么都行。” 吕泽笑了:“这首大风歌就挺好。” 隨后,他仔细打量璇璣车。 “你又对『七星璇璣车』改造了?” “嗯。虽然不像你们一样迈入极境,但我確定自己未来的目標是『神匠御手』。”说起自己的仙职道路,裴安脸上多出几分异样神采,“我重新调整动力源,在原本七个元能仓外,又重新添置两个小型备用仓。即便动力丟失,两个备用仓也能紧急操作。” 说起自己专长,裴安滔滔不绝。 吕泽在一边默默听著。 神匠御手,生主一系的通天仙职。 只是—— “裴伯父同意你受籙这个仙职吗?” 脸色一顿,裴安情绪冷下,语气低落: “再说吧。反正仙职道路是我自己的。如果他不同意,我……我就离家出走!” “倒不用这么决绝——这样吧,回头我帮你寻一些手艺活。你边赚钱,边养车。如果能打造『四象车』『金乌车』。相信伯父不会继续反对你走这条路。” 神匠御手,並非玄化道君亲自创造的通天仙职,而是在三万年前,一位姓赵的仙人升华而来。顾名思义,这个仙职的道途就是造车、开车。 別说曾经在那个风气死板保守的道隱三劫。就算是文明开化的当今,神匠御手也不被大眾看好。即便——这是一个大道通天的紫籙仙职。 “哈哈……如果我真炼成『金乌车』。直接把三足金乌摆在我家门口,我爹肯定嚇得不敢出门。” 裴安不由得,想到这一行老祖宗元熙君当年的做派,脸上笑开了。 曾经,有许多真君、天王瞧不上“元熙君”这位造车出身的真君。元熙君也不惯著,索性把“日舆”拉车的十只金乌送到对方洞府,议论当即烟消云散。 制车匠人的极致——“神匠”。能以道为材、为绳、为乘……元熙君的晋升,便是创造十只金乌鸟拉车,以及缔造一位驾驭日舆的太阳女神。 他的道果,也是他的造物——大日神舆。 那是大日之道的升华。等閒修行纯阳、大日道法的真君,都不敢说在此道造诣胜过元熙君。 谁说大日之道只能打坐吐纳,修炼太阳真火? 我缔造大日金舆,同样在修炼大日之道。 而缔造大日金车,创造太阳女神、大日神鸟的行径,契合玄化道君的造化大道,自然能升华为通天仙职。 吕泽哑然:“摆在家门口,你打算把自家都烧了么?不用培育金乌鸟,你只要能製造一辆日輦,就能让伯父通融。说到底,这是一条真正的通天仙职。伯父所担心的,只是你不学好,一心浪荡飆车罢了。” 神匠御手,是造车、开车的仙职。 匠,是造车。 御,是开车。 但这里的“车”,不仅是天上飞驰的车輦,更多代指“道之器”。 吕泽缓缓道:“车,是行走在道路上的器,是开闢全新道路的器。而道路,不仅是肉眼可见,在地上、在天上的山路、云道。更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道途。 “驭车行道,就是在我们的道途不断前进、开拓,直至大道终点。” 伴隨吕泽话语,裴安眼前恍惚出现一条不断延伸的道路。而自己正站在一辆银色飞车上,不断衝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突然,他前方出现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自觉,他回想起父亲的谩骂,想起母亲的委婉劝说。 神匠御手。 造车,开车。 这条狭窄、一眼看到头的仙职,真的適合自己吗? 犹疑、惶恐、不安……种种负面情绪匯聚的潮水在悬崖匯聚。 但这时,吕泽的话忽在耳畔响起。 “造车,是打造道之器。驭车,是操纵道之器前进。二者缺一不可。 “不会驭车,那就只是一个为他人打造『道器』,为他人作嫁的匠师。 “不会造车,只懂肆意狂飆,豪放奔驰。最终没有道器承载,只会在仙途道路撞得头破血流,尸骨无存。 “前者是生活系仙职,后者是战斗系仙职。 “二者合一,御『大道』为『战车』,才是真正的『神匠御手』,也是元熙君升华仙职的道路本意。” …… 裴安逐步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著脚下飞车,银车逐渐变成璇璣车模样。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拉起凭空出现的韁绳轻轻一扯。 璇璣车前方驀然出现一头闪耀天马,驮著星輦从悬崖之上高高驰过—— 轰隆! 飞车冲向悬崖对面。那一剎,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障碍,被璇璣车撞碎。而匯聚的种种负面情绪也已被他拋之脑后,垂入深渊。 …… 坐在车內,感受狂风呼啸,吕泽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瞬间攀升至顶点。 微微一笑,吕泽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握紧扶手。 “谢谢。” 裴安缓缓睁目。 他的气息趋向於寧静。 极境。 源精大境第九重圆满的特殊称呼。 不同於那些以各种捷径秘术,揠苗突破的种民。这种脚踏实地,踩著圆满之境受籙仙职,才是最传统,最无后患的登仙路。在古早的,没有仙职体系的仙道修行时代,源精极境是天才们的必要条件之一。 “吕泽,谢了。” 不得不感谢。 如果不是吕泽开释,自己修行至圆满,可能还需三五年。而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因为和父亲爭吵影响道心,或许……或许会彻底放弃这条自己所喜爱的道路。 “谢就不必了。” 吕泽盯著璇璣盘上,逐渐失去摇动的玲瓏银珠。 “谢我之前,你快点重新操控璇璣车,用紧急动力吧。” “啊?” 裴安低头一看。璇璣银盘上面的动力標记图案,正越来越浅。 象徵阴阳五行的七个动力仓元能全数枯竭。 “等等,没动力了?不应该啊,我昨天刚刚充能——” “你以为,刚才突破的能量是哪里来的?”吕泽又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以应对开始不断晃动的车身。 “那你还这么淡定!” 裴安顿时醒悟。是啊,自己和璇璣车气脉相连。刚才突破晋升,直接把璇璣车的动力抽乾。眼下,璇璣车已经没星元了。 咔嚓——咔嚓——嗡嗡——咔嚓—— 璇璣车摇摆,因失去动能而无法在天路飞驰,裴安一声尖叫,赶紧手动操控璇璣盘。 嘭—— 璇璣车彻底熄火,从天路向下坠落。 吕泽抓紧车身,神情依旧淡定。 怕什么,我刚才推算一番。有惊无险的局面,你能解决。 甚至在飞车疾坠途中,他还有心思观察云海风光。 从白光闪耀的天路云道,砸入一片浓云密布的雷云带。 砰砰—— 裴安快速打开“左辅”、“右弼”两个备用动力仓。 两道星光从飞车后仓升起,化作两道流星托起“七星璇璣车”,从雷云带重新升入天路带。 又经过一段云路,裴安鼓足力气把璇璣车开至天路云道上的休息区。 那是一座充斥流光、祥云的玉台。 甫一靠近这座宽阔的流云飞台,诸色流光主动飞向璇璣车,七个星仓开始自行回能。 在天网付帐后,裴安收起石简。 “璇璣车动力恢復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先等等?” “嗯。” 吕泽下车,站在飞台边向下俯瞰。 浓云翻滚,雷蛇穿梭。 果然下雨了啊。 算算时间,如今还在辰时,下面的云雨还没结束呢。 “抱歉,抱歉。”买了两杯桃汁的裴安快步走过来。 “没事,別担心。待会儿,我加强动力,火速前往玉林仙楼。” “嗯,不急。行车安全最重要。” 一边喝著温润酸甜的桃汁,吕泽一边漫不经心看雨。 “郁海元不会有事的。” 你对他这么篤信? 啊——对——对啊—— 裴安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是“黌学卜术第一”。 郁海元的吉凶福祸,他能算不出来? 在吕泽影响下,他心情也安定下来。 是啊,死人什么的,说不定只是谣传吶。 “那咱们在休息区吃点什么?早食,你还没吃吧?” 吕泽目光看来,他訕訕笑著。 “行吧,不吃就不吃。” “眼下,我可没吃饭的心情。” 理解,理解。郁家出事,郁海元生死未卜。就算占卜出来答案,可到底不放心。 “对了,吕泽你对飞车也有研究?” 裴安突然想起,刚才“化道破境”时,耳畔莫名响起吕泽的话。 “略知一二。” 曾几何时,吕泽也对“神匠御手”有所好奇。 说到底,一个能开闢“洞真紫籙”的仙职。道途再狭窄,又能窄到哪去? 旁人嘲讽此道狭窄,至少也要等他们把自己的仙职晋升紫籙,列洞真之妙,受三天位格,才有资格嘲讽“神匠御手”吧? 饮了一口桃汁。 “曾经,我也幻想自己行走这条造化之路。” 造物辟道,升华仙职。 这是最符合玄化道君理念的实践。 因此,元熙君不仅成为全新的玄化洞天大能,更为玄化系开闢一条看似狭窄,却前景通天的直路。 “元熙君不是打造一辆日舆吗?我想要打造一辆『月輅』——望舒月輅。” 与羲和金舆叫板的存在。 “月輅?以月光为核心动力,的確有前人尝试过——我记得图书馆有本书记载了只言片语。好像——好像只有图纸流传下来,没有真正打造出来。叫……叫常曦月舆。” “嗯,我知道。” 那本书,他也在图书馆看到过。 以十二只玉兔拉车,游走在时光之外,甚至有逆行光阴的伟力,威能不逊十大金乌拉扯的羲和日舆。 不过,那终究只是一张图纸罢了。 隨著年纪长大,吕泽对“生主不眷者”有了更深认识后,就对所有生主系仙职失去兴致。当年包括对“常曦月舆”图纸在內的诸多研究,都一併放弃封存了。 “裴安,你要选择神匠御手,最好趁毕业前这几年,多把机关术和炼器术学一学。你这两门功课,还是有些差了。” “嗯,我明白。” 制车匠人的基本要求,需机关术、炼器术、木工匠技、五行遁法等方方面面的高评价,难度比阴符术士也不差。 而且,这同样也是一个大后期的暖机仙职。 羲和日舆的確厉害,十头金乌堪比洞真级仙人,横扫一眾牛鬼蛇神。 可代价呢? 在赤籙阶段,这个仙职同样没有自保能力。唯一拥有的手段,就是造车。唯一战斗方式,就是飆车跑路。 裴安飆车技术绝对够了。 但造车嘛…… 基本功还要练。 第5章 我是凶手? 飞车充能完毕,裴安疾驰载吕泽赶来玉林峰。 这是郁家数代经营的基业,至今已有五千年。只是在郁海元曾祖父那一辈开始,郁家主支代代单传、玉林峰人丁稀少,往来也不算多。 吕泽二人赶来时,远远看到玉林峰削去半个山头,灵气滚滚外溢。他面色凝重,快速扫过现场。最终在山脚下看到呆立不言的郁海元。 见郁海元无恙,吕泽稍稍放心,快速走过去。 没有说话,轻轻拍著他的肩,表示安慰。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初母亲离开时,他也是这样陪同自己的。 只是比起自己,他肯定更悲伤吧? 父母以及义妹在一夜之间都没了。 而且,正好是他一百岁生辰。 吕泽幽幽洞望仙楼废墟。 昨晚引发的仙楼大火,如今已熄灭大半。但灵脉破碎,狂暴的灵气疯狂外溢,天空出现一个个巨型涡旋。那里积蓄的力量正不断扩散,引发风雨雷电,浓云密布。 这下子,我的天气卜算就有些不准了。司天台那头,不会打算扣我学分吧? 一边胡思乱想,吕泽一边走近郁海元。 感受到熟悉的气机靠近,郁海元缓过神来,低沉说:“吕泽,你说我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竟惹来如此大祸?” 郁海元双目通红,死死盯著已看不出原样的九重高楼。 吕泽低声问道:“伯父、伯母还有……还有你妹妹都……” “都不在了。” “那你可还记得什么?比如……比如看到什么人放火?或者……谁杀的人?” 郁海元默默摇头。 他的意识混沌模糊,根本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 当他醒来时,玉林仙楼正烧著熊熊大火……而他一个人倒在仙楼门口……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谩骂。吕泽微微皱眉,向那个方向看去。 一位天轩灵士正在教训几个学徒。 天轩灵士,玄化系的生活类仙职。也就是土木工匠,负责修建、维护仙府及各类仙宫建筑。 垫脚轻拍郁海元肩头,吕泽低声道:“我过去看看。” 示意裴安陪同郁海元,他快步走过去查看。 只见那位大汉正骂骂咧咧:“你们几个都看准了!封灵穴的基本活计都干不好,以后怎么晋升仙职?” 各类仙职的晋升有基本要求。天轩灵士这一行当,最基本的要求是手工活。 手艺活都不达標,还怎么拿仙职? “赶紧,去左前方那个位置扎『锁龙桩』!” 学徒们手忙脚乱,按照老师指挥,联合扛著一根三尺金柱插入方位。 柱顶雕刻龙首,末端锋锐如剑。 插入大地的瞬间,龙吟驀然乍响云霄。 一部分外溢灵气消失,周边暴动的灵气风暴有所缓解。 郁家是清山境八大势力之一,主家一脉挑选的玉林峰更是整座清山境难得、罕见的灵脉枢纽之一。 见灵压舒缓,老师傅稍微安心。 他被游神亭硬找来善后,心里也没底。 在这种地方,一个不好闹成灵气暴动,周围千里都要跟著遭灾。这责任,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赤籙仙士所能承担。 他隨后低头观测风水,计算下一个锁龙桩位置。 吕泽走过去:“师傅,玉林峰这边的灵脉阵势为『八门囚龙阵』,灵煞冲於惊门。如果要封桩,最好从隔壁两门动手。” 他手中多出一根“百符玄杖”,对地面轻轻一敲。两道金光升腾,迅速在大地流转,標记两个方位。 “惊门?”鲁楠满脸错愕,纳闷问,“好端端的,他家怎么这样布置?” 煞气走惊门,不是明摆著增煞添凶? 活人住这地界,不怕出事? 哦,好吧,已经出事。 “小兄弟,你確定是这个阵势?” “確定,我看过他家的阵法图。而且他家风水阵需……” 略作停顿,吕泽看向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两位游神。 灵觉隱约有感,这二人是冲自己来的。 “你就是吕泽?”两位日游神走来。 “是我。”八方灵风迴响,吕泽通过“风角术”感应这二人的针对。 “我们检测到,玉林仙楼有你留下的痕跡,我们怀疑你跟这件事有关,能否跟我们走一趟?” “我?”吕泽满脸错愕。 一侧的鲁楠更显意外,上下打量吕泽。 吕泽对老师傅快速吩咐安排玉林仙楼的善后事宜,並嘱咐道:“老师傅忙完,帮我跟郁海元说一声。我先离开一下。” 说完,他跟两位游神来到玉林峰另一边临时安插的游神亭驻地。 清风迴荡,看著前方的游神们,吕泽暗自嘀咕。 关於郁家的情况,他的確知晓一些。也打算挑拣一些能说的,儘可能帮忙將后续影响压到最低。可如今看来,貌似这些人来者不善? 游神驻地,已经有数十位游神开始忙碌维持秩序。有几个面善的游神目光往来,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担忧,却不敢多言。 这些游神多是平日和吕泽有往来的。看他们態度,吕泽更加明白,这一趟询问另有图谋。 “来来,这边——” 两位游神带吕泽走入一间钢铁浇筑的铁室。四面不透风,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排铁板凳。 “环境简陋,你不要多想。”一位游神冷冷说完,直接坐在椅子上,並示意吕泽坐到对面。 打量这地界,吕泽皱起眉头:“黄庭有玉律,询问有询问的规矩,审讯有审讯的规矩。你们直接把我往这种地界带,可有黄庭赤符?可有仙宫玉函?” 审讯室? 这可不是简单的諮询吶。 “论身份,我虽然还没缔结赤籙,但也是仙宫学子。要拿我审讯,应该先去黌学討来我家山长信函,再有两位老师陪同才是。” 为啥这么麻烦? 很简单,我未成年! 父母不在,无监护人的情况下,仙宫学府必须负担未成年仙学生的督导责任。 审讯吕泽,正规程序必须有老师在场。 可那俩游神完全不接话茬,右边那人笑眯眯说:“小兄弟別误会,这不是审讯,只是问询。仙宫治下种民,有义务陪我们进行询问。至於这间铁屋子——刚才也说了,情况紧急,设施简陋,你就多担待。” 说著,他把门关上。 咚—— 铁屋关上的瞬间,屋顶有一枚黄色晶体亮起朦朧黄光,在昏暗的环境下更添三分压抑。 一缕缕诡异的气息在铁屋內徘徊。 呵——灵侦叩心的秘术都用上了。 吕泽面上不语,右手藏在袖里捏“镇心印”,静看二人做派。 处於极境的他,或许在法力等方面比不上仙士。但比起术法手段,他可不怂。 “来来来,一起坐吧。” 那位游神向前走,推搡著吕泽坐在桌椅对面。 另一人掏出纸笔。 “昨晚你在哪里?” 吕泽语气平静:“在家修炼。” “有谁可以作证?” “我昨晚回长云集,有很多人看到。至於夜里……大家都在家休息,这谁能作证?总不成,有人不好好工作、休息,整天盯著我家,为难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吧?” 装作没听懂他的话,游神继续: “也就是没人作证?所以,昨夜有可能前来玉林仙楼。” “……” 把自己总结的话语记下来后,游神继续:“关於玉林仙楼有你留下的痕跡,你作何解释?” “这有什么解释的?”吕泽惊讶道,“我和郁海元是朋友,经常来他家做客。別说他家有我留下的气息痕跡,就连我的一些修行用具,都在他家搁著。” 游神手一顿,但还是继续往下写,只是再记录时,不免有些收敛。 “两位,你们既然用咒术探查到我的痕跡。难道不能寻找凶手踪跡?占卜——也可以嘛、” 另一位游神大声呵斥:“我们办事,不用你教!” 我们傻啊? 游神阴吏最初赶来玉林仙楼,就尝试用卜算、回溯、追踪三类仙术寻找凶手。 可一切结果都是“无”。 没有任何线索与凶手有关,探知到的情报一切为空。 灵气暴动乃至仙楼大火將一切信息烧毁,唯一留下来的,就是除郁家四人外,吕泽所留下的痕跡。 在这种情况下,不怀疑他怀疑谁? 不过,两位游神也是经常办案的人。观察吕泽身上气息便知,他没有杀过人。 但—— 郁家事大,有时候需要一个替罪羊,不是吗? 可考虑吕泽刚才透露的意思,他们又不免有些迟疑。 “对了,你的石简呢,我们要查。” 吕泽取出自己的潜英石简放在桌上,並主动打开八卦密码锁。 石简上的八卦图案转动,露出真正的界面。 左边游神快速翻阅通讯记录。 “你的往来通讯很少啊。上一条,要追溯到五天前?而且是郁海元的?” 还真是那位少家主的朋友? “没办法,我是学生啊,交际圈就那么窄。而且父母都已不在……平日里,跟同学一起在黌学,没什么需要通讯的。跟郁海元那条,还是晚上一起出去玩,他特意打过来。” 吕泽有些唏嘘:“按照我们一般习惯。在我修炼入定,忘记我们一起约定的时间后,他会传讯催我,或者直接登门。可我今早一起来,没看到他昨晚的传讯,还寻思他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出门——哪成想……哎……” “你跟郁家遇害三人熟悉么?你可知,他们有什么仇人?恩怨?” “我和伯父、伯母见得不多。尤其是近些年,他们在苦心闭关,爭取突破太虚境。也就昨日郁海元生日,他们才特意出关一次。不成想……”吕泽满脸悲痛唏嘘。 停顿后,他才又道:“至於郁云芳,她跟我就更不熟了。不说小我二十岁,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平日里在玉坤仙苑上课,跟我们黌宇校舍离得远,更没什么交际余裕。” 说话时,他小心瞥望头顶晶灯,而两位游神也在施法检察。 但术法督查下,吕泽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 游神们按照流程一条条问话,可吕泽心如止水,说话没有破绽,二人问不出一点东西。 这时,铁屋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年长一些的老游神。 他进来就喝问:“未成年犯法,本来就比成年人轻。只要你认罪,我可以视作主动伏法,额外帮你申请减刑。想来,也不用坐牢之类。赶紧签字吧!” 吕泽面色一冷,直接对眼前两个年轻游神道: “仙宫律法,问询是种民义务。但其范围、义务,仅限於配合询问消息。眼下,这就已经开始问罪画押?诸位是不是认为我这样的小孩子不通世事,就可以隨便坑害?嚇唬? “公文何在?玉函何在?没有赤符,你们就敢用喝问、逼供的铁屋,就敢直接上审讯手段,就敢让人这么上来斥问?” 吕泽起身,直接往门外走。 那年老游神阴沉沉喝问:“你做什么去?” “找你们上司,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管人的。” “不用去了!老子就是亭长!” 第6章 卜术替命 说完,李老头霸道地將铁门一关,把吕泽堵在铁屋。 吕泽不吭声,手中召出一根木杖。顶端冒出一个光球,將眼前发生一切记录。 嘭—— 旁边两个游神赶紧上前劝说,並主动作法打断吕泽的“光镜术”。 “按照规矩,不许录像。” “小兄弟別生气,我们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询问,只是询问,你別多想。” “小兄弟,你別为难我们俩啊。我们也是临时工啊……” 看著二人,默默掐算后,吕泽察觉天机,神色舒缓,往门口看了一眼。 “哼——我只是问话,你如果不心虚,怕什么!”李亭长负手踱步,趾高气昂走到吕泽跟前。 “知道么!种民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这是仙庭玉律!別以为你是未成年,就能不守法!” “哦,我也是未成年。” 嘭—— 铁门被人踹开,郁海元跨步进来。 扫了一眼屋內围堵的三位游神,逕自坐在吕泽身边的座椅。 “有什么事,当我面一起问吧。玉律在嘛,我也应该被询。来吧,让我瞧瞧你们怎么询问的。” 李亭长连忙色变,躬身諂笑:“公子怎么来这等地方?您……您是受害人,怎么能惊动您呢?” “如果因为我家有吕泽痕跡,所以他是嫌疑犯。那么我的可能性不是更大?我家各处不都有我的痕跡?至於理由——呵呵……假设我跟父母不合,激情杀人之类的?” 吕泽脸色一变,低声喝问:“你来干什么?瞎说什么!” 郁海元没理他,目光扫向眼前三人。 “来吧。昨晚发生什么,我再跟你们复述一遍?” “这……这不合规矩。郁公子,回头……回头我们登门请教。” “不合规矩?强行把我朋友拉到审讯室问话,好像也不合规矩。”郁海元冷淡说,“另外——” 他身上涌动一股猩红色气流,身后隱约出现一尊巨型法相。 “你受籙了?” 吕泽和三游神同时色变。 受籙与否,在仙宫黄庭拥有截然不同的待遇。 六通仙界有四大境,源精、幻神、太虚、洞真。 因种民乃道君造物,且是仙格被斩,在源精境修行十分便捷。加上“道基养神”的秘法丹药数不胜数。一般种民只要愿意奋斗,此生都可以混个仙职,得个受籙。 目前在册三十亿受籙仙士,才被视作仙宫黄庭的基石,拥有比周天种民更高规格的权限、待遇。 最明显的一个,是游神亭態度。 黄庭敕命的游神法职,位格介乎赤籙与不受籙之间。游神阴灵可以在种民面前作威作福。但碰到正经受籙的仙士,那就是乖乖当小吏的份。 名义上的平等,也是仙士看在仙宫黄庭的面子,以及泰明洞天那边的態度,对游神亭有些容忍而已。(冥主平等眾生,游神归入泰明,可受冥主系的正式仙职,赤籙位格。) 换言之,游神就是一种具备冥主仙职资格的预备役。 “来吧,问吧。不过,你一个小小亭长,应该没资格询问我。叫你家大人来。” 莫说拘禁幻神仙士,便是普通询问、盘查,那都不是小小游神亭的权限。任何一位仙职者的处罚,都需上报驱邪院,经灵官过问,真君盖印。 李亭长擦拭额头冷汗,急忙向外跑。 那俩年轻游神站在旁边,神情颇为尷尬。 郁海元没理他们,逕自对吕泽道:“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吕泽默默摇头。 郁海元继续说:“这事儿未必是这些游神的意思。背后可能是我家长老,或其他几个势力的手脚。想要试探我,或藉此逼迫我。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事牵扯不到你。” 虽然平日懒散,但郁海元也是家族培养的继承人,如何不明白郁家当下处境? 吕泽没有回应,默默將话题转移。 “你昨晚受籙的?” “我也不记得。今早醒来,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受籙。” “没用封仙台以及其他辅助东西?” 受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突破,更是一种大道抉择,要经过命宿试炼,升华大道。 可郁海元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试炼抉择。 一睡醒,就掌握了一个仙职——元魂力士。 根本不是他自己选择,而是天授的! 一个交映力主、冥主的特殊仙职。其被动神通“摄魂”,专门针对、压制鬼魂阴灵。 “我这仙职有些特殊……嗯,回头需要查资料……抱歉,没办法跟你一起突破。” “没事,我回头找別人一起布置双九重阳阵吧。” 不久,李亭长请来两位仙士。 游神亭的底层是活人兼职或阴灵册封。可游神亭高层,那一个个都是在仙宫黄庭真正登记仙籍的仙官。 按照品级,仙宫有真君、灵官、功曹三等,对应紫籙、青籙、赤籙。故也有人认为,仙宫黄庭的仙官体系是第七大系仙职。 真君之上,是仙宫主人六通仙王,今维天六通仙界的六洞七十二境共主。 功曹之下,是游神亭这些不入流的日夜游神。 仙宫黄庭便是依靠这三等五阶、百万仙官,统治六大洞天、七十二境及三百亿在册种民。 眼前这俩仙士,是驱邪院之下行察司的功曹,也是诸多游神亭的上司。 眼见两个少年人在铁屋里审讯,二仙脸色直接黑了。 左边那人一脚把李亭长踹飞,然后赶紧把二人请出铁屋。 好一顿安抚后,才简单询问几句,然后就把二人送走。 等他们离开,许功曹对李亭长的脸狠狠一抽: “蠢货——张家是本地大势力,你想著討好。难道郁家势力就小?还是你打算趁火打劫,趁著郁家內部动乱,分一杯羹?你也配——” 另一位功曹拦下同伴,冷声对李亭长。 “郁家这件事,你拿捏不住。日后有什么事情,让张家找我们谈。你们只管听令办事,不可自作主张。” 这时,他的石简发来一条来自行察司的通讯。 接通后,他声音恭敬:“孙哥,你找我?” “听说,你们把一个叫吕泽的少年抓起来审讯?兄弟,他犯什么事了?如果只是一些误会,给老哥一个面子如何?” 孙御,行察司的副司长,三品功曹。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那少年已经离开,孙哥別担心——” “我是不担心,但是先给你提个醒。他们山长接到消息,已经杀去你们那边,你们自己小心吧。” …… 郁海元带吕泽回到玉林仙楼这边。 鲁师傅已將外泄灵气锁死,同时这边也多出一群阴气森森的老傢伙。 每一个都是受籙仙士。 看到那些人,郁海元当即对吕泽道。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家里人来了。” 郁家除主家外,有五脉旁支。都是早年人丁兴旺时分出去的。五支脉各有长老,如今得知主家出事,纷纷赶回祖宅。论起辈分,郁家这些爷爷辈的大人物,郁海元自己都受不住。 看到那些老头子,吕泽颇感不舒服。 他和郁海元认识几十年,这些老傢伙倒也见过几次。一个个鬼气森森的,显然和郁家传承有关。 “要我留下帮忙吗?” 郁家主支数代单传,加上前几位家主“突发意外”。换言之,目前主家只有郁海元一人,势单力孤。 “不用。你先回去吧。铭泽——” 郁海元喊来一个青年。 比起郁海元、吕泽这样自然成长的种民。那青年得生君赐福,体態身材类似裴安,早已成年。 “堂哥叫我?”青年吊儿郎当,快速凑过来。 然后看向一旁的吕泽,他打招呼:“吕哥也在?” “送他回去,最近几日,別让咱们家人去打扰他。” 郁铭泽神情正经几分:“明白。” 他飞快点头,作势掐诀施法。 “等等,裴安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接下来几日,你也別过来。同学那边——都別叫人来。还有黌学那边,你帮我请假。”说话时,郁海元盯著那边的几位家老。 郁家六家老的目光也顺著郁海元,在吕泽身上打转。只是碍於郁海元在侧,他们不敢明著来。但眼神间的思索,让郁海元不敢大意。 明白对方意思,吕泽也不多言,招呼郁铭泽护送自己回家。 只是临走前,他最后向玉林仙楼上空眺去。 那里灵机幻灭,虽然被一场大火焚灭天机,让人无法测算昨夜之事。但也因为这等奇怪异常,惹来不少相关仙职者窥探。 惊鸿一瞥,吕泽就察觉好几个卜士、巫士已经赶来。 占卜系的仙职,如果能厘定混乱天机,窥见事件真相,也可从道途汲取力量。甚至吕泽都感知到,有几个卜士已经开始测算、推演,有一些玄之又玄的气息,开始纠缠向自己。 只是吕泽常年引风护体,屏蔽外在力量占卜。那些窥探的玄力被清风搅动,暂时无法触及吕泽本人。 感受风障阻隔的一股股奇异力量,吕泽手捏印诀,不敢大意。 虽然他身上加持的“风障”很强,但仙职万种,奥妙非常。天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卜算术法,就能算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 “狐来!”郁铭泽吹响口哨,一团鬼火驀然在他面前炸开。 青色焰光间,一头丈许长的巨型火狐现身。火狐背后有三条毛茸茸的尾巴。 三尾鬼火狐,郁铭泽的契约灵兽。 郁铭泽率先跳上去,然后向吕泽伸手。 “吕哥,快上来吧。” “嗯。”吕泽伸手翻身跨到鬼火狐背部。 旋即,火狐腾空而起,向长云集飞去。 呼呼—— 清风吹过,在郁铭泽专心飞驰时,吕泽顺手从风中接过一片生长在玉林峰的树叶。 翠绿叶片带著点点灵机,他在回去路上默念咒术,为这片碧叶加持咒法。 临至长云集上空,前面的郁铭泽突然开口:“吕哥,堂哥这段时间……恐怕需要你多陪陪他。” 看著比自己还小,却远比自己高大青年,吕泽不由想起几十年前,他还跟在自己二人屁股后面跑玩的场景。 生君啊,为什么我就不受赐福呢? “行,我有分寸。等他和你家老头子们掰扯清楚,顺利接过家主之位,我会去多陪陪他。顺带,也能把自己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免得某些人疑神疑鬼。” 郁铭泽面色微动,装作没听懂。 鬼火狐绕著长云集飞了几圈,然后在郁铭泽指引下,顺利在吕泽家门前落地。 看著庐上掛著“养心”二字,郁铭泽喊道。“吕泽,咱们到了!” “行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指尖碧叶被无形火焰焚灭,一缕咒力轻飘飘缠绕郁铭泽的命数。无声无息,郁铭泽和鬼火狐皆无所觉。 卜术,替命! 那些被“风障”阻隔的玄奥气息立刻转移方向,纷纷向郁铭泽探查而去。 可郁铭泽昨夜並不在玉林峰,那些窥探真相的术法探查他,又能找到什么答案? 加上郁铭泽气运宏大,那些窥探之力靠近,反被他身上的气运反噬,探查之人纷纷吃瘪。 做完这一切,吕泽稍作放心。 跳下狐背,就在推门进屋时,身后的郁铭泽冷不丁问:“吕哥,玉林仙楼地下那些东西,你知道多少?” “啊?” 吕泽错愕转头:“地下?什么东西?” 见他的確满脸迷惑,郁铭泽也不多言:“就当我没说吧。” 目送吕泽推门进屋,他看向自己的影子,里面传出阴沉声音:“他果真不清楚?” “玉林仙楼是咱家禁地。平日里,咱们族人都很少去。只有主家四人打理。就算招待外客,也不会让他傻乎乎去地下吧?难道,他是主家准备的祭品吗?” 青年一通话,让阴影中的三人沉默。 是啊,这可是一个男孩,当不了祭品。 真正充当祭品的……自然是那一位。 “不过,地下那些东西全没了。这一点,我们必须查出真相。” 玉林仙楼地下那些东西,是郁家长盛不衰的根本。 可眼下,灵气外溢中不夹杂任何鬼煞之气,完完全全是一片洁净灵气。 外人见了,感嘆一句郁家底蕴之浑厚,灵脉之上乘。 可郁家长老们却满腔惊恐。 鬼王图腾呢? 地下关押的三千鬼眾呢? 还有九大凶魂,它们都去哪了? 第7章 另一枚石简 吕泽进屋,仔细勘察房屋各处留下的警示咒术后,才稍作放心。 还好,没人偷偷进来。 来到书房,从石盆里的灰烬下拿出三件东西。 一枚潜英石简。 一块巴掌大小的旗面碎片。 以及一张细腻、染血的人皮碎片。 人皮碎片上面密密麻麻刺著无数诡异咒文。 哪怕吕泽这样神识强大者,看到那些鬼道秘咒都不免精神恍惚。 “可怜啊——”吕泽幽幽一嘆。 小心用绸缎包裹,放在一个玉盒內。 然后打开石简,上面有昨日郁云芳发来的那条讯息。 “泽哥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摩挲石简,吕泽陷入沉思。 “幸好……幸好我提前更换石简。如果被游神亭看到这条消息,嫌疑可就大了。” 转念一想,他又暗自皱眉: “说来,刚才在玉林仙楼,没有及时確认郁云芳的尸体情况。” 按理说,她的尸体已经被烧毁,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跡吧? 可如果被发现……她的死因…… 不,应该不会。 那么唯一能確定联繫,牵扯到自己的,应该就是这枚石简以及从郁云芳身上挖下来的皮。 人皮……因为关係到郁家传承,不好隨意处置。 但这枚石简…… 眼眸闪过冷光,吕泽將石简投入石盆。然后从抽屉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碎宝金锤。 嘭—— 石简碎裂,灵力在崩散的同时,一团火焰从吕泽掌心冒出,將石简彻底摧毁。 “虽然我拥有两枚潜英石简的事,郁海元清楚。但他应该不会怀疑我。只要回头再把旁人的视线引开……” 目光盯著火光逐渐熄灭,石简彻底摧毁。 吕泽这才长舒口气,看向自己从郁家带出来的旗幡碎片。 鬼王图腾,郁家传承数千年的秘宝。 虽然只是某件法宝的碎片,但上面描绘的狰狞鬼王,仍让人感到一股阴冷、凶煞之感。 思量后,吕泽起身重新来到镜墙前。 这面通体由七心琉璃石打磨而成的镜墙,是其母留下的法宝。可镇压心魔、清心凝神,並减少走火入魔概率。 小时候,母亲不愿陪他时,便把他独自一人放在镜墙前。久而久之,面镜修行已是他的习惯。 望著墙壁中的自己,吕泽伸手一召。 镜墙荡漾涟漪,镜子里面的自己仿佛活了过来。他取出一块旗幡碎片塞入袖口。 吕泽袖口一沉,里面多出一块旗幡碎片。 將这块碎片与郁家取来的鬼王图腾拼凑,已有完整旗幡的三分之二。 “母亲留下的碎片,果然和郁家传承的鬼王图腾是同一件法宝的碎片。” 凝眉盯著旗幡碎片,吕泽满心困惑。 这些大人们到底在隱瞒什么? 郁家的传承隱秘,我被母亲刻意隱藏的身世,以及—— 他看向镜墙。 晶莹的墙面浮现一座暗金门扉。 镜中的只是倒影,这扇门扉真正佇立之地,是吕泽的灵台世界。 在母亲死后,他的精神世界突然出现这扇门。 多年思量,他曾经怀疑过母亲的死会不会与此有关。可从母亲留下的其他遗物里,又因为一面和郁家鬼王图腾同源的旗幡碎片,让他不得不另有怀疑。 母亲和郁家伯父、伯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或许,只有郁家的起源之地,才能解答这些疑惑。” 郁云芳死前告诉他的,就是关於郁家隱藏的那个秘密以及郁家所背负的诅咒。 唯有聚齐真正的“荒神弒天旗”,才能化解郁家背负的诅咒。 …… 玉林峰。 几位老者缓步走在废墟底层,打量空荡荡的密室。 没了,全没了。 郁家封禁、捕捉的一眾鬼物全不见了! 三长老盯著密室中央的冥主神像静静沉思。 女神手捧宝瓶,端坐座之上,眸光凝视神龕前的老者。 忽然,一道影子从上方台阶躥下,钻入其中一人的影子。 四长老感知讯息后,对诸位家老说:“铭泽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把吕泽送回家——三哥依旧认为,吕泽有问题?” “玉林仙楼除小陶他们一家四口外,只有吕泽的出入痕跡,不是他是谁?” “可是——许是幕后凶手故意扫去自己痕跡,让我们把视线放在吕泽身上?” “但也有可能就是吕泽乾的,”三长老抬头,环视后面眾人,“他故意把自己摆在大眾视线里,反而利用误区,削减自己的嫌疑——至少,郁海元不怀疑他,不是吗?” 三长老见眾人神情冷淡,显然对自己的猜测不上心。他又嘆了口气:“就算吕泽跟这件事无关,但他必然知道一些和玉林仙楼有关的情报。玉林仙楼最后一次调整阵法,改良风水,可是他母亲操作的。” 吕泽的母亲! 四长老沉吟道:“我有点印象,那人似乎……似乎是一位风水堪舆师?且精通阵术。好像是一百年前……就是郁海元诞生那段时间,她来过几次玉林仙楼,帮忙调整阵法。” “对,就是那个时间点。”三长老跺脚,地上浮现层层青光,“眼下这座地下密室的阵法,都是她布置的。我不相信,吕泽对这里完全不了解。如果他答覆『完全不知情』,反而是最大的疑点。” 他必然知情,知晓郁家之所以昌盛,是依靠血祭邪鬼! 甚至,他对昨夜的事情都能猜出一个大概。 “对了,老四——”三长老猛然想起一件事,“跟伯祖他们说了吗?竭力压下这件事,务必將影响消弭,不要惹来外界注意。” “嗯,我已经安排了。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可能张扬?” 昨夜,可是郁海元一百岁啊。 虽然诸位长老对於玉林峰爆发惊变倍感意外。但郁海元一百岁应该做什么,却一清二楚。 昨夜,必然是生祭失败,惹来反噬。 至於为什么失败,眼下是完全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跡。甚至作为郁家底蕴的那些鬼物,也全数不见。 “继续盯著吕泽,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还有——再去看看郁云芳的尸体。”三长老言语冷肃,“她確定死了吗?还有她身上的仪式咒术,到底有没有生效。” 祭祀失败,到底是哪一环失败? 是作为祭品的郁云芳出问题? 还是九大鬼怪发生暴动? 六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没有参与三长老、四长老的对话,而是聚在一起討论另一件事。 “你们也记得是六十年前?” “对啊,六十年前啊。我查过吕泽底细。他和其母是六十年前来到长云集的。怎么可能,其母在一百年前来过玉林峰?” 郁海元是郁家下一代的领头人,是九大鬼物的未来契约者。然而在上学后,却和一位普通种民走得近。他们这些长辈、长老,当然要查一查这个普通种民的底细。 因此,吕泽这个父不详,由母亲独自带大的少年底细,他们手中都有一份资料。 三位长老对了情报后,又来与三长老、四长老说话。 三长老翻白眼,没好气道:“吕泽的確是孩童时,隨母亲一起搬来清山境。但在更早之前,其母曾在清山境走动。也是那个时候,她结识了小陶。” 小陶,郁海元之父郁明涛的小名。 “哼,正因为她与小陶认识。小陶才不干涉两个小孩的来往。不然你们以为,隨隨便便一个种民,小陶就肯让自己独子靠近、来往吗?” 那个女人的堪舆术很强。 能帮助郁家压制地下那些东西一百年! 如果说,哪个外人对郁家知根知底,也只有她了。 “说来,你们知道吕泽父系的情况吗?”四长老突然冒出一句话。 几位长老大眼瞪小眼,纷纷摇头。 查不到。 吕泽来清山境之前的情报,他们根本查不到。只知道,这对母子似乎是从玉京天都来的。 天都,仙宫祖庭,六通仙王所居之地。 那里是当今仙界的中心,六洞七十二境一眾人才嚮往的仙道圣地。 郁家固然是清山境豪族,但面对玉京天都,显然便力不能及了。 四长老沉声道:“那么三哥,当年吕泽母亲在一百年前从玉林仙楼离开时,怀孕了吗?” “这……” 我哪知道啊? 我当年又不认识她! 再者,种民怀孕可不是简单的十月怀胎。 一个孩子在肚子里憋一二十年的,都属常见。 见三长老也不清楚,四长老越发篤定自己的“推测”。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吕泽其实是……” “闭嘴——” “没可能!” “无聊。” 一眾长老对四长老的脑迴路也是知根知底了。 三长老嫌弃道:“少看点狗血影视剧——我记得,你前几天又把那几个影视集站的会员续了二十年?” “等等,三哥。我的会员情况,你怎么知道——你又用我的会员听戏啊?” “看戏曲,总比你看一些神经兮兮的狗血言情强。” 被眾人一番打岔,四长老的推测没有说出口。但他暗自却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能。 郁海元的母亲怀他,足足用了十余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另一个杰出女性频繁出入玉林仙楼。小陶会不动心吗? 再者,郁海元诞生后不久,那个女人就独自离开。可她离开不久,四长老清楚记得——郁明涛也跟著失踪好几年。 怎么看,这都是小三自行离开,结果男主自感真爱,扔下原配母子追求真爱的剧情吧? 不行,不行。 四长老努力把脑子里面的狗血剧摒弃。 小陶夫妇刚死,自己就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指不定他们晚上就不去泰明洞天,直奔自己家里找自己算帐了。 …… 养心庐。 吕泽將聚合的两面旗幡碎片重新藏入镜墙,吕泽喃喃道:“不论是探究郁家诅咒,寻找我的身世,亦或者解决这座凭空出现的门,都必须儘快突破了。” 还有游神亭那些缠人小鬼,今日若非郁海元及时赶来,怕是自己就跟游神亭正面衝突。 可如果自己受籙成功,区区几个游神敢乱来吗? 受籙之民,如鲤跃龙门,在天道铭刻自己的印记、命宿,拥有仙籍。不仅是身份地位,自己的法力境界也会提升,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三个游神。 嘟嘟——嘟嘟—— 走廊另一端的格窗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听到声音,吕泽立刻明白是谁。 他起身快步过去,见窗外有一只巴掌大小的喜鹊正在叩门。 吕泽打开格窗,笑问:“彩莹?你怎么来了?” 这只报喜鸟背上有一团三彩图纹,吕泽由此取名。 “青羽姐姐让我送来这支金桂,顺带再求几只巢屋。” 吕泽看到窗外摆放一条尺长的青色枝条。灵气氤氳,枝上有九朵金熠熠生辉。 这是一条有品级的仙木,是群鸟特意为吕泽寻找的修行灵物。 “替我谢谢青羽仙子。” 他拿起桂枝,捧彩莹进入屋內。 “你们又缺巢屋了?需要几座?” “两座?不不,三座吧?白歌姐姐正在孵蛋,或许未来也需要一座羽仙巢。” 说著,彩莹有些不好意思。 请小先生筑巢,也是很耽搁他修行时间的啊。 “无妨,我这里正好有几个做好的巢屋,你先一併带回去吧。需要了,再来找我。” 吕泽和这些鹊精结识,是二十年前的一次偶遇。 他在山林间修习风角术时,偶然碰到一群不会筑巢的喜鹊鸟。 看著这群笨鸟艰难地,笨拙地……最终筑造一个丑陋、硕大,摇摇欲坠的鸟巢。观看五个时辰的吕泽忍不住发出怪笑。 这一笑,惹得鸟巢中的青羽仙勃然大怒,就跟这个閒著无聊,愣是观看它们筑巢五个时辰的人族小坏蛋扑打起来。 双方不打不相识。 后来,吕泽主动帮这些外来的喜鹊建造巢屋。 当然—— 这是仙界,不论是喜鹊精们自己搭建的鸟巢,还是吕泽製作的“巢屋”,皆非凡俗之物。 严格来说,这种巢屋还有一个更正式的学名——道场。 诸仙演法修道之地。 小到鸟兽精怪的巢穴,大到创世六君的洞天,都是道场。 青羽仙、彩莹这些外来的喜鹊精想要在本地立足,自然少不了专属它们的道场。 只是妖仙修行艰难更胜罗天种民,更遑论构建“鸟巢道场”这类罕见知识。这些没有血脉传承,没有父母抚养的喜鹊孤儿们自主摸索搭建的鸟巢,著实让人发笑。 还是吕泽泡在图书馆翻找书籍,选择一种“羽仙巢”作为喜鹊精们的道场。在这种微型道场帮助下,喜鹊精们不仅在青星杏林立足,还藉助羽仙巢的特殊效果,诞生十余位化形鹊精和两位正位妖仙。 而这些喜鹊精天性纯良,知恩图报。也时常为吕泽收集修行灵物。 吕泽为郁海元准备的生日礼物,便是她们帮忙寻得的。 到书房把几个早就做好的淡青色鸟巢交给彩莹。 她张嘴吞入腹內,又在桌上蹦躂著,邀功似得问:“先生,先生——前几日帮你找到的玄珠,送给郁公子了吗?他喜欢么?” “他……” 吕泽幽幽一嘆,將郁家发生的事简单告知小鹊精。 第8章 神虚幻世(一百月票啦,开心,加更一章) 小鹊精呆了呆。 她歪著小脑袋瓜,思考所谓的灭门,所谓的父母惨死…… 涉世未深的她,似乎对这一切仍很迷茫。 “那……那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了?” “嗯。” “他们……他们前往泰明洞天了吗?” 轻轻抚摸小鹊精的脑袋,吕泽声音低沉:“或许吧?” “可是……可是郁公子会很伤心吧?” “只是暂时的,未来……他会看开。” “就……就跟您……” 小鹊精偷偷看了一眼吕泽,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青羽姐姐说过,不许谈论先生母亲的事。 吕泽淡泊一笑,只是默默帮她梳理羽毛。 彩莹低著头,情绪有些低落。 跟她们这些没有见到过父母,只是被几位姐姐抚养长大的孤儿不一样。郁公子和父母关係很好,如果亲眼看到父母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应该会多难过呀。 郁海元和这些鹊精的关係,自然没有吕泽亲近。但吕泽时常去青林帮她们打扫安置,整日找吕泽玩的郁海元,自然被吕泽顺手抓苦力。一来二去,郁海元也跟彩莹等鸟熟识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她们带金蝉、冰蚕等食物。 “放心吧,他会走出来的。等他心情好了,我再把咱们一起找到的玄珠交给他。如果他知道,这颗玄珠是你们一起帮忙找的。应该会很开心。” “嗯。” 鹊精心情仍有些不高兴。 但还是很快想起一件正事。 “先生,先生……如果郁公子现在不开心,那么几天后的百鸟宴——他还要去吗?” 百鸟宴,是青星杏林一眾鸟仙的宴会。 吕泽是受到邀请的嘉宾。 “应该……应该不会去了吧。” 百鸟宴,选定在五月六日的夜晚。 可按照郁家传统,五月七日就是头七,是下葬之日。 郁海元怎么可能有空? “那……那先生你呢?” “我?我应该也不会去了吧?抱歉,替我向你家姐姐表示歉意。” “嗯……” 百鸟宴在鸟仙中也是一场很热闹,很稀罕的庆典。 本来,她以为可以跟两位仙民朋友一起玩。甚至跟其他鸟精炫耀一下她们的仙民朋友。 可现在…… “好了,早点回去吧。別让你家姐姐们等著急了。” 彩莹这时突然一挺身子。 “先生,我们也来帮忙吧!我去找姐姐们,大家一起帮郁公子找凶手!” 说著,她向窗外飞驰,急匆匆回去传消息。 吕泽甚至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著一道清影远去。 张了张嘴,吕泽最终轻轻摇头。 “哎——” 帮忙? 帮忙查什么? 把郁家的老底掀开,届时难受的,还是郁海元啊。 不过,吕泽並不认为一群鹊精能查出什么东西。 摇头后,便暂时把这件事撇在一旁。 眼下他还是要继续思考仙职抉择的烦心事啊!、 阴符术士? 还是五行方士? 回到镜墙前,望著镜子里的自己,少年陷入苦思。 阴符术士最终的阴符玄师,与万象宗师、五宝灵君、两仪玄君等通天仙职齐名,是“万象道果”延伸道路。且在洞真大境,可以获取道君神通——万象执符。 有这个神通,能快速领悟“万象道果”奥妙。许多行走“五行方士”、“阴阳道士”体系的仙士,都会选择受紫籙时,从原本仙职体系跳到阴符术士体系。 因为这个赐福神通太香了。 不仅能悟道,还能战斗。 神通一起,符敕天下。 世间万象都可以被一道符籙操弄、號令。 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神通涵盖“万象宗师”仙职的全部能力。 纵观“万象道果”衍生的十二紫籙仙职,阴符玄师的本命神通可以说是最强。 而作为代价,这个厚积薄发的通天仙职前期,修行可谓万分艰辛。甚至还没有太虚境的二段进化仙职。直接从术士走到头,一步跳入玄师阶段。 “就本心而言,这个仙职与我的契合度是最高的……就是修行艰难一些,孤独一些……” 除此之外,阴符术士前期很难和同伴进行配合。对於自己与郁海元原本商量的游学计划,没有多少帮助。 至少,比不上五行方士的全面性。 说到底,术士这种仙职体系,原本就是从方士体系分化出来。 方士是一大系,精通术数、掌握方技,能占卜星象、治病救人,有诸多玄奇之术。因为方士体系过於深奥,分解为术士、丹士等其他专精职业。 阴符术士、遁甲术士、灵星术士这一类,偏向於术数研究,参悟天道规律,探索外在大宇,寻求万物真理。 玄方丹士、仙医灵士这一类,偏向於炼丹、治病,研究长生药,擅长健康、养生,探索人体奥秘。 “五行方士的確是不错的路,体系全面,能力广泛。但可惜……我的丹术並不好。比卜术与符术,差远了……” 这一点,是吕泽犹疑的缘由之一。 各仙职都有最基本的晋升要求以及契合条件。 如天轩灵士要求土木建筑的知识,足以支撑建筑所需的强大力气、及细致入微的操作能力。 五行方士一个最基本条件,是炼丹术的掌握程度。 吕泽虽然在黌学的丹术课程成绩优良,但並不突出,远远比不上他在符籙和占卜两课的优越。 符术,他可以排在黌学前十。 卜术,不是他自吹,就算一些黌学老师,乃至正牌的卜士仙职者,在占卜一门上的造诣都不如他。他的占卜天赋,太高了。 而阴符术士的三大基本要求,卜术、符术以及灵觉强度。 灵觉这玩意,卜算能力强,画符技巧高,自然差不了。 所以,阴符术士是最契合吕泽的道路。 而以他的心气,他有信心把任何一条路走到后期。只是各个仙职之间的热门程度不同,积累的前辈传承各有差异。灵象道士、五行方士那些热门通天仙职,不说目前可供交流的同道多,前人留下的经验资料也多。 “还是……还是选择这条路吧。毕竟最合適我……至於『道友』,没有就没有,不差这个。等我拿到『万象执符』,再跳入『万象宗师』仙职。毕竟,自己当『爷爷』,还是给別人当『孙子』……我还是更喜欢前者。” 十二紫籙通天仙职都可以晋升“万象道果”。但可能是为仪式感,也可能是为更好、更方便贴合万象道君的道路。 数万年来的万象系仙士在紫籙阶段后期,会不约而同选择兼职“万象宗师”,这是所有万象系仙职的终点。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最初一批人的选择意义並不大,可能只是纪念万象道君。但隨著人越来越多,他们留下的经验积累也就越多。而为获取这些经验,后来人也会选择跳入万象宗师体系。导致这个体系已然成为万象十二紫籙公认的第一。 在陨仙浩劫之前,万象洞天诞生的数百位紫籙仙真,统统兼职万象宗师,无一例外。 轻轻舒气,吕泽暂时平復情绪,轻快地走向另一房间。 解开迷茫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境有所升华。 只是想到上午遇见的噁心事,又不免有些烦扰、怒意缠绕心间。 怒火盈心,这可不是晋升突破的好心態。 所以—— 找几个人发泄下! “下午,我去帮郁海元请假。顺带,跟老师们聊一聊我的晋升。爭取今晚就能借用学校的封仙台。至於现在,去幻世里面找人高兴一下。顺带,还能再熟悉一下『阴符术士』仙职。” …… 在书房旁的另一间屋室內,斜放一枚九尺高的硕大白色光蛋。 天云光座。 仙宫黄庭出售的一种特殊法宝。 吕泽激活后,光蛋生出腾腾云雾,里面缓缓出现一张座椅。 坐上去,重重阵法从脚下点亮。待光蛋重新闭合,他的意识受光座接引,进入一方特殊时空。 神虚幻世。 这是一个由仙宫大能联手打造的幻境。其中山河万象自然逼真,与外界无二。除辅佐修炼外,这也是黄庭子民往来交流的便捷平台,以及娱乐场所。 毕竟,诸境疆域辽阔,且法度自治,种民往来十分繁琐。 依靠幻世便可交流,又何须现世亲自见面? “神虚幻世”的出现,让仙宫黄庭管理诸境减轻不少压力。 白云舒捲,青丘连绵。 吕泽站在一座奇峻灵山前。 周围八百里,都是他在“神虚幻世”的“家园”。 在这座幻境时空也能种植五穀、灵木。许多使用者將这里当做一个休閒娱乐的种田游戏。但对於另一些持有与灵植、农业有关的仙职者。一个能快速种植、成长的幻境土地,同样是搞研发的好去处。 比如吕泽隔壁那座山,是一位持有“玉稼灵士”仙职的修士。他的修行顾名思义,就是庄稼、农业。通过研发、培养產量更大、更优质的庄稼,晋升自己的命宿,並获取现世金钱。 长云集邻居张宲培养的“云香火米”,最初就是一位玉稼灵士在幻世研究出来,然后在现世推广的结果。 正是在以生產力强大的生活系仙职者帮助下,仙宫黄庭才能丰养三百亿种民而没有半点生存压力。五穀丰產、资源富足的殷实生活,才能让种民们把更多精力放於精神追求。 不过正因为全民修行过於普及,更多的修者反而不愿修行,而是一心贪图享乐,无忧无虑穿梭现世与幻世之间。至於各类玄奇仙职,因为在幻世体验过了,就没好奇心,对仙职已经去魅,毫无吸引力,更不愿意修行。 至於不修行,而逐渐逼近的死亡…… 死就死唄。 死后灵魂前往轮转之地,下一世再修行。 当然,很多种民到了下一世,也会把追求长生、修行大道的目標放在更下一世…… 仙界,这是一个世界,是一个自行运转,自给自足的乐土。 在这个大方面安逸、祥和的天国乐土,自然不可能所有人抱著同一个想法,痴狂执著於长生不老,求道寻真。千人千面,追求各不相同。有人积极进取,有人安於平淡…… 对追逐长生、大道的仙人而言,六君创造的仙界是乐土,是绝佳的修行宝地。 对无心修行,安乐今生的种民而言,一个没有战爭、没有饥荒的世界,同样是乐土仙界。 只是种民们这种阔达的態度,这种略显怠惰的风气,让受籙仙士的比例迟迟无法提高。为此,仙宫黄庭屡屡號召,下达各种督促修行的玉律,都不见成果。 万般无奈下,只能进行一条幻世限制令:未成年人及不受籙者,每日登陆幻世时间不可超过一个时辰。 原本,仙宫对这条禁令得意洋洋。因为帐號与灵魂绑定,在天网监督下,无法冒用亲友帐號,可以实时监控每一个种民的登陆情况。 然而上有玉律,下有方策。 比如,黌学上课有时会借用幻世进行实习。对於正常上课的学生,一个小时怎么够?就必须弄出一些特殊渠道。 比如,有些仙职者搞实验。需要普通种民帮忙。你总不能实验做到一半,人被踢下线吧?这也需要一些特殊渠道。 比如,某些仙族世家、宗门势力在幻世培养后辈,一天修行一个时辰怎么够?这肯定需要宽限吧? 比如,某位正参加战力晋级赛的选手,不能因为未成年人身份,比赛中途踢下线吧?战力赛可是仙王亲自出资,且时不时会看的哦。这是让他老人家不高兴吗?因此,战力选手也会得到一些优免。 於是,“防沉迷玉律”因为权限等级过低,被各种特殊优免钻空子。 仙宫唯一的倔强,就是在防沉迷玉律后,打了一个“诸类优免不可叠加,只能选择一种”的补丁。 吕泽是一位受优待者。不论是曾经依靠校方给予的“好学生优免”,还是现在使用的“战力榜月冠优免”,他每天可以上线三个时辰。 至於为什么不能跟其他夺冠战力榜的选手一样,彻底无时限——那位来传諭的仙宫灵官解释道:“仙王认为,未成年人为身体成长,需要保证正常休息及功课时间。” 吕泽至今记得,那位灵官说话时,打量自己矮小身材的关怀目光。 一米六八怎么你了? 十五岁,一米六八很低吗! 我这是自然成长,不受生主赐福的自然正常,懂么! 你不能因为你们借用“生主赐福”,一个个身高七尺,魁梧有力,就歧视我这样的正常人吧? —— 但不论怎样,每天三个时辰上线,是吕泽的极限。 超过三个时辰,直接踢下线。 要知道,郁海元有郁家弄来的优免条例,也才每天三个时辰呢。 第9章 阴符术士 大安城,是幻世內的一座主城,可供九百万登陆者同时在线。 瞬间从家园传送至此,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吕泽发出一声感慨。 “还是在线这么多人啊。” 也不知这种生活能维繫多久。 在天维玄网运度天道,眾多生活仙职提供富足生產力的当下,六通界堪称修行者的理想乡。 种民想要奋斗修行,努力追求大道。天维玄网可以进行资助,开放各式各样的便利功能。想要安逸享乐,彻底躺平,在黄庭安排照拂下,也有数百年的逍遥生活。 只是面对这种无比美好的修行世界,吕泽心里反而涌起一丝丝不祥预感。 过於美好,没有一点弊端的仙界……反而……反而让人觉得隱藏更大的隱秘吧? 虽然有关典籍都被销毁,但吕泽曾在与母亲的閒谈中得知一个情报。 一万年前,六通仙界有过一场陨仙浩劫。 那场浩劫导致六大洞天几乎崩溃,仙界疆域十不存一。 而如今,仙王亲自在幻世举办战力赛,引导大家对仙职战力的追捧。又反覆督促种民受籙仙职,给予种种仙人福利……怎么看,这背后都有著深意。 或许,在这看似美好、安逸的仙界之下,动乱即將爆发? 也正因为此,吕泽才会对“阴符术士”这个职业过於迟疑。 在幻世,他靠著一些特殊技巧可以夺冠战力榜。 但在现世呢? 阴符术士终究是公认的“暖机慢”。如果浩劫爆发太快,阴符术士这个仙职就倒霉了。没有实力护身,不久將来就是旁人砧板上的鱼肉。 一边想,他一边往大安城的武斗场走去。 顺带翻查好友栏,寻找好友们是否在线,是否能供自己稍微发泄一下情绪。 “没几个在线啊?” 看著一个个灰色的头像,吕泽长嘆一声。 仙界有类似网络的机制,但仙界人的生活习惯可跟地球大不一样。仙人们闭关、炼丹的时间,轻轻鬆鬆就数日、十数日过去了。几十天不上线都属常理。所以,神虚幻世受仙王严令,杜绝一切每日签到类的奖励。 当然,吕泽眼下不是没有在线好友。 但—— 我上线是发泄情绪的,不是被人发泄的。 那些战斗狂魔都在线,甚至可能还在联合打本。但我又不是找虐,非要去打极限战,干嘛招惹他们? 嚦嚦—— 忽然,一只青鸟落在肩头。这是幻世的传讯手段。比起弄出一个面板,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种民们更乐意自己这边发消息,收信人面前冒出一把传讯飞剑,亦或者传讯灵兽。 以青鸟为样式的通讯,吕泽只认识一位。 “师曜灵?” 伸臂接过青鸟,青鸟口中吐出男声。 “上线了?来打一场玩玩吗?” “好啊。我正要找人发泄呢。不过……要等我重新构建仙职。我这个號上没有『阴符术士』。或者,你来初级区跟我打?省得我再练號。” …… 去初级区? 师曜灵望著眼前闪现的一团白云。 白云凝作符籙模样,是吕泽的传讯標誌。更確切说,是“云启”这个帐號的传讯方式。 幻世帐號与天网勾连,也与潜英石简绑定。 一枚石简只能绑定一个帐號。 吕泽两枚石简,分別绑定帐號“明山”、“云启”。 明山帐號属於吕泽最早的私人帐號。他打穿战力榜,三度摘取月冠,都在这个帐號。这个帐號的传讯方式,是一面镜子。 云启这个帐號是响应黌学,日常上课研习所用。不过师曜灵等朋友都清楚,吕泽有时会拿这个“学习小號”在幻世廝混——因为明山那个帐號太拉仇恨了! 用那个帐號出门,很容易被人套麻袋、敲脑袋。 …… 赤光一闪,师曜灵从大安城东门直接传送至演武场。 他一眼看到“封仙台”前的少年。 太清五莲冠、九天缠云袍、太元三才杖…… 虽然是学习帐號,但吕泽通过另一个大號,也给这个帐號的五行方士仙职,配置一整套顶级星器。 然而一瞬之后,作为“五行方士”专属羽冠的五莲冠自行消散,取而代之是一只太幽帽头。他身上的法袍,也变成一件通体墨色,缠绕金丝的百符千咒衣。 倒是那把施法用的玉杖,暂时还留在手中。 毕竟“太元三才玉杖”是术士、方士、灵士、咒士等仙职的通用法器。甚至,如果力士愿意把玉杖当做砸人用的棍子、铁杖,也不是不能强行操作。这个幻世游戏並没有地球网游那种“专属职业武器限制其他职业装备”的规则。 “这边!”吕泽也看到漫步走来的鬼面青年,笑著招手。 师曜灵的幻世帐號名叫“玉树绝代”,他自詡英俊盖世,在幻世鲜少展露真容,天天带著一个青铜面具。只有吕泽等少数人,才见过面具下的真容。 有时,吕泽也会感慨师曜灵的不拘小节。 在虚擬幻世,他竟然顶著自己现实世界的容貌、身材! 要知道,吕泽在这里都会特意调整,把自己五尺出头(168cm)的身高进行微调,改良为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高。 见面后,师曜灵问:“你怎么重建仙职?重打战力榜?你很閒吗?” “那个號丟了。”吕泽轻描淡写,“石简找不到。索性,在这个號上重新弄个仙职练手。大概率——我的赤籙选定『阴符术士』。” “哎?丟了?怎么丟的?掛失了吗?里面东西没泄露吧?” 潜英石简是一种特殊法器,每一枚石简都有专属籙篆秘文。丟了、毁了,整个帐號隨之废弃。除非从天网內部进行操作,否则一般情况下,石简丟失便是资料全数废弃。 这也是吕泽销毁后,根本不担心游神亭继续死咬自己的缘由。 想要从天维玄网调取记录,小小游神权限可不够。至少要真君下函,灵官奉印,才能从里面取阅情报,重构潜英石简。 但眼下,尚无法惊动那个层次的人专门针对自己吧? “里面东西应该没事。我那个號就是登陆幻世的游戏號,外加一些日常录像、直播以及论文资料。其他的……都无所谓。” 见吕泽如此平静,师曜灵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以后就用这一个帐號了?” “暂时就这样吧。” 打量吕泽的阴符术士装扮,师曜灵问:“確定『阴符术士』?我觉得吧,直接选择万象宗师的前置法师仙职『上象方士』『灵象道士』那些,也不是不可以……” “但契合度上,还是『阴符术士』更高一点。” 二人一边说,一边向擂台战斗区走去。 师曜灵:“我这號上没有新练的初级仙职。可能没办法陪你在新手区切磋。” 进入新手区,他主动摘下面具,並用手搓了搓脸。很快,那张帅气臭屁的容貌就变得平平无奇。 徒手易容。 这种技艺或许对天烈系、元黎系等武斗仙职很稀奇。但对师曜灵选择的“造生灵士”,隨心改变容貌轻轻鬆鬆。 “没事,我直接拉排位。等我拿到资格,直接申请跟你私下对战。你把法力、境界拉低一下就行。” 仙宫战力赛,幻世最热门的比赛,没有之一。 幻世是仙宫推出,方便普罗大眾体验仙职,创造仙职的幻想世界。在这里,你可以体验当今流传的数万种赤籙仙职,也可以自行创造研发专属自己的仙职。在这些样百出的仙职中,战力竞爭一直是热度不下的话题。 师曜灵与吕泽结识,就是在战力榜打出来的交情。 在师曜灵即將霸榜年冠时,愣是被吕泽用“阴符术士”的邪恶战术中断。好奇心一起来,他特意找吕泽搭档做任务,捉妖兽,炼法宝。一来二去,吕泽对师曜灵就热络了。他也是幻世中少数,见过师曜灵真面容的人。 两人来到一座空擂台。 参与战力赛排位,先决条件是擂台三连胜。 “很快的,你在一边等我就好。” “……” 师曜灵目光看向一旁的新手区。有好几波人正跟自家的新手朋友说话閒聊。 我根本不担心你,我是担心这些新手玩家,一上来就碰到你,简直是倒八辈子霉,体验感彻底消失。哎,万一他们退游,幻世就要少几根新韭菜了。 不同於师曜灵使用生主標誌性的“造生灵士”仙职,战力榜能找到好几个同伴。 吕泽的“阴符术士”仙职在战力榜前百,堪称独苗。 甚至追溯到战力榜第一届以来,吕泽都是唯一一位“阴符术士”。 他是凭藉一人之力,愣是把公认大后期,公认赤籙废物的冷门垫底仙职,硬生生抬入战力百强,並三度月冠。 至於这么做的代价……“明山”帐號被人蔑称“阴山”,他甚至不敢拿那个帐號独自出门。 那仇恨值拉的——只因为他的战斗策略稍微有点阴间。 …… 吕泽跳上擂台,激活台上的蓝色光球。 滴滴——滴滴—— 光球转动,很快为吕泽挑选出第一个对手。 叮—— 很快,蓝袍少年跳上擂台。 “我是水云剑宗弟子苍玉溪,这位师兄,请了。” 在当今仙宫黄庭大行其道的时代,宗门势力逐渐没落,却仍保持一定活力。各门派放弃黌宫府学体系,依旧按照古老传承及各门派专属仙职,自幼开始培养传承人。这些宗门弟子將宗门视作家园,师兄弟们的关係如同亲人。 “水云剑宗。我记得是灵耀千明洞天的剑宗门派。剑法似水归云,甚是空灵。” 吕泽含笑点头:“水云剑宗的当代大师兄徐乾江,我记得是百强常客。” 战力百强匯聚六大洞天、七十二境眾多高手,竞爭十分激烈。 別看吕泽能三度夺下月冠,可如果被人仔细研究出招套路,战斗思路,一点点研究並寻找克制手段。那么在战斗时,他也有败北的可能。 否则,他持有的就不是月冠,而是年冠。 类似例子在战力榜比比皆是。占据冠军的位置,就是所有人撕咬、竞爭的对象。师曜灵这样强扛压力,生生霸占三年冠军宝座。纵观战力榜至今,人数不超过一只手。 “那是!我大师兄可厉害了!” 见有人夸讚自家大师兄,少年满脸与有荣焉,滔滔不绝讲述大师兄的丰功伟绩。 百强榜常客,一般手头都能混个冠军玩玩。 日冠没什么含金量。毕竟大家现世里面都很忙,不是所有人都把全部精力放在一个战力排位的游戏上。仙士一次闭关,就是三五年。原本的冠军在三五年后,直接跌出排位都是寻常事。所以,很多克制的老对手有时候没空上线,保持十二个时辰不跌排位,还算轻鬆。 但连续一个月待在首位,面对六洞七十二境眾多高手轮番向你发起挑战,並持续一个月研究你的战术,准备克制你的法宝、仙术……在这种高压情况下还能抗压一个月,可想其难度。 徐乾江便是一位这样的月冠强者。在百强榜排序八十三位,曾拥有一次月冠记录。 …… 徐乾江? 师曜灵捂著脸,看著台上笑容越来越浓的吕泽。 “造孽啊!” 当年吕泽初登战力榜,徐乾江是被他最早干翻的战力榜高手。为此,徐乾江丟掉自己即將到手的第二个月冠。而且,吕泽第二个月冠,是踩著徐乾江败北,卫冕成功。 “欺负人家师兄不算,如今又要找人家师弟——哎,水云剑宗真是几辈子欠你的。” …… “开始!” 伴隨光球號令,吕泽和少年同时肃正神情。 “云灵八剑之二,飞云过海——” 云光渺渺,剑气与少年选择的仙职共鸣。剑气驀然暴涨三尺,威能提高三成。 水云剑宗的专属仙职与他们修行法门契合。一切水、云属性的剑诀受其仙职影响,威能都会叠加。 只是—— 好熟悉的起手式啊。 看到云光渺动,吕泽眼中已经把接下来十二种可能存在的变化招式一览无余。 “吟风。” 手指微微勾动,吕泽便不再动作。 他静静看著少年出剑。 宝剑出鞘,引动漫天云靄。 可那彩雾金云尚未匯拢,忽然被骤起的狂风撕碎。 同时,一股莫名力量涌向少年,把他御剑运气的力道封死,剑轨戛然而止。 少年忍著气血翻腾,快速將坠落的飞剑拿在手中。 “阁下打断了我的剑招?好厉害的眼力。” 吕泽看著少年,笑眯眯说:“我这仙职,也就这点能耐了。” 阴符术士第一专属法术,观天问道。 洞察天地万物运行之理。 剑的轨跡,自然逃不过吕泽感知。 “刚才忘说了,我是一位术士,阴符术士。”说话间,他往场上摆放一个土俑。 “阴符术士?”少年喃喃复述这个称呼。 他入门晚,平日一心练剑,並听闻一些大师兄的光辉事跡。阴符术士这个仙职,还真没听说过。 虽然贵为万象系的十二通天仙职之一,但阴符术士在幻神赤籙阶段几乎无人问津。 可水云剑宗同行助威的宗门师兄弟们听到“阴符术士”四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是阴狗!” “又是这个妖道仙职!” 眾人紧张地看向擂台同伴。 当土俑出现,眾人倒吸一口冷气。 “阴狗標配,巫蛊娃娃。” 好几个水云剑宗的师兄默默握紧拳头。 阴符术士的噁心,他们当年领教过。 开场拍娃娃,然后禁云镇水,切断你的一切剑招。 紧接著嘛……巫蛊娃娃直接拍击。 每一下拍打的伤害都很低,可侮辱性极强。 他们大师兄当年,愣是被一个布娃娃拍头八百下,因为气血冲脑,昏死过去,最终败北下擂。 第10章 自闭打法 草! 熟悉的味道! 在看到那个阴符术士在场上甩出一个“土俑”后,不少围观群眾心中已经开始骂人。 那股子阴间的气息,莫名让眾人心中发毛。 “师弟,小心那个土俑!那是自闭娃娃流的攻击手段,先攻击那个娃娃。”水云剑宗的杜雨顾不得“场外不言”的潜规则,直接出言提醒。 “不,別直接攻击,先看那个娃娃是什么属性。是吐火的,自爆的,还是反弹的,直攻的……”另一位师兄冯凌云出言补充。 “餵——你们这些围观人能不能別插话?”一位其他主城过来的围观群眾看不过眼,“人家俩打斗,你们插什么嘴?” 可他刚指责两句,就被他的同伴按住。 “別闹,那是阴狗。战斗可以输,阴狗必须死啊!” 吕泽当年在大安城起家参与战力赛,因此这个仙职曾在大安城炒起一些热度。 那可是百强榜啊。 除造生灵士、天烈力士那些夺冠热门,在榜上有复数仙职外。诸如阴符术士、水云剑士这些仙职,可都是独苗苗。甚至水云剑士在八百年间,战力榜上还存在过叠代。而阴符术士,那可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上榜的! 每一个登临百强的仙职,都是在向六洞七十二境进行无声的gg传播。 当年大安城这里,好些人好奇性的,玩了一下“阴符术士”的阴间流。 开局摆娃娃,然后全程切断对手攻击,任由娃娃轰死对方。 侮辱性极强,但你別说——十分好用! 曾经因为吕泽夺冠,以及阴符术士的阴间流刚刚兴起,针对策略不多。大安城著实火了一把“自闭战术”。 但隨著徐乾江等“抗阴人士”的不断努力,针对阴符术士的策略隨之流传。於是,这个冷门、难搞的职业又在大安城快速没落。 而因为十多年前的混乱时期,阴符术士影响尚未完全消散,且让许多仙士留下深刻印象,导致现在大安城一条不成文规矩:阴狗该死! 擂台上的少年自然不了解下面人的爭论。 在自己的云灵剑法无法施展后,他马上转变思路,施展“沧澜剑术”配合仙职专属仙术“灵剑回气”。 法力全开,狂澜般的剑气倾泻而出。同时一股玄妙气息在身上流转,方才造成的反噬被剑元治癒。 看了一眼少年的剑招,吕泽將玉杖轻轻一抖。 “地渊镇水。” 黄色光球从杖端落地,厚重的力场在擂台瞬现。 那一剎,水剑失控,剑气反噬逼得苍玉溪连连吐血,差点摔倒。 这就是阴间自闭流派的思路。 擂台战的本质:是让对方下擂,或者无法行动。 从来没有说法,必须自己用力量將对方击败。 只要对方的每一道攻击都被我切断、终止。那么法术终止的反噬、武技岔气的真元逆反,会全部由对手自行承担。 幻世的仙职竞技虽然是游戏,但也是完全模擬现世,尊重现世天道法则的。在力主天烈道君与星主万象道君共同编织的法则下,力是相互的。 你运力失败,其反噬怎么可能无伤? 至於吕泽在场上放一个娃娃傀儡,算是另一重保险。 如果敌人被切断攻击,却咬牙坚持下来,那么就用娃娃直接攻击。 当年徐乾江算是一位心志极强的剑道高手了。 別人被切断数十次施法后便自行放弃。可他硬生生扛到一百多次,然后硬扛“红娃娃八百连拍击”,才气血逆衝下台。 “可怜的孩子。” 师曜灵有点不乐意看了。 吕泽如今重开一个仙职,一转阴符术士肯定比不上当年和徐乾江初战时候的七转阴符。 但这个帐號的诸多法宝还在,吕泽如今召唤的上级息土俑,更是自己亲手製作,绝非当年的下级巫毒娃娃可比。 加上吕泽这些年和各路高手在幻世决斗的丰富经验。细论起来……战力不比当初初出茅庐对战徐乾江差多少。 轰—— 接连被吕泽切断五次出招后,少年面色通红,体內剑气逆行,根本无法行动。 他眼睁睁看著息土俑走上前,一拳头把他打下擂台。 下面和围观人爭论的水云剑宗修士赶紧上前把同伴救下。还有人上前施法帮忙疗伤运气。 “该死的阴狗,这事咱们没完!” 吕泽耸耸肩,心中逐渐舒畅。 果然,决斗才能带来快乐啊! 战!斗!爽! “那要不,你们再来一个?我要参加排位,需要三连胜当敲门砖。你们水云剑宗顺带帮我把剩下两场也包了唄?” 轻鬆,淡然,甚至站在高台往下看的那份口吻,让杜雨、冯凌云等人握紧拳头。 熟悉啊……何等熟悉的味道…… 好似某个卑鄙无耻,坑害大师兄无数次的混帐! “你们到底来不来?” 吕泽轻敲台面。 “你们不来,我就找別人了。” “我来!”杜雨纵身跳上擂台,怒视吕泽。 还让我们帮你包圆三场?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从大师兄开始,阴符术士就跟我家犯克了! 不过……呵——你以为自己贏定了? 抱歉,我们和阴符术士打交道这么久,早有一套应对之法。 正好——让你这个阴狗信徒知道知道,我们水云剑士不是好惹的。 …… “开始!” 擂台光球宣布后,吕泽和对方同时行动。 依旧是老一套的拍土俑,吟风镇水…… 土俑刚刚立在场中央,忽见杜雨劈剑而下。没有附著任何属性的剑气,只是凭藉剑器自身的硬度与他的力气硬撼土俑。 余光瞥见吕泽脸上的意外,杜雨心下得意。 一个学著阴狗玩阴间自闭流的玩意,殊不知我们早就把“阴符术士”的自闭打法破解了。甚至在我们研发下,“水云剑士”这个仙职已经多出一个新的剑系仙术。 禁云?禁水? 完全、毫无保留的禁止一切云气、水气运行,怎么可能是幻神手段? 那阴狗的思路:是通过阴符术士观察天地万象运行轨跡的特性,扰乱阴阳二气、五行之力的运转。元气乱起来,他无法操控,我们也无法通过原有力道控制剑招。並因为剑气失控,导致我们反噬自己。 可如果不用元气呢? 生主、象帝,皆尊为道炁源流,是气之祖。 可六大道君中,天烈道君与我们剑宗之祖却並不在乎气的运用。 天烈道君是创世六君中最初创世的存在。他以绝对的力量,於漆黑虚空中劈开黑潮,从而为生君缔造创世契机。 而生君运化阴阳后,才轮到象帝束缚地火风水,將四大元能化作世间万象。 力之道。 优先性尚在世界万象之前! …… 一个全新的仙术? 观天悟道仙术激发,吕泽双眸闪过一抹紫意。 他看到对方剑气附著一个全新仙术。 “裂空斩山式?” 他大脑飞转:似乎是交映力主、剑主法度,以纯粹力量加持剑气。让水云剑宗的元气属性剑气,附加力主的属性。唔……无妨,隨他用吧。 嘭—— 吕泽目光所见,土俑躯壳被劈出一道伤口。 全然不在意土俑损毁,他口中喃喃:“幸好,这不是当年的下级巫毒娃娃,而是师曜灵送我的上级息土俑。” 虽然是一转阴符术士,但与曾经刚刚上手游戏不一样。自己这个帐號的装备、秘宝可都是多年攒下的精品。 息土俑,是一种擬化传说中土系顶级灵物息壤,所构建而成的一类俑偶。在神虚幻世五千八百六十二类傀儡中,能排在二十三位。 其坚硬程度,可不止能抗住一道力剑。 对手眼见土俑身上的伤口迅速癒合,也不意外。反手又是三击快剑,对准伤口处重新劈砍,儘可能维繫伤口扩大。 只是在伤口內部,隱约可见符籙一闪一闪,似乎在积蓄著什么。 镜反之术。 杜雨心情沉重几分。 嗯,这是大师兄第二十三次和那个阴狗交手时,他所使用的战略手段。也是阴符术士针对快剑、力剑,所进行的反制。 应有之意。 不过这也看出,这傢伙绝对是“阴山小贼”的拥躉。 “以我的力量,想要破坏这个土俑,让其保持一炷香的废止状態,只需要一击狂涛剑意。但——” 自己如果用元气属性的剑气,马上就会被禁断、反噬。 而绕开土俑的话…… 对手施展遁术,剑光闪动间,绕过土俑扑向吕泽本人。 噗通—— 吕泽轻轻晃动手中玉杖,土俑脚下出现一团泥沼,將其快速吞没。 下一刻,泥沼瞬移到吕泽面前,精准阻拦杜雨突袭的疾风快剑。 没有一丝一毫的偏折。甚至杜雨的剑气,正好击中方才他劈砍的那个剑痕位置。 杜雨心情更加沉重。 果然是这样。 这也是阴狗和大师兄交手所用过的思路。 “餵——你打快点啊。我们待会儿还有切磋呢。”师曜灵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又不是徐乾江那傢伙,不用这么谨慎。几剑蓄力,差不多够了。” 也——也让徐乾江这些师弟们体面点吧! “也是。”吕泽用法杖对土俑轻轻一敲,“镜返回光。” 土俑碎裂,金色符籙交织转化,逐渐变成一面镜墙。 杜雨面色肃然,这就开始镜反了? 这才几剑,蓄能够了吗? 自闭禁断战术,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切断施法。 对吕泽而言,那是一整套连锁战法。任何尝试破解自闭,打算拆招的方式,都会反过来被其利用。 比如现在。 息土俑吸收的剑气力道在符籙运转下,已经成为吕泽的力量。 镜面运转,凛冽剑意刺面而来。杜雨眼睁睁看著,剑光因为镜墙上坑坑洼洼的无数镜面,將无数道剑气的力量散射、折返、聚合…… 当射向自己时,剑气力量竟陡然增加十倍! 而且——他完全预判自己的还击,剑招封死自己的一切行动! 杜雨任何的挣扎,在这道剑意造诣远胜於他的反击前,都是笑话。 看著杜雨下台,周围议论纷纷。 一位围观老者忽然对身边两位青年道:“十倍镜反,这就是我最討厌这小子的一点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且威能反而更强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吕泽在剑术造诣上,其实並不弱。至少比他对面的剑术小子更了解水云剑法。 如果吕泽愿意,完全可以真刀真枪把对方打下擂。可他偏偏选择这种自闭方式,活生生折磨对方,並逼得对方被自己的攻击反弹下台。 太阴了! 太混蛋了! 他就不配当阴符术士,简直是败坏我万象洞天无数前辈的名声! 哪怕我们把“阴符术士”视作“万象宗师”的一个跳板过度仙职,你也不能用这个仙职活生生报復我们所有人吧? 面对李山长的嫌弃,赵源、武鸣师面带苦笑。 但能咋地? 自己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好学生,还能骂他、打他不成? 第11章 教书育人的仙人们 吕泽双开號的事,元枢黌学自然是清楚的。 也是老师们建议他,平日不要拿“明山”那个冠军帐號招摇。 你被揍了,回头也不要牵扯到我们黌学啊!我们都是正经仙人! 赵源轻咳两声:“山长,我瞧他好像快晋升……封仙台那边准备好了吗?” 李山长:“早跟千符殿说好。等他回院里,就可以帮他张罗。顺带,帮他撑场面。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咱们黌学的人叫囂。” 一大早的,游神亭找吕泽麻烦。 起初,元枢黌学方面的確不知情。但架不住事情闹得太大,且郁海元传讯,吕泽认识的游神们主动给黌学打招呼,裴安赶回来报信…… 一堆人送消息,本来在吐纳採气的山长都愣了。 一听游神亭想要欺负自家崽儿,而且是一个有望今年晋升赤籙,不足百岁的天才…… 这是什么? 这是元枢黌学的业绩! 这样的天才,未来都有望成为“最佳校友”,成为太虚仙师回报黌学的——岂容游神亭放肆? 也正因为黌学方面在关注吕泽。所以在吕泽用“云启”这个號登陆幻世后,黌学老师们马上就察觉了。 没办法,为杜绝学生沉迷游戏。老师们会主动关联自己班上的所有学生帐號。只要有学生上线,老师们会抽查盯梢。更遑论吕泽这种父母双亡,监护权掛靠黌学的可怜娃。 回头老师不找他过去问话,仔细盘问上线做什么,就算是老师对一位好学生的宽容。 若是一般学生,修炼、休息时间如果突然在线,直接就被老师夺命传讯,通过石简提醒警告,要求专心修炼,早点歇息,禁止玩游戏。 什么? 为什么仙界老师这么负责任? 因为学府招募的老师,一般都持有玉李夫子、明烛书匠这类仙职。这些仙职的晋升方式除自身修行外,就是通过教书育人,化道明德。 所以,学府的老师们就算是为自己道途,也要尽心培养学生。 每培养成功一位杰出学生。他们冥冥之中受道德玄气滋养,也可提高道行、修为。 这也是为何,吕泽颇受老师喜欢的原因。 他的班主导师赵源目前是七转明烛书匠。眼下距离晋升——教导三十个上乘道种的任务,只差最后两个。 巧了,他班上目前一个吕泽,一个郁海元,都能在今年晋升。 完美的晋升机缘! 明年自己就是八转书匠了! 薪酬上涨,待遇提高,福利增多。 能不掛心吗? 而李山长作为九转文魁灵士,更是把自己升华青籙的机遇放在这一批学生身上。 还差十八个,他就可以登临太虚境。 至於武鸣师,他正好是吕泽的剑术老师。 学生强,老师亦与有荣焉啊。 山长简单讲述自己对吕泽的安排后,目光扫向师曜灵。 这人瞧著……莫不是吕泽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而以他的性格,他认识的朋友,而且走动这么勤快,怕不是战力榜那些个妖孽天才? 师曜灵察觉山长目光,转过来含笑点头。 突然,他灵机一动,冒出一个惊世想法。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体验过普通的黌学生活。 仙宫学府制,天网授课制,宗门传承制,家族私塾制……在当今的六通界,学习教育有许多种方式。许多大家族出身仙士,並没有接受仙宫学府制教育。因此,师曜灵对於一般的学府制,也有点兴趣。 或许,自己可以考虑体验一下低等黌学的生活? …… “师兄!” “师弟,你没事吧?” 水云一眾上前围住杜雨。 杜雨捂著胸口,一边回气一边盯著吕泽,神情满是困惑。 “你的剑法……” 有点眼熟啊……而且那路数……跟我们水云剑宗的拨云弄水剑诀,好像! “嗯,和你们水云剑宗有点像吧?跟你们打交道多了,也琢磨出一点东西。” 这可是徐乾江的剑术! 吕泽很是得意。 在阴符术士的洞彻能力下,他完美钻研、吃透徐乾江的剑术。虽然幻世修炼的功力带不走,但自己学会的剑术却在脑子里面,能在现世重新施展。 这才是他当年在幻世游戏里,选择“阴符术士”的缘由。 他没有出眾的家世,没有高深的传承,却有著直指大道的野望。 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握一切能把握的机会,学习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切修行知识。 阴符术士,就是他在幻世选择的跳板。参加战力榜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夺冠。而是为了在一次次战斗中,洞彻敌人的战斗技巧,从而活学活用。 为了儘可能多的学习对手的技巧,他从不惧怕和战力榜上的大家切磋。 一开始,他就是奔著输去的。 只要过程得到知识,输了决斗又何妨? 然而谁能想到,对手一个比一个废柴,竟然让他一个小孩子杀入百强了? 而且在战力榜上,吕泽仿佛开闢了新天地。 跟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切磋,可太有意思了! 为我带来笑容的战斗,真是太棒了! 感受到心胸中的欢愉,吕泽对水云剑宗招手:“来吧,快开始吧,第三场——你们还有要上来的吗?” 杜雨不吭声,被同伴们搀扶著回到助战席。 “杜师兄,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大师兄了。” “大师兄不会来的,一个阴狗的拥躉,又不是他本人。”杜雨脸色不好。他很清楚,徐乾江目前正忙著筹备“晋升典仪”,哪有功夫在幻世这边玩游戏? 战力榜再怎么是仙王支持,是仙宫上位的一条捷径。可说到底,现世修行才是仙士根本。 “第三战,刘师弟去吧。打不过也无妨,我们全程记录,回头师兄弟们一起研究破解之策。” 大师兄对那阴狗不就如此吗? 不妥协,不气馁,不断研究思考对方的破绽。这才是修行的根本。 只是—— 看向一旁精神萎靡的少年,杜雨心下一嘆。 师弟的处女战,就碰上这种阴狗,心理阴影怕是要记一辈子。 …… 很快,水云剑宗第三战的人登台。 依旧是老一套,上手拍土俑,全程禁对方攻击。 水云剑宗的刘程对这一套早已適应。虽然明白肯定贏不了,但还是竭尽全力逼迫吕泽施展更多的阴间手段。 而台下,山长又开始对两位老师数落吕泽。 “你们瞧瞧……万象系仙职有许多和符咒有关的职业。在数万年研究中,有一份巨大的通用符籙宝库。什么五雷符、真火符……阴符术士哪个不能用? “这小子明明可以学著阴符术士前辈们的做派,用那些符籙与敌人飈战力。可他偏偏玩自闭,我出不来招,你也別想弄出一招半式。最后让人眼睁睁看著自己被一个可笑的土俑给拍死! “回头去万象洞天进修。我都能想到,多少同道打算给他套麻袋——哼,若是知道是咱们黌学出来的,老夫的脸面在诸同道面前,都丟乾净了!” 两位老师充耳不闻,任由山长骂骂咧咧。 骂吧,骂吧,反正这小子出事,不还是您最上心? 听闻他被游神亭欺负,直接跑去那边骂战一场? 忽然,擂颱风云变幻。 一道惊芒衝破吕泽的重重封禁,剑光狠狠劈出。 终於,终於自己劈出一剑了! 那一剎,刘程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剑术造诣也从驾轻就熟,跨入炉火纯青之境。 “哦?比徐乾江还差一步了。” 登峰造极的剑术,比炉火纯青更胜一筹,再往上就只有以剑入道的化境了。 “罢了,对你这样的剑术高手,的確应该尊重些。” 轻轻一抬法杖,红色小娃娃一晃一晃来到对手面前。 然后—— 砰的一声,娃娃爆炸,火光四溅。 对手身上亮起金光,完美挡下这一击。 可隨后火光飞散、聚合……一座大型阵法转瞬困住刘程。 “祭偶·千仞符杀。” 人群中,不少围观者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出现幻痛。 眼熟啊,好眼熟的攻击方式。 曾经,某个外號“阴山老怪”的阴符术士,经常用这种方式使坏。 你认为破坏我的偶人就算结束? 错,这只是一个开始! 偶人破坏的同时,我会以偶人充当祭品,效仿古老祭祀祈祷之术,將“祭品破坏”这一行为,化作对冥主的祭祀典仪,从而换取冥主的破坏之力。 为什么大家都说某人的“阴符术士”过於阴间呢? 因为他的阴符术士战术,与万象系关联不大——至少外人看不出关联。 但冥主一系的痕跡太浓了! 死亡、祭献的概念,被他玩出样。 与其说他的“阴符术士”贴合万象系仙职,倒不如说是向“白骨道士”、“役鬼法师”那样的冥主系仙职发展了。 金光夺目,无数道箭矢从阵法高空坠落。 来自冥主的死之力击穿一切水云防御。 轻轻鬆鬆,第三个对手败北。 吕泽三连胜后,从擂台跳下来,对师曜灵招呼。 “来吧,我跟你切磋战,咱们去练习室。” “算了吧,”师曜灵上下打量吕泽,“我看你现在神采奕奕,精气神足。还是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儘快突破。” 的確,如今吕泽心態圆满,正是晋升仙职的好机会。 “虽然我要突破,但也不耽误陪你玩玩啊?” 呵呵…… “你现在积累足够,不用帮你餵招了。赶紧去突破吧!” “那等我晋升回来,我们再一起玩。” 吕泽摆摆手,正要下线时,突然一把水光飞剑出现在面前。 “你很无聊,有病啊?开小號欺负我师弟?” “咦?徐乾江?” 吕、师异口同声。 师曜灵凑过来,看吕泽给徐乾江回消息,他有点意外:“他知道你这个小號?” “嗯,我当初曾经让他带我去打冰川寒螭刷『五行方士』的装备,就加好友了。” 作为立志大道的努力好少年,吕泽把战力榜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视作鱼池里精心培育的大鱼。 只要可能,他都会上去要一个好友位,方便日后一起切磋,研究对方的仙术、战技。 不是夸耀自负的说,吕泽修炼的水云剑法,比杜雨、刘程之流更强。水云剑宗的五大真传,也不过如此了。 快速写信,跟徐乾江打趣閒聊两句,吕泽挥挥手说再见,直接下线离开。 望著白光消散,师曜灵摸著下巴,心中满是期待。 “阴符术士啊……真希望能有一个大的惊喜。” “神虚幻世”是仙宫与各路大能联手打造的“天维玄网衍生子集”。虽然比不上现世的修行,但在这里面的修行绝非无用功。就连许多太虚高手,閒暇时都会过来玩耍,乃至研习道法、战术。 能在战力榜占据一席之地,回头在现世修行时有大便利。 师曜灵父亲曾说过:战力榜上有名人,日后都有望迈入太虚之境。这也是“神虚幻世”的神虚由来。 这个游戏本身,就是为了帮助培养幻神级修士,乃至培养太虚级仙职。 吕泽在战力榜三度月冠,意味著他日后必然有著青籙潜力。 师曜灵很好奇,吕泽的阴符术士之路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而对现世中的“阴符术士”,又能带来怎样的影响。 一边想著,他快步截住打算离开的李山长三人。 “这位老先生,有件事咱们可以谈谈吗?” …… “舒服了!” 吕泽从云座爬出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天色,他喃喃道。 “快中午了?也罢,现在去黌学,反而耽搁老师吃饭。还是下午去申请封仙台,顺带帮郁海元请假。” 来厨房简单烹飪后,他坐在餐厅一边看墙上光幕投影的直播节目,一边吃饭。 他的午饭很简单。一碗嘉禾粳米饭,一碟紫菱烩鹿肉,一碟清炒落月草。米饭的清香与鹿肉烩制的香气交织,令人垂涎欲滴。再配合辛香解腻的落月草尖,最是下饭。 至於他挑选直播的美食节目,也正好可以用来佐餐下饭。 两位食仙一左一右,捧哏说学,教导大家如何烹飪龙胆羹。 “说起来,龙胆这种东西,一般人很少懂得处理。我当初上学时,也只接触过两次。” “嗯,正常处理、清洗龙胆很繁琐。一般不建议个人处理。可以在市场直接购买店家清理过的龙胆。这几年因为养龙產业更新换代,所以龙胆產量也比前些年多,价格也下来了。” 吕泽看著那一枚枚金灿灿的球形膏状物下锅,然后配合各种灵药熬煮羹汤,也不免有些意动。 不过—— “龙胆羹这种麻烦的东西,我一个人在家弄,太麻烦了。”他拿起石简瀏览美食团购。但很遗憾,清山境並没有合適价位、地点的套餐。 吕泽只得暂时放弃,继续埋头乾饭。 小半个时辰后,吕泽用餐完毕,轻轻一挥手,两只幻灵嘻嘻哈哈地从水池飞过来。 浅蓝色的精怪吐著泡泡,把桌上的碗筷、残羹统统以气泡包裹,转送至厨房。只留下一张焕然一新的桌面。 水池方向传来洗刷声,很快幻灵把碗筷清洗,重新放回橱柜后,再度变成水池边的两具雕像。 仰头看著厨房的水云灵雕,再看餐桌角落的避尘犀雕像,吕泽暗暗想到:往后,我回家住的日子越来越多。还是买几个机关仕女吧。在家里,也算增添人气。 懒洋洋躺在豹榻上,他又看了一会直播。 身著水蓝色儒衫的英俊青年佇立在一座秀丽大山前,对镜头说讲话:“我身后这座山就是邯山境赫赫有名的九泉山。相传,力主拳轰开天神泉时,有九滴泉水迸溅於邯山,坠落此处,形成九口串联的泉眼。接下来,我带大家一起观览……” 天维玄网將仙界六洞七十二境紧密连结。论上网的沉迷程度,周天种民比地球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在诸多直播內容里,讲道修行类、战斗技法类、美食旅游类,向来都是热门。 吕泽有时候也会搞搞直播,发发视频。 第12章 元枢黌学 简单打发一会儿时间,待午时將过,吕泽拿起小鹊精送的桂枝,来到书房石盆前。 卜火石盆,顾名思义,这是一件占卜器具,是其母所留。原本石盆寄存一团不灭仙火,可用来占卜事物。但昨夜之后卜火熄灭,如今石盆的占卜效果大减。 “万象更新。”挥手念咒,石盆內焕然一新。 紧接著,吕泽取来一只净瓶往里面倒满水,然后摘下九朵金色桂。 叮——叮—— 桂落水,层层金色波光在水面荡漾。 “一、二、三……” 观看波纹荡漾的层数、弧度。吕泽以“水月占法”很快得到占卜结果。 “水纹有缺,下午之行略有波澜。但九华归位,大道明煌,些许波澜无损结果。” 问卜后,吕泽动身出门。 八方灵风传递情报,他敏感地向四周望去。 好几股气息隱晦潜伏,正盯著自己的一举一动。 “哼——”冷笑两声,吕泽不急著施展遁术、神行一类法术,而是走到家门口不远的“唤御灵钟”前。 金钟古朴,周边摆放的玉板上,篆刻著使用方法。 叮叮—— 吕泽轻敲灵钟,很快有一辆祥云縈绕的洁白香车从空中驶来。 宝车上擎华盖,畔立四尊天女。各自吹簫抚琴撒奉瓶,姿態婀娜。 吕泽登车后,將两枚玉銖钱扔入银盘,轻唤道:“元枢黌门。” 香车腾空而起。香气习习,金飞舞,天女们围著吕泽起舞奏乐,好不快活。 御女香车,六通仙界的公共运输工具之一,仙宫黄庭出品,铺设至六洞七十二境,方便无法飞天的种民使用。车上四天女皆非活人,乃机关仙术之杰作。四天女容貌精致,生有体香,与敦煌壁画的飞天仙子一般。 香车乘云而起,顺著高空铺设的云道天路,缓缓向元枢黌学驶去。 灵风仍不断传递身后的情报,感知那些盯梢人员紧隨其后,吕泽气定神閒,安心观看风景。 来吧,让我看看下午这一行的“稍有波澜”,到底是怎么个波澜法。 吕泽之所以选择公共运输,正是担心有人暗中使坏,半道把自己掳走。甚至他还有主动钓鱼的心思……公共飞车由天网操控运行。如果有人敢在云道干坏事,那么一切情报被天网记录,日后追究起来……嘿嘿,先让游神亭去跟御灵司扯皮吧! 一边想,他一边配合天女们的演奏打著节拍,十分悠閒安逸。 而这一举动,看著暗中隨行的三位游神,两头幽魂,两个行者憋屈不已。 “这小子,他倒跟没事人似得,这么悠閒安逸?” “他朋友的家人死了,怎么没有半点哀戚?” “有问题,他身上绝对有问题。” “该死的小子,竟给我们添麻烦。老实认罪不就完了吗!” 眾人悄悄尾隨,且彼此投鼠忌器。 不知不觉间,他们隨行至元枢黌学大门口。 青山巍峨耸立,元枢黌学正坐落在山脚之下。而山顶的连绵宫殿,是清山境官办学府,清山黌府所在。主治本境一眾黌学,掌教化事。也因此,元枢黌学这个掛靠清山学府,二者只是山顶山脚距离的黌学,又被称作“学府下院”。 三位游神眼睁睁看吕泽入黌学,不得不现身出来。 “麻烦了,对方进入黌学,我们怕是没办法进去。” 去黌学跟踪? 真把清山学府上的那几位灵官当泥胎神像了? 这时,一道道神识从高空扫下。甚至有一股神识直奔三人而来。三位游神察觉不妙,慌忙离去。 至於郁家派遣的两道幽魂,以及张家的两位遁地行者,在没有接到命令后,仍不敢隨意离开。只能躲在黌门前,等待吕泽下一步行动。 …… 回到元枢黌学,吕泽直奔“九山甲班·玉篁舍”。 六君创世,天烈道君定源精、幻神、太虚、洞真这四大仙界修行境界。 元枢黌学只负责教导源精九重的修行。每一重境设立一班,由各类仙职教师负责山、卜、丹、力、剑、器等诸多课程。 之所以把每一班级称呼为“山班”,是因为“山课”主讲炼气修行。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就会前往更上一层的班级。故而九山班,便是九重源精小境。 元枢黌学的第九山班分为四个小班,冠以甲、乙、丙、丁之名。吕泽和郁海元在第一班,即甲班。 “玉篁舍”顾名思义,班舍以修篁玉竹为材,有两层高,合屋五间。舍外有一圈青篱,篱內繁似锦,香气扑鼻,是甲班一位受籙者“絳玉仙妃”所植。她结业前,为一眾同学留下这片丛。既有清神醒脑之功,也有聚灵疗伤之妙。 推篱而入,沿著卵石小路进入班舍。只见几位还没结业的同学正聚在一起討论郁家之事。 见吕泽过来,一群人涌上来询问。 “吕泽,我听裴安说,郁海元他家人……” “有什么咱们能帮忙的吗?你和郁海元只管提。” “咱们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今晚如何?” 甲班共二十四人,其中升仙者五人,结业者七人。但不论是否结业登仙,大家一起生活修行几十年,关係都还不错。 吕泽简单讲述郁家情况后,安抚眾人。 “郁家眼下挺麻烦的。他忙著家里事,恐怕咱们去了,也见不到他——还平白给他添麻烦。不如等过几日,伯父伯母他们下葬时,咱们一起去弔唁。” “嗯,理应如此。” “一起上课几十年,於情於理都应该去。” 眾人纷纷应下。 “对了,老师呢?两位班主都不在吗?” 元枢黌学並行“九山隨课制”和“一班责任制”。 九山隨课制的班主,就是他们山班的教师长。总管本班所有学生的修行,且会根据每一个学生的修行进度,安排本山班名下的其他课程老师进行授课。 比如吕泽需要上剑术课,但不是本班级所有同学都需要上剑术课。就把需要上课成员组织起来,和本山班的专属剑术老师约课,选择某日进行传授。若需要丹术课,则专门找丹术老师。如何细致规划时间,精简便利本班学生和老师,就是教师长的统筹工作了。 而一班责任制,是李山长借鑑万象洞天那边的教育体系。专门为每一位学生安排导师。这位导师不参与具体课程教导。却从入学的第一山班开始,陪同学员们直到毕业。负责学员日常身心和情绪疏导。类似吕泽这样父母不在的黌学,实际监护人也是这位导师。 “王班领著老甘、小鱼,去孙师傅那学习御兽术,还没回来。” “那算了,我找赵师帮郁海元请假吧。” 赵源陪同吕泽、郁海元走过九个山班,数十年相伴,关係可比王师傅要近。 和同学们打过招呼,吕泽便要出门去教舍找人。 可刚走出大门,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嘲讽。 “呦——这不是郁海元的小跟班吗?” “哈哈,如今郁家出事。没人庇护,你怎么不再寻一个新主子?” 听到丁班的嘲弄,吕泽懒得理会,继续往外走。 可那声音见吕泽不回应,不免有些急了。 “矮子,你聋了吗!” 听到这,吕泽停下脚步,慢悠悠看向丁班。 那是一片石头搭建的简陋房屋。 嗯,没办法。上次丁班找事打架,被吕泽、郁海元等人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金屋玉舍”拆乾净了。 “狗在叫唤呢?” 吕泽冷眼看著石屋前的五个人。 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冥冥中的灵觉告诉他:所谓的“稍有波澜”,便应在他们身上了。 吕泽虽然不是暴脾气,但也懒得拖泥带水,直接把“百符玄杖”召在手里。 “来吧。畜生不懂事,过来挨顿打就好了。” 木杖往地里一插,金色波光迅速散开。 “哼,没有郁海元跟你配合,你还敢这么囂张?” 丁班那边几人纷纷从班舍区衝出来,上手就是一大群仙法道术。五顏六色的神雷、天火冲吕泽轰下。 这次没有郁海元在前面帮你抵挡火力,任你道法再强,也——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地面破裂,无数青黑色藤蔓疯一般把闹事的人统统抓住。 吕泽身后出现一把藤蔓交织的椅子。 他慢悠悠坐下,歪头看著“狂暴仙藤”把眾人一顿乱打。 別说,古藤姐教我的这种仙术操纵法还挺好用。 佘云,外號“古藤娘娘”。是幻世战力榜的高手,和吕泽交情不错。 “就你们这样的废物……你们不会真以为,我需要靠郁海元牵制,才能对付你们吧?” 成仙在即,吕泽懒得和以往一样跟这些人“过家家”。 “吕泽!” 甲班那边的人此时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 见丁班一群人统统被藤蔓抽打,一个个捂脸不语。 你说,你们一群人犯贱,招惹吕泽干嘛? 他是那么好招惹的吗? 九山四班都清楚,吕泽功课成绩很好。但只有甲班的人才知道,这傢伙的战斗能力绝对是碾压同辈。至少他们班上几位受籙升仙者,都不敢说在战斗方面碾压吕泽。 “行了,吕泽。这边交给我们吧。你先去找赵师。”几位同学走过来。古月仙藤辨认敌我,並没有攻击他们,任由他们来到“太乙青光座”前。 看著吕泽老老实实坐在“神座”上,两个同学主动伸手为他恢復法力:这小子法术厉害,但同样消耗也大。否则他也不会研究“神座仙术”,经常给自己构建“神座”,以便快速回能。 见同学过来帮手,吕泽也乐得换人,节省法力。 就在他打算起身撤退时,天空驀然闪现一道金色箭矢。 嗖—— 箭如奔雷,空中的雷能快速向箭矢匯聚。 吕泽迅速抬头,挥手一招。 “太乙元光盾。” 古月仙藤迅速腾空,漫天青影交织成一面丈许大的盾牌。 轰隆——空中箭矢在同一时刻炸开,无数雷光化作万千箭矢,对一班所有人扫射。 第13章 玉篁舍 轰隆——隆隆—— 雷霆万钧,青波荡漾。 吕泽早一步布下的盾术,生成一层层太乙青光在天空展开。纷繁玄奥的青色仙阵犹如树冠,將所有雷霆尽数吸纳。 “飞鳧雷矢?”段木羽脸色变了,“我听说丁班李魑眉前段时间受籙登仙,好像是『八矢雷士』的仙职。” 八矢,为司弓羿神一系的前置仙职(大羿神,乃天烈道君划定的通天仙职)。 雷士,顾名思义。这是一位以“雷霆”为元能的仙职。 以雷为矢,迅猛霸道。在以战斗著称的司弓系仙职中,都属破坏力强的一种。 空中的太乙青光阵法在抵消第一道飞鳧雷矢后,並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在吕泽控制下,继续演化更加繁琐的阵法,树冠不断生出茂盛枝叶,以防备接下来的攻击。 呼呼—— 清风流淌。 吕泽借风占卜,看到西山头站著的皮甲战士。他背后铁盒里的长弓並未取出,方才出手只是以法力凝聚一道箭矢罢了。 他心下暗嘆:没有成仙,仙力不足,以极境面对升仙者,对我压力太大了。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战术时,突然天空落下一颗“陨石”。先是落在“太乙青光阵”上,然后高高跳起,直奔李魑眉砸去。 李魑眉原本正在蓄力第二箭,眼见“陨石”冒著火焰冲自己疾驰而来,脸色不由一变。 一边將手掌凝聚的“金雷光矢”扔出,一边施展“奔雷遁法”快速回到丁班石磨舍门口。 “端木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魑眉目光一扫,直直锁定高空一片云彩。 嘭—— 伴隨李魑眉的质问,他方才所在的山头被陨石轰出一个大坑。隨后陨石再度飞到天空,借“太乙光阵”反弹,飞到云头。 云雾散开,上有二仙一坐一立。 “陨石”飞到坐著的少年手中,化作一颗拇指大小的红火石。他慢悠悠起身:“赶巧,跟你前后脚进黌门——只是没成想,你一回来就对我们甲班动手。我说姓李的,你也是升仙受籙的人,干嘛跟我们家泽宝过不去?” “我跟吕泽过不去?是吕泽先把我们丁班的人抓起来打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要不是你们先挑事,他会这么对你们?” 端木瑜,甲班五位登仙者之一。仙职“文石匠人”,采天下珍石以入道。 “再说,你现在欺负他。不怕泽宝回头升仙,把你们丁班堵门揍?到时別说你,你们丁班其他三个仙职者一起上,也要被他吊著打。” 哼—— 李魑眉冷哼:“你认为,我们丁班怕他?” 四打一,我们会输? 笑话! 端木瑜边上的孙陀笑了:“你们怕不怕吕泽,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如果你继续针对他,大小姐待会儿提剑把你们丁班再拆一遍——我们俩回来时,正好见她和絳妃一起回来。”他挥手洒下青光,帮丁班一眾解开藤蔓,並帮他们疗伤,消弭藤蔓鞭挞的淤青。 孙陀,同为甲班登仙者。仙职“青囊医士”,这是生主名下的救助仙职,亦是通天仙职前置。 大小姐回来了! 李魑眉脸色瞬变,丁班被抓起来的其他人脸色惊惧,吕泽和甲班同学们也一个个扶额嘆气。 麻烦回来了! 而伴隨青囊医士孙陀的话,吕泽突然感觉到远处一股熟悉气息。 “泽宝——” 悠长的呼喊由远到近,眾人眼看二女乘著一朵飞旋的红莲仙器疾驰而来…… 紧接著,大红身影从莲跳下,直接扑入吕泽怀里。 原本打算站起来迎接的吕泽,直接被衝力撞得再度坐回太乙青光座。 “……”强忍著“重炮袭击痛楚”的吕泽,齜牙咧嘴看著自己怀里的季少女。 她依偎在吕泽怀里,努力感受吕泽身上的味道。 ——当然,用吕泽自己的话说,那分明是他身上佩戴香囊的清雅味道。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去轮迴井回来了?” 吕泽挣扎著想要起来,却被卢玉裳狠狠搂住。 用这位大小姐的惯用词语来说:那就是“泽宝值”不足,需要经常性搂搂抱抱,以便补充。 “行了,玉裳,赶紧把泽宝放开。这么多人看著呢——”慕容春棠扫视全场,然后轻轻一招手,破碎的藤蔓迅速向她靠拢。 青光流转,帮吕泽治疗古月仙藤的同时,她问道。 “你们刚才在打架?” 打架? 卢玉裳依偎在吕泽怀中,一脸满足的脸顿时变了。 她冷冰冰抬起头,打量甲班、丁班眾人。 “你们又在找泽宝麻烦?” 不是,怎么成我们找他麻烦了? 李魑眉无语,迅速看向丁班其他同学。 但眾人看著卢玉裳慢慢从吕泽怀里站起,齐齐向后退去,只让李魑眉护在大家身前。 凛冽寒意缓缓散开。 眾人看到一柄柄散发幽光的剑器从地面升起。 百剑、千剑,交织成一座剑的领域。 “你们要是记恨『甲天下』的说法,只管来找我。毕竟就我把这件事上心,也是我全程操盘。要是非要针对泽宝——哼哼……尔等欺我剑器不利?” 甲班与丁班的恩怨,源自二十年前,大家还在第六山的时候。那时可不只是甲乙丙丁四个班,而是依照天干划分十班,且每个班人数都很多。 原本十个班並无高下,且升入哪个班號全凭自愿。 一天,郁海元跟吕泽閒聊。 “你打算去哪个班?” “甲班唄。天干以甲为首,历法亦以甲子为岁。有道是『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吕泽隨口一句话,赶巧被卢玉裳听去。 本来打算升丙班的她,突然改变主意升入甲班。顺带还把自己的好姐妹一起拉上。这一群姐妹行动,又把更多的追求者带上。卢玉裳还放言要打造一个“天下第一”的班级,主动邀请各路天才加入甲班。 因为这个,第七山班和第八山班时,其他班级没少跟甲班敌对。眼下到了第九山班,只剩四个班级號,其他三班也瞧甲班各种不顺眼。 不过卢玉裳的努力没有白费。甲班实力吊打其他三班。甚至,吕泽拉上郁海元俩人,就能把丁班一群不成仙的学生狠揍。 …… 卢玉裳放话后,吕泽也顺势站起来。 “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同学。出了黌门,旁人看我们,都只是一个黌学出身。我们是守望互助的天然同伴,为一点小事记恨,著实犯不著。如果你们恼恨我们甲班贬低你们班级名誉,我在此给你先道个歉?” 吕泽说话间,往岩石屋子望了一眼。 虽然丁班的主任老师没有露面,但显然正在关注这件事。 甚至可以说,几个班级间的竞爭,本就有这群老师们的影子。 这些玉李夫子、明烛书匠需要我们成仙,以求道途进一步开拓。 “不过,你们拿郁家的事说笑,並打算藉此作为打击我的手段,未免过分吧?” 卢玉裳一听,马上发问:“郁宝怎么了?” 李魑眉、端木瑜等人也一脸迷惑。 眾人看过来后,吕泽简单说了自己今早在郁家的见闻。 他对李魑眉说:“虽然年轻人气性大,咱们几个班天天打架。可说到底,都是一个黌学出来的同学。人家家里出事,你们在这边肆意嘲笑。未免有些不懂礼数?” 李魑眉无言,默默回瞪丁班一眾。 眾人面色惭愧,低头不语。 他们只是突然想到,郁海元如今不在,是一个对付吕泽的报仇好机会。 其他的,还真没多想。 “行了,事情就到这里吧。”慕容春棠拍拍手,“诸位,我们甲班要回去开班会,先不奉陪了。” 她將仙藤恢復为“百符玄杖”,隨后招呼甲班一眾回班舍。 吕泽满脸无奈,收好木杖,带著缠在身上的卢玉裳,跟其他人一起回去。 其他人对他的遭遇不闻不问,全当没看到。 打扰大小姐汲取“泽宝值”,他们回头要挨揍的。 “……”看著这群毫无同伴爱的甲班同学,吕泽发出一声嘆气。 他很怀疑,自己身高成长缓慢,可能跟卢玉裳整天掛在自己身上有关。 …… 说是开班会,其实在回去路上,眾人便敲定头七那天去弔唁,並由慕容春棠设法联络其他在游学中的同学。 等回班舍后,端木瑜將这次游学採集到的石头统统摆出。 各色宝光闪烁,诸属仙气流转。 文石匠人,是一种收集奇石,勘磨奇石,並藉助奇石晋升的生活系仙职。作为玄化系通天仙职“博古石翁”的前置,也是一个不容小覷的仙职。 石,不仅是大地上隨处可见的金玉矿石。更泛指“物质”这一概念。这一脉仙职道途所研究的,是掌握世间万物的元素转化,乃至以自身大道为引,以石头(物质)缔造属於自己的世界。每一位“博古石翁”的出现,都意味著他们创造了一个独属於自身的“小仙界”。 他站在讲台上拍手:“来来,看看你们需要哪个。老规矩,半价卖你们——对了,泽宝,这是你那份。” 把石头放在讲台桌,任由同学挑选后,端木瑜略显諂媚地,捧起一堆五彩石来到吕泽的座位。 “这是你的分红。” 问石寻宝,这是一个很麻烦,很时间的过程。许多文石匠一生,把绝大多数时间浪费在山石间,寻觅奇宝仙石。 可端木瑜有一个擅长卜术的同学。 一般在临行前,他会让吕泽帮忙占卜。儘可能筛掉那些不可能出宝的地点,以增加寻石成功率。 而作为报酬,他也会帮吕泽捎带一些用得上的石头。 比如,眼前这几枚五彩石。 “五采文天石,不错吧?我精心在九云石滩挑的。” 吕泽望著五色交织的鹅卵石。青赤黄白黑五色灵光交织在石头內部,五气运化均衡,是绝佳的“卜石”材料。 “品质不错。回头製作成『灵明卜石』,帮你占卜的效果会更好——不过,打磨卜石需要些功夫。” “这个简单,咱班不就有现成的?老赫,来活了——” 赫元兴正在讲台翻找自己需要的仙石。闻言,扭头看向这边,慢慢走过来。 “我说——你这次寻找的石头怎么都不大啊?我要的九尺白玉仙石,还没找到?” “和老孙帮你找了,没合適的玉璞。回头再帮你跑唄——这事儿肯定要精挑细选,毕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赫元兴也是一位极境种民。他早早选定自己的仙职,且他的晋升十分特殊。 造物。 他要雕刻一尊“活过来”的玉像。 让玉像变成“活人”,作为他的妻子。 以此契合造化的神跡,敬献於生主,以完成仙职晋升。 但这原材料嘛,就十分挑剔了。 反正端木瑜为他奔波许久,也没找到合適的“嫂夫人”。 而作为班上唯一一位“凿石灵匠”,打磨卜石的工作自然交给赫元兴。 “成吧,我先帮你打磨『卜石』。不过吕泽啊,你记得回头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凿出『老婆』。” “嗯。” 吕泽刚点头,却见卢玉裳从旁边挤过来,一把搂住少年脖子。 “我说——你们几个別带坏我们家泽宝。” 找石像作老婆,自己创造一个妻子什么的,未免太奇怪了! 变態! 然而对卢玉裳这个变態的针对,赫元兴冷笑以对。 你这整日缠著吕泽的变態,整天吸他仙气的变態都不怕把他带坏,还能赖到我? 於是,二人你一眼我一语开始斗嘴。 吕泽面无表情,果断脱离战场,凑到窗边茶座。 孙陀、慕容春棠这对“大哥大姐”正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閒地观看同学们。 香气飘逸,吕泽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 在鼻下轻轻晃悠,他挑眉道:“芝茶?紫云仙芝?” 孙陀:“对,这次多亏你,我和端木瑜一起游歷时,寻得不少上乘灵药。这是我在凌玄山採摘的仙芝,有三千年火候。” “不过这水——是我从轮迴井打上来的。”慕容春棠笑吟吟插嘴,“那地方没甚景色,也就这些净水尚可。” 吕泽捧著茶杯,好奇问:“所以,那口井是假的?你们没有看到『前世?』” 孙陀、端木瑜游歷,是寻石求药去了。 但慕容春棠和卢玉裳二人的游歷,是进行当今女修们比较风靡的一个活动——观前世! 第14章 三生轮迴 “夫君——你爱不爱我?” “当然,不论前世今生,我最爱的人肯定都是你——” “那我们一起去照轮迴井吧!” 然后画面一转,在紫色海中央,佇立一口波光粼粼的古井。 旁边闪现横幅:“照应三生,回溯前世,你——值得拥有。” …… “姐妹。” “姐妹。” 两个少女搂抱在一起。 “想不到我们这么合拍!” “就是,我们上辈子肯定也是闺蜜。” 画面再度一转,出现两个少女在井口手拉手看水井。 旁边出现一排大字:闺蜜还是敌蜜,一照便知。 …… 以上,是有关“轮迴井”在天网发布的gg节选。 对於当今最热门、最流行的“观三生”活动,吕泽冷眼相待。 精通卜术,明过去,晓未来。他哪里不清楚“竖观三生”的禁忌? 万象道君厌恶轮迴。在道常三世,屡屡试图拆毁幽冥轮迴。只是每次拆冥府的举动,都被天烈道君按下。可在他的反覆抗爭下,冥主道君不得不妥协,禁止一般仙人窥探前尘,影响人世伦常。 但泰明阴庭那边,一直存在著照见前世的秘术。 “观照三世,明见七生,回还九世。”这是冥府一个通天仙职的修行道路。 只是这种秘术,不容许离开冥府,在仙界大地光明正大施展。 哪怕道君驻世的道常三劫已经结束,哪怕六洞天王执掌天道的道隱三劫已经结束。 如今就敢把“观照三世”的法术带到阳世? 是象帝的天谴不好使了?还是冥主的诅咒不管用了? 但如吕泽一般想法者,终究是少数。 观前世,已然成为这段时间最风靡的流行活动。 好些修士看到这个可以观测前世的gg,都会选择带上好朋友或者伴侣,跑去测一测前生缘。 当初卢玉裳本打算拉吕泽一起去,但吕泽死活不同意,最终卢玉裳只好拉著慕容春棠去“看三生”。 “嗯,看到了。而且我们俩的前前世,是一对姊妹。” 孙陀来了兴致:“哎?真是姐妹啊?吕泽当初还跟我们说,这可能是骗人的把戏。” 慕容春棠似笑非笑打量吕泽。 “这次,你可猜错了。那轮迴井颇为神异,主持轮迴井的仙人是一位『忆生石鬼』,他施展的法术並无问题。而且——这次玉裳还算出你二人的缘分,你俩前世——” “我来说,我来说!” 卢玉裳撇开赫元兴,主动凑过来。 “知道么,吕泽。咱俩前世是亲戚——我是你表——” 吕泽慢悠悠把茶水饮尽。 “如果你是带著那一缕头髮去测,不好意思,那头髮是端木瑜的。” “啊?” “嗯?” “呃——” 卢玉裳、慕容春棠、孙陀同时一怔。 但很快,孙陀反应过来。 “就是那天你早早起床,突然用『水镜占法』观测吉凶,然后把睡梦中的端木瑜拔头髮,缠绕在巫蛊娃娃身上,替代你在那里睡觉?” “对。” 吕泽神情从容。 当晚拒绝卢玉裳的“前世之邀”,他便小心提防著。次日早早起来占卜,提前安排布置,让卢玉裳带著一缕端木瑜的头髮去测前世。 “能算出你和端木瑜的前世亲缘,那轮迴井的確有些门道啊。” 慕容春棠眼睛一眯:“听你话意——你知道?” “冥府一系的三生秘术不可带入阳世。但阳世本也有其他观测前生的法术。” 虽然星主象帝厌恶轮迴转生,但万象之术岂能没有观测前世的法子? 精通卜术的吕泽,会好几门测前世的法术呢。 甚至他在给自己测算前世时,看到一些很不好的东西。因此,他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前世暴露。 “不过,咱们班上的人,未必所有人都能在轮迴井观测前世——或者说,能看到的前世並不多吧?” 如果前世过於漫长,或者过於强大。 以一头“石鬼”的能力,哪怕引来忘川之水,应该也看不到吧? 吕泽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三位仙职者说道。 “我稍后要去借用封仙台。” 闻言,慕容春棠手中多出一朵兰,对吕泽额头轻轻一扫。 蓝光一闪而过,她轻点鬢首。 “不错,你状態很好。升仙定然无忧。不过——你想好哪个了?” “阴符术士。” 慕容春棠沉吟些许:“我记得是万象一系的仙职——也行吧,你有主意就好。” 不是方士、丹士就好。有周紫云那个丹道天才当同学。在对方衬托下,她不认为吕泽適合炼丹。 与其选择自己第三擅长的专业,何不去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道路当仙职呢? 孙陀感慨道:“终於,咱们班里有一个万象系的仙职者——礼讚万星万象之主,乾坤森罗之君。” 也不知是甲班太得造化钟灵、生主青睞的缘故,还是甲班天才性格比较奇葩。 甲班结业五人里,有三位选择玄化道君一系的通天仙职前置。 絳玉仙妃对应万华圣后,文石匠对应博古石翁,青囊医士对应长生道公。 剩下二人里,卢玉裳的仙职天通剑士,是標准、也是五人里唯一的纯战斗系。至於另一人的“縹緗仙客”则是宙阳道君,即时主一系的通天仙职前置。 当然,通天仙职的道路摆在那。可自六君辟道以来,又有多少人真正成就洞真紫籙? “术士啊,不是卜士——也成吧,反正阴符术士也是一种精通占卜的仙职。就是战斗上——”端木瑜听后,脸色有些古怪。 “总之,决定了就好。” 眾人自不会对吕泽的选择说三道四。 多年相处,他们很清楚吕泽的性格。 与眾人一起喝了两杯茶,吃了些点心。吕泽极力摆脱卢玉裳同行的要求,快速遁行至教舍区。 上一刻,“不许在黌宇內隨意施展遁术!”的警告还清晰入耳。 下一刻,他已经来到赵源办公的教舍。 赵源正在案前核对吕泽的成绩单。 见吕泽敲门,他一把將少年拉进来,並把已经备好的郁海元请假文书递去。 “事情我已经知道。海元他……算了,姑且就按照『游学』来吧。” 请假什么的,你们俩今年的假期都用完了。 再请假,要扣学分! “多谢老师。” 仙界上学,可没什么寒暑假期、周日休息的说法。 除几个重要节日庆典外,几乎全年无休。只有每位学员十二天假期,自行安排。吕泽和郁海元的假期,早在三月份就一起挥霍乾净。 看了看郁海元的“游学通过申请”,吕泽没有再多废话。 游学算“室外教学”一环。毕竟“登仙籍”需要机缘,很多第九山班的学生以“寻仙缘”名义,在各地游玩散心。只要他们能按时把毕业作备好,或者直接登仙籍,老师们除每三日一通传讯外,一般不会过问太多。 將郁海元的事情整理完,赵师傅和吕泽说起他的问题。 “上午,山长跑去游神亭吵了一架,算是帮你出气。不过想要杜绝后患,还是要靠自己。” “嗯,所以,学生打算儘快晋升。” “阴符术士?” “对,阴符术士。” 老师嫌弃撇嘴,但没有多说什么。 吕泽在幻世可没什么尊师重道的想法。在战力榜夺冠之路,黌学不少老师饮恨大安城。 输吧,不是不行。 毕竟明烛书匠这些教化仙职,本就不是什么战斗行业。 ——但別输的那么憋屈啊! 你作为学生,展现自己优异成绩,把我们这些前浪击败,没什么。 但做人不能太阴间。 那种全程不能施法,被一个布偶活生生拍死的待遇……我们平常是在课堂骂你了?还是体罚你了? 就连那几个负责战斗课的教官都对吕泽颇有微词。 三重月冠吧,的確让老师们与有荣焉。 这可是百亿种民里杀出来的冠位。 一般情况下,教出这样的天才,未来等学员毕业后,元枢黌学都要掛横幅,大肆宣扬的。 但——从你战斗风格,完全看不出你是我们的学生啊? 而且,如果被旁人得知你是我们的学生,我们还要反覆申明,生怕別人怀疑我们的教学风格,担心被你牵连——如今,李山长都不想和惯例一样为你掛横幅了。 “行吧,行吧,你乐意就好。” 关於吕泽自己的道途,老师不好多说什么。而且监管吕泽四十余年,他很清楚吕泽的主见。 吕泽决定的事,他们无从更改。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將事情尽善尽美。 取来吕泽的文档,赵源带他一起去找山长。 路上,吕泽偶然瞥见远处的操场。不少年轻学子正在操场游玩、练习。 他心中一动,忽然问:“老师,我记得咱们黌学校舍建立在一处古战场上?” “对,將黌宇立於战场废墟。利用少阳之气镇压邪祟,实属常见。” 吕泽隨他漫步走著,忽然又问:“郁家是咱们黌学的原始资助人之一。迄今有五千年。倘若郁家这次变故——” “哈哈……你担心咱们黌学的资金不够?笑话——放心吧,这点事用不著你操心。山长会解决的。再说,山顶还有清山黌府,咱们有仙宫撑腰的。” 仙宫黄庭设“黌宫府学制”,天都、六洞立宫,七十二境设府。黌府或者说学府,主治本境一应黌学教育。元枢黌学作为清山学府下的第一黌学,待遇摆在那了。 吕泽不言,默默依著他的话尝试捕捉灵机。 元枢黌学先建立,由当时的仙人们资助……然后再被仙宫收编……那么郁家资助的目的…… 思索间,二人走到山长办公的红枫阁。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叫骂声。 “怎么著?老夫的学生,老夫还不能过问了?话放在这,郁海元如今也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就算家里有其他亲戚长辈,但按照学府规矩,我们黌学有资格进行督查——这事,你就是把官司打到学府、学宫——也是我们占理儿!” 门口老师和吕泽对视,等里面声音消停了,二人才敲门进入。 “山长,可是郁家那边又有什么事?” 李山长收起石简,摆了摆手。 “別说了,郁家的事,你俩別掺和。安心修行,早日成仙比什么都重要。” 看著这俩人,尤其吕泽这个不省心的小子,山长厌烦地挥挥手,把老师手中的文档召到桌上。 取印盖章后直接通行。 “去千符殿,那边的封仙台我已经安排好,直接用即可。” 吕泽惊诧:“千符殿?不是咱们黌学的?” 晋升受籙,是一个繁琐过程。虽然很多种民喜欢在自家独自突破。但如果有条件的,还是会选择“封仙台”这种能够共鸣“命宿之间”的特殊建筑型法宝。 在封仙台增幅下,可以直接跨过晋升突破的虚弱期,以便稳固境界。 同时也有概率得到本仙职更多的命宿馈赠。 山长有些不耐,摆手道:“你小子开玩笑呢?咱家封神台什么层次?千符殿那边又是什么层次?” 千符殿,並不属於清山境八大势力之一。这个总部扎根万象洞天,在诸仙境福地留有据点的大势力,是与仙宫下属的游神亭、仙宫学府一样,属於仙界秩序的一方,是真正的过江龙。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地位超然,象徵仙界秩序的仙宫、六洞,平日里懒得插手地方势力爭斗。只要不影响“仙界秩序”,一般不会过问地方豪强爭斗。 千符殿在意的,只有当地万象一系的仙士。 “何况,你在幻世取得冠位后,就已在千符殿那边掛名。” 能在战力榜取得一席之地的,就是天才。 而吕泽这种於现世还没真正受籙,仅依靠幻世模擬的仙职取得冠位。说明他对仙职,对天道的理解力极高。 只要成长起来,直接就是太虚境起步。甚至可以成为仙宫、六洞的精锐骨干,摸一摸真君、仙君的位子。 “赶紧去吧,那边应该在等著了。” 第15章 千符神殿 一刻后,赵源领吕泽来到清山境的千符殿。 殿宇高耸,金柱入霄。亿万符篆在空中聚合,交织诸色华彩。 吕泽讚嘆地盯著神殿金柱。 这里每一根金柱的造价,所蕴含威能,都能生生砸死一位幻神巔峰的七品仙人。 一位仙风道骨的青袍仙人站在千符殿大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 李殿主,五品灵仙,九玄符师。 虽然都姓李,但他和李山长,以及那位噁心的李亭长並非一家。 只能说,李是仙界大姓。 据仙界户籍考察,仙界李姓仙族有名有数的,便不下数万个。 李殿主是万象洞天的种民,受上代殿主邀请,来清山境管理千符神殿,负责本境之內,一应万象系仙士的仙职諮询、晋升。 “殿主好。” 双方非第一次见面,简单寒暄后,李殿主开始走流程。 他快速翻看吕泽的成绩单。 明山课(优下),易卜课(优上),符籙课(优上),祝由课(优上),剑术课(优),医丹课(优下),阵法课(优),斗战课(优),制器课(优),遁行课(优),御兽课(优下)…… 看著琳琅满目,数十门课程的优评,李殿主满意点头。 这才是能让我们万象洞天通融,提前开启封仙台的仙道种子啊。 这样的天才,青籙必成,甚至有望拼一拼紫籙。 想到这,他看吕泽的眼神越发和蔼。 当然,如果不想起这傢伙在“神虚幻世”的做派,他心里可能会更高兴。 啪! 李殿主爽快盖章,然后领二人来往封仙台。 千符殿的封仙台,多供赤籙仙士们进行“转晋秘仪”或受“洞玄青籙”。让一个未受籙者在此登仙,著实少见。 穿过秀木宝林、荷塘莲池,吕泽远远看到紫气瑞靄间浮沉著的青玉仙台。 “仙职可想好?要走哪条路?” “嗯,想好了,”吕泽很乖巧地说,“我选择阴符术士。” 李殿主步伐一顿,看了一眼吕泽,没有吭声,继续带路。 可走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 “你要不再想想,咱们万象一系的通天仙职有十二个。不必吊死这棵树上。五行方士、龙虎丹士……你丹术成绩比较平庸,还是算了。不如看看灵象道士?咱们万象系第一仙职吶。” “可是……我对『阴符术士』仙职比较熟——而且殿主前辈放心,我未来肯定能把这个仙职发扬光大。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门庭冷落。” 既然选定了,那么“中兴之祖”的气运,我要定了。 不,我不指望你发扬,你別丟人就行。 因为吕泽,如今“阴符术士”都快成为泰明洞天那边的交映仙职。 仙职是六道君理念的具现,但道君间的理念有衝突,也有相交之处。 当理念相交,各自道路的仙职也会共鸣。 比如玄化道君的仁德、侠义与元黎剑君的护道理念结合,便诞生成各式各样的剑侠。 万象道君的追求真理与天烈道君的道路结合,就是大智大勇、文武双全,行走在力量之路上,也能追求道之真理的力士、术士。 岁主与冥主作为旁观世间轮转的超脱者,彼此的信念结合,就诞生出一类超脱世外,记录轮迴的守护者。如今泰明洞天诸判官系仙职,多为此类。 当然,在诸道君理念中,交融最多的还是玄化道君与万象道君。相较於只传下战斗系仙职的两位,守护时间与轮迴的两位。这两位垂跡现世,以生命与规则统治森罗万象,才是周天种民最为推崇的两位。甚至“阴符玄师”这个通天仙职,也能从生主一系晋升。当然,作为生主的不眷者,吕泽更不会考虑从那边绕路了。 “你小子啊……自从你把阴符术士的『阴间流』开创出来,泰明洞天那群玩鬼养尸的仙人就仿佛看到一条崭新大道。” 是啊,谁说“阴符术士”是万象系专属? 我们完全可以拿来充当自家的交映仙职,从而触及万象一系的核心神通——万象执符嘛。 吕泽摊手,满脸无辜:“这跟我没关係啊。在我之前,也有泰明系仙职和万象系兼职。而且,仙职交映后,他们也算是半个万象系的自己人,这不是扩大万象系影响吗?” 仙界门派势力在仙宫黄庭万年影响下越来越小。但仙职体系发扬光大,同仙职的修士会自动聚合、团结在一起。 这也是许多人劝说吕泽放弃“阴符术士”的缘由。 万象洞天这边,真没多少阴符术士同伴。少有的一些阴符术士,可能还都是泰明洞天过来兼职的鬼物。 正经万象系仙士,谁在前期选择“阴符术士”啊? 是灵象道士不够正统,还是五行方士不好用了? 阴符术士,是大家默认的后期兼职、当跳板的辅助仙职。 说话间,三人来到封仙台下方。 三丈见方的青玉台高悬千符神殿的一眾金柱中央。台上盘绕一株七宝堆砌的宝树。显然,这颗金玉製作的宝树摆件,是仿照万象道君道场“郁罗萧邰”而来。 “你今天来,不能马上登台封仙。需焚香沐浴,敬神养气后,方可登台升仙。” 唤来金童玉女,领吕泽下去沐浴后,李殿主看向赵源。 赵源道:“您也感觉到了?” “哼——都追到我们千符神殿了,我还能没察觉?怎么回事,为何老李这么急匆匆要这小子登仙?” 赵源赶紧讲述郁家之事。 听罢,李殿主满脸纳闷。 “可这与吕泽有什么干係?” “不知。” 天机焚烧得乾乾净净,哪怕是幻神巔峰的卜仙都算不出究竟。 “游神亭那些小鬼怕事,肯定打算找个替死鬼。但郁家和张家也开始派人盯吕泽,这就有些说不过去。” 扎根数千年的郁家,以及一千多年前刚刚兴盛的张家。在本地八大势力中,算是最老和最新的两家。 李殿主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究竟。 …… “杳冥象生,乾坤御主……” 一位老者匍匐在祭坛前,遥望玉林峰方向,努力尝试理清混沌的天机。 由此举动的,还有许多从清山境各处赶来的卜仙、卜道仙职者。 与生主、象帝、岁主、冥主有关的各种秘法纷纷上演。甚至有不少人尝试探索吕泽身上的隱秘。 …… 七宝池。 云雾氤氳,金波荡漾。 吕泽泡在浴池,悠然享受这口自灵脉引来的甘泉热汤。 在醇厚的汤泉灵力滋养下,他感觉自己通体热热的,一股股灵力在体內飞躥。 突然,吕泽睁开眼,举起左手。 水珠从指缝流淌,一滴滴晶莹水珠连成银串,闪现一个个占卜画面。 云珠回鉴之术。 吕泽在古籍翻找到的防窥探秘术。据说是上古女仙们,为防止在沐浴时被人窥探,所特意创造的仙术。 “开始了?这是……在测算我?” 但是他能窥见,那些针对自己的卜算之术,都被自己施展的秘法,转嫁到郁铭泽身上。 …… 玉林峰。 郁铭泽被长辈们各种指挥跑腿,將灵堂搭建完毕。 就在他打算找个地方歇息时,突然他感到一阵寒意。 但下一刻,他身上涌现一股紫气,將一应窥探目光统统粉碎。 “噗——” 祭坛前的老者脸色大变,被反噬震得吐血。 还有不少卜仙的法器、仙器,统统被反噬摧毁。 可在眾仙震惊之余,唯有郁铭泽这位当事人不明所以。挠了挠头,继续埋头干活。 …… 七宝池中的吕泽默默闭上眼,將“云珠术”散去。然后整个人沉入汤泉,凝神静心。 那股反噬之力,他也感受到了,刺得眼睛有些疼。 不过也让他更加確信,郁铭泽不简单啊。 或者说,郁家这一代人的气运都很强。 郁铭泽不必谈,他的气运连绵如云海,有紫龙翻腾其上,定是大福泽、大气运之人转世。 郁海元也不简单,屡次测算他的未来,都感受到一股莫名阻力。如果说,郁铭泽的未来是一眼可见的光明。那么观测郁海元的未来,只能感受到神秘莫测的幽暗。 当然,还有郁云芳这个养女。她的潜力、资质也不简单。甚至在占卜方面,也是吕泽唯一认可的人。 只可惜,红顏薄命。为了郁家那个诅咒…… 咕嘟……咕嘟…… 水下,吕泽摒弃杂念,將关於他人的事情拋却脑后,专心自己的晋升。 待一炷香后,他穿著一身常服登临青玉台。 捧起台上香炉,捻著旁边备好的几份香丸、香膏,他沉吟不语。 隨行童子道:“如果大哥哥有自己惯用的灵香,亦可更换使用。” 六通仙界喜乐安逸,奉行香文化。不论男女老少,皆喜佩香、薰香。甚至有人不食五穀,专以香气为食。 而在修行上,焚香凝神亦是常见、惯用的手法。黌学第三山班时,便有调香课程。 “那就好。” 吕泽撤下案上备好的几种灵香,换上自己调製的“丹霄香丸”,幽淡香气缓缓自蟠龙金炉腾起。 童子收好千符殿准备的凝神香,有些诧异地看向金炉。 此人准备的香……品质比殿主专门挑选的几种,似乎也不差啊? 熟悉的香气安神清脑,吕泽盘坐七宝树下。 有传,道君辟郁罗萧邰,有七宝树环覆。万象道君持有的七宝树,亦是天下罕见,自混沌辟出的先天灵根。即便眼下的七宝树只是区区摆件,但也冥冥之中契合天道法度,匯聚歷代千符殿主加持的法力。这是独独专属万象一脉的力量。 甫一坐下,吕泽意识再度潜沉“命宿之间”。 星光绚烂,道音迴荡。 此刻的命宿之间只剩一扇门扉。 神门在他眼前逐渐变大,无数漩涡在门扉周边飞旋,一个个大道迥异的世界在漩涡若隱若现,璨如星辰。 “万象之门。” 相传,代表万象道君的“皓宝仙煌大道洞天”是包容最多“下界”的道天。每一个附属世界都有一门道君传下的成仙法。古时,附属世界的修仙者修行圆满,即可飞升大道洞天,受三天神籙,享六通仙果。 当然,在陨仙浩劫之后,六大古洞天尽数崩塌,那些附属世界也已失去联络。 万年来,再不见一位下界飞升者。 “对仙界,一万年没有新的飞升者,並不损仙界底蕴。可对那些下界修行者,却是一万年的前路尽绝啊。” 如此感慨,更让吕泽庆幸自己的福祉。 降生仙界,衣食无忧,太平安乐。 这可比在下界摸爬滚打,为了一块灵石,一枚丹药生死搏杀舒服多了。 而既然有这份福祉,那就更不能浪费。 今生,我必直指大道,问鼎道真。 稍作感慨后,吕泽迈入眼前这扇门。 千星闪耀,万龙飞腾。无数仙职在眼前升起,一个个命宿彰显大道奥妙。 “仙职啊——” 感受那一个个仙职蕴含的玄妙,吕泽对道君们的大能越发讚嘆。 仙职起源,是生主和象主的一次论道。 “眾生愚昧,我辈虽传无上妙道,可又有几人能走到终点?” “大道坎坷,本非寻常事,自是非常人可证。” “然天心慈悲,我辈何不开闢直路,引后人践行?” 生主倡导,象帝欣应。 然后在二道君劝说下,其他道君有样学样,纷纷开创自己的通天仙职。 伴隨后继者不断开拓,道君们传下的几十个通天仙职,已发展为成千上万截然不同、功用不一的仙职。 大体上,仙职分为三等,对应四大境界中的幻神、太虚以及洞真。 一应幻神赤符及显化命宿在吕泽眼前飞旋,演化每一条道路的根本功法以及专属道术、被动神通。 而在这些赤籙之上的高空,则有一个个演化完备的青籙星宫,不断闪烁星华。相较眼繚乱的赤籙仙职,青籙仙职明显少了许多。且这些仙职都有与更上方紫色光带连接的路径。 十二条紫色光带,环绕“先天万象道果”,那便是万象一系的十二通天仙职,吕泽锁定的“阴符仙职”便在其中。 “定籙。” 吕泽掐诀念咒,道果下方六点钟方向的紫色光带迅速垂落。进入青籙区域时,立刻拉起一个“阴符术士”的星宫图案。而在进入赤籙区域后,则升起一道由六颗星辰构成的符籙图案命宿。 阴符灵宿。 赤色星光闪耀华彩,裹著阴符灵宿图案飞至吕泽面前。 阴符者。 玄性微照为之阴,易通执道谓之符。 阴符二字,便是观天执道。以天道之奥妙幽玄,契合自身行事之机。 走在这条仙职道路上,唯一提升命宿之力的方式,是不断观察天道,以契合天道的方式行事。只有这样,才能入洞神,升洞玄,最终臻至洞真仙业。 触及命宿灵符,忽然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命宿之间闪烁的无数灵宿隱去,唯有一道恐怖剑意在天空划过。 星空撕裂背后,密集雷霆劈头盖脸对吕泽劈下。 剑主的试炼来了…… 第16章 受籙升仙(二百月票的加更章!) 面对漫天雷霆,吕泽不慌不忙,伸手隨意一指。满天星华引至头顶,形成一面紫气垂落的星辰华盖,把一应雷光剑气统统挡下。 隨后,他津津有味打量天空中的那道剑意。 转度雷霆之枢机,操弄天地之劫运。 “不愧是三剑辟天劫的劫王、剑主。这剑意——比徐乾江之流高明不知多少。” 仙界本来是没有天劫的。奈何天烈道君厌烦周天种民不思进取,一心享乐仙寿,不思大道。遂命元黎剑君斩仙格,立天劫。 但仙界终究是一方清净安乐之地,万象道君不许元黎剑主隨意设劫。於是,劫数被万象道君扫入一方星光流转之地,即命宿之间的前身。日后仙士受籙也好,晋升仙职也罢,在命宿之间都可能遭逢天劫。但仙界仍是一方无劫乐土。 轰隆——轰隆—— 雷霆不断轰击星辰华盖,却难损吕泽分毫。 劫主剑化的劫数並不重,加上数万年的研究,仙界种民有无数种应对天劫的手段。至劫雷剑意终了,也没击穿吕泽头顶的华盖。甚至无法在“周天紫宸华盖”留下一分一毫的损伤。 至於隨雷剑潜行的心魔,尚未钻入吕泽身体,就被华盖荡漾的紫气打散。 万象至尊,同样也是慑服群魔的北都大君。 “好简单的天劫啊。” 他意犹未尽看著空中消散的剑痕,命宿符籙顺势融入体內。 “叮——”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道音。 星空消失,命宿之间消失,吕泽进入试炼的下一环节。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这混蒙无光之界,他恍惚回想起书本提及的“开天闢地”。 创世六君自黑潮中开闢乾坤,方有六通之界。 而眼下这无光无生的混沌气象,岂非便是那亘古之前的鸿蒙? …… 赵源与李殿主在远处观望青玉台。 吕泽神入星间歷劫时,他们看到一座华盖在少年头顶徐徐升起。 “星辰运度,紫炁傍身。不错,不错……这个星辰大仙术用的很好。” 李殿主十分满意。 星空,万象道君开闢的。 紫炁,万象道君传下的。 赵源趁机道:“这孩子在黌门时,便对万象一系十分推崇。为应对自己的劫数,早在几年前就研究好避劫仙术。” 李殿主缓缓点头,暗暗寻思待会儿要如何安排他的登仙福利。 不多时,华盖合拢,吕泽顺利避劫。 二人皆明白,这是吕泽进入下一阶段。 开始独属於他的仙职试炼。 “殿主,您可知阴符一系的试炼是什么?” “阴符术士晓道观天,据几位经歷过的前辈说,这一脉的试炼是效鸿蒙景象。在无光无音的幽暗中,寻找本命星符。” …… 吕泽抱元守一,神识缓缓外放,在这片“鸿蒙”仔细感知。 幽暗寂静,时间难辨。 他一寸寸摸索、探寻,辨认“这座空间”的道之轨跡。 万象一系推崇智慧,追求真理,但这只是最明显的特质。耐心、毅力、认真等等优秀品质,同样不会拋却。 不知多少光阴,吕泽终於在黑暗中触及一道灵机。 轰隆—— 那一剎,赤光驀然在混沌亮起。 吕泽脑海中,也有一道赤符缓缓点亮。 那一剎,空间彻底瓦解,无数碎片闪烁变幻。 吕泽在那无数光影间,看到奇异的一幕。 他站在巍峨恢弘的云台上。目光所及,六座神圣的光座与云台等分相连。在那象徵六君,象徵六洞的光座后方,是六道贯穿天地的御柱。 “六洞钧天,万道衡一。” 隨著他坐在云台高座之上,光辉与六洞御柱交织,彻底將这段光影吞没。 …… “神座?” 吕泽看到流光碎片消失,喃喃自语。 “这是我的神座之法?” 神座法,是吕泽用来遮掩自身修行弱点,特意研究的法术体系。前番使用的“太乙元光座”,便出自这一体系。 “方才所见,应该是晋升仙职的剎那,天地大道与我共鸣所垂示的预兆?六洞……莫非指的是六洞交映?” 吕泽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还在筹备中的“毕业大作”。 莫非,这是天意垂兆,让我按照“六洞交映”的理念进行? 但不及吕泽细想,伴隨仙职考验劫数,赤符迅速钻入灵体,而他也再度出现於命宿之间,无量星空。 玄奥、幽邃的运行轨跡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他看到满天星宿背后运转的大道轨跡,也看到无数先天道炁流动的方向。而最后,他看到头顶那颗无上道果背后,佇立无比伟岸的象帝真身。 金冠玉旒,玄衣黄裳。 面容朦朧的天帝居於道果之中,似是向下垂眸瞥视。 在他身畔簇拥无数万象系真仙、高真,礼讚元始之君,万辰之主。 “受籙赤符,为道之始——尔……好自为之!”空灵縹緲的天音在耳畔迴响。 叮—— 天空垂落五色祥云,金龙丹凤衔著一只捲轴徐徐降落。 打开后,龙文凤篆腾空,演化一篇修行经文。 《阴符观天经》。 专属阴符术士的標配功法。 这个年代和古时修行不同。 古时,仙职体系只是附带。修士的根本依旧是那一本本蕴含大道,由道君传下的仙书、天书。在本体修行外,兼修仙职道路,只是一个额外选择。仙职,仅仅是自身锚定大道的道標,是一种辅助大道的手段。 可天维玄网重构天道后,仙职体系越发兴盛。加上天网搜罗无数古代仙书,匹配眾多仙职。目前已能做到“人人有功练,人人不缺书”。 法、侣、財、地中的“法”,已被天网完美填补。 只要是周天种民,只要在天网加持下,就绝对不缺功法。 这篇阴符术士的本命修行法出现在吕泽面前后,一道华光笼罩吕泽,他身上的种种信息自动融入经文,让这些玄妙古朴的篆文飞快变动轨跡,构成一尊三寸小人。 经脉尺寸、骨骼长短,完全是吕泽的迷你版。 在吕泽目光注视下,这个小人按照《阴符观天经》开始行功运气。同时独属於他的阴符灵宿也与这个小人重合。 肝、心、脾、肺、肾这五个臟器分別点亮一颗星辰,运度周天五行元气。而第六颗星辰一闪一闪,在五臟星辰连接处。 吕泽若有所思:“晋升太虚青籙时,需勘悟玄关之妙。这篇观天经以五行大道为根基,为我指出灵窍所在啊。” 最终,眾多符籙重新构成一篇经文口诀。 《阴符观天经·吕泽专享版》。 “好好,不愧是最契合个人的功法。天网果然厉害。” 经文没入吕泽体內,自动调整他的法力,按照全新的修行路线运行。 一盏茶后,他洗尽铅华,法力全数提炼为全新的,最契合阴符术士的法力。 遥遥对空中的“先天万象道果”行礼。 下一刻,万仙来朝的景象消失一空。 吕泽眼前依旧是满天星宿。 但吕泽自己明白,这一刻的自己已经有所不同。 他与天网多出一份联繫。按照古时规矩,此刻的他已算是第九阶位的仙人。 仙道九品,是六道君中天烈道君划定的品级:一曰九天真王,二曰三天真皇,三曰太上真人,四曰飞天真人,五曰灵仙,六曰真人,七曰灵人,八曰飞仙,九曰仙人。 这种划分专门针对生君造物的种民。种民不修行,一世怠惰之辈没资格成仙。唯有受三天真籙,迈入幻神境者,才有资格称仙。 而这九品之法,目前也与仙职阶级对接。仙职分三大境,每境有九转升阶。每三转可升一品仙籍。 手指轻轻一点,吕泽面前浮现一团光云。 云中浮现篆文,展现吕泽此刻的资料。 九品仙人·阴符术士(一转)。 仙力值:三千。 血脉天赋:██仙脉,█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初窥——略懂?)、指物作符(初窥——纯熟?)、阴行神游(初窥——纯熟?)。 通用技能:黌学卜术(隨心)、黌学符术(隨心)、黌学剑术(精湛)、黌学丹术(纯熟)、黌学山术(精湛)…… “依旧无法確定我的血脉天赋到底是什么啊。” 仙界种民生而神异,有各种神奇天赋、大能。在入学初期,就会在老师们带领下进行血脉鑑定。 但可能是作为“生主的不眷者”,那个由生主创造,专门鑑定血脉天赋的法术对他效果很弱。虽然检测出吕泽具备一个身体天赋,一个灵魂天赋。却连两个天赋叫什么,有什么效果都不清楚。 不过吕泽私下推测,自己的卜术能力强,应该就是这个“什么天什么魂”的天赋效果了。 再往后看,那个仙职神通姑且跳过。 对於那三个不断摇摆的专属仙术熟练程度,吕泽十分高兴。 “看来,幻世掌握的仙职技术的確不假。对我帮助很大,可以跳过很长一段研习期。” 术法是存在生熟程度的。 一个刚学会的仙术,磕磕绊绊勉强施展算是施展,心念一动瞬发也是施展。 但二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正式战斗中,前者情绪紧张突然忘词,术法可能就会施展失败,乃至反噬自身。后者穿插在战斗偷袭,在对方破绽瞬间只需一个隨心火候的火球术,可能就能取得胜利。 作为战力榜上的强者,吕泽很清楚。法术强弱、威能大小都是虚的。谁能抢占先机,先手制敌,谁就能贏。对这一点,他有很深的体会。 因此,比起掌握更多的术,六通仙界更注重单一术法的熟练程度,並將术法掌握程度分为六个等级:初学(初窥门径);略懂(粗通浅识);纯熟(驾轻就熟);精湛(炉火纯青);隨心(登峰造极);化境(出神入化)。 吕泽虽然刚刚晋级阴符术士,但有幻世的操作体验。他对三个专属仙术的掌握度极高。只是目前刚刚晋升,天网演算中尚不能及时调整。需要吕泽回头前往演武场亲自练习调整,才能真正確定自己的等级。 不过根据吕泽自己估测,等確定下来。大体上应该都能处於纯熟阶段。 …… 吕泽受籙升仙,李殿主和赵源在旁静候,不知不觉便是三日光阴。 五月初五,天空驀然垂落一片紫云。 “紫气东来?好兆头啊!” 李殿主当即大喜。 受籙有异象很正常,但异象垂兆之间也有高低上下,阵营属性之別。 在万象一系,紫气东来可比什么龙凤呈祥、天降金之流高贵多了。 因为象主又有“紫帝”的称呼。传说道常三劫时,“紫气东来三千里”是象帝降临人间的惯用异象。当年象帝传下《道德真经》时,也有此等异象。 “好好好,不愧是我万象传人,果然是有缘吶。” “可是,他怎么还不下来?” 的確,在异象出现乃至消失,吕泽依旧没有走下封仙台。 他双目紧闭,在高台上默默打坐。 …… 受籙后,吕泽泥丸宫大开,一道赤色符籙立於灵台,不断吞吐赤气扩张意识海。 吕泽意识依附“丹元太微洞神赤符”,观察自己的灵台世界。 一般人的灵台,本应是混蒙一片,效仿天地之初。隨著修行,不断开闢內景世界,乃至成就自己的“小仙界”。 但吕泽的意识海除却鸿矇混沌外,那座古怪门户依旧存在。 帷幔垂落,暗金色的门扉透著幽玄神秘的气息,令人难以捉摸。 吕泽屡屡以神识照彻,却无法窥探分毫。 “果然还在。” 这扇神秘门扉到底是何来歷? 母亲死亡归灭的那一夜。 当夜心情悲痛,吕泽不曾察觉。但第二日一大早,便察觉自己识海多出一个古怪玩意。 他研究过这扇门是不是诅咒,也曾藉助天网进行检查。 但一切手段都无法检测到这扇门。 凝视这座不知来歷的怪异门户半响,吕泽意识方回归本体。 如果真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总不能害自己吧? 而如果和郁家诅咒有牵扯,过两天按照伯父指点去寻那处“郁家起源之地”,或许能有解答? 第17章 仙人福利 吕泽自封仙台下来,李殿主和赵源直接迎上。 简单检查封仙台损耗灵液后,李殿主诧问:“咦?不对啊?我这里积攒的灵液怎么没少?你小子不会担心欠老夫人情,捨不得用吧?” 这东西,都是走公家的。回头万象洞天报销,你不用给我节约。 “用了,但『阴符术士』所需灵液本就不多。” 吕泽简单解释: “阴符术士的仙元属性是三分神识、两分精元以及五分天地元气。我自身一半,天地另取一半,所以损耗不多。” “这更说明,你自身转化的仙元数量过於少了。”赵源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吕泽。 吕泽是天才吗? 当然是。 以幼龄种民在幻世压著一群正牌仙士,放眼六洞七十二境,这种天赋不过一手之数。 可他的法力从源精初境开始,就比同境界的其他学生要少——而且少很多! 不说卢玉裳那种怪物,成仙后的法力值以万计算。就说班上生主一系的那三个,人家的生活系仙职也都四五千起步呢。 赵源暗忖:难道,这就是“阴符术士”无人问津的缘由?法力稀少?还是说,跟他无法鑑定的天赋有关? 对於吕泽那俩不清不楚的天赋,黌学想了好多办法。却都没办法解析他的天赋为何。 “算了,反正根骨、法力这东西,后面有办法弥补。”赵源转而释然,不揪著这点末节不放。对万象一系的仙士,智慧、悟性、道心……才是大道修行的关键。 “所以,真是阴符术士,没改吗?”李殿主似乎还有些不死心。 “你们怎么都不希望我晋职『阴符术士』?” “有些人是不希望你在这个仙职上面浪费自己的才华,而有一些人是厌恶你对『阴符术士』的阐述,认为你玷污象帝荣光。” “那——前辈你呢?” 稍作沉默后,他长嘆一声:“两者兼有。” 少年笑了:“对於前者,我不认为道君会留下一个充满破绽的仙职。冷落、放弃这个仙职,只是后来者无法完美使用这个仙职的力量。至於后者……有本事来几个正牌『阴符术士』,打过我再说。” 呵呵噠…… 李丛主动转移话题:“你现在的算力份额是多少?” 跟你打? 那不是上赶著找罪么? “10/万兆。” 眉头一挑,李殿主点头:“不少了。是战力榜奖励?” “嗯。” 战力榜月冠,奖励三枚赤元易晶(一百年时限) 为什么幻世战力榜那么风靡? 不就是仙王出手大方,愿意拿“易晶”当奖励吗? 吕泽三次月冠,有九颗易晶。 “算力可是宝贝,你紧著些用。赤籙阶段最要紧的资源,就是这东西了。没这玩意,你休想演算专属自己的完美太虚功法。” 专属功法,是天网的优势。 仙界每一个种民,在锚定仙职时,都有一次自选功法的机会。仙职专属功法受天网影响,重构为个人专享功法。不过这种福利只存在於升仙之时。想要在青籙之时继续借用天网为自己演算太虚仙法,则需额外费易晶推演。 “晚辈明白。” 仙界或许缺少高阶资源,但低阶资源比比皆是。什么仙泉玉露、芝草奇石,在下界可能缺,但在仙界,这些玩意隨处可见。 唯独天网的算力筹码——易晶。 这东西是有数的,是上位仙真都疯抢的东西。 天网连通六洞,罗织天道。既是当今仙界最强大的神器,也是当今天道的化身。 借天网演算之力,莫说过去未来,就连通天证道之路,也可完美演算。但天网作为当今仙界运转基石,仙宫黄庭各项福利乃至种民日常都离不开“天维玄网”。挤占天网算力运转的同时,也让天网算力显得无比珍贵。 仙宫黄庭把天网算力以“京”为总单位,將算力细分为一万兆份。每一份算力单位,折为一易晶。你多占据一份算力,別人那边就少一份。 “不过你所得这些易晶应该都是红色的?只能用来修炼,不能干別的?” 升仙后,仙宫对九品仙人的一项福利,即给予一枚赤元易晶。里面蕴含天网万兆分之一的算力份额,可供修行使用。这是永久租借份额,只要仙籍在,这份仙宫赐予的特权就在。 吕泽继续点头。 天网算力可不是只能用来推演功法。占卜星象、推算福祸,智能创作……甚至如何赚钱,天网也能推算。后续这些都属於限制范畴,持有透明的元灵易晶才具备天网算力的一切使用权限。红色的易晶只能用来修行,蓝色的易晶可以辅助日用,黄色的易晶算力可以用来经商…… 显然,仙宫借赠仙人的赤元易晶,只是为辅助修行,不包含其他功用。 “前辈,仙职有各行各业。赤元易晶辅助各类仙职修行,那如果行业不同,岂非也能具备诸多玄妙?” 比如,紫色易晶才是一般人用来设计图纸、研究丹药的推演用具。但如果是丹士,他们的修行晋级就是炼丹,研究丹药,赤元易晶不也能有类似效果? “如果是剑士,他们可以用红色易晶研究新剑法。但如果换成丹士,就不能研究剑术了。只能用来研究和丹道有关的东西。” 吕泽心中一动。 等一下,如果炼丹的把自己的丹药和剑士研究的剑术进行交易…… “看来你想明白了。”李殿主神秘一笑,“直接用天网算力赚钱,会惹来仙王陛下反感,嫌恶我等不务正道。但如果完成本职修行,额外得到的副產物。这种副產物进行交易,却是他老人家所乐见的。” 说罢,彼时有仙鹤衔符破空而至。 围著吕泽飞绕三圈后,仙鹤留下符籙便自行消失。 吕泽捧起符籙,目光看向两位前辈。 李殿主和赵师傅笑了。 “这也是仙人福利,大家都有的东西。” “成仙了,仙宫会给予仙人们一座仙府。这里面应该是地契和图纸,你融入石简即可查阅。” 吕泽闻言操作。符籙融入潜英石简后,直接转化为一行信息。 清山境,洞神云庭。第三百六十二號玄武大道,一千三百五十八號舍。 然后是一张二进小院的青石仙府图纸。 少年眉头轻挑,没有吭声。 成仙送房,是仙宫黄庭的基本操作,倒不出奇。 只是这类仙府位於云空,且居所逼仄,占地狭小,比不得大地上的灵山大泽逍遥自在。许多仙人都不乐在云空久居,而是选择在仙界大地落脚。也因两种居住环境的不同,有所谓“天仙界”“地仙界”的说法。 赵源道:“也是你年纪小,监护权在黌学。否则,一般的成年仙人还会有各类请柬,工作指南,甚至婚配介绍。” 仙宫黄庭隶属的姻缘司,整日巴巴给未婚男女、公母、雌雄仙家牵线搭桥呢。 “……” “对了,还有一个我们万象系的福利。”李殿主挥挥手,吕泽面前出现另一张符籙。 “依照千符殿对万象系仙士的扶持,你可以选择一件中品星器级的阴符术士专属法宝。” 六通仙界的法宝,自然都是仙器。其中分三等,日器最尊,月器次之,星器最常见。 三者以仙器灵性分高下。星级,灵性幻灭朦朧,好似满天星斗。月级,灵性明光灿灿,灵质澄澈清明,犹如皎洁明月。日级,灵性凝聚为核,闪耀如日,普照天下,宛如世界元胎。至於日级之上,那只有道君们隨身携带的大道至宝了。但道君离开时,大道至宝尽数带走,没有留下一件。如今仙界流传的有名仙器,多是道君时代辗转留下的日级仙器。 吕泽点开符籙,里面有十二件阴符术士的专属法宝投影。太幽青冥袍,太幽帽头,太幽鐲,太微七玄杖,太微洞神宝珠,太宸飞剑……这些法宝是完全绑定“阴符术士”仙职,其他仙职者持有,无法发挥半点力量的特化法宝。 快速扫过诸宝,吕泽笑了:“都是我在『幻世』使用的东西。” “那不是理所当然?阴符术士一系的前期星器,不就这几种?你想想,选什么?” 吕泽盯著这些法宝投影,沉吟思考。 在幻世,吕泽不满意这些法宝的效果。特意从冥主系採购诸多便捷(阴间),好用(邪门)的冥主法宝。他的“阴间流”之所以能撑起三个月冠,可不仅依靠“阴符术士”的传统法宝。 如今在“阴符术士”仙职里面挑法宝,著实有些难为他。 “算了,先找一个当过度吧。” 隨意选了一件“太幽青冥袍”,吕泽就把万宝符籙使用。 白光闪耀,符籙消散的瞬间,吕泽身上披著一件玄青色的仙衣。裊裊青霞升腾,又有道道祥光护身,吕泽身后亦出现一轮光背。 玉面俊逸,身披霞光。 这件青冥仙袍引动九天青冥之气,让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飘渺空灵。 李殿主缓缓点头。 “不错,这模样才有几分仙家气度。” 只是目光在吕泽空空双手看了看,李殿主隨即转向赵源。 赵源顿知其意,含笑取出一枚铁牌。 “这是山长吩咐,给你准备的晋升礼。” 一般学子受籙登仙,可没这份赠宝待遇。也就吕泽前途无量,元枢黌学才捨得送出一件可进化的中品星器,以稳固双方关係,结下善缘。 “鸣玉符牌。” 接过来一瞧,吕泽便知道这件法宝的用处和品级了。 击铁而有玉鸣,铁牌由此得名。在“神虚幻世”时,他製作过这种法宝。这是符士、术士等万象一系皆可使用的象主法宝。即,象帝驻世时所留下的法宝图纸。此类图纸在万象洞天流转,许多仙人都可製作。李山长出自万象洞天,也是精心为吕泽挑选此物。 “山长说,你把自己的本命命宿符籙刻在上面,再仔细温养百年,可让此宝晋升上品。” “谢谢山长,谢谢老师。” 吕泽依旧是那副乖巧模样。 只是收起法宝后,又转向李殿主。 “殿主,咱们也算是老相识吧?在幻世里,咱们还曾一起刷本呢。” 李殿主失笑:“怎的?你这猴头得了两件法宝还不满足?青冥袍与鸣玉牌都是中品星器,还不足用?” 当然不够。按照我在幻世的筹备:头冠、法袍、仙履、臂环、手鐲,灵戒,施术法宝、辅助法宝。这是標准八件套。在这八件套之外,还需筹备各类零碎秘宝、灵符之类的小道具。 作为不善打斗的阴符术士,吕泽能贏下三重月冠,身上这些齐全装备功不可没。 但现在——他並不是为自己討要法宝。而是希望找李殿主借一下“势”。 “法宝之类的,倒也无妨。但——我想请您在后日去一趟郁家,帮我撑腰。” 郁家? 殿主目光微动,看向大门口方向。 “你在命宿之间待了三日。这三日间,连驱邪院都有人来过问。” 李殿主似笑非笑:“你小子现在也成热门了?” 望著门口稍作思忖,他果断道:“可以,郁家家主这些年对老夫礼遇恭敬。他的丧仪,老夫会去弔唁。” 千符神殿是六洞代表,对於地方势力的爭斗,处於中立立场。所以他只能前去帮忙撑撑场子,却不会给予更多帮助。 吕泽也明白这一点。同样他也清楚,李殿主这么好说话,少不了自己这层关係。 这更说明自己的选择无错。 只要自己越来越出息,成就越来越高。这些对自己表达善意的万象系前辈,只会越来越多。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从道君离去的道隱三劫开始,六洞暗中別苗头,爭夺话语权。万象洞天当了不知多少年的头號交椅。虽然如今六洞之上多出一个黄庭仙宫。但万象一系绝对不希望其他五洞压在自家头上。 而壮大万象洞天的方式,除太虚仙师努力晋升仙君外,源源不断的后进人才更是关键。这也是为什么,万象洞天和玄化洞天,会跑去各境建立千符殿、百艺门这样的据点。 其目的,是更多招揽各地仙士,壮大自身洞天。 “老爷,老爷,游神亭又来人了。” 这时,两个童子跑进来稟报。 护法道童,並非正常修行的种民。常见情况时用青松、灵石点化而来的精灵。少见一些的,弄点机关人。眼前这俩拥有大眾化道童名讳的清风、明月,便属前者。 某夜,李殿主观月赏景时,忽有清风拂过,捲起他书写的一道符籙。符籙腾空触及风月之景,生二精灵。此等风月之灵说是他的僕从,更是他悉心教导的弟子,亦有九品仙人格位。 闻言,李殿主看向吕泽。 吕泽马上来精神。 “好啊,若是寻我的,正好去瞧瞧。” 自己已经受籙登仙,游神亭可没权利拘押自己。 不过为了之后可能的装逼打脸,吕泽主动在自己身上画了一道符,將自己修为压制在极境。 三人、二童至千符殿大门口时,洋洋得意的李亭长正领著五个游神静候。 见吕泽现身,李亭长脸上闪过一丝恶意,然后迅速上前…… 第18章 灵玄侦手 “吕泽,我等奉命而来,拘你回去审讯!” 吕泽没理他,而是默默观察最右侧的那位游神。 游神? 不,不对,这隱晦的气息更像是一尊鬼神,是泰明洞天那边的仙职者? 吕泽默默施展“观天问道”仙术。 阴符术士不愧是通玄彻道的上乘仙职。他双眸闪过紫光后,迅速看穿此人底细:咦——是灵玄侦手? 灵玄侦手,由万象系、冥主系交映而来的仙职,其仙路道途为洞察真相,抚慰死者。 说明白点,就是侦探。 这是一个专门侦破凶杀案的仙职。 侦破案件,让死者得以安寧,便算履行道途仙职,可以从仙职道途得到力量馈赠。而且是象帝、冥主的双重馈赠。 李殿主显然也察觉那个假扮游神的女孩。 他暗暗思忖:有点不好办,这丫头竟与万象系有瓜葛,我怕是不方便插手。 千符神殿存在的意义,是招揽各境仙士,並对万象一系仙士提供各种帮助、庇护。 万象洞天能稳坐数万年的头號交椅,这份护短也是一大缘由。 可面对万象系內部分歧,仙职道途衝突,他这样的身份便不方便出面了。只能在私下里,对吕泽稍微进行偏袒。 “灵玄侦手,殿主怕是不方便——但区区一个冥主系的仙职,不妨事——倒是郁家……” 在洞察这个假扮游神的女孩身份时,吕泽同样感知到不远处,隱在一颗大椿树冠间的鬼物。 郁家的探子? 吕泽沉吟不语,暗自思量。 郁家也在盯梢我,想来对那一夜,对郁家那些秘密十分心虚?我稍后出手,或许可以尝试震慑一二,免得郁家那些长老自作主张,弄出一些让我和郁海元都很尷尬的事。 …… 李亭长眼见吕泽隨李殿主出来,且身上没有仙光垂兆,顿时一喜。 果然,他这几日只是在千符殿研究晋升仙职。但还没有真正晋升,眼下是对付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没有晋升,就在我等游神亭管辖之內! 而且——自己既然已经得罪人,对方也记恨自己,那就一脚踩死,让他不能翻身! 於是,他上前两步,高举文书大喝: “吕泽,看看吧。这是驱邪院正经下发的文书。你涉嫌谋害郁家三口人,我们要逮捕审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说著,他將文书递过去。並扬声道。 “殿主,您是千符神殿之主,万象洞天使者。还望遵守仙宫玉律,不要让我等阴吏为难。” 李殿主隨意接过文书,扫了两眼便递给吕泽。 “瞧瞧吧。” 文书上面写著,吕泽五月一日当夜无法证明自己居家修行,且玉林仙楼找到其行踪痕跡,因此正式拘捕询问。 吕泽眉头一皱,琢磨出文书不对劲。 奇怪,灵官印是真的。这文书应该的確是驱邪院下发。但如果牵扯到灵官层次,为何不直接调度天网,查阅我销毁的那一部分资料? 那样,做实我的罪名会更有底气啊。 难道,这灵官有假? 盗用灵官印? 想来,区区一个亭长再有关係,也弄不来这玩意吧? 有人把“功曹——灵官——真君”体系称为第七系仙职。真君对標六洞仙君,是参悟洞真道玄,直指先天道果的仙君大能们。这等人物在仙宫黄庭都没几位。彼等虽持仙王敕命,坐镇诸仙境,但却鲜少插手诸地境施政。真正负责七十二境运度的,是仙宫黄庭下面诸院、各司的灵官们。其中又细分天官、地官、水官等官职。 清山境名义上的最高管理者,是一位闭关五千年的天鉴茂灵真君。目前,由其名下的十二天官打理。且因数千年来职责调度、闭关修行等缘由,在任者只剩七大天官。 吕泽虽然清楚郁家出事会闹出大麻烦。但也没想过,在这短短几日间就把一品天官们拉下场。 难不成,郁家诅咒以及他家起源之地,连天官都垂涎? 李亭长见吕泽皱眉不言,认为他已害怕心虚,连忙对周边游神打眼色。眾人取来缚仙索、镇神锁,小心翼翼靠近。 “吕泽,你应知晓仙宫规矩,若敢反抗,当场毙杀!” 说话间,两道锁链向吕泽套下。 快反抗,快反抗…… 他清楚,这样的少年最受不住激將。想要当场击毙“嫌疑犯”,最佳方案就是挑衅、诱导他们动手。 噹——噹—— 金光流转,吕泽体表驀然升起一环仙气光圈,把出手的四位游神震飞。至於李亭长和那位隱藏的灵玄侦手,因没有出手而逃过一劫。 “你真敢反抗?” 李亭长顿时大喜,连忙准备报备,呼叫援兵。 动手好啊,事情闹得越大,你死得越快! 可刚取出潜英石简,就被一侧观察的灵玄侦手拦下。 “受籙仙士?” 她简单一句话,嚇得李亭长脸色骤变。 “奇哉,我来千符神殿晋升,並非什么隱秘之事。为何亭长不审查明白,就气冲衝来寻我麻烦?” 吕泽这时慢悠悠开口,顺带旁边升起一面水镜,將现场情景逐一记录。 “我还在阅读文书,一言未说,连自己刚刚晋升的事还没提出,你就急匆匆遣人捕捉?好奇怪啊……你一位游神亭官员,对我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这么针对?到底是为什么? “另外,这份文书也很奇怪。灵官印真实不虚,也的確是驱邪院下来的文书。但是——若真是诸位天官籤押文书。如何不知晓我正在晋升仙职?就算要下文书,也不应该是这个『拘捕种民』的级別吧?怎么也要向天鉴真君请示,或者往玉京天都传一道文书报备。” 越说,吕泽越琢磨出不对劲。 是啊,这份文书来歷有些不对劲。正常流程,能这么快吗? “等等,我要举报。殿主,往天都举报要怎么弄来著?我要举报七天官督察不利,竟在我晋升期间私自下发文书,阻我登仙大业!” 培养仙职者是仙宫颁布的諭令,“全民升仙”是仙王高举的大旗。敢违逆阻碍登仙典仪,是仙宫大罪。 假如这份文书在吕泽晋升之前,或者在晋升途中发布,那么说明此人心生歹意,打算阻挠吕泽登仙。 而如果是吕泽登仙后刚刚发下,且是按照种民待遇下发。要么是此人失职,没有察觉吕泽已经受获仙籍,要么是故意贬低仙人特权,用游神来蔑视、羞辱一位九品仙籍的仙人。这关乎的,可就不是吕泽一个人。数十亿仙家的特权,难道要被一个灵官隨意无视、践踏吗? 这是什么,这就是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不论是谁签发的,那位灵官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吕泽迅速將文书封存,再度递给李殿主。 李殿主明晓吕泽意图,含笑道:“好说。你小子可能不懂怎么写投诉告文,我教你。回头本座帮你送去天都,看看是哪位道友失误,竟敢以一道种民文书牵扯受籙仙士。这可是一万年来的首例,必须严惩,严惩啊——” 李亭长脸色煞白,急忙看向身边的灵玄侦手。 方平薇见状,也不再继续遮掩,直接散去偽装,露出一位身著猩红劲装的女侠姿態。 “两位误会了。那文书是我投文阴司,请九幽驱邪院送来的。” 果然是泰明幽都的人。 李殿主心下一嘆。 这官司打不成了。 牵扯到幽都,那就又是满头包了。 九幽驱邪院,虽也是驱邪院分支,隶属“驱邪祛秽真君”管辖。但背后涉及仙宫黄庭与道君六洞的交锋。 仙宫黄庭崛起於陨仙浩劫,以天网修復天道万象,挽仙界之危机。继而成为当今仙界的话事人。反观六洞一系,因浩劫之中碌碌无为,且六洞领袖尽数失踪,不得不向仙宫黄庭臣服。 但掌控天道三劫运度的六洞一系岂会干休? 从万象代表的立场,李殿主著实不方便继续帮玉京天都追咬幽都使者。六洞竞爭是一回事,可面对咄咄逼人的仙宫黄庭,又是另一码事了。 殿主默默把文书收起。 方平薇见状,笑道:“我在附近游歷。恰闻此处有惊天冤案,便寻这位李亭长问话。他说此事与这位小兄弟有关,却苦无文书。且这位小兄弟前番询问多有胡言乱语,前后不搭。所以我事从权宜,自幽都遣调拘令。本打算事后再向天都方面补上手续,不想……” 抓一个种民问话。 她的权限够。 哪怕误伤种民,甚至弄死也无妨。她爹娘在幽都体系当地官。即便冤枉了种民,可哪个敢投诉?敢找自己报復?不怕死后魂归泰明,被自己滯留,不能轮迴超生吗? 但牵扯到受籙仙士,她那点权限就麻烦了。 除非……除非让父亲亲自下场。 显然,方平薇在不了解吕泽真实底细的情况下,不打算把父亲扯进来。 她摆摆手:“都是误会,这事就此作罢。” 说完,也不给吕泽开口机会,转身招呼李亭长等人离开。 吕泽满脸错愕,看向李殿主。 殿主眉头微皱。 就算泰明洞天孤守幽都,鬼使仙士性格乖僻,这也太过了吧? 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碍於立场,他不方便把这边的小把柄递去玉京天都。但吕泽明显是受害、吃亏的一方,道歉呢? “殿主,我出手揍人没问题吧?” “嗯,打吧。” 李殿主本来看在方平薇出身的份上,打算把事情说和。但你连说和,给台阶下都没有,那就让吕泽好好发一顿火吧。 你幽都的使者身份尊贵,我万象一系的仙杰天骄更贵重! 嘭—— 不知何时,吕泽手中多出一把木杖。 轻轻对地面一敲。 以他为中心,千百道金色符篆迅速在地面铺开。 方平薇带游神们离开,突然察觉身后涌现的法力,连忙惊呼:“闪开!” 李亭长一直在盯著身后,察觉背后涌起的符篆,连忙施展土行术。 可法术刚一施展,突然脑袋撞在犹如金石一样的土地。 “哎呦。” 法术戛然,在阴气反噬,身上不自觉涌现黑云时,后面两道锁链轻鬆將他抓住。 再一看,其他四个游神也在剎那间被吕泽擒拿。 李亭长赶紧去看方平薇。 她虽然反应迅速,但比起吕泽这种和各路高手模擬战斗无数场的天才比起来,也只能勉强支撑五招。 甚至在第一招时,她已经开始吐血。 “不可能——” 幽夜咒,失效。 祭起沧溟幡,失败。 驱使白骨阿鼻剑,失败。 …… 仓惶间,她只看到少年站在神殿门口,冷冷注视著她。 然后轻轻拂袖,她便被青冥袍捲起的浩荡云靄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又呕出一口血,她厉色道:“阁下与幽都使者动手,难道不怕我稟报驱邪院,告你一个袭击之罪吗!” 李殿主冷冰冰道:“那就报吧。正好本殿主在侧,会如实稟报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有——姑娘隨便下文书捉人,如今抓错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吕泽再度挥袖扫荡,九天云霄彻底震动,天空阴云密集,雷霆闪烁,更有一道虚幻的劫运剑意在凝聚。 幽都之鬼? 且看我劫主剑意! 感受天雷当空,方平薇脸色悚然。 再看其他五个游神已被吕泽抓住。尤其李亭长被一团三昧真火灼烤,脸色变化不定。 最后,还是在李殿主再度喝问下,对吕泽点了点头。 “这次,算我不对。” “大声点,雷声大,我听不见。” “抱歉!” 大声说了一句,她直接遁地离去。 “……” 吕泽愕然看向李亭长五个游神。 这就把你们丟下了? 你们到底是一起来的吗? 长这么大,吕泽还没见过这样办事的。 “幽都仙人多是这等冷僻行径。”李殿主见他错愕,好言开解道,“冥主平等生死,悲怜万灵。但她座下的仙士却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自詡操纵轮迴,看破生死的泰明洞天眾仙,有许多对生者抱有敌意。甚至有些仙家把“幽都”视作“上界”,將轮迴仙界大地视作“下界游戏红尘”。 吕泽想起幻世中,与那几个幽都仙人打交道,也无奈摇头。 是啊,幽都那边的仙人,性格一个比一个古怪。 隨后,他当著李亭长等人的面给一个熟人联络。 “孙哥?在吗?现在有空?” “啊,好好好……对对,我就问问,我前几日不是被游神亭问话……” “啊?已经被教训了?已经不许他们胡乱接触我?哦……嗯,对对,今天又有游神亭的人找我,还是那个李亭长……” 李亭长听吕泽通话,神情越发惊恐。 他听得出,吕泽在询问游神亭熟人,关於和他有关的事。 这件事,当时自己就被上峰教训。事后,那几个和吕泽相熟的亭长也帮衬著向上面反应。加上元枢黌学施压,根本不许游神亭进一步调查。 “咦?孙哥你说什么?郁家根本没立案?郁家那桩事,已经了结了?” 吕泽突然声音大了几分,迅速看向脚下的李亭长。 第19章 我信就行了 “对啊……”石简另一边传来洪亮声音。 “郁家根本没报案,查什么凶手啊?前天,上面下来的调查组也已出结果。郁家事故是阵门煞气衝击灵脉,所导致的一起意外事故。且因两位七阶仙人受到影响,走火入魔仙体爆炸,导致玉林峰坍塌,爆炸连锁之下进一步摧毁仙脉。” 所以,调查组都定论了? 吕泽神情惊疑不定,盯著地上的李亭长。 李亭长在他注视下,瑟瑟发抖。 “嗯,好的,没別的事。有事的话,日后我再找你。” “对了,前头你送来的消息,那俩案件已经解决。那个被骗钱做生意的老者,目前没有受到金钱损失。骗他的人,已被我们抓获。他本人吧,在夺取钱財过程中,被打成轻伤,但所幸没有大碍。这事儿回头给你记一功。” 吕泽眉毛轻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值得意外。 “至於那个女的,被对方骗走全部身家后,又被採补练功、毁容拋尸——幸好她命大,被一位路过仙人救活。刚出危险期。” 对面那人对吕泽的卜算能力讚誉有加。 “兄弟,你快登仙了吧?日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行察司当仙官?老哥哥日后护著你。” 一位精通占卜的仙人,放哪里都是一位值得被人拉拢尊敬的存在。 吕泽打哈哈,將邀请糊弄过去。 虽然九山班之后毕业,就算正式踏入仙界社会。但他还是个孩子,还可以继续深造嘛。 吕泽看了一眼李殿主。 殿主也目不转睛盯著吕泽。 玉京天都与六大洞天,都有进一步深造的学宫、道宫,那才是吕泽应该的去处。 通话结束,吕泽俯瞰地上的李亭长。 “看来,你这並没有得到咱们清山境驱邪院的指示啊?” 三昧真火飘飘忽忽,慢慢靠近李亭长。 除却身体上的剧痛外,他心中惶恐更甚。 “上……上仙……你……你別乱来,我是受冥主符詔的游神,你不能乱来——” “老狗。你如果坚守游神法职,看在仙宫黄庭的份上,我也拿你没辙。但你主动挑事,屡屡和地方勾连,沆瀣一气。更假借阴司文书,坑害阳世仙人。就別怪旁人说话直白,下手狠辣,直接把你贬回幽冥。” 火焰更盛,他的魂体开始变白,不断冒出黑气。 任由吕泽教训一顿后,李殿主缓缓开口:“行了,到底是正经的符詔游神。你不可隨意残灵灭害。” 吕泽挥挥手,三昧真火散灭。 “但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赵源笑道:“还要什么结果?这廝闹出这等事情,又假借阴司文书……莫说你,咱们清山境驱邪院难道能容得他?” 谁是你上司? 是清山境驱邪院,还是九幽驱邪院? 他轻弹学生的小脑袋瓜,慢悠悠道:“这廝回去后,少不得被上峰磋磨,削去驻世时间,早早归入泰明。” 人死之后魂归冥主。如果心有眷恋,又或者有功绩於世,便可通过游神亭授予法职,在人世间停留一世。 一世三十载,若三十载后仍不愿前往泰明洞天,则要上奏玉书,恳求施恩宽限。 以李亭长如今做派,他下次上奏玉书,驱邪院那边会让他继续停留在人间? 怕不是早早打发去冥主座下了。 吕泽眨眼看著李亭长。 三劫败运,貌似未来还有一番衝突吶。然后,这廝气运彻底败坏,怕是连入九幽都…… 成仙后,占卜能力隨之提高,这鬼吏的命数看得一清二楚。 比起这老鬼,背后那个人更让人在意…… 另一侧的赵源,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对付他们,你不用坐著?” “这种档次——还需要我用『神座』?” 吕泽哑然:“我的『座』尚没有廉价到这等地步。” 以“座”为基,沟通“天道”,继而为吕泽源源不断提供力量。 这是他无往不利的依仗。 但对付这些人,自己只需几十几百仙力即可,何须神座? 就算方平薇比自己成仙早。可刚才只需几个眨眼的功夫,她的一切攻击模式一览无余。 …… “滚吧。” 有赵源说话,吕泽对李亭长踢了一脚,便將他释放。 一个闹不起风波的缠人小鬼。 若老老实实回去潜修,或许还能苟些许气数。真按照命数再来第三次,他和他带来的人怕是都难逃劫数啊。 真就是一只晦气鬼吶。 但——对自己不是好事吗?让这丧门鬼剋死他背后之人的气数,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魂体冒著黑烟滚到不远处地面。察觉地面施加的咒法消失,慌忙遁走离去。 莫名的,吕泽有点理解,卜仙们为什么懒得跟人详细讲解天机了。也为什么一个个生无可恋了。 看到天机,看到未来在逐步上演。想要阻止他人犯蠢作死,却劝不动。 而一切命数如同剧本被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也毫无半点新意可言。 等著吧。等第三次带著他背后那人来,然后气运败坏,道业尽丧吧! “接下来,该你们了。”吕泽盯著剩下四个游神。 看到李亭长的狼狈下场,他们脸色不由出现几分惧怕。 但没办法。 游神……在人间的游神就是这种待遇。 不受正经的泰明仙职,地位低於受籙仙士。更遑论这次是自己等人主动犯事,冒犯到人家手上。 “你们几个——回头想办法自己弄出伤,免得那小心眼的傢伙看你们四个乾乾净净回去,回头把火气撒在你们身上。” 吕泽贴心点了一句,挥手招来一阵风,把四人弄得灰头土脸同时,將四游神悉数释放。 看到这四人的未来……也只能提示一下了。 李殿主面色动容,上下打量吕泽。 这孩子……心性倒是比我想像中宽仁。 看多了吕泽在幻世里的阴间打法,李殿主印象中的吕泽,自然是一位睚眥必报的混小子。 可如今看,似乎……似乎挺有分寸的? “多谢上仙。” “多谢小公子饶命。” 四游神被释放后,一个个千恩万谢,连忙搀扶著架阴风离开。 至於他们回头怎么假扮伤势,就不在吕泽考虑范围中了。 “殿主看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 如果这孩子心性好,或许可以考虑给我那个老朋友送个信。这样的人才,还是可以收为学生的。 若只是一位心胸狭隘的天才,李殿主会简单留下一个善缘,往后敬而远之。给万象洞天培养人才,和与自己积累人脉,那是两种选择。 但如果真是品行上佳,且知恩图报,不会胡乱牵连波及无辜者。那么这样的天才,就可以深交。拉去给自己那些老朋友、老同学当学生。又或者进一步帮扶,结缘,都可以的。 …… 李亭长狼狈离去。 在返回自家游神亭驻地的路上,他看到远远眺望玉林峰的方平薇。 少女坐在一棵老槐树上,不断施法测算。 魂体翻腾怨念,但他还是强自忍下,上前和方平薇好顏攀谈。 “仙子,下一步我们要如何行事?” “下一步?” 方平薇意外地看向李亭长。 “你还不肯放过吕泽?” 灵玄侦手漠视生者,只在意死者是否得到慰藉。 一开始孙功曹牵线,让李亭长寻自己,说吕泽可能是案件凶手。 但真正见面,她自然看得出,对方身上没有血孽之气。 人不是他杀的,自己寻他作甚? 閒著没事干吗? 女孩坐在树梢,平静望著地上佇立的苍白游神。 “你们地方上的勾当,我不在意,也懒得过问。只要对办案有利,你那点小心思,我可以装作看不到。可你真当本姑娘是傻子,谁是凶手都看不明白?” 屈指一弹,幽光射向游神。 “啊——”瞬间,游神崩散成一团黑雾。 惨叫响起,黑雾挣扎著扭曲面孔,勉强道:“仙子,仙子——听……听我说。郁家之事,吕泽断然脱不开干係。他绝对是探寻真相的线索。” 方平薇语气冷漠:“哦,所以呢?再请文书抓他?抓一个被万象洞天看重的天才?” 刚才交手,她连自己身上的仙器法宝都没来及掏出,就被一种诡异法术震慑魂体,然后步步受制捲入青冥云海。甚至对方还能模擬劫主剑君的天劫雷剑! 如果吕泽愿意,刚才绝对能重创自己的魂体。 这样的出手速度、判断力、洞察力,是一个刚晋升的仙士? 在斗战之术浸淫百年的武斗派,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天才,你让我一个探查真相的“侦探”去正面挑衅?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他——他绝对和郁家的事有关。” 方平薇懒得理会地上的黑雾,继续眺望郁家玉林峰。 侦手的仙职命宿不断提醒她,这个案子关乎她的下一转晋升,甚至可以让她获取大收益,为日后太虚大境铺路。 只是——这桩案子根本无从查起。 她甚至感知不到那三位亡者的存在。 常用的回魂术,竟然无法奏效? 难道他们三人魂飞魄散了? 如果是这样,情况就严重多了。 这可是泰明洞天的禁忌。 “吕泽和郁家变故有关——这不是我——是一位诞星术士和一位易天行者说的。我……我偷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方平薇目光投下,静静看著他。 李亭长急忙道:“那……那场火把天机烧得乾乾净净,那些精通推演的上仙也算不出郁家到底发生什么。但是,他们能算出一个关键。” “这个关键就是吕泽?” “对。一个天才——他们算到一个天才——一个和郁家有关的天才。一个气运宏大之人,他必然清楚郁家发生的事,他掌握郁家的真相。” 更確切说,那些占仙算到的人是郁铭泽。 那份宏大的气数將他们反噬,自然也有可能混淆天机,焚灭一切痕跡。 但亲眼看到吕泽登仙后的实力,李亭长认定这个少年才是那个天才。 方平薇饶有兴致打量地上的烂泥。 虽然清楚李亭长打算拿自己当刀,但阴司手段让她確信,他没有说谎。 换言之,吕泽的確知道一些情况? 或许,可以通过他找到三个死者的魂灵? “你——很好。” 啪! 突然,方平薇消失离去。 李亭长脸色煞白,盯著女孩离开方向久久不语。 他清楚这些侦手们漠视生命的態度。只要自己稍作挑拨,就能让她对吕泽下杀手,搜魂剖尸追查真相。 哪怕吕泽侥倖活下来,道基全毁,这辈子也废了。 什么? 补偿? 泰明洞天的人给予补偿,从来不是给今生。 他们將人的一次次轮迴视作“旅途的一个个站台”。这一站欺负你,下一站给你补回来就是。 而到了吕泽的下一世,他经过洗魂汤后,哪里还记得自己? “眼下,这算是成功了吗?” 深吸一口气,他起身前去寻功曹上司復命。 只是到了那边,他又换了一重说法。 “大人,千符神殿插手,我等……我等怕是查不下去。” 孙功曹已从其他渠道得知吕泽升仙的消息,摆手道。 “千符神殿?是元枢黌学走关係,打算把他送去万象洞天——呵呵……” 孙功曹目光冷厉。 “哼——那些教书匠出面又如何?这事情不查出一个结果,回头我们都討不了好!” 李亭长有压力,他更有压力。 明面上,天官们已经下定论,郁家之事只是意外。 但张家那边频繁向自己施压。如果不能从郁家找到线索,自己老婆、儿子日后在玉霄境绝无好果子吃。 至於吕泽,这小子確实无辜,但谁让他捲入两个家族的交锋呢? 郁家、张家,的確不是什么具备真君传承的大家族。但两家有多位太虚高手,且受仙宫符詔往其他仙境为官。好巧不巧,孙尘老家那边的主事灵官,正好是张家背后的几位老祖之一。 那边发话,要他必须查出郁家隱瞒的事,他能怎么办? 只能硬逼著李亭长办事唄。 没理由? 那就找一个理由。 至於会不会过於离谱……呵……离谱了,旁人觉得不可能,那才有可能是真相,才能让人信服啊。 毕竟,现实比小说更加离奇。 孙尘这个“撰时歷士”擅长记录,更擅长扭曲记敘。甚至他几日前就编写好“吕泽和郁云芳约会,然后被郁家家主撞破,从而引发灭门惨案”等等一系列故事。 把凶手栽给吕泽,他有的是故事把事情编得合情合理。 甭管自己信不信,至少张家人信了就行。 “可……可是如果学府找上门……” “他们有靠山,咱们难道没靠山了?” 仙官冷笑:“那群教书匠护著吕泽,无非是因为吕泽可以帮他们修行。但同样的,咱们游神亭这边的上位仙士,也需要这桩大案。” 玉李夫子、明烛书匠需要教书育人,培养仙道种子。 游神亭上边的驱邪院、伏魔院里,也有伏魔武师、通侦灵士这类与破案、捉凶有关的仙职。 两位在籍仙士暴毙,且灭门破山……这是多好的晋升资粮? 郁家死活不愿查,更说明这背后牵扯大啊。 在这种局势下,学宫那群教书匠能护得住谁? “哼——若是吕泽和郁家灭门无关,我们的確不能节外生枝。但如果他就是凶手,学府也护不住他。” 听出功曹之意,李亭长恍然。 的確,没证据,那就做出证据。 旁人信不信——至少我信了! 第20章 盲人摸象 方平薇潜行至玉林峰下。 郁家已將破损的灵峰修復,並在山脚下搭建灵堂,以供祭拜。 眺望掛满素幡的灵堂,她沉思不语。 能看到,郁海元正坐在灵堂里面,望著三个牌位默默出神。 她小心往灵堂方向靠近。突然,一只血蝙蝠慢悠悠飞到她不远处的树梢,铜铃大眼正默默盯著她瞧。 方平薇有所觉,主动向远方遁离。 而那只血蝙蝠紧隨其后,追著方平薇走入一处密林。 夕光下,密林昏暗,阴气森森。 “谁,出来!” “大小姐,这么快就忘记同行的旅伴了?”血蝙蝠发出桀桀怪笑。 “是你?” 方平薇冷漠道:“你刚放出来不久,如果再敢作案,我立刻將你捉回幽都。” “大小姐何必生气呢?我这样的存在,对你们灵玄侦手也是一件好事。没有我们,哪有你们的仙职晋升?” 六洞道君最初传下仙职,无疑是正面的,且是用来引导眾生证道的直路。但在漫长岁月间,有一些仙师走入歧途,甚至弄出一些稀奇古怪,被视作禁忌的邪门仙职。 与其说是仙,不如说是魔。 眼前这个血蝙蝠,就是一个走入歧途的仙士——仙职白骨道士。 顾名思义,这一仙职脱胎冥主体系,与骸骨有关。 原本是借骨修真,观白骨之法,彻悟平等之心。 可这位仙人为研究白骨仙法,触及杀生禁忌,被贬九幽炼狱。 不久前,罗彦刑满释放,从泰明洞天离开。方平薇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最初从泰明洞天出来游歷,正好跟他同行过一段路。 “狗屁!谁会跟你们联手?” 呵—— 跟你们这样的渣滓联手,主动害人死亡,如何让亡者获取安寧? 血蝙蝠口中传出嘿嘿笑声。 “我杀人,然后大小姐抓我入狱。等亡者安寧后,再把我放了,进行下一场案件——这样,大小姐破案晋升不就快了?我也能趁机搜集一些仙骨炼器。” 邪魔外道! 方平薇冷漠不语。 用这种方式获取命宿之力,或许天道可欺,但能欺骗自己的道心吗? “说吧,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大小姐这可误会了。我是好心来帮您破案呢。” “帮我?”方平薇笑了,“就凭你?” “郁家的事,要去找一个叫吕泽的人。” 方平薇不解,上下打量血蝙蝠。 “那人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但肯定知道一些东西。这是我用被动神通窥见的天机。吕泽对郁家的事,绝对清楚。” “……” 方平薇听罢,转身再度前往千符神殿。 “等等,大小姐要去哪?” “抓人。” 两方面消息確认,吕泽的確和事情有关,那么——直接抓起来逼供。 只是这次,没有李亭长等游神亭之人隨行。一个外来的仙士求见,李殿主根本懒得召见。 他乐得陪吕泽、赵源在殿里吃茶。 “老夫听人说,阴符术士在三个专属仙术外,还有一个奇怪的被动神通?” “嗯。” “来来,快试试。这个神通传闻很有意思……” 吕泽闭目,催动仙职神通。 在幽静漆黑中,他本能察觉到一位无法描述的伟大存在。 盲人摸象。 何为象? 作为万象系的仙职,吕泽可以不假思索说:此象即天地大象,即万象之主。 盲人摸象:每天一次,可以被动观测一次天地大象,並伸手触及、捕捞的特殊权能。 能触及到什么,捕捞到什么,隨机而定。 在閒暇时,吕泽每天都会去“神虚幻世”打卡,尝试用这个神通“摸一下”。 传闻这个神通的极致,可以摸到“万象道果”,一步登天。 除此外,晋升太虚的机缘,遗落在外的无主法宝、功法,甚至生灵的情绪、记忆,都可以在这片“象帝之海”捕捞。 叮—— 吕泽虚空一捞,手中多出一颗果实,他缓缓睁目。 看著手中的东西,少年脸上有些无奈。 “哈哈……”李殿主笑开了怀,“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早听说『阴符术士』这个神通,果然如此——名不虚传啊。” “常事了。在幻世,我也经常摸到这些东西。” 这个仙职被动神通上限极高,但真正上手捕捞时,就会悲催的发现,各种烂七八糟的玩意都能抓到手。 “这……”赵源辨认说,“好像是一颗普通的翠微灵桃?” 吕泽不说话,默默看向手中的蟠桃。 蟠桃灵气稀薄,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对种民而言,吃上五六颗都顶不了一顿仙稻米饭。 ——哎,算了,回家榨汁喝吧。 “小子,別泄气。成功率低很正常,隨机性高也属常理。”李殿主鬍鬚上翘,笑眯眯提醒,“这个被动神通务必每天尝试一次。你们阴符术士的晋升青籙机缘,可要靠这个神通呢。” 这个被动神通可以在“莽莽象海”把晋升机缘具现,並捕捞捉到。 当然,具体怎么弄,李殿主並不知道。这只是其他同道跟他聊天时提及。阴符术士九转后的青籙晋级,必须要抓到相应的晋升机缘。 “嗯,我明白。” 吕泽在幻世玩了许久的九转阴符术士,此等常识一清二楚。 而且他连阴符术士的九转修行该如何走,接下来的各种战术研究,都早早安排妥当了。 一边赵源上下打量吕泽。 “你——眼下有什么感觉?” “神气充足,感觉很好啊——老师,要跟我切磋一下吗?” “不打。”赵源果断拒绝。 我是在幻世没打够,非要在现世也被虐吗? 天网运度下,仙界太平安逸。仙人们只需逍遥度日即可,根本无须额外研究斗战之术。至少,赵源这样的幻神境仙人不需要。而且他的仙职道途在於教书育人,也根本不需要战斗。 反观吕泽……別看吕泽刚刚成仙,別看阴符术士那么冷门。就凭那套令人作呕的阴间流战法,赵源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吕泽略带失望,转而看向李殿主。 “殿主,您——” “我没有自己主动犯噁心的毛病。” 李殿主也冷脸相待。 贏了,那是自己这位太虚仙师以大欺小。 输了——那丟死人了! “哎,你们不要想那么多。一起享受快乐的决斗不好吗?” 你快乐,我们並不快乐,谢谢。 “哎,这明明是您唯一一次可能贏我的机会了。等我未来晋升——” 吕泽皱了皱眉,他抬起左手。 玄奥的天道轨跡交织飞舞,他身上涌动澎湃灵机。 刚刚晋升的“一转阴符术士”,竟已开始有向“二转”蜕变的趋势。 李殿主和赵师傅察觉他身上的情况,二人齐齐色变。 这就是天才吗? 这小子才刚升仙啊! 但很快,吕泽主动压下自己晋升“二转”的趋势。 “刚刚晋仙,还是稳固几天吧。” “不错。虽然有封仙台帮你巩固根基,滋养仙体。但眼下,不宜鲁莽突破。” 快,太快了! 这份晋升记录放眼万年,都没几个人啊。 …… 一个时辰后,逗留许久的师生二人告辞离去。 在门口,吕泽提出单独行动的想法。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嗯,我打算去郁家看看。游学文书手续……还没给郁海元呢。” “那你记得晚上回黌宇。这两日,姑且在黌宇校舍待著。正巧,你们宿舍那边的阵法已经修缮完毕。端木瑜他们也都在。” 人多了,彼此有个照应,也就不怕邪祟作怪。 “明白。” 千符神殿门口,吕泽与赵源作別。 目送老师远去后,他敲响不远处的钟,招来一辆飞车。 四位体態健壮、衣著裸露的男性飞天扶著云车而来。 他们持篮、玉鼓、竹笙、法螺,恭谨请吕泽上车。 投下玉銖钱,吕泽轻唤道:“清逸斋。” 飞天脚踏祥云,拔地而起,直奔郁家的这处別馆。 …… 飞天云车上,他掏出石简瀏览商品。 石简类似地球手机,上面一个个区块可以视作各个软体。“玉京云集”这个区域,是仙宫黄庭的官方售卖平台。在这里可以买到六洞七十二境的眾多法宝仙术,神兽灵图…… 只要你有钱,一切正规商品都可买到。 且这个平台,不用担心买到假货。 出现假货,不用买家著急,仙宫黄庭那边的驱邪院、伏魔院就抢先动手抓人。 打假、治罪,好些仙职都需要这种案件晋升呢! 不过也正因为是官方平台,商品价格比一些民办平台略高。 但是—— 作为战力榜月冠,吕泽有仙宫赠送的会员卡,在玉京云集购买物品享受八折。这也是仙王对潜力无限的天才们,所给予的一定资助。在这种折扣下,吕泽买东西反而比许多民办平台更实惠。 “云泽符?买了。” “雷泽、腐泽……找到了,一起买了。” “替身娃娃?买。” “喷火俑——买。” “三昧真火球,买——来二十个吧。” 他快速瀏览交易区,按照自己在幻世研究的各类战术,採购灵符、巫蛊娃娃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道具。 末了,他不忘把地址填写成郁家別馆清逸斋,並画上清逸斋专属的收货符籙。 叮—— 很快,石简接收一道消息,上面有一道“签收阳符”。 这是仙界的邮购方式——阴阳符邮。 购买物品后,买方、卖方分別填写各自地点的邮递籙文,並由此生成一组阴阳符籙。阳符由买家收取,卖家以阴符寻找送货人员。或为剑仙,或为行者……他们持有阴符,凭藉天网指引来到收货地点,与买家的阳符进行对合。 当阴阳符籙组合为一道完整符籙,即为签收成功。 这种邮递方式据说来自仙界古老时代的“虎符”。左右各半,子母叩合,方可调令。 对当今仙界而言,这种便利的邮购方式也让各地仙士更愿意宅在家中研究修行,不用为修行资源苦苦奔波。 法侣財地的財,在仙宫推动的邮政体系下轻鬆解决。 “所以说,仙界好啊。”吕泽安详地靠在软绵绵的云椅里,一边喝著桃汁,一边悠然等待云车驶至目的地。 第21章 三泽战法(三百月票加更) 清逸斋,郁家在清山境中部元枢省的五座別馆之一。 有时,郁海元会拉吕泽过来避暑。 但眼下,看著曾经熟悉的青郁斋院掛满縞素,吕泽心情有些伤感。 “伯父、伯母还有云芳,是真死了啊。” 略调整情绪,他向大门走去,正巧郁铭泽送行两位宾客出来。 “咦?吕哥——你怎么来了?” 他告了一声罪,送完两个宾客后,拉著吕泽走到一边说话。 “我过来看看,今天是第五天……是要等后日下葬?” “嗯,停灵七日,然后我们把伯父他们葬回祖坟。可惜,如今连伯父、伯母他们的完整尸骸都找不到。” 因为都被火烧了。 吕泽垂眉不语。 那一晚的事,他的確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游神亭好好问话,且有处事公正的天官亲自下来垂问,他肯定会酌情挑拣一些能说的东西,在確保郁家隱私的情况下,儘可能配合官方把事情解决。 结果来了一个不说人话的神经病,弄得他都没跟调查组说上话。 不过还好,调查组已经主动定性为意外。 当然,吕泽心里清楚。这背后肯定有郁家不愿声张的缘故。 毕竟——郁家那些东西暴露出来,怕是立身根基都没了。 “届时,我跟你们一起去。” 郁铭泽没有说话。 这种话,他可不敢应。隨便应下,回头堂哥要找我麻烦的。 “吕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家在清山境的元枢省的確有好几座別馆。但要说大,要足以招待各路宾客,且让郁家五脉齐聚一堂,只有清逸斋了。而且这里灵脉品质优秀,也適合郁海元稳固修为。” 郁铭泽哑然。 他张望左右,然后低声道:“吕哥,如果有人问话,你一定要说不知道那天的事,更不知道有关地下——” “啊?什么?”吕泽满脸无辜的抬头,“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嗯嗯,就是这份表情。 什么都不知道。 平心而论,郁铭泽也不希望把吕泽这个无辜人士捲入自家的血债诅咒。 隨后,吕泽轻声道: “后日,我会请千符神殿帮忙撑撑场子。还有天剑阁……唔,以大小姐的性子,卢阁主应该会来帮忙。” “多谢。” 两人凑在角落,一边討论郁家现况,一边说起郁海元的状况。 突然,远方一道金光在门口闪现。 “邮递到了,清逸斋的邮递到了。” 眼见一位黄衣行者高喊,郁铭泽很是意外。 “咦,我们还在订东西?不是说,採购昨天就结束了?” 可一扭头,吕泽却不见了。 再一看,吕泽已跑去交接。 “我的,我的,我买的东西。” 吕泽挥挥手,取出石简投影“阳符”。 行者取出另一道阴符。 待阴阳符籙合璧,一道完整籙文自动回归天网,石简亦收到“交易完成”的讯息。 而那位地遁行者也在冥冥中,感受到天网馈赠的一股仙职力量。 行者,修炼行道之辈。 理论上,任何践行道路的行为,任何一种践行仙职道途的行为,都是在完成“行者仙职”。古早时代,好些仙职者选择“行者”作为兼职、在主仙职践行道途时,行者仙职也会隨之提升。 但悠悠万年,行者这一大体系下,衍生出各式各样的行者。地遁行者一脉,更注重丈量河山,云游天下。 走路越多,他们践行道路越广。 因此,许多地遁行者都会选择“送货”这份差事。既能赚钱,也能完成仙职道途,何乐而不为? 不过近些年,因为剑仙们的邮政贸易风生云起,传统行者们的生意受到极大影响。不得不为竞爭生意而被迫降价,且提高服务质量。 “您的物品已经送到,欢迎下次继续使用我们『地通驛行』。” 托帽鞠躬后,他转眼消失不见。 …… “吕哥,您这是把购物点放在清逸斋了?” “嗯,清山境其他省区不好说,元枢省这里的五座別馆,我都持有邮购籙文。”邮购籙文,类似每家每户的邮政编號。 行吧,谁让你跟主家走得近呢? 郁铭泽对此无言以对,只好陪他一起拆包裹。 然后眼睁睁看著吕泽將各式各样的小道具装入腰间的紫电豹囊。 紫电豹囊,吕泽隨身使用的乾坤袋,同样是战力榜的奖品,仙宫出品。里面装著各式各样的修行用具。 “你……你买的东西好多啊。” “自然,成仙了,肯定要多弄一些手段傍身。” 成仙? 郁铭泽猛地一惊,这时仔细打量吕泽,这才发现吕泽身上縈绕仙气,的確已具仙格。 好——好快—— 吕泽才九十岁啊! 这……这比堂哥都快了。 …… 不远处,一位郁家长老静静看著门口二少年。 他陷入沉思。 “咦,这小子怎么来了。” 吕泽和郁家走得近,这些属於郁海元爷爷辈的长老,自然也曾关注过他。甚至前几日还有人对吕泽这个父不详的男孩,有过一些不礼貌的推测。 嚦嚦—— 突然,天空出现一大群怪鸟,直奔清逸斋周围的丧幡扑去。 “突袭,有人突袭!” 噹噹——噹噹—— 急促钟声响起,清逸斋內眾人纷纷惊变。 而当看到那群漆黑飞鸟扑打旗幡时,郁家族人们怒气冲冲,一个个腾空而起。 “放肆,太放肆了!” “竟然有人敢直接突袭我家门庭?” 联想前几日家主出事,这莫不是进一步挑衅? 难道,幕后凶手现身了? 郁铭泽赶紧护著吕泽往內院走。 但吕泽抬头望天,打量那些浑身逆毛的硕大黑鸟,神情颇有些古怪。 突然,他翻出玉鸣铁牌。 六枚闪烁灵光的宝石在铁牌上熠熠生辉。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自己的阴符灵宿刻录其上。 隨后从豹囊抽出三道符籙,分別插入铁牌。 瞬间,三道符籙成灰,而铁牌上端多出白、金、褐三抹色彩。 玉鸣铁牌的功用有三:其一,是增加修士画符的稳定性,提高成功率和画符速度。其二,战斗时作为法宝媒介增幅输出,加速调度天地元能。其三,铁牌充当三种符籙的快速施法媒介。只要事前把三种符籙装填在铁牌,且不进行更换的情况下。这枚铁牌即可长久保留三道仙符烙印,替代並瞬发三道符籙效果。 吕泽选择的三种符籙,分別为“云泽千幻符”,“雷泽千齏符”、“腐泽千灵符”。 “云泽!” 他果断拍出云泽灵符,裊裊凌云在空中升腾,將群鸟视线统统遮蔽。然后迅速拍出雷泽符,无数雷光在云雾穿梭,將眾鸟电杀。 见吕泽出手迅速果断,旁边刚把三尾幽火狐召唤出来的郁铭泽愣了愣,然后默默驱使火狐缩小,站在自己肩头看吕泽出手。 远处那几位郁家族人也停下举动,见吕泽独自清理飞鸟。 “这小子出手倒是快。” “而且他的准头太准了。” 空中在云雾闪烁的雷霆几乎没有一道失准,全部完美击中目標。而且,吕泽的攻击没有一道余雷波及到清逸斋周围插著的丧幡。 “他的操作能力居然这么强吗?” 郁家这些成年族人俱是仙人,且有不少受籙武斗仙职。可他们顾及场地,担心损毁清逸斋而不敢施展大法力。反观吕泽,出手行云流水,且完美避开对清逸斋丧具的波及。 这份操作力,他们望尘莫及。 很快,云中飞鸟似乎察觉吕泽行动。似乎准备结成战阵防御。 郁铭泽脸色一沉:“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嘭!砰砰! 很快,吕泽抬手甩出一串火球。 火光触及云雾中集散的雷光,立时进行雷火爆炸,一团红色火光把整个云团內的飞鸟统统榨成粉碎。甭管这群扁毛畜生打算进行什么战阵变化,在这一刻统统化作焦炭。 “呵呵……三泽战术吗?” 飞鸟尽数死亡,唯有远处一只白蝙蝠观察著一切,將情报传回本体。 “有趣,真有趣啊。看来,是察觉我的存在了?” 白蝙蝠离开后,又有一只血蝙蝠从另一个方向飞走。然后一只青色蝙蝠向远方的张家飞去。 暗处观察的郁家长老们看到这截然不同的行动轨跡,不禁纳闷:“这瞧著,是好几方势力一起在观望?这是在试探我家?” 打量地上的飞鸟焦炭,吕泽暗自摇头,挥手招来清风將痕跡扫去。 “吕哥也在研究『三泽战术』?”郁铭泽搭话道,“我在大安城也见到过,不过这种打法有点太死板。好像就那么十几种变化,” 他在幻世大安城时,曾经碰到过几个阴符术士。其中二人就会使用这种战术。 鸣玉令必备,而云泽、雷泽、腐泽这三种符籙也並非隨便选择。 云泽在天,腐泽在地。前者为清气与水汽之交,后者为浊气与水汽之聚。至於雷泽,以水雷之力与云泽、腐泽结合。在云泽、腐泽形成的主场优势下,进行雷霆连锁,把敌人全数轰杀。 这是阴符术士,或者说符士们用来针对大范围、多数敌人进行的群杀战术。 而就算雷泽符籙轰不死也没关係。在水雷共鸣之下,云雾、泥沼布满雷霆,只需再用天火进行反应,就可以形成大爆炸。 转头看了一眼郁铭泽,吕泽反问:“你见过的『三泽战术』只有十几种变化?” “对啊,三泽符法,不外乎通过三泽符籙结合,然后用其他方式进行引爆。只要找到应对方式,就可以轻鬆解决啊?” “哦……是吗?这么说,你见过三泽大魔神了?” “哎?三泽大魔神?那是什么?” 吕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仙界传承至今,符籙体系十分完善。尤其是万象洞天这边,符道早已研究透彻,为每一道符籙进行阴阳、五行、奇门等各种属性划分。 三泽符籙,皆具水符特性。且云符有阳,雷符有两仪,腐符有阴的三种不同特性。换言之,这三道符籙可以共鸣,也可以互补。 再糅合从师曜灵那边借鑑的“化生秘术”,可以將三泽符籙融合幻化为一尊“三泽护法魔神”。根据使用者的法力高低,这尊魔神战斗力也有所不同。 “这套战术回头还有其他运作方式,我回头教你。” …… 白蝙蝠飞至云端,落在一位蓝裙少年手背。 “三泽战术——这不是专门针对我的玩意?这小子,刚升仙就这么囂张。” 摇了摇头,少年看著自己脚下的泥偶,暂时歇了出手打算。 …… 血蝙蝠钻入密林。 方平薇眼见蝙蝠被一只骷髏爪托起。 “如何?” “在张家之外,还有人在针对郁家。这件事,果然不简单。” 罗彦心中有鬼,马上想到“赤魂密藏”。莫非,那些人也是为了我鬼道前辈的遗泽? 郁家之事,他根本没兴趣。他在意的,是他昨日施展“盲人摸象”神通,偶然触及天机灵启,看到某位陨落的泰明仙君密藏线索。 那个线索,与吕泽有关。 所以,他才攛掇方大小姐。不过他也没说谎,郁家之事与那处密藏紧密相关,开启密藏的钥匙就在郁家。 …… 青蝙蝠回到张家,直奔地下密室。 张小威站在一面冰盘前踱步。 蝙蝠入体,他察觉清逸斋动静,不免一怔。 “有人袭击?而且不是我家?这……这是哪方势力?难道当夜——果然有问题吗?” 他看向冰盘上面盘坐的老者。 老者双目紧闭,身上满是霜雪。 张家二祖,他的义兄。 数日前,二祖有感郁海元百岁生辰,特意元神出窍潜入郁家玉林峰,试图阻挠“祭魂之仪”,却至今魂魄未归。张家尝试各种法术,都未能感知到张家二祖的魂踪。 “算上这一夜,已经四天了!如果……” 七日。 如果七日內,他不能元神归位,那么肉身无法继续保全,便真正死了。 而当今唯一有可能知晓其线索的,作为突破口的,就是郁家。 “郁家——”拳头狠狠撞击墙壁,张小威咬牙切齿。 “一群该死的畜生啊——” 明明家主夫妇都差点灭门,结果一群长老还跟没事人似得,努力遮掩情报。 为何,不就是心中有鬼吗! “孙尘那边有消息么!”张小威想起一事,向门外另一只青蝙蝠询问。 那只青蝙蝠默默摇头,然后继续望风。 “如果不能从行察司这边,从官方找到真相。那么就只能亲自去找当事人了。” 郁海元? 不可能——郁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混帐,可信吗? 吕泽? 但已经让孙尘去接触,让他以官方身份设法询问真相,应该不用多此一举吧?何况,他这样的少年,兄弟义气重。作为郁海元的朋友,会跟我们张家袒露实情?还是再逼一逼孙尘吧! “去,把他儿子近日的成绩单送给他,催一催他——” 第22章 纸人 解决飞鸟后,吕泽和郁铭泽重新坐在庭院拆包。 吕泽为一张纸人吹气。当纸人身上出现六颗星星的“阴符灵宿”图案后,被吕泽投向自己的影子。 纸人轻飘飘落入影子,转瞬消失不见。 接著下一张,再然后又一张…… 三长老远远地观望著这一幕,不禁回忆起不久前,在天网偶然发现的一个视频影像中学会的“纸人战法”。 “这小子,懂的东西真多。哼——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想插一手?” 纸人军阵,道兵体系的一种。 比起狭义上那些成本造价极高的机关仙儡、龙角兽兵……纸人军阵算是一种廉价、易上手的便宜货。而三长老之所以研究纸人战法,是那个影像提出的一个论点:单一纸人很弱,可如果將纸人视作神龙身上的一块鳞片,一根鬚髮呢?聚合亿万纸人而成的战阵,即便是更高位阶的仙人也可一战! 在那个影像后面,那位自称“寻道阴山”的视频主,还特意讲述纸人战术在冥主一系的特化应用。 “亿万纸人聚合的『万军之龙』的確强大。但不是谁的神识都如『阴山大人』一样,足以强大到分化亿万。这时,我们通过一些中介,让其操纵指挥纸人,可以极大降低操作难度。” 鬼,无疑是一种绝佳中介。而郁家因七千年前就开始背负的诅咒,和鬼道有著不清不楚的渊源。 三长老所看重的,也就在於此。 郁家多年与鬼物打交道。长老们各自降服不少鬼怪阴魂。封阴魂为將,一將操纵一万纸人兵。聚为鬼將身上的护身鎧甲,散为一座运度严谨的兵法阵势。通过这种方式,鬼將还能避免一些极阳仙术或法宝的克制效果。这一点也是最让三长老中意的。 为此,他在自己的影子里面安放三百万纸人。 同时,他还在研究那位视频主提及的另一种鬼道应用。 自爆纸人。 如果每个纸人背面刻画一道自爆符。並通过那只鬼物进行引爆呢? 我们自己进行引爆,难免有损伤风险。可通过鬼物虚妄的特性,只要製造一些无法对鬼物造成伤害的自爆符籙,就可以拥有一支无损循环的自爆鬼军。 在那个影像的启发下,三长老调整护道斗法,自觉战力提高一个大档次。面对那些精通斗战的七品仙家,亦有一战之力。 …… “成了!” 半个时辰后,吕泽足足往自己的影子埋下二十万纸人兵,才心满意足地罢手。 “二十万是不是有点少?”郁铭泽忧心道,“纸人在十阶道兵算是最弱一档。二十万——还不够一场三昧真火烧呢。” “烧了?那不更好么?”吕泽笑道,“你小子啊……功课还是不足。纸人,本意是『人』的替代物。换言之,二十万纸人,可以视作二十万生人的代形。『二十万人的焚祭』会从冥主处得到多么强大的反馈?” 冥主推崇平等,她更是一位“等价交换”的践行者。奉上代价,即可自冥主处获取相应规格的神恩。纵然道君已然离去,他们留下的遗音迴响仍能完成祭祀之仪。 这也是吕泽在幻世的战术,较为贴近冥主一系的缘由。比起那些脚踏实地,吝嗇於赐福的道君。冥主的平等交换更適合快速获取战力。 “不好——不好——灵堂那边出事了!” 这时,两个衣衫破损的郁家族人从一处玉台闪现。 这是郁家临时构建的乾坤台,对接清逸斋与玉林峰,方便族人们休息与守灵。 旁边闻讯的族人们连忙扶起同伴,只见二人喘著粗气道:“有人突袭灵堂,是……是鬼物!” 鬼? 走进的三长老面色一突。但下一刻,他马上镇定神情,喝道:“手头没事的人,都跟我去玉林峰。” 乾坤台腾起云靄,架起金玉仙桥。 山河桥,一种连通地脉的传送手段。 眾族人纷纷踏上仙桥,转眼在云雾中消失。 吕泽看了一会儿,招呼郁铭泽同行。 “哎?咱们也去?我……我倒是没事,可是你——” 堂哥不让你插手啊? “这时候就別废话了,赶紧召出你的狐狸。” “哦。”郁铭泽唤出鬼火狐,载著二人跃入山河桥,没入云雾之中。 下一刻,扑面而来的鬼气让吕泽不禁打起寒颤。 下意识的,他在郁铭泽背上画了一个卦象。 尚好,中平之卦,此行无碍。 …… 玉林峰。 阴云遮蔽日光,无数阴冥死物在山下徘徊。 身高三丈的金色骷髏挥舞著巨剑,道道庚金剑气纵横斩击,大片大片的道兵被剑光搅碎。 石心鬼们吟诵著咒言,无数石化密咒在地面无差別扩散。將诸多建筑、树林石化,抹消其灵性。 …… 族人们激活尚可运行的防御阵法,勉励抵挡下面如潮般的鬼物,並驱使自己契约的鬼怪与对方廝杀。 “这么多?”就算郁铭泽经常和鬼物打交道。可看著下面的金剑髏、石心鬼、腐肉儡、吞魂僵等等幽冥鬼怪,仍不免嚇了一跳。 “这……这是泰明洞天的通道开启到咱们家了?” 和郁家传统驭御的鬼魂、阴灵不同。眼前这些鬼怪,更多是幽都冥府的衍生物。 “鬼煞族裔?那傢伙好像不能驱使这些吧?”吕泽心中嘀咕著,挥挥手招呼自己影子里面的纸人出击。 冥府鬼怪並非出自生主之手,而是隶属於冥主在泰明洞天演化的鬼煞七十二族裔。 纸人们飘在空中,受吕泽神识驱使,彼此手拉著手旋转,一重重玄奥阵法在空中集结,最终组合成一只惨白色龙爪,狠狠扑向石心鬼大军。 石心鬼,乃冥府阴石所化,无公母雌雄之別,通过成年石鬼裂体衍育。且石鬼一系进化前路繁多,慕容春棠等人见过的“忆生石鬼”,便是石心鬼的一类进阶。眼前这些石心鬼属於幼体,等同罗天种民的源精大境。 面对空中扑下的龙爪,它们尖叫著吟诵咒言。可一道道晦涩冥光射去,却在龙爪周围被一一反弹。仔细看,龙爪周围有一层层“浪”涌动。 却是纸人们將同伴作为镜盾,把敌人的攻击统统反射。 “这就是纸人战术的实战?”三长老召唤两头巨灵鬼,正跟那尊金剑骷髏王对战。 剑髏,亦是七十二鬼煞族裔。乃剑器魔化坠幽,寄生尸骸所成。此类剑髏鬼在七十二族裔中,亦是战力超绝的一类。且金色剑髏,意味著对方已有仙人之力。 三长老一边对战金剑髏王,一边观察吕泽的斗法。 龙爪行动乾脆利落,一拍死一片,顿时给了他启发。 “差点忘了啊,我最近更新斗法了。” 仙界安逸太平,平日哪有什么战斗? 三长老上次出手,还是一百五十年前跑去泰明洞天捉捕鬼怪。 “起!” 他影子里不断飞射白色光影。密集纸人铺天盖地將一眾鬼物淹没。 “爆。” 很快,纸人大军纷纷自爆。其爆破之力將一眾剑髏、石鬼摧毁。 “幸好,这些鬼眾並非阴灵,而是鬼煞族裔。我的自爆纸人对他们有效。” 但如果这样看,好像就不是张家人了? 张家嫡系的手段和郁家一般无二,同样是契约阴鬼,而非鬼煞族裔。 …… “好——好差劲的爆破技术啊。” 吕泽盯著天空爆炸的火光,满脸嫌弃。 肉眼可见,有几十处爆破点选择错误。 过於密集的爆破点,不仅浪费纸人,还会影响爆破威力。 吕泽看得出,郁海元这位叔祖已经在极力调整,甚至在努力寻找合益的爆破点位。 但是—— 他当年上学时候肯定没好好学“数易”吧? 放射公式算出来的爆破点,怎么错了这么多? 不过即便三长老战术意识较差,在海量纸人自爆符的帮助下,郁家仍逐渐占据上风。 这时,有人走到吕泽旁边。 “你怎么在这?” 一身素服的郁海元望著吕泽,满脸不高兴。 郁家的麻烦,他著实不想牵扯自己的朋友。 瞥向一边的郁铭泽,青年尷尬挠头,默默向后缩退。但他的身高摆在那,根本无法抹消存在感。 “事情已经把我卷进来,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放心吧——” 吕泽彰显自己身上的仙气。 一怔后,郁海元神情有些复杂、 “你——你成仙了?” 但隨后,他又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声“抱歉”。 “不用感觉对不起我。就算提前成仙,比我计划快了一些,我也有补救之策。放心,这点小事无损我的前途。” 郁海元在侧,吕泽也算有了人脉。 他立刻攛掇郁海元帮忙去借“纸人”。 因为清楚“纸人自爆流”来源,郁海元不做犹豫,直接向三长老借来一百万张纸人。 尚未炼化的纸人整齐叠放成一摞摞,摆在吕泽面前。 只见他举起木杖,对纸人堆轻轻一点。 “指物划符。” 阴符术士第二个专属仙术。 黑光一闪,眼前所有纸人表面迅速出现吕泽的阴符灵宿印记。在这个印记驱使下,他的神识分化万千,丝丝缕缕的念力驱使纸人缓缓起身。 “吕哥神识这么强横?”郁铭泽目瞪口呆,百万纸人同时操控?三长老都办不到吧? 郁海元倒是见怪不怪,平静道:“他的元神真魂比一般人要强大。在不用法力真元的情况下,操纵念力是他的专长。” 纸人们仿佛彻底活了过来,三三两两摺叠组合。有的变成纸鹤,有的变成刀剑,有的则跨在纸鹤上,手持刀剑向远方敌人进攻。 纸人,竟在吕泽操纵下,变成数十万空骑军。 郁铭泽咂舌,下意识看向三长老。 看著那边豪横的爆炸,再看这边精妙的空骑军,貌似……貌似差距有点大啊。 “铭泽,好好看,好好学。用这傢伙的话说,道法便是意志的延伸。一位仙人,无法施展他本人想像不到的术法。 “不要被自己的思维局限,要放开神思,打破束缚,让自己的思想与道一样无穷无尽。” 听郁海元提点,青年挠头:“听上去,有点像是元黎剑君那一脉的想法?吕哥不是万象一系吗?” “你还是没理解啊。不要被所谓的道路、阵营局限自己的思想。心有多大,道便有多大。这是这傢伙奉行的理念。但他並不会因此而推崇元黎剑君,走上那位划定的道路。” 道,是我们自己辟出来的。 路,是我们脚下自己走出来的。 即便走上“阴符术士”的仙职,难道他所践行,所使用的战术,跟前辈们相同吗? 怕不是要被那些前辈骂死吧? 郁海元相信,未来,吕泽必然会跳出前人留下的樊篱,走出自己全新的道路。 只是那个时候,我…… 默默握紧拳头。 比起观看吕泽未来的证道之路,他更在意自己父母和妹妹的死! 报仇,这才是他当今唯一的念想。 第23章 焚火者 纸人空骑横扫战场。 一轮箭矢射向高空,密集的金矢叠作“净华青木阵”,迅速向下方轰出一道十丈粗的光柱。光柱覆盖范围下,鬼怪尽数化为灰烬。同时,空骑兵座下的纸鹤纷纷吐出灵焰,以青木之力夹杂赤火之力,借木火相生之理,让净化力量进一步增幅。 一轮攻击后,趁鬼怪尚未缓过气来,空骑受命变阵。那些变成长弓的纸人变成一只只巨剑,然后纸鹤们载著骑兵飞向金剑髏。无数巨剑对准金剑髏,剑气自纸剑腾起,成百上千剑气聚合,形成一口百丈银剑对金剑髏劈下。 受剑气刺激,金剑髏放弃眼前的对手,向天空骑兵们的方向逼近。 可就在转向时,它不慎踏入吕泽布下的陷阱。 “咒引。” “九幽乱神符”发作,剑髏失去神智,主动向旁边的石怪进行攻击。 …… 轻描淡写,坐在漆黑如墨的玉座上,吕泽摇动玄杖操纵战场。 太幽幻神座。 专门用来增幅神识,恢復精神的“神座”。 此座勾连地脉八门阵,源源不断为他提供力量。 在这种加持下,吕泽法力全开。玄奥莫测的天道轨跡在吕泽眼前彰显。鬼怪们的下一波攻势从哪个方向,要用什么攻击,统统被他观测。 或驱使纸人瓦解攻势,或在必经之路布下符咒…… 就算敌人將空骑兵击碎,可在纸人们销毁之前,主动激活“自爆符”,为鬼怪进行最后一击。 甚至吕泽还会主动测算“爆破点”,驱使纸人大军过去自爆。然后郁铭泽默默递上更多的空白纸人,隨他消耗。 爽! 吕泽乐呵呵进行自爆轰炸。 即便是在幻世,我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纸人製作简单,不论幻世还是现世,都是一种极为低廉的消耗品。但这种消耗品的数量上万,乃至十万、百万,价格即便是吕泽这种月冠小富豪,也会感到肉痛。 將百万玉銖钱豪掷於一场战斗中,我不如捐给“慈生堂”,再资助几个孤儿了。 再者,作为一个没爹的娃,为了不给母亲造成麻烦,生活费肯定要精打细算。毕竟,从他被母亲第二次丟弃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向母亲要过钱了。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 鬼怪大军的攻势被吕泽一人瓦解。 原本在外廝杀的郁家族人已在郁海元號令下,退回灵堂地界。 几位长辈过来询问郁海元,少年冷峻脸庞久违出现一丝笑容:“这是『观天悟道』,他的仙职专属仙术,可以洞察敌机。” 而在另一个专属仙术“指物划符”操作下,吕泽能事先在敌人行进的路线布置陷阱。 无须担忧鬱家人扰乱战阵布局,误中陷阱等“內鬼”问题。吕泽完全把这场攻防战视作一场游戏,轻鬆拆解,然后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 廝杀声越来越弱,空中纸人军团越来越少。而被鬼雾遮蔽的日光也缓缓復现。 吕泽目光微动,顺著东南方向看到一只血蝙蝠匆匆逃走。 玄杖轻摇,两队纸人空骑迅速叠合成一只白色乌鸦。“指物划符”激发,乌鸦身上冒出“乱神符”“隱匿符”“御风符”等等符篆纹,在眾人察觉之前,悄然追踪血蝙蝠。 至於更远处的青蝙蝠、白蝙蝠,吕泽虽有洞彻,却没有任何表示。 青蝙蝠回到张家,向张家三祖张小威稟报。 至於白蝙蝠飞入高空,落在一处云头。 蓝裙少年与一位老者对坐。 收起白蝙蝠,感知战场变化后,少年皱起眉头。 “不对,他的晋升有点仓促了。居然没有升华『神通』?” 看向李山长,少年目光很是不满。 你们学校的天才,你就这么照顾的? 李山长无语。 “成仙之时顿悟神通,那是何等天赋造诣?吕泽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没爹养,没娘疼的孩子。努力到这一步还不够?” 真以为,他能跟六洞顶尖的那群天骄们一个档次? 神通是什么? 將一门技艺达到“出神入化”阶段,便有可能升华为一门神通。 不拘五行道法、符籙阵法还是御兽占卜,甚至烹茶焚香、造车雕像……只要达到“出神入化”,就具备升华神通的资格。 而如果带著神通升仙,这门神通也会转化为被动神通,甚至在命宿之间得到增幅。 仙宫黄庭、六洞道统、真君世家……在成仙之前都有长辈扶持,提点他们蜕变神通,以求升仙之时尽善尽美。 眼下吕泽少了一个神通,日后跟六洞天骄斗法,岂非天然弱了一头? “我记得,他的符术和卜术,都在隨心阶段。只要更进一步,就可出神入化。” “如果他在今年九月登仙,必然是足够的。但是——” 李山长看著下方没有说话。 郁家出事了。 因为郁家这场乱子,吕泽不得不提前升仙,以確保周全。 蓝裙少年默默不语,只是默默在心里给清山境那群混帐仙官、游神狠狠记上一笔。 …… 鬼怪死绝,郁家开始清理战场。 眾人小心绕开仍坐在太幽神座的吕泽。 郁海元、郁铭泽、三长老靠近,明显能察觉到坐在上面的少年,气息开始缓慢提升。 叮—— 忽然,阴符灵宿在玉座后方缓缓升起。天空洒下金、奏响天乐。 在眾目睽睽之下,吕泽仙职完成晋升。 “二——二转阴符?” 三长老声音变了。 这小子才升仙多久,这就完成一转修行了? 这……这连一晚上都没过去呢! 郁铭泽满脸惊愕,飞快看向旁边的郁海元。 堂哥目前已经是三转斗士,后天大致能晋升到四转,但这是依靠郁家的家主传承秘法。可吕哥凭什么啊?仙职晋升有那么容易吗? 还是说,幻世里面的仙职修行就这么有用? 不应该啊。我也有九转的天烈力士仙职,怎么没这效果? 郁海元倒是很淡定。 “正常。阴符术士的晋升就是观天悟道。他刚才施术洞彻军势敌机,本也是一场践行道途之举。” 但—— 的確很天才啊。 …… 端坐玉座,吕泽闭口不言。 他能察觉体內如玉溪般潺潺流淌的法力。 少,还是太少了。 果然,我的法力还是太少了。是先天性的营养不良?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他的山课成绩是“优下”。且这个“优下”还是因为他个子矮小,身体发育缓慢的情况下,赵源反覆和王班主劝说通融的结果。 不然,以他几乎全班最低法力值,恐怕要迎来自己唯一一个“良上”评价。 但法力少,不代表吕泽战力弱。 或者可以说,吕泽之所以反覆研究“术”,而不是依仗强横法力,跑去研究“大道正法”,也正因为他法力少。 不能如他人一样浪费,只能儘可能精打细算,把自己每一份法力都用在刀刃上。 不然,那种等敌人自己败北的自闭流,或者高要求精神力强大,对自身法力要求不高的纸人战术,他研究来干嘛? 二转后,吕泽看到天网已经鑑定自己的三个专属仙术等级。 九品仙人·阴符术士(二转)。 仙力值:三千三百。 血脉天赋:██仙脉,█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纯熟)、指物作符(纯熟)、阴行神游(纯熟)。 “一如所料。”吕泽缓缓睁目。 向面前三位郁家人点头示意。 三长老和郁铭泽主动离开,留给二人余裕。 “这次——多谢了。”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当初我家的事,你不也在忙前忙后吗?啊,对了——郁家是个大家族,应该有『跪首谢客』的习惯吧?” “……”郁海元无奈看向少年。 “行了,不跟你说笑了。对於那晚的事,你眼下能想起来什么吗?” 郁海元默默摇头。 “关於我家的事,你有没有推算出什么?” “……” 不等吕泽回话,郁海元轻轻嘆了口气。 “算了,你能知道什么?” 一群卜仙过来寻求机缘,结果毫无所得。 两位灵官亲自推算勘探,最终无所得,並將这一切定义为灵脉暴动所引发的爆炸,是意外。 吕泽刚刚升仙,又能算出来什么?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郁海元见远处族人们聚在一起,忙道。 “眼下,我没工夫陪你。你——” “我去看看我存放在这的修行物品。那场火后,我的东西指不定也坏了。” 郁海元愣了愣,有些愧疚:“抱歉,事情太忙——我都忘了。不过我家已经將抢救下来的物品都堆积在二楼西侧的那几间房。你——要不我让铭泽陪你去看看?” “不必,你俩忙吧。眼下,事情多著呢。”吕泽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郁铭泽也跟族人们聚在一起,似在爭论什么。 郁铭泽察觉吕泽目光,向这边点头示意。 吕泽悄然对郁铭泽传音:“你哥没怎么休息,待会儿让他好好睡一觉。” 叮嘱后,他独自上楼。 …… 玉林仙楼是主家居宅,吕泽时常来寻郁海元玩,自然对布局、陈设无比熟悉。 “只烧了三分之二?那么剩下的……” 那场火,烧得还是不够大。 但自己已经把各种东西都毁掉了,郁海元应该察觉不到那些线索了。 走在这里,抚摸漆黑如炭的墙壁,他默默回想那晚的事。 伯母的哭声,郁云芳的尖叫,还有那二人的战斗…… 不知不觉,他来到二楼。 没有前往西侧,而是直奔东侧的家主书房。 往常来郁家玩耍时,他和郁海元都不敢隨意进入此地。 这间房子布置的咒术太多了! 但几天前的那一晚,他把书房种种隱秘情报烧了乾净,连带將防御咒术全部损毁。 眼下的家主书房,只是一个光禿禿的架子,里面空无一物。 推开刚刚拼接安置的新门,里面仍是漆黑一片的焚烧现场。 走到窗边,他眺望远方。 “记得,有几次来玩,伯父经常在这里望远。” 再回想那一晚,伯父临终前的嘱託。 他顺著窗外景色向远眺望。 那是一座高山,山上林立一处处教舍。 “果然,是元枢黌学。” 是父亲经常掛念孩子,天天在这里看孩子上学的地方? 还是说,元枢黌学有他关注的东西? 呼呼—— 阴风吹过,室內温度骤降。 嘭—— 房门快速碰合。 “你烧的火,很不错——至今都没人能察觉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吕泽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那一夜,正是背后这位吞噬九大鬼物,终结了一切。 第24章 赤鬼 黄日西下,少年倚著木窗,转身看向屋中熊熊燃烧的赤炎鬼火。 阴冷的赤炎不带半分暖意。依稀能看到九头蛇鬼、天目牛鬼等鬼物的残骸在焰光中挣扎。 “这么久——九大鬼物竟还没吃乾净?” 冷冰冰声音在鬼火中迴响,朦朧看到一位赤甲男子的身姿:“怎得,就算我的实力没有恢復,对付你们这些小东西也已足够。” 吕泽淡淡微笑,轻轻拨弄窗框上的木刺。 对“赤鬼”的威胁,他全然不当回事。 冥主在上,自己不是郁家人,没有跟他签订什么“噬魂契约”,他再怎么清算,也找不到自己。 据郁云芳所言,郁家招惹诅咒,是七千年前的先人们贪得无厌,干了一件禁忌之事。故而在古战场遗蹟,受到赤鬼残念诅咒。 那个诅咒需要一代代血祭镇压,否则便会剥夺其全族人的魂灵。 最初的血祭,是郁家嫡系女儿们。后来,因为郁家未必代代都有嫡系女儿,遂选用外来女人。通过某类仪式,让外来女子成为郁家人,並以此为祭。 而作为祭献的受益,“诅咒”会给予郁家一定的好处,確保郁家长久绵延。 按照郁家传统,在长子(未来继承人)一百岁时举行这种仪式。一来,继续镇压诅咒。二来,让长子获取好处,延续家族。 数日前,这场仪式发生变故。原本作为祭品的郁云芳並没有进行仪式,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死亡。 其结果,造成眼下尷尬局面。 “赤鬼”甦醒,却因郁父郁母的“镇魂术”而无法真正復甦。且在“镇魂术”制约下,他连独立活动都很难。 “眼下的你,还是不能离开这座老宅?” “……”赤鬼不言,只是默默打量吕泽身边縈绕的仙气。 对於那一夜,这个少年乾脆利落焚毁天机的手法,他还是很戒惧的。如今成仙后,他的底牌应该更多了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吕泽笑了,抬起手,指尖把玩的木刺闪现青光,迅速盛开一朵白。 “送你朵。” 青乙胜华术,慕容春棠所教。 曼陀罗华飘飘荡荡,向鬼火落下。 鬼火迅速收拢,向后方撤去。 然后,他也略显惊讶地看向落地的曼陀罗。 怪哉,区区一朵普通的,为什么自己…… 果然有效。吕泽心下瞭然,继续以“观天悟道”洞彻鬼火周围的道痕。 起伏的怨念、阴气积蓄数千年,可不知为何。吕泽能感觉到,曼陀罗华似乎能缓解对方身上的凶性。 “不收?我不管,反正我把这送你,是你自己不要。而作为收取礼物之代价——把张家二祖的元神还我唄?这位老人家挺无辜的。” 张家二祖为什么那天夜里来? 是担心郁云芳被祭献,特意过来救人的。哪知好心办坏事,那晚出现大家都不曾预料的结果…… 听到前面,“赤鬼”还没反应。 但一听討要元神,他马上炸毛:“哼——张家?什么张家?他们也是郁家人!我收取他们的魂灵,天公地道!” “张家二祖只是娶了一位郁家的女儿,他本人又不是郁家血脉。你寻他魂灵,妄图按照契约吞噬,未免过了些。” “怎么?外来的女人可以通过『合卺酒』视作郁家人。外来的男人就不行了?” 赤鬼讥笑:“男女在我这——一律平等!” “……”吕泽哑然。 张家,这个在清山境新兴的家族势力究竟是何来歷。吕泽在数日前也不清楚,只知张家与郁家敌对。 可在那一夜后,他才恍然大悟。 张家五祖並非血脉亲人,而是因为同一个目標匯聚在一起的——杀死郁家人,摧毁那个诅咒。 张家初祖是郁家某代家主的私生子。他们兄妹二人不被郁家承认,在外与母亲一起浪跡生活。直到某一天,他的母亲、妹妹被郁家接回来。 本来约定,等哥哥修行有成,就来寻找她们母女。却不料,他在拜访郁家后,得知母亲、妹妹早已病故。 原本也没多想,哀慟祭拜后就打算离开这处伤心地。却赶巧撞上彼时年幼的二祖带著妻子私逃,被郁家人围堵。暗中观察后,他终於清楚母亲和妹妹因何而死。 抢救出二祖,二人义结金兰,一起设法对抗郁家。 张家三祖更惨。他的姐姐甚至就不是郁家血脉。是通过嫁入郁家的方式,成为献给“赤鬼”的祭品。 四祖、五祖情况类似,都是被郁家迫害者。 早先,张家五祖想过收集证据,將事情稟报仙宫,求仙王主持公道。 但令人诡异的是:他们收集的证据,甚至找到的证人,只要离开清山境,就会遗忘有关“郁家诅咒”的相关。就连本打算帮他们传递文书的天官们,离开清山境后也会失去这部分记忆,而他们携带的文书会变成一张白纸。 能覆盖影响一境福地的咒术,连太虚仙师们都无法抗拒。 “能问个问题么?阁下原本是一位真君?” “不知道。” “赤鬼”很乾脆。 “被郁家所害,我的魂灵早已破碎。如果不能寻得我的本命法宝『荒神弒天旗』,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抚摸漆黑的木墙,吕泽沉默不语。 这鬼的確没说谎。 在成仙后,吕泽对天机感知越发敏锐,原本有些朦朧的真相,如今看得越发清晰。 郁家先人吞噬鬼王魂灵,导致诅咒传承於血脉。唯有一场真正的、適宜的“安魂大祭”才能彻底化解一切。 但这事,跟母亲有什么关係?他家里,为何也有一块法宝碎片? 不过如今成仙后,吕泽洞彻天机时,隱约明白缺失的旗幡碎片可能在哪了。 “二祖元神还我,或许我能帮你补全法宝,助你恢復记忆——当然,按照当晚的约定,你跟郁家的恩怨,不能牵扯这一代。” “赤鬼”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吕泽长长一嘆,劝道:“郁家祖上的孽债,我是不打算管的。但这几代人里,主家为何一脉单传,你我心知肚明。” 郁家祖上的孽,后辈也瞧不上啊。主家这边早几代就开始寻找破解对策。也正因为他们设法针对“诅咒”,才导致代代早夭,子嗣不昌。 郁海元父母更甚。他们决意为养女反抗诅咒,在那一夜施展“镇魂术”对抗诅咒。而郁云芳心有不安,担心事情不会如想像般顺遂,於是请吕泽帮忙。 原本吕泽那晚只是旁观,可张家二祖元神降临,搅得“镇魂术”反噬,九大鬼物暴动…… 最终,看著出乎意料的可笑结果,吕泽只得引爆卜火石盆,用一场大火彻底掩埋所有痕跡。 一方面帮郁家遮丑,另一方面也是照顾郁海元的心情。 眼下,唯一庆幸的是:不论是郁家的族老们,还是其他知情者,都下意识对郁海元隱瞒了“祭魂之仪”的存在。 他这位当事人,恰恰成为唯一的局外人。 “呵呵……郁家想要赎罪,先把我的法宝修復,举行安魂大祭再说。” 一枚魂珠从赤炎中飞出,缓缓飘向吕泽。 张家二祖的元神。 太幽袍捲动,吕泽轻鬆收起魂珠。 同时,他心有感应,自己那只追踪去的纸乌鸦,已经有了成果。 …… 幽冷的骨焱焚烧纸鸦。罗彦脸色阴沉,频频向玉林峰方向张望。 “竟然追上来了?这个叫吕泽的少年,真不简单。” 血蝙蝠在身边嘰嘰喳喳,似乎在赔罪。 “去,找大小姐去!” 懒得跟这些智商低下的血蝙蝠计较。 自己养的,还能咋样? 很快,他把蝙蝠们打发去找方平薇。 想要在人间肆无忌惮,自然需要一个冤大头顶在前面。 隨后,他继续打量焚烬的纸灰。 也不知这少年窥探到自己,到底察觉了多少? …… 稍作凝思,吕泽目光眺望向元枢黌学的方向,他问:“那个古战场,传说中的赤魂秘藏,就在那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密藏是什么,不过——那里是我曾经的沉眠地。” 吕泽点了点头,抬手又变出一朵曼陀罗华。 当著“赤鬼”的面,他將瓣逐一扯下。冥冥中,玄奥莫测的天机在瓣间流转。於地面勾勒天道阵法。同时,一片赤雾缓缓从吕泽身上蔓延,增强占卜效果。 占卜? 赤鬼有点好奇。 这几日,他躲在玉林仙楼里,看到不少卜仙用类似的方法。据说,是藉助什么“天网算力”。不过那些卜仙借来的算力,貌似没有吕泽的多? 赤元易晶只能用来修行,提升道途仙职。巧了,吕泽的仙职提升就是观天明道,一切和此有关的事,他都可以借用10/京的天网算力。 別小看这份算力,天网作为当今天道的化身。即便只是一份算力,也可以推算许多事情。 呼哧—— 地面散落的瓣很快被一阵纯白火焰吞没。 看著烬,吕泽轻轻頷首。 “赤魂密藏,七千年前……唔,还要牵扯到那个吗?” 他抬起头,对赤鬼道。 “张家、郁家还有你的恩怨,五天內——四天……两天好像……算了,三天吧。三天內,我应该可以出来一个结果。此后,你不许再为难郁、张两家。” 投过窗外,看到郁铭泽从灵堂向玉林楼走来,吕泽不等“赤鬼”回应,快步向门口走。 “这几日,劳烦安生点。好好让郁海元把这场丧礼办完。” 快步从书房离开,直奔二楼西侧的储物室。 鬼火浮动,赤鬼静静看著地上那枝遗落的曼陀罗。 伸出手,缓缓捡起地上的。 没有半点威胁,甚至曼陀罗华拿在手中,竟不受鬼焰焚毁。 说来也怪,明明没有半点威胁,可为什么自己下意识会闪开、避让呢? …… 从书房离开,吕泽跑去西侧閒置房间检查自己存放的修行物品。 大半修行物品都烧得差不多了,唯有一只“巫毒瓮”勉强还能用。 甚至可以说,在那场大火中,这只“巫毒瓮”受卜火焚烧,反而接近大成。 “还成,回头再寻一些材料,应该能炼成一头『巫神』。” 就是两天后那场必將发生的战斗,可能用不上了。 通过天网算力,吕泽已经算出接下来几日內,可能发生的命运节点。只要操作得当,可以让郁家、张家乃至“赤鬼”,都有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 “吕哥,你还在这边啊。” 郁铭泽在门口探出脑袋,不远处跟著慢悠悠穿廊而来的郁海元。 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兄长,郁铭泽小心翼翼问:“如今黄昏將过,要不要给吕哥准备点吃的?还有晚上——需要在清逸斋收拾房间吗?” “不用。我待会儿回黌学去,你们不用费心。” 郁海元神情释然:“不错,在黌学呆著吧。那边比较安全。” 走进储物间,他从窗户向下眺望。 那些长辈聚在灵堂,低声討论著什么。 虽然具体情况不知道,但他能隱约感觉到,这些长老背著自己打算鼓捣什么混帐事。这时候,著实不方便把吕泽留在郁家。 …… “吕泽的斗法天赋你们见了吧?我觉得吧,咱们或许可以认真查一查他和郁家的关係?” 四长老拉著一群长老,继续自己的那个念想。 三长老不耐道:“闭嘴吧。还什么『私生子』,真不怕把他惹急,把你揍一顿?”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这明明是祖上都——算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確定没有郁家血脉,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方式笼络,关係更进一步?这样的天才啊,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仅靠他眼下和郁海元的同学情分? 这点情分算啥? “你的意思是……” “郁家主家没女儿,但旁支这边——嘿嘿……” 找个女孩嫁给他! 第25章 甲班在行动 元枢黌学。 赤光破夜色而至。 至门口时,赤光渐缓,鬼火狐慢悠悠落地,趴在黌门前。 “吕哥,我就送到这?” 青年往前方的楼台阁舍望去。 已过戌时,大门早已关闭,只有门楼下方留著一个小门。 “嗯,回去吧。” 吕泽落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密林,挥手为郁铭泽理出一份全新的路线图。 “回去的时候按照这份路线图走,別离道。” 青年眨了眨眼,也向黌门对面的林道扫视。 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不过——一个精通卜术的人这么说,想必另有深意吧? 他招呼鬼火狐,按照吕泽给的路线回家。 等他离开后,吕泽望著对面的静謐林道,黑雾悄然从体內涌出。 阴行神游。 阴符术士第三个专属仙术。能元神出窍、隱匿神游。也算象主给“阴符术士”准备的保命、逃命手段。 吕泽神识强大,无须將元神全部离体,便可以部分神识凝聚为一道“阴神”,踏著天地运行的无痕轨跡,悄无声息靠近旁人。 啪——啪啪——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三两下,郁家遣来监视的鬼物被他催眠。 待阴神归体,吕泽开口:“出来吧。” 四下寂静,无人回应。 吕泽轻轻摇头,玄杖召出,对地面轻轻一点。 两道金光迅速探入密林。 “啊——” “快跑!” 林內传来叫声。 很快,两个被捆仙绳束缚的张家人摔至吕泽脚下。 玄杖在其中一人衣服上轻轻一指,鬼王图腾上的部分纹浮於其上。 “回去告诉你家三祖,想问什么,让他亲自来。” 说完,吕泽转身走入黌门。 不过和面对张家人的蛮横態度不同,面向黌学这边时,吕泽缩起身子,悄悄从门楼下面摸进去。甚至连一个法术都不敢用。 门楼上的两位“守閽时人”往下面看了一眼,虽然察觉吕泽偷偷摸摸进门,却没有阻拦。 学生嘛,未成年人偷偷跑出去玩,没有按点回来,太正常了。 两位时人装作没看到,吕泽顺利进门。 然后遥对门楼方向行礼,才直奔宿舍方向。 “咦,是吕泽啊?刚才他猫著身子,我都没察觉这小猫儿是谁。” “你有没有发觉,他身上气息似乎有些隱晦?有点像是——” “成仙了?” 两位时人对视,对此饶有兴致的討论一番。 守閽时人。 分割晨昏,守护时光。 这是时主一系的仙职,多负责仙界看守一类工作。因“守护时光”的特性,时主对这些守閽卫士们另有加护。据传,维繫“图书馆(时间线)”的那些看门人,便是“守閽时人”。 …… 咚咚—— 裴安正在屋中製作零件,忽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谁啊——” “我,吕泽。” 吕泽? 这么晚找我?话说,你不是今天没在黌学吗? 裴安好奇地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著一位穿戴整齐的少年。 “准备下,找一辆车。待会儿带我去个地方,急事。端木、孙陀也去。” “啊?” 裴安见少年说完,直接去敲隔壁孙陀和端木瑜的房门。 “端木,孙陀,你俩休息了吗?有事。” 他眼见孙陀开门,然后吕泽钻进去和二人说话。在关门前,还特意又跟自己提醒道:“快去备车,急用。” 算了算了,还能咋办,自家同学,宠著唄。 裴安拿起钥匙去下面开车。 可在路上他泛起嘀咕:“四个人……我的璇璣车不好载人啊?万一被天网拍照记录……” 赶巧走到一扇宿舍门前,旁边掛著“赫元兴”的门牌。 他灵机一动,直接敲门。 “没睡的吧?別忙著折腾你老婆,有个开锁的活,来帮把手。” 仙界不缺地,也不缺房屋。元枢黌学的校舍標配二室一厅,供二人居住。两位室友各居一室,共用大厅、卫浴。甲班这边,端木瑜、孙陀一间,卢玉裳、慕容春棠一间……眼下二女正在慕容春棠的房间一起製作乾。 曼珠沙华、摩訶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摩訶曼陀罗华。 四种成品乾摆放在一侧,净洁、神圣气息徐徐散开。 卢玉裳打了个哈欠,满是无聊。 但没办法,谁让自己姐妹需要这些“灵媒”施法呢? 老实帮忙干活唄。 她双目无光,手中动作不断,隨意扫视窗外。 这一看,他瞥见裴安、赫元兴偷偷摸摸往輦车区那边去。 “裴安?赫元兴?他们在干嘛?” 她兴致起来,立刻招呼慕容春棠:“走,咱们去瞧瞧。肯定有热闹!” …… “你要这么多石材啊?” 端木瑜把一面巴掌大小的玲瓏石柜摆放在大厅。 很快,石柜变作一丈高,直接撑到屋顶。他钻入石柜,翻找吕泽需要的十八种石材。 孙陀双手抱胸,站在外头好奇问:“你这是帮郁海元搞的?他家的事,难道不能搞到这些东西?” “我后日需要跟人斗法一场。虽然和郁家的事情有些关联,但郁海元並不清楚。” 斗法? 孙陀上下打量吕泽。 “赵师回来,倒说了你的情况。你登仙后的確实力大涨,但——哎,不对啊。你已经『二转』了?” “嗯哼~” 少年洋洋得意,將玄杖入手,撤去自己身上的隱匿符咒。幽玄高远的仙气徐徐散开。 “什么?二转?”端木瑜从石柜里面钻出头,上下打量吕泽,神情无比震惊。 “你——你不是今天刚登仙吗?” “但我仙职道途走得远吶。观天悟道,太適合我了。” 端木瑜嘴角一抽,再度钻回去找石头,隱约能听到里面的碎碎念。 什么“文石匠人”是大后期,什么奇石机缘难求……欲速则不达…… 孙陀摸著下巴,上下打量吕泽。 “你这场战斗,有把握?” “只要我能事前安排好,做到有备无患。就算对面仙籍品阶比我高,也必然能胜。” 孙陀没有再问。 一个当天就能晋升二转的变態,不用自己多操心什么。 很快,端木瑜清点完毕。 二人陪吕泽从宿舍出来。 裴安已“借来”一辆八人座的虎头车。 飞天玉虎號,赵源寄存在黌学的飞车。 “这么大?四人座已经够了。这么大……容易暴露目標啊?” “四人?谁说四个人的?”卢玉裳从窗户露脸,哼哼道:“甲班大行动,我和慕容怎么能不来?来来,快上车。” “你们怎么也——算了,一起去吧。多个人,打造『神殿』也会更快。” 吕泽顾不得其他,招呼端木瑜二人赶紧上车。 然后裴安启动,从大门光明正大驶出…… 只是卢玉裳等人並未察觉,在飞天玉虎號腾空起飞时,一些纸人从车门缝隙飘出,投入操场,开始仔细寻觅。 如果郁家起源之地所在的古战场和元枢黌学有关,那么应该就在操场附近吧? …… 两位守閽时人还在討论吕泽的仙职,突然就看到一辆老早不用的飞虎车申请出门。 稍作沉默,左边那位时人道:“赵源的车?他这二手车买来,不就是摆著看的吗?能开?” “好像也不是他开车。甲班这群小子干嘛?一起出去撒野吗?”右边的时人已通过宙光秘术,观测到甲班这群人的动静。 但看到卢玉裳双手合十,向他们告饶求情,他也不好不给这位大小姐面子。 兽首星门缓缓开启,让甲班少年们出行。 不过在飞虎车离开后,他们马上联络赵源。 “你的飞虎车被你班上学生开走,甲班那几个仙职者貌似都有参与?哦,好像那个『撰书使』不在。” 赵源刚脱下衣服,正要与妻子一起修行。 突然接到这个消息,一愣之后他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混小子,肯定是端木瑜、郁海元的主意吧——”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郁海元家里有事,他好像不在。 “难道是吕泽——啊,对啊,今天是吕泽成仙,他们不会是打算出门庆祝?” 也是,毕竟是吕泽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就算碍於郁海元的事,他不方便大办庆典,同学们出去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赵源体贴地帮学生们遮掩,把事情糊弄过去。 甚至末了,他还专门给端木瑜发了一条消息。 “是你小子攛掇吕泽出门摆升仙宴的?回头,记得给我带两瓶碧酝琼。也让我乐呵乐呵。” …… “不是,怎么就是我攛掇的了?郁海元不在,这闹事出头的锅,全往我一人头上算,是吧?”少年老大不满,扭身对后座上的吕泽伸出石简。 “看,咱们赵师的消息。先说好,回头这酒你去买。” “嗯嗯,我的,我的。” 吕泽满口应下。 然后將一份画好的路线图传给裴安。 “按照这份地图,直接去这个方位。” 前排驾驶的裴安从石简看到地图。 “这是去郁家老宅的路线?你这是在半道上的某个点位?有人打算对郁家动手?” “只是后天,我要跟某些人打交道。可能会在这个位置打一场——我算出来的,放心,我算出来自己必胜。所以,不需要你们帮忙。” 吕泽见卢玉裳神情,又补充道。 “后天去弔丧时,你们陪著郁海元一起去他家老宅。照顾好他就行。我这边,绝对没问题。” …… 夜深人静。 郁海元独自跪在父母的牌位前。 本来还有几个族弟陪同。但刚才三叔祖过来招呼,他们暂时出去说话。 至於说什么,郁海元不知道,也懒得过问。 反正,不外乎郁家私底下那些勾当。 郁家有一些不上檯面的事。这一点,虽然父亲没有告诉自己,但郁海元有所揣测。 只是在祖父,甚至更早之前开始,主家对一些不上檯面的事就开始失去兴趣。 转型为一个传承有序的世家,这是主家多年来的期望。 至少,地下那些邪门玩意在这场大火中全没了。 在郁海元看来,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郁家从我这一代开始。或许就可以乾乾净净的生活。只是那些伯祖、叔祖们,恐怕不好劝说啊。” 到头来,恐怕需要实力说话。 想到这,郁海元有些发愁。 在吕泽的耳濡目染下,郁海元的斗法並不差。 可面对一大群自家长辈,他能发挥几分力?又能真正把长辈一顿狠揍吗? 早知道,就向他多学一些战术了。 突然,他察觉一阵阴风吹进。同时,还有一道淡薄的气息缓慢靠近自己。 ”谁!” 郁海元抬手射出赤光。 霸道刚猛的仙力不似魂灵之力,反有几分至刚至阳的味道。 “咦?你的仙职不是我们冥主一系?” 在赤光逼迫下,方平薇现身。 诧异地看向他,以及他身后朦朧出现的赤雾鬼影。 “力主与冥主交映?” 郁海元站起来,缓缓看向她。 那一刻,她感觉到一座大山向自己压来。 这人的魂灵、阳气都好强! 元魂力士,以阴炼体,以阳铸魂。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变异仙职。 对力主、冥主两系仙职都十分克制。 但有吕泽的经歷,方平薇对人间这些少年仙人一个个都不敢小覷。她飞快道:“我是一位灵玄侦手,来查案的。关於你父母的死,我想问一些问题!” 第26章 挖坑 查案? 郁海元面色冷淡。 方平薇这种说话方式,他不怎么喜欢。 但家里族老们一口咬定事情不宜声张,要求私下慢慢查证,也让他有所怀疑。故而他没有直接撵人,反而打算从方平薇这边打探消息。 “你想帮我查案?你们幽都的仙人精通灵道,难道不能与我父母的魂灵交谈吗?” “如果通灵那么简单,阁下心中岂非早已解惑?这几日,你家没有尝试招魂?” “……” 方平薇故作高深道:“我知道,你也想查出真相。想要让亲人失踪的魂灵得以安息。” “继续。” “眼下我尝试过,也设法从幽都打探。根本没有你父母和妹妹的魂灵下落。换言之,他们可能被抓住了,甚至可能被关起来。” “他们魂魄还在人间?”郁海元眼中迸发明光,身后赤气翻滚,强横魂力压得方平薇连连后退。 你们这些人间仙人能不能不要欺负人啊!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鬼仙! 好烦这些不讲礼数的傢伙。 “对,他们的魂灵可能被抓起来了。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救魂。” 比起罗彦那傢伙,还是直接找死者家属更可信一些。毕竟——那个白骨道士肯定又有什么图谋。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郁海元转身盘坐:“那——你有什么线索?” “吕泽。一个叫吕泽的人,我希望——” “滚吧。”郁海元一抬手,身后赤气凝成巨掌,一巴掌把方平薇扇飞百里。 他脸上满是厌恶。 跟前几天那个亭长似的,简直有病。 吕泽怎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且不说,当夜他人在家修炼。就算在这里,难道他会动手对付自己父母和妹妹? 他是我朋友,不是仇人! …… “对,就是这么大的石头。麻烦,把这些藏青仙石都削了。” 飞虎车抵达目的地后,吕泽开始安排布置了。 先是让卢玉裳、裴安、端木瑜挖地基,然后让赫元兴帮忙雕刻尺寸合宜的石砖。 赫元兴满脸无语。 “你们这群人,一个个指挥起我来,倒是一个比一个顺手。” 先是借车,然后凿砖…… 他取出灵凿来到石堆前,口中碎碎念:“你们回头要是不帮我找老婆,我做鬼也天天缠著你们!” “哼——” 埋头挖地基的卢玉裳发出不屑的冷哼。但眼下正事要紧,她懒得和赫元兴这种变態斗嘴。 哎——干完活,待会儿要再补充点泽宝值! 慕容春棠和孙陀站在一侧望风,不时二人閒聊灵入药的医理。 约莫半刻后,眼见地基成型,吕泽挥动木杖,將一块块成型石砖埋入深坑。每一枚石砖入坑,上面自动闪亮一大片密集符籙,然后与地脉共鸣。 一块、两块…… 当数百块石砖铺下去后,吕泽额头已渗出汗水。他不得不从站著,转变为坐著。身下出现一张“玄黄御神座”。 慕容春棠看了一眼孙陀,孙陀趁机取出迷你木鼎:“去!” 灵鼎飞旋至吕泽头顶,飘飘逸出幽兰灵香,帮吕泽恢復法力与精神。 嚦嚦—— 这时,夜空飞来一群喜鹊。 慕容春棠先是警惕,隨后放下手中的“烈焰海棠”。 “好像是泽宝的鸟仙朋友。” 为首的鹊仙闪耀青光,领著同伴在空中高悬。 “咦,是青羽仙?” 站在一旁休息的卢玉裳连忙对上空招手。 鹊仙领同伴下来。 她幻化人形,一位冷艷丽人。 “我们得知郁家的事,这几日帮忙搜查线索。昨儿个,碰到你们的一位同学,他让我们送书信给小先生。” 卢玉裳经常缠吕泽,也陪他去青林打过工,和这些鹊仙算是熟识。 “同学?我们的同学让你送信……”卢玉裳立刻有了一种不祥预感。 不会是某个大神棍吧? 拿过书信,帮忙拆开一扫,马上露出嫌弃神情。 “真是那傢伙!甲班行动明明不在,结果还是要硬凑一脚。” …… “成了。”吕泽將石块全数埋好,地脉灵力与石砖交映,丝丝缕缕的金线在坑中交织,形成一个类似鸟巢,又宛如阵法的奇怪建筑。 青羽仙作为鹊精们的首领,道行不俗。又经常和吕泽一起討论修行。她马上认出吕泽在做什么:“这是——神殿?” 神殿,吕泽借鑑巢父一系的“道场仙术”,所发明的专属於他的道场。 其对標的,是六大道君所开闢的六洞道天。 “吕泽,你看。『书呆子』给你的信。” “哦?他又算到了?” 吕泽毫不意外。 拿来一看,信上写著:“同学会,我就不去了。手头事忙,还要躲编辑催稿——只能用这种方式陪陪你们。” 还真让他观测到了? 不同於吕泽这样的占卜高手,他这位同学是一位深受时主眷顾的“縹緗仙客”。 这是一个与撰写、记录有关的仙职。那位同学也十分喜欢收集、记录古仙人们的传奇经歷,並记录成书。而“记录”作为时主一系的特质,会得到一些特殊眷顾。比如,洞察歷史。时间线的能力。 “首先,恭祝泽宝升仙。这本书应该对你有帮助。” 吕泽瞥了一眼隨书信送来的黑皮书。 《焰鬼战记》。 这是一本在五千年前出版的读物,大意是讲述一头厉鬼登临紫籙的传奇经歷,是陨仙浩劫之前,属於道隱三劫之末劫的传说故事。 “然后,你们去郁家弔丧时,帮我送一份礼金。回头我转给你——” 盯著这段话,吕泽默默念咒。 果不其然,字符如同一个个小人变化身姿,重新排列为另一行隱字。 “那晚的事,我观测不到,一切被大火焚烬。但——小心点。” 他的时主眷力也察觉不到吗? 吕泽心中有些安定。 如此一来,就不怕郁海元发现什么了。 “最后,祝你斗法顺利——可惜不能在现世中,亲眼旁观你第一次施展神殿了。” 神殿,吕泽击败师曜灵等战力榜强者,稳坐月冠的底牌。 “神殿·吕泽”,与“万灵態的师曜灵”,“擬似未来的石玉”等,都属於幻神境的最顶级战力。 见吕泽站在一旁翻阅书籍、书信露出思索神態。 赫元兴撇嘴:“呵——咱们班大神棍和小神棍又凑一起了。” “谁让人家有共同话题呢?” 端木瑜搬出另一种仙石胚子。 “来吧,別閒著。泽宝说了,待会儿还要插天柱。凿柱子,依旧是你的活。” …… 吕泽沉思,不仅仅是同学送来,可以帮他解惑的书信,也因为操场那边安插的纸人有了消息。 古战场到底在哪,吕泽不清楚。但在元枢黌学几十年,学舍哪里不能去,他一清二楚。 操场边有一座茂密幽暗的小树林。纸人们摇摇摆摆过去的瞬间,浓雾迅速蔓延。 两个纸人迅速卷拢成纸灯笼。灵火驀然腾起,驱散纸人小队周围的幻雾。 “原来是幻阵。” 通过纸人,吕泽观测阵法运行轨跡。 以往境界不到,就算进来这里他也看不出虚实。但眼下不一样,阴符术士的洞察能力冠绝诸仙职。他很快察觉阵法破绽。 驱使纸人们推动灯笼,向右侧轻轻一烧。 浓雾迅速退去,眼前恢復树林景象——一片由幻力构成的暗紫色树林,幽冷而诡异。 纸人们举起灯笼,继续在林中寻觅。 不多时,他们找到一块青色大石。 纸人们列阵集合,合力挪移青石,露出下面的台阶。 “准备。” 纸人们行礼组队,一列列向地下密道进发。 第27章 狭路相逢 密道很长,且布满障碍。 “一號分队,出列!变化工具!” 一列纸人出队,主动变成锄头,让后面的同伴拿来清扫路障。 待障碍清理,纸人军团雄赳赳、气昂昂的继续前进。 不多时,通道前方出现一座悬崖。 “二號分队,出列!铺桥——” 纸人们垒叠成梯架,然后向彼岸靠去。更多的纸人顺著骨架铺设道路,为后来的同伴开闢立足之地。 …… 就这样,在纸人们团结一心之下,克服各种艰难险阻,最终来到一片红光闪耀的溶洞。赤金石柱穿插溶洞,琉璃、硫磺遍地可寻。整座溶洞瀰漫著阴冷、沉闷的氛围。 吕泽通过纸人视野,对比《焰鬼战记》记录的石窟。 “初狭窄,后经九曲肠盘,见一火洞。硫磺、火种遍布,融烧诸色琉璃。” 果然是这里? 正在吕泽欣喜时,忽然“火鬼洞”中央一根赤金钟乳石柱后传出动静。 “谁——” 柱后飞出两道黄光,不等吕泽细看。前面一大片纸人被法术击碎。 吕泽以“阴神”寄託纸人,不敢隨意损伤。在对方攻击时,他快速抽离阴神,只在回去之前,遥遥窥见柱后石洞钻出两道黄衣人影。 “瞧著,不像是那个白骨道士的同伴?莫非,这赤魂密藏还有旁人?” 念头一动,纸人尽数自爆。 …… 轰隆—— 溶洞硫磺、火种四射,焰光与天雷交加,整座溶洞被火海充填。 两位黄衣人向后撤退,呼唤同伴。 好一会儿,里面跑出一大群黄衣使徒,联手將火海熄灭。 见外面一片狼藉,为首之人仔细端详。 “那寄託纸人的朋友把痕跡全部抹除。追踪仙术也难寻其下落,更无法辨明纸人的製作手法——倒是谨慎。” “大帅,难道我们的目的被仙宫察觉了?” “不会。”刘帅沉吟道,“如果说仙宫察觉我们行动,断然不会如此打草惊蛇——想来,是为了左面的遗蹟吧?” 他和眾人目光看向溶洞一侧。 里面吹出阵阵阴风,更有鬼嚎声不时响起。 “我听曲家人说,清山境这边有一豪族,以这座密藏起家——在外头,这座密藏也略有些名气。但不管他——此事与我们无关。將前辈们的尸骨寻得后,我们儘快离开此地。” 他招呼眾人再度回到溶洞中部后方的通道。在那里,有他们教眾前人的墓冢。他们此来目的,是把教中前辈復活,以便重振教统。 …… “泽宝?” 见吕泽忽然闭目皱眉,卢玉裳连忙上前几步。 却见吕泽快速撕下三张书页,並在手中揉碎,然后对摊开的书籍洒下。 小部分碎屑洒落在书籍两面,大部分碎屑向地面飘落。 纸占? 眾人不敢吭声,卢玉裳也將关切之言吞回去,眾人目不转睛盯著即將落地的纸屑。 准备观察其落下的卜象。 突然,一阵风吹起。那些碎屑突然翻转过来,一个个立在地上。 望著一排立插入地的纸屑,吕泽有些错愕。 “事不关己,高高掛起?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巧遇了?” 挥挥手,风咒捲起碎屑,重新回到书上。吕泽手一拢,碎屑重新变成三张完好的书页。 “没事。”面对眾人关切目光,吕泽含笑道,“只是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等我把七根镇柱插下,咱们就快点回去吧。” 端木瑜眨眼:“不额外庆祝一下你升仙吗?” 吕泽摇头。 朋友不在,这庆典弄起来也缺少滋味。 一侧青羽仙忽然道:“先生,我听彩莹说,明晚的百鸟宴,你不去了?” “原是打算邀郁海元同行。但他家出了这事——” “那也不碍著我们对先生的感恩之情。有劳小先生照拂,我们才能在清山境扎根棲身,並化形诸多姐妹。”青羽仙柔声道,:“如果郁公子无法同行,不如让卢姑娘同行。我那些妹妹可是很喜欢卢姑娘。” 卢玉裳眼睛一亮,对青羽仙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姐妹,上道! 不枉我经常帮你们准备上等鸟食。回头,我再去灵兽铺子给你们买! 吕泽正要拒绝,忽然盯著青羽仙容貌,心血来潮,暗中卜算一卦。 咦? 这鹊精一脉有些麻烦? 稍作沉吟,他打量身边负剑的少女,点了点头。 “也好,明晚我会去的。至於大小姐吗……她可能会有別的事,可能会不方便。” “哎——不,我很方便。” 卢玉裳马上开口。 “现在不用说这么准,明晚或许你就有事了。”吕泽平静说完后,青羽仙似有所悟。 好吧,先生又算出什么了? 卢玉裳脸色也是一变,隱约有点不安。 联想郁海元不能去百鸟宴的缘由,我……我家里不会出事吧? …… “吕泽,柱子弄好,现在要插吗?” “嗯。” 吕泽走到赫元兴身边,伸手提起一根石柱。 石柱重有千斤,但已事前被赫元兴、端木瑜施加“轻羽之术”,即便吕泽也可轻易举起。 他盯著深坑中的阵盘,將石柱轻轻一掷。赤光迅速没入金色阵盘,立於天枢之位。 隨后六柱同理,分別在天璇、天璣、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之位落下。 七星位一定,夜幕星空立刻闪耀七道星辉共鸣。 “定!” 吕泽双手一拍。 穹空上的银光迅速落下,阵內灵气尽数收敛。 轰隆—— 地基迅速掩埋,只留下七根光禿禿的石柱插在地面。 “成了。就这样吧。等后日就可用了。眼下,大家先回去吧。哦,对了,明早起来,裴安记得帮我去买酒,我把钱给你。你直接放在玉篁舍给赵师备好。” 与鹊仙道別,眾人驾驭飞虎车赶回黌学。 半道,在子时刚过后,吕泽心血来潮,立刻坐正身子。 他感觉到了,盲人摸象的被动已经刷新。 看了看车內其他人,他闭上眼,激活神通。 依旧是黑暗混蒙,他的意识犹如扁舟荡漾。 观览许久,他化作大手轻轻一捞,將一件物什拿在手中。 睁眼一看,手中是一团暗红色,不断发光的云雾。 愤怒。 这是某个人的愤怒情绪。 “摸象,居然还能抓到这种虚幻概念之物?”前排的端木瑜扭头打量。得知吕泽的仙职后,他可是专门做了一番功课。 “自然,寿命、记忆等等,都可以被捉到。甚至——你们博古石翁一系的『盘古石』,也可以被我捞到哦。” 第28章 不说人话的后果(四百月票加更) 一行人回到黌门,裴安、赫元兴跑去还车。卢玉裳掛在吕泽身上,跟著三人来到他们舍区,才被看不下去的慕容春棠扯走。 “行了,回去跟我继续做『乾』” 吕泽伸了个懒腰,跟端木二人一起上楼。 招呼道別,他开门回到自己的舍室。 琉璃盏自动亮起,大厅摆满各式各样的占卜用品、健身用品以及各种类型的风月器具。目前他的室友在外游歷,好些邮寄过来的包裹堆积在大厅,尚未拆接。但因为这廝的品行,吕泽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懒得帮他接收。 “这傢伙还没回来呢?回头早晚死在风月帐里!” 从包裹堆穿过,不慎踢掉两个合欢环、一对玉玲瓏。 他看也不看,直接回到自己的房屋。 他的私人寢室摆设简洁,除却墙壁一副星图外,只有一套与博古架相连的书桌,外加一张床、一张琴。 从架上取来八卦盘、七星石等占卜器具,吕泽端坐床榻,仔细占卜自己接下来几日的凶吉福祸。 …… 张家。 张小威坐在密室外的书房,打量探子带回来的衣服。 吕泽刻画的那些图腾纹,旁人不认识,他还不明白? 鬼王图腾的碎片。 而张家正好留有三分之一。 “他在暗示我,他手中有鬼王图腾?难道郁家这几天著急忙慌的,就是因为图腾丟了?图腾在他手中——当夜,他在玉林仙楼?他清楚二哥的状况?” 这时,和孙尘功曹联络的侍卫回来。 “三爷,孙大人送来一份文书,请您过目。” “怎么说?”青年一边接过文书,一边问。 “他说,根据最新查证,当夜之事乃吕泽所为。其目的,是因为与郁云芳幽会……” 啊? 愣了一下,青年快速翻看手中文书。 越看,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等全部看完,他整个人气得將文书撕碎。 “吕泽和郁云芳私通?惹得郁家家主走火入魔——放他娘的狗屁!” 他面目通红,气急败坏道:“我要的是真相,不是他笔桿子一动,虚构出来这些烂七八糟的话本小说。” 姓孙的有病啊? 他还想不想儿子更进一步,日后去学宫修行了? 强忍著怒气,他对侍卫道:“再去问问他,他还想不想要儿子的前程了!” 成绩单都给你了,还不明白吗! 以你儿子现在这种中上成绩,在诸地境廝混无妨。可绝对別想在玉京天都的学宫占据一席之地。日后前途,也就是个功曹了。而我们张家有路子,可以帮你介绍一些教化系的巨匠达人。有名师指点,你儿子绝对有望考入学宫,日后前程无量。 “是。” 侍卫赶紧下去,免得惹三爷发火。 等他离开后,张小威看著地上的碎片,挥手点火焚烬。 “蠢货!俩孩子约会,郁明涛有什么可反对——” 哎,別说,还真会反对。 按照正常仪式流程,那一夜应该是郁云芳这位养女与郁海元,共饮“合卺酒”。確立名分后,在元阴未损的情况下,祭献给那个邪物。 如果吕泽的確和郁云芳之间有些什么。那么,那一夜出现在郁家,倒是说得通了。 “而郁家惊变,或许真可能是仪式失败的反噬?难道,吕泽真为了郁云芳,出手终止仪式了?” 你別说,孙尘这个“撰书人”胡乱写的东西,感觉还真有几分可能性? “难道,这就是时主的眷顾。他们这些『记录者』可以偶然间地,窥见时间线?” …… “不满意?” 孙尘从侍卫口中得到张小威的回覆,直接气乐了。 “我都鼓捣到这个地步,你们张家还不满意?” 这些张家的混帐,拿我妻儿性命威胁,如今我连偽造的证据都送过去,居然还嫌不够? 怎么,非要我亲自下场把吕泽灭口,把一切盖棺定论,你们才满意? 你们张家和郁家斗法,就非要把我们这些无辜人牵扯进去? 越想越憋屈,可望著侍卫平静的脸,他还是强忍下来。 不是他怂,而是他这种记录系的仙职,真打不过一位正经的战斗系仙职“正阳拳师”。 这侍卫一拳头,自己怕就躺下了。 而张家派出一位七转仙士跟自己对话,明显也是一种震慑。 努力平復怒火,孙尘沉声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答覆。只要我儿子——他的周全必须保证。” 弄来儿子的成绩单,这是什么意思? 连这种学府內部的东西都能搞来,捏死你儿子的小命,还不轻鬆简单? 侍卫察觉孙尘目光中的寒意,却不以为意:“仙官放心。只要您找到真相,让三爷满意。令公子的未来,张家送他上青云。” 呵呵…… 这是用我儿子,来买我的命呢!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儘快解决。” 孙尘摆摆手,冷著脸让人送客。他自己孤零零静坐在书房。 良久后,他起身走到露台,眺望稀疏星空。 渐近丑时,乌云缓缓遮蔽星光。 他长嘆一口气,默默掏出石简,和妻子通讯。 “莲儿,你和孩子还好吗?” “好,当然好啊。近来,家里一切都好。还有,前面跟你说过,咱儿子结识一位先生。愿意悉心教导咱们儿子『登仙术』。咱们儿子目前在第八山班的排名已经稳定。山长说,明年就能去第九山班。对了,张先生还说,咱们儿子日后有望拜入学宫呢。” 上圣学宫。 仙宫黄庭设立,与六洞嫡传別苗头,广收天下仙英的进修之地。 入了那里,便如鱼跃龙门,日后太虚可证。 从学宫出来的仙人,灵官起步。 对於孙尘这种几代幻神的普通仙人,太虚仙境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嗯,那就好。” 简单通话后,看著石简投影的妻子影像,孙尘依依不捨的关闭通讯。 乌云缓缓吞没月轮,孙尘闭上眼,下定决心。 “为了让儿子成为所谓的『天才』,必须掐灭另一个天才的成长吗?如果孙家必须如此才能壮大,那就干了!” 但孙尘清楚,以自己那粗劣的斗法水平,可能无法完美灭口,甚至可能被对方反杀。 那么——找人吧! 他想到早些年,自己认识的一位“朋友”。那可是一位战力榜上的曾经月冠! …… 七星石不住摇摆,忽然武曲、破军二石剧烈碰撞,火光四射。 “兵戈之劫,我?” 吕泽仔细勘寻,推算前因后果,不觉皱起眉头。 “李老头真是属疯狗的?竟还敢追咬我?” 今天,那廝似乎受幕后之人指使,又打算找自己做什么事。 好像,还会打一场? “有点烦啊。不过我今天要帮青羽仙她们击退『夺巢之敌』。这场架——直接去青星杏林打?” 不久前,他为鹊精们算了一卦。 察觉她们的鸟巢晋升在即,届时会有鳩魔前来夺巢,所以才准备赴百鸟宴,帮鹊精们撑场子。 不成想,自己竟然也有一些小麻烦。 “好烦啊。上次有赵师和李殿主的面子。但这次——直接贬去九幽算了。” …… “孙大人说,他会儘快寻找真相,给我们张家一个答覆。” 张小威从侍卫口中得到答覆,心神稍定。 说真的,比起一个和郁家走得近,而且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儿。他还是更信任孙尘这位通过“仙官考”出来的功曹仙官。 张家,可不是郁家那些下三滥。能走官家通道,正大光明找仙官帮忙查真相,干嘛跟一个小屁孩虚与委蛇? 望著吕泽刻画模仿的“图腾纹”,张小威轻哼一声,挥手將衣服烧掉。 “啊——这是小青的衣服!小洪,待会儿记得去报帐,就说小青衣服损毁,再帮他领两件新的。” “嗯。” 对自家少爷毛躁的性子,侍卫早就习以为常。 不然,他就不会留在清山境,陪二爷打下手了。 …… …… 六日一大早。 吕泽从床榻下来,简单洗漱更衣后,直奔食堂早食。 赵源正跟王班坐在角落用膳,旁边摆著两壶贴著封条的仙酒。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碧”字。 “咦,吕泽来了,快过来!” 赵源毫无架子,笑著招呼吕泽过去一起做。 吕泽凑过去,上下打量两位老师。见他们头顶灵光逼人,仙气凝结,突然拱手道:“恭喜两位老师即將晋升。” “同喜同喜。”赵源装模作样地回礼。 王班冷峻脸庞也露出笑容,“这次,全亏了你。” 吕泽晋升,与他有教化之谊的师长们,自冥冥中得到道途反馈。其中以赵源、王班所得最多。 “来来,你吃什么,老师请你。”赵源大方地將食谱递过去。 吕泽双手捧过,简单勾选碧玉米粥,红桃酥,半只酥云鸭,小炒云薇后,就把食谱重新摆回盒子里。 灵光一闪,厨房接到讯息,不多时就有两只吞云兽顶著餐盘来到吕泽跟前。 用小爪子把餐盘摆放在吕泽跟前后,它们轻轻低吼两声,然后快速转身去送下一位学生的食物。 因王班在,赵源、吕泽吃饭都很安静。 待王班吃完,他对吕泽提醒:“这几日风声不对,昨晚你和一眾同学偷偷出院,办升仙典仪却是不该。回头,等事情都了结了,可以让山长出面,帮你大办一场。” “那倒不用,我们几个同学自己玩玩就好。”婉拒王班好意,吕泽转而询问自己的结业事项。 这是王班的工作,赵源也老实放下碗筷,坐在一旁认真听。 “咱们元枢黌学毕业的规矩就那么几条。你要是现在就想毕业,以自修幻神的成绩,已经足矣。但如果想要一份光鲜好看的推荐,最好能准备一个毕业作。” 第29章 六君交映的仙法体系 晋升幻神只是大道路上的一个小结。未来修行仍需道友、导师的扶持、指点。 一般幻神境的仙士有两种选择。 第一条,安於现状,找一份工作,逍遥廝混一段时间后再思考仙生未来。 第二条,继续学习深造,去六大洞天更高等级的学府,或拜入某位仙师门下。条件更高一些的,直入六洞学宫和上圣学宫。 “你平日成绩就很不错,加上多年受咱们黌学推荐,听过不少仙师讲道,在那边混了个眼缘……” 王班看著吕泽。 他还听说,吕泽和某位太虚仙师已达成口头协议。 “嗯,我是打算准备毕业作,然后拿著黌学推荐入万象洞天深造。运气好,兴许能拜入元始道宫。” 元始道宫,传说星主象帝所居之地。也是万象一系仙职者的朝圣地。 “那你打算用什么毕业?製作法宝、研发丹药?这两者都不適合你。画符的话……你如果能创造一道全新的符籙。倒是可以藉此发表论文。有此敲门砖,万象洞天那边会高看一眼。” 虽然王班本也只是一位幻神七重的仙士,但的確是真心为这个新晋幻神的学生考量。 以他的天赋,未来成就必在自己之上。 “当然,你自创的『剑杖术』稍作润色修改,作为一门下级外功斗技,勉强算个毕业作——毕业作这东西,不怕多。” “嗯,老王说得对,”赵源飞快点头,“毕业作这东西,你准备越多越好。你要是能把自己的学习成果都摆出来,院方可以在毕业典礼时,专门提供一间教室供你展览作品。” 这才是元枢黌学最高规格的毕业方式。 甚至,这间教室会封存保留。日后吕泽名声越大,修为越高,这间教室的价值也水涨船高。 “自创符籙……我手里有几个改良后的复合仙籙,到时可以拿来一用。『剑杖术』这种战技,我已经掛在平台售卖,当然要在黌学留一份。如果老师们不嫌弃,可以拿来作为日后学弟学妹们的练习教材。对了,还有毕业论。我目前和一位万象洞天的仙师前辈有联络,正在写一篇和『灵境技术』有关的论文。到时,应该会作为我的主要毕业作。” “神殿那个啊。”王班、赵源都清楚吕泽在“神虚幻世”的情况。 在幻世创造的“神殿仙术”,就是从道场仙法、灵境仙法引申而来。只要吕泽把“神殿仙术”系统解析、总结並传承下来,日后去了万象洞天,自会被人高看一眼。 “对了。吕泽,关於赤元易晶,你会用了吧?” 天网算力平日能用来干什么? 除了观道修行外,还有什么功用吗? 吕泽疑惑望去,却见赵源主动沟通天网,让吕泽观测他的信息。 七品灵人·明烛书匠(七转) 仙力值:三万五千六百二十四 血脉天赋:玄阳仙脉 仙职神通:玄德化道 …… 后面还有好几个专属仙术。但吕泽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栏。 “自创仙法?” 那一栏有净尘术、玄光术、御火诀等法术。 “这些法咒仙术有什么特別吗?” 这些东西,不是在第三山班就学完的课程? 这算什么自创?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这不是外界那些大通货色。而是专属於我,由天网根据我的修行功法、仙脉天赋、仙职传承,所专门为我推演的仙术。” 这是一套以“赵源之道”为核心的仙法咒术。 “成仙修道,总要有个目標。” 赵源缓缓道:“最高远宏大的目標,无疑是效仿六君,成就与他们比肩的伟业。” 开天闢地,塑造寰宇,证就无上道果。 “次一等的,將洞真紫籙视为目標。建立一个属於自己的小仙界,封君称王,逍遥自在。 “再次一等,太虚仙师们炼虚造物。虽然不能开闢一方完整的仙界,但也有一方灵境世界可供逍遥自在。” 昔年,道隱三劫的十万诸天下界,多是太虚大能运化衍生的灵境世界。 “可到了幻神境界呢?我们能干什么?” 吕泽陷入沉思。 王班接口道:“幻神修行,不外乎为太虚天境做准备。而这个准备——就是打造独属於自己的体系。” 吕泽一点就透,或者说,这是他原本就有的想法。 “糅合自己在源精境的一切所学,犹如一颗大道真种慢慢浇灌。然后长成树,化作道天,成就宇宙?”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但赵师的这些自创仙术,其实也不是自己创造的。而是依靠天网算力……” “对。” 这是当今大多数人的做派。 天网算力拿来干嘛? 帮自己演算咒术、法术,而他们本人则不动大脑,安心拿结果即可。 吕泽暗暗皱眉。 这样好吗? 天网算力,只是一个辅助媒介,完全依靠这些东西,对自身未来没什么好处。 王班见他神情间的不赞同,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对你而言,天网算力不要这样用。辅助的东西,终究是辅助,不可喧宾夺主——但……不是谁人都有绝顶天赋。” 六通仙界有仙士数十亿,可真正能跨入太虚天境的万中无一。 更多人廝混於幻神境界。正如境界之谓,道果如水中月、镜中。看似得道成仙,却只是一场空梦,虚幻飘渺。对这个境界的大多数仙人而言,那些更遥远的未来,对他们有什么干係? 天网算力,本就是让他们过得更好,更舒服的工具啊。 …… 与两位老师聊完后,吕泽没有在食堂久待。 因没有预约课程,吕泽索性跑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自角落翻出一本名叫《仙界二元论》的书,他坐在窗边翻看。 “何为仙界? “修行极致,仙人所居,是为仙界?” “安乐富足,眾生逍遥,是为仙界?” 仙界二元论所討论的,是仙界的结构与生態模式。 “在芸芸下界眾生心中,仙界是修行的顶点。仙人餐风露宿,脱离红尘,遨游青冥之间,自由自在。下界修士的追求,是在一个追求力量,追求大道,追求长生的世界。人人激烈竞爭,爭夺资源,努力参悟大道…… “但是,仙界真就应该是仙人们不食五穀,高高在上吗?若真如此,为何生主定义的仙道要慈悲,要度世?为何力主的九大通天仙职中,有一个要求文明晋升的“燧皇”?为何星主会差遣真仙们诞星化界,养育眾生? “在追求无上道果的仙界圣地,是否应该让普罗眾生占据一席之地呢?” 这就是仙界二元论所提出的另一元。 不具神通大能的普罗眾生,能在这个世界过的幸福、快乐。享受天国般的幸福人生,这就是仙界。 书中对当今仙界模式,对仙宫黄庭制度下的仙界极尽讚美。他认为,仙宫不仅在照顾、给予正位仙人们特权、优待。大力扶持,培养高位仙人。仙王陛下更把三百亿种民装在心中,为这些种民打造了一方乐土。 当然,这本《仙界二元论》的书,被许多仙人讥讽为捧仙王臭脚,向黄庭拍马屁的下三滥。 但却也由此揭开仙界安逸、祥和表象下的分歧。 有很大一批仙人认为,六通仙界应该切割为两部分,即种民生活的地仙界,高位仙人居住的天仙界。二者之间可以往来,但不应视作一体。 还有一批仙人认为,天网算力不应对种民过度倾斜。如今四季泰和、风调雨顺,周天种民生活富足,全仰仗天维玄网运度天道玄机。可让种民过得好,有意义么?对仙人而言,对追求无上道果的真仙们。一群贪图安逸的“偽仙”,一群没有认真修炼,依仗外道捷径成仙的蝇狗之辈,凭什么占据那么多资源?拿来让高位仙家推演大道,不好吗? 吕泽一页页翻看,暗忖:“这本书记录的各方观点倒是中肯。而且,也不怕犯忌讳。” 各种截然不同的仙人观点,背后暗示六大道君当年的理念。甚至连道君本尊的摇摆態度,左右脑互搏的各种观点、论据,都逐一记下来了。 比如,力主很喜欢仙人们缔造文明,传播文明。可真当仙人们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不再把目光放在“无上道果”时,又很不高兴,命元黎剑君斩破仙格。 象帝很反感轮迴转生。可真让他彻底禁绝轮迴转世,只容许灵魂一世凋零,他又不乐意了。非要给那些高位、有德的真仙留下一线生机。 吕泽往后看,甚至能看到作者直接对六大道君的仙道理念进行一些点评。 “好胆啊?这是哪位上仙前辈,哪个洞天出身?你的胆子有几斤重啊?” 隨手翻回封面,吕泽当即愣住。 “温先生?” 黌学为培养仙学生,会请各路仙师高人讲道授课。 温西明,曾在元枢黌学讲过几次道法。 “我记得,温先生当初所讲的道法理论,是『六洞交映』。” 这是吕泽很倾向、讚许的一种仙道理论。 六位道君的仙道观念,只代表他们自己。 难道我们后人追求真理,就不慈悲,不坚毅,不诚心了? 难道我们追求力量,就不救世,就不能追求真理,就不平等眾生了? 仙职为何交映?为何有兼具多种道君垂青的道途?不就是具备多位道君喜欢的特质吗? “那么,在这个由六位道君合力打造的仙界。如果同时具备六位道君都喜欢的特质,是不是更贴合这方天道?这样的人,会不会在这方天地更占据优势呢?” 吕泽很讚许这个假设,甚至有一个在这方面延伸的课题。 六洞同时交映! 是不是很大胆? 原本他的打算,是前往万象洞天,修行有成后实践。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提前成仙,意味著吕泽比其他天才少了一个“成仙神通”。 正如对郁海元等人所言,吕泽有弥补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六洞交映”。 对这个假想,吕泽揣测很久了。 在神殿仙术完成后,吕泽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把整个六通仙界,视作我的“神殿”领域。那么,有没有神通傍身,还重要么? 神通、法力,不过是力主划定的修行体系。 既然在这个体系,我要比其他人低一头。 那么,跳出力主的体系,依旧有证道之法。 生主的功德法门,象主的星辰法门,哪个都不比神通法差。 而六洞交映,,更是一条脱离力主体系的全新道路。 …… 可如何让仙界化为自己的神殿? 眼下,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仙宫黄庭之主,六通仙王。 他的权柄覆盖六洞道天,统治七十二境。 这不就是“神殿”的大成版吗? “適才,两位老师提及用天网算力缔造自己的修行体系,整合一切所有仙术、咒法。这个,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六洞交映』的实践。” 吕泽摸著下巴,脑中灵光一闪。 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在黌学学习诸多符咒、剑术,炼器、製药……源精期间的诸多法术皆来自於六君。如果我能把这一切统合,岂非也是一场小规模的“六洞交映”? 他马上將自己的天网算力投入。 不过和赵源的完全放手不同。 吕泽以自身意志为主导,藉助天网算力为辅助,打算把自己一切所学整合为一个全新的体系。 无数奥妙天道在眼前交错,晦涩、吃力…… 十点的天网算力投入,只让这个庞大的,包容六君仙法的繁杂体系,窥见渺茫一角。 但—— 这个方法可行! 那么接下来,就要设法搞易晶了。 越多越好,买不到,那就借! 吕泽的目標,自然放在同学们身上。 可没等他掏出石简开始行动。 裴安先一步找过来。 “嘿——山长叫你呢。” “山长?” 难道是郁家事情又有变故? 吕泽起身,立刻遁法赶路。 后面,再度传来巡逻人员的叫喊。 “不要在学舍胡乱开启遁法啊!” 第30章 交换生(五百月票加更,月底啦,求求月票) 山长办公室中。 山长正应付一位交换生的各种好奇询问。 直到吕泽敲门,他才鬆了口气。 “快,快进来!” “山长好——” 吕泽推门进来,刚打完招呼,突然看到交换生的容貌,脸色顿时一变。 蓝裙少年笑眯眯转身,对吕泽招手。 “同学好,我叫洛莹。是玉京天都来的学生,会在元枢黌学待一段时间,时间不定。” “……”吕泽小脸差点绷不住,强忍住抽百符玄杖砸人的衝动,看向李山长。 山长拿一本书遮掩表情,闷闷道:“这位交换生会去甲班学习一段时间。你眼下没事,就带著在黌宇四下瞧瞧看看。哦,对了。你室友还没回来吧?可以让交换生先住在你那里。” “不行——” 不假思索,吕泽马上拒绝。 女孩露出可怜的神情:“同学~你忍心,我没地方住吗?” 嗯,忍心,很忍心。 吕泽翻白眼,对这閒著没事干的二世祖跑来元枢黌学很是无语。 专门来找自己?没这么无聊吧? “我的宿室堆积许多杂物,不適合住人。” “那就直接去你家算了。”山长只想把麻烦赶紧推出去。 师姓。 仙宫王族,六通仙王一系的姓氏。 他可得罪不起。 甚至,山长轻拍桌子,对吕泽打眼色。 吕泽嘆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的確,得罪仙宫王族。自己倒不怕什么,可总要为元枢黌学著想几分。 於是,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蓝裙少年。 “晚上住哪,回头再说。大不了,我在玉篁舍给你打地铺。” 这廝有病啊?怎么弄这幅容貌过来……咦,不对,好像不是本体……傀儡?化身? 吕泽上下打量女孩,领著出门在黌宇閒逛。 “你来这里干嘛?” “来学习啊。上学,是我们罗天种民应尽的义务。” “那是前三山班,要不,你直接去那边吧。看到不,就那座山峰——”吕泽指了指第三山班的位置,然后又依次讲述元枢黌学各山班以及各处修行场地。 毕竟是认识好些年的网友,虽然嘴上说嫌弃,但吕泽还是尽心给他讲述元枢黌学的各处风景。 待日近正午,他领“洛莹”来到食堂。 “我们食堂有两位食仙坐镇,这里烹飪的食物放眼清山境各黌学,都是最好吃的——当然,肯定比不上玉京天都,比不上你家。” 所以,你閒著没事干,跑到这种乡下地界干嘛? “体验生活唄。” 女孩打量热闹的食堂。 虽然成仙后,大家从仙界汲取“道源之力”会轻鬆。但还是会有许多仙人选择日常饮食,满足口腹之慾。 “泽宝?” 端木瑜打著哈欠,和孙陀一起从门口进来。 原本看到吕泽身边的女孩,他下意识想要跟“卢玉裳”打招呼。但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 卢玉裳没有这么矮啊? 而且,这个蓝裙的少女…… 嗯?不对啊! 瞬间,端木瑜清醒了! 凑上前,仔细打量“洛莹”。 “这位姑娘从没见过,不是咱们黌学的吧?” “我是交换生,玉京天都来的。这几天,会在甲班玉篁舍跟大家一起学习。” “洛莹”伸手和端木瑜打招呼。 嗯,文石匠人? 根基很牢固嘛。 再一瞥旁边的孙陀。 好嘛,都是生主一系的同伴啊。 作为“造生灵士”,对於这些同出生君一系的通天仙职前置,“洛莹”倍感亲切。 “交换生——啊,裴安说,山长找你过去,就是让你带交换生啊。” “对,李山长叮嚀吕泽同学好好对我。”说著,女孩往吕泽身边凑。 吕泽跨出一步,率先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然后看向端木瑜二人:“一起来?” “不,算了——” 察觉“洛莹”和吕泽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端木瑜赶紧拉走孙陀。然后快速给“卢玉裳”发消息。 “通风报信求打赏!有个女孩围著泽宝,似乎关係很不错?” …… “还没够啊?”卢玉裳整个人都快被一眾曼陀罗华、曼珠沙华埋起来了。 “你弄这些有什么用啊?” “是婆婆的吩咐,她让我过几日在黌学举行『神祭』,需要四种灵。” 曼珠沙华、摩訶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摩訶曼陀罗华。四种仙界灵繁育不易,不如直接用乾。 嘟嘟……嘟嘟…… 卢玉裳隨手拿起石简一扫,脸色剧变。 “慕容,我去食堂一趟!” 说完,她施展剑遁从窗户跳出去。 “等等——你的石简。” 慕容春棠拿起石简,看到端木瑜发的消息,不觉一愣。 哎? 放眼元枢黌学,有我们班以外的女孩敢靠近泽宝? 是卢玉裳提不动剑了?还是提不动剑了? 为什么郁海元张罗帮吕泽找女友,都只敢在其他黌学来? 因为卢玉裳护食,断然不许元枢黌学的女孩隨意靠近。 敢多说几句话,她就会马上出现。 “算了,反正这制的活还需要好几日。”她简单收拾,赶紧追上去。 …… “洛莹”哼著歌,坐在吕泽对面打量少年的容貌,嘴角泛起笑意。 “你笑什么?” 吕泽眉头一皱,显得很不高兴。 “没什么。就是比我想像中,要年轻一些。” 年轻——矮子。 这话进入吕泽耳朵,让少年脸色又黑了三分。 这场网友见面著实在吕泽意料之外。 哪怕推迟二十年,在二十年后见面,自己身高也会长一长,更接近幻世里面的模样,而不是现在…… “你的人缘不错嘛。”女孩左右张望,察觉不少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这边。 吕泽哼哼两声,没有说什么。 都是一群等著看戏的混蛋。 他取来食谱:“看看吧,想吃什么,隨便点,不用客气。” “你请我?” “自然。” 吕泽指导操作:“点单勾画,会有吞云兽送来菜品。” “吞云兽?”稍作沉吟,『洛莹』问道,“你们这边用灵兽?检疫过吗?安全吗?” 灵兽传菜,可不比火精、风灵等精怪,也不似机关傀儡一类,万一携带什么病种…… “放心,黌学没那么傻。本境学府就在山顶呢,才不敢偷工减料。” 很快,女孩点的菜被两头憨態可掬的吞云兽端上来。 两碗鱼糜汤饼,一杯鲜橙饮,一杯火山红羊奶。 “乖——乖——”女孩夹起一块鱼饼餵给吞云兽。 白绒绒的小灵兽摇摆肥嘟嘟的身体,再度钻入后厨。 “中午就简单吃点吧——晚上,我们去外头吃,找个地方给你庆贺一下成仙?”“洛莹”贴心地將一碗汤饼推到吕泽跟前,又將红羊奶端给他。 “……” 看到羊奶,吕泽沉默了一下。 三桌外的端木瑜捂嘴偷笑。 来了,来了。 居然有人餵吕泽喝奶! “没想到啊,你们食堂还有火山红羊的奶饮。这东西对人体好,你可以多喝点。” 吕泽嘴角一扯。 “你觉得,我是应该喝奶的年纪吗?” 他目光扫过食堂其他人。毕竟都是多年的同学,很多同学默默扭开头。 不要在吕泽面前提及身高话题。 作为生主的不眷者,吕泽是少数自然成长的学生。而放眼第九山的四个班舍,绝大多数学生早早就选定自己二十岁,乃至三十岁的外貌、身高。 而在少数自然成长的人里,吕泽因为年纪比较小,发育迟缓,玉篁舍里面和卢玉裳一起坐在第一排。 多年前,吕泽也尝试每天喝奶长身体。可坚持几十年下来,效果並不见好。反而在“矮子”之外,又多出一个“奶娃娃”的打趣称呼。 近些年,他已经不会在食堂选择奶製品了。 “哎?你不喝奶吗?可我记得,你前几个月不是还在网购『麒麟奶』吗?” “噗——” 端木瑜没忍住,赶紧蹲下身子,避开吕泽锐利的目光。 吕泽不会明面上喝奶,但在宿舍的时候会私购奶饮,而且是最高档那种,据传可以快速长身体的那一类。 甲班的舍友们都清楚,但为了照顾一个可怜孩子的自尊心,从不敢明面挑出来。 “好好好,要打起来了。” 端木瑜激动地从桌子底下往那边看。 就算是郁海元提及这个话题,都少不了被吕泽拽去演武场切磋啊! “你啊——小心回头他来揍你。”孙陀看著身边蹲著偷笑的死党,很是无奈。 正经点,可以吗? 但端木瑜的想法,最终落空。 吕泽调换“洛莹”手边的橙汁后,再没有其他动作。 哎? 居然,不打她吗? 端木瑜悻悻坐好。 突然,远处传来卢玉裳的呼喊。 “泽宝——” 端木瑜神情再度激动。 只见红衣似火,直接扑倒吕泽身上,差点又把吕泽撞下去。 她审视对面坐著的女孩。 明眸贝齿,肤若凝脂——容貌满分。 身高比泽宝矮一些——不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气质空灵,宛如凌波仙子——嗯,这点倒是一般般。 不过,这是一位仙人,正经的,具备浓郁造化之气的“造生灵士”。 第31章 万里送习题,礼轻情意重 卢玉裳清楚吕泽对道侣的要求,心中戒备拉满。 而面对卢玉裳敌视的目光,“洛莹”却无所觉,悠然、好奇地询问吕泽。 “餵?这是你女友?” 卢玉裳:“是。” 吕泽:“不是。” 看二人截然不同的答案,女孩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浓了。 吕泽一声长嘆。 不行,没有郁海元在身边拉仇恨,这几日我遇到的糟心事未免太多了。 他在“洛莹”询问前,抢先道:“曾经谈过,后来因为不合適,就分开了。那时,我俩还在孩童期,天真懵懂,就是拉拉小手的关係。” 吕泽不是绝情弃爱的路数。但他想要找的伴侣,必然是要携手直奔大道真果去的同伴。 可如今仙界安逸太平,仙人们有多少人积极进取,立志无上大道? 至少卢玉裳没这想法。 她所要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美爱情,是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所以,在孩童时期二人就和平分手。 见吕泽极力撇清自己二人曾经的关係,卢玉裳脸色沉下。再看眼前这个少女,心中更不是滋味。 解释这么快干嘛?生怕人家误会? 她双手紧勒吕泽脖子,死死盯著“洛莹”: “泽宝,这位是谁?介绍下?” “咱……咱们未来几天的同学,一个来自玉京天都的交换生。”努力挣脱卢玉裳的禁錮,吕泽喘气说。 “对,就是这样,我是交换生——当然,我和吕泽——泽宝?我们俩早就在天网认识了。『神虚幻世』中,我们经常一起玩。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了吧?我可是特意为了他,才来元枢黌学的哦。” 脖子上的力量更重了。 吕泽不做思索,抓起一把筷箸对“洛莹”脑袋狠狠敲去。 “別添乱,別胡说。” 察觉身边,背后的探究目光更浓了。 吕泽主动挑破。 “这人跟我是『网友』,而且郁海元也认识——另外,他眼下只是用了一个『傀儡』而已。这傢伙本体是男性——他可是一位造生灵士。” 造生灵士,生主一系最標誌性的仙职。是造化大道的体现。 造生灵士? 男的? 打量眼前的女孩“洛莹”,卢玉裳不假思索:“又是一个生主系的变態?泽宝,你身边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不是——你捉姦就捉姦,牵扯我们生主一系干嘛?”背后偷听的端木瑜跳出来了。 “我们生主一系怎么了?我们精通造化,塑造天地,繁衍普生,多好的仙职。孙陀,起来说话。” 没听见,没看到。 孙陀默默喝茶,显然不打算掺和这些无聊事。 吕泽连敲几下,“洛莹”身上冒出阵阵白雾,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卢玉裳:“这就回去了?泽宝,你把他的傀儡术破掉了?” “没有,他主动撤去了,恢復本相。你看——” 嘭——砰砰—— 一个蓝色不倒翁从椅子蹦跳到餐桌。不倒翁画著一个女孩的形象,在桌上不住晃动。 “同学好啊,接下来几日,多多指教啦。” 卢玉裳皱眉打量这个不倒翁。 即便“洛莹”变回本相,她依然能感受到磅礴、醇厚的造化道炁。 这位“造生灵士”的造诣——很强! “造物化形?” 孙陀放下茶杯,肃然打量不倒翁。 “阁下是七转以上的造生灵士?” “差不多吧。我的年纪比你们大一些,修行时间也长一点。修为嘛——自然也更高一点。” 吕泽看著这个乐天派和同学们说话,心下默然不语。 高一点? 幻世战力榜的年冠,人海战术的王者。 在一群天才反覆专研、针对一年的情况下,还能稳坐冠位。 你说,你本体迈入太虚,我都信。 师曜灵本就是开朗性格,又是生主一系根本仙职,最具亲和力。很快,便跟端木瑜、孙陀二人打得火热。 卢玉裳看到对方是男性,心中大石落地,爽快道:“既然是未来同学,你这段时间在黌学的消费,我都包了!我叫卢玉裳,天剑阁的剑客。我家泽宝拜託你多照顾啦。” “不是你家的。”吕泽主动打开卢玉裳打算摸自己脑袋的右手。 嗯,说来自己身高问题,或许也跟旁人经常摸脑袋有关。 对,绝对如此。 “那是肯定的,多少年的关係了。”不倒翁在桌上晃悠,“我本体在清山境的杏林山办点事。等下午了,应该就能赶来。到时候,我给你开成仙庆典。” “没兴趣,不必要办庆典——咦,你本体也来了?” 不是,仙宫王族能隨意走动吗? “对啊,本来就是本体过来的。但在来清山境路上,碰到一个被强暴、拋尸的女修。我看她生气还没散尽,顺手帮忙救活了。目前送到杏林诊治救治……因为本体有些耽搁,就用『湛玉不倒翁』先过来报名。” 不倒翁晃了晃,又再度变回“洛莹”的模样,坐在吕泽对面。 “下午,卢姑娘有空吗?跟我们俩一起在黌学转转?” “好啊,好啊——”卢玉裳见对方主动邀请,投去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 泽宝这位朋友,很懂事嘛。 “不行,天剑阁有些事,大小姐不方便。”说著,吕泽看向食堂门口。 伴隨吕泽的话,慕容春棠和一个黑衣男子同时赶来。 “大小姐,阁主出事了,请你马上回去!” “出事?”卢玉裳再度勒紧吕泽,但这一次,她神情有所严肃,向吕泽询问。 轻拍她的手背,吕泽轻声安抚。 “没大事,应该是阁主受伤了吧?有惊无险,但你应该回去看看。” 卢玉裳信任吕泽的占卜能力,默默点头。 很快走到天剑阁来客身边。 “钱叔叔,我们快点回去吧。” 钱叔打量食堂一眾,看到吕泽后,恭敬示意,然后快速和卢玉裳离开。慕容春棠想了想,也陪著卢玉裳离开。 望著三人离去,师曜灵:“看样子,你地位挺高的嘛?” “给天剑阁占卜过几次。再有就是——他们馋我身子,想要我娶卢玉裳,帮忙打理天剑阁。” 吕泽说话很平静。 天剑阁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把一个占卜天赋极高的天才绑在身边,帮天剑阁竞爭“神度洞天”的排名。 天剑阁。 同样是洞天代表,其背后象徵天烈道君和元黎剑君。 之所以两个洞天联手,是因为这俩洞天处境颇为尷尬。 当今六大洞天,比起红红火火,声势依旧浩大的万象、玄化。其他四个洞天势力的地位有了微妙变化。 岁主的摩云洞天依靠记录歷史的特殊地位,让时主眷属作为各地行政机构的记录员。哪怕不专门设立驻地势力。只要仙宫黄庭的行政体系在,摩云洞天就能趁机招揽人手,成为“宙阳图书馆”一员。 冥主的泰明洞天配合仙宫搭建游神亭体系。那各地游神亭,可都是泰明洞天的预备役。而作为交换,仙宫的驱邪院、伏魔院顺利伸入九幽,二者绑定渐深。 可赤烈神度洞天、灵耀千明洞天崇尚武力。在万年前的陨仙浩劫中,两大洞天的前辈高人几乎一扫而空。青黄不接都是轻的。两位洞主的失踪,导致下面人互不服气,整日大打出手。如今两大洞天虽被仙王慑服,可也只是听调不听宣。“六通仙王”亦不好插手洞天內务。万年下来,两大洞天水准直线下滑。不得不一起抱团取暖,在各境联手建立道场,並请太虚境仙师坐镇。清山境內的据点天剑阁,便是一位姓卢的五品灵仙。卢玉裳是其在九十年前,所收养的孤女。 “天剑阁的排位啊。那俩洞天竞爭激烈,的確需要各种拉靠山。” 吕泽一点,师曜灵就明白了。甚至卢玉裳父亲如何受伤的,都能猜出一二。跟其他地境的洞天驻地火拼,结果没拼过唄? “啊——对了,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点礼物。” 师曜灵兴致勃勃从锦囊取出一沓书本和试卷。 “学习题册和郁台下院的试卷。你现在是学生,这份升仙礼物如何?很適合吧!” 旁边端木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孙陀拉起他的衣领,果断离开是非之地。 吕泽盯著试卷看了好久,最终没说什么。 手一挥,將这份“厚礼”收下。 “行,我收下了。” 没办法,一个不懂人事的傻子,还能咋地,宠著唄。 只是收下试卷、题册,看著师曜灵一副“我在办好事”的表情,他忍不住问:“你最近很閒吗?不用在战力榜打排名?干嘛来找我?” 真是万里送习题,礼轻情意重啊。 “閒著无聊,过来看看嘛。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普通黌学学习过。所以,鼓捣了一下,过来看一看。或许,我还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呢?” “呵呵——” 让你参加我的毕业礼,到时候再送我一堆试卷? 对这廝毫无交际能力的毛病,吕泽懒得多说。 没有副官、从属跟隨,这货根本不办人事啊! 二人默默吃饭,另一边的端木瑜二人早早用完,打过招呼返还宿舍。 “吕泽,咱们下午干嘛?你们黌学有什么好玩的吗?” “上课。” “啊?” “下午我要去上课。” 吕泽点开石简,指了指上面的一条信息。 师曜灵凑上去看:“网课?不是,我来你们黌学找你玩,结果你让我陪你上网课?” 网课,还是神虚幻境的。 那咱俩干嘛在元枢黌学见面? “这节课,对我有点意义。等课上完——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你们当地的美食街?” “也算吧?应该是一种你很少吃过的筵席。” 第32章 五运十二劫 神虚幻世,云间城。 两道白光闪过,吕泽、师曜灵出现在高山之巔。 幻世內,师曜灵露出本相容貌。 而吕泽—— 看著吕泽与现世完全不同的身高,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笑什么?” 拿太元杖一下一下戳他的脚。 师曜灵赶紧跳开:“没事,没什么。就是我在想——你们黌学的『天云光座』品质不错嘛?虽然不如最高一档,但用起来还挺流畅的。” 易晶算力是稀缺资源,哪怕仙王大方让出一大部分算力提供公共日用。也不可能把百亿仙民的“天云光座”都开放最高档的流畅度、清晰度。 “毕竟我们黌学是学府下面第一院。论来……也是仙界排名前百的黌学。” “前百……” 师曜灵不予置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在上圣学宫、元始道宫这些修行圣地面前,元枢黌学就是弟弟。 前百算什么? 要不是,这里出了一位天才,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 二人辨认方位,前往云间城內的一处学馆。 走过来时,便听见巷子里传出的讲道声。 “仙界生於木运,长於火运,盛於土运……” 师曜灵:“咦?温西明这次讲的是『五运开化』?这玩意你也要听?” “听听没坏处。再说,他对仙宫不是挺讚誉的?你排斥什么?” “呵——讚誉……”师曜灵想到什么,暗自摇头。 仙界的確太平安乐,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温西明知道背地里的代价是什么,还会赞同当今的仙界盛世,还会喜欢天网这种玩意吗? 两人推门入內,里面只稀稀拉拉有二十几个听客,连一半的蒲团都没坐满。 一来,温西明所讲內容並不深奥,且与修行无关。 二来,温西明因为“六洞交映”这个课题,在万象洞天颇受冷遇。 故而,听讲之人並不多。 但吕泽反而欣喜於这一点,人不多,自己更好冒头,更方便借“易晶”。 …… 二人没有惊扰旁人,小心翼翼坐在角落。 师曜灵虽觉得无趣,但吕泽要上课,他也不好阻碍人家上进不是? 手托著下巴,隨意扫视四周听讲的学生。 前来听讲的学生,並没有多少温西明的嫡系。而是好奇这场免费听课,或为赚取学分才来。有些人听到一半,就自行离开了。 “这种玩意……算了,时长够了,混个学分就行。” 师曜灵打量那俩离开的同学,暗自摇头。 反观身边的吕泽,听讲“五运开化”,却颇有一番感悟。 五运开化,出自昔年星主象帝在元始道宫讲法时,提及的“五运十二劫”。 “仙界自六君所辟,运转五运之劫,復归於无。当再行开闢,演十二劫法。” 五运,指的是万物循环往復的五个状態。即木之生运,火之成运,土之盛运,金之衰运,水之灭运。 十二劫,讲述仙界运行间存在的十二个纪元。 生君开明,象帝定天,为仙界第一纪元。其中,生主分阴阳,辟清浊二气。象帝定日月星辰,演乾坤万道,炼地火风水。 时主、冥主缔造轮迴,此为仙界第二纪元。大地运转四时、生死,世界隨之成长,无垠浩土自虚无黑潮开闢。 两个纪元合在一起,称作创世二劫。在那个年代,世间只有六君与一眾先天精灵,洞真仙君数量不过二三十余,太虚天境五六百人。此为仙界演化之初,开化之木运。 之后的道常三劫,指的是生君造人开始。原初种民繁衍的三个纪元。上劫时,普生善乐积德,人人为仙。中劫时,普生心爽气平,敬天礼地。下劫时,普生养气潜灵,自得乐哉。三在三劫之间,有六君之爭,有仙职辟道……终三劫以来,有仙君合大衍之数,有太虚仙真八万余。 “老师——” 忽然有学生举手提问:“世人常说,今纪远胜往昔八劫。可六君离去,大道隱没,迄今无一人成就六君功业,何以超越道常三劫?” “今世有太虚天境数十万余,数倍於道常三劫。有道法万万数,更胜道常之时。当然,此乃技之发展,文明演化。並非我等之道胜於六君。然六君之喜,便在於我等自立衍生,推进文明。” 一个独属於仙界的文明,成长、壮大……本就是对六君最大的礼讚。 “而且,今纪的比较对象,应是道隱三劫。” 学生中传出一阵骚动。 世人皆知,温西明是道隱三劫最激烈的批评者之一。 道隱三劫得传六君道统,万道盛行。但六洞仙王到底不是创世六君。他们既无力开闢无垠仙土,也无力运化大道,以启蒙眾生。到头来三劫沉沦,眾仙夺道好斗,无量眾生沦为奴役。 “当今仙界不说人人平等,至少周天种民都具备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可以自主选择未来。或沉沦、或奋斗,皆由自身。但在道隱三劫,选择——从不存在。” 温西明站起来,神情激动的宣讲: “那是一个唯大能得益,周天种民沦为螻蚁、奴僕的黑暗时代。若你是太虚大能,前呼后拥间有万千奴僕隨行。甚至可以举手投足间,定灭一方下界的命运。” 仙界曾经存在十万诸天。但陨仙浩劫后,仙宫黄庭对扶持下界毫无兴趣。哪怕太虚天境的大能皆可开闢人间界,仙宫也对此没有任何举措。诸多条例皆针对仙界本身。下界,仿佛已被仙界放弃。 对此,世人有许多说法。 或许,当年黑暗时代对十万诸天压迫过深,仇怨难以化解。又或许,陨仙浩劫中十万诸天早已灭度,如今仙界之外已无世界。 温西明:“道隱三劫时,仙君数量或许比当下多。但太虚天境数量,不足今世七成。而幻神一级——呵呵,连当今十分之一都不到。而这,就是仙宫体恤普生的福祉了。” 黑暗年代的种民,平日里干什么? 挖矿、种地。为那些大能们提供物资。 种民,只是大能们的奴僕,是他们的財富。 那是一个只存在人人爭道,追求无上道果,视低等种民如砂砾的年代。 每每读书观看那个年代的描述,温西明便更加感激仙宫一脉对当今仙界的造福。 没有歷代仙王的奉献,哪有如今安乐太平的仙界? …… 师曜灵听著温西明讲古,不禁打了个哈欠。 是啊,仙宫对周天种民好,但代价呢? 不谈代价,说来何用? 想到这,他心情有些烦躁。 “吕泽,咱们还要听吗?” 越听下去,越是对仙宫的讚美与吹捧。 我这个师家人都要脸红闹事了。 “呼——呼呼——” 耳畔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师曜灵连忙扭头,只见吕泽体表闪烁玉光,竟在讲道中睡著了。 “哎?你——这就是传说中的上课睡觉?”师曜灵好奇观察吕泽。在家里时,他可没有这个机会。如果上课听讲注意力不集中,马上就会被尺子揍。他身边其他人也是如此,谁敢上课睡觉啊?真君讲学的待遇,敢不仔细听吗? 但仔细看,发觉吕泽身上涌动天道轨跡,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在悟道。 “五运开化,十二劫会,这玩意你能悟出东西?” 如此枯燥的讲古,能悟个啥玩意? …… 吕泽眼前一片漆黑。 受温西明讲古,他的神思仿佛牵引回到那个亘古莽荒的年代。 叮—— 忽然,漆黑世界中,他感知到一棵树。 无数光彩照亮黑暗,那棵树擎天立地,枝头垂落无数先天道果。 长生、不死,起源…… 此为生主,此为木祖,此为玄化道君之垂跡。 叮—— 吕泽感觉自己仿佛成为树上的一片叶,一颗果。那每一枚果、叶,都是一种大道的极致,是一位仙君修行的尽头。 而在这位大道君的树冠,蕴含多少位仙君的大道啊! 树冠震动,吕泽意识再度飞扬在黑暗中。 此刻,大树正与更远方的黑暗,一尊朦朧不见真容的存在对话。 吕泽依靠神通的模糊感应,能感受到那尊庞然大物蕴含的无上伟力。 力量,这位存在是绝对力量的体现。 密集的龙蛇形象盘绕在一处,九颗龙头怒吼咆哮,形成一尊巨型龙影。 此为力主,此为龙主,此为祸主,此为世间伟力之极致。 两股大道对峙。吕泽又不自觉投入天烈道君的投影。 他犹如古龙身下的一道龙影,如同交织力场中的一道作用力,不断在那无尽循环的永恆力场转动。 威严肃穆的声音迴响,再度把吕泽震飞:“种民怠惰,不可为仙。需选才取良,精益求精。” 巨树反驳:“只是最低一阶的仙人,有何不可?何况这里是仙界,仙界不全是仙人,还叫什么仙界?” “否!若普生俱为长生。生生不息,繁衍往復,仙界如何承载?” 九首缠绕的巨大龙影呵斥生主。 生主则极力为种民爭辩。 但在无上龙主的执著下,生主也无可奈何。 “元黎,汝去斩破仙格,断种民仙根。” 錚—— 剑鸣响彻神秘空间,一把剑徐徐现身。 隨著这把剑的出现,血色墓地挤入两位大道君对峙间。墓地插满剑器,赫然是一座容纳天下万剑的“剑冢”。 吕泽飘过去,感觉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把千锤百炼的仙剑,与一眾剑器爭锋。 力剑、快剑、杀剑、妖剑、魔剑、仙剑…… 无数种剑道在这座古冢封存,而在每一种剑意里,更蕴含一种炽烈的意志。 剑,即为心之相。 “这样好吗?” 那把在剑冢外的剑器笑道:“玄化道兄,你同意吗?” 巨树沉默不言。 似已放弃阻拦。 元黎剑主依旧没有出手。 “大神,纵然『普生造父』认可您的諭令。但那位眾生律令的缔者,那位乾坤万象的帝君,他会同意吗?万象道兄事后知道,不会生气吧?不会怪我吧?” 听著茶香四溢的说话,吕泽心情微妙。 元黎剑君,在眾生传颂中,那可是一尊诚於剑,冷漠寡言的剑客。 但现在看,他话好多,而且好茶啊。 记得……元黎剑君持有的先天灵根乃十二品白莲? 不愧是白莲王啊。 “他有意见,自可寻吾!汝出手即可——” 叮—— 三道君对峙时,另一股玄妙气息降临。 漫天星光匯聚,在绚烂星空中央有一颗八角垂芒的紫色天星。潺潺不绝的先天元始祖炁流淌群星,演化万辰之界。 紫极之主,万象之君,元始祖师。 那颗闪烁的紫色天星,便是祖师垂跡的眸光。 在那一霎,吕泽心神震动,仿佛看到万象一系的最终道果。 无上元始,混元至尊。 第33章 六君之影 幽邃星空徐徐旋转,唯有那颗恆定不动的紫色天星,垂照森罗万象,投下朧幻紫晕。 此刻的吕泽,亦如同一枚在星空闪烁的明星,感受那无尽元始的大道元能。 星主、象主,这尊大道君被仙界普生视作“道炁源流”。 自那亘古不动,永世明耀的紫色天星中,源源不断流淌道炁滋养星空。 在这片星空,每一颗星辰都可视作一位仙人。 “温老言语『道常三劫有太虚仙八万数』,定然不曾计算六君隨侍的仙灵真人。” 不拘生主演化的无尽道果,力主映射的威龙神相,亦或星主的无量星仙。只要大道君愿意,他们动念间便可培养亿万仙真。 星主象帝凝视三位同伴,忽然星光有所波澜,吕泽隨著象帝目光回望开闢之初。 御座高耸,时光流转,不生不灭。 霜白身影端於神座。 昔在,今在,时光恆一。 长河自座下流淌,贯穿仙界十二劫会。 这一刻,吕泽又化作长河中的一滴水,隨波逐流,隨时荡漾。 他看到仙职道途的创立,看到创世六君离去……黑暗时代隨之到来,眾仙纷斗,血雨滂沱。 可不管哪个时代,他都能看到长河上端的垂眸。 时主正视著他,认真观看这滴与道混同的水滴。 虽然吕泽清楚,时主並非真正关注自己,而是“时光无处不在”的特性,但仍有一种被时主注视的“受宠若惊之感”。 “这就是时主眷属们的感觉吧?仿佛时主只眷爱自己一人,时刻守护在自己身畔。” 用班上“大神棍”诸葛蒙的话说:世界犹如一本书,时间线是书上的页码,是將书页装订在一起的线绳。而时主超脱时间线,是手捧世界之书的读者。在他注视下,时间才有意义。而书中每一个人,会能感受到时主的正视。因为这一刻,时主就是时间本身。 在这位更高维存在的注视下,吕泽幻化的水珠来到陨仙浩劫的时间点。 忽然长河震动,无尽烈焰涌动。 漆黑笼罩这一河段,吕泽幻化的水珠直接弹飞,撞入当今的时刻。 “好强的力量。” 难怪陨仙浩劫被眾仙忌讳,避而不谈。 就算是太虚境的宙阳系仙职,也无法窥探陨仙浩劫的真相。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时间线上的毁灭力掩埋。 接著,吕泽水滴的时间加速,走过接下来的衰劫、灭劫。无数光影交错,未来莫测未知,吕泽亦不敢在此轻易窥探。 很快,水滴在灭劫的终点,在无尽黑暗中一跃而起。 那一刻,他隱约感觉自己触及一位存在的裙摆。 轻笑迴响,空洞莫测。 当吕泽再度认知周围一切时,他又回到时间长河的起源,回到时主的御座前。 “时序的轮迴,起始亦是终点。时主,从始至终都立於宇宙的最初时刻。” 正如宙阳一系仙人所宣扬的:世间歷经十二劫会,最终回归於时主座前。宙阳图书馆的存在意义,便是记录十二劫会的一切,將仙界的歷史作为祭品,向时主彰显普生缔造的硕果。 为岁月赋予文明,这是宙阳图书馆,时主眷属们的奋斗目標。 但这次回归,吕泽在时光御座之畔,看到另一位伟大存在。 冥主、眠主,主,万物永眠者。 適才,吕泽在灭劫所触及的,正是这位女神的裙摆。 但真正回到时光御座前,他才认出辨析到这位“时主胞妹”的存在。 莫测而空洞的死,象徵永恆安眠的寧静。与时光常伴的冥界主宰。 悦耳、嫵媚的笑声迴荡。 吕泽好似变化为一朵鲜,盛开在永眠无忧之乡。倦意上涌,他的意识仿佛要在这片极乐乡彻底安眠。 直至一声钟响,吕泽意识骤然清醒。 他又出现在浩瀚星空面前。 出现在六君决议的现场——对原初种民的处刑。 浩瀚星空之侧,时、死的御座巍然耸立。 紫星注视之下,树冠摇曳,龙影蜿蜒,剑亦发出低吟。 “可——” 隨著象帝宣判,元黎剑君发出一声长啸,剑光驀然化作万千雷霆,彻底覆盖仙界。 那一刻,吕泽听到无边普生的哀嚎、求饶、懺悔。 仅此一剑,种民仙格断绝,不復永乐长生之仙。 噗嗤—— 白光一闪,师曜灵眼见著吕泽被强制踢下线。 “精神强制归体——真有大机缘吶?” 师曜灵看了看讲台上的温西明,也跟著下线。 …… 吕泽元神內视。 泥丸宫內,除却一道洞神赤符外,唯有那扇神秘的门扉。 而感受六位道君的遗音迴响,吕泽似有触动。 阴符灵宿在胸口升起,六颗闪烁的星光自动变幻。 入肝臟的星光交织苍天古树。 入心臟的星光缠绕荒古之龙。 入肺臟的星光吞吐无量剑芒。 入脾臟的星光催生无尽繁。 入肾臟的星光演绎时光长河。 而交映五臟星光的第六道星光,则化作一团紫色星芒,一如万象道君显化的原始星空相。 师曜灵在一侧观望,默默调动天网算力进行演算。 “六君交映?他在尝试引动六位大道主的力量为己用?这廝难不成打算兼职六系仙职?” 这个想法曾经有人提出过,但无人办成。 可温西明恰好就是这一理念的继承者。 “六洞交映——难怪吕泽要来听温西明讲道。” …… 好渴……好饿…… 吕泽的五臟之神以及胸口的紫色大洞发出同样的饥渴感。 剑杖术、水凝丹法、玄火炼器术…… 吕泽学过的一门门知识,按照“六君体系”分別被各个道影吸收。 然而—— 他学过的知识虽然多,但对浩瀚大道却不过杯水车薪。 “还是需要天网算力,以及从天网获取更多的知识,才能完成我的『六君交映』。” 但这条路子绝对没错。 之前,只是一点灵感启示。 但现在,吕泽可以確信,这条路是对的。 一番调息运功后,吕泽睁开眼。 熟悉的图书馆休息室。 两个光蛋摆在屋內。 对面的光蛋已经打开,师曜灵正趴在不远处的水池边餵金鱼。 “你醒了?” 吕泽从光蛋出来:“讲道结束了?” “不知道,我看你提前下线,就跟著出来了。” 把鱼食全扔到池子里,师曜灵蹦跳著过来:“来,说说吧。有什么感悟?六洞交映方面的?” 一条条鱼儿快速跃出水面,在水中爭抢食物。 “对,是这个。” 吕泽简单讲述自己的构想,並將阴符灵宿升起。 “你知道,我成仙时少了一个获取神通的机会。所以,我打算彻底放弃神通体系,转而用另一条大道弥补。” 神通道,不过三千大道之一。只是当今世风推崇,各地天才喜欢这条道路。可既然自己已经少了一个获取神通的机会。干嘛要在这条路上跟人纠缠? 再辟一条大道即可。 六尊道君之影若隱若现,师曜灵神情严肃起来。 他目不转睛盯著那个大洞和树影、龙影等五个形象。 “你找温西明,是打算借赤元易晶?完善六洞共鸣之道?” “对。” “那我借你吧。我的天网算力有很多空余,可以……” “你不行——你能给我的毕业论文提签吗?” “啊?” “六洞交映,六君共鸣……这条路,我必然可以走通。甚至我愿意,可以找山长、天剑阁,乃至千符神殿借天网算力。但是——没有一个帮我写论文,帮我校订、修改的导师。” “所以,必须是温西明?” “当今走『六洞交映』这条路的,温前辈算是一位大家了。” 说著,吕泽翻找温西明掛在讲道学馆的联络方式,直接开始操作传讯。 师曜灵在一边侧头打量。在他写好,准备发过去时,他赶紧拦下。 “等等,你就这么传?不怕人家把你当骗子?” 赤元易晶,堪称当今修行第一重要的资源。 “所以,我把自己身份凭证,外加战力榜上几次斗战影像一併打包发过去。” 仙界太平安逸,鲜少爭斗。 幻世战力榜,也是大家发泄战斗欲的一个好去处。同时,也是许多种民追求刺激的方式。战力榜月冠,还是一个比较能拿出手的身份。 “再加点东西。” 师曜灵拿出石简一通操作,吕泽这边立刻收到讯息。 “一百万赤元易晶,请注意查收。” “嗯?”吕泽呆了一下。 多少? 他悚然看向师曜灵。 “我手里的私人易晶並不多。这是我当初写论文课题省下来的。还没到期——大概还有两三年?你先拿著用吧——別觉得多。在太虚天境眼中,这也就是一个课题需要的启动资金罢了。” 师曜灵淡然道:“拿著这份易晶凭证去,准保温西明愿意跟你合作。” 注意,是合作。 吕泽顿时明白。 这是担心自己被温西明坑了,夺走论文成果呢。 “我听过温老几次讲道,他人品挺好的。”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太虚仙师平日里自詡道德榜样,暗里玩的比谁都。我都有两篇论文被人夺走,转手送给他们情妇了。” 师曜灵作为仙宫王族尚且绕不过这些坑,更遑论吕泽呢? 第34章 两封书信 又是白费功夫的一日啊。 温西明讲道结束,看著眼前已空无一人的席位,摇头嘆息。 没有一个人坚持到最后。 他脱离幻世,从光蛋起身。 温西明,五品灵仙,六转上象仙师。 前往仙府前区,一个个高台耸立。堂上掛著一副口號宣言:“致天下平,定无灭劫”。 他招募的弟子们围著高台,进行各种仙职交映的尝试。台上仙光烁明,一个个命宿图案相互碰撞。 数劫以来,仙职万道爭鸣,就是靠著一代代仙人的研究、组合,才能不断推陈出新。 只是,温西明的实验研究更加狂妄,妄图把六君之力合为一体。 旁人非议、反对这种理念,但温西明却认为,这才是象主大道的体现,他才是象帝真传! 仙职道途並非唯一,唯有包罗万象,成就己道,才能勘悟“万象元始道果”。 仙职,不应刻板地走在某一位道君的固定道路。而是將六大创世道君的理念充分理解,並吸收为自身的理念。唯有如此,才算是包罗万象。 “老师。有人给您发消息,就是刚才那批听讲的学生。”一个带著眼镜的斯文青年走来。 温西明眼睛一亮:“是对我的『仙界二元论』感兴趣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疑惑,想要我解答?” 快来,快来。 老夫就喜欢这些上进、好问的乖乖。 “不,对方想要跟您討论『六洞交映』课题。” 提及这,温西明有些警惕。 他宣称:六洞交映,包罗万象,才是星主象帝传下的唯一真理。一切道途都蕴含真理,固守於万象十二通天仙职,只会故步自封,丧失对更多真理的追求。 这种说法把万象洞天诸多大能狠狠得罪。 经常会有人借“討教”为名,过来跟他论道爭辩。 “又是你那些师伯、师叔之类的?” “不,好像是一个少年。挺年轻的,未成年。” 未成年都来找我? 这明摆著有问题吧? 未成年人,一般连成仙都办不到呢! 察觉温西明態度,学生连忙道:“老师最好亲自看一看。对方在『六洞交映』课题有一些独到见解。而且——他在战力榜有一席之地。实力不错,我看过他好几场决斗。兴许,他真有一些看法。” 战力榜? 温西明打量自己的学生。 “你还在追星呢?早告诉你了,不要乱钱买那些战力榜周边。你们只是崇拜他们的战力,根本不了解他们的人品……何况,那些周边產品跟他们本人使用的法宝差距很大——还有那些画像、雕像,买来有什么用?能做实验,还是提升你们战力啊?”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追的冠位——再说,他根本没出过周边啊,他未成年呢。仙王特意叮嘱,不许未成年冠位们出周边。” 嗯? 不对。 未成年? 温西明反应过来了。 未成年的战力冠位? 那可真就天才了! “再说,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他性格、战术过於阴间。我喜欢的那几位冠位被他揍了好多次,我才不会追他。” “他的书信呢,拿来我看看?” 学生將吕泽发的信息传输过来。 看到前几段,温西明脸色就变了。 这少年绝对动手尝试过了! 不然,他说不出“六洞钧天,万道衡一”这种话! “快,快联络他!” …… 吕泽传讯后,便和师曜灵一起离开图书馆。 简单在食堂拿了一些点心,二人便找了一辆丹霄香车,前往星落青林。 “百鸟宴?这倒是稀奇——我长这么大,一百二十岁,还没参加过鸟仙们的聚会。哎——你说,鸟仙们的聚会是一群鸟在吃饭,还是他们变成人的模样?” “为確保空间、距离,应该会变成人吧?至少,那些庞然大物会有所限制——也可能是缩小后的鸟儿。” 望著在丹霄香车上面来回晃动,一刻也坐不住的师曜灵,吕泽冷不丁问:“你在清逸斋放鸟,想做什么?” “嗯?啊——他们不是怀疑你嘛——觉得郁家那事儿跟你有关?所以,我创造一群鸟儿,帮你吸引下注意。怎么样,够义气吧?” 添乱。 不过也还好吧,没有引发什么问题。 而且,多亏师曜灵搅浑水,现在大家一个个疑神疑鬼的,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调查了。 吕泽下意识从车上净瓶沾了几滴水,在扶手上面轻轻一点。 借水观占,开始测算自己不久后面临的小风波。 师曜灵瞥了一眼,继续道:“放心吧。那些打算找你麻烦的人,可能他们就有更大的麻烦了。” “嗯?” 师曜灵嘿嘿一笑,靠著柔软的椅背,悠然听曲哼歌。 …… “这是啥?啥玩意?打击……官僚体系与地方恶势力勾结串联?” 七位天官聚集天鉴神宫,阅读仙宫黄庭下发的文书,一个个神情茫然。 虽然明面上,这是天都向七十二境全体下发的文书。但清山境这边…… “我跟丹霄境那边聊过,他们那边也发了。大意差不多,但少了一些內容。” 天官们盯著文书上面著重点出的几条。 “杜绝基层游神欺凌无辜种民。” “绝不容许仙官体系成为地方势力的保护伞。” “应切实、准確断案、明案,不可人为製造冤假错案。” …… 案子? 目前清山境最大的案子是什么? 不就是郁家那件? 別看只死三个人。 但仙界何等太平安逸? 死十个仙人的案子,都必须稟报天都,让仙王阅览盖章的。 而郁家这件事的动静极大,那震感,可是持续好久呢。 几乎整个清山境都知道了。 天都方面肯定也有耳闻。 “该死——不会是天都从九幽驱邪院那边了解的吧?那个幽都侦手?她把消息传回去了?” “幽都体系跟我们不是一家。要从那边传递情报,反过来让天都问责,时间肯定对不上啊?” “兴许——是仙后娘娘的敲打?” 当今这位仙后,可是很倾向於幽都的。 “慎言!” 同伴赶紧拦下这位说话的天官。 仙宫內斗关乎我们外地仙官什么事? 再者,距离仙王退位还有几百年。 现在討论这些,未免太早了点。 另外,谁当仙王——重要吗? 届时,我们只要和往例一般,朝拜新仙王即可。 “不管怎么说,郁家这案子还是早点结了吧。免得天都方面拿这件事挑错。若是惹来天鉴大人提前出关,我等罪责可就大了。” “根本就没事!我和冯兄亲自去看过,那就是一场意外。” “意外?这话说的,你们信吗?郁家……呵呵,郁家在此地七千年,比我们来的时间都早。他家干过的事,你们別说不知道。”一位国字脸的天官满脸厌恶。 他早就从张家处得知。奈何郁家的事牵扯到某位真君,他也不方便有大动作。几次前往天都,记忆都被强行抹掉。 “那你想如何?设法找人顶罪,把案子定下?还是趁机將郁家连根拔起?” “郁家曾经干下许多犯禁的事,但我等苦无证据。眼下,这个勾结地方的罪名,不是一个现成的把柄?把他们统统扭送到天都,不就得了?” “胡闹!”听著眾人爭论,坐在首位的大天官变了脸。 那位国字脸天官起身,拱手道:“道兄,这是天都的意思。希望我等打压地方,收拢权柄。此事,必可得到仙宫支持。” “支持?” 大天官呵斥:“胡乱揣摩上意,尔等就不怕弄错,惹来上君震怒?这文书上哪条写,要让我们收拢权柄了?老夫只看见八个字『谨言慎行,切勿冤枉』。” 他扫过一眾同僚。 或事不关己,或不明所以,还有人面色不甘,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 蠢啊,一群蠢物,如何跟我一起治理好清山境? 大天官暗自摇头。 到底是哪方下的令,为何下的令,尔等都看不明白? 这哪里是为了郁家的事? 这分明是为某位小朋友张目呢! 大天官前几天看到下面送来的文书,察觉九幽驱邪院那边事后送来的拘文,尤其是他们要抓的人后,差点气晕过去。 得罪一个在仙宫掛號的人物,你们真觉得自己的仙官位置很稳吗? 未成年冠位的含金量。 比一般人想像中都大。 纵观七十二境,这样的人物屈指可数。而拋去六洞的天骄们,真正落实到其他三十六境的,就更少了。 仙宫把这些人逐一掛號,並早早提点过当地天官。这样的人物若是运作得当,未来仙宫体系下至少都是一个天官儿。 吕泽拿下冠位,仙宫送来仙王奖励时,大天官曾陪使者亲自前往长云集。 他哪里不知道,那位小贵人在仙王心中掛上號的? 仙王还亲自写信,鼓励他好好长身体,努力学习。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吕泽杀了郁家满门? 这回头报上去。 仙王是夸奖我查案努力,还原真相? 还是追究我放任不管,疏忽管教,才让一个天骄苗子成长为杀人狂魔? 你们这是查案吗? 你们这是自己挖坑、填土,打算把咱们天鉴神宫七个天官一起埋了! 第35章 青星杏林,世外奇境 古木参天,林海无尽。 无数原始、莽荒的自然灵机交融於一体,闪耀烁烁绿光。 “这里就是青星杏林了。” 輦车落下,吕泽对师曜灵介绍说:“和你本体目前所在的杏林山一样,都是青杏树海的孑遗。” 青杏树海,生君木主创造生灵万物时,第一棵仙杏树所成林海。那片杏林蔓延数十万里,眾多得道杏仙在此生息、修行。但在陨仙浩劫中,树海毁灭,群仙道灭,唯有一些林木散落附近诸境,形成数块全新的杏林区。 师曜灵眺望青色林海,缓缓点头。 “比医仙们的杏林山,这里更多了几分自然、莽荒的原始意境。” 而且在这片绵延万里的林海中,他已经感知到数十位得道木仙。 是仙杏得道?杏祖的后裔? “咱们先去鹊精们的『小乾福地』。然后跟青羽一起去百鸟宴。据说,百鸟宴的几位主事鸟仙特意和林中木仙们商谈,借来一片林地。” 森林的主人是谁? 自然是那些神木得道的木仙了。 生君常以“古树”形象示人,岁月悠久的得道古木,可以得到生主赐福。同时,玄化一系的仙职者眾多,他们也会保护、爱护生君的这些木仙眷族。 久而久之,连仙宫黄庭都顺从民意,正式颁布諭令。 树,是林海的主人,也有守护仙木林海的义务。任何精灵、种民在林海行走,必须得到木仙们许可。 少年们向青林走去,早早在林海入口等候的几只鹊精马上飞过来。 彩莹:“先生,先生,你终於来了!” 笑著和熟悉的鹊精们打招呼,吕泽又为她们介绍身后的师曜灵。 “他是我朋友,玄化一系的仙人。正好,有事情可以让他帮忙。” 彩莹飞到吕泽肩头,歪著小脑袋打量师曜灵。 师曜灵笑眯眯掏出一把种籽:“吃吗?” 看著灵果的种籽,彩莹小心翼翼啄起一枚。刚一下肚,她马上招呼同伴,將那把种籽快速瓜分。 师曜灵出品,岂有劣品? “你別隨便给,待会儿小乾福地的鹊鸟多著呢。” “没事,我带的种籽更多。” 造生灵士,以造化为本职的仙人。战斗方式多是驱使造物。利用种籽催生木精、灵,是十分常见的手段。师曜灵这次本体出门,携带有三千二百五十六种不同的植物种籽。就算是这个不倒翁傀儡里面,也装著二十余种,十万颗种籽。 师曜灵跟著吕泽和一眾引路鹊精走入林海。 进来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不同了。 清新、纯净、充斥勃勃生机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 整片林海宛如另一方世界,运转造化天道。 “那些杏木仙人背后有老祖宗——杏祖的直系吗?” 一位太虚天境的杏仙。 叮—— 似是迎接吕泽一般。 一颗颗等人高的银灯草轻轻摇曳,闪烁明黄灯光。而在这些银灯草下方,还有一片片星斑蕈菇闪耀幽幽蓝光。 呱呱—— 不时,有蛙虫、飞鸟落在灯草上,打量走入林海的两位种民仙人。 银色灯笼果晃动,藏在叶子下的一只只精隨之现身。 “小吕先生?” “小吕先生来了!” 精们在林海飞舞,宣扬吕泽到来的消息。 “看起来,你在这边挺有人缘的?” “閒著无聊,四处游逛,久而久之就混熟了。” 师曜灵面色一顿,没有继续说话。 为什么有那么多空閒呢? 谁家未成年的罗天种民,能天天往这种异类精怪仙灵眾多的“世外奇境”跑? 除了你这个被养母弃置不管的孩子外,一般家里有正经大人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噗通! 突然,有一只甩著长长鬍鬚的老猿拦下他们。 “小吕先生,能否帮小畜指点迷津?” 苍猿拱手作揖,宛如仙人。 “我想请小吕先生帮我算一算,我化仙返祖为哪一系神猴,未来前程最佳?” 飞禽走兽俱是生君造物,自然也有升仙得道之法。返祖归真,便是其中一类。只要祖上有强大神兽血脉,便可通过不断返祖进化,恢復神兽本貌。 而猿猴一系的神猴数量太多了。通臂猿猴、六耳獼猴、啸月天猿、行洪水猿、大力魔猿…… 不论哪种神猴、魔猿,都有抵达太虚天境的潜力。 苍猿跪下求卜,並双手捧起一筐精心採集的仙果、玉芝。 鹊精们、精们对这种事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纷纷帮忙收拾地面,给吕泽留下打坐的位置。甚至还有一条大蛇从某个树洞捲起一枚龟壳,小心翼翼摆放在吕泽面前。 师曜灵默默退后,观望吕泽施易术,为苍猿卜算未来。 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 世外精怪虽然也受仙宫黄庭玉律约束,但更多是避世自治,与周天种民涇渭分明。鲜少会有种民仙人与精怪们的关係好——就算好,也是单一的,和某些妖仙有深入交情。 唯有一类例外。 孩童。 未成年的孩童,因心思纯净,更受世外精怪喜爱。 就像今日,若非自己与吕泽同行。哪怕自己来到这片青林,也无法踏入眼前这片“世外奇境”。顶多在作为表侧的杏林打转。 因为,自己已经成年了。 成年的仙人,天然被精灵们警惕。 可吕泽—— 一个和精灵们打交道多,得到他们喜欢,就意味著吕泽身上的“人气”稀薄。 精灵们不把他视作“人”,而是同样视作心思纯净的精灵一脉。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怎么照顾儿子的? 一个正常在种民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可笑的“人气稀薄”,怎么可能有时间天天往“世外奇境”来啊! 这种虐待儿童的冷暴力行为,去仙宫举报,一告一个准!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让吕泽留在慈生堂呢! 至少,在那么多孤儿的陪伴下,他也不会可笑的,孤零零一个人跑来找精灵们玩。 …… 很快,吕泽那边帮苍猿占卜结束, 苍猿千恩万谢地离开,吕泽抱著一大筐水果,继续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又有一只兔子精过来求卜。吕泽依旧指点迷津,占卜一番后,收下兔子精的谢礼。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说自己从来不缺修行物资了。” 本来,师曜灵以为是吕泽在“神虚幻世”搞钱。 如今看来,他的好些修行物资都是从“世外奇境”,由精灵、妖仙们帮忙收集的。 “嗯,青林里的朋友们,对我很不错——我们到了!” 吕泽指著前方。 淡金色光辉笼罩的树林。树梢掛著一个个奇怪的鸟巢。 “这是——羽仙巢?” “怎么样,还行吧,我的手艺——我记得你也会,帮我改一下唄。” 羽仙巢,是巢父真君所传的一种道场修行法。 那位真君是生主创造的初代种民,曾教导种民结巢筑屋。后来在玄化道君帮助下,他將自己的大道升华为仙职,列为玄化系十大仙职之一。 “好说。” 师曜灵是个痛快人。 伸手一指,地上的枯枝、枯叶快速合拢,並自行交织成巢穴。 羽仙。 顾名思义,乃羽化登仙之意。 当年天烈道君命元黎剑主斩种民仙格后,巢父有感种民命途多舛,仿照凤凰之巢创造羽仙巢。在羽仙巢內修行,可以模擬先天母胎,让种民返还先天之相。 很快,一座青光闪烁,磨盘大的灵巢出现在二人脚下。 感受上面的青光仙气,吕泽不得不感慨。 到底是生主一脉的嫡传,比起自己这种象帝门下,更適合造物啊。 心中一动,吕泽向青林外望了一眼。 “你在这里帮忙製作鸟巢,我先出去一趟,解决一些小问题。” 李亭长这老鬼,又上门了啊! 第36章 回月夜(上) 月魄腾空,夜幕下的杏林披上一层银色星华。清风拂过,树影婆娑,带来远古遗落的低语。 孙尘带著一位黑衣人和李亭长赶来。 远远看见杏林外的少年。 他端坐银白神座,正抱著木杖闭目养神。 “他果然在这!” 孙尘领二人落地,不等他们开口,少年悠悠睁目。 月华清澄,如潮水般在身畔荡漾,玄奥符文围绕吕泽飞旋。鏤空银座顶端悬掛一轮弯月。 月魄宝华座。 借月光与地脉之力,能增幅诸多太阴仙法效果的神座。 “这次,你们又討来什么文书?想好用什么名义对付我了?” 吕泽打量三人。 目光最先从李亭长这老鬼身上挪开。 第三次,嗯,劫祸自招,怨不得人。 孙尘,只简单看了几眼,就把他的仙职身份、法力总值看了个大概。 唯独旁边的黑衣人,吕泽多多留心了一番。 撰时歷士? 记录歷史,篡改命运……只要烧掉他的“书与笔”,很好对付。 倒是这个炎武斗士——七转层次的力主系仙职,会很擅长战斗。不过还好,我准备的“神座”是太阴系,而且早早在四周布下“水木阴华咒”。 至於李亭长这只鬼,吕泽全然不放心上。 他垂眉低头,轻抚木杖:“罢了。懒得跟你等掰扯。打一架吧,我把你们擒拿,扭送仙宫,看诸位天官如何处置。” 半点场面话都不打算说。少年把鸣玉牌掷出。 三色符光闪现,云泽与腐泽分別在三人头顶、脚下变化,然后雷泽符咒疯狂催生雷霆,將上方云海、下方沼泽间穿梭,並藉助阴阳两极,形成一个圆柱状雷笼不断轰击。 萧穆拉开李亭长:“你躲后面去!” 招呼李亭长同行,是依靠他两次与吕泽衝突,借天网测算、追踪吕泽方位。 至於打架—— 自然没他份。 …… “三泽战术?” 小乾福地,埋头製作“羽仙巢”的师曜灵突然抬头,向杏林外面看了一眼。 然后,他继续埋头筑巢。 彩莹站在一边,心有不安:“师公子,我们要不要帮帮先生?” 公子,和先生终究不同。 吕泽有时閒著无聊,会抱著书籍过来教鹊精们读书写字,自然得精灵尊敬。先生,有“师”之意。 而郁海元、卢玉裳、师曜灵之流,在诸多精灵眼中,只是吕泽的陪同朋友(劳动伙伴)。 “放心吧,他不会输的。自他坐下的那一刻,胜利已经註定。” 坐著的吕泽,就是无敌的! 即便师曜灵这种制霸一整年的冠位,都感觉到头疼。 想要击败吕泽,唯有击碎他的“神座”,让他站起来,从“神”贬謫为“人”。 “胜负早已註定,唯一可虑的,是贏的方式——” 靠著杏林这种地方,吕泽应该会矜持几分,总不好意思弄出阴森森的、邪气无比的“自闭堆墓”战术吧?至於血海啊,白骨啊,应该也不会隨便摆出来吧? …… 雷笼不断向內合拢。 孙尘身边浮起一本闪耀白光的仙书,將靠近的雷光统统抵消。 九灵书,星级仙器。时主一系的通用法宝。被诸多时主眷属戏称为“日记本”。这东西就是用来记录歷史,方便他们在灭劫回归,將“文明的歷史”奉献於时主。 配合“撰时歷士”的专属仙术,九灵书在孙尘身边形成一个强大屏障,可以抵御重重攻击。 萧穆身边更是冒出熊熊烈焰,吞没一切攻击。他打量上下跳跃的金色雷光,以及在雷笼之外,隱约凝聚的巨手。 “孙兄,你要对付的这人,不简单。” 这是把我们视作“祭品”,打算祭祀天地,召唤一尊“雷霆魔神”呢。 雷霆手掌越发清晰,先天雷泽大道形成清晰可见的掌纹。 孙尘虽然瞧不明白这套战术的本质,但却也隱约升起不祥预感。 他提笔撰写。 “吕泽见自己的攻击无效,转而近身向我攻击。” 仙域展开,方圆一里被宙阳一系的覆盖。玄白二色领域交织先天道韵,牵引冥冥中的命运大道。 以文字记录歷史,而他所撰写的一切,必然成真,必然成为歷史。 这是撰时歷士的战斗方式。 用他们的笔桿子操纵一切。 然而—— 丝丝缕缕的命运丝线探伸向吕泽时,被他身边的“银色神座”弹飞。 吕泽不屑一笑。 “撰时歷士”这种仙职,他也不是没碰到过。 想捕捉、操控我的命运? 你配么? 孙尘见状,马上对身边的萧穆催促:“萧兄速速出手,烦请擒下这个袭击仙官的贼子!” 嘆了口气,萧穆催动仙力,在掌心凝聚一团神焰。 闭关数十年,一出关就碰上这事…… 罢了,权当参加“幻神天冠战”之前的预热了。 原本,他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但孙尘死志已生,甚至愿意和吕泽同归於尽,以换取妻儿安全。看著这个曾经出生入死过的朋友走到这一步,他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小子,我与他们不同。本来也与你无仇无怨。但是现在——” 萧穆鼓盪罡劲,身体骤然迸发惊天动地的炙热神能,毫不留情对雷笼轰出。 专属仙术,焚天煮海。 霸道刚猛的神火在雷笼乍现,赤光瞬间蔓延溃散。 三泽符籙交织的雷笼如同火海颤抖的羔羊,在须臾间彻底挤爆。无数火光飞溅,那尊刚刚凝成头颅的“雷神”在悲鸣中消散。 猩红神焰飞舞在萧穆身后,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狰狞火龙。 萧穆冷肃注视银座上的少年。 “如果你现在束手,兴许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作为战力榜曾经的月冠,他有这个底气,他的斗法傲视天下绝大多数幻神仙人,更遑论一个刚成仙几日的小孩子? 吕泽面无波澜,木杖轻抬。 在二人脱离雷笼的那一刻,一套组合仙术当头落下。 宝月祝圣咒、清神玉钟咒、金雷玄镜咒。 三重仙光前后而至,连锁激发。 孙尘面露异色,身边浮动的仙书宝卷立刻浮现文字。 “一应靠近攻击,尽数瓦解。” 然而—— 当仙术照下,九灵书竟无任何反应,任由那个仙术套在他身上。 “咦?这是祝由,不对,是祝祷咒术?” 並非对人体有害,而是对仙人进行增幅的仙术。这类仙术无元气属性,也无杀伤力,不被九灵书判定为攻击。 萧穆见势不妙,赶紧提醒: “孙兄,快解开法术。”他燃烧仙力,护体仙焰主动烧掉身上的祝咒。 可到底晚了一步。 噹——噹—— 吕泽方向传来的洪亮钟声灌入双耳,痛得孙尘发出惨叫,差点栽落在地。 百倍加持下,他的听力无比敏感,又碰上以“洪声”著称的清净凝神伏魔之音。只这一波钟声,他的元神便震得呆愣茫然,九灵书当场失控,跌入尘埃。 甚至,就连第三个连锁咒术所引发的耀目金光都没用上,孙尘已失去战力。 …… 师曜灵將最后一个鸟巢製作完毕,索性盘坐在林里看戏。 他身边围著一大群鹊精,嘰嘰喳喳要求他讲解。 “吕泽这个术啊,据说是从室友那里得到的灵感,能增幅修士五感。然后一些细微的小动作,也能使其造成巨大伤害。这是专门针对『屏蔽、攻击无效』一类仙术的反制。” 吕泽碰到过战力卓绝的撰时歷士。人家摆出来的“时命仙域”可比孙尘这等文职仙官强多了。 师曜灵颇有些感慨:“世间有许多仙术、道法,可以对感知到的恶意、攻击进行屏蔽。但——再强大的仙术,也无法对抗『善意』。打著为你好的名义,给予让你难以回绝,难以规避的尷尬处境——这才是最难受的。” 百倍敏感,然后是清扫心魔的钟声,接著是净化邪祟的明光。 不论是哪种,都非害人。 可三者连锁之下…… 见孙尘七窍流血,神態狼狈,萧穆嘆了口气。 到底是太平安逸,没有战斗经验的文职仙官啊。 出手將他送离战场,也顺带把李亭长挪到更远地方。 吕泽那一道钟声对孙尘这样的七品灵人都这样了。 更遑论一只鬼? 对李亭长,这是催魂散魄的致命攻击。 他的魂体不断涌动黑雾,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萧穆將二人送出战场,怒斥吕泽:“小子,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你们跑来杀我,还嫌弃我下手重?难不成,我要乖乖被你们割脑袋?” “……” “萧兄,快……快动手將他擒下。”孙尘捂著耳朵,闭著眼睛,根本不敢观看吕泽方向闪耀的无穷雷光。 嗖—— 萧穆身如疾火,驰向吕泽头顶那面,由“金雷玄镜咒”凝聚的宝镜。 金镜闪烁明光,三泽战术遗留雷光源源不断匯拢而来。 没有任何咒术招数,没有任何一点逸散的元气被浪费。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吕泽轻描淡写地將手边玉钟拋向雷光金镜。 嘭—— 宝镜炸开,转瞬幻化二十一面小一圈的金镜。金光在镜子间交织,形成一座“雷光金神阵”锁定萧穆。 而在那一瞬间,“雷光阵”中的萧穆身化焰光。道道金光从身边穿梭,却无一道击中他的身体。 “小子,你的阵法布置很快。但你能打败化身『焰灵』的我吗?”他轻轻一笑,又有两道雷霆金光从焰光穿透,分毫不损。 焰灵,元炁之体。 不受诸多光、火攻击。 哪怕雷光金神阵再强,对他也无任何作用。 当然,面对一个轻轻鬆鬆將咒术凝练出玉钟、金镜等“咒灵”,咒术水平至少在精湛层次的“阴符术士”。他仍不敢大意。 这个少年天才,可以比及战力榜上的那些对手了! 吕泽不言,只是手托侧脸,缓缓看向他。 “击败你?有件事你可能想错了,从我坐下来的这一刻起,就已经註定你的失败。” 手指轻轻一弹,夜空中的月轮迅速朝他们的方向激射太阴神光。 “仙术斗法·回月夜。” 第37章 回月夜(下)(月票加更) 月华如水,如潮,在天空荡漾泛滥。 转瞬,吞没困住萧穆的“雷光金神阵”。 雷光如刀,二十一金镜源源不断射出雷光抵抗。可月华无穷无尽,宛如翻江倒海的银色聚拢,轻鬆吞没阵法,將其彻底吞没、同化。 与此同时,一枚光球在萧穆身边快速形成,形成坚不可摧的护盾。 萧穆眉头微微一皱,察觉这个情况很不对劲。 “他主动破解自己的阵法,还为我施加护盾?” 心中腾起警觉,萧穆审视身边的光球。 神座上的少年换了个姿势,將木杖平放膝上。 “需要我为你解释,这个『月光盾』的效果吗?” 平淡的话语,但不知为何,萧穆从少年身上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是从见到他开始,就应该发现了! 他——太冷静了!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属於“人”的生气! 他更像是一个超然世外的精灵,亦或者说是掌控天道的神明! 是某种神降术?亦或者是他合道了?阴符术士的“观天悟道”仙术,有这种效果吗? 压下心中翻腾的种种疑惑,萧穆道:“不必。区区盾术,我看得明白——翻转表里,化作囚笼。你想用这种方式拖时间?” 球盾,盾术的一种应用罢了。我还见过“裂拳斗士”把盾术加持在拳头上,充当“拳套”武器。更狠一点的,“拳套”上面长出獠牙、利刃。那些利刃、獠牙也是盾术。 吕泽点头:“本来打算送给阁下一个防御盾牌,没成想竟然施术失败,盾面翻转朝內——阁下不会生气吧?” 萧穆一言不发,掌心凝聚的火焰形成一口巨剑。 区区一面盾,斩了就是! 再奇形怪状,我所面对的,也只是一个“盾牌”! “神焰剑!” 轰—— 火光四射,赤色巨剑劈中光球內壁,剧烈刚猛的热能切开光球。 在那一刻,他看到光球之外已经生成第二层光球盾。 同样是“防御朝內”,把萧穆和第一个光球困住。 而在两层光球叠加后,神焰剑触及第二层盾面,迅速化为一团赤红光芒,与光球本身的光芒相互碰撞。气流激盪,赤气与白气在光球中乱窜。 “奇怪。球盾因为面积大,平摊防御薄弱,应该是最好破解的盾术。可为何——” 每突进一层,都有种粘稠、厚重的压抑感,让他的剑无法劈下? 而且,球盾的防御力怎么可能这么强? 萧穆果断输出更多仙力,携巨力將第二面盾牌一併击穿。 此刻,第三面盾球隨之成型。 神焰剑依旧向第三面盾球斩去。但这次,力量丧失大半的神焰剑无声无息间熄灭。 萧穆脸色微变,他收起攻击,站在光球內打量最初的一层光盾。 二十一面镜纹在光球表面游走,仿佛兼具“雷光金神阵”的部分效果。 “这是——白月噬星盾?” 一种排他性极强,可以吞噬敌人攻击化为己身盾量的强制、霸道仙术。是诞星术士一系的仙法。 这个仙术还能將自己吸收的敌人攻击,转化为自身增幅效果。 眼下,吞噬“雷光阵”的白月之盾,已具备“金性不变、稳固”的增幅,防御力倍增。 而更让萧穆心惊的,是吕泽此刻出手甩符。 “指物划符。” 二十一道山岳符结阵,形成“青岳镇魔阵”轻鬆穿过第三个球盾,然后被第二球盾吞噬。在第二层球盾表面,也出现二十一枚山形纹。 然后二十一道水符结成“水月千华阵”,被第三球盾吸收。此刻,更多的球盾出现,而更多的符阵也不断被这些球盾吸纳。 …… “公子,公子,先生施展的球盾,为什么我们做不到啊。” 小鹊精们围著师曜灵,一个个施展“盾术”嬉戏,在头顶形成一个个或圆或方的小盾牌。有些盾牌厚,有些盾牌薄。 “你们火候不够,想要把『盾术』隨心改变形態,至少也要纯熟、精湛水平的盾术造诣。此外,还要彻底理解、改变盾术的构成。” 他轻轻点向彩莹头顶的红色小圆盾。 那个圆盾表面光滑平整,受力均匀。整面盾牌都蕴含“御”的概念,不论从正面反面亦或者其他偏角,攻击这面盾牌所受到的力,都是一样的。 但师曜灵一指点出,整个盾牌的结构骤然发生变化。 原本“御力”均匀的盾牌,防御力向外侧聚集,形成一层十分薄,但防御力提高十倍的防御层。而盾牌里侧完全不具备任何防御力。 “这就是吕泽构成的球盾本质。” 彩莹:“那我们只要按照这个结构,就可以学习『球盾』吗?” 这时,清冷声音突然响起:“这样固然可以提高『球盾』的绝对防御力。但球盾本身面积大,也会分薄防御。” 师曜灵扭头,看到一位身著翠羽仙裙的美丽妖仙。 一眾鹊精顶著头顶的盾牌,纷纷上前问好。 这位就是青羽仙吧?师曜灵含笑解释道:“仙子说的不错。『球盾牢笼』看起来好用,但也只是看起来。就如同一块小铁胚,製作成脸盘大的厚实铁盾与等人高的薄弱铁纸盾,自然是前者防御力更强。但——吕泽不是一般人。他只要在对方攻击时,提前预判对方攻击的位置。然后把整个球盾的防御力,叠加在那一点即可。” 彩莹等鹊精呆呆愣住。 盾术还能这么操作吗? 在敌人攻击的瞬间,將球盾的防御力集中於一点? 这么高的操作要求吗? “这是他的独门绝技,换成旁人——我都办不到。或许,『天守御尊』一系也很难有人做到。” 天守御尊,天烈一系的通天仙职。一个专精“御守之道”的武神。 不守之守,是为不败。 这一系认为盾即为御,御则无敌。他们只修炼“盾术”,放弃对诸多刀剑兵器的使用。他们自盾术提纯升华“御守之力”,並认为这种“御”之力坚不可摧。 那么,將“御之力”视作“武器”,不就是无人可破的武器。 而持有坚不可摧的防御,以及无人可破的武器,我不就是不败的最强吗? “小吕先生的確是个天才。” 青羽仙站在师曜灵身边,眺望空中倾泻而来的月华。 吕泽静坐不动,球盾已叠加到恐怖的十层。 如果说,最初的三四层球盾,萧穆还能依靠自己最强的、压箱底的绝技进行破坏。那么在进行第九层球盾后,他最强的力量也无法破坏这坚不可摧的厚实盾牌。 更別提,这些球盾一个个还叠加各类防御属性强横的阵法。 “这傢伙,他弄这么多球盾想要干什么?” 萧穆有些不安。 单面御守盾的特性,里侧可以攻击外侧,而表侧无法穿过“御守层”向內侧攻击。 换言之,自己难道要眼睁睁看著吕泽施法把自己一点点击败? 当第十二个球盾成型,吕泽抬手把一套“太渊御神阵”打出,依旧被白月球盾吞噬。 可在吞噬后,白光驀然冲天,与天空不断宣泄而来的月华结合。 那一刻,萧穆看到一层层球盾表面的纹开始变化。 最外一层的“太渊之阵”运至正上方,月华源源不断投入,被那个太渊之阵积蓄、吸收。同时,一个朦朧的卦象正在形成。 然后下一层的球盾顶端,“太祥之阵”也运转至正上方。二十一道纹交错的阵法,与更高一层的“太渊阵”彼此呼应。也有一个卦象在形成。 再下一层,“九川之阵”运转至正上方,第三个卦象在形成。 …… 而到最后两个球盾时,青岳伏魔阵与雷光金神阵几乎同时运转至正上方。两个卦象同时出现。 十二阵法连成一线,这一刻,十二个正上端的卦象全部清晰可见。 “復、临、泰、大壮、夬、乾、姤、遯、否、观、剥、坤。” 吕泽抬起手,口中呼诵十二卦象。 “辟卦演月,周而復始。” 十二层阵法复杂交错,萧穆抬头望去。仿佛一座精美华丽的藻井,连接他与天月的距离。 夜空中的明月自“藻井”垂落月光。 万道金丝,繁若星雨。 源源不断从十二重藻井落下。每穿过一层,他便感到力量强横一分。 当那份力量穿过第一层球盾,来到他头顶时,他毫不犹豫挥动神焰,双手握紧巨剑对太阴神光斩去。 嘭! 须臾间,神焰剑破灭,月华直接把萧穆轰入地面。 而此刻,源源不断的力量依旧在输出。 他的仙衣、法宝,一件件被纯净无暇的月光摧毁。 …… 师曜灵观望粗如石磨的纯白光辉不断轰下。 “好漂亮的月光雨,比幻世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仙术斗法·回月夜”。一种在夜晚,在月光下施展的月光叠加攻击。但想要完成叠加,需要运行十二月卦。 復、临、泰、大壮、夬、乾、姤、遯、否、观、剥、坤。 这是六十四卦中的十二个卦象。对应一年十二个月,佐阴阳流转、盛衰变化。 不论是“白月球盾”,还是那十二个特化防御的“阵法”,其作用是在敌人无法攻击吕泽的同时,让吕泽从容构架“炮台”。以月亮为能源,对人间投射炮弹。球盾,既是困锁敌人的牢笼,也是接引月光的“定位仪”。 感受林外越来越强的力量,青羽仙露出惊色。 “这份太阴神光——能级——能级都快媲美幻神巔峰了吧?” “幻神?”师曜灵摇头,“还会继续提升的。如今这道攻击已经不是他在掌控,而是『天地本身』在对敌人进行攻击。” 阴符术士,借道机为己用。 他们不是创造攻击,而是巧妙的,將自然本身存在的现象挪移到目標位置。 月光雨,是仙界的一种天象。 並非云层中的水汽凝结,而是远在星空中的太阴星积蓄月华,对人间挥洒的一场“豪雨”。 月光雨杀伤力不高,源精级的种民都可以拿著法器在雨水中穿行。 但—— 如果把覆盖方圆百里的月光雨压缩到井口大小呢? 师曜灵简单和青羽仙讲解“回月夜”的原理。青羽仙额头开始冒汗了。 她这样的妖仙,可以自由自在於“月光雨”中穿行、翱翔。 但是,如果整场月光雨凝聚为一道“水柱”,向她喷下来呢? “吕泽整套行动就是来了一场人工降雨,而且特意把范围锁定在『盾球之间』。” 幻神? 那道月华光柱的能级,快突破百万仙力,都快迈入太虚级了! 第38章 鳩魔 “嗯……好痒……嘻嘻……你……你別……” 三千里外,夜幕下的青色草坪升起一只帐子。 隱约看到里面作乐的身影。 “如何?”男子笑嘻嘻问,“小爷的『宝月咒』不错吧。百倍增幅……嘿嘿……” 女子软在榻上,面带红霞,只嗔怪似得看了一眼。 少年再度起了性子。 “变!” 他身上灵光闪动,十二个巴掌大小、带著小翅膀的迷你自己从体內飞出。 然后手一搓,十二个小型水球出现。小精灵们抱著水球来回滚动。 “嗯——这是?光球盾术?” “对,我把盾面朝內,並且注满净水。还有,每个水球的温度也不一样。” 一个个或温热,或冰冷的水球在体表滚动,加上百倍增幅的特效,女子声音越发激昂。 神思迷濛间,未曾察觉这十二个“迷你小精灵”头顶带著一个个奇怪的小月冠。每个月冠上,篆刻一个个卦象徽章。 水球在体表进行一轮抚弄,月华烁烁明明。似是一种奇妙的组合阵法,通过水球源源不断將太阴月华注入体內。 戏乐之余,竟还是一种奇特的按摩、锻体法术。她的法力乃至精神都在精进。 不过在感官增幅的效果下,这种锻体术效果越强,带来的情绪增幅也就越强。 见对方阴气逼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少年这才慢悠悠开始深入修行。 只是在阴阳碰撞间,他脑中驀然闪过想法:如果让泽宝知道,我把他的『十二月卦合时相』“盾反灵球术”拿来作为爱抚手法,会拿玄杖抽死我吧? 但很快,他就把这点念头拋之脑后。 管他的! 那廝从我身上学走的东西也不少。 最可恶的一次,我盾术考试失败,凝结盾牌时不小心翻转盾牌,让盾牌防御一面朝向我自己。结果被风刃差点把头髮、眉毛都割掉。这廝竟从这件事琢磨出一种专门的“顛倒防御球盾”。哼——这么可恶的傢伙,我用用他的术法怎么了?我这也是正经的阴阳修行呢! 可是突然间,他感受到远方轰下的太阴神光。 玉体身上的十二个月卦化身產生共鸣。他一个哆嗦,修行直接中断。 “这是——泽宝跟人动手呢?” 瞬息的担忧后,他脸上满是同情。 “谁这么倒霉,被『回月夜』击中?从时间算,这才刚入夜呢。” …… 回月夜的杀伤力,並非吕泽掌控。根据当夜、当地所產生的『月光雨』总量进行计算。且持续时间是直至月轮隱去,太阳升起。 在这段夜晚下,“回月夜”会源源不断进行攻击,无须吕泽全程操控。 他所作的,就是对接天月(引火),调整十二月卦(锚定轨道)。剩下的,全看天地自然施为。 “啊——” 惨叫不断,萧穆依旧在挣扎。 努力用尽毕生所学,尝试抵御“回月夜”的杀伤力。 直到回月夜的第一轮攻击结束。十二球盾最上端的阵纹开始挪移方位。隨著“十二阵法藻井”瓦解,“回月夜”引动的太阴神光也越来越弱。 孙尘颤颤巍巍,爬到球盾这边。 作为时主一系的仙职,他如何不知道眼前这套十二月卦是何来歷? “反覆模擬一年轮迴,阴阳倒转。但一年之中的阴阳之气互有强弱。所以,这个法术也有冷却时间?” 十一月,一阳升起。正如神光初照。十二月,阳气渐起,神光威能隨之增加。之后一个月一个月过度,太阴神光力量也在不断增强。 但隨著时间流逝,太阴神光的力量开始削弱,然后开始下一轮“一阳生”。 这种周期性攻击,也契合雨水缓急之理。 回月夜,就是一个这样具备间歇性,让对方能缓慢回气、疗伤,还是再度绝望地,在球盾內不断挣扎,却又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看著下一轮太阴神光轰击的残酷仙术。 而这个仙术,也对吕泽的“阴间流战术”添砖加瓦。 …… 孙尘想要进入球盾帮忙,可看著里面挣扎、打滚的漆黑人影,哪怕神光停歇,却也不敢上前。 少年嗤笑:“渣滓。他明明是你请来的同伴。如今被我的仙术所伤,你居然连救人都不敢?” 坐在银白神座上,他的精神比方才有所萎靡。 仅一次『回月夜』,就消耗他两千仙力。 对比吕泽目前的三千三百法力值。一场战斗,他只能用一次这样的“华丽大招”。 加上前面各种施法准备,吕泽身上只剩五百仙力。 但在他看来,对付孙尘这个没卵蛋的傢伙,足够了。 “你——你快把咒术停下!否则,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孙尘颤抖著將九灵书重新召出,另一只手拿起笔打算在上面写东西。 看了一眼他,吕泽挥挥手,主动驱使十二球盾加速运转。 很快,十二阵法重新叠合,藻井重新引下太阴神光。 新的惨叫响起。 孙尘一咬牙,提笔写下:“吕泽心生悔意,主动停止作——” 命运丝线再度纠缠过去。 吕泽將木杖对下一指,周围四散的太阴月华一窝蜂涌来,在他脚下化作一条浩荡长河。 这条河牵引自“仙术·回月夜”,也具备“十二辟卦”的特性。 自十一月为始,十月为终,反覆轮转循环一年时序。 月华潮水化作的长河在银色神座下流淌,將一切靠近的命运丝线统统碾碎。 “噗通!” 孙尘坐倒在地,死死盯著银白神座上的少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本家尊奉的大神。 月光潮水在神座下流淌,无始无终,周而復始。 可不就是流淌在时光神座下的时间长河翻版? …… 师曜灵双手抱胸,与青羽仙一前一后走出杏林:“啊?这小子的“月卦轮迴”比幻世里,操作好像更强了。” 在幻世交手时,吕泽的十二辟卦还仅仅是通过一年十二月的联繫,编织成一个阵法。通过十二重护盾,反覆攻击护盾最中央的敌人。 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人为造作的阵法。而是宛如自然演化,大道运行的时序。 甚至能取用这一年光阴化作长河,在吕泽脚下流淌。 “他彻悟『六君交映』,收穫真的不小啊。” 这不,连时主的形象都模擬出来了。 甚至师曜灵能感觉到,在吕泽模擬时主形象时,他对仙职道途的推动也更进一步。 貌似——貌似又快晋升了? “昨日登仙,晚上就二转,现在又要奔著三转去……再过几日,就要直接升仙籍品阶了。” 四转阴符,可受籙八品仙阶。 但是—— 在吕泽如此天才、如此迅猛进步的背后,师曜灵察觉到一丝不协。 少年端坐神座,闭目养神,恢復法力。 “他的法力消耗好大——他本身的法力这么少吗?不应该啊?如果他觉醒仙脉,怎么可能会这么艰难?” 法力,细论起来也是一门高深学科。有许多仙师、仙士扎根这一领域撰写论文,开发课题。 但粗略看,法力由三要素构成。 肉体精元,魂魄元神以及外在的天地元气。 三者以一定比例调和,即可提炼为仙元法力。 不同仙职,彼此调和法力的比例,法力上限各不相同。 造生灵士,精元为三,神识为三,自然力量为四。 天烈力士,精元占四,神识占三,自然力量占三。 灵玄侦手,精元是一,神识是六,自然力量是三。 …… “天地元气无穷无尽,且阴符术士需要的元气不限制某类特定元气属性,一应天地道源之力皆可。而在仙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元气。 “至於魂魄元神,吕泽能选择阴符术士这个仙职,而且能精確操纵每一道符籙、每一道攻击的方向轨跡。可见其精神力量绝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傲视同辈。 “那么,吕泽法力值不多的缘由,只可能在於肉体。 “他的仙脉出问题了?被封印了?还是说,没有进行仪式的缘故?” 想到吕泽的“父系问题”,师曜灵也倍感棘手。 认祖归宗这种事,各方面都很难办。 思索间,师曜灵看向天边飞来的一片乌云。 他对青羽仙招呼。 “你回去晋升『鸟巢』吧。你们鹊仙一脉的鳩魔之劫,我帮你们扛了。” 青羽仙也察觉到天边那朵乌云的威胁,她脸色有些发白,道谢后,转身回返小乾福地。 第39章 青鸟破魔 师曜灵盯著乌云逐步逼近。 “鳩魔啊……” 魔,在仙界的数量太少了。 仙界,自然不存在什么魔修修炼的道统宗门。在万象道君的打压下,就算某些大道君有另立魔道的小心思,也被狠狠摁死。 可仙宫黄庭特设驱邪院、伏魔院,当然有其针对目標。 魔,在仙界多指普生墮落、反转所形成异端,以及负面怨念淤积而成的魔怪。 师曜灵双眸浮现金光,仔细观察那团乌云。 隨著乌云靠近,里面传出嘰嘰喳喳的尖锐鸟叫。 神目窥探下,师曜灵见到一只只狰狞的鸟首。它们瞳孔猩红,嘴锐如刃。而在这些扭曲、畸形的鸟首周围,还堆叠著无数个人脸、狼头、鹿首等脑袋。以及无数寄生藤蔓、菌菇…… 师曜灵神情肃穆。 “这头鳩魔底蕴好深!好深的怨念啊。” 鳩魔,指的是夺舍之魔。 它甚至不是某一个精怪的墮落反转,而是生灵夺舍失败、寄生失败,诸多怨念的集合物。 当有人筑巢造家、诞下子嗣时,都有可能引来鳩魔夺家、寄生。若能夺走他人道场,鳩魔在此处修炼化形,有炼虚为实,再获肉身的可能。若能在他人生產时夺舍胎儿,更是一步登天具备登仙之基。 据其父所言,师曜灵在降生时,曾有乌云万里,遮天蔽日。有“夺舍之魔”在云雾中窥伺。但最终不敢下降天都,使其顺利降生。 轰隆—— 乌云骤起,绵延百里,就连吕泽那边的太阴神光都被暂时压制。 萧穆得到些许喘息之机。 孙尘刚要行动,忽然吕泽挥手作法,加速十二阵旋转,重新校准,再度接引月光。 银亮璀璨的月华直直从天月射下,在乌云中央狠狠戳穿一个窟窿。 “——”乌云有些许呆滯,但很快乌云挪移方向,绕开吕泽那边的“处刑”。 “好一个欺软怕硬的鳩魔。” 师曜灵有些无语。 他手指一勾,杏林方向吹来树叶与林风。 “藏木之精,太乙真灵——” 捏起一片树叶,口中吟诵真言。 青色的气流在师曜灵身后匯聚,逐渐出现利爪与羽翼。然后是鸟首与尾翎…… 赫然间,一头硕大的神禽青鸟出现在师曜灵背后。 …… 小乾福地。 青羽仙打量悬於树梢的全新“羽仙巢”,不禁感慨。 “师公子不愧是造生灵士,真正的造化系仙人。” 师曜灵这一会儿功夫製作的鸟巢,几乎抵得上吕泽过去这些年的鸟巢总和了! 而且师曜灵很贴心地改造核心鸟巢,在吕泽的阵法基础上进一步提升改造。 “这位公子未来或许能成为『巢父』。” 青羽仙一边想,一边牵引“羽仙巢”內的灵机,融入最中央,属於她的那只金色羽仙巢。 隆隆! 阵法格局骤变,数百座鸟巢化作阵法的一个个节点,將这片“小乾福地”的品质进一步提升。 与此同时,空中乌云似被彻底激怒。在莽莽云雾中,有诸多鳩首如落雨般向青星杏林射去。 “哎呦,你还想去夺巢呢?” 师曜灵一挥手,身后青鸟挥翅驱风。一阵剧烈风暴后,鳩首统统被掀飞在空中。 “吼——” 乌云中发出愤怒的咆哮,那些鳩首彼此聚合,形成一个由数千鸟头集合而成的球状体。 见鳩首出动,而鳩魔本体的其他首脑没有行动,师曜灵拍手大笑。 “好好,好一个鳩占鹊巢。” 他毫不担心“鳩魔鸟”能成功。 反过来说,能让“鳩魔”中的“鳩首”,衝过来夺取“鹊巢”,说明其品质高啊! 这是什么? 这是自己技术好! …… 很快,鳩首们合体成功。 腥臭与恶气不断逸散。 瘤体表面插著一只只锋锐鸟喙,布满妖异邪恶的猩红鸟瞳,甚至能看到血肉、肉芽在瘤球表面蠕动。 噁心,好噁心的玩意。 作为造物主一系的仙人,师曜灵大皱眉头。 这种违逆“造父之美”的逆物,岂可留存於世? 瘤体匯聚万眾鳩鸟的意志,旋转著向师曜灵砸下。 师曜灵隨手扔出一片树叶。 青光闪烁间,叶脉疯狂生长枝叶、根系,转眼间形成连绵百里的树林把瘤体抵住。 高速旋转下,瘤体表面的利喙不断穿透林墙,无数树木崩散为木灵之气。 见树墙越来越小,师曜灵示意青鸟。 “去,毁了它!” 青鸟听从命令,发出悦耳鸣叫扑向“鳩首瘤体”。 充斥造化灵光的神圣气息,让这头由青木之气凝聚的幻灵,真正具备神鸟气象。 瘤体再度飞旋,无数利喙向神鸟刮去。但神鸟有清风护体,二者触及的瞬间,瘤体被神风反震,晃悠著停了下来。神鸟利爪撕下,瘤体发出悽厉惨叫,数十颗鳩首被这一抓摧毁。一片黑气飞散,转眼被青鸟身边的造化灵光净化。 青鸟得意鸣叫,又一爪子挥动,又一片鳩首消亡。 这种破坏方式激怒瘤体。它瞪大无数鸟瞳,空气瞬间凝滯。隨后,万千血瞳齐射赤光,不断轰向青鸟身体。 “没用的。”不知何时,师曜灵身后出现一张座椅。他慢悠悠坐下,拿起水晶杯与葡萄酒慢慢品尝。 別说,吕泽这种坐著战斗的方式,的確很帅。 坐著不动,就把胜利谱写在脚下。 他那句话怎么说来著。 师曜灵轻咳两下,对鳩首瘤体勾动手指。 “当我坐下的这一刻,胜利已经谱写。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站著向我投降,或者待会儿跪著向我求——” 没等他说完,银色神座方向对他射来一大片冰锥。 “我就学学嘛——” “滚!” 少年恼羞成怒。 他要在战力榜上面凸逼格,以掩饰自己年纪小的问题。 但这话说起来,尤其是被他人说出来,真的很羞耻啊! …… 青羽仙在小乾福地主持升级。 她不时看向天空。 见青鸟毫髮无损,一点点拆解“鳩首瘤体”,心中舒了口气。 “这位公子不愧是顶级灵士,实力真的很强。” 同时,她也对吕泽很是感激。 若非吕泽察觉鹊仙们的劫数,早早找来同伴帮忙。仅靠她们姐妹,这一场劫数怕是很难熬。 毕竟,鳩魔一系克制她们。而降临的,又是一头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鳩魔集合体。 淡金色鸟巢匯聚更多的金色丝线,先天道韵源源不断流淌而来。 她看到一位粗獷的老人率领种民们创造各式各样的房屋、宫殿。 也看到各式各样的飞鸟在巢穴羽化为凤凰。 …… 羽化、进化。 这是生君赋予生灵们的赐福,是藏在每一只鸟儿血脉中的本能。 “礼讚生主,礼讚万物之造主。” 青羽仙跪在金色鸟巢前,默默呼唤感应那位血脉源头的君上。 …… 乌云蠢动。 察觉一个“鳩首瘤体”难以取胜,也感知青羽仙那边的行动快要结束。 吼—— 更多的狼头、藤蔓从乌云中坠落。 一眾狼头在空中聚合,形成一尊千首狼怪。那两千个纯白眼睛透著贪婪与邪念,呼啸著向青鸟扑去。 藤蔓彼此缠绕,犹如蜿蜒千里的蛟龙,向青星杏林甩去。 但很快,林海群木震动,无数道木灵之气飞腾,一只只青色巨手从林海深处飞出,將藤蔓蛟龙拍碎。 鳩占鹊巢。 如果只是鳩魔寻鹊仙们麻烦,那是天道循环之理,避世的木仙们不会过问。 但你把这些藤蔓拿出来,给谁看呢? 鳩鸟也好,白眼狼也罢,都挨不著我们树木精灵。 但这些寄生藤蔓的目標,可不就是我们吗? 这下子,青星杏林彻底炸了。无尽涌动的澎湃生机形成一尊尊巨人,从林海深处站起,对天空乌云怒吼。 可面对如此强势的反击,乌云仍不肯退让。 乌云继续涌动,本体似乎也要真正降临。 “怨念好深吶?” 看著“乌云鳩魔”分裂狼头怪、藤蔓怪,师曜灵颇为奇怪。 “既然是鹊仙们建立的巢,惹来『鳩魔鸟』还不够?” “她们这支鹊仙来歷不同,” 银色神座上,吕泽慢悠悠解释。 “青羽仙原是一只被遗弃的鸟儿。偶然机会得道化形,孤身一人修行。直到她碰见同样遭遇的其他鹊鸟——嗯,说是遗弃倒不恰当。兴许,是它们从出生时,就被鳩鸟从鸟巢挤出来?看到这些可怜的同族,青羽仙发下宏愿,於各地奔走,收养照拂这些同族弟弟妹妹。” 师曜灵恍然。 所以,这些鹊仙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孩子? 而且,可能就是被“鳩占鹊巢”的倒霉蛋? 这么看,她们与鳩魔一脉的確是天然犯冲。 加上青羽仙的宏愿,更是与鳩魔一脉对著来。自然招惹来这头不知多少年岁的邪怪。 “既然我们已经夺舍寄生了,你们这些被夺舍、被寄生的生灵就应该老实去死!” 乌云传出愤怒的咆哮。 “你们居然敢聚在一起抱团成家!该死,该死该死——” 无数重声音在怒吼。 吕泽神情冷下,抬起木杖打算出手。 突然,他听到清脆的碎裂声。 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百符玄杖”出现裂缝。 “不入流的法器,的確难以支撑我的仙术。” 如果是一般的新晋仙人,因仙术水平不高,从一些小仙术慢慢开始熟练。加上长年累月的仙力温养,原本持有的法器会缓慢升级为星器。 可吕泽一成仙就是各种高规格战术胡乱用。“回月夜”这种借用自然天象伟力的仙术都搬出来。一根不入流的法杖自然承受不了。 “回头,要先想办法换一件法宝。” 吕泽隨意从豹囊取出一卷“原合灵带”。对裂缝缠绕几圈,上面的缝隙缓慢癒合,滯碍的灵气重新开始流转循环。但这只是表象,法杖內里已经崩坏,这件法器的寿命已经不多。 不过—— 一只將要毁坏的法杖本身,也是一种绝佳的祭品。 以此杖之毁灭,向冥主祭祀,或许还能借来更多的力量呢。 吕泽没心没肺地,坐在神座上胡思乱想。 …… “去,都去吧!” 师曜灵听了吕泽解释,索性不再留手。 他拍手间,林海方面的青木之气被疯狂调动。 那些木仙们愣了愣,然后默默任由这位“木主”的人族眷属借用他们的力量。 很快,一头头青鸟从青色云海振翅,向天空扑去。 它们的目標不仅仅是狼头怪、藤蔓怪,而是乌云本身。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 当一百只青鸟同时出现,將乌云一点点撕碎、净化时,吕泽倒吸冷气,握紧木杖,陷入沉思。 如果……如果在现世……这傢伙的召唤大军貌似很无解啊? 第40章 鹊桥与魔祖 百道青光撕裂长空,乌云被青鸟们杀得节节败退。 哪怕乌云里头又飞出十几个魔怪,也被青鸟大军轻鬆击垮。 眼见情况不妙,乌云收拢残部,一个个魔首匯入乌云,然后缩拢成漆黑宝珠,转身就跑。 “走?” 师曜灵掏出一支金色法螺,往天空轻轻一拋。法螺射出五彩霞光,转眼將漆黑宝珠摄走。 “且慢——” 吕泽声音刚响起,师曜灵便朝螺口一吹,顷刻间鳩魔化为灰烬。 “你这太浪费了!” 吕泽急得差点站起来。 可看了一眼受罪的萧穆,他又重新坐下。 “这东西给我多好啊。” “给你?”师曜灵晃悠手中的法螺,“鳩魔这等邪怪,你打算折腾什么邪门战术?” 吕泽笑了笑。 他也没有想好,鳩魔能拿来干啥。 魔,这种玩意连冥主一系的仙人都瞧不上。 “没甚战术,但可以拿来祭献嘛。对冥主,也算是一个小点心。” “拿这等邪祟物什祭祀大神,你不怕被天谴?” 二人说说笑笑,师曜灵走来银座前,打量萧穆、孙尘、李亭长。 萧穆已没挣扎力气,老实躺在球盾里喘气,等待下一波轰击。之所以现在还活著,完全是他依靠身上丹药续命。 至於孙尘和李亭长,早早被吕泽吊掛在树枝上。 “这边,你打算如何处置?” “没想好——到底是仙官的正位功曹。我不能直接杀人吧?” 你能帮我抗住吗? 师曜灵眨了眨眼。 扛是没问题,但不方便啊。 “那就交给我吧。” 真是打脸,我明明都暗示那些天官,把手下人好好管一管,结果还出这种事。关注基层,防备与地方豪族勾结,你们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真笨! 但作为仙宫的核心成员,他总不能眼睁睁看著这些蠢货被直接斩杀吧? 回头得知自己就在旁边,少不得被老头子嘮叨。 於是,他用法螺一照,孙尘和李亭长直接装走。 “这二人我来处置,你不用担心。以后,没麻烦了。” 至於萧穆—— 没办法,“回月夜”能开不能收。 怎么也要等到天亮。 想了想,师曜灵神念投入法螺,把孙尘身上的法宝丹药统统取出,扔到“球盾”里面。 吕泽盯著他手中法螺,若有所思。 乾天金螺? 好像是玄化一系的法宝,又有“万宝玄胎”之称。传闻,还可容纳洞天福地。 “走吧,我们去小乾福地看看。” …… 呼呼—— 突然,大量天地灵气从林海深处涌来。 银色星光伴隨一阵嬉笑,诸多树影在星光中若隱若现。 福至心灵,青羽仙朝树影们行礼问好。 其中一个树影將手中树冠拋给青羽仙。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道行突飞猛进。冥冥中,对小乾福地的掌控力度也上了一个台阶。 她的鸟巢中,金色光辉更加浓郁。 旋即,纯金色鸟巢对天空射出一道金青色神光,隱隱出现一方神鸟虚影。 福地晋升了。 与此同时,这片鹊精林地凭空冒出好几道新的妖气,又有几只鹊鸟顺利化形。 “瞧著,算是中品福地了?” “嗯,应该是算了。好像还有一个福地权能——转运的?增幅气运?这倒不错。” “是是是,你技术好。一来就给弄了个上乘的福地权能。” 少年们慢悠悠从林子外进来。 青羽仙喜道:“多谢先生和师公子。” “好说,好说。仙子,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百鸟宴』了。” “自然。”青羽仙看了看天色,赶紧带两位贵客启程。 “我变化本尊,载二位前往会场。” “姐姐,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一起送先生他们。”彩莹招呼姐妹们一起施术。 群鸟从巢飞起,在空中结成一座鹊桥。 霞光流转,桥的另一端探入云霄,隱约可见一座金色天宫。 青羽仙露出笑容,对二人欠身。 “两位,隨我来。” 她手提金灯,在鹊桥引路开道。 少年们对视,联袂踏入鹊桥。 …… 鹊桥看似是鹊鸟们以身衔接。但在她们的法力牵引下,亦有漫天祥云、彩光匯成桥身。鹊鸟们所担负的,是作为桥柱作用。 师曜灵是第一次行走鹊桥。忍不住在云雾腾起的金桥上面跺脚。 金光灿灿,祥云翻腾,桥身没有半点晃动。 “好结实!” 他张望远处,神情颇为感慨。 “不愧是生主传下的『鹊桥仙术』。” 前面的青羽仙面上颇为得意。 哪怕她们这些没有父母的孤儿丧失血脉传承。但生主赐予的“鹊桥仙术”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相传,元始道宫的星官与凡人相恋,惹怒象帝化银河阻拦。后有生主不忍有情人分离,命座下鹊鸟化桥,助有情人相见。鹊仙一脉,本就与生主一系大有渊源。” 打量青羽仙,师曜灵颇有几分满意。 吕泽眉头一挑:“这是玄化一系的版本吧?万象一系可不是这么说的。象主化银河,只为救人渡情劫。” “是那个剑主化蛇下凡劝诱,引仙人思凡的说法吧?哈哈——古人们也逃不过意气之爭,免不了为六位道君的名誉和座次,各自编排。” 道君们当年真的缔造“鹊桥相会”这个神话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绝对不是当今各个洞天所宣扬的版本。 比如,在万象一系的版本里:元黎剑君跑去劝诱元始道宫的星官思凡,坠落情劫。星主象帝不忍星官遭劫,才亲自出面,想要点化座下星官。 但参考万象洞天在道隱三劫的强势地位。这个版本的神话,很有贬低元黎剑君的味道。这位万剑之主隱隱被暗指,与“魔”有关。 而玄化洞天的版本里,更多將生君塑造为救场角色,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在最后解决事情,並安抚暴怒状態下的象帝。同时在这个版本,也有暗搓搓点出象帝性格暴躁,疑似和“魔”有关。 …… 谁是“魔”的创造者? 这是从道常三劫开始,普生眾仙心间的疑惑。 明明是仙界,为何却无故滋生魔头呢? 魔的起源是什么? 是万生万福的生君木主,创造“魔”这一生命? 还是万星万象的天道主宰,缔造“魔”这一概念? 此外,此外,剑君、冥主、力主都没逃过揣测。就连超然世外,与世无爭的时主,都有人编排。 毕竟,小说话本里面常说。看似不可能,看似最温和的角色,有时候才是最后的大反派嘛! …… 走在鹊桥上,吕泽和师曜灵同时扭头,看向“十二球盾”所在地。 然后,两人对视。 “你留下傀儡了?” “你放了个眼线?” 二人同时笑了。 孙尘、萧穆之举,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受人指使。不仅要听他们自己说,更要亲眼所见。 所以,师曜灵留下一具土傀儡,吕泽留下一队纸人。 果不其然。 在他们入杏林后,一只血蝙蝠偷偷摸摸靠近萧穆。 “回月夜?阴山大人的咒术,一般人可解不开啊。” 血蝙蝠绕了三圈,最终放弃找盟友的念头,转而返还本体。 在它离开时,纸人和土傀儡同时跟上。 师曜灵慢悠悠道:“我去吧。你待会儿,专心参加宴会。” 说话间,那座金色天宫已经在望。 第41章 百鸟仙宴 金霞彩云舒捲,宫殿巍然而立。 唧唧——喳喳——咕咕——嚦嚦—— 悦耳整齐的鸣奏迴荡在会场。仔细望去,云靄间站著一排排鸟儿,它们齐声高歌,灵音形成金色光波在云雾、宫殿间徘徊。 “百鸟灵音?” 在穿插著的神鸟高歌下,吕泽感觉自己略显疲惫的精神已完全恢復。 师曜灵摊开手掌,青光流转,一只青鸟再度成型,口中也发出清越鸣叫,和百鸟合奏。彼时,一股玄妙音律从宫殿四周飞来,他当即领悟这篇《百鸟合奏》的曲谱。 《千羽贺诞》,是一篇由凤凰所传,曾经百鸟为生主献礼的曲目。 默默念了一句“礼讚生主”,他隨青羽仙、吕泽走入宫殿。 一眾天女仙子曼舞作乐,还有放浪形骸的仙人彼此聚在一起喝酒划拳。 突然,好几个金童玉女撞到他们。 点头道歉后,他们马上跑开。 “嘻嘻……来追我啊!” “你——快把筒放回去!” “追我,追到我就还给你!” 孩童们嘻嘻打闹,全无半点忧虑。那份安然、自在的心態,无形中也感染吕泽,让他放下诸般烦恼。 …… 三人在宫殿流连,或起舞,或高歌,或与群仙饮宴,一时间忘却红尘。 好一会儿后,捧著桃汁的吕泽忽然问。 “这片妄境已经看过,我们该去真正的会场了?” “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青羽仙含笑道:“这里也是会场,但更多是为那些无法化形的同伴,而非我等的主会场。” “梦境?” 青羽仙点头。 这座宫殿是眾多鸟仙联合施法,牵引青星杏林的本源生气所成。在这里,哪怕一只出生数日的雏鸟,都可以將精神幻化为人形,如同人族仙家一样交流。也因此,这里匯聚成千上万的“仙家”,以及数不尽的金童玉女。 但那些法力高深的鸟仙,都不在这里。 “来,我带你们去。” 青羽仙领著二人来到宫殿中央。 云雾在脚下漫过。 受鸟仙们法力拘束,清空飘渺的云雾宛如实地。 “我们用力往下跳。” 说完,青羽仙施展法力击碎云地,整个人向下方坠落。 少年们对视,也顺著那个窟窿跳下,並各自用法宝、符籙防身。 云雾繚绕,吕泽在疾风中睁眼,他看著自己从诸色云层间极速穿行。 很快,下方出现一片绿色。那里是青星杏林的一片林地。 嗖的一声,旁边的青羽仙恢復鹊鸟形体。 “两位,抓紧了!” 巨大的鹊鸟用尾翎闪耀的光辉,拉起两个少年,然后振翅疾驰,迅速冲入那片林地。 而在此同时,他们看到好些神鸟从林地起飞,向高空中的宫殿飞去。不一会儿,神鸟们又一个个从高空坠落,然后重新飞起,再度坠落…… 好吧,这条云道竟还是神鸟们的“高空坠落”游戏? 嘭—— 二人一鸟摔落在硕大的荷叶上。 四下青光莹然,生机勃勃。一片片巨型荷叶穿插摆放在地面、树梢、树冠。各式各样的神鸟、灵禽在自己的荷叶席位上嘰嘰喳喳。 师曜灵抚摸荷叶。 嗯,是“九元大荷”的叶片。这种荷叶以叶厚多汁著称。 青羽仙不曾幻化人身,以青鹊姿態坐在二人中央。青色仙光亮起,很快便有黄雀衔著三只碧叶捲成的杯盏,来到三者面前。 杯盏里面是一种琥珀色的液体。 师曜灵仔细辨別时,吕泽和青羽仙已经开始饮用。 “这是杏林的『晨露仙霖』,一种果饮。” 师曜灵简单品了一口。舌尖泛起一阵酸涩,但很快又有些许回甘。 而仙霖入口,也让他倍感清爽。 是一种中品的灵饮吧? 师曜灵继续喝,一边喝,一边打量其他坐席。 好些坐席上的神鸟体型硕大。 “象鸟?” “七琴鸟?” “金足鸛?” 打量那些被列为仙界珍奇鸟类名录中的濒临灭绝物种。师曜灵不得不感慨,这片青星杏林不愧是杏祖孑遗,竟保留这么多原始物种。 “两位需要吃什么” 青羽仙热情地为他们张罗。 “百鸟宴容许我们携带异族朋友。因此,在我们的吃食外,也有其他种族的食物。” 吕泽:“嗯,我就简单来点鲜果和年糕吧。鲜——食用的鲜也行。” 师曜灵快速扫到餐饮区。 好些鸟儿正如同厨师一般,正在处理各式各样的食物。 绝大多数是——虫类。 那一坨坨肉囔囔的肥胖长虫被厨师鸟们快速清理,然后摆放在一片片叶子上,快速送往各个席位。 “快,继续准备食物。这边的青叶虫又不够了。” 在厨师鸟的指挥下,一群杂役鸟快速去后台拉来下一车长虫。那些虫子蜷缩在车里瑟瑟发抖。 在这里,有多少种天敌鸟类啊! 仅出现在百鸟宴的会场,这些虫儿便失去反抗意志。 蚂蟥、螳螂、金蝉、玉蚕…… 看著一车车昆虫推入餐饮区,师曜灵心下感慨。 在这座会场出现的虫类食物,不下八百种。这是一场鸟类的盛宴,但更是一场虫类的盛宴啊! 不过除却各种生吃虫类外,还有许多口味特別的鸟仙。因此,有一些火灵鸟、焰光鸟在烤、煮昆虫。效仿人族膳食,製作成各式各样的成品昆食。 在青羽仙招呼下,有两盘蝎尾果冻送到他们的席位。 吕泽的鲜果、鲜也很快送来。唯独那份年糕……师曜灵远远看见,有几只灵雀正在舂里摆放糯米糰。然后她们拿起木桿,分成两组,正以槓桿一点点压砸糯米糰。 好……好通人性的鸟儿们啊。 作为造生灵士,本就是最体贴生灵的一类仙人。 他感受这份安详的氛围,对生君口中的“普生”有了更深一层理解。 万眾有灵,俱为普生,俱为我等的爱护对象。 忽然,师曜灵察觉到一阵阴冷气息。 他皱起眉头,感应自己分出去的那只土傀儡。 …… 罗彦坐在九阴骷髏座中。 正在以“阴符术士”的仙术窥探天机,寻觅和吕泽有关的线索。 忽然,血蝙蝠归来。 不等他仔细检查,脸色顿时骤变。 “谁!谁在那里!” “有趣。一个小小的白骨道士,也能察觉我?哦,对,正是白骨道士的阴死之气,才能察觉我的生气吧。” 巴掌大小的土傀儡从密林中踱步走来。 看到土傀儡的瞬间,罗彦目光凝重。 “造生灵士?” 一眾白骨卫兵迅速站起,將他团团拱卫。 “你跟踪吕泽,侵扰郁家,所为何事?” 土傀儡平静发问。 但迎面而来的,是一记寒光刀芒。 “既然知道,那就死吧!” 白骨大军马上对这只土傀儡展开攻势。 造化青光流转,土傀儡周围升起屏障抵挡。 却不防,他脚下冒出一个“爆破符文”。 瞬间,土傀儡被符咒炸毁。 “有趣了!指物作符?原来不只是『白骨道士』,还交映了『阴符术士』?那可真是老对手了!” 烟雾弥散,一重传送阵迅速展开。 青年徐徐现身。 师曜灵远在杏林山的本体,终於赶来。 看著周围的白骨,以及不远处的石怪们,师耀灵眯著眼:“堆墓流?明山那一套?” “算你聪明,来吧,让你看看阴山大人亲传的堆墓战术!” 眼见骸骨大军开始堆叠墓地,他嘴角笑了。 自闭堆墓,这是吕泽针对造生灵士的战术。 但——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叫“阴山”。 “好啊,让我瞧瞧,你的墓地都堆出什么玩意?无间大冥神吗?” 第42章 无间大墓狱 堆墓,吕泽针对“造生灵士”的对策自闭流。 在吕泽横空出世前,战力榜上有名的“造生灵士”有十余位。且世人公认“玄化系”克制“冥主系”。在造化仙力面前,幽冥仙力处处受制。 直到吕泽的“自闭流·堆墓”出现,冥主系总算扬眉吐气,扳回一城。 原来,死咒可以这么用! …… “来吧,白骨千军,都起来吧!” “哈哈——让你看看『阴山大人』的秘术!” 罗彦身后浮现百丈白骨法相,无数阴气受其感召,源源不断增生骸骨军团。 师曜灵静立不动,身边也源源不断出现各式各样的幻灵。 造生灵士体现“生君造化普生”的神跡。他们的战斗方式,是创造各式各样的生灵。下到灵兽精怪,上至龙凤神人。他们都能擬似造物,並进行临时战斗。 人海战术,是造生灵士们无往不利的手段。 吕泽早期吃过这种召唤流的亏。 等对方推兵出来,他的神座只要被打坏,就不得不站起来……而没有“神座”提供的法力,他很快就被打下擂台。 墓地流,是吕泽苦心研究,针对师曜灵的应对之策。 你们喜欢创造生命? 成啊,你们造吧。 你们造出来,我马上送入墓地。 咱们看看谁耗费法力多,谁先撑不住。 “调律。”两头三尾白狐出现在师曜灵左右。很快,白狐光辉交织,彼此吞噬进化为五尾白狐。幽幽狐火在阴死之地燃烧,诸多骸骨卫兵化为骨灰。 “融合。”三条蛟龙腾空,然后彼此交缠融合为一头三首蛟龙,喷吐毒雾、冰霜和烈焰,摧残骸骨兵团。 “进化。”黄色大蛇在地上盘踞,隨著“龙角仙术”加持,它生出龙角、龙鳞,转眼化作一条青龙。 “异变。”红狼背部长出尖锐倒刺,犹如一柄柄利剑。它的四足在仙术异化下加强,生生蜕变为一头“剑齿铁狼”。 看著师曜灵身边的幻灵,罗彦亦果断反击。 “火葬术。” 灵狐身上冒著鬼火,当场坠入地下。很快,墓碑从地下隆起,出现在灵狐的原本位置。 “溺泉杀法。” 铁狼挣扎两下,很快溺死在无形之水下。墓碑出现,將尸体吞没。 “长眠咒。” 蛟、龙纷纷沉眠,也被大墓装走。 …… 死咒,幽都仙人们的专属咒术。不论你是白骨道士还是役鬼行者,作为冥主眷属,他们的仙术都拥有“引导死亡”的特权。 按照仙界普遍认知——规则仙术胜过数值仙术,“死咒”这种赋予死亡的特殊系仙术,本应占据极为重要、威胁极大的地位,被视为禁忌之术。 可实际上,仙宫黄庭根本懒得搭理这种咒术。普生作为生主造物,体內拥有生主的“道源生机”。在死咒发作的同时,生灵身上的生机之力会反抗死咒,导致死咒失效。 当赋予死亡的咒法无法成功发动,死咒就是笑话。 还不如用阴阳五行仙术直接暴力杀人呢。 这就是数值的暴力美。 也是在吕泽之前,幻世比较奉行的一套。 飆战力,法术对轰…… 直到吕泽出现。 罗彦看著师曜灵身边的一座座墓地,眼神中的狂热更加浓厚! 阴山大人在上! 我泰明一系仙人的崛起,就在眼前! 作为白骨道士,罗彦深切体会过,被造生灵士欺压的苦楚。 因为死咒难以成功,诸多以规则、机制著称的冥主系仙职者,跑去研究廉价的人海战术。不论是白骨大军还是殭尸大军,收集材料省心,操纵起来更加省心。且战斗力飆升很快——只要不碰到玄化一系的仙人,对天烈系、元黎系简直是乱杀。 可正因为冥主系的努力,在他们解决天烈系、元黎系等擅长单体战斗的仙士后,被玄化系轻鬆反杀。导致战力榜上的玄化系仙人越来越多。 兼具数值美和机制性的生主系仙职,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 直到阴山大人出现! 他为我们冥主系带来光明,指引前路。 冥主赐予我等的特权、规则,才是最强大的。 …… 看著身边的幻灵造物被拉入墓地,师曜灵笑了。 “怎么是这种最简单、廉价的骸骨墓?我还以为,你能弄出几座尸王墓呢?” 高规格灵墓,能迅速尸化幻灵,夺取造生灵士们的助力。 可这种最低级的骸骨墓嘛……只有仪式的作用了。不过也正说明,这廝好像真是那傢伙的“亲传”吶。 这种不肯钱,抠门降本的理念,都完全復刻了。 “我只需要堆墓都够了!至於其他的……呵呵……”罗彦不怀好意看著师曜灵。 堆墓战术,就是你们造生灵士的绝杀对策。 这是阴山大人反覆用“阴符术士”仙职,解析研究死咒机制,所构思的全新道路。 …… 人死之后,魂归幽都,身葬於墓。 这是冥主与象帝定下的礼法。 吕泽也由此创造战术: 我不管你日后会怎么復活,但我针对的,只是你被“死亡”这一现象。 死咒运行的法则,是以冥主的死亡权能给予普生平等死亡。 在那一刻,普生已经“死了”。可在慈悲生君的造物神能下,这个“死亡状態”会被普生蕴含的生命力抵消。只要死亡力量压不过生机,这次“死亡判定”就会解除,从而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是—— 起死回生是不是死过一次了? 你就说,冥主的权能有没有生效吧! 只要你已经“死了”。那么按照冥主和象帝定下的规则,你是不是该去墓地了? 吕泽的战术思路,就是在死咒判定的瞬间。甭管你死没死成,我抢先在你下一步反弹、击碎死咒之前,直接把你拉入“墓地”。 而什么是墓? 有骸骨,有石碑,那就是简易的墓。 所以,只需要一个石怪,一具低阶骸骨兵,就可以构成一座墓。 用这座墓填装造生灵士的幻灵造物,成本太低廉了。 “简单、低廉,意味著造价便宜,可以更多束缚你的造物。” 罗彦冷笑著看向师曜灵。 “有本事,你把墓地里面的玩意復活了!” 起死回生,是堆墓流最大的陷阱。 在冥主订立的法则下,永眠的亡者不可还阳。 已经沉入墓地的存在,怎么能回归人间呢? 在这种情况下,衝破墓地把自己的幻灵解救,必然会消耗造生灵士更多的法力与生机。 而“起死回生”本身,也意味著触犯冥主禁忌,迎来冥主惩戒。 而且,造生灵士的召唤物眾多。一个两个还阳,和成百上千的还阳,那行径能一样么? 堆墓流的隱藏杀招,就是针对你的復活。復活越多,触犯冥主禁忌越多。 “怎么?你还真打算学『明山』,诱导我復活十万。然后以触犯冥主禁忌的惩戒力,召唤冥神砸死我?” “哼——你也配提『阴山大人』的本名?” 明山——冥山——阴山。 在冥主一系的崇拜者中,吕泽那个九转阴符的帐號,被称作“阴山大人”“阴山祖师”。 更有崇拜者宣称:我等泰明仙职者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阴山大人指引的道路。每一位泰明仙职者,都应该交映“阴符术士”,从而领悟阴山大人的苦心! “来吧,选择吧。你敢不敢把墓地中的幻灵復活?” 说著,罗彦身后出现一张九阴骷髏座。 在他坐下去的瞬间,还桀桀怪笑:“在我开启墓地的这一刻,你已经败了!” “……” 师曜灵望著东施效顰的静坐冥仙,不由想到当年第一次体验“无间大墓狱”的惨痛教训。 年轻、不懂机制的师曜灵,曾经一口气召唤十万天兵,按照传统的人海战术对付吕泽。 然后,他的十万天兵被吕泽葬於墓地。 他不了解吕泽战术,仗著法力浑厚,一口气把吕泽葬送的十万天兵復活,强行打破墓地封印。 然后,他马上看到墓地爆炸,乌云滚滚,雷霆交加。因十万復活还阳的禁忌,导致冥府惩戒之力降临墓地。 “我以墓地为器,以我手下三千亡骸为祭祀,恭请冥府大神法降。”少年飞快从神座起身,对上方形成的大漩涡遥遥一拜,然后快速落座。 藉助惩戒禁忌的名义,藉助师曜灵的举动,吕泽轻鬆自冥府借来强大而恐怖的冥神之力。 那尊大冥神只出来一个头,目光扫向师曜灵身边的十万天兵。幻灵生机俱灭,纷纷坠回墓地。 “再以这些触犯禁忌者为祭祀,换取冥府大神真身抵临。” 以师曜灵的幻灵祭祀冥神。很快,那个漆黑无光的漩涡中,头颅下方出现一只大手。 “来吧。『玉树绝代』。触犯冥府禁忌,感受冥府之神的怒火。 “此刻,无间大墓堆叠你造化的所有幻灵,以及我埋葬的所有死灵。因此,无间大冥神的战力是你我二人之总和—— “品尝吧,匯聚你我全力的铁拳——冥府大仲裁!” 威严、凶恶的漆黑冥神发出怒吼,铁拳狠狠对擂台砸下。 师曜灵连同擂台本身,在这一拳下彻底粉碎。 这——就是自闭堆墓流的极致——无间大墓狱。 其召唤的“无间大冥神”,是真正贴合,甚至可以说是把冥主律法研究透彻,所钻出来的一个空子。 也是那一战,击败最顶级造生灵士的一战,让所有泰明系仙人看到前路。 我们是操纵法则的仙人,干嘛去跟其他系仙人拼法力、比肉搏? 我们要做的,就是编织陷阱,迫使他们陷入我们的节奏! 从那以后,本就“阴间”的冥主系仙人,战术变得更加“阴间”。 …… 迴转眼前,师曜灵望著洋洋得意的罗彦,缓缓道。 “我不会復活这些幻灵。当然,我也清楚,当我放弃復活的同时,你会主动把这些长眠於墓地的幻灵祭献。” 呵—— 这也是吕泽惯用的阳谋了。 还阳后,他会利用冥主惩戒之力,召唤无间大冥神。 不还阳,他主动祭献拉入墓地的幻灵,召唤无间大冥神。 反正,堆墓之后的无间大冥神必然降世。 无非是时间问题。 “但是你知道么?明山的战术虽然前后两头堵,却无法完全阻拦我们造生灵士。因为——” 师曜灵声音冷下。 “除却生灵,我们的造物还有其他种类!都出来!” 一座座高耸的箭塔、粗长的炮台在造化青光中闪现。 “第一波,万炮轰击,开始——” 第43章 千目明尊(加更章,感谢海底居委会主任的堂主) 一轮,仅一轮扫射,万千华光箭矢齐出,罗彦的骸骨军团全数毁灭。 他惊愕地看向师曜灵身后箭塔、炮台。 “你——这是『玉树』的战术!” 玉树绝代,师曜灵在幻世中的名字。 “不错,这就是能击败『堆墓战术』的手段。” 造生灵士只针对生命造化? 那我们再兼职另一个生君系的“匠造”类仙职,可以塑造武器,不就够了吗? 这是师曜灵对吕泽战术的反击。 “你的堆墓比明山差远了,而我——能完全展现『玉树』的战术。” 罗彦不作思索,用骨杖指向战场上的骨灰:“以摧毁的骸骨作为祭品。至威至德的上主,为我等赐下垂怜吧!” 不论对方是否还阳,幻灵被抓入墓地即可充当祭品。 而如果抓不到对方的生灵,那么就用我自己的骸骨军团。 这也是吕泽曾经和师曜灵战斗时,所採用的策略。 墓地建成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我必然可以进行一次“冥府神降”。只不过祭品材料不同,神降后的冥神法力也有差异。 狂风席捲,来自九幽的阴风从墓地深处吹来。呼啸著把战场上的骨灰统统收拢。 很快,小山般的骨灰里面出现一只又一只骸骨手臂。 轰—— 黑光暴涨,一尊头戴冠冕的八臂骸骨冥神,降临在这片战场。 冥府神,第二十八位,死骸冥王。 “千光炮,扫射。” 师曜灵身后,一排排充斥太阳元能的炮管蓄能。 在骸骨冥神出击的瞬间,无数赤色光炮轰击冥神,生生把这尊刚刚降临的冥神打回冥府。 紧接著,师曜灵伸手一指,大喝道:“蟾蜍!” 灵光一闪,罗彦强制变成一只浑身毒疮的青灰色蟾蜍。 “呱呱——” 蟾蜍急忙乱叫,却无法继续战斗,只能眼睁睁看著师曜灵製作一个笼子,把他抓住。 “就这?冥府的手段,堆墓的战术,不过如此——” …… 百鸟宴会场。 两只雄性七琴鸟在会场中央起舞。 二鸟舞姿优美,七根金色尾翎华彩闪耀,晃得会场睁不开眼。还有悦耳音律在七弦尾琴流淌,整个会场沉浸在二鸟演奏中。 好一会儿,其中一只七琴鸟败下阵来,又有一只绿孔雀从树梢席位落下,与胜利的七琴鸟斗舞。 宴会斗舞,也是百鸟宴的一个热门项目。 对吕泽这些种民仙人而言,算是一场难得体验。 忽然—— 观舞的吕泽手掌微顿,看了一眼旁边哼歌吃梨的师曜灵,没有说话。 …… 呼呼——呼呼—— 阴风自密林深处吹来。 罗彦遗留在原地的骨杖被阴风捲走,直接钻入密林。 看到这一幕,师曜灵扶额嘆气。 “你很无聊吗?” 密林传来沙沙声响,他往那边走了几步。 只见纸人们正一起喊著“一二三”,彼此通力合作,將同伴们堆叠成一个“神座”。 这个纸座周围闪烁幽幽鬼火,赫然是一个与冥主系有关的“神座”。罗彦的骨杖正被纸人们摆放在“纸人座”。 一团朦朧黑雾在神座盘旋,接手罗彦留下的残局。 阴行神游,阴符术士第三仙术。 “你真的很无聊啊。就靠这点东西,你还能翻盘?” 呼呼——呼呼—— 阴风吹过墓地。 那些残存的石怪展开蝠翅,纷纷落在墓碑上,化作一个个诡异的石像。 而这些石像动作各异,彼此间相互配合,形成一座诡异秘阵。 “这是——”蟾蜍在笼子里瞪大眼睛,“死墓阴尸阵?” 帕卡——帕卡—— 一只只黑紫色的手臂从墓地钻出,如浪潮般摇曳,呼唤著来自九幽的神明。 师曜灵盯著那些阴尸手臂,脸色有些难看。 “阴尸泽?黄泉葬?” 吕泽真正打响“阴山”名头,被某些人戏称为“阴山太子”,是因为他的第二个月冠。 相较於第一次月冠,他苦思各式各样的小战术应对不同的敌人攻势。 第二个月冠卫冕期间,吕泽战术开始系统化,全面化。套用幻神境的一种说法,就是吕泽已经开始製作“自己的体系”。只是他所构建的“体系”,更偏向於冥主系。 仙术斗法:无间墓、黄泉葬、血魔龙、忘川、阴尸泽、骨杀枪…… 那一个个战术围绕墓地、黄泉、血河、忘川、骸骨…… 知道的,是吕泽为省钱搞战术研究,捐款给慈生堂孤儿们。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哪位泰明仙人研究的玩意。 反正,在阴山拥躉们打出“尊阴山上法,奉冥主威福”的口號时,万象一系的仙人们选择纷纷割席“明山”。 阴符术士的战法是这样的? 我们不认,谢谢。 可拋开游戏中的战斗,万象一系的仙人们也认可吕泽对法则、规则的洞察力。而这,正是阴符术士,或者说万象一系十分看重的资质。 不然,千符神殿为何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师曜灵略显反感:“你在仙界尝试过冥主一系的玩意?” “没有,这是第一次。”空灵飘渺的声音从黑雾传出。 “不过,作为六君之一。不能让你看轻了『冥主陛下』嘛。” 奉冥主威福,这是吕泽喊出来的口號。 既然想要时不时藉助冥主的“平等原则”,那肯定要多多討好这位女神道君嘍。 平日多刷点好感,借冥主神力也更方便——即便冥主道君早已离开此界,她留下的迴响也值得尊重。 …… “千目,开——” 如浪潮般的阴尸手掌中央,驀然睁开一只只紫色瞳孔。 当上千只瞳孔同时看向师曜灵后,他脸色剧变,急忙製造一件斗篷把自己裹住。 极阴死光?石化邪眼?瘟毒死目? 他脑中闪过好多念头。 还是那句话,冥主系仙职喜欢操纵规则。 在六君的不同组合中,冥主、象帝编织两界法则,被视作“玉律二君”。这两系仙职最喜欢玩弄法则、天道。吕泽,无疑更是其中的行家。 死咒极难生效,这是普眾公认的。在道隱三劫,仙人们就已计算出死咒的效果公式与概率公式。 受到彼此境界、气运、道行、寿命等诸多因素影响。 对越强大的存在施展死咒,成功率越低。 但师曜灵相信,吕泽这种观测天地道机的仙职,有办法將其中一个气运乘区拉满,將即死率百倍千倍的提高。 他施展的咒术,绝对不能胡乱硬扛。 “是千冥邪眼。这个人打算召唤第十三位冥神,千目明尊。” 罗彦望向“纸人座”,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这也是阴山大人的信徒? 受仙王保护,吕泽作为未成年人,情报封锁十分严密。冥府一系大能屡屡施法测算,都无法寻得“明山”帐號的真正身份。李殿主和诸位老师虽然清楚吕泽的身份。但如果他们想要对外泄露,便会遇到“郁家隱秘”类似的情况,无法对外人告知。 眼下,罗彦自不会怀疑这个纸人神座的操纵者,就是“阴山派”推崇的法王祖师。 他只认为,这是另一个窥见“赤魂密藏”的阴山拥躉。 毕竟,阴山信徒都去选择“阴符术士”,大家都有“盲人摸象”的神通。指不定,有其他人也摸到这方面情报呢? …… 咕嘟……咕嘟…… 粘稠的漆黑液体从一只只瞳孔流出。在墓地匯聚,继而成为一团蠕动的腐臭液体。 不得不说,诸系仙人瞧不上泰明一系的一个因素,就是这边的仙术有些过於噁心。 哪怕,“冥主”拥有“生主”赠送的之权柄,可冥府一系的诸多仙术仍充斥著恐怖、血腥。 斗篷下的师曜灵等了一会儿,察觉死亡、石化一类的射线並未释放后,才偷偷打量外面。 当看到那团腐烂粘液后,他再也绷不住了。 “你小子能不能別玩冥主一系的玩意?回月夜,天光涧……那些战法不够你用的吗?你真打算进阶『阴山法王』呢?” 罗彦听到这,心中一动。 回月夜? 这个纸人神座,难道是吕泽编织的? 他这个万象系“阴符术士”的造诣,居然有这么高吗? “玩玩而已。” 吕泽简单回了一句。 然后驱使粘稠液体聚合成一面紫色神镜。 “神降术,千目明尊。” 镜面闪耀,一只硕大的眼瞳出现。 这只是明尊的千目之一。 但当眼睛出现的剎那,师曜灵身上的斗篷快速燃烧。 在死光注视下,蕴含万灵生机的斗篷彻底毁灭。 而师曜灵嘆了口气,从下面钻出来,挥手一击打碎神镜。 “行了行了,我给冥主陛下道个歉。冥府一系的仙职,的確有独到之处。” 伸手一指,无穷无尽的造化生气把墓地、战场统统净化。纯净的生机促使这片死地恢復绿意,长出繁茂枝叶。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了。你追逐吕泽,到底为了什么?” 师曜灵拎起囚笼。 轻轻晃动,蟾蜍在里面东倒西歪。 当罗彦看到师曜灵的双目,意识骤然陷入其中,不由自主说:“我……我在寻找『赤魂密藏』,我在寻找『百冥神降书』。” 赤魂密藏?百冥神降书? 后者他知道,记录百位冥神的神降秘术谱图,吕泽好些阴间战术都来自这些冥神。 可前者…… 师曜灵正要继续询问,忽然一片黑光从密林射出。 “吕泽,你还没完——咦?你是谁!” 察觉来人不对,师曜灵赶紧防御。 纸人神座盘桓的黑雾也同时出手,月华形成潮水阻拦行动的黑光。 但黑光行动迅捷,灵活穿梭二人阻击,並在师曜灵手下夺走囚笼。 末了,一个阵法闪耀,黑光与囚笼同时消失不见。 师曜灵本想追逐,可看到那个六芒星阵,脸色骤然沉下:“隱圣会?” 第44章 仙人的趣乐 宴会上,吕泽低声问。 “隱圣会是什么?” 师曜灵脸色阴沉,默默摇头。 “回去再说。” 宴会继续进行。 “先生,尝尝金珠鸟她们带来的竹虫。炸的金黄,可香了!” 青羽仙不知二人私下互动,乐呵呵取来一碟焦香四溢的金色炸物,端在吕泽面前。 看著油腻腻、且肥嘟嘟的炸竹虫,为好友面子,吕泽浅尝一二。 倒是师曜灵对吃虫毫无心理压力。 “咦?味道不错啊,竟还有点甜味?” 他又夹起一条。 “对吧?很好吃的,这可是在云仙竹里面长大。可乾净了——而且自带净化邪祟,洗炼仙元的效果。” 青羽仙兴致勃勃,又给师曜灵推荐其他“虫菜”。 蚕蛹、飞蝗、鸟蛛、蝎肉、竹虫,各式各样的虫类美食,他一一品尝。不时,还取出一本图鑑默默记录美食。 “这廝……除了『造生灵士』和『锻日灵匠』外,不会还弄了一个美食类的仙职吧?” 锻日灵匠,师曜灵为防备吕泽战术,所特意研究的一种锻造系仙职,能锻造一应法宝、军械、器材。 如果再配合一个烹飪系的仙职,或许就把“造物主”包含的几个大方面凑齐全了。 显然,这位的目標就是“玄衍造化道果”。 “先生,我带师公子去远处看看。” 远方,火灵鸟们正在烹飪全新的“八宝虫儿羹”,青羽仙吞了吞口水,拉著师曜灵一起前往。 百鸟宴,烹飪比斗也是一个主要项目。 …… 吕泽独自坐在位上。 不时,有精在叶下捉迷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知不觉,几个迷路小精钻入他的头髮里。 莞尔笑著,吕泽將缠在头髮上的小精们一一解救,放在旁边的叶子托盘上面。 她们晃动头顶冠,迷茫地打量四周。吕泽玩心起来,手指轻轻一弹,还没站稳的小精立刻摔倒,然后气恼地踢著吕泽指尖。 “好啦,你们捉迷藏的时候注意点。毕竟是百鸟宴,当心被那些猛禽吃掉。” 少年张牙舞爪,故意嚇唬精。 但这些从小在杏林长大的精毫无惧色。其中两个精还对吕泽叉腰比划。 “不……不怕……有树爷爷……” 杏林,终究是木仙树精们的世外奇境,是生君的神域。 笑了笑,吕泽轻抚小精们的脑袋瓜。 “別……別碰……会……长不高……” 精们担心大魔王逗弄,一个个飞快从吕泽席位逃走,跑去隔壁的象鸟席位上面继续捉迷藏。 那只体型硕大的象鸟有著厚厚绒羽,精们在他的绒羽间嬉戏。他含笑相待,全然不在意,任由精们游戏。 “比起人仙种民们的纷爭,还是多看一看这些天真无邪的景象,更能洗涤心灵啊。”吕泽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无忧无虑,不用思考什么尔虞我诈。 “小兄弟,你也是被鸟仙朋友请来的客人么?” 忽然,一位身著艷丽的美人过来打招呼。 吕泽仔细打量美人。腕上佩戴竹环,腰间挎著竹笼,就连靴子也是竹编而成的竹鞋。 当即明白,这是一位玉竹篾匠。 篾,一种专门以竹子为材料的灵匠。是“神匠”一系的前置分支仙职。虽然道途狭窄,但如果能凑齐其他神匠分支仙职,也有晋升“造物主”的机会。 “姐姐也是来做客的种民仙人?” “嗯,我和一位朱雀仙有旧。她请我过来做客——你瞧。”美人指著远处一只火光笼罩的神鸟。她正跟一头鯤鹏大鸟凑在一起说话。 察觉吕泽目光,二鸟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说话。 “弟弟是第一次来吗?” “嗯,我受到鸟仙朋友邀请,第一次来。” “但我听说,弟弟擅长占卜?” 吕泽敏感地看向美人,双眸闪过紫芒金光,快速看了一下天道轨跡。 哦,是鸟仙朋友帮忙宣传的啊? “嗯,稍微懂一点。姐姐有事情需要卜筮?” 美人羞涩一笑。 “我想请小弟弟帮我一个忙……能否为我卜算,我要寻找的东西在哪?” “找东西?” “是外子特意为我留下的东西。” 美人说话间,语气莫名。 “他……他离开我三年。平日,就靠这些小玩意寄託情思。” 节哀。 吕泽打量美人並无悲伤的神情,將话吞回去。 他从桌上拿起几朵。 “姐姐挑选一朵?” 美人指著中央那朵大红牡丹。 吕泽拿起牡丹,隨意撕出十二块,然后撒在桌面。 见他开始端详“卜相”,美人愕然。 “这……这就行了?” 少年头也不抬:“占卜所用的各种灵媒,只是用来稳定道机,方便更清晰观测天道的辅助。只要我能看见『天道』,占卜仪式的精简,甚至不用媒介都是可以的。” 这就是吕泽的天赋底气。 当然,他还是默默施展“观天悟道”仙术,以增进效率。 …… 很快,吕泽在相中看到一片竹林。有一位男子正將一团长长的东西,藏在一根竹子里。 “找到了。” 他隨手抓起一片叶子,大概画出路线图。 “姐姐如果不认路,可以找几位鸟仙朋友帮忙——这些精也可。” 精们听到他的话,纷纷从象鸟怀中跑出来,一个个挺胸在美人面前。 “我——我去!” “我,我最懂得引路了。” …… “都去,都去——”美人含笑將几只小精小心翼翼放在肩头,並將手腕的竹环取下。 “这是我自己编的仙灵竹环,可以辟邪。就送给弟弟了——如果哪天有喜欢的姑娘,也可以给她。” 说完,她转身离去。 可走了几步,她有些踌躇。 “弟弟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如果……如果外子留下其他东西,还能请你帮忙再占卜一下。” “嗯?” 少年看向远处和一眾鸟仙打得火热,甚至开始亲手尝试製作虫菜的师曜灵。 他拿起旁边的一片叶子,轻轻一吹仙气。 叶子捲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绿人,也跳上美人肩头。 精们看到吕泽变出来的小人,一个个好奇过来捏捏碰碰,甚至还有精灵打算拉著吕泽一起捉迷藏。 “好精巧的法术。” 美人眸现异彩,好一顿夸讚。 隨后,他们一行在吕泽指引下,顺利来到杏林边缘的一片竹林。 美人掏出镰刀,轻鬆挖出竹节內的长物。 “……” 看到那物什,吕泽当即沉默了。 那玩意,似是闺房间排解取乐的物件。他在室友那边见到过,给女仙们用的。 美人在竹节上下扒看,忍不住开骂: “这个冤家!也不知多给我留些用具。一个东西怎么够用?老娘每次给你埋宝,都有好些玩意呢。晚上看我怎么骂你!” 隨后,想起吕泽在侧,她略有些尷尬的抚过鬢髮。 “让小弟弟见笑。这是我和外子的游戏。” 少年声音有些艰难:“游……游戏?” “仙生漫长,总要找些打发时间的游戏。我二人对战力榜、追星那套没兴趣。外子又是一位『巡山行者』。所以,我们便商量著在仙界捉迷藏。他每到一地,就跟我联络,传过来一份寻宝地图。等我找到了,就开始下一场……而每次寻宝的奖励品嘛……” 那就是夫妻间的用具了。 这是神仙眷侣间的情趣,也是一种游乐仙生的方式。 但归根结底—— 就是閒的! 要是仙界资源紧张,一个个为仙玉、仙药斤斤计较。一个个要担惊受怕,防备沿途被其他仙人杀人夺宝,哪有这等閒心情戏乐? 就因为仙界过於太平了,所以这些仙人们才能无聊地,进行这种奇葩游戏。 眼下,尚且年轻的吕泽对此並不理解。 不过在他看来,这对夫妇的做派、想法,和郁海元、卢玉裳等人类似。 寧可把长寿的岁月拿来游玩,也不肯老实修炼。 但—— 不理解,却尊重。 这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嘛。 只是吧……看著这些不研究修行,不老实提高战力的仙人。再看自己、师曜灵乃至罗彦这种,总觉得有点傻啊? 自己等人,是不是太不会享受了? 第45章 暗仙职 回到宴会上,吕泽仍在思考关於自己的未来仙生。 过去这些年,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其实,卢玉裳她们的选择,才是更符合当今仙界的正確做派? 自己一心修行,追求无上道果,反而看起来很“异端”? 但是生在仙界,不把目標定高一点,感觉很浪费啊? “想什么呢~”轻佻、愉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见师曜灵抱著一大盘烤鸟蛛,吕泽默默向旁边挪半个身位。 “没什么,就是——” 见四下无人,吕泽简单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啊,正常啊,这算啥?”师曜灵不以为然,“仙生漫长悠久,仙人感官会隨时间而钝化,所以需要寻找刺激。” 追求大道,是一种刺激,是一种自我满足。 而交欢取乐,观看斗法,同样也是在寻找刺激。 “这种夫妻捉迷藏的小情趣,其实挺好的。至少,没有利用化身施展『变身术』,然后扮演十几个人对自己的伴侣进行强暴。结果等游神亭过来,他们再在大庭广眾下,宣称是他们夫妻自己的小情趣。” 师曜灵滔滔不绝讲述仙界各种玩法。 “角色扮演这类,强暴啊、第三者啊……靠著变化术,夫妻间弄一弄其实也没什么。 这种黄暴的玩意,其实作为闺中之乐,仙宫没啥可批评的立场。 “最烦的,是那些未婚男仙、女仙聚眾合欢。游神亭屡屡制止,结果他们还把戏弄游神亭当刺激。一个个还主动向游神亭发预告函,引游神亭来捉人。游神亭管不到正位仙人,有许多正位仙人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以戏弄游神为乐。” “……” 天可怜见,吕泽一个三好学生,整天在黌学好好修炼,哪听过仙界这些黄暴玩法? 甚至为照顾吕泽感受,很多东西都私底下干,生怕带坏室友。 这种跑去挑衅仙宫,主动发预告函的豪放做派…… “仙生,终究是漫长啊……甚至从另一个方面说,这种夫妻间的小情趣,反而说明他们感情好。 “幽幽光阴,摧毁一切的无形之敌。再热烈的海誓山盟,也逃不过时光的洗刷。到头来,夫妻形如陌路,还不如这种情趣娱乐呢。” 师曜灵感慨道:“时主垂眸此界,他留下的试炼,他定义的仙人,是最难修炼的。” 太上忘情。 要在漫长岁月中保持本心,保持感官不受钝化,保持初心不改,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有多少仙家在时主的伟力下磨灭初心,乃至化作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木头? 有很多仙人修炼著,修炼著……便失去了悯生、慈爱等情感,成为无情无欲的道之傀儡。 “总之,人家夫妻这样玩,也挺好的。” “但我觉得,仙界这样弄,似乎有点……有点不符合……” “有点过於淫秽,有些玷污仙界了?但为了確保仙人们不会成为一个个无情无爱的怪物,仙宫不能一刀切,断绝仙人们各种寻刺激的方式。目前这类交欢的方式,算是影响比较轻的一种了。 “当然,仙宫也开始尝试用其他刺激,来引导仙人们转移目標。目前,仙宫有意推动第一届『幻神天冠战』。” “幻神天冠战?” 师曜灵点头:“就是把幻世那套战力榜在现世弄出来。號召天下仙人一起参加决斗。既可以拉起全民修行的热情,也可以通过战斗刺激,来转移大家的精力。” 省得一个个仙人整日想著如何交配! 相较於三代仙王时期的仙界风气,如今仙界真的太黄暴、太淫乱了! 也就是吕泽这些在学山长大的孩子,才对这方面感触不深。 仙宫閒著没事干,把一群和姻缘、婚配有关的仙职者凑起来,建立姻缘司? 那就是为了赶紧把这些惹是生非,没事找事,整天滥媾的男女仙人仔细安顿了。 结成道侣后,哪怕他们玩环仙界旅游,或者角色扮演,也好过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开会淫情。 “对了,你要是有兴趣。不如也参加看看『天冠战』?我觉得吧——你那套战术固然有些……有些……不符合大家认知。但其实,也可以调动仙人们的情绪感官。” “哈哈……没兴趣。而且我才二转阴符,才不去那里找虐呢。” 思考战术很费脑子。 我眼下不缺什么修炼物资,干嘛在现世又搞战力榜? 平白耽搁自己的修炼。 得师曜灵开解,吕泽反而激发修行的念想。 等郁家事情解决,我就可以好好筹备自己的修炼了、 叮—— 忽然,他收到一封来自温西明的传讯。 隨意扫了一遍,他马上关掉。 “怎么?不回復?” “他学生写的,先缓缓……就当没看到。等明天儿,我再回吧。” …… 温西明在学生帮助下,仔细调阅吕泽在战力榜上的战斗记录。 看完后,他陷入沉思。 “他是泰明洞天的仙人?” “不,根据他送来的资料,好像是在当地的千符神殿晋升。当地殿主为他开方便之门,破例使用封仙台。还有,他的本命仙职就是『阴符术士』。” 阴符术士? 看著眼前屏幕仍在播放的战斗。 …… 少年坐在太阳田,含笑看著对手。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是一套很阳光的战术哦?” 布满擂台的太阳,源源不断汲取天地元能,然后催生为“太阳光”。而当海量的“太阳光”匯聚,擂台上方出现一轮微型太阳。 “你们老说我战术阴间。今天就给你们弄一个阳间的!” 造日! 太阳,是许多仙职的修行顶点。 曾经元熙君的神匠御手就是打造大日神舆。 逐日行者的修行,要与日奔走,最终超拔於时光。 无上星尊的诞星,最终可以演化皓日。 元阳帝君、裂天元帅等天烈系仙职更不用说,日、阳,是他们的修行大方向。 …… 吕泽所谓的“阳光战术”,就是生生塑造一个微型太阳,利用霸道无匹的太阳神火,把敌人活生生在擂台烤死、烧死。 “怎么样?灿烂吧?明亮吧?省得你们天天骂我阴间。我本人可阳光了,你们不要胡乱誹谤我?” 但对手已被烧成焦炭,显然无法回应他的话。 温西明沉思良久,也瞧不出这位少年俊秀和象帝一系的干係。 象帝陛下可是一位慈悲、仁厚的实诚君子。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欺诈、坑人的手段呢? 不过,吕泽各种战术组合,的確很適合进行“六洞交映”。 “他还没回復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要不,学生再去给他写一封信?” “算了,我亲自来吧。” …… 宴会持续一夜。 待天色渐明,吕泽二人才从杏林出来。 將门口快没气的萧穆收入法螺,在回去路上,师曜灵讲述有关隱圣会的事。 “隱圣会,是一个被仙宫列入禁忌的邪恶组织。这个组织的仙职者,皆非六君之正统,而是一些行走在恶道上的『暗仙职』。” “暗……暗仙职?” “以偷窃为道途,以欺诈为道途,以杀戮为道途。最终成就偷天、欺天、杀天之道。眾多不容於六君理念,被六君摒弃的恶行,却被那些奸邪外道升华为『暗仙职』。罗彦……我刚才所见,他应该是一个从白骨道士体系走入外道的仙人吧?隱圣会救他,无非是打算拉拢新人罢了。” 第46章 隱圣会 漆黑阴冷的隧道中。 罗彦左右张望,只能察觉黑暗中窥伺的一双双视线,却无法感知他们的存在本身。 “小心些,別乱走。坠落『虚空』,我可救不了你。” 黑潮在通道之外涌动,似乎有一些“非道之怪”在游动,徘徊。 这里……莫非在仙界之外? 罗彦心神忐忑,频频打量前方飘动引路的黑光。 这是某位隱圣会大能的分神,一位太虚天境的暗途仙人。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恢弘祭坛。 绚烂璀璨的光芒照耀下,有漫天幽火在穹顶燃烧,隱约可见火焰中的一个个人影。 再看祭坛。六根白玉柱组合的六芒星阵。在六个顶点,六根白玉柱顶端,各有一尊倒立神像。 手持权杖的力主。 手托宝扇的生主。 手托灵珠的象主。 手持利剑的剑主。 手捧书籍的时主。 手捧天平的冥主。 六君神像倒悬,看得罗彦差点嚇死。 禁忌,这是褻瀆六君的大忌! 哪怕他被隱圣会救下,可看到这种褻瀆之举,仍有一种立刻割席逃走的衝动。 ……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六芒星阵的中央,有一尊端正而坐的神像。他手掌虚托,似乎原本捧著什么东西。 六悬一正,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七之君”? 罗彦心神颤动。 隱圣会这种组织,吕泽这样的学生不了解。可罗彦这种成年仙人,甚至还去炼狱走过一遭的人,如何不了解? 在仙界三大禁忌、邪恶的组织中,隱圣会人数力压虚神殿、幽帝庭,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同样,也是鱼龙混杂的一支。 天地良心,他或许在“白骨道士”的仙职上略有些冒险,不走正道。但他真没打算拋弃“冥主”,去投奔所谓的“第七君”。 尊阴山上法,奉冥主威福。 这才是他,也是“阴山派”正在构建的理念。 再者,脱离二君眷顾,失去“阴符术士”和“白骨道士”的双重仙职,他日后怎么修行啊? “你不喜欢『暗仙职』?” 那团黑光幻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站在祭坛下、 “这……”罗彦尷尬笑著,拱手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很正常。”老者没理会他的感谢,絮絮叨叨说,“很多第一次前来隱圣会的人,都畏惧、害怕『初王上师』。但这只是他们不理解&……其实,我们隱圣会才是仙界正统。我们,才应该是这个仙界真正的管理者。” …… “隱圣会与初代仙王有关?” 少年惊愕地看向师曜灵。 师曜灵满脸嫌弃:“有什么关係?他们自己宣称的!根本没有可信度!” 仙界有诸多民间组织、家系。他们有著诸多奇葩论点,但都不会被仙宫打压。 唯有三家,被仙宫列为禁忌。 而这三家所爭论的问题,却是仙界长久以来的一个问题—— 在创世六君之外,第七道君是否存在? 虚神殿认为,第七道君早已在六君时代被封印、镇压。此人即世间一切“魔”的源头。诸多仙职墮转,都是受到这位道君的力量影响。 隱圣会认为,第七之君便是初代仙王,是指引普生万灵前行的上师。但他的权柄被仙宫黄庭窃取,所以我们隱圣会才是仙界正统。 幽帝庭认为,第七道君当然存在。但他並不在过去以及现在,而是站在时主的反面。他位於灭劫的尽头,站在仙界破灭的那一刻。是象徵毁灭的无上道君。唯有聆听这位道君的教诲,才能顺利度过灭劫,前往新世界。 巧了,这三家合在一起,正好对应过去、现在与未来三种学说。 但这三家,统统都被仙宫打为歪理邪说。 尤其是隱圣会,他们的宣称直接动摇仙宫黄庭的正统性。 …… “这群疯子认为,我们师家上位不正。二代仙王取得天网权限的方式可能有问题。” 师曜灵並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但吕泽听到这,立刻秒懂。 陨仙浩劫后,仙宫黄庭凭什么压服六洞,拿到仙界统治权的? 很简单,天网权柄在仙宫黄庭。 昔年平定陨仙浩劫,就是依靠“天维玄网”交织六洞,將支离破碎的天道法则重新束缚、连结。 而初代仙王作为一品仙籍,九天真王。也依仗此“补天之功”,开闢仙宫黄庭,成为仙道正统。 但初代仙王治世只有三百年。 在浩劫平息三百年后的某一天,初代仙王道化而去。 这是二代仙王从天都神宫走出来时,给眾仙的说法。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旁人都不清楚。 只知初代仙王道化,二代仙王登基,继续用天网权柄束缚六洞,然后缔造当今太平安逸的仙界盛事。 可私底下,哪怕吕泽小时候读书都想过。 初代仙王,一位九天真王。 放眼仙界开闢至今,有几位九天真王? 六君超然於外,神通无可估量。但他们为確保仙界不被他们的伟力破坏,入世使用的化身俱是“九天真王”级。 九天真王,是仙界所能容纳的能级上限。 昔六君离去,六洞仙王治世。诸仙君不过是一群“太上真人”,参太上奥妙,理罗境之真。六洞仙王们也才不过是一群“三天真皇”,歷三天之变,掌罗天之妙。唯有依靠六洞传承的道君遗泽,六洞仙王才能发挥“九天真王”的力量。 而初代仙王在歷史记载中,是一位真正的九天真王。 加上其具备的“补天大能”,他如何会轻易道化? 可反过来说,正因为初代仙王太强了。 所以,二代仙王杀人篡位的说法,也没多少可信度。至少仙界大眾不会信。 …… “小子,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 虚空幽火中,有一个人影缓缓飘出。 在罗彦和老者身边显现。 这是一位带著面具的白衣男子, “你肯定认为,隱圣会打著初代仙王的旗號,只是我们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 突然祭坛冒出熊熊烈焰,无尽暗金色丝线在火焰中交织,形成一张“网”的虚影。 “这是——天维玄网?” “不错,我们拥有天网的控制权。”面具男子自豪道,“隱圣会前身,是初代仙王的仙官侍从。二代——那个贼逆屠戮我们时,初王陛下的『暗网』让我们得以隱藏、逃脱。” 仙宫黄庭治世数代,每一代仙王都在疯狂剿杀隱圣会。可每一代都无法尽全功,就是因为隱圣会也具备天网权限。 “等等——天网?难道说,你们这些暗仙职的道途之力,竟然——竟然是……” 是光明正大从仙界本源汲取的? “哼——这不是废话么!大道岂有善恶正邪之分?暗仙职所指向的道途,难道就不是客观存在於世的大道吗?不过是『那六位』因自身喜好,偏爱,將这些道途禁绝了。” 面具男子提及这点,充满对六君之鄙夷。 道君们有著自己的道途禁律。 生主不容许“悖道”“虐生”。 种民是生君长子,在道常初劫协理生主治理普生。作为“长子”便应该爱护其他有情眾生。吃肉,这是自然轮迴的一环,生君不会怪责。但为吃肉,为了自己的那一点恶趣味。把动物抓起来,活生生割肉烹飪,一边吃肉,一边享受动物哀嚎惨叫的姿態。等快死了,再用法术治癒,然后再割肉,继续看动物嗷嚎丑態…… 这种行径,生君视为“不仁”。他容许眾生因生存而食肉,且不许为一时快乐而残虐生灵。 虐生禁律。其他五君道途上的仙人做了,生君或许管不到。但玄化一系仙人违禁,会散去生君赐福,仙职受到诸多滯碍。 悖道更不必说。生君是有自己的审美的。他的审美便是仙界运行的大道。顺行於道的造物,得其喜爱。而违逆天道法度的造物,会被生君厌恶。凡进行此类造物者的玄化系仙人,也会受到道途反噬。 类似的禁律在其他五君座下也有。 “大道三千,无有穷尽。那六位依仗自己的喜好,將诸般恶道封禁,岂有半点大道先行者的心胸?由此,初王陛下以天网修復天道时,將诸多恶性仙职一併唤醒。力求打造一个真正的仙职盛世。” 窃贼、强盗、诈骗犯、阴谋家、赌徒、淫贼…… 诸多被歷代鄙夷的人士,他们从而有了属於自己的道途。 与正统六君眷属一样,他们的暗仙职也是从仙界本源汲取力量。只不过,经歷“暗网”过了一道手续。 面具男子眼神带著几分狂热。 不顾一侧老者的凝视,上前抓起罗彦。 “来吧,接受暗仙职。然后去寻找『初王陛下』的转世,去寻找一万年前的真相,寻找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转世? 罗彦先是一愣,隨后反应过来。 对啊,泰明洞天內部仙人都知晓一个令人惶恐的隱秘。 冥主陛下的永眠乡已经封闭。自仙宫黄庭治世以来,根本没有灵魂能前往海,享受永恆安寧。 一切在陨仙浩劫后存在的魂灵、元神。要么沉眠在仙界某个角落,要么就在冥主的轮迴中不断徘徊。 初代仙王如果真的存在,且当年的確和二代仙王反目,是被人杀害。那么他的魂灵在哪? “去……找到『初王真魂』,这是唯有你才能办到的事。” “啊?”罗彦满脸懵逼。 虚空中的焰光暴涨,那一尊尊人影发出相同的吶喊。 “寻找初王陛下。” “拨乱反正,恢復我等的名誉!” 罗彦能感受到,那些火光背后的人影,分明是一尊尊太虚天境的强者。 你们隱圣会有这么多太虚境的仙师不用,非要我一个幻神级的小仙去找人? 但很快,他醒悟道:“这是天机?” 正如同他执著於“吕泽”,是因为窥见吕泽和某些隱秘的大关联。 如果这些隱圣会大能因为窥见天数,特意跑来救下自己,也很正常啊。 这是仙界,是仙法玄术的起源之地。 在这里,有诸多不合常理,不合逻辑,却仅仅依靠一次睡梦,一个直觉,就可以寻找真相的方式。 老者此时取出木杖,对祭坛轻轻一指。 焰光在神像周围燃烧。 罗彦隱约感觉到,那尊神像似乎活过来了,並且在呼唤自己上前。 “去吧,接受你的仙职。感受初王陛下的恩赐。唯有在初王的荣光下,我等才能寻找到『真实』。” 第47章 晓云风流 天色微亮,吕泽返还元枢黌学。 在门口,师曜灵本体已等候多时。 回收傀儡,在“守閽时人”的注视下,两人偷偷摸摸前往宿舍区。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逃』吗?挺刺激啊。” 明明知道楼上两位守閽人已经看到自己,却要暗暗祈祷他们装作看不到…… 每时每刻在被揭发和隱瞒之间徘徊。 好刺激! 来到楼下,吕泽说:“待会儿,我们班全体要去郁家弔唁,你就留在玉篁舍吧。” “不是,我来找你玩,你就把我一个人扔黌舍里?我跟你一块去唄。郁海元……我好像跟他玩过几次吧?” 有吕泽搭桥,他俩在“神虚幻世”有过几次刷本经歷。 “泽宝——” 刚入舍楼,突然一个大黑影扑上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吕泽不假思索地抬起脚。 嘭—— 黑影被踹飞,吕泽满是嫌弃道:“浑身脂粉味,又在外头鬼混一夜?” 薄衫少年擦掉脸上鞋印,叫屈说:“怎么就鬼混了?我在修行途中得知消息,急忙忙放下修行,赶回来呢。” 他一脸痛心。 “我这是正经修行!” 打量这个浑身上下满是轻佻的浪荡少年,师曜灵瞳孔微微一缩。 吕泽抱胸冷笑:“呵呵……” 西门晓云爬起来,扫了一眼旁边的陌生男子。然后继续耍宝:“本来我还寻思,重阳节时,没人陪你一起催动『重九双阳阵』。打算破了我的誓言,陪你一起运转阵法,助你排布『天正九阳命局』,一起升仙突破。结果,你自己一个人晋升,白白浪费我的好心。” 吕泽冷漠看著室友表演,直接打断: “你身上味道太冲。赶紧去洗漱,然后换一身衣服。过会儿,裴安他们会来接咱们。” 这模样去灵堂,不怕郁海元打死你? 脸上的唇印还在呢!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咱屋里的香料用完了,你手头有合宜的薰香?我身上这些——都不方便。” 西门晓云喜欢艷丽、浓烈的香。 可按照仙界的香文化礼仪,跑去人家的丧礼上,那些辛热、浓艷、气味重的薰香,显然有些不合时宜。而淡雅、清冷一些的香料,他们宿舍已经所剩无几。 “哦,咱们屋里的香料,我上个月拿来『香占』了。” 吕泽从紫电豹囊里掏出鎏金小盒。 小盒里面分出一个个格子,他从左下角格子取出两枚香丸。 “你惯用的沉香,我这边没有。要不,你用我的玉霄香?” “用的,用的。只要不是气味太浓烈,都可以。” 吕泽惯用香丸、香袋,且多以鲜为主。而当今仙界主流,也最常见的,是木香。以朽木作香,气味浓烈馥郁,广受种民喜爱。 借来玉霄香,西门晓云急忙回屋洗漱。 望著浪荡少年远去的背影,师曜灵若有所思。 “他身上气息好驳杂。好像——好像有几千个不同人的生气?” 吕泽瞪大眼睛,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师曜灵。 “厉害,不愧是生主的第一仙职。你连他跟多少人修行,都能辨別出来? “他主修『阴阳玄同和合仙法』,立志要成就『万人敌』后,再晋升仙职『风月法师』。说是这样可以得到更好的专属神通——至今,似乎有七千人了。” “……”师曜灵哽住了。 虽然昨天就对玉篁舍的情况有所了解,但今日见了…… 吕泽班上全是怪物。 因不方便带师曜灵去屋里观看西门晓云的“杰作”,吕泽索性领他前去端木瑜、孙陀屋里。 茶香四溢,孙陀、端木瑜、赫元兴以及好多师曜灵不认识的甲班同学,都凑在这边。 蒸笼摆在小炉上腾起热气,小笼汤包的香气勾起人的食慾。 “你们又在宿舍做食物啊?小心赵师回头罚你们。” 见是吕泽进来,眾人鬆了口气。 端木瑜將护著的早食重新放回来。 “没办法。食堂还没开门呢。咱们待会儿去郁家,时间赶不上。就只好自己解决嘍。” 这时,一个白白嫩嫩的胖青年从隔壁屋里端出刚包好的汤包,放在炉上,並笑道:“来来,正好泽宝也来了,快尝尝我的河鲜汤包味道如何。” 鲍开心,和慕容春棠出自同一个慈生堂。 吕泽盯著他看了看,神情一怔:“彤火庖人?你成仙了?” “对,这次在外游歷,我做出来一份品相极佳的仙膳,略有所得。”胖青年面色颇为自得。 他没甚大的追求,唯独喜欢吃。 这次在外面游歷,偶然碰到一个同样喜欢吃的妖仙。在那位饕鬄神兽的帮助下,他得到不少珍贵食材,並顺利完成食仙之路。 “恭喜。” 吕泽凑上去,孙陀將旁边空余的餐碟筷箸和一笼汤包递过去。 然后看向旁边的师曜灵。 “这位……洛莹姑娘?要不要也吃点?” “哈哈——大家叫我『朱阳』就好。我跟吕泽是朋友,回头也是大家的同学。对了,我们俩从百鸟宴出来,也捎带不少食物,你们也尝尝。” 他將百鸟宴上的各种虫菜端上来。 吕泽之流虽然不喜欢,但班上有的是同学欣赏。尤其是鲍开心,看到这些虫菜更是神情激动。 “这是鸟仙们的秘方菜吧?我在游歷时吃过一次。跟咱们种民仙人的仙膳玉食不是一个体系,但却有类似的加持效果。” 道天玉膳,玄天真膳,灵天仙膳。不同膳食的效果品级各不相同。如果吃一道“道天玉膳”,甚至能让一位仙人多出一道神通,时效一千年。 当然,鲍开心和鸟仙们的烹飪水平,目前都在灵天仙膳级別。 …… 眾人一边吃,一边商量。 “裴安说,他去搞一辆飞龙艇。咱们全班都可以载,不用担心超载。朱阳兄弟也去?” “去的,我陪吕泽一起去。” “大小姐她们?” “她和慕容从天剑阁走。对了,她让我跟吕泽说一声。她父亲暂时无碍。” “那——学校那边应该也会去人吧?” “山长、赵师、王班他们都去。但他们去他们的,咱们去咱们的。等弔唁后,咱们还要用飞龙艇陪郁海元去祖坟安葬。” 孙陀说完自己和慕容春棠协商后的计划,然后看向吕泽。 吕泽点了点头,隨后掏出香炉、香盒。 端木瑜熟练地为他点火。 吕泽自己从锦盒里面取出一小节,被紫色云锦里三层外三层裹好的香料。 只有大拇指节长的一块香料,却散发著一股让人难以忘怀的奇异香气。打开云锦的瞬间,整个屋子便被紫光,奇香填满。 吕泽用香刷小心翼翼刮下一点粉末,置在川鹤金炉里。 师曜灵打量那香,察觉此物不俗,小声问端木瑜。 端木瑜点火后,默默走到旁边,跟他小声说话:“这是『五霄香』中的『紫霄香』,专用於占卜。” 五霄香,吕泽独创香方。 云霄香,冽香而幽,悠远绵长,可驱诸邪百秽,吕泽日常隨行所用,气味最为平和。 丹霄香,清雅醒神,经久不散,用於凝神静心、冥思修行。 玉霄香,清婉气淡,縹緲空灵,用於各类礼仪出行,庄重场合。 凌霄香为战斗专用,气味辛烈,挥发极快,可以加持法力活性、威能。 紫霄香,焚有奇香,经久不散。此香用於占卜,与气数有关,也最难炼製。吕泽收集多年材料,才鼓捣出一块紫霄香。每次用紫霄香问筮,都是在重大事情上进行抉择。 香气裊裊腾空,淡紫色云雾引来莫测道机,继而幻化周天星相。 吕泽元神沉入紫霄香演化的天机幻境,一颗颗玄珠明星在脑后转动,共计八颗。 端木瑜、鲍开心等人看著那八颗明星,暗自摇头。 可惜啊,没有赶在九九重阳之日成仙。 若是那天借“重阳大阵”排演九阳命局,或许他的卜术还能更进一步。 …… 茫茫天机闪过,吕泽看到自己走入七根大柱构成的神殿。看到郁家坟塋方向的阴风,更看到一团冲天而起的赤火。 好一会儿,吕泽才长长一嘆:“此行或有一战,各自带好法宝、秘器,以备不测。” 战斗? 眾人肃然。 孙陀率先从药架上面掏出各式各样的药水、丹丸。 “我这边的药,你们都被备著些。” “还有我的吟风石、藏火石,你们也都拿一些吧。”端木瑜也开始给大家准备东西。 其他人见状,各自回去收拾准备。 师曜灵想了想,取出一大把种子。 “这些灵种受我咒力,关键时刻或许也能充作战力,你们都分点吧。” 见师曜灵如此上道,好几个开朗乐天的同学凑上来跟他搭话。 等裴安开车归来时,师曜灵已经连好些人的生辰八字都知道了。 “行了,都別閒聊了。上车,准备今天这一战吧。” 吕泽直接从窗户跳向下面的飞龙艇。 刚从门进入,就听宿舍方向的怒吼。 “你们这些人,能好好走路吗!就那么几层台阶,至於吗!” 眼见管理员发怒,再看其他人有样学样从窗户跳入飞龙艇,甚至有人御使飞剑围著飞龙艇环行…… “王姐放心,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说完,吕泽钻入龙艇內部。 第48章 阴山法王 玉林峰,縞素满山,哀乐震天。 长龙自天空下降,一眾同学皆著皂服,逐一下车。 卢玉裳和慕容春棠隨天剑阁一行已在堂外静候。二女亦是墨衫水裙,头戴素釵。 见吕泽后,卢玉裳快步走过来,一把將他抱住。 在灵堂这等庄重之地,她也不敢如平常一般大喊大叫,隨意亲昵。 看到卢玉裳通红的眼眸,吕泽轻抚她的长髮。 目光四下张望,有诸多清山境大人物到场。 吕泽小声问:“情况如何?” “郁宝情况还好,看起来很平静。刚才我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就被他家长辈拉走了。泽宝,你说他家会不会发生什么……” “没事,我们都在呢。” 只是吧,人从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到底是有些唏嘘啊。 这时,又有一辆白光闪耀的輦车飞来。 见李殿主领著两位童儿登场,吕泽轻拍卢玉裳示意,快步走过去。 “多谢殿主。” “无妨,本来也该走这一遭。” 李殿主往人群望去,对不少熟人点头示意。然后低声对吕泽道:“郁家这事,倒不用我多帮衬什么了。他家大长老已经从百玄境赶回来,主持大局。” 百玄境,剑主洞天治下的一方山境福地。 郁海元的大爷爷,是那方山境的主事天官。 吕泽和那位剑仙有过一面之缘。虽肃穆寡言,却不失刚正。有他在,郁海元应该受不了委屈。 “对了,你是不是和温西明有联繫?” “咦?您知道了?” “他见你不回復,后来问到我这边。怎么,你打算跟他修行?” “我对『六洞交映』很有兴趣——哦,不是温前辈那种获取六个不同仙职,而是汲取六洞之精髓,以成己道。” “这……对你而言,有点早了吧?” 这就要建立自己的体系吗? “不早了。在幻世,我不是都把一个『太虚仙职』给捏出来了?” 李殿主脸上的嫌弃之色根本遮不住。 “你回头要是敢在现世来这一手,从『阴符术士』升华『阴山法王』,老夫第一个掐死你。” 对吕泽的“阴间”,不仅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对他的战术体系评价。甚至可以说,这是冥主一系诸多仙人的奋斗目標。 辟阴世。 无间墓、黄泉葬、忘川……分別对应地狱、黄泉、冥河…… 这种种战术升华后,不就是一个自体循环的阴间世界。一个等同於太虚仙人打造的“下界”。 换言之,幻世內的九转阴符吕泽,通过自己各种阴间战法,已经触及青籙仙职的边缘。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把“九转阴符”毕业,晋升为一个全新,一个由他开闢的太虚仙职——阴山法王。 这是一条前路可证,可行的仙职。据冥主系大佬们推测,阴山法王还具备更上一层的潜力。极为可能对標冥主系通天仙职——幽冥天子。 一个把冥主系仙术研究到这个份上的“阴符术士”。由不得李殿主各种防备。据他所知,如今泰明洞天里,已经有不少好事者聚在一起建立阴山道统了。“阴山法王”这个仙职,吕泽不走,但其他人已经开始尝试。 “放心放心,我回头肯定要选『万象执符』这个神通的。我怎么可能从『阴符术士』这条路跳车呢?” 李殿主被他好一番保证,脸上警戒稍作缓解。 “行吧,你自己的道途,自己看著吧。温西明这廝……跟我们万象洞天大多数仙人格格不入。他的理念有点过於偏了。这一点,你不要跟他学。但『六洞交映』,你可以试试。” 反正眼前这位,本也是一个结合百家之长而成就自身的主。 否则,他怎么能开悟出来“阴山法王”仙职呢? …… 粘稠的黑沼在祭坛前方翻滚。 里面挣扎著探出一只骷髏手臂。 可在黑液包裹下,手臂逐渐生出血肉。 然后是另一只手臂,然后是头颅…… 罗彦艰难地从沼泽爬出来,他喘著粗气,感受自己体內存在的第三个仙职。 见死悟生,虚冥行者。 这个仙职存在,並与另外两个仙职兼容。甚至,他都感觉不到这个仙职有什么凶残、邪恶的地方。说是冥主系的正经仙职,也可以吧? 但—— 在黑沼蜕变时,他感受到一股宏伟、至大的精神。 …… 高高在上,端於王座的青年,俯瞰下方所有仙官。 “从今日起,生君的禁錮由本君解除。” “从此之后,善种沉寂,周天种民可自行选择道路,而不是禁錮於『那六位』的善途。” 青年挥手间,天网垂落无尽金丝,將周天种民身上的“善种”尽数消去。 没有善种禁錮,种民们不会再因为作恶而被“良心”谴责,不受因为作恶而受到“善种”反噬。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走出道君们对“种民”的定义。 生而崇善,聆听道君教诲,修行长生之术的人。 “陛下万福。” “陛下圣寿无尽。” “陛下英明!” 御座下,仙官们在短暂疑虑后,便被青年所感染,举手欢呼。 …… 罗彦清楚,自己持有的全新仙职,是那位存在赐予的! “如何?”老者关切地將罗彦拉起。 罗彦满脸狂热地看向祭坛上的正坐神像。 “我感受到这位大人的意志——他,他真的存在!” 初王,第七之君。 那份宏大的意志,的確远超六君之外的其他存在。 那就是仙界诞生的第七位道君! 被仙宫遗落、封禁的存在。 “我……我感觉得到,这位大人的灵已经转生了!” 虚空上方的幽火传来阵阵话语声,眾多笑声在迴荡。 找到了! 我们占卜预言的“引路人”没有出错。 他——可以带领我们寻找到“上师”。 老者在罗彦肩膀重重一拍。 “去吧,寻找初王真魂。在这件事情上,隱藏在六洞七十二境,我们的所有同伴,都会为你提供便利。” 下一刻,罗彦被黑光包裹,脱离这片神秘的“偽·命宿之间”。 当出现在一片陌生的山林后,罗彦鬆了口气。 但很快,他拿起潜英石简查看。 快速把自己的每一个视频,自己记录的每一个和“阴山大人”有关的战术深深印在脑海中。 “『寻道阴山』这个帐號不能继续用了。” 看著自己的三百万粉丝,他嘆了口气。 果断刪除这个帐號,並將石简击碎。 自己被隱圣会救走,虽然不清楚那俩少年是否清楚。但自己可能会成为仙宫追踪隱圣会的线索,为此,任何痕跡都不能留下。 …… “唔……” 老者抬头感知罗彦举动。 “还挺谨慎——不愧是我等挑选的引路人,很好。” 就是这份谨慎,才能追逐到初王的线索啊。 “冥恆长老。您挑选的人不错。” 不知何时,在祭坛上方出现五团燃烧著的巨型火焰。其余幽火纷纷退避在这些火焰之后。 隱圣会以六老为尊。这六老依六君之道排序。力恆、生恆、星恆、灵恆、时恆、冥恆。 看向星恆长老的火焰,老者微微一笑:“道兄可否为他占卜一卦,看看他此行能否顺利?” 星恆之火迴荡笑声。 “万年轮转之时已至,一眾轮迴中的仙灵皆要进行审判。初代的归来,岂有失败之理?” …… 罗彦沉下心神,闭目打坐。 回忆方才感知到的“初王”。 寻找初代仙王的踪跡,这是一个麻烦事。 一位九天真王,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可根据六洞记载,道隱三劫那些仙君的下落,一个个有跡可循。他们眼下都在轮迴中呢! 在陨仙浩劫的那个时间点,没有任何一位六洞仙君的记录,能跟初代仙王对上。 甚至二代仙王都很奇怪地,同样找不到信息。 二代仙王不是九天真王,但能压服六洞,建立当今的仙庭秩序,那也是一个保底太上真人,上限三天真皇的顶级大仙人。 可“时轮”关於二代仙王的来歷,也模糊不清。师,这个姓氏根本找不到对应仙君。 这对“仙王兄弟”的来歷,至今没人清楚。而且,仙宫黄庭更是有意封锁那一战的情报,歷代仙王都在遮掩万年前的真相。 “寻找初代仙王,必然绕不开『陨仙浩劫』。但——是我的错觉么?” 不知为何,他在“初王”身上,感知到一些熟悉,不,应该说是某种直觉。 阴山大人,或许与初王有关? 那么,我藉助隱圣会的力量探查“阴山大人”,是否也是在寻找初王? “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並没有关於“初王上师”的任何线索。既然自己是所谓的引路人,或许自己的抉择,会自然而然指引向初王所在? 那么,追隨自己的直觉,不也是这个引导的结果? 当然,在寻找阴山大人、初代仙王之前,罗彦还有一件正事。 “今天,就是郁家家主下葬的日子吧!” 他马上赶去玉林峰,找到在林间眺望灵堂方向的方平薇。 “看来,大小姐还是没能查出这桩案子的真相啊。” 看著冷漠的方平薇,罗彦难掩快意。 让你矜持,活该! 早早跟我联手,不就可以设法从郁家套出“赤魂密藏”的下落了? 方平薇看了他一眼,然而转过头继续盯著灵堂。 这两夜,她屡屡尝试和郁海元接触,结果都被打出来了。 “这蠢货怎么就不信呢?吕泽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她甚至联络幽都內的一位竹马朋友。 那也是一位灵玄侦手,而且层次比她高很多。 只听了简单描述后,冯哥哥就告诉她。 “去找那个叫吕泽的人。根据你的描述,他在整个事件中宛如隱形人一般。但事情发展却围绕他进行。去查他的来歷,他的全程行动。当晚,他必然在玉林峰出现过。” 冯哥哥的超直觉,她是绝对信任的。 但这种话,说给郁海元听,郁海元不信啊! 嘀嗒——嘀嗒—— 望著弔唁已经开始,方平薇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能不能半路截道,打开棺槨看一看里面的遗体。 但这次弔唁的清山境大人物太多,她只好作罢。 事情闹大了,父亲和母亲没办法为我收拾。 第49章 仙君安排下的甲班 弔唁开始。 诸方宾客为堂上摆放的三座棺槨依次献。 ,是生主的造物,但却是冥主的象徵。 因为眾生最终前往的“永眠乡”,是一片无垠海。眾生之灵眠於海,享受无忧无虑的极乐梦乡。为此,生主將“之权柄”让渡於冥主。 而在生死別离之时以为祀,也是一种契合生主、冥主礼乐的礼节。 盯著站在人前回礼的郁海元,师曜灵若有所思。 可当郁海元目光撇过来时,他马上挪开目光。 四周张望,他凑到吕泽跟前,偷偷摸摸传音:“郁家有灭魂大罪?” “你眼睛够毒的!” “嘿嘿……我还闻出来,他们身上的『臭味』——似乎还有生主的诅咒?等等,郁海元自然生长,不用生主赐福,不会是因为他没办法用吧?” 吕泽摇头不语。 道君们各有禁令,生君有悖道、虐生、造人;冥主有灭魂、瀆死、不公。 不许摧毁魂灵。魂灵是眾生轮迴的根本。魂灵的终点是前往海安眠,而不是魂飞魄散。 不许褻瀆亡者。不论是尸体,还是亡魂,死者应有尊严,不可隨意褻瀆。 不许缔造不公。恃强凌弱、仗势欺人,都是冥主厌恶的行为。 但六君到底已经离去多年。 许多仙人早已背弃,或者开始选择性的扭曲禁令。 毕竟道君已经不在,“善种”也被初代仙王抹去,谁来判断和监督这些禁令?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很多人对“道君禁令”不以为然。泰明洞天更是公然歧视其他五脉,將冥府仙人高高在上,视作轮迴主人。 唯有真正传承数劫的仙君家系们清楚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犯禁可能很快乐,但等到惩戒到来之时,你可难受去吧! 君不见泰明洞天自打歧视风气开始,再无一位新人晋升仙君了? 郁家,显然就是触髮禁忌,招惹来了大麻烦。 “他家的事,你少过问。等会儿,老实安静站在大小姐身边,隨他们走完全程就是。” 想了想,吕泽又道:“你的身份,要不还是站在山长那边。待会儿行礼,可略薄一些。” 毕竟,这傢伙姓师。 作为二代仙王传下来的仙王之族。 且王族嫡系,师曜灵身份还是很贵重的。 “啊哈——没事没事,隨你唄。你怎么行礼,我隨你行礼就是——私下出行,没那么讲究。” 不多时,李山长、赵源等师长到来。 他们对郁海元好一番宽慰后,各自取弔唁。 吕泽这些早已到来的同学,跟在这些黌学师长背后一起献。 哀乐奏响,吕泽小步绕著棺槨,思维有些发散。 也不知伯父、伯母的尸身到底如何了。 而以他们如今的状態,怕是没办法魂入幽冥啊。 当走到郁云芳的棺槨时,吕泽步伐微微停顿,凝视这尊摆放在右侧的小棺。 到头来,母亲教给你的堪舆术,终究没有传下来啊。 郁云芳的占卜天赋很好,吕泽母亲曾经教给她许多堪舆、占卜的知识。甚至玉林仙楼的阵法布局,也一併传授给她。 凝视棺槨,吕泽感受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复杂滋味。 是……嫉妒吗? 倒也不像。 就算他对郁云芳的卜术造诣十分讚赏,就算郁云芳得到母亲传授的知识。吕泽依旧认为,自己观山看水,贴近自然而感悟出来的卜术,比母亲教她的更强。 只是—— 母亲,从未亲手教过我任何传承术法。 看著郁云芳的棺槨,吕泽又一次清楚认识到。 母亲对自己避之不及。 五次拋弃,五次找回,但每一次从慈生堂把自己带走,她都会刻意换一副面孔、容貌,用不同的身份收养自己。 早慧的吕泽只能故作不知,陪她演戏。 曾经吕泽安慰自己:母亲这样做,或许是担心仇家找上门。 但——看到母亲对郁云芳、慕容春棠乃至卢玉裳等人的照拂、关爱,他又能清楚明白,她在躲避自己。 所以,吕泽早早搬去黌学,避免和母亲天天碰面。 然而—— 即便如此,我胸中縈绕的这点情绪,也並不是嫉妒郁云芳得到母亲的传承。 更多地——像是遗憾吧? 郁云芳一死,母亲在人世间所留下的痕跡,又少了一个。 將中庭摆放在棺槨一侧,吕泽迈步向前走去。 来到郁海元身边,看著一身丧麻的郁海元,吕泽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向吕泽行礼致谢。 轻轻拍了拍肩,不做言语,吕泽隨孙陀、端木瑜前往偏室。 不过,吕泽在郁云芳棺槨前的稍作停顿,却被早早到来的几位天官看在眼中。 “这个人,就是那个叫做吕泽的少年?听说,千符神殿挺照拂的?” “一个九十岁晋升仙职的少年英杰,千符神殿自然在意。怎么,你打算收徒?还是要嫁女儿?” “哈哈……”天官微笑摇头。 千符神殿看重,自然是因为万象洞天青睞。跟万象洞天抢人?还是算了吧。 仙宫和六洞打架,我们何必掺和? “你们发现没,他刚才看郁云芳的棺槨,眼神有些不对劲。你们说……会不会……” “你是不是想说,孙尘送来的文书有几分可信?” “乖,少看点言情小说,別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是,你们想哪里去了?你们不怀疑,他就是那位『天才』吗?” 郁家的事,和一位天才有直接关係。 这是占卜测算的结果。 可再详细的,就没办法测算。天机烧得乾乾净净,真相无从得知。就这唯一的线索,还是仙人依靠仙职,从“六君上主”那里得到的恩启。 天才是谁? 有人揣测是吕泽;有人受吕泽误导,转移到郁铭泽身上;还有人直接怀疑郁海元手刃亲人。 百年成仙的天才,不论是三人中的哪一个,都担得上一句惊才绝艷。 “行了,都闭嘴。好好把今天过去,就算彻底定论,日后不许再提。”大天官盯著甲班人群中的师曜灵,有些绷不住。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他的出现,还是想要上去质问。 您怎么能从仙宫跑出来啊! 不是,您还打算行礼呢? 您不怕折了郁家三口的阴寿啊? …… 师曜灵献后,走到郁海元面前。 面对这个陌生的交换生,早前卢玉裳就给他通过气。 吕泽的网友,据说还玩得挺好? “玉树那个……”师曜灵低声点了一下。 郁海元脸上错愕一闪而逝。 玉树绝代? 那位不是姓师…… 他照样行礼后,望著师曜灵追著吕泽离开的背影。 他不在仙宫好好待著,来清山境作甚? 找吕泽? 就这么赶巧? …… 郁家灵堂为宾客们准备好些休息室。 吕泽这边因为郁家特意照拂,把甲班同学们都放在一间休息室。 师曜灵望著屋子里的二十二人,若有所思。 “是不是还少一个?” “嗯,我们家大神棍回不来。他连礼金都是托吕泽给上的。对了,说到礼金——泽宝给的比较多吧?” “嗯。”吕泽不知从哪里,又將《焰鬼战记》掏出来阅读,隨意说了一个数。 端木瑜瞪大眼睛:“这么多?” “他当初就这样给我上的。” “嘖——这就是大家族的做派吗?”端木瑜晃著脑袋,“这礼金给的,是真厚啊。” 万金,真真切切的万金。 “怎么?端木你缺钱?缺钱找我啊。”西门晓云凑过来。 “回头,我把你这个月的分红先结出来一部分?” 西门晓云很有钱,也很懂得经营。他把外头开店,把甲班同学们製作的各种物品拿出去卖,著实赚得盆满钵满。 “算了,只是感慨一二。今天来的人,可都是大人物——清山境的几位天官都到场了。” 本来还担心张家搞什么鬼。 可如今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张小威也不敢胡乱行动。 赫元兴轻拍端木瑜肩头:“没什么可在意的。用咱们班上两位神棍的话说,未来我们的成就,绝对不会局限在区区一个清山境。” “这倒是。” 对诸葛蒙和吕泽的预言,端木瑜是信服的。 一旁喝茶的师曜灵扫过在场二十二位少年,心中翻滚惊涛骇浪。 玄化一脉也有观望气数、造化的手段,他刚才悄悄洞察甲班这些同学们。 没有一个人的潜力止步幻神! 目前所见的二十三人,全部都有晋升太虚的可能! 至於那位不到场的诸葛蒙,时主眷属自然差不了。 反观元枢黌学的其他班级,甚至可以说黌学內的其他老师、学生,却远没有这份“造化”。 而且,年纪最大的孙陀、慕容春棠等人,也才一百岁出头。 这个班级的出现,真的只是偶然? 就因为吕泽一句戏言,然后卢玉裳积极筹备的结果?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作为仙宫核心成员,师曜灵哪里不清楚仙界即將爆发的大事? 自永眠海关闭,坠落轮迴一万年的元神、魂灵,都会在这一万年后的时代甦醒。 或返还本源面目,成仙得道。或清净自身,了断因果,归入永眠乡。或再坠轮迴,受万年轮迴之苦。 在这些轮转不灭的魂灵里,有多少陨仙浩劫时埋葬的太虚天境,又有多少贵为仙君的太上真人? 全班都具备太虚天境潜质……这背后莫非是某位仙君的谋划? 仙宫对不久將来的大变有所预测。 失踪的六洞仙王必然归来。而他们来势汹汹,肯定要携仙君们与仙宫黄庭一派分个高下。 定论仙界未来大势、天命。 在这个时候,双方会积极筹备人才,培养真正的仙道精锐(太虚天境)。 仙宫自不用说,幻世战力榜经营多载,如今更是打算在现世来一场竞赛,选拔精锐,以应大变。 而六洞那边也在频繁招揽、寻找人才。吕泽为何如此得千符神殿看重,不就在这吗? 兴许,甲班二十四人便是某位仙君培养的人才? 师曜灵心中难掩阴霾。 好些仙君已然回忆前世,却藏头露尾,不敢正面出现。自是防备仙宫势大,將彼等一一镇压。 若说甲班这些人是某位仙君手笔,那就说得通了。 全班太虚天境,哪里有巧合可言? 第50章 不可追寻的前世 偏室內,卢玉裳坐在藤椅上,出神望著门外往来的人群。身旁那株剑兰的叶片,早已被她蹂躪地不成样子。 还没完呢? 看著不绝的宾客,少女嘆了口气。 难为郁宝了——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待会儿郁宝还要回去葬亲,你们就不能识趣点,別误了时辰可以吗? 忽然,吕泽主动凑过来,低声道:“我离开下,帮我拦下其他人,別让他们跟著我。还有,多注意郁海元,有事联络我。” 卢玉裳马上打起精神。 她看向屋內静坐等候的其他人,回道:“让慕容在这里,我陪你去——” “不用,我马上回来。” 吕泽说完,逕自往灵堂后面的玉林仙楼走去。 …… 郁家人都在灵堂帮忙,玉林仙楼这边无人看守。 走在空旷阴冷的楼梯上,吕泽忽然心血来潮,看向自己身后走上楼的鞋印。 卜,何须固定的术法、仪式? 在吕泽眼中,依仗特定手法、仪式,只是下乘的卜士。 卜筮天命玄机,只需会看、会读即可。 吕泽自小混跡世外奇境,赤子之心贴合自然玄理,对天机、占卜感悟极高。 放眼望去,绝大多数鞋印整齐排列,却唯有两对脚印稍有歪斜。 “这座仙楼里,还留有一些跟我有关的东西?不应该……这么几日过去,那么多人的天机卜算都没算出来?” 他仔细观察自己的鞋印,辨认鞋尖所指的方向,抬头抬头看向三楼。 玉林仙楼被他放火烧了,自然是想要把一切不利的情报统统焚灭。 按情理说,自己肯定烧乾净了——和那晚上有关的东西,都没了。郁海元绝对不可能发现什么。 可现在看,似乎还存在一些和自己有牵扯的东西? “不对,不可能,我那些修行道具大多损毁,唯一完好的巫毒瓮也被我收回。这里不应该存在我的东西了。“ 他加快脚步,在三楼穿梭寻觅。 忽然,他停留在家主臥室门前,感受到一股莫名灵机的召唤。 缓缓闭目,意识在幽暗混蒙漫步…… 他能聆听到黑暗中的低沉龙吟,能感受到一股股玄奇的引力交织成力场脉络。 甚至,吕泽能感受到那尊无法触及,无法靠近的伟岸存在,也感受到那位存在周边飞旋的无数流光。 突然,他伸手一抓。 有一道流光被拿在手中。 盲人摸象,成功。 等睁目一看,吕泽手中多出一枚玉印。 “盘天九阳印,月器(下品)。” 瞬间,吕泽沉默了。 从日月星三挡仙器看,这件仙宝品级无疑很高。可如果这玩意不是天烈道君一系的东西就更好了。 法宝有专属和通用之分。眼前这玩意就是专属天烈道君一系,九阳拳师的专属法宝。上面能感受到力主的赐福。 硬、重、大。 这印对九阳拳师一系,可辅佐修炼,增加战技威能。但对其他仙职,就是一块铁疙瘩。 “算了,以物换物,回头说不定能换到我们阴符术士一系的专属法宝。” 九阳拳师一系再专,再刁,总比阴符术士的人多吧? 这么想,其实自己选择阴符术士仙职,也有一个好处。 没有同伴討论交流,也意味著眾多阴符术士前人留下的专属法宝,没人跟自己抢。且只有自己能用,也意味著別人卖不上价。同样的月级仙器,或许自己用星器的价格就能拿下。 收起法宝,吕泽瞥向窗檐。 “阁下就是张家的话事人?” 青色蝙蝠倒掛檐下,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你打算跟我们谈什么交易?” “阁下来找我,不应该分享一下最新情报?比如,你们请来的那位功曹?” “哼——打杀功曹,是仙宫大罪。你若识相,最好老老实实去自首,把人放了。还有郁家的事,也一五一十向仙宫坦白。” 张小威本来不打算出面。可昨夜孙尘行事之前,特意交代他留下一份遗书。如果张小威不能保全妻儿性命,那么张家逼杀自己的事,就要向仙宫揭发。 智障! 谁逼杀你了? 谁威胁你了? 你不乐意让儿子有一个好前程,直接明说唄。我还省事帮忙找名师教学了。 我们张家的名师教学不要钱啊? 但孙尘这一闹,张小威自然给赶紧出面善后。 “看来,阁下依旧没有谈话的诚意。” 少年摇头笑了。 “我认为,我原本的交易很公平了。你家二祖的元神,换鬼王图腾。挺公平的,不是吗?” “吕泽——” 楼下,传来端木瑜的呼喊。 吕泽飞快说完最后一句:“到时候,我们可以另外做一笔交易。关於张家和郁家的未来,我帮你们將『诅咒』抹平。” 说完,吕泽推开窗户,对下面招手。 端木瑜、孙陀、师曜灵皆在。 “听到了,我马上下去。” 蝙蝠在窗户打开的那一刻,极速飞走。 楼下,端木瑜並无察觉,可本在和孙陀说话的师曜灵突然抬头,有所思的看向仙楼背部。 那只蝙蝠……就是前晚在清逸斋出现,也在窥伺郁家的那个眼线吧? 张家? 这清山境的豪族也跟这地方的仙官一样不长眼嘛? 作为三蝙蝠之一的役使者,师曜灵对其他两方人马也有一些探查。 很快。 吕泽下楼,眼见弔唁即將结束。 “裴安说,郁家通知他。如果要去祖地,就早点准备点名,方便待会儿跟著郁家的幽冥驾队。” “山长他们怎么说?” “他们就不去了。赵师方才还吩咐我,让咱们多注意些,別胡乱惹事。” “惹事?”吕泽脚步一顿,转头道,“咱们甲班,什么时候主动惹过事?” 端木瑜赞同的点头。 没错,我们可乖了! 孙陀忍住翻白眼,拉著这俩赶紧往飞龙艇走去。 …… 见到郁家大部队飞天而起。幽冥神幡展开千里阴云、阴风,浩浩荡荡向祖地飞去。 方平薇慌忙召出一匹幽冥马,紧跟而去。 看著少女背影,罗彦气得大骂。 “蠢物!” 到现在了,还不肯跟自己合作? 如果是接受“暗仙职”之前的罗彦,或许对方平薇的顾忌、谨慎有几分理解。 毕竟道统走偏,无法及时归正,就会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去九幽炼狱洗洗澡。 可接受暗仙职后,感受“初王陛下”的力量在体內流淌,他觉得所谓的“道途偏移”就是无稽之谈。 那六位,心胸太狭隘了! 他们划定道途,確立所谓的“正確”,引导眾生走在大道正途。 可是,难道他们之外的路就是外道,就是错误吗? 可是在初王陛下的仙职体系下,一切都是自由的。 根本不存在“道途偏移”。 偏移了,不適合原本仙职,那就给你一个全新的仙职。 暗仙职的选择,是没有指向性的,全依靠自身开拓。 “不过,倒也不一定需要她的背后势力来帮自己正名了。” 罗彦若有所思。 “暗仙职和六君仙职兼容。不知有多少隱圣会成员隱匿在仙界高层。不如,借一借他们的力。” 他摊开手,手中有一面铁牌。 这是不久前,他用“盲人摸象”神通,所得到的一块天启灵牌。 赤魂密藏——郁海元。 “有隱圣会相助,直接把郁海元掳走就是。” …… 飞龙艇上,卢玉裳缩在吕泽怀里,二人出神望著远处领路的白凤凰。 白凤凰清鸣开道,以引魂之仪,牵引亡魂归家。 只可惜,郁家固然摆出这等高规格秘仪,也无法召回三位逝者的魂灵。 “过一会儿,就到前天夜里那地方,你要下车?” “嗯,有一些小问题,需要我解决一下。对了,帮我盯紧师曜灵,別让他跟著我。” “明白。” 在正经事上,卢玉裳也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很放心不下吕泽,但也不会无理取闹,非要纠缠著坏事。 …… 大部队经过前夜那处地方,吕泽化作一只青雀从窗户飞出去。 “哎——你们就这么放心他啊?我跟上去,可以保护他嘛——” “不需要,泽宝说了。你留下陪我们,如果郁家坟地出事,还需要你出手。” 师曜灵看著自己座位旁边插著的数十把仙剑,幽幽嘆了口气。 这小子,你是怕我研究你的“千符神殿”吗? “好啦,好啦。泽宝不用咱们跟著,来来,咱们继续下棋。”端木瑜將棋盘拖过来,“快,该你了。” …… 孙陀没有理会前排同学们的互动,他拿著石简专心回消息。 “眼下,是不是有一个交换生跟著泽宝?” 孙陀:“嗯,他自称朱阳。怎么,你在避著他?他有问题?因为他,你才不露面?” “或许吧。” 万里之外,白衣书生面前摆著宣纸。左手持笔,右手持石简。 一边回消息,一边写稿子。 他轻嘆道:“我有个预感,我不能见他。如果见面,可能我会想起很多前世的糟心事。” 象帝禁止一般仙人回忆前生,担心大量拥有前世记忆的仙人会混乱秩序。 但这个“一般”的范畴,可有待说道。 更何况,仙界大变革即將开始,不知会有多少与“陨仙浩劫”牵扯的仙家恢復记忆,在这个年代了断曾经的恩怨。 诸葛蒙作为时主眷属,加上本世血脉天赋特殊,早早就领悟、窥探到自己的前世。 那是陨仙浩劫之时。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境界如何。 但对那一天的事,他记忆犹新。 自九天之上坠落的高台。 他无力闪避,眼睁睁看著赤光被高台撞击,直直向大地坠落。 同时,在那场浩劫中。他看到一个和孙陀长相一般无二的人,被一口从天而降的漆黑巨剑击穿仙体。 他还看到手持篮的女仙陨落,漫天血雨中,挥洒著无尽瓣。 还有一方仙石演化的小仙界碎裂。掌握小仙界的那一位存在,道体分崩离析,道果彻底破碎。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 便是自三天罗境喷涌而出的无尽黑焰。无穷无尽的火,將仙界乃至下界诸天焚烧殆尽。 在那一日,仙界毁灭了。 第51章 神域·千符殿 “快,都快点!” 五百流星在云空穿梭。 天马狂奔於云海,並以风翼遮掩仙人们的行踪,避免被前方的郁家车驾发觉。 这五百“行云御手”是张家精心培养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三转仙职,九品仙人巔峰的存在。 而在他们前面,有一只青色蝙蝠踩在为首的金色天马头顶,为他们指挥方向。 突然,他们看到一缕流光从前方大部队落下,直坠下方大地。 “那道光是——吕泽?” 张小威心下狐疑。 可区区新晋仙人,他全然不放心上。 “走,跨过去!我们继续追!” 合作?鬼王图腾?区区一个九品仙人,他也不怕撑死? 击败、捉拿孙尘又如何?回头自有仙宫寻他麻烦。 当务之急,是救出二哥。按照诅咒的以往惯例。祭祀之后的第七日,应该会在郁家祖坟进行一次显圣。或许,可以在那里救回二哥。 轰—— 突然,五百云骑驾驭的祥云被大地上的重力撕扯,落饺子似得快速坠落。 也亏得他们俱是仙人仙身,重重摔在地上才没成肉泥。 眾人左右张望,看到前方立著七根石柱。 柱下有先天紫炁氤氳升腾,幻化神座。 青雀站在紫云中,正俯瞰眾骑。 很快,青雀变回人形,吕泽坐在“天华紫光座”上,將百符玄杖拿在手中。 “一天一夜的蓄能,已达到施术条件。” 权杖对前方一挥,冰冷声音缓缓响起。 “领域符术·千符星殿。” 七根光柱突兀显现,星光与符籙交织,为四周渲染一层神秘色彩。旋即符光闪耀,在光辉中出现更多、更密集的符籙。而这些符籙也在不断射出华光,与穹空垂落的星光交织,催生更多的符籙…… 符籙与星光交映,犹如星空在白昼涌现,並向四周缓缓落下。 “不好!这是仙域灵境?” 张小威心中一沉。 他本体也能展开仙域灵境。 这是太虚天境的权能,也是他们所创造的“世界”。 “集合,戒备!” 张小威调集云骑。而对面的神殿运转速度更快。 符籙犹如星空中的精灵,不断在空中飞旋、跳跃,划出一道道金色丝线,溅射璀璨火。而当那些火优雅地溅射到大地,地面荡漾层层涟漪,逐渐被金光铺满。 那一刻,在星空笼罩下的所有仙人,都已失去对外界大道的感知。 此刻,他们所能感知到的。便是符籙,是星辰,是属於象帝垂跡人间的瀚海星空。 “衝锋!”张小威喝令后,五百云骑驱使仙力,彼此连接成一片不绝的云海,並以阵势向吕泽突进。 金光在地面交织,符籙在光海游曳,形似一条条神圣的金龙,让整座“神殿”充斥神圣而玄奥的意境。 “跪下。”吕泽翘腿、托腮,隨手把玄杖立在身前。 “跪下。” 轰——噗通——嘭—— 云海瞬间被金光衝散,五百天马纷纷跪地,马鞍上的仙人们一个个掀翻在地,却又被莫名的“神威”震慑,一个个或仰或趴,根本无法起身。 在巍然运转的星空下,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这座凭空而立的神殿中,他们仿佛螻蚁一般。 张小威化身的蝙蝠挣扎著摆脱地面束缚,但很快也被神殿的力量镇压。 他惊疑不定看著眼前这座以星空为穹顶,以游龙为地基,以符籙为樑柱的特殊神域。 “你……你是某位大能转世?你竟已经恢復记忆了?” 少年面无表情,冷漠注视著这些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给过张家站著合作的机会。但你们既然不屑我的交易,那就跪下恭听我的諭令吧。“ 目光微显波澜,吕泽向星空穹顶之外看了一眼。 晃动玄杖,无数符籙被清风拂动。穹顶凝聚的光辉越发明亮,形成一柄又一柄百丈巨剑。 “威光——” 轰隆—— 一柄又一柄百丈光剑对外激射。 而自远方天空落下的青光巨手被这一轮威光神剑搅碎。 张小威心中更加惊讶。 在他的化身被困时,本体立刻出手救援。 但—— 太虚天境的一击,哪怕只是隨意一击,就这么轻鬆挡下了? …… 空中,一个不倒翁慢悠悠在云雾中晃动。 將这里的景象转给师曜灵本体。 “千符神殿——” 师曜灵扭头,努力从飞龙艇后面的窗户向下看。 穿过茫茫云雾,隱约能看到远方大地闪烁的星光。 那座神殿已將方圆十里笼罩,形成一个“世界雏形”。 “每次看到这玩意,都有一种荒谬感。” 千符神殿,吕泽第三次守擂冠位宝座的底牌绝技。 和师曜灵的决战,就是依靠这个“界境大仙术”,硬扛师曜灵全部攻势,然后依仗神殿的最大输出,把师曜灵、擂台,连同一部分会场轰成渣。 吕泽的“界境大仙术”,也被视作战力榜上,杀伤力最强的仙术之一。 目前依旧无解。 因此,针对吕泽的唯一对策,就是让他无法展开神殿。 如果说,“阴间战术”是吕泽以奇制胜的法宝。那么“神座——神殿”,是吕泽真正的心血,是其道之体现。 神座上的吕泽先天不败,神殿里的吕泽全知全能。 此身即为神殿之主,此身即为世界主宰。 “可笑,你好像並不是一个专精战斗的仙人吧?哦,似乎还要防备你二哥的肉身被人破坏?所以,不敢真正出来?” 神座上,吕泽眼前闪烁无边命运丝线。 以眼前的青色蝙蝠为依凭,他轻鬆捕捉到和张家有关的一切情报。 那一刻,张小威本体感觉到两道冰冷视线毫无顾忌的扫来。 仿佛要將他浑身上下彻底看透。 “吕泽——” 张小威本体肃然。 他——真是一位轮迴中的大能。 其前世修为,必然远超自己! 顺著视线回望,他看到神座之上的少年。 肃穆庄严的星穹下,少年悠然而坐。 无量符籙、星光相伴,尤其是那一根根符籙、星光交织的光柱,更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神圣、威严。 那些光柱就是击碎神殿的关键。 张小威一眼看出“神殿”华而不实的破绽。 那些光柱是连接天地的桥樑,是吕泽以“阴符术士”仙职沟通天地,牵引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渠道。天地间流淌的先天道炁正源源不断匯聚於此,不断加固神殿。 可即便看明白神殿的破绽,张小威捫心自问。他也无法击碎神殿。 不,或许可以击碎。 但是,张家那五百云骑必死! 二哥的肉身,也会被他隔空万里劈碎。 “你到底想要什么?” “交出你们的图腾,我帮你们解除诅咒,救你二哥元神。” …… 师曜灵默默观察神殿。 “唔……调动天地元力的速度,似乎比幻世更快。” 幻世里面的吕泽,那可是九转阴符。眼下的二转层次,凭什么有这么强大的调动速度? 这么看,果然是因为现实里面的他,比游戏里面多了一些东西——仙脉! “他的仙脉果然是这个啊。” “朱阳——郁家墓园到了,我们要下去帮忙,你去么?” “去——”师曜灵跟著卢玉裳下车,满脸的乖巧老实,“吕泽不是说了吗,我这段时间就跟著你了。好好照顾我,別把我丟了。” “好啊,都交给我!”卢玉裳大包大揽,带师曜灵跟隨郁家队伍。 墓园生长眾多松柏,师曜灵、慕容春棠等玄化系仙人能清楚感知到,这座墓园里面拥有不下三百位得道木仙。 七千年的传承,郁家还挺有底蕴嘛。 玉京天都那边的家族,能掏出这么多木仙守卫祖坟的,怕是都没多少了。 诸树守卫墓园,静默注视人群扛著棺槨穿行。 类似的场景,他们已看到过无数次了。 一代代的郁家族人被葬於此。无论是那一代,那个诅咒终究无法终结。 哎—— 一声轻嘆响起,几位玄化系仙人纷纷回头,看向拐角处的一颗老松。 似察觉眾人视线,他没有交流的欲望,继续扮演“静默大树”的角色。 眾人也装作看不到,打量墓园的风水布局。 感应墓园內的气息,师曜灵暗暗点头。 这墓园的风水格局很好,不——应该说是极佳。 天都那边的大家族,都未必有几家能布出这个局。 死气、阴气、木气(生气)、阳气形成完美平衡,在墓园擬化玄武、白虎、青龙、朱雀四神之灵。仅这一层“四神镇御局”,就是风水堪舆中的高手了。 而在这个局中,还根据不同的生態体系,调整出来好几个不同的局。 朱雀御邪阵,藉助墓园內的各种驱邪符咒、浮雕、阵法,形成一头隱匿在地下,以地脉契合,能不断吸纳阳气、日光为己用的阵法。而且这个阵法还能確保生气不惊扰死者,衝击、损伤墓园內的冥鬼之气。 玄武蕴灵阵,死气被阵法匯聚,借龟蛇之势形成一处孕养鬼怪的灵地。郁家诸多鬼物,都可在此得到滋养。 白虎九阴阵,这是一种杀伐之阵。是將郁家墓园的攻击阵法、军备联合成一个系统。必要时,还能召唤监兵神君降临。 青龙惠生阵,这是一重供树精们修炼用的阵法。这些树精能晋升木仙,而不是冥主一系的朽木鬼仙,全靠这座阵法庇护。而在这座阵法庇护下,他们也不用担心死气与阴气经年累月的侵蚀。 而在这四个分局外,这座阵法还布置“九转还阳局”“两仪玄明阵”“宝华莲灯局”“罗天星命局”…… “堪舆系的大家,青籙极致——甚至快有『玄师』『玄君』的火候了。” 之所以说是万象系的玄师、玄君,因为那股子“借天道为己用”的痕跡太明显了! 这是一位万象系大拿的手笔。 在这座墓园,一般的太虚天境过来,也只有饮恨的份。 至墓坑处,郁铭泽等族弟帮忙抬棺,然后郁海元亲自埋土。 可刚把父亲的棺槨埋葬,忽然黑光从墓园四面八方升起。 松柏守卫们率先感应到危机,纷纷显化巨型木人相,向黑潮挥拳。 青光连接,犹如城墙抵御黑潮侵蚀。 黑潮中很快涌动九幽魔怪,一个又一个与幽都连接的通道强行展开…… 第52章 墓园之战 八个通道扩散成门户,阴风、鬼气伴著虎螭兽、九幽翼蛇、魅蝶鬼等诸多九幽冥族冲向巨人们。 松柏守卫怡然不惧。一群苍老、坚韧的巨人们站在前排,风霜在他们身边飞旋,面前的冥兽、冥族统统冰封。 在这些巨人身后,另一批巨人挥动树枝手臂,金色粉末向冥族撒去,让他们全数安眠。还有第三批巨人站在最后,吟诵咒言为同伴们疗伤。同时,青龙阵势被树精们激活,浩浩荡荡的生气长龙环绕诸木仙,配合著净化、清理冥兽。 端木瑜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奇哉,这些树精守卫竟然有『仙职』?” 时主的冰霜卫士;生主的长生行者;冥主的回梦术士。 “树精也能受籙仙职?” 甲班其他同学也很懵。 按照黌学教授的仙界常识。仙职是种民特权,是生君为“长子”划定的道路。其他种族(生君的其他造物,冥主的七十二冥族)都不能领受仙职。 “这座墓园很特殊。在这座墓园的领域加持下,树精们被视作『种民』。”师曜灵神情有些奇怪,“而且,他们受籙的仙职好像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更像是……更像是被人为调整过。专门为这些树精准备的特化仙职。” 人造仙职! 师曜灵接触过,甚至可以说是天天接触。 仙宫的仙官体系就是这样的人造仙职。 效仿天烈系通天仙职“燧皇”,擬造出来的第七仙职体系。而仙宫能办成这件事,自是仰赖“天维玄网”的神能。 那么在这座墓园—— 这座奇特的风水格局,其实是一个“天网雏形”? 是谁! 谁有这份大能模擬“天网”?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罗彦,你果然是我们隱圣会的福星。” 三位黑衣人站在罗彦身畔,俯瞰墓园发生的战斗。 “郁家这座墓园果然很奇怪。他家,应该没有诞生过『真人』吧?” 真人,彻悟真业,不朽不灭之仙,四品仙籍。再进一步升格三品,领悟太上之妙,便是六洞尊奉的“仙君”,仙宫供养的“真君”。 三位天境仙家能感觉到,眼前这座墓园的风水格局远在他们理解之外。至少是四品仙家的手笔。 对他们这些灵仙而言,也是一场莫大的悟道机缘。 黑衣人难掩贪慾,沉声道:“两位,动手吧。彻底清理郁家人,將这座墓园夺下来。” 另外两位天境仙家同时点头。三人身形一动,直接冲入墓园。 腐朽、墮落…… 漆黑邪气在墓园迸发,无数生长著的长青松柏,被迫墮化为朽木邪怪。 师曜灵目光一沉。 胆子够大的啊? 利用冥主权能墮化生君眷族。 “你们——你们胆敢褻瀆生者!” 墓园深处的两位老树精发出怒吼,更加磅礴的生机注入青龙之阵,强行拔除一位黑衣人施加的“腐坏”。 另一位黑衣人冷笑著走到一座九幽门户前。 “褻瀆?生者不过是人间驻足的皮囊,唯有灵魂才拥有一切——九府冥龙。” 轰隆—— 他背后的门扉中,阴气鬼气不断交媾,磅礴的幽冥力量具现为一条百丈黑龙。 黑雾缠绕,黑龙浑身上下散发至死至阴的邪气。龙吟震彻云霄,生灵为之失神,死气为之颤动。 深处的两位老树精神情凝重。 冥府的邪龙——脱离“伏龙道士”体系下的另一种邪恶仙职?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暗仙职”? “来吧,都一起来吧。”黑衣人叫囂著,其他七座门扉前,也纷纷凝成黑龙相。 这八条黑龙一出现,就把周围的冥兽、冥族吞入腹內。龙瞳更加猩红、疯狂,配合黑衣人所化的第九条黑龙,直接將墓园流转的青龙虚影撕碎。 生气与死气的衝击迸发,墓园被元能风暴笼罩,无数尚未长大的灵木顷刻间化为木屑。 青龙阵势一破,无边生气四下逸散,树精们失去庇护,再难抵抗腐朽之力的侵蚀。 “礼讚万物化生之父,讚颂天地开闢之主。” 苍老而悠远的吟诵在墓园深处迴荡。 两位老树精將自身本源生机祭献,化作源源不断的青色音符,在天空跳跃、组合。 挣扎於“腐坏诅咒”的树精们也纷纷伴隨吟诵而高歌。 那是一曲和生君有关的讚歌。 伴隨歌声,天空浮现一团青光。 端木瑜、师曜灵、慕容春棠等玄化系仙人感受到一股造化生机加持。他们的仙职有所变化,凭空多出一个临时仙职。 护道人。 “这是生君给予的临时赐福?” “咦?我有仙职了?”裴安、赫元兴等部分同学突然发现,他们身上竟提前把未来选定的仙职具现出来。 “这是生君命我们帮忙呢!”裴安一声大喝,脚下升起银色星车对准一群冥兽扑去。 星光携带的净化之力迅速把冥兽击碎。 吼—— 下一刻,黑龙从天空狠狠拍下利爪。 “裴安小心!” 三块仙石从远处射来,在银色星车身边形成三尊“辉煌巨人”,合力扛起龙爪。 轰! 龙爪碾碎三个仙石巨人。 可不待黑龙回爪,香风接踵而至,龙鳞缝隙间不断盛开红,转眼冥龙之爪被生气淹没。伴隨一只飞来的金针,这只龙爪被生主之力彻底摧毁。 …… 墓坑畔,郁海元將最后一铲的土落下。 这才看向墓园发生的乱斗,他微微皱眉,看向几位长老。 “五爷爷,把朱雀阵开启。” 郁海元扔给他一块赤玉牌。 “嗯,好。” 长老藉助墓园和郁家的特殊关係,瞬行到“朱雀镇邪塔”前。 望著手中的朱雀玉,他吟诵古老传承,却从未施展过一次的咒言。 很快,赤光从神塔点亮,熊熊烈焰从塔顶烧下来。 地面亮起赤色纹路,让火焰不断流淌在墓园,浮雕、驱邪咒言共鸣。无数火鸟从各处浮雕、驱邪咒阵升起,不断在墓园穿梭,破坏眼前的一切邪祟。 炽热的火光碟机散黑暗,八条冥府之龙被群鸟纠缠。很快,三条黑龙扛不住朱雀镇邪之力,挣扎中被朱雀神火焚灭。 “朱雀破邪?” 黑衣人幻化的巨龙向天空飞去。 在他视野中,墓园內的赤光犹如一道“镇邪符”的纹路。无数火鸟环绕下,更形似一头朱雀神鸟的虚影把“镇邪符”包裹起来。 轰—— 赤光闪烁,一道巨型镇邪符向黑龙轰去。 黑龙躯体微微晃动,勉强抗住这道驱邪神力。 仅此一道符,就差点打散他的三层幽冥仙力。 强撑著神色,他咬牙道:“区区一道符而已,就算是万象一系的玄师,我又有何惧——” 轰! 第二道驱邪符升起,同样轰在龙身。 龙躯扭曲晃动,依靠一件月器仙宝,再度將驱邪之力消化。 旋即,第三道、第四道镇邪符再度射出。 黑龙不做思索,赶紧从天空逃走。 “该死——这是哪位万象系符籙高手布置的玩意啊!” …… “笨蛋——知道郁家墓园厉害,还不直接擒贼先擒王?”第三位黑衣人看著同伴的愚蠢行为,直接潜伏到郁海元身边?。 趁眾人反应不及,出手把这个把玩白虎玉、玄武玉的少年捉拿。 …… 千符殿。 吕泽与张小威对峙。 他眼睁睁看著五百云骑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束缚、牵引,摆出各式各样的扭曲姿態。 而那些姿態的面朝对象,自然是吕泽。 这是一种祭阵? 他不会打算把我家五百人祭献给冥主吧 “想好了吗?你自己跪下,还是——” “够了!”张小威阴沉著脸,“详细说说你的交易吧。” “现在谈交易,有点晚了。” 吕泽正要整治拿捏张小威,突然他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郁家墓园方向的光辉照亮千里,即便是他都感受到了。 微微皱眉,虽然明知卜算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凝聚“威光天剑”。 “等等,我们好好谈——” 看到威光天剑,张小威脸色剧变,赶紧出言安抚。 別小看“威光”这个粗浅的,低等的星光大仙术。 以吕泽目前的法力值,他拼尽全力只能打出三十多道威光。而想要细致调整组合为“神剑”,可能只能製作二十多柄。至於“天剑”……他拼尽全力都不见得能製作一道。 每一道威光天剑的伤害,都接近幻神境的临界值。 而千符神殿通过一天一夜的暖机,源源不断从灵脉抽取力量,才能让吕泽无顾虑的肆意挥霍。 如果“威光天剑”向张家轰过去,自己本尊和二哥肉身可能没事。但驱散不及时,张家大本营就没了。 以后大哥、老四、老五他们回来,我们都没家了! 吕泽懒得理会威光天剑对准郁家墓园劈去。 咚—— 天剑触及墓园外的阵势,直接被暴动的源能撕碎。 天剑都进不去? 劈都劈不下? 吕泽眼皮跳动。 这是他的神殿第一次失利。 郁家墓园的防御能级,到底有多高? 但很快,他看到墓园內冲霄而起的赤炎。 至阴至冷的火焰在墓园中心迸发,墓园外层的防御阵法被里面的力量直接撕碎。 天剑挣扎著冲入墓园,劈向站在墓园中央的那道火焰身影。 但一个瞬间,火光就把天剑吞没。 惊鸿一瞥,吕泽看到那位的冷漠眼神。 “终究还是跑出来了啊。” “诅咒?”张小威紧张地问,“那个诅咒果然现身啊?快,咱们一起去郁家墓园。你也不希望郁海元出事吧?你应该清楚,我们张家建立的目的,就是针对那个诅咒。” 第53章 四圣花祭(月票加更章) 张小威的联手提议,吕泽没有理会,只是催动神殿的力量,观测墓园方向的命运变化。 按理说,师曜灵在呢。 那边能出什么问题? 仙王一族的加护,可不是简单的东西。 …… 火光冲霄。 远处和树精们纠缠的黑衣人,以及指挥冥兽的黑衣人同时看向中央地带。 抓捕郁海元的那位同伴发出悽厉惨叫。 暗红色鬼影高悬天地。狰狞鬼手攥著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轻轻一撮,人头从高空坠落,摔在罗彦脚下。 他脸色煞白。 死死盯著地上的头颅。 一……一位太虚天境的仙人,这就死了? 那道鬼影——赤魂密藏的主人居然还在? …… 冰冷无形的鬼焰在墓园点燃。 树精们缩回青龙之阵。 朱雀阵內的一切驱邪之力全然无功。 来自九幽的冥族被火焰焚烧殆尽。 天空中的黑龙挣扎著摆脱鬼火,却被隨后而来的鬼爪牢牢禁錮,一点点吞噬殆尽。 而在焰光中,一尊尊全新的鬼物正在復甦。他们徘徊穿梭在墓园,不断摧毁、焚烧著一座座墓碑,以及里面的郁家族人尸体。 甲班一眾缩聚在一处岔道口。 他们看著这些身披鎧甲的鬼物在墓园穿行。 好几次,他们来到甲班这边。可感应了一会儿,又默默离开了。 轰——轰隆—— 更多的焰鬼武士出现,密密麻麻有数千眾。 但更让眾人惊悚的,是天空中的那道鬼影。 师曜灵眼皮跳动。 这就是吕泽隱瞒的真相? 这鬼影…… “果然是仙君啊。”慕容春棠望著那尊升起的鬼影,深吸一口气。她飞快对眾人道,“我去镇压『赤焰冥君』,你们去找郁家人。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救多少救多少。” “慕容——你?” “我有办法安抚『焰君』,这是——姨教给我的。” 说著,她身边浮起一朵朵曼陀罗华。 在香与华光下,焰鬼武士頷首示意,任由她前行。 眾人不明所以,唯有孙陀似有所悟,对眾人喊道:“走,我们去找郁海元——裴安,开车!” 银色星车化作流光,捲起眾人向郁家族人聚集的地方赶去。 等来到郁家眾人所在时,发现他们被一股威压震慑。那份至恶至恨的凶意,压得郁家族人们无法活动,只能躺在地上喘气。看著郁家祖上的坟塋被一一掀翻、戮尸。 他们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无法行动。 直到甲班一眾赶来,一位长老抓紧孙陀的手,急忙喊道:“快——快去拦下他们!” 孙陀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位长老双目赤红,死死瞪著自己,精神无比紧张。 哎——麻烦的病人。 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药香抚寧长老。 他轻声问:“长者,这些鬼武士与郁家有恩怨?” 长老目光闪烁,冷静下来后,他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言。 “这些鬼物是我家曾经束缚的三千鬼眾。”郁铭泽捂著受伤的手臂,踉蹌著从远处走过来。 比起一眾长辈,他的状態似乎要好一些。 而且在他的伤口中,隱隱能看到血液闪烁的紫光。 师曜灵认真盯著伤口中的血液。 这人——快甦醒了? 郁铭泽声音沙哑道:“这些……这些是诅咒,是针对我家的宿敌。劳烦诸位帮忙,把墓园的四神阵局彻底激活。” 孙陀上前帮他疗伤,同样察觉到他身上涌动的莫名气息。 仿佛他的潜力在这场危机下开始觉醒了? 卢玉裳看著甲班这边毫髮无损,而郁家族人们一个个如受重创,神情无比严肃。 她捡起不远处遗落的白虎玉和玄武玉。 “端木、裴安,你们分別带人去激活阵法。大鲍,向仙宫求救。” “不能——” 郁铭泽急忙喊道。 “不用向仙宫求救,用四神玉开启大阵就够了。墓园……墓园可以重新把诅咒镇压!” 卢玉裳见状,稍作犹豫,没有继续派人联络仙宫,只是捏碎父亲的剑符,设法从天剑阁找人救援。 等诸人安排妥当,她对身后的师曜灵道。 “你跟著我,不要走丟——泽宝说,这一战打起来应该不麻烦——咦?” 不知何时,师曜灵已经不见了。 …… 罗彦打量地上的人头,小心翼翼靠近。 却见人头下面涌动黑雾,正在重塑形体。 而另一个黑衣人出现,快速拿起同伴的头,另一只手抓起罗彦。 “別傻了!快走!” 仙君! 郁家竟然和一位仙君有关! 一位狂暴状態下的仙君残念,他们可惹不起啊! 呼呼—— 清风拂过,一道身影拦下黑衣人和罗彦。 “两位想要去哪?哦——是三位啊。” 师曜灵笑眯眯看著二人一头。 “你们来自隱圣会?正好,可以让我询问一下,有关隱圣会的情报?” 看到青年,罗彦声音有些颤抖。 “是他,大人。就是他前番在抓我。” 黑衣人不做言语,身上腐朽的气息越发攀升。 “原来是一位『蚀光行者』。腐朽光阴,衰败万物,冥主一系的墮化仙职。” 师曜灵笑眯眯看著黑衣人。 驀然,死光暴动。 “死吧——”这种紧要关头,面对一个幻神境的造生灵士,他也是全力出击。 千万道魔光射向青年。 凶恶、霸道的魔光能腐朽光阴,寂灭万物。 可青年不作任何反抗,任由那些魔光靠近自己。 可在那一霎,死光统统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罗彦看不出门道,黑衣人和他手中的头颅却毛骨悚然。 “你姓师?” “不错,鄙人姓师,而且我的仙脉权能规格还挺高。至少,你们无法伤害我。” 仙王一族掌握天网,又有治世之功。因此,王族身上的仙脉受到天道眷顾,转化为一类特殊的,能够与仙界共鸣的特殊仙脉。 仙界之內,不败不死。 仙王本人可以免疫一切仙君、真君的攻击。並且在执政期间,哪怕被人谋划杀死,也能无损復活。据说,这是二代仙王担心自己效仿初代仙王的例子,特意给自己一系留下的特权。 而自仙王以下,王族们按照不同序列,六通仙脉也有著不同的效果。 次一等的,如仙后、太子可以规避仙君级伤害。仙界之內,先天不败。 再次一等,仙王嫡系们可以免疫太虚天境级的攻击。 再弱一等,仙王三服外的旁系族人可以免疫幻神级攻击。 最弱一等的六通仙脉,哪怕没有免疫伤害的效果。但也具备六通仙脉的共同特性,快速从仙界汲取元气,法力快速恢復。 师曜灵笑眯眯对黑衣人打招呼:“在仙界之內,你们的攻击对我无效。而我——” 啪—— 一个响指后,他们感受到师曜灵身上迸发的恐怖威压。 那是仙官职位从仙宫借来的力量。 “请诸位束手就擒,老实坦白你们所知道的一切吧!” …… 四神阵被奔走的同学们逐一修復、开启。 四尊神兽的虚影盘桓墓园四周,將赤色焰光向內压回去。一眾在火光中出现的焰鬼武士逐一溃散,重新归入焰光之中。 唯独那尊俯瞰墓园的巨鬼,他缓缓盯著逐渐靠近自己的慕容春棠,以及她身边飘荡的。 曼珠沙华、摩訶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摩訶曼陀罗华。 四种圣洁之不断在慕容春棠身边盛开、衍生。 “幸好,我前几日一直在製作乾。” 圣洁的光辉在群间流转,隨著少女手诀牵引,群驀然飞向天空,化作一场神圣的雨。 叮——叮叮—— 瓣轻柔地从云空飘落,仿佛是天空洒下的细雨,又像是梦境中的蝴蝶,舞动著轻盈的翅膀,抚寧世间一切的悲伤与愤怒。 望著雨,赤鬼心中涌动的愤怒有所缓解,静静望著这场纷飞、圣洁的之雨。 混沌的记忆之海,似有一朵浪泛起波澜。 …… “这一次,谢了。” 篝火对面的少年缓缓对自己道谢。 “不用。”低沉的声音从盔面后传出,“这是你曾经帮助我们赤鬼团的回报。要不是你帮忙,我们早就全军覆没。” “我帮你们的,只是一点点小忙。而你们却肯为我,冒险闯入天烈洞天救人。仅凭这一点,我回报十倍都是应该的。” 难见面目的少年坐在篝火对面,轻轻拨弄篝火。 通明仙火在仙木间跳跃,似乎昭示著什么。 “唔……这样吧。我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男子嗤笑,“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身负诅咒的赤鬼,没办法触碰仙界之物。绝大多数的仙物碰到我们时,会自动化作灰烬。这——是冥主对我等不归入冥府的惩戒。” “所以,我会送你们一场,连鬼也能触碰的雨。” 看著篝火中流转的时光星屑,少年自信满满道:“放心吧,这份礼物你一定会满意的。是时主的女儿,纵然跨越无尽岁月,我送出的礼物也必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 “雨?” 赤鬼望著空中飘扬的圣,缓缓伸出手。 洁白的曼陀罗华落在掌心,却不受焰光所焚。 “承诺吗?” 赤鬼回望墓园,然后看向远方神殿中,遥遥关注这一边的少年。 嗯,曾经的诺言,以及——当下的诺言。 看著瘫软在地,任由宰割的郁家族人们。 赤鬼垂眸凝视,旋即消失不见。 …… 端木瑜、孙陀站在白虎堂屋顶。 打量空中洒落的纷繁雨。 轻柔的瓣飘落在墓园,荡漾一圈圈涟漪。破损的墓园在莫名神力的驱使下,正逐步恢復原样。 被挖出来的尸骸,被损毁的墓碑,在繁拂过时,自动恢復至未损毁之前的状態。 “时主的恩赐?也对,也具备时之力啊。” ,隨时轮盛开,隨时序凋零。 曾经有仙人將比作种民:由生君自泥土捧起,赋予生机、活力。由时主抚养成长,以时光之水浇灌。最终落入冥主怀抱,享受永寧安眠。 由此,是象徵三位道君的祭祀之物,也是经常出现在祭祀仪式上的一种物品。 曼陀罗华的雨中,情绪渲染著一种寧静而神秘的氛围。香沁人心脾,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端木瑜忽然道:“这应该是姑那一脉流传的『祭』吧?传说,是向某一位英雄的献祭谢礼?” 姑,慈生堂的一位婆婆。抚养慕容春棠长大的女仙。 甲班好些人小时候都是在慈生堂长大,因此他们都认识这位“姑”。 “確切说,祭本就是为这尊大鬼所准备的。” 孙陀翻阅《焰鬼战记》。 “这本书——” “我昨天买的。研究了一下。这上面说,焰鬼是一位全家被人所害,在大火中倖存的厉鬼。他眼睁睁看著大火吞没家宅,烧毁亲人。最终,他在火焰中变成一头復仇鬼。 “这是——是道隱下劫的故事。在不断復仇的旅途中,焰鬼认识了许多奔走在復仇之道上的同伴,建立了一个名叫『赤鬼团』的復仇组织。专门针对那些以灭门为乐,以杀人为乐的恶仙。” 回想方才那些焰鬼武士,端木瑜似有所悟。 “后来,赤鬼团曾经进行过一场冒险,並得到一位仙人的祝福。” 孙陀翻阅书籍:“那位仙人创造了一种雨。一种可以抚寧怒火,让焰鬼行者们得以解脱的『净祭』。姑一脉的修行,应该就是这种祭祀的传承。她们的传承,应该与那位仙人有关。” 第54章 道德真仙 千符神殿。 吕泽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蝠翼男子。 “看来,郁家根本不需要张家多管閒事——虽然我承认你家二祖是一片好心。但好心,结不了好果。那天晚上要不是他——未必会有那样的意外。” 张小威目光一暗:果然啊,他对那晚的事情一清二楚。 但眼下,说这些已经太晚。 五百云骑用一种诡异姿势,围绕神座站立。 从刚才到现在,这些张家人已经被吕泽操弄著,鼓捣各式各样的扭曲姿態。 一开始,张小威还有些不解。 但感受到环绕在神座周围的神秘力量在不断增强后,他恍然大悟。 以“人”为“符”,这是阴符术士的专属仙术——指物划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通过將人作为“符籙”,构成一套阵法仪式,正进行某种祭祀。 “够了——说一说你到底要什么吧?给你鬼王图腾,你能给张家什么?” “总觉得,跟你说话很费劲——鸡同鸭讲?还是说,因为我年纪小,个子矮,所以你对我的话语,理解不到位?我说了,把你们家的图腾拿来,我来组合“荒天旗”。然后,我会进行『抚灵安魂镇仪』。” 吕泽看向郁家墓园方向。 “罪,是郁家先人干的。惊扰一位陨落鬼君的残魂,並生吞他的魂灵,损毁其躯体。甚至以鬼君秘宝,奴役鬼君的部下、兄弟。 “正是这等行径激怒赤鬼,惹出如今延续七千年的大祸! “这件事,必须在这一代终止——哦,我说的再明白点。你们这些废物点心根本看不懂、不理解,该如何摆出一个足以让其『镇魂』的阵法。 “但现在有我,不谦虚的说一句,有我的聪明才智,碰见我,是你们两家人最大的福气。” 张小威望著这个口吐狂言的少年。 换成其他未成年人说这话,他早一巴掌糊上去。 但神殿笼罩下,五百云骑作为人质,他没有其他念想。 或许,这个少年真有办法? 可让他向一个孩子低头,总觉得心里很不得劲。 看出张小威的摇摆,吕泽再度加码:“这样吧——我用『善种』和张家立约。诅咒之事,由我终结。此后两家恩怨两清,先生意下如何?” “恩怨两清?” 张家三祖下意识反驳:“他们杀我妹妹,害死二祖妻子,弄死老四女儿……郁家七千年来,到底害过多少人?到头来,你要说一句恩怨两清?” “你们往昔的恩怨,大可前往泰明洞天去寻郁家前人。那些坑你们的,害你们的,日后在泰明幽都见面,该怎么打,该怎么罚,隨你们去。但人间这一代郁家子嗣,可没迫害你们任何人。” 吕泽肃穆道:“郁家伯父、伯母捨身祀鬼,换来一个彻底终结诅咒的机会。郁家数千年的宿命有望在此刻终结。日后,也不会再有人如诸位一样受到迫害。” 他伸出手,手背闪耀一个金色徽章。 “以我的善种起誓,我必为你们张家、郁家,了断这桩诅咒因缘。” “等等——这——你真有善种?” 张小威惊奇地看向他的手背。 善种,生君为种民创造的一个特殊“器官”。 六君创世,难道就想缔造一个尔虞我诈,纷爭杀戮的世界吗? 仙界、净土……没有战爭,人人向善的极乐世界。 六位大道君对这个世界报以莫大期望。 作为承载其期待的生灵,便是仙界种民。 种民,用地球上的道经说法,是一种积善、修真的长生人。 生主將此概念具现化,缔造这类“因行善而喜,因助人而乐”的“长子”。 在玄化诸仙考究中,生君的“善种”和象主的“命星”一样,是仙职体系的前身。而比起命星,“善种”更接近“道途”的概念。 这是一种行走善道、正道的仙职道途。 通过行善、助人,通过道途反馈神通、法术,並加速修行。 在道常上劫,种民仙人追隨道君,遵从六君法諭开闢诸天世界,並下降凡尘教化世人。那是宇宙发展上升期,是宇宙欣欣向荣的时代。教化之功,辟界之功……眾多功德让种民们修行飞进。 玄化一系仙人考据:“善种”在种民行善积德时,身体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让人心情愉快。且因为此类物质的存在,会降低走火入魔机率,確保种民不被负面情绪困扰。更效率地与天地大道感应,增加修行速度。 “你居然真有善种?” 要说这小子实力高强,是某位大能转世,他信。 但善种啊。 这年头,如今世风墮落,早不復道常三劫。这年头养善种,你是在什么样的道德家庭长大的? 张小威抑制不住好奇,走上前打量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徽章。 当今这个时代,鲜少有人身具“善种”。 没有善种的仙人,未必是坏人。 但能持有“善种”的,必然是“道德真仙”。这类仙人都可以拿牌匾传家,乃至凭藉这一身份参加不少仙宫宴会。 “我对自己的善种起誓,必然將诅咒之事安排妥当。” 徽章闪过灵光,然后自行隱去。 “现在,把鬼王图腾给我。” 张小威稍作沉默,远方飞来一只新的蝙蝠,將一块碎片扔下。 清风拂过,鬼王图腾钻入吕泽的豹囊。 “那么,针对我的一些小麻烦,麻烦张家帮忙出面解决吧。” “那么叫孙尘的功曹——” “你要不放心,回头去找仙宫討要。”以吕泽对师曜灵的了解。孙尘大概率死不了,但应该会被剥夺仙官名位,贬謫出去吧? “那么,我这些属下?” “不急,等我的仪式进行完毕。” 张小威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安心,不是什么要命的血祭,只是借用一下他们的法力。” 吕泽握紧“百符玄杖”,打量这把跟隨自己多年的法杖,他低声吟诵咒言。 晦涩而绕口的言灵引动天地万象之力,张小威只依稀辨听出“敬奉万辰万象之君”“谨从平等轮转之主”的颂词。 好像是祭祀“律法二君”? 忽然,一道天光从星空轰向吕泽手中的“法杖”。 耳畔,似听到一声悦耳的笑声。 那位以“等价交换”著称的女神,已经认可这笔交易。 天光一点点吞没法相,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不灭的雷霆,一团不熄的仙火。 这道雷霆,这团火形如权杖,被吕泽拿在手中。 张小威感觉不对劲,向后退几步。 张小威:“一日权杖?” 吕泽:“不错,一日权杖。” 冥主是公平的,除却灵力、金玉这些看得见的实际物品,情感、意义,记忆,也会被赋予相应的价值。 一把寿命本来还有许久,但因为频繁超规模使用仙术而提前损毁的法杖。 一柄伴隨主人数十个寒暑,见证一场场考试,一次次取得优异成绩的法杖。 这根法杖的无形价值,自然是极高的。 也因此,能从冥主处得到一份很可观的力量。 张小威所指的“一日权杖”,便是借来冥主权柄一日,可对万鬼生杀予夺。歷史上,有仙人这样干过。將许多肆虐仙界的幽冥巨擘重新打入幽都。 “等等——” 张小威反应过来,迅速看向自己的部下们。 五百云骑脸色煞白,精气神被抽调大半,法力也所剩无几。 “回头,你给他们好好补一补吧。” 看出张小威想发怒,吕泽抢先道:“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张家!没有『一日权杖』的加护,怎么镇伏『诅咒』?” 张小威没说什么,招来云雾把部下捲走,转身飞回张家。 “希望我明日,可以听到阁下的好消息。” “安心吧,今夜之后,你家二祖就可以甦醒了。” 遥遥望著离去的张小威,吕泽闭上眼。 手中握著的雷与火,没有任何温度,也感受不到任何杀伤力。 但吕泽能清楚认识到,这是冥主的一缕先天神力。 具备调动泰明洞天的部分权能。 “可惜我不是泰明系仙人,否则——仅仅掌握『一日权杖』这件事本身,就可以更加贴合『幽冥天子』仙职了。” 他心神运转,黑雾在神座后方升腾,形成吕泽的半身法相,配合吕泽一起收力,將神殿积蓄的力量源源不断压缩入“一日杖”。 星光、符籙源源不断飞入雷霆、仙火中,最终形成一把九尺高的紫晶色法杖。 “嘿——”天空,一只不倒翁撞入吕泽怀里。 那衝击,差点让他把早晨的包子吐出来。 “你——” 不倒翁好奇地在他身上挪蹭,去看手背上的“善种”。 “你有善种?你真有善种?” “今世不同於道君时代,没有道君们垂赐法諭,如何辨认善恶?信我有『善种』,不如信我是玄化道君转世?” 玄化仙人们考究,“善种”的成长与环境、善恶概念有关。 何为“善”? 六君时代,作为追隨道君的信徒,种民通过道君垂諭明晓善恶。 这也正契合种民的隱意:种民,聆听道君教诲,追隨道君修行之民。 正因为有道君指导方向,种民们方晓善恶之別。 道君之喜,道君之乐,道君划定的道路便是善道。 此外,即为不正之恶道。 道隱三劫时,道君们已经离去。长大、自立的种民们,失去六君引导。在茫然无措中失去“善恶”界限。 他们只能按照仙王、仙君们定下的规矩,践行属於他们的“善”。 因此,善的概念被不断扩散,异化。善种也在“六洞大人物们”的操作下,成为一种禁錮。 时间久了,大人物们发现一件麻烦的事。 明明我知道欺骗普通种民不对,明明我知道害人不对。但杀人、欺骗所得的利益太高了。因此,我去做了!但生君赐予的“善种”却反过来让我的良心受到煎熬。 反过来,如果大家都认可杀人是行善,唯独我不认可,坚持自己所谓的善恶观念。 那么,善种要如何判定呢? 这个时候,六洞大人物们便开始研究封印善种,乃至剥离善种的技术。 可直到陨仙浩劫,六洞大人物们也无法完成这一技术。直到初代仙王出手,才把“禁錮”彻底抹除。 当然,师曜灵作为仙宫成员,很清楚二代仙王上位后的几大功绩之一。 树新风,扬正气,为仙界重新塑造道德观念,总算又让一部分仙人长出“善种”。按照歷代仙王们的解析。善种即善心。此“善”並非亘古不变,而是隨道而移,以世风道德浇灌,由种民具现而来的道德良知。 由此,仙宫对於一些持有善种的仙家,授予“道德真仙”称號。希望他们能弘扬善道,影响世代风气,向道常三劫迈进。 在不倒翁注视下,金色徽章缓缓淡去,然后隨风消散。 作为生主的不眷者,吕泽身上怎么可能存在所谓的“善种”呢?纵观甲班二十四人,也只有孙陀一人。不,是整个元枢黌学也只有他一人身具“道德善种”。 “所以,张小威就这么被你骗过去了?” 抱著不倒翁,吕泽轻笑。 “他未必相信我具备善种的谎话。可他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一个被新晋仙人隨意揉捏……自尊心有点受伤罢了。” 善种,一位道德真仙的承诺,可以让张家从容后退,而不是被吕泽打得灰头土脸后再退让。 “哼哼——” 师曜灵不屑一顾。 笑话,区区一个张家,也敢瞧不起你? 不出意外,你可是拥有跟我一样的高贵仙脉。 这可是仙界眷顾的本源之力,哪是一般种民能应付的? “对了,墓园那边如何了?” “一切平安,轻轻鬆鬆就解决了。” 顺带,还往金螺装了几个隱圣会的人。回头送去仙宫,应该就能打探出更多情报吧。 “那么,接下来你跟我们匯合?” “不,我直接去解决郁家的诅咒。” “诅咒?难道不是在那天晚上,就被你解决了吗?” 吕泽不说话,突然看向怀中的不倒翁。 他在不倒翁里面,发觉到一点不对劲。 “终於发现了?” 不倒翁得意一笑。 “还以为,你一直发现不了呢。” 不倒翁裂开,里面暴露一枚石简。 一枚崭新的石简。 “感谢我吧,特意跑去天网中枢翻找,帮你把资料都还原了。” 明山那个帐號的一切资料、数据,师曜灵全復原了。 “所以——”不倒翁重新合拢,“那天晚上,郁云芳给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第55章 陨仙遗蹟 吕泽没有正面回应,他快速翻看石简里的东西,和自己打碎之前一模一样。 不多,也不少。 “所以,你是在清楚我当天与郁云芳有联繫,有可能当晚就在玉林仙楼的情况下。特意造出一群飞鸟,跑去帮我吸引注意力?” “嗯。” “你从天都大老远跑过来,是因为担心我?” “有这方面考量——但我也的確打算体验一下黌学生活。顺带——还有一个缘由,回头再告诉你。” 转动石简,吕泽好奇问:“你不担心,那晚的灭门凶手真的是我?” “我交朋友的眼光还是有的吧?” 不倒翁左右晃动:“我不认为,你会是杀朋友全家、丧心病狂的大恶人。当晚,你出现在玉林仙楼,必然有你的目的——而且在我看来,你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善后收尾、隱瞒真相的人。如果你判断,真相不方便暴露,那肯定有你的缘由。” 少年笑了。 几日过去,终於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来吧,跟我一起回家。我把接下来要做的事给你说一说。” …… 长云集,养心庐。 吕泽推门进家,室內与离开前一般无二——至少,明面上如此。 可当他看到地面角落特意留下的几撮灰尘,脸色骤变。 他对怀中不倒翁说:“回头你要释放孙尘,先把他打一顿。” “有人偷偷来过?” 吕泽抬起手,清风吹过屋室,地板出现密密麻麻的萤光足跡。 看到至少十几双鞋子的痕跡,吕泽神情更阴沉了。 不止一方人马啊! 索性,他取出“巫毒瓮”,念咒將地上的鞋印全数截取,並投入瓮內。 不倒翁赶紧喊道:“等等,你下手轻点。这种事——给个教训就好,犯不著杀人。” “我有分寸。” 吕泽晃动“一日杖”,为巫毒瓮投入几个小恶咒后,抱著不倒翁来到镜墙前。 右手轻轻一召,两块鬼王图腾和一张人皮飞到手中。 那俩图腾,不倒翁没甚兴趣。倒是那张人皮…… 吕泽轻声问:“你觉得,她还有復活的可能吗?” “这……芳魂不在……应该不能吧?” 玄化一系的復活咒的確不少,但都只剩下一块人皮了,还能怎么办? 真要说,也是冥主那边的“死冥化形术”,可以通过人皮与精魂,变化为一种名为“画皮”的幽冥邪怪。 三块鬼王图腾彼此共鸣感应。 飞旋著,变化著,组合成一面猩红色旗幡。 可师曜灵和吕泽的注意力,全在人皮上。 “你要带上这块人皮——这上面的咒文和镇魂仪式有关?” “差不多吧。郁云芳那丫头挺精明的。她把郁家刻画在自己身上的『祭魂之仪』进行反转、改造,反而藉助她与『诅咒』的特殊关联,將自身作为镇压诅咒的容器。” 如果不出意外,那天晚上他们三人联手,就可以把诅咒装载到郁云芳体內,迫使诅咒沉寂。 结果张家二祖衝进来,把一切都搅黄了。 收起人皮,吕泽看向“荒神弒天旗”。 神光灿若骄阳。哪怕神能不足百分之一,其散发的气息也让吕泽凛然。 “日器?” 不倒翁也很慎重:“对,一件来自幽都的日器。杀伐至宝,全盛时不知沾染多少仙家的真血。小心些,別胡乱——” 眼见吕泽伸手,荒神旗顺从地落入他的掌心,不倒翁闭嘴。 好吧。 如果他的確拥有和我一样的仙脉。那么“六通仙脉”慑服六洞、统御六洞仙力的特性,他肯定也有。 吕泽隨意晃了晃旗幡。並没有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这件法宝让自己用,更像是被迫顺从於自己。 也罢,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 回头看看情况,留给郁海元吧。 “走,我们去郁家的起源之地。” “等等——我在你家看看。” 不倒翁从吕泽怀中跳下来,快速在地板上蹦跳。 这是厨房? 唔…… 普通人家的厨房原来是这样吗? 哦,那个女人的房间? 呵——一个蠢女人。 看也不看那个房间, 这是书房吧? 布置倒是很雅致。 跳到卜火石盆看了看。 不倒翁一副找到真相的得意模样,晃了晃肥胖的身子:“你焚烧天机,就是依靠这东西吧?” “嗯,母亲留下的『通明仙火』,彻底消耗没了。” “没事,回头我陪你再找『仙火』。” 卜火,对一位精通占卜的仙人,是十分重要的物品。 岁月越久,卜火越珍贵。 吕泽能为朋友消耗掉自己珍藏的通明仙火,可见是一位重情之人。 不倒翁对吕泽的心性十分满意。 快速跳下桌子,直奔吕泽寢室。 相较於宿舍里面的单调摆设,吕泽屋子里的东西就很多了。 甚至可以说是很臃肿。 臥室博古架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物。大多是世外奇境的精灵们所赠。书架、书桌也被厚厚的书籍堆满。就连床上也摆著各式各样的玩偶、娃娃。 不倒翁跳上床,盯著床头的一个布娃娃愣神。 黄衣小娃娃静静坐在那里,两颗由宝石嵌成的黑眼睛正默默低头,注视著床上的不倒翁。 虽然有咒术保护,但依稀能看出这个小娃娃所经歷的岁月痕跡。 不倒翁微微晃动。 “怎么了。” 后面走上来的吕泽抱起不倒翁。 “没什么。” 不倒翁乖乖坐在怀里,静静看著这个房间。 “不看了?” “不看了。” 到底是多么孤独的孩子,才会从小一直跟布娃娃对话,只能和玩偶交流? 甚至到了,没有玩偶陪伴就不能入睡的地步? 还有屋子里面那些“礼物”,到底是孤独到什么地步,没有朋友到什么地步,才会把这些礼物看得那么珍惜啊。 见不倒翁不再折腾,吕泽抱著他向门外走。 召车前往黌学。 看著云路两侧驰过的云霞,不倒翁闷闷道:“你跟我挺像的。” “嗯?” “没什么。” 都没朋友缘,小时候都挺寂寞的。 但和自己因为身份,旁人不敢接近不同。 吕泽的孤独经歷完全是那个疯女人造成的。 到底是多么有病的女人才会把自己儿子扔到慈生堂五次,然后又五次特意变化身份,以不同形象再把儿子领走? 仙界太平安逸,且仙人长生永驻,对抚养后代兴趣不大。许多道侣结合生產后,对孩子没多少抚养欲望,直接留下一笔钱扔给慈生堂。仙宫虽然不提倡,但也无法阻拦这种风气。 可你扔了就扔了,大家都是孤儿,吕泽的性格在慈生堂也能好好长大。但你別隔三差五,等他和孩子朋友们刚刚有所接触后,又立刻把人带走吧? 反覆几次,孩子不自闭才怪! 认真说,吕泽能养成现在这样比较开朗的性子,甚至除却一点点“稍微阴间一些的组合战术”外,再没有其他报復仙界、摧残他人的阴暗想法。师曜灵已经很欣慰了。 不久前,吕泽说自己有“善种”。师曜灵有一瞬间都相信了。没有善种帮忙抵抗负面情绪,这孩子的心性怎么能养的这么好啊。 …… 两人很快赶回元枢黌学。 大白天的,守閽时人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瞥下,任由吕泽出入。 “你这是——” 本以为吕泽要去宿舍再拿什么东西,可看吕泽直奔操场旁边的小树林,不倒翁闭嘴旁观。 从树林幻阵到地下,看著眼前的別有洞天,不倒翁还是忍不住。 “敢情,郁家的起源之地就在你们黌学地底?” “对。多年前,元枢黌学的前身本就是受到郁家资助。我怀疑,这座黌学建成的目的,就是为了隱藏郁家起源的古战场。” 二人继续往前走,隱约听到前方传来的叮噹声响,似乎有东西在凿洞? “吕泽,小——” 没等不倒翁说完,一团白影突然从高处大石跳下。 “敬礼!” 带著纸人帽的纸人小队长对吕泽敬礼。 吕泽回了一个礼节后,纸人带著他们往前走。 路上看到许多纸人小队在努力开凿通道。 “你——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夜里吧?你来清山境那天晚上,我就开始派遣纸人军团开工了。” 一天一夜过去,纸人军团已经把地下摸索地七七八八。 来到当初的岔路口,吕泽没有直接往左边去,而是前往中央通道。 按照纸人们时不时传递的情报,那群人已经在今天早晨离开。 所以,吕泽想要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歷。 …… 空旷的洞穴內,是一排排已经被挖掘乾净的墓坑。 “这是——” 眼下,墓园內的尸骸已被清空、挖走。 不倒翁疑道:“这里有一座墓园?郁家的吗?” “不是。” 吕泽简单讲述自己前夜的遭遇,然后漫步在墓园。 虽然墓园被挖的一片狼藉。 但依稀能感受到那份尚且残留的沉静、肃穆氛围。 沉眠万载的墓园寧静,在今日终於被打破。 莫名的,吕泽胸中升起一丝丝伤感。 呼呼—— 清风吹过,远处篝火盆中吹来一张破碎的祭文。 火光快速扩散,祭文转瞬成灰。 在那个瞬间,吕泽和不倒翁看到上面的那句话。 “礼敬……” 想到后面那个组合字,吕泽稍有停顿。 不倒翁也看到那个奇怪的组合字。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用这种组合字体吧?” “天”字左右撇捺之上,有“君”“师”二字分立。 “礼敬天君、天师。”吕泽轻喃道,“黄天遗裔叩祈拜上?” 这种组合字的意义,是把“君”与“师”摆在同一地位。 “黄天?你听说过吗?” “没有。” 但—— 又隱隱觉得耳熟啊。 不倒翁观察狼藉的墓园。 “他们走的很匆忙,但还是將痕跡打扫的乾净。我的仙术无法捕捉他们的痕跡……这么看,前番攻击你的人,应该就是这些『黄天遗裔』?” “嗯。” 吕泽又转了一圈。 除却这份尚未焚烧乾净的祷词文书外,再无其他痕跡。 “罢了,不过萍水相逢,日后未必遇得上。不必在意。” 纸人们牵著吕泽,往左侧通道走,最终穿行至战场废墟。 无数碎裂的鎧甲、尸骸,以及上面逸散的仙光、神气,无疑说明这座战场曾经的规格之高。 好多太虚天境的仙尸! 而从时间感应—— 不倒翁:“这座战场好像有万年之久?” “你怀疑是那个?” “一万年前的大战,不就只剩下那个了?” 这是,可能是陨仙浩劫的遗留战场。 第56章 溯日之咒 断壁残垣中,少年蹲在地上刻画符籙。 哪怕有“指物划符”的仙术,想要在短时间內刻画吕泽需要的“镇魂之阵”,也非易事。 不倒翁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打量他的工作,然后目光扫向远处战场上的尸体。 对这座群仙殂落之地,吕泽没有其他想法。 挖仙尸?拣法宝? 即便是白骨道士这类仙职,也只有步入外道的罗彦之流才会干。 正经的白骨道士都不会隨意利用“仙尸”。 在二代仙王为首的七位仙王推动下,仙界时风逐渐恢復道德气象。虽然有“善种”的人不多,但在这些“道德真仙”的榜样作用和日夜倡导下。正常种民都明白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再者,往黑暗、利益的一面想:你挖仙尸的事情暴露。那可就是天下群仙一起戳你脊梁骨。未来去了泰明洞天,都要被冥府仙人们整治、惩戒呢。 在一个资源繁多的仙界盛世,挖仙尸著实是弊大於利。 只要是正常种民,都不会这么干。 “这小子,倒是体贴。”师曜灵看到纸人们在吕泽差遣下,为一具具面目全非的仙尸进行简单清理,並在他们面前摆放香炉祭祀。 “唔,按照孟老爷子的教导。今朝种下的善因,或许便是他日回收的善果。” 假如这些仙尸的元神转世找回肉身,感念吕泽今朝修復尸骸的祭祀之恩,兴许会有回报? 师曜灵胡思乱想著,无聊地等待吕泽刻画符籙。 可时间流逝。 他本尊跟其他同学们都在郁家吃过午食,下午一群人开著飞龙艇返还元枢黌学,也不见吕泽的阵法书画完毕。 “要不,我把本体换过来,帮帮你?” “不必,我这阵法,你瞧不懂。” 切—— 我一百二十岁,比你多活一世。而仙宫传承的经典书籍,不比你懂得多? 不倒翁从石柱跳下,就近观看吕泽刻画的阵法。 好一会儿后,师曜灵有些不確定,有些迷茫的声音响起。 “吕泽,你左上角这边的『十二辟卦轮』,確定没有刻错?” 吕泽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干活:“嗯,没错。” “但是这个阵法和顺行十刻角度的另一个『四回法阵』,似乎会衝突吧?好像……好像二者没什么意义?话说,『四回咒阵』这种生僻、被淘汰的玩意,你写出来干嘛?” “这阵法的確没效果。但待会儿出现密密麻麻的符籙、灵光,看上去挺唬人的,不是吗?” 吕泽站起身,前后活动腰身。 “想要安抚一位『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总要给他一点心理暗示。” “你指的,是那头赤鬼?” 不,是张家那些人。 吕泽根本不担心赤鬼,而是要想一个办法。將赤鬼交给自己的“张家二祖元神”,顺利的、合理的,送还给张家。 这次刻画的阵法,其镇魂抚灵的对象,更多是郁家和张家。 那赤鬼——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將荒神弒天旗復原,並对他进行一场祭,吕泽认为就可以应付一下他的怨气。 而且—— 经歷那一夜后,吕泽不认为诅咒会继续延续下去了。 那三人的牺牲,绝非无用。 …… “饕灵之阵、百相之符……” 不倒翁在地上蹦蹦跳跳,发现好多符籙、阵法都是偏门、晦涩,当今仙界几乎不再使用的东西。而且这些符籙的效果,很多都跟“镇魂”无关,且在这个巨型阵法组合里,属於效果叠加后,便彼此衝突无效的臃肿废物。 “如果你们班上的段业在场,可能要掐著你的脖子骂人了。” 段业,甲班一位修行符术的种民。他的仙职目標是“紫元符士”。进阶后有玉恆符仙、天极符师、九玄符师等青籙仙职。再更进一步,对应元始上帝、元符御尊等好几个通天仙职。 “哈哈,他如果在,我肯定拉他帮我干活了。” 吕泽刻画的这些符籙、阵法有共同特点——难画!难辨认! 除却学识渊博、或专司符籙一系的仙人外,一般仙人大概率认不出这些繁琐玩意。 “话说——你从哪看到这些没用的废物符咒?有一些符籙,我都没辨认明白。”不倒翁跳动著,示意脚下那片血红色的符阵。 一看就是冥主系的玩意,但具体是什么,完全看不懂。 “嗯?” 吕泽有点意外:“按理说,你的教育资源比我强那么多,你应该懂得更多。『血川灵烟阵』,你不认识?这是冥府仙人们在冥河之上模仿烟的咒术。漂亮、好看、且杀伤力几乎为零——哦,对了。如今在泰明洞天有更好用的『百华烟咒』,『灵烟阵』已经不用了。” “真不认识。”似乎察觉吕泽眼神变化,不倒翁果断解释,“我还要把精力放在仙界地理人文,政治交际,分在生物实验上……单纯的符籙一脉,时间自然不多。” 再者,作为造生灵士,师曜灵学习研究的方向上,和吕泽研究世界真理,是两条不同道路。 “那么,教你一个挤出时间的方法吧?听没听过『时主的诅咒』?” “哪个?” 时主虽然不常理事,但每每出现触及“时间三禁”的行为,他的诅咒狠辣程度更甚其妹。 “溯日之咒,”吕泽埋头继续撰写符籙,讲述道,“可以让人往復在某一天內的轮迴时咒。从早晨起来,到第二天早晨起来。这一日的时光被周而復始。唯有找到破咒触媒,才能从『这一日』跳出。” 否则,就要一辈子在这一日中煎熬。 “听说过。这应该是时主用来惩戒或者帮助人放下心结的时咒。好像,好像在幻神级就可掌握?” “对,你只要在这一天內,不专注去开解心结,寻找破咒媒介。而是把这一天时间选择泡在图书馆看书。那么诅咒的周而復始,对你而言反而是助力。” 无限时光的学习! “啊?” 师曜灵呆了呆。 “不是——你用过这种咒术来学习?” “我和诸葛蒙都用过,效果不错。” “可这个咒,如果待得时间太长。心性会疯吧?” “还好啦,只要多利用几次,一次咒术轮迴不超过三千日,还是可以承受的。” 不是? 三千天? 你知不知道,溯日咒只需要五百天时间,就能把一个心志不强的种民逼疯? “你用过好几次?” “几十次吧?我和诸葛蒙在『时轮』总共循环差不多十几万天吧。” “……” 师曜灵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如果“溯日之咒”没有任何缺点,那早就成为大家努力学习的助力咒语了。 首先,溯阳咒虽然可以让肉体、精神恢復,但对心性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拷问。 其次,长时间经歷刷新某一日,会造成记忆混淆,乃至形成心魔。 再者,“溯日之咒”涉及时间法度,有极大可能失败,把人迷失在时轮之外,坠落无始无终的时光长河。 “你俩——真有病。” 別以为,仙界十几万天很短暂。 仙界的一日是很漫长的。 仙界,在诸天下界口中称作“上界”“天界”。有说法“仙界一日,下界一年”。古时有许多下界飞升的天境仙人说过,仙界的太阳运转,昼夜循环很漫长。 如果放在下界,吕泽和诸葛蒙所谓的十几万天,那就是十几万年的光阴! “我算明白,你怎么能把那么多咒术都研究出组合式了。” 在这个太平安逸的仙界里,愿意努力修仙的人很少。 而在这些努力修行的仙人中,愿意通过“溯日之咒”不断轮转自己时间读书的人,那就更少了。 不,师曜灵眼下只认识这俩奇葩! “你们现在还会用吗?” “不了。我们在反覆刷新一日光阴,最终惹来一位『巡时御史』。他警告我们不要继续用这种取巧的手段,很危险。但当时我俩本来不打算听,可诸葛蒙没几天就成仙了。我自己弄不来那个『溯日阵』。” 在种民时期布置“溯日阵”? 一个大大的惊讶脸出现在不倒翁头部。 那廝——不会前世就是时主眷属吧? 突然,师曜灵想到一点可能,他快速打量少年全身。 “我可能有点明白,为什么你的身高——” “不可能!”吕泽断言,诸葛蒙就没有这样的问题! 我的身高成长缓慢和时主咒术有关? 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生君不眷”的特性。 “诸葛蒙,他应该是时主的眷族吧?时主爱护眷族,他自然没有什么后遗症。但对其他五系仙人,或许……或许会有一些时光残留的痕跡,导致一些特殊毛病吧?” 比如,时间流逝异常? 吕泽抬头起身,愣愣盯著师曜灵。 別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似乎……似乎还真有一点点可能性。 “这么看,回头我需要一场净灵仪式,来消除身上的时痕?” 但终究只是一个猜测,吕泽默默记下后,继续干活。 直到通道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吕泽才再度停手。 “前辈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哈哈——想不到找到这里的后生,居然是你?而不是我们家那俩小子。” 老者跨虎步现身。 望著这位麻衣老者,吕泽脸色略变。 “郁二太爷?” 郁海元的二爷爷。 “不错,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老太爷含笑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不倒翁身上。 不倒翁冷笑两声,纹变成“抱胸”的傲气姿態,冷望著这位郁家老祖。 天官三品,貌似还是他方仙境的主事仙官? 但—— 不过如此。 老太爷看不明白这个不倒翁来歷。 但从其材质看,绝非凡俗之物。 而且,既然有人用不倒翁同行。那么其本体也在关注著这边。 如果自己对吕泽有所不利—— 仙宫要找上门呢。 或者,他会去网上发视频,通过眾仙来揭发我吧? 老者装作没看到不倒翁,慈和地对吕泽说: “我家的诅咒——是小陶让你来的?” “不错。伯父指点我古战场位置,我来试试镇魂抚灵。” “別乱来。依你如今的力量,可没办法解决这处诅咒。至少,你要和你父亲一样强。” 一句话,让吕泽心神颤动。 “您见过我父亲?” 不倒翁也变了脸,死死盯著他。 他认识父亲? 不对,他清楚吕泽的身份? 第57章 镇伏之仪 “你啊——一个小孩就能把你嚇住?” 地下通道,青年和肩头的青蝙蝠说话。 蝙蝠用蝠翼捂著小脑袋:“大哥,你是没看到。那小子真的很强,而且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咒术、仪式。再者,二哥的情况的確拖不得了。” “所以,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道德真仙』,就让你把鬼王图腾送出去了?” 张家初祖无奈嘆气。 那块鬼王图腾可是他们张家了一千年,才抢先在郁家之前搞到手,也是他们针对郁家的指望。 如今白白將主动权送出去…… “幸好你还没傻到极致,知道在那小子身上留下印记。” 依靠张小威留下的痕跡,兄弟俩追隨吕泽的足跡,找到郁家的起源之地。 对於这座埋藏在黌宇之下的遗蹟,二人也十分惊讶。 灯下黑啊—— 他们从来没想过,原来郁家诞生之地居然在这里! 穿行过九曲肠盘的通道,隱约听到前方光亮处传来的对话。 “父亲?您见过我的父亲?” 老太爷摇头:“没见过。只是听我爹说,你父亲才情极高,且精通堪舆、风水之术。” 啊? 我爹不会风水啊。 师曜灵有些茫然。 这么说,自己的某个猜测,其实是错的吗? 但——不应该啊? 当年去慈生堂时,的確看到父亲和那个女人…… 老太爷仔细回忆一番,缓缓说:“郁家墓园的四神之局因时代久远,有一些小地方出现问题。然后,令尊曾出面调整过。时间——三五百年前吧? “家父讚许令尊才情、神通,可即便是他,也无力解决我家诅咒。最终只能选择帮忙压制,在玉林仙楼留下另一道阵法。” 玉林仙楼的八门风水局? 吕泽心中一动,原来这不是母亲的手笔,而是—— 至於为何“吕泽父亲”无法解决诅咒,老太爷语气有些含糊。 那人当年就对父亲指出:郁家诅咒是前人造孽,后人承负。只要郁家继续干那些禁忌事,诅咒就不可能消失。 而在百余年前,老太爷之父弥留之际提及:据那位先生所言,郁海元这一代应该便是郁家绝嗣的一代了。 因此,老太爷並不认为一个小孩子能解决自家的麻烦。 而看在郁海元和他父亲的面子上,別让他犯傻去碰诅咒,才是要紧的。 “呵——报应。” 蝙蝠口中的讥讽引来二人注意。 初祖看到古战场上,一个个仙尸前的香炉,脸色微变。 善种之说,他自然是不信的。 笑话,这小子才几岁啊,善恶道德明晓几分?就敢说自己有善种了? 但眼下看到吕泽做派,似乎……似乎还真不是什么大奸似忠的邪恶之辈? 莫非,真是某位道德真仙转世? 看到张家来人,吕泽露出瞭然之色。 “张家?”老太爷扫过一人一蝠,恍然道,“你们是跟著这小子来的?小子,你这办事也不牢靠啊?两个杂种畜生,就能追找过来?” “你骂谁呢?”蝙蝠马上怒了。 初祖安抚兄弟,跳过郁二太爷,观察旁边的吕泽。 “来了正好,看我如何解决诅咒。老太爷的好意我清楚了。但是,你们放心吧。今日之后,郁家不会再纠结於诅咒。” 吕泽说话时,也在看向张家初祖。 张家和郁家这些长辈不同。他家五祖皆显青年面相。用张家人的说法,郁家长老们一个个苍老衰败,那是天天不干人事,不积德行的结果。 吕泽点了点头。 “比起你那俩弟弟,你的心性倒不错。” “希望阁下多多体谅吧。我们几个背负仇恨,依靠对郁家仇恨才活下来。性格难免在一次次的期待,与希望破碎间而变得极端。” 隨后,他对肩头上的蝙蝠说。 “听到了吗?回头老实跟我去泡温泉,好好疗养疗养。” 顺带,他將一枚玉函送给吕泽。 “这是九泉山疗养院的邀请函。阁下有兴趣,可以去那边泡泡,算是我的一点歉意。这几日的事,將阁下牵扯进来,多有抱歉。” 九泉山,相传开天神泉迸射的泉水所化,泉水颇具奇效,是眾仙休閒、疗养的好去处。 “哼——装模作样。”老太爷嘲笑道,“知道打不过人才低头,也就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卵蛋才会干。” “世间诸事,有对就有错。人心之间自有尺度。想来,阁下这样的经年老鬼並不理解吧?也不知阁下那处山境治化,是何等光景。” 张家初祖和郁二太爷一样,都是在外领受仙官品阶的天境仙人。 而作为郁家私生子,他俩在血缘上是堂兄弟。 “不劳你费心。至少我治下不会出现仙官勾结豪族,坑害一个小孩子的事。” 懒得理会双方针锋相对,吕泽继续埋头画符。 不倒翁回到他怀里,传音:“你算到这两批人会来?” “张小威会来,他在我身上留下一道『蝠印』。但郁家——我真不知道会是这位过来。” 而且从二人话语间看,这两位天境老祖怕是早就赶回清山境,並且在暗中调查玉林仙楼一事。 但正如前面所有人的调查一样,大火烧得乾乾净净。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真相。唯一能知道的,还是六君赐下的启示,把目光落在吕泽身上。 然后——戛然而止。 从吕泽身上,更是查不到东西了。 “哈哈——几个痴人说梦的渣滓,也妄图撼动我郁家的根基?就算你张家的云骑天兵再多十倍,我家又有何惧?” “是啊,你们胆大包天,奴役、欺压鬼物。不知死后前往幽都,有多少郁家人要坠落十八层地狱。哎呀,差点忘了。阁下的父亲、祖父好像都在地狱受苦呢。” 这老先生的父亲在地狱? 师曜灵心中一动。 关於吕泽父亲的线索,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他观察专心画符的吕泽,似乎全然没察觉这个线索。 果然,他对找血亲其实並没有什么想法啊? 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干嘛平白將自己捲去其他大麻烦? 以他的性子,应该更喜欢轻鬆、愉快的修行大道吧? …… 时间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吕泽把刻刀、玉笔等画符工具扔到一侧,將“一日杖”拿在手中。 “阵法刻录完毕,诸位麻烦退后一些,別耽搁我施法。” 郁二太爷欲言又止,可想了想身边的张家二人,还是默默退后几步。 不管怎么看,这小子跟郁家更亲近。这时候,不方便落他脸面,应该支持一二。 张家的一人一蝠更是早就期待吕泽手段,直接靠到通道口,坐看吕泽施法。 不倒翁站在吕泽肩头,盯著地面密集、繁琐的古怪阵法,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待会儿施展镇魂之仪,没办法坐著施展吧?” 没有神座的吕泽,那点法力足够推进仪式? “……” 吕泽没好气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坐姿叫做『跪坐』?我只要把『神座』变成『蒲团』就够了。” “这也行?” “不然呢?”少年鄙视的目光甩过去。 这是在仪式、祭祀中的专用神座。而你为什么没有见过,那还不简单?我在擂台战上用跪坐?对著敌人跪坐?那可能吗?多少观眾看著呢,我不要脸啊? 是我坐在那里甩漂亮话帅气? 还是我跪下要求敌人认输更好看? 你心里没点数? 打趣斗嘴间,吕泽身前出现蒲团。 他缓缓跪坐,阵阵灵风从他身下迸发。 一日杖蕴含的雷霆、火光在这一刻淹没古战场。 “千符神殿。” 星光与符籙交织,被封印在权杖內的神殿重新在古战场具现。 这一刻,郁、张两家的高手同时感受到吕泽身上的气势攀升。 甚至他们都能感觉到一丝威胁。 “大哥,我没说错吧?他掌握的那个『神殿』很古怪。我用一具化身,根本不敢冒险。” 初祖没说话,默默观察在神殿光辉下飞旋运转的“镇魂阵法”。那座阵法很奇怪,五顏六色的光辉十分好看,且雷火交加、道音轰鸣,气势十分浩大。 可是—— 看不懂哎。 我一个堂堂太虚天境,而且是通过“天官考”的正位仙官。从数十亿仙人中竞爭出来的高知识分子,我竟然看不懂这个阵法? “杂种,你也看不懂?” 听到老太爷的话,初祖扭转目光。 郁二太爷表情很难看。 天官考的难度,几乎是当世仙界最难的考试种类。他当年刷了多少题库,背了多少本书才考进去。、 但眼下,完全瞧不懂这个阵法的原理。 “你说——会不会这个阵法有错——” 吼—— 伴隨阵法出现,黑雾瞬间在古战场中央出现。 吕泽挥动“一日杖”,借来冥主神权对黑雾点去。 “滚啊——该死的阳世仙人,你们噬我残躯,破我魂灵。今朝还想將我的痕跡彻底抹去吗!” 暴虐的声音迴荡在古战场,铁拳对吕泽狠狠砸下。 轰隆! 无数星光、符籙飞旋,阴气滚滚的巨拳被浩瀚仙光抵御。 初祖、老太爷目光凝然。 他们感到黑雾身上充斥的威压。 那是太虚天境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果然,是一位冥府仙君的残念。 老太爷默默扣起仙宝。如果吕泽净化失败,马上救人跑路。 初祖护著有些扛不住的蝙蝠,又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认为,他能成功吗?” “至少,眼下的他没有失败跡象。” …… 面对黑雾的一波波攻势,少年怡然不惧。 他先把荒神弒天旗扔向黑雾,然后双手托起一日杖,朗声道。 “我不论以前,只问现在。郁家已经悔改,曾经的诅咒是时候在这个时代终结了。冥主助我——” 玄光暴涨,一双冰冷的玉手缓缓抚在吕泽肩膀。 一瞬间,吕泽打了个寒颤。 但他不敢往后看。 冥主,即死亡化身。 窥见冥主真身,便是直视自己的死亡。 初祖、老太爷也同时低下头。 “陛下——不,这不可能!” 荒神弒天旗投入黑雾后,黑雾里面的暴虐情绪有些许缓解,朦朧出现一道鬼影。 看到少年背后的冥主,“鬼影”显得十分慌张。 “阁下的確很无辜,是被人迫害的对象。所以,在冥主的慈恩下,前往永眠海吧!” 第58章 郁罗萧邰(二合一,六千字大章,带月票加更章) 古战场流光溢彩,祥云瀰漫。 少年装模作样挥杖,周围阵法光辉再度暴涨,镇压黑雾中的鬼影。 不倒翁坐在吕泽身前,做出捂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不要拿著“无间大冥神”的形象招摇撞骗啊! 你真当他俩没看过你的战斗吗? ——还真没看过。 两位天官忙著政务、家业、復仇,哪有心思玩“神虚幻世”? 可师曜灵一眼就看出。 黑雾里面的形象,分明是吕泽惯用的“无间大冥神”,冥府百神之二。无间地狱,或者说十八层地狱的大统领。 而扮演这个形象的,分明是一群纸人。 那些帮忙祭祀仙尸的纸人们,不知何时凑在一起,组合为这尊冥神的外貌。它们在黑雾中垒叠成鬼影,挥动黑雾与吕泽对抗。 而为防止张家、郁家看出破绽。吕泽特意用一日杖的冥主法力加持鬼影。 换言之,这一日杖根本不是拿来抚灵、超度,而是用来演戏的道具! 在一日杖的全力运作下,张、郁双方都没察觉不对。 隨著冥主光辉笼罩,鬼影缓缓淡去。 “阁下,麻烦將你吞噬的魂灵还来!” 初祖闻言,下意识抬头。 可想到冥主垂跡,又默默低下。 “郁家的人,我还不来。但张家人……”鬼影失去戾气、怨念后,声音都显得平和几分。 “这道魂灵还你吧!” 流光落入吕泽怀中,旋即鬼影消失不见。 阵法光辉在一点点黯淡,同时一日杖蕴含的某种权能也在消散。 甚至吕泽在那股力量消散时,耳畔迴响起一声嗤笑的女声。 坐在蒲团上,吕泽稍作调息,然后將元神晶珠拋给张家初祖。 “你家的人,还你们了。此后,你们不许再对郁家隨意针对。” “前提是,他们放弃那些丧尽天良的玩意。”初祖看著元神晶珠,神情有些复杂。 为了这个傻弟弟,张家在这件事上必须退让。 毕竟,活人更胜过死人。 只是这份多年仇怨……回头不好跟老四、老五交代啊。 郁二太爷默默感应自己血脉中的那份束缚。 不知是不是黑雾当面消散的缘故,他竟觉得自己有一种轻鬆之感? “诅咒,真的解决了?” 他看向初祖。 初祖再怎么说,也是郁家私生子,同样被诅咒困扰。 他默默感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可能是没了吧?” 那玩意本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才出现一次。而且他们现在属於旁支,很难与诅咒有什么直接联繫。 “诅咒有没有消除,你们回头再等等,自然就明晓了。” 吕泽伸了个懒腰。 然后快速把灵力尚未完全消散的“一日杖”塞入不倒翁。 “帮我封印一下,別让灵力散乾净。” 封印一次神殿仙术以及先天雷霆、仙火的灵力结晶。只要时效不过,还能用几个时辰呢。 “……” 不倒翁马上闭上眼,全力压制差点在自己体內爆开的灵力。 …… “我去——” 远方,和甲班眾人一起聚会的师曜灵本体直接跳起来。 “你別乱搞啊!” 我的不倒翁里面有好多东西呢! 他闭目凝神,隔空操纵不倒翁,无数符籙隔空投去。了好一番心思才將“一日杖”重新封印。 当不倒翁重新睁开眼,吕泽等人已经顺著通道往地面上走。 “小子,我家小元子就有劳你多费心了。”郁二太爷话语间明显多了几分尊重。 “郁海元?等等,您不打算回郁家?” “大哥在呢,我就不回去了。省得被催婚——烦!” 郁二太爷摆了摆手,送给吕泽一大堆小玩意:“我听小元子说,你对诅咒、巫毒颇有研究。这些我隨手炼製的小东西,给你玩吧。” 转心骷髏、借寿白烛、吞魂梵镜…… 都是咒术、巫蛊一系的小道具。 吕泽笑著接过。 张家初祖见状,也送出一把飞剑。 “张家和小友之事,就此了结——不过小友如果有兴趣考仙官,我们张家有专门的速成班,到时候不收费,我帮你。” 作为“仙官考”的成功人士,初祖將自己的经验总结,並开设临时辅导班,帮助天下仙人“跃龙门”。 郁二太爷鼻子轻哼,却没说什么。 张家的辅导班挺有门道的。 或者说,这位初祖是一个不逊色弟弟们的神经病。 打不过郁家? 无法剷除郁家的邪恶? 没关係,老子去考仙官,去当大人物。回头利用仙宫黄庭来对付你们! 还別说,真让这廝考出来一个天官,且政绩斐然。且辅导班办的风生水起,培养不少仙官学生。 “若有这方面意愿,我会跟您联络求教的。” 吕泽彬彬有礼,將两家之人送走。 然后站在操场上,缓缓舒了口气。 诅咒这事应付过去,最麻烦的郁家、张家都不再过问,应该就无人在意那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 “不然呢?” “总觉得,郁家这件事里,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你的行为举动有点古怪。” “你了解我吗?就说我行为古怪。” 吕泽看著操场上的学弟学妹们,慢悠悠向宿舍走去。 “你之所以主动善后,是急於掩饰某些事。但现在看,就这点事情犯得著你这么大费周章吗?” 师曜灵觉得,吕泽肯定在隱瞒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张家和郁家都释怀了,认为诅咒暂时没了。他们肯定不会继续往下查了。 因此,吕泽隱瞒的那些东西,肯定就能藏住。 但——这与我何干? 师曜灵没心没肺想到,反正我本来也不在乎郁家这件事的真相啊? “啊——对了,你別回宿舍。你现在来青宣楼,我们都在这边聚会呢?” “聚会?你们是真閒啊。” 吕泽旋即调转方向,向元枢省最大的酒楼走去。 …… 西门晓云做东,张罗眾人在青宣楼包间聚餐。 吕泽推门进来,二十一位同学和师曜灵分坐两桌。 卢玉裳在右侧那桌招呼。 “来来,泽宝,这边——” 看到熟悉的座位排布,吕泽发出重重的一哼。 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 然后吕泽因为身体原因,被默认坐在不喝酒这一桌。 哪怕他极力抗议,认为自己酒量远胜孙陀、裴安这些战五渣,却被眾人一致摁下了。 一个还在喝奶长身体的小孩,想什么呢! 不喝酒这桌,除卢玉裳外,还有段业、孙陀、裴安等人。 刚坐下,左侧的女孩便对他招手:“嘿——泽宝。两年不见了吧?” “东方姐好,你和石头哥蜜月结束了?” 东方如月,是甲班同学中最早婚嫁之人。 她的夫君司空石也是甲班之人,目前正在隔壁被西门晓云灌酒。 “哎——还没呢。我们本打算蜜月三年,把仙界六洞七十二境都转转。没成想——郁宝家里出事,所以就早点回来。来,泽宝,帮我们算算,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受籙封仙?” 这对夫妻都是孤儿,在慈生堂长大。吕泽第一次被拋弃时,跟这二人在同一个慈生堂呆过几年。他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深浓。早早就锚定仙职“和合仙侣”,修行有情道。且在第九山班没多久,便在一眾师长主持下,成亲了。 “您两位还用我算?”吕泽撇嘴,“等七夕夜的时候,你俩弄个阵,自己修行唄。” 隔壁桌上的西门晓云立刻插嘴。 “东方姐,要我说。你们就来一个『天为被,地为床』。在野外採集牵牛、织女星宿之力,双修晋升得了。” 东方如月脸一红,骂道:“真当旁人都跟你这无赖似得?我家石头是正经人!” “正经?”西门晓云想要继续调笑,被旁边的慕容春棠直接灌酒。 “老实闭嘴,喝酒,然后回去睡觉。少废话!” 大姐开口,西门晓云悻然入座,继续和端木瑜一起划拳。 眾人喝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醉醺醺的端木瑜转身开门,“菜不是齐了吗?” “我。” 听到洪亮声音,端木瑜瞬间清醒几分:“郁宝?” 他赶紧开门,却见一身皂服的阴鬱男子走进来。 吕泽眉头一挑。 他率先发觉,虽然容貌不改,但郁海元长高了! 身高至少高了二寸。 看著班上眾人,郁海元点头示意。 卢玉裳本想按照往常一样,招呼他往这边做。 却见郁海元摇头婉拒:“我这情况,就不上桌了。是晓云通知我你们在聚会,我过来谢谢。毕竟——方才在我家时,吕泽不在。” 端木瑜识趣地给他取来酒杯。 “这几日,谢谢大家帮忙奔波。” 说是大家,目光却直直盯著吕泽。 郁海元已经从二太爷那边得知诅咒之事。 卢玉裳將斟满的酒杯递给吕泽,他遥遥举杯和郁海元示意。 隨后,郁海元又一一和眾人敬酒道谢。 酒意上头,青年脸色泛红,再度对眾人道。 “我这身份,不方便多留,诸位且隨意吧。 “咳咳……今天之事,再次谢过。 “日后如果有事,可来郁家寻我。” 说完,他起身离开。 眾人嘆了口气。 东方如月很是伤感。 这才多少时日,本来一个无法无天的乐天少年,就成了这副模样。 那份阴鬱、阴冷的气质,著实看不出往日风采。 “泽宝?” 卢玉裳担忧地看向吕泽。 “没事,我去送送他。” 吕泽追上郁海元,两人在楼下站著,静观街道上的人群车马。 “多谢了。” “谢我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二爷爷告诉我了。这几日,你一直在帮忙为郁家镇伏诅咒。” 吕泽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套问郁二太爷的说法。 当得知郁二太爷提及“鬼王图腾”是他交给吕泽时,吕泽心中泛起波澜。 老爷子应该知道我当晚在玉林仙楼,他故意没说吗? 还有我与张家的交易,他似乎也隱去了?只提及我和张家打了一架? 是担心郁海元得知后,迁怒我那天晚上不能救下他父母吗? 但郁家不提及“荒神弒天旗”如何凑成的,吕泽乐得装作不知情。 “你要回玉林仙楼?” 郁海元摇头。 “我这几日要在祖地陪一陪父亲、母亲还有云芳。” 说完,他看向街道拐角的静候区。 郁铭泽趴在鬼火狐上,正在等候堂哥。 “那我过几日去陪你?” “算了。”郁海元看向楼上。 隱约能看到师曜灵和端木瑜一起划拳的灯影。 “你还是陪这位朋友吧。他——那位年冠?” “嗯。” 郁海元脸上多出几分笑容:“那你还是老实陪著这位交换生吧。这位小爷可比我娇气。等过几日,我调整好了就回来上课。” 两人简单在门外说了几句,然后郁海元跨上鬼火狐,和郁铭泽一起腾空离去。 …… 甲班眾人的聚会也没持续多久。 郁海元这件事忙完,许多人连黌宇都不回,直接就起身离开,继续游学之旅。 “等等,你们先別走呢。” 吕泽想起一事,重新掏出香炉,拿起紫霄香,开始进行占卜。 “这次甲班聚会实在难得。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凑齐这么多人。我趁机帮大家都算一算,看看大家接下来的机缘在哪。” 吕泽法术全开,又从不倒翁掏出一日杖。 师曜灵在一边嘀咕:你这是把我的傀儡灵媒当你的储物工具了?至今不还给我? 藉助尚未完全消散的赐福之力,吕泽为端木赐、孙陀、裴安等人逐一测算卜命。 太过遥远的东西,他不好算。但近一些的福运、机缘,却能看出一些眉目。 “端木,你回头和孙陀游歷时,儘量去山里转转。有一方古石与你有缘。” “裴安,你可驾车出行,绕著元枢省云道飞行十圈,自有一场机缘。” “大鲍,百玄境有一份菜谱,与你有缘。” “东方姐,石头哥。你二人的成仙机缘在七夕之夜。啊,对了,你们可以去青星杏林,那里有我的鹊仙朋友可以帮忙。” …… 吕泽一口气算了所有人的机缘。 当最后一卜结束,他法力消耗过剧,直接瘫坐在地。 卢玉裳赶紧搀扶著他,小声抱怨。 “一口气算这么多干嘛?难道我稀罕你帮我算一把仙剑的下落?我,还用算吗?” “对啊。泽宝,与其算她的剑道前程,不如算算大小姐姻缘。算算她什么时候能把你吃了?” “滚——”吕泽、卢玉裳异口同声。 可看著吕泽一脸苍白的模样,卢玉裳只甩了端木瑜一柄仙剑,就又连忙过来照顾吕泽。 “我来吧。”师曜灵凑上来,伸手拍在吕泽肩头,便有醇厚、温和的先天造化道炁注入吕泽体內。 吕泽也为他算了一点东西。 说他今晚有一场大机缘。 得师曜灵传递法力,吕泽神色好了几分。 在他搀扶下,吕泽送走一些游歷朋友,和端木瑜等一起返还黌学。 “吕泽,你说我这场大机缘应在何处?” 吕泽苍白著脸,没有回应。 转而提及另一件事。 “你今晚住哪?” 昨个儿,跟他一起在百鸟宴混了一晚上。 可今天呢? 山长还没给他腾出宿舍。 总不能真去玉篁舍打地铺吧? 师曜灵眨巴眼睛,可怜兮兮说:“我去山长的红枫阁凑活一晚?” 不是李山长忘了给他准备宿舍。 而是打从一开始,他的交换生手续就不正规。只是李山长口头一个名义,学府那边、天都那边都查不到流程。 因为师曜灵是藉口“成人礼”,想要在典礼之前外出游歷,根本没和家里商量妥当。属於留下一封书信的说走就走之旅。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走正规流程,也不打算在元枢黌学待多久。不然被家里发现,直接就抓回去了。 这不,明面上的交换生还是“师洛莹”呢。 “山长真没打算给你安排?” “没有。” 李山长说辞很简单: 哦,您是来找吕泽玩的? 好啊,那就住吕泽宿舍唄,他室友反正不在。 可谁想到,西门晓云回来了。 “没事,咱们几个凑活一晚上。” 西门晓云一把搂住二人,大咧咧道:“正好,回头帮我收拾一下屋子。顺带,我给你介绍介绍泽宝那些宝贝。我敢说,甲班没人比我更了解泽宝在宿舍那些东西的来歷了。” “呵——” 吕泽嫌弃地回了一记肘击。 倒也因此忘了追问。 如果师曜灵没地方住,那么他是怎么从天都过来的? 总不能是公共设施吧? 飞舟、龙楼之类的,不能住宿吗? …… 是夜。 师曜灵到底没有跟进吕泽、西门晓云的舍室。 吕泽下楼找管理员打过招呼,又跟郁海元说了后,直接把他安置在郁海元的房间。 相较吕泽房间的简朴,郁海元房间东西就多了。 师曜灵站在架子前,一边研究各种物件的用法,一边嘀咕。 “这几件兵器,似乎是郁海元的东西。但这边摆放的瓶瓶罐罐……浸泡的香料用品?味道和吕泽身上的五霄香很像。还有这两面镜盘石,好像也是吕泽的占卜用品吧?那小子房间整洁,不会是把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往別人房间寄存吧?” 別说,吕泽好些物品都放在同学宿舍。端木、大宝、裴安等人的房间都有。 用他的话说,联络增进感情,方便他不时前往其他宿舍串门拿东西。 咚咚——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吕泽?” “是我,带你去找机缘。”吕泽语气有些飘渺、空灵,仿佛梦游似得。 “嗯?” 开门一看,少年穿戴整齐,一日杖重新入手。只是神情十分古怪、紧张。 “哪?” “跟我来。有个东西,需要你鑑定一下。” …… 吕泽领著师曜灵重新来到操场密林,然后再度潜入通道。 “不是,你不会真打算对那处古战场做点什么吧?那些仙尸可別乱动。你要真想考古,回头我可以帮忙申请,咱们找专人来。” 吕泽没理他,自顾自道:“白天你应该发现了。那个诅咒是我自己糊弄的,真正的诅咒可不是那玩意。甚至可以说,那处古战场的秘密,远不止那么简单。” 纸人们重新自通道现身,带路来到古战场。 但这次,他们小心翼翼挪开几具仙尸,露出一条刚刚开凿完毕的通道。 更多的纸人从里面钻出,向吕泽敬礼。 “走吧,去看看郁家元祖的诞生之地。” 按照郁明涛的说法,郁家元祖诞生於那片战场。 他在战场上吃掉一位仙君的残躯,从而感染诅咒。 吕泽白天假装击碎黑雾,实则让纸人们继续在古战场打探勘索,终於找到郁家元祖的诞生地。 师曜灵跟著吕泽,“一日杖”的光辉照亮通道,也照亮通道下方的血跡。 长长的血跡从通道洞口不断向下延伸。 “这是?” “郁家元祖应该就是从下面一点点爬上来的。你再看周围墙壁——” 师曜灵观察通道周围。 不再是溶洞地质,而是洁净的灵玉。 这个通道是玉做的,或者说,“古战场”地下全部都是玉材。 “我怀疑,下面才是真正的战场废墟。当时可能发动了一场爆炸,天地灵气被灼烧熔炼为灵玉,形成外面这层灵玉保护层。同时,也將不少仙尸炸飞,落在玉层之上。” 通道並不长,两人顺著一个闪耀七彩光晕的洞口跳下去。 道光无暇,呈先天七十二色,有无边隆音迴荡在这片神秘空间。 盯著这方空间中央的建筑,师曜灵死死摁住吕泽肩膀,低吼道。 “你的幻术?你打算跟我开玩笑?” 吕泽默默摇头。 通过纸人,他感知到古战场是什么后,也差点被嚇死。 所以才不得不招呼师曜灵。 “你觉得,这里是那个吗?” “像……很像——不,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师曜灵心肝在颤抖,声音也哆哆嗦嗦。 “所以,郁家的郁,是郁罗萧邰的郁?” 前方燃烧熊熊黑炎,邪恶之力蚕食先天元始道光,但难掩那座神圣建筑残骸的威仪。 七宝台残骸。 甚至有一颗断裂的神树残骸环绕在神台之畔。 七宝台、七宝树,这座建筑在仙界还有一个称谓——郁罗萧邰。 在道君驻世的时代,除六洞先天道场外,道君们还会轮流居於“三天罗境”,执三界乾坤。 三天罗境,类似道教神话中的大罗天。是六君开闢仙界时,最初开闢的一片时空。所谓三天,即洞真、洞玄、洞神三天。对应仙职紫籙、青籙、赤籙。甚至罗天种民的“罗天”二字,便代指“三天罗境”。 哪位道君执掌三天罗境,那位道君便是那个时代的话事人。 在三天罗境內,道君们都有自己的道场。万象道君的道场,便叫做“郁罗萧邰”,又作清微天宫、万象神宫。 后来因为万象道君执天地乾坤时间最长,郁罗萧邰也渐有“寰宇枢纽”之称。彼时的下界诸天、六通仙界、三天罗境垂成一线。而位於罗天轴心的,就是这座郁罗萧邰。 道君们离去后,郁罗萧邰的地位並没有因为万象大道君离开而削弱。反而在万象洞天的歷代仙王、仙君打造下,真正成为仙界的中心。 “有传闻,当年陨仙浩劫一战,就是从郁罗萧邰崩塌的。此后,诸天下界群星熄灭,六通仙界疆域十不存一,三天罗境也自仙界隱去。” 师曜灵的声音和不久前的吕泽一样,飘忽、幻灭,仿佛做梦一般。 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居然可以在元枢黌学地下,看到曾经的宇宙中心,仙界圣地。 “眼下,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哪怕吕泽惯有主张,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有点懵了。 第59章 七宝玄台 “玉京山上七玄城,七玄城內七宝宫,七宝宫中有玄台,象主上帝在此坐……” 师曜灵盯著眼前的高台废墟,口中喃喃念诵著天都种民们的儿歌。 郁罗萧邰在万象洞天历代仙人的努力下,在仙界的意义远超其他五位道君位於三天罗境的道场。甚至仙宫黄庭在宣扬正统性时,都把仙宫建设在玉京神山。 玉京神山,位於仙界大地中央,擎天而立,支撑三天罗境的“天柱”。自神山而下,镇压下界无量星空,也是仙界与诸天下界的通道。 可在陨仙浩劫时,玉京天柱也遭受重创,被莫名神能斩裂为三段。 和三天罗境相连的上半截山峰消失不见。与无垠星海连接的下部山根坠入人间。唯有仙界大地之上的半截山腰,目前仍孤零零遗落在仙界中央。 如今的玉京天都是一座飘在仙界上空的天之上城。自玉京山的半截山头向上看,从飞仙台悬升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玉台向上,便是玉京天都的大门。 是因为黄庭仙王们不想復原玉京神山,非要弄一个漂浮的天都仙城吗? 是找不到玉京神山遗落的上半截山身啊! 万年以来,仙宫黄庭一面封锁陨仙浩劫的记录,一面全力追寻三天罗境、玉京神山残骸下落。 “哎——怎么说?” “去看看?” 师曜灵觉得,吕泽占卜自己的今晚机缘,似乎真的有点大了。 打量破碎建筑前方的漆黑火焰,师曜灵重重点头。 “这种诡异的火焰,应该就是传说中,在陨仙浩劫爆发的那种『虚焰』——小心点。” “明白。” 不倒翁和纸人同时出现。 往前走几步后,不倒翁变成师曜灵的模样,纸人则变成吕泽的样貌。 至於二人本体,则站在洞口附近,方便隨时跑路。 化身探寻,这才是仙界探险的惯用手段。 真身不做防备,直接跑去探索遗蹟、仙府,然后被困死在里面,再依靠大气运求生? 那种愚蠢的事,仙界人才不会傻乎乎去干呢。 …… 纸人与不倒翁小心摸索潜行。 来到黑炎之畔,吕泽將两道符籙投入其中。 瞬间,无有温度的黑炎把符籙,以及符籙內所象徵的力量彻底吞没。 一切痕跡皆不存在。 “这种黑炎好像能焚烧世间万象。但是——” 看向远处的七宝台残骸。 显然,在此万年之间。黑炎並不能完全吞没郁罗萧邰的残骸。甚至在郁罗萧邰残余建筑的压制下,黑炎连这片空间都无法离开。而且在一点点被先天道光磨灭。 “象主的神能,更在这种黑炎之上啊。” 之所以不能完全熄灭黑炎,是因为郁罗萧邰不全的缘故? 纸人、不倒翁继续前行。 在金玉质地的地面,他们依旧看到一行血跡,以及在血跡旁边的刮痕、坑洞。 稍作思考,师曜灵从不倒翁肚子里面取出一面镜子。 “时序主宰,祀奉真言,回光溯时,真实重现。” 冰蓝色的光辉升起。 他们看到一轮白日浮现,然后快速拨动这片时空的时间尺度。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时光迴转七千年之前,少年们看到曾经於这里发生的一幕。 轰隆—— 暴虐的黑炎火海在燃烧著。 满身烧伤的仙人艰难地从玉台方向往外爬。血液顺著伤口滴落,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而在他身畔,有一桿猩红色旗幡。 旗杆的末端不时插入地面,留下一个个坑洞。 郁家先人! 少年们顿时瞭然。 这是郁家元祖从郁罗萧邰逃出来的一幕。 换言之,郁家先人的確和郁罗萧邰有关? 纸人吕泽:“跟著血跡走。” “明白。” 血跡既然是从七宝台出来的。那么就说明,这条路线是安全的。 当然,比起七千年前之时的熊熊火海,如今的黑炎规模已经式微。 黑炎三三两两,零星散落在“郁罗萧邰”的遗蹟周围,且在七十二色先天道光压制下,规模仍在缩小。 沿著血跡向內走,两人来到高台残骸面前。 在这里,能看到一团阴冥黑雾。 “郁家诅咒?” 气息与郁家诅咒,那位赤炎之鬼十分接近。 这团黑雾牢牢烙印於七宝台下,旁边还有不少散落的金黄冥血。 “那位仙君真正的死亡地,是在这里啊。” 而且从现场痕跡看,他怕不是被七宝台给砸死的? 师曜灵举起镜子。 咔嚓—— 镜子表面出现一道裂痕。 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依旧被时光重现。 火海炎炎,比七千年前更猛烈的火焰在七宝玄台周围燃烧。就连时主的回溯画面都变得十分模糊。 一位矮小的仙人艰难地从玄台上面滚落,他吃力地爬到仙君尸骸前。 “赤冥大人……咳咳……抱歉。眼下您已道灭,为……为了我能活下去,只能……咳咳……” 仙人艰难地啃食冥府仙君的尸骸。受到仙君之力的异化,仙人身上出现某种异变。 冥府的黑紫色仙力在金肌玉骨间流转。 “这原本应该是一位万象系的仙人?郁罗萧邰的看守者吗?” 看著他啃食仙君尸骸,触犯生主、冥主的多重禁忌,然后拿起荒神弒天旗向外爬。 火焰熊熊,即便有日器荒神弒天旗庇护,仙人也无力穿行火海。只能观测火势衰涨,一点点艰难爬行。 师曜灵有些明白了。 郁家先人当年並非不懂事,而是情况危急,不得不触犯禁忌。 而且,他是从七宝玄台坠落於此的那一刻,就开始挣扎。 足足用了三千年,等火海稍作缓解后,才终於爬出这里。 “按照郁家后来的记载,这位元祖並没有活多久。” 是触犯禁忌的下场?还是陨仙浩劫留下的伤势太过严重? 师曜灵不得而知。 咔嚓—— 镜子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他赶紧向其他地方照去,並追逐吕泽的痕跡。 吕泽对郁家的往事並无多少兴趣,他围著七宝台残骸一点点勘索。 相传,七宝玄台层高三重,乃“皓灵虚皇元始无极万象大道君”讲道、治世地。亦是先天灵根七宝树最初的生长之地。后来象主移植宝树,演八冠覆盖三天罗境,御极八荒。 目前这座高台残骸,只是七宝台一角。保留部分底座,第二层玉台,以及第三层核心玉台的一个小角落。 而在这个小角处,有一座钟架並垂落一只玉钟。 师曜灵轻声道:“玉圣灵音钟。又作万仙钟,唤圣钟。每逢象帝开坛讲道,便会敲响此钟,引眾仙匯聚玄台——想来,七宝玄台之所以能以这部分残骸姿態保留。应该是这件日级仙宝的神能吧?” “嗯。” 吕泽想要往台上走。 可感受到高台散发的神圣威压,识趣地暂时避让。 看到少年举动,师曜灵心中一动。 说起来,我们俩可以在七宝玄台周围隨意活动啊? 六君开闢仙界,诸多无上大道痕跡铭刻於仙界,导致仙界蕴含无量神能,威压甚重。许多下界仙人飞升后,感受仙界威压倍感不適,需要一段时间的缓慢修养才能巩固太虚天境的修为。即便是仙界种民仙人早早適应仙界环境,可前往一些先天大道浓厚的道场领域,也会受到压制。 “按照黌学检查结果看,吕泽身体孱弱,应该是最不適应这类高灵力、先天道场体质的人群。可现在看,他似乎神采奕奕的?” 不仅没有感受到压力,看起来面色红润,体態很好? “是六通仙脉的效果?还是说——这里是万象一系的核心道场?” …… 吕泽顿足在玄台另一侧。 光滑无比的剖面,足以证明当年劈砍玄台那一剑的威能。 和正面散发的神圣感不同,在这剖面剑痕处有一道扭曲蠕动的黑光。 突然,他双目刺痛,不得不闭上双眼。 即便观摩过剑主的开劫之剑,可眼前的剑意仍让他惊嘆。 这位的剑意,恐怕比剑主亦不遑多让了。 师曜灵走过来,又把镜子照去。 嘭! 镜子炸裂,时主的残存神力仅將玄台曾经经歷过的一幕瞬现。 漆黑剑光劈下,玄台在瞬息间破碎。 连带站在台前的三位仙君纷纷重创。那位倒霉的赤冥仙君作为三君中最倒霉的,直接被崩散的玄台残骸砸昏,跟著玄台一起坠落至仙界大地。 而在那时,玄台整个剖面呈现纯黑色。 漆黑如墨玉的剑意,无上毁灭的虚无神能,將七宝玄台的防御全数撕碎。 歷经万年岁月,七宝玄台才依仗自身神能,一点点抹除剑痕,开始恢復神能。 吕泽沉吟:“从那一剑当时的破坏力,足以破灭七宝玄台的防守。但从后期玄台镇压黑炎、磨灭剑意看。剑意主人的大能不及象主陛下。” 毕竟,那可是创世六君之一,森罗万象之主。 “但是,黑色剑意的主人应该也是那个层次的人。” 师曜灵脸色颇为忌讳,不愿深入探究。 他怕探究下去,发现剑意主人是六君中的另一位。 担心陨仙浩劫可能牵扯到六君斗法。 六君之间打没打过架? 答案是肯定的。 各洞天明確记载,天烈道君那个暴脾气,不止一次和其他五君斗法。 甚至有几次是以一敌五,並放下豪言: “我用一只手,再让你们一个脑袋。咱们以玉京神山为绳,看看你们的力气能不能从我手中夺走玉京山。” 力主,世间伟力最极大者。 其他五君的力量加起来,或许才能在纯粹的数值上持平。 “应该不是那位,別多想。” 吕泽也不愿意深究。 牵扯到六君层次的真相,是自己等人能知道的吗? 六君级的存在,一念横断过去未来。怕不是他这边找到什么,下一刻就被灭口了。 忽然,高台上的钟声轻轻响起。 隨著钟声迴响,一个清朗声音在玄台迴响。 师曜灵简单听了几耳朵,眼神逐渐变得迷濛。 这玩意……这怕不是《无上皓宝虚皇元始经》? 而他旁边的吕泽已经飞速掏出玉板、符籙,开始记录讲道之音。 第60章 钟声(九千字大章) 无上皓灵虚皇元始真经。 又称仙界第一真经,是万经起源,被万象诸仙视作“眾经之首”。不过这种说法在其他五洞仙人处,却嗤之以鼻。 “第一真经?只是诞生早而已,《造化玉经》、《三皇真经》哪里逊色了?” 创世六君在开闢之初,皆以此界天道演化自身道果,生成“本经”。那是在仙职体系之前,更加古老的“仙经”体系。诸仙择六经之一为“本经”,修行仙业道果。 而之所以《元始经》被列为诸经之首,並非其道果更加高远,道法更加精妙。而是因为象主是第一位书写本经的道君。 更確切说,象主缔造了这个宇宙的根源文字——大道赤符。 《元始经》是世间第一本由“大道赤符”撰写而成的本经。其他五位道君或许在宇宙开闢之前,掌握其他大道真文,拥有自己的神籙体系。 但在这个宇宙,在象帝勾勒的寰宇秩序下,大道赤符便是天道唯一彰显的神秘文字。 因此,其他五位道君在此界显圣,在此界彰显的“本经”,也以“大道赤符”为载体。 《元始经》不仅是修行法,更是一本记录“大道赤符”的字典,一本记载宇宙万象的起源之书。 所以,万象洞天才敢宣称《元始经》为眾经之首。 师曜灵默默站在一旁,看少年记录《元始经》內容。 丹光飞缠,文采焕斕,有金霞彩云环绕。 少年记录道经时,亦是一种对元始道果的探寻。 不过,师曜灵並不认为吕泽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元始经,他没读过? 我怎么就不信呢? 在仙经时代,六经既是无上仙法,同样也是流行最广泛的六本修行功法。道君们轮流讲道,让最初的种民修行六经,並从六经之中走出各式各样的仙法道路。 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这便是那个时代的修行方式。 即便道君们离去后,六洞仙王把持六经秘要,但大眾、刪减版的元始经、造化经仍在仙界广泛流传。甚至灵象道士、造生灵士、天烈力士等仙职的根本仙职功法,就是“六经”。 以当今仙王对仙人种民们的扶持程度,六经的大眾刪减版,是黌宫府学的必修功课。这东西,並不珍贵。 甚至完整版的《元始经》《造化经》,也不是没有正规渠道看。师曜灵就在修行完整版的《造化玉经》,万象洞天的元始道宫,更是把《元始经》当做必修课。在师曜灵看来,吕泽没看过正版元始经才是怪事。 “所以,他所在意的,並不是元始经本身。而是承载经文的大道赤符吧?” 大道赤符,天道起源文字,一应符法的源头。符籙一系之所以归在象主名下,便因为象主同样也是符籙之祖。据说,这是象帝从本打算竞爭“符祖”的力主手中,硬生生夺下来的。 同时,大道赤符也是象主束缚世间万象,为万象定名取意的不二法门。 吕泽在意的,是这篇以“大道赤符”呈现於世的元始经本来姿態。这些赤符对他而言,价值比元始经更大。 半响后,十二万九千六百枚大道赤符被吕泽逐一刻录在玉板。 咔嚓—— 丹华迸射,隱约看到玉板內部的裂痕。 显然,普通的灵玉难以承载“大道赤符”的玄奥力量。 “吕泽,看地上。” 师曜灵跺了跺脚,周围几块碎玉微微颤动。 吕泽当即醒悟。 利用废墟周围散落的玉块! 这处地界受七宝玄台影响,玉的品质极高。 而且,有些碎块可能还是七宝玄台的残骸碎屑。 於是,他收拢材料,重新记录《元始经》。 …… 在吕泽埋头苦干时,师曜灵盯著玄台残留的阶梯,尝试著迈出第一步。 轰—— 无尽威压混著先天道韵碾下。 师曜灵被迫变回一个不倒翁。 “哼——区区这点威压。” 本体遥遥运转造化道炁,脑后浮现一轮光轮。 同时他的六通仙脉加护完全激活。仙界之力源源不断涌来,在不倒翁身边形成一层屏障,抵消玄台威压。 “还好,我师家有仙王权柄。” 不倒翁一步步向玄台上面挪移,最后来到玉钟前。 “此钟號『万仙』,若能带回仙宫,正统性便更加稳固了。” 不倒翁爬上钟架,刚一触碰,霎时狂风席捲,隆重的大道玉音在师曜灵耳畔轰鸣。 他与不倒翁的心神连接瞬间切断。 不倒翁失去加护,无法抗拒道音威压,直接崩碎在玄台上面。 道音迴荡,无边道光被其引动,嚇得吕泽连忙收起玉块,迅速將纸人傀儡送往本体。 …… 吕泽本体同时睁目。 他飞快扫了一眼师曜灵,然后將飞回来的玉块收入豹囊。 “快,想个办法。” 下一刻,豹囊被玉块撑破,无数物品散落一地。 吕泽赶紧捲动灵风,把自己的物品收起。眼见先天道光暴动,他已经打算先一步跑路。 “没事,没事,就是唤圣钟被敲了一下。没大问题——你看。”师曜灵拉著少年,只见道光捲动祥云,玄台周围零星散落的黑炎又被道光、钟声熄灭小半。 而当钟声迴荡在二人本体身边,却无半点损伤,反而有种清神醒脑的畅快。 “说到底,你我是正经的赤籙仙士。本就在『万仙钟』召集范围中。此钟感应眾仙,令万仙来朝,哪有什么杀伤力?” 吕泽稍作安心,借来师曜灵的金螺,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收起。 “所以,眼下我们要怎么办?上稟仙宫,然后等仙宫派人接管?” 师曜灵摇头。 “等仙宫那边走流程,不定多少年了。而且——” 七宝玄台的影响会很大。 各路真君、仙君都会卷进来。 而且,见面分一半。自己和吕泽一起发现的,这东西还有吕泽的一半。真闹起来,自己这一半可以保住。但他呢? “我们带走吧。依靠『神物自晦』的特性,我们把它藏在我的仙山里。” “仙山?你是驾驭仙山过来的?”吕泽敏锐察觉他话中漏洞。 “你都有仙山了,还在乎今晚住哪?还需要借用我们宿舍?” 飞渡仙山,仙界一种代步工具。 不同於传统的飞车、仙舟,仙山是一座自行循环的仙境福地。在仙山开闢仙府,然后居住在仙府,游歷仙界南北,十分愜意舒心。渴了、饿了,有仙山生成的仙果玉谷,甘泉玉露。可以说,是当今最奢华,最高档的交通工具。也因此,仙山造价比一般的飞车、仙舟高很多。 “我想体验一下宿舍生活啊。”师曜灵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说谎找理由。 “在家里,我又没有住过舍室,更没有舍友。” 师姓哎,谁敢跟他一起住? 他诞生不久,哥哥姐姐们早就外出独立了。 自打出生开始,他就独自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我带来的仙山很大,品级也很高。用来装这个七宝台残骸,绝对够了。回头,我们再尝试重炼郁罗萧邰。” “那还等什么?赶紧行动!不要破坏外面这层灵玉。直接从外面的古战场开挖,把整个七宝空间都搬到仙山里。” 吕泽很亢奋。 师曜灵却能理解他在高兴什么。 界境大仙术·神殿。 是吕泽最得意的仙术。 他模擬千符神殿,让自己作为一座“先天道场”的主人。 可千符神殿是什么? 那只是万象洞天在诸地山境的一座据点罢了。 之所以吕泽选择这个充当参考对象,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目標。在清山境修行的他,最近的参照物就是这个。 而眼下,郁罗萧邰的残骸摆在眼前。 在道常三世,郁罗萧邰都属规格最高的一档仙界道场。 如果吕泽能模擬“郁罗萧邰”。 嗯…… 想像一下,师曜灵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喊疼。 在神虚幻世完善这个仙术,他回头要揍自己多少次啊? 或许,徐乾江他们也要挨揍? 吕泽的每一个仙术、战术成果,都伴隨著大量战力榜强者的血与泪。 …… 钟声骤起。 哪怕只是轻轻一响,却引发仙界大道共鸣,无数回声在仙界徘徊,引发莫大波澜。 元枢黌学,上至师长、下至学生,所有人都听到耳畔迴荡的大道玉音。 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陷入悟道之境,感悟钟声所携带的万象玉音,从而突破晋升。 赵源愣愣看著自己的手。 “我——晋升了?”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直奔红枫阁。 “山长,我薪酬该涨了!” 还没进入红枫阁,他便被里面澎湃涌动的气势逼退。 李山长虽然因为仙职要求尚未达標,但在大道玉音影响下,对万象仙法的领悟更进一步,已触及太虚道果。 而除却这些普通仙人外,还有一些种民仙人在钟声刺激下,朦朧回忆起一场大火。 白光,无穷无尽的白光淹没长空,日月星辰的光辉全数失色。待三天罗境在无边白光中隱没,惊天火光瀰漫仙界的天与地,日月星辰无一倖免。然后,在无数柄漆黑巨剑的撕裂下,郁罗萧邰崩塌,三界就此失联…… “啊——” 端木瑜被一声轰鸣惊醒,看著自己浑身湿透的模样,他下意识摸著自己胸口。 他梦见自己被一拳轰碎仙体,自己掌控的小仙界分崩离析,那不朽不灭的道果在虚无黑炎中烟消云散。 隔壁房间,孙陀自打坐冥思中惊醒。 感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痛楚,默默解开衣袍。 依稀可见,一道陌生剑痕出现在自己胸前。痛楚中,他似乎又有几分熟悉感。 “这是——我前世的致命伤?是我的道痕吗?” 长生道气在指尖流转,但面对这道来自灵魂的伤痕,却无半点慰藉。 女舍內,慕容春棠望著自己被茎刺伤的手指。仙血滴在洁白月季上,泛起一片殷红。 她的心神澎湃涌动,回想方才忆起的提篮女仙。 西门晓云、裴安、赫元兴…… 一个个或在修炼中惊醒,或在睡梦中醒来,同样梦到曾经的那一日。 天剑阁。 卢玉裳躺在榻上酣眠,神情无比挣扎。 “大人,大人。” 茫茫白雾中,少年奔走寻觅,追逐著前方一个几乎看不到的人影。 万里之外,一座图书馆內。 诸葛蒙喷出一口血,他耳畔同样迴响万象玉音,脸色煞白无比。 望著面前转轮的时轮,他苦笑著继续进行谢罪仪式。 岁月神镜的仿照物,洁白圣洁的凌波,以及轮转四时的一轮日魄。 哪怕明知时主不会原谅自己,他仍在尽心尽力的进行仪式。 万年前的浩劫真相是什么? 他现在仍想不起来。 但他记起来自己在那场浩劫中,和一眾时主一系的仙家联合干了一件大禁忌。 他们这些时主的眷属,触及时主三禁,做下一件时主严令禁止的事情。 三天罗境的失踪,跟他们存在直接联繫。 “陛下啊。如果您希望我们拨乱反正,將时间回归於正確。那么,请降下真正的神諭,指引我们该如何做吧?” 如何,才能切断不断轮迴纠缠的宿命? 如何,才能从迷失的时空寻回三天罗境? 如何,才能让陨仙浩劫的因果真正了断? …… 火光中,少女伏在自己怀中,惨然微笑著,向自己伸出手。 “云芳——” 郁海元惊醒。 他看向四周,自己仍在祖宅寢室。 噹—— 钟声在耳畔迴荡,他有些不明所以。 四下张望后,起身赤足下地。 孤身一人行走在空荡寂静的祖宅。 这处祖宅是郁家元祖所建,比玉林仙楼那边的主家歷史更为久远。 坦白说,郁海元对祖宅没有多少印象。 虽然这里是郁家的发家之地。但主家一脉搬到玉林峰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此。而在玉林峰那边几度修缮后,又在元枢省开闢各处別馆。那些別馆以及玉林仙楼,才留下诸多郁海元和家人们的回忆。 在这座祖宅,他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遑论一家人的陪伴记忆。 “好像有一次吧?因为我贪玩,抓了一条蛇差点把铭泽嚇哭?然后父亲从书房衝出来,將我揍了一顿?” 神思流转,不知不觉,他来到父亲的居室。 默默走到床边坐下,郁海元看著屋中陈设出神。 “好朴素啊——” 陌生,哪哪都透露著陌生。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未进入过父母在祖宅的房间。 突然,他仿佛察觉到什么,快步走到博古架前,转动上面一个奇怪的玉饕餮摆件。 只听墙壁传来几声声响,一幅破损的画像小心翼翼从墙壁內推出。 “这是仙法机关术?” 郁海元曾经陪裴元一起搞机关作业,能看出这种机关术的本质。但——父亲在这里设置机关术做什么? 难道是郁家某些传承秘密? 抬头看向墙上出现的画,瞬间,他的脸色变了。 画像有焚毁痕跡,右上角那部分已经看不清晰。但画正中央的肖像,却原原本本保留下来。 那是吕泽的画像! 年幼时的吕泽,一如自己和吕泽第一次见面,是四十余岁,尚未迈入少年期的吕泽。 病態、憔悴、虚弱的孩童,正静静坐在轮椅上。 “老爹在臥室放著吕泽的画像?” 吕泽坐在轮椅上,正平静望向前方。 再往后面看,左上角被烧毁的部分,隱约能看到一个扶著轮椅的女子,只是她的面容已经被烧毁。 “芸姨?” 郁海元神情凝重,父亲留著他们母子的画像是为什么? 忽然,一阵幽香从窗外飘来。 郁海元晃了晃神,意识逐渐朦朧…… 火光冲霄,房屋被烈焰点燃。 这是那一晚,是我家被大火焚烧的那天。 郁海元踉蹌著向楼下走去,母亲正倒在血泊中。 他想要衝下去,但步伐却如灌铅一般迟缓。 轰—— 另一端点燃的火光逐渐烧到血泊,將母亲的身体焚毁。 不要—— 郁海元想要呼喊,却无法在这方回忆產生半点作用。 直到走下楼梯,他努力向前望去。 只朦朧看到一个人影走到郁云芳的身体前,然后在她身上鼓捣了什么。 火焰扑向自己,郁海元精神越发挣扎,最终跪倒在地。 直到那个人走到父亲尸身前时,小心把父亲断掉的头颅重新接回去。 轰—— 伴隨一阵闪耀的光,他终於看清那个人。 那个仔细確认父亲尸体的放火者。 放火之人与一道血红色身影交谈。 “咳咳……你这场火……你打算烧掉一切吗?” “不然呢?郁家弄出这些糟心事,不一把火烧乾净了。难道留著日后招惹麻烦吗?” 熟悉而冰冷的声音,注视著血色鬼影。 “记得你的契约,別忘了咱们的交易。” “只要你遵守契约,我自然不会违反我们的约定。” 目送放火者抱著石盆远去,瞬间火光吞没一切,眼前升起无边浓烟,再也看不到他。 而血影在火光升腾的瞬间,也从郁海元视野中消失。 “那个人……那个人……” 激动下,郁海元从眠梦中怒起。 吕泽? 怎么会是吕泽? 他当时在玉林仙楼? 还有那个鬼影……就是铭泽他们提及,在郁家墓园出现过的吧? 鬼影出现时,郁海元被隱圣会之人偷袭昏迷,倒是没有见到鬼影诅咒出手。 “你想起来什么了?”这时,郁海元才恍然察觉,自己前方站著一个人——或者说,鬼? 方平薇欣赏墙上的肖像画。 “想不到,令尊很有品味?竟然在自己书房留著吕泽的画像。按照正常情况,不应该是你们一家人的画像吗?” 忽然,背后掀起一阵狂风。 这次方平薇学精了,果断甩出两道鬼眼符抵消攻击。 “別乱来,我可不是你的敌人。我的『回梦仙香』如何?这几日,我偷偷摸摸在你身边放香,好不容易才帮你稳定元神,重新回梦溯想那一晚的事。想必,你有一些答案了?” “你很无聊。” “无聊不无聊,我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是真相。来吧,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看在我了三万玉銖钱的份上,可以告诉我一点情报吧?” 郁海元低头沉思。 然后缓缓道。 “你既然这几天都跟在我身边,那么白天墓园出事,你应该看到了吧?那头赤鬼,就是当晚对我家动手的凶手。你既然是幽冥仙人,不妨帮我查一查?那个鬼物,到底是何来歷?” “这个,我已经在查了。” 白天,方平薇追逐大部队而来,自然也看到墓园內的鬼影。 比起当场昏迷的郁海元,方平薇感受更甚。 那分明是一位冥府仙君! “除却这位鬼王外,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比如,和吕泽——” 见郁海元皱起眉头,少女迅速甩出符籙。 “你先別急,听我说完!” 一边甩符,一边尖叫,一边闭眼后退。 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郁海元行动,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郁海元坐在地上,冷冷看著她。 “说吧。” 居然没有直接发火? 少女鬆了口气,飞快道:“这绝不是我故意栽赃他,而是许多占卜系仙人进行『天启』,一致得到的结果——郁家的事,和一位天才有关。 “天才是谁,没人知道。但所有人在启示的那一刻,都能察觉一道强大、高洁的魂灵。也由此,许多人把目光放在你堂弟,也就是郁铭泽身上。但不论大家怎么算,都算不出一个所以然。 “我也曾亲自向陛下求取『冥视』。最终所照见的,便是那个光影模糊的天才少年。另外,我还专门请来一位探案高手听我讲述案情。他听完后,一言断论吕泽必然与此有牵扯。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一位『死神眷属』的直觉。冯哥哥可是泰明洞天的天骄,是年轻一辈最杰出的那一批人。” “冯开明?” “你认识冯哥哥?对,就是他!” 冯开明,战力榜上的月冠。 在吕泽搭桥牵线下,郁海元跟他玩过几次。 他说这件事跟吕泽有关? 唔……的確,他並不清楚“明山”在现世的身份。 “然后呢。和吕泽有关,然后呢……你想怎么查?” “我怎么查?这不应该是你吗?”少女吃惊问,“你们是朋友啊,不应该你去问吗?” “如果他有意隱瞒我,你觉得我能从他口中得到真相?” “这——” 少女上下打量郁海元,小心翼翼问。 “那你能打过他吗?你能数日之內晋升三转仙职,应该很强吧?” 还是战斗系仙职呢。 郁海元笑了。 “咱俩联手,都不可能贏。因为——他绝对不会跟我们正面交锋。” 天知道,他会扔多少个巫蛊娃娃,暗中埋藏多少符籙。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別说,吕泽和当夜之事有关,这件事如果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回头肯定要憋出事。但有一个人分担,哪怕只是一个神经质的女鬼,也让郁海元心情好受不少。 “如果不能问吕泽,目前也找不到有关那位『赤鬼』的线索……” 她一下午就在研究那位赤鬼仙君的身份。可翻阅眾多古籍,也没找到那位仙君到底是谁。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询问真相。至少,可以得到那位赤鬼仙君的情报。” “哪?” “宙阳图书馆。” 宙阳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实则是时主一系眷族的聚集地。 在这座囊括无尽时光的图书馆內,保存眷属们收集的一切歷史。这是作为宇宙末劫时,对时主进行的祭礼。 “那座图书馆內,必然存留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件始末。” “既然这么简单,为何这么多天,没人想到去那里?” “时主那些眷属一个比一个神秘,而且从图书馆寻找真相,手续很麻烦的!” 沉寂於阴影中的歷史真相,在图书馆內都属於隱藏范畴。 正规渠道去申请,怕不是几十年都过去了。 “所以,我想偷偷进去翻阅『时轮』。” …… 尸山血海,郁铭泽看著身后一眾战友们的尸骸,再看前方升起的诸多仙光。 心中满是悲愤。 叛徒,该死的叛徒! 要不是那个混蛋,天师怎么可能会被伏杀! 我们黄天教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 还有这群偽君子,明明说好的谈判,结果却—— 咳咳。 看著“自己”咳出鲜血,心中的怒火却仿佛被进一步点燃了。 “作为仙君,只要你投降,本座愿意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他朝轮迴千世,可渡你前往天烈洞天。” “滚——” “自己”挥动长戟,朗声大笑。 “裂天元帅,作为天烈一系的通天仙职,可从来没有向人低头、投降的前例!” “来吧,想要杀死我,你们至少也要死几个仙君陪葬!” 噗通—— 梦中,自己挥动长戟。 下一刻,郁铭泽察觉自己从床榻滚落在地。 冰冷的地砖告诉他,方才一切都只是梦。 但那份实感……那份恨意……却仍在胸膛燃烧。 …… 噹—— 钟声迴响在一方神秘空间。 黄衣门徒依八门之阵排坐,口中吟诵復活咒言。 “赫赫威灵,司命司寿……” “九幽哉哉,阴生冥主……” 郎朗咒言在空间迴荡,无数秘文符光在空间中央的一座座棺槨周围徘徊。 突然,在钟声迴响时,最中央的玉棺传出微微声响。 咔嚓—— 棺槨裂开,一只乾瘪的手缓缓伸出。 三位主持“復活秘仪”的长者露出兴奋之色。 一边用刀划破手腕放血,一边將事前准备好的祭品献上。 三头气血充沛的麒麟神兽被抬上来。屠刀落下,麒麟当场毙命,神血源源不断流向棺槨。 在仙人之血和神兽精血的滋养下,乾瘪手臂缓缓充填生气,恢復丰满的血肉之態。 隨后,一位男子挣扎著从棺槨坐起。 布满咒文的“玄阳绷带”一点点从体表脱落,露出充满力量与生机的肌体。 “我这是……” 青年看向手背,金红色的印记赫然烙於其上。 “汝名勾陈,黄天八神將之一。” 久远的册封仪式在脑海深处迴响。 自己跪在玉台下,接受初代天师赐福。 噹—— 万仙之钟的迴响下,更多记忆自脑海深处浮现。 “对了,我名天禄。是黄天教八神將之一。当年——当年我被六洞仙君围攻,已经战死——” 突然,他站起来,看向外面眾人。 黄巾黄衣,正是黄天教的门徒。 “你们是黄天教眾?我为何不曾见过你们?” 青年捂著头,从棺槨跨出来。 呼吸著万年后的空气,他沉声道:“是天师大人让你们復活我的?太阴呢?她的情况如何?” “我等俱是黄天苗裔,恭喜天禄大人归来。” 三位老者包扎后,上前恭谨行礼。眾门徒也为这位赤裸的男子奉上衣袍。 一边穿衣,天禄一边感应天道。 瞬间,他察觉不对劲,脸色沉下。 “我到底死了多久?天师、天君两位大人何在?我们的宏愿,可是完成了?” “这……” 眾门徒对视。 “此事,还请您直接询问太阴大人。” “太阴?她还在啊。” 天禄神情缓和,当年那一战,自己倒是没有白死,至少让同伴逃出去了。 稍作休息后,眾人为天禄引路,来到一座密林间。 “太阴大人就在前方。” 眾门徒自觉退下,任由天禄昂首走入林间。 白雾裊裊,瘴气瀰漫。 天禄暗暗皱眉,打量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条条青紫色藤蔓从周遭升起,交织成一条道路,引他来到密林中央的枯黄老树前。 树粗合五人抱,枝椏扭曲如蛇,没有一片叶片,唯有密集的黄色苔蘚爬满枝椏。而那些藤蔓则缠绕在树干、根系,作为老树对外衍生的触鬚。 看到这棵树,天禄犹疑一阵,才不確定问:“庞红鑫?” “是我。” 老树传递一股阴柔神念,迷雾形成一道朦朧婀娜的身影。 女子自嘲道:“想不到吧,我竟落得这步田地。” 天禄急切问:“怎么回事?你如何成了这副模样?天师大人呢?” 作为天师身边的三巫之一,那位怎么可能容许庞红鑫落难到这步田地? “这就是我特意將您復活的目的。我要知道,天师大人的下落,我要知道黄天教到底遭逢了什么。” 女子话语阴沉。 “自我甦醒以来,便寄身於这颗魂木。我的记忆失去了许多,我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何落得这般下场。而在我的打探下,目前是一个名叫『仙宫黄庭』的组织取代六洞,统治仙界。而我们黄天教的痕跡,几乎被人剷除乾净了!所以,我需要有帮手,帮我寻找真相,帮我復兴黄天教。” “六洞没了?” 天禄惊了。 道隱三劫,仙王、仙君们倒行逆施,迫害周天种民与下界诸天。从而引出黄天教、赤鬼团等一大批反抗势力。 而比起赤鬼团那群復仇者,黄天教“扫荡六洞,重订仙界秩序”的口號更得人心。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当今的仙界已经腐朽了,六洞仙王们无德无功,难以继续维繫仙界秩序。 因此,我们黄天教要取而代之。在接下来的衰劫中,为眾生力挽狂澜,爭取最终的一线生机。 在天君、天师率领下,备受欺压的周天种民纷纷加入黄天教。甚至,他们曾一度攻入万象洞天,迫使万象仙王退让。 “对,六洞已经向仙宫臣服。” “……” 听到老对手的遭遇,当年太阴神將的心情和现在的天禄一样微妙。 在天君、天师率领下,他们和六洞爭扛多年。到头来,却被一个根本不知来歷的仙宫取得战果。 而且—— “仙宫怎么贏的?那么多仙君呢,还有六位仙王依仗洞天之力。当年天君和天师面对六洞联合,也只能死守『太平天国』啊?” “不知道。根据仙宫官方歷史,末劫之时爆发陨仙浩劫,眾仙丧命,齐坠轮迴,眾生万不存一。天地河山隨之倾倒、破灭。彼时有初代仙王横空出世,以天网修復天道,成为仙界唯一正统。” “天网?”那不是天师的手段吗? 天师依靠“太上真人”之身,力抗泰明洞天仙王,全仰仗他持有的“天网”。天网,也是黄天教培养教眾,方便联络、进军的依仗啊? “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接下来一段时间,兄长请好好看一看现在的仙界吧——如今的仙界,跟我们当年与六洞抗爭时,大不一样了。” 眼熟,太眼熟了。 好多都是当年在天师的太平国度里面出现过的。 太阴神將想到自己当时的感受,不觉升起些许恶趣味。 希望天禄兄长接下来一段时间,能过得开心。 “对了,你只復活了我吗?” 太阴沉默了下,幽幽道:“只有您的尸骸所在,我是清楚的。其他人……我並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天禄露出尷尬的笑,摸了摸鼻子。 换言之,自己死得太早了。 所以,让大家都记得自己的葬身地。 而后面的人嘛…… “不过,在寻回天禄兄长时,在那个名叫清山境的地方,有一些意外之喜。一桩灭门案,一群卜仙的测算,倒是让我察觉『九天』的下落。” “九天?九天有人选了?” 天君、天师之下,八门十神护法。 直符、腾蛇、太阴、六合、勾陈/白虎、朱雀/玄武,九地,九天。 天禄为勾陈护法,死的时间太早了。他活著那会儿,九天还没归位呢。 也正因为八神將体系不全,天师的“八门陨仙阵”才无法真正完成。最终导致天禄在万象洞天一战陨落。 “有了。在你和朱雀离开后,天君大人指定了一个少年。现如今,他的转世身正在清山境。回头,我会尝试將他的前世唤醒,一起寻找黄天教的真相。” …… 接下来两天,吕泽、师曜灵埋头在“七宝洞”里“挖矿”。 期间,吕泽抽空返还地面给温西明发消息,敲定“六洞交映”的合作事项。 “泽宝——郁宝真去游学了?” 卢玉裳发来消息。 “赵师说,郁宝昨天突然来了一趟黌学,把游学文书延期,然后就离开了。我今天问郁家人,他们也不知道郁宝去哪了。据说,只留下一封书信。” 吕泽赶紧和郁家联络,但郁铭泽那边也不清楚状况。 只知道郁海元留下一份去寻找凶手的书信后,便自行离开。 “凶手?一群自愿奉献死掉的人,去哪里找凶手啊?” “吕泽,我已经把玉层都切下来了!只要我们搬入仙山——你怎么了?” 吕泽嘆了口气,將石简扔给他。 “自己看吧。” 师曜灵飞快瀏览后,皱眉道。 “要不,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告诉他算了。” “现在说,他道心受损,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精进。还不如凭藉『復仇』这口心气精进修为。等修为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他。这也是伯父的意思。” 现在说,怕是人真就废了。然后——就被吃掉了。 师曜灵並不傻,虽然吕泽说话遮掩,但还是明白过来几分。 如果说那种麻烦的情况,的確不方便现在说。 “算了,算了,来帮我把七宝台搬到仙山。然后——我这边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 第61章 幕间——虚日之章 此为曾经发生过的,在时主眸光注视下的,某场灭门大火事件的其中一幕。 阅读前提醒:请谨慎阅读本章幕间,请不要与正文直接联繫。 本章不看,可直接跳过,不影响正文阅读。 但阅读本章后,再看正文会造成一种奇怪的、特殊的阅读感官。 请谨慎考量!!! …………………………………………………… 熊熊烈火吞没一切。 我静静站在火蛇缠绕的建筑中,看著已一片狼藉的废墟。 除我以外,这里已经没有站著的人。 “復仇——还真是空虚呢。”莫名的,我发出一声感慨。 用这种方式填补自己空虚的心,似乎有点可怜呢。 隨意在火海漫步。 突然,我看到不远处那个佝僂蜷缩的妇人。 强忍著剧痛,妇人努力挣扎著向另一侧昏迷的少女爬去。 “我儿……” 艰难地移动,血跡爬出一条蜿蜒的长蛇。 烈火吞噬身体,钻心之痛却大不过丧女之痛。 我走过去,轻轻俯身,看到妇人如今的神情。 啊—— 平日里,慈眉善目、笑容常在的家主夫人,此刻再难维繫平日的和善。 狰狞、愤怒…… 在护著女孩遗体的同时,她凶狠的向我怒瞪。 “为什么?” “因为——好玩?” 露出和平日一般无二的笑容,说出那个脑中盘桓许久的疑惑。 “我很好奇。当女儿死在你面前时,你能否保持平日里雍容华贵的姿態呢?你这样的仙人,是否会如同寻常男女一般愤怒、仇恨呢?” 手指轻轻一勾。 少女的尸体一点点融化,血液、灵力、骨骼化作金色液体从伤口流出。 最终,只剩下一张乾瘪的人皮。 “啊——” 妇人发出悽厉惨叫,扑向自己的女孩。她尝试用残存的法力拯救、弥补,却於事无补。 “我恨你,我诅咒你——” 妇人挣扎著撑起身子,狰狞地怒瞪过来。企图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为代价,对我发下诅咒。 咔嚓—— 舌头突然脱落,伴隨著剧痛,妇人再度倒地,诅咒也戛然而止。 “诅咒?如今,已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作为代价?” 对於她施加的诅咒,我嗤之以鼻。 但为保险起见,还是直接打断为好。 毕竟,留下些许痕跡,日后或许让旁人作为破案的线索。 这种大意留下线索的可笑事,我怎么可能去做呢? 一场完美的灭门惨案,才是今夜的主题啊! …… 妇人无法言语,只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过来。 “仙人在这个时候,与一般凡夫俗子也无异啊。” 有些失望啊。 就不能有一个太上忘情的仙人。 在我各种挑衅中仍能保持冷静的反击吗? 欺负这些下贱的蠢物,毫无成就感,更无法填补內心的空虚啊。 …… 摇了摇头。 带著几分索然无味,轻轻把脚抬起,然后踩下。 啪嘰—— 鲜血、脑浆溅得靴子到处都是。 看著地上的无头尸体,欣赏地面溅射的血。 这份充斥毁灭与破败的作品,倒是可以些许慰藉一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 临走前,轻轻一扯。 少女那张人皮收入袖口。 这—— 可是一份很完美的收藏品,可以作为今夜的纪念。 ……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开。 身后,少女流出的体液,连同妇人的尸体被火蛇彻底吞没。 毁灭的火焰中,半点痕跡都不曾留下。 …… 浓烟滚滚,算了算时间,我走到楼梯口。 看著挡在楼梯口的中年男子,再抬头看著布满血跡的楼梯。 最后,我询问自己的血亲父亲。 “你认为,这样做就能保护他吗?” “为什么……” 他死死盯著我。 “明明我已经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家主之位……咳咳……” “嗯……怎么说呢?如果用一个『父亲』能接受的藉口——就当我是为了我的母亲吧。” 母亲? 家主下意识看向远处已看不到身体的妻子。 “哦,不是这位。是您另一位妻子——你忘了吗?不过没关係,这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藉口罢了。为了让你死前有一点点安慰?也为了日后暴露后,我可以爭取一些印象分? “毕竟——『为母报仇』这个大义,还是可以贏得很多同情的。” 说话间,越过地上的男子,我跨步走向二楼,將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人拉扯下来。 顺带的,家族传承的秘宝已一併带走。 看著少年如破布一样被拉下来。 家主惊悚道:“等等——他是你的亲兄弟——” “嗯。那又如何?” 一如既往的假笑。 “连您都可以送上路,更遑论一个兄弟?” 手指缓慢伸向少年的脖颈。 “父亲大人。为了让你们一家团聚——在黄泉路上团团圆圆。唔……权当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吧!” “等等——等等——” 眼见我即將下手,他急吼吼喊道。 “等等,你留下他——你日后可以多一个帮手——甚至——甚至你可以拿他取乐。” “哦?”假装倾听,把手停下。 其实,他不开口,我也不会杀这小子。 一个好糊弄的傻子。 从来不曾怀疑我这个兄弟,对我充满信任。 让他活下来,然后带著愤怒与仇恨努力修行,寻找灭门真凶。 然后—— 在关键时刻告诉他真相。 那份信任破裂、充满难以置信与愤怒、仇恨的复杂表情。 即便是想想,都能让我心情好上许多。 留下他活命,才是今晚这场饗宴最甜美的压轴大戏。 “你——你留下他。看著他为了寻找真凶,犹如无头蝇虫一样乱转。看著他的徒劳无功,不是可以让你更为快意吗!” 家主纠结著,看向自己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然后,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眼神看向我。 看待儿子的眼神? 不,是看待一个怪物吧? 说到底,我的诞生不就是他们几代人贪心作祟的產物吗? 一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 但这一切,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留著他——你可以刺激他,利用他——” 中年人声音颤抖。 “通过他,可以让你胸中的黑洞得到些许慰藉。” 我笑了。 不同於一如既往的虚偽笑容。 难得的,我感觉到一些开心。 轻轻俯身,拍打他的脸庞。 “哎呀——这就是父爱吗?明知他落我手中,前途无比黑暗,也要想尽办法为他活命,想出一个藉口?” 男子嘴唇微动,却没有反驳。 “一个好消息——你的建议和我的计划完美重合。放心吧,打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死。留著这位兄弟,才能为我找到更多的乐子!或者说,今夜这场灭门大戏仅仅是序幕。他——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 “你——” 家主难以置信。 一切的一切,他突然想明白了。 平日里的兄弟和睦,兄友弟恭…… 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天! 就在他挣扎著想要抬起手臂时,传家神兵刺穿胸膛,彻底抹除生机。 在愤怒与悔恨中,他望著一个儿子拖著另一个儿子,犹如拖著破布袋似得,慢悠悠走向门口。 …… 最后,我对那一夜最后的印象。 便是那场吞没一切的大火了。 火焰,带著我对未来的期待,彻底照亮了长夜。 —————————————————————————————— 阅读后警告。 请谨慎带入正文!!! 请谨慎、正確地套入正文角色!!! 將本章角色,带入到错误的角色身上。导致对正文角色理解有误,作者概不负责! 本章评论,只接受在本章的本章说留言。不接受在书评区留言,以免误导其他读者!! 最终警告:这一章请谨慎带入角色。带入错误的角色,会对整篇文的感官出现巨大分歧!!! 第62章 七宝仙杖 “吕泽的游学申请?” 赵源以崭新的面貌、境界,享受自己全新薪酬的第一天。 突然被山长叫过去,並递给他一份文书。 赵源飞快翻阅吕泽的申请。 “难道——他去找郁海元了?” 李山长神情莫名,把某个惹事的傢伙在心里骂了半死,可面上却保持一份高深莫测的神態。“这件事,你就別管了。总之,按照游学处置吧。回头,他应该会跟你联繫,多关注一下吕泽的毕业作。” “是。” 赵源对自己带出来的好学生自是有求必应,自然是“吕泽的请求”,他肯定满足啊。 …… 玉篁舍。 卢玉裳望著空荡荡的班舍。 郁家事情后,同学们又各奔东西了。 慕容春棠將茶盏递过去。 女孩长长一嘆:“我有点担心泽宝、郁宝他们。这先后申请游学,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別想了,如果你要游学,我陪你一起。” 不就是找人吗? 反正我们左右无事。 “就等你这句话了!”卢玉裳突然振奋起来。 “走,我们先去隔壁几个班。” 她身边飞舞千把仙剑,直奔门口出门。 赫元兴抱著一块石材刚进门,就被全副武装的卢玉裳嚇得跑开。 “你——你打算干什么?” “帮你们撑腰,先把其他几个班的人揍一顿。省得我们不在,他们回头欺负你们。” 卢玉裳很有当大姐的自觉。 如今泽宝、郁宝这俩刚刚成仙的战力好手不在。 端木、孙陀也跑去继续找奇石。 诸葛蒙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卢玉裳再不帮班上的同学们出头,乙丙丁三个班还不踩在我们头上? “你不惹事,他们閒著多无聊才会找我们麻烦啊?” 赫元兴嘆了口气,挥手召唤两头十丈巨灵石神向乙班进发。 虽然他不是喜欢战斗的性格,但他若跟其他三班打起来,也绝对是战斗好手。而在昨晚的梦里,他还学到一些高深的造化秘法…… 很快,其他三班鸡飞狗跳,剑光、轰鸣不绝。一面面白旗高掛,其他三班的仙士纷纷认输投降。 而不久后,卢玉裳和慕容春棠踩著大红莲飞天而去。 …… 玉霄仙山。 吕泽悠悠醒来。 看著眼前陌生的帷幔,他心中一惊,纸人们迅速从影子里出现。 “安心安心,这是我的仙山客房。” 咣当——咣当—— 起身向前方看去,师曜灵正压著椅子靠背,在桌椅那边一晃一晃的“骑木马”。 “你这——” 捂著头,吕泽下地。 从窗户往外看,峻峭灵峰垂落甘泉瀑布,虹桥飞彩,祥云吞光。好一派人间仙境。 他隱约记得,自己和师曜灵完成“七宝玄台”的挪移后。本打算回宿舍去,突然后脑勺一疼,整个人昏死过去。 顿时,吕泽脸色黑了。 “你有病啊!” 更多的巫蛊娃娃从吕泽身边摆成阵势。 “说,你想干嘛!” “嘿嘿……”师曜灵摇动椅背,轻快说,“有件事请你帮忙,反正你现在也才刚成仙,时间多得很。” “……” 吕泽看著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掏出石简。 “等等,你干什么?” “报警,通报天网,有人绑架我。” “等等……等等……” 师曜灵拦下吕泽,双手合十,郑重其事道:“这是我一辈子一次的请求。” 吕泽手中动作稍稍放缓,目光看向师曜灵。 “说——” “你不会认为,我此行出来,就是为了体验一下学校氛围吧?” 呵——说不准呢,谁让你这么无聊。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吕泽琢磨待会儿怎么打人。 “我此行出走的真正目的是找老婆——寻找我的妻子候选人。” “哦。” 吕泽继续点开石简,快速打字写自己被绑架经过。 “你別发消息啊,听我仔细说。” 师曜灵再度拦下吕泽:“你也知道我的家世,还有我天资高,长得帅,人还聪明……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但因为我是真有家业继承,肯定要选一个合適的妻子。 “但是呢,仅从底下人收集的情报,能看出什么?所以——” “你打算自己找老婆?” “对对。” 说著,师曜灵取出一大沓文档资料,兴冲冲道:“这些是母亲为我寻找的合宜对象。但这里只有她们最基本的仙职资料,人生经歷外加影像片段。这些玩意太容易作假了。所以我打算亲自考察……找一个最適合我的妻子。 “总之,我不打算来一段盲婚哑嫁,我希望自己做主自己的未来。” “那你去唄?找我干嘛?” 从窗外看云雾,根本看不出如今所处位置。但从石简定位看,似乎已经离开清山境。 “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没有帮手。不方便行事不说,还会被家人锁定行踪。” “等等——你是私自出来的?你不是交换生吗?” 吕泽变了脸,快速点开一个帐號打算发消息。 “別,別给我爹发消息。不然等我回去,你参加一个导师的实验组,我就给你穿一次小鞋,挤兑你导师没有研发资金。” “……”吕泽挑了挑眉,暂时停下行动。 “再说,帮我对你也没坏处啊。你反正现在没事,去游学?哪里游学不是游学?陪我走走,咱俩一来可以在幻世切磋。二来游学时候有个照应,遇到危险有人援手。三来可以让你鬆宽些,散散心。別整天思考那些糟心事。” 吕泽收起身边的纸人、娃娃,冷笑:“你是因为不敢带隨从一起行事,担心暴露行踪,才必须带我行动,让我帮你遮掩吧?” 师曜灵再度合十求饶,露出一个看破不说破的尷尬笑容。 吕泽回到床边坐下,点开石简飞快检查最近消息。 “啊,对了。我已经帮你在元枢黌学请好假,山长知道你跟我同行。” 师曜灵一本正经说:“山长说,帮助交流生可以获取学分。只要你陪我游学,回头把你的日常分加满。” “……” 交易,腐败的金钱交易。 吕泽嗤之以鼻。 我成绩这么优异,需要你这么帮我胡搞? 没有你,我就没有学分了? 我整天帮“司天台”算天气是干嘛呢? “算了,反正我在游歷期,现在也没事。姑且按照你说的,陪你转转吧。顺带——找一找我需要的修行材料。” “要找什么?百鬼幽符、画皮书还是笑脸娃娃?” 师曜灵拍了拍腿上一大沓女方资料。 “没问题,我帮你找。游学嘛——肯定要紧著你。” 吕泽摇头:“那些玩意只是用来施术的媒介,都是一些小零碎,犯不著专门去找——我要找的,自然是阴符术士最核心的东西——仙火。” 仙火,又作天火,卜火。 “阴符术士”虽然因为吕泽的“阴间流”而背负不该有的骂名。但其本身,可是对標“万象道君”的洞真仙职,是研究天地自然规则的“专家”。 仙火,是阴符术士观察自然的一类媒介,类似显微镜的效果。同时,仙火也可提升阴符术士的占卜效果。 师曜灵摸著下巴:“郁家那场火啊……的確,的確需要一枚新的火种。” 吕泽垂眉,岔开话题:“此外,我需要真正炼製一件属於自己的法宝。百符玄杖已经毁了,我需要一把新的法杖。” 为什么是杖形法宝? 很简单,吕泽的剑杖术(近身搏斗)同样不差。只可惜,没几个人能逼得他近战。 “通天卜火和本命法宝?的確,正统的阴符术士的確应该这么玩。” 只是…… 只是放在你身上,似乎有点过於正经了。 吕泽面对友人的怀疑目光,反瞪回去。 “我只是战斗手段略有一些出格。但我是正经的『阴符术士』,阴符术士该有的特质和手段,我一个不缺!” 卜术,符术,自己哪个差了?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师曜灵这时取出一柄简易木杖。 “你先看看这柄法杖。还在赶工中,你先看看。” 木杖縈绕七彩光晕,灵光澄澄如水,皎皎如月。虽然还没完成,但已经能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先天灵力。 “月器?你打算送我一件法宝?” “再看看?”师曜灵嘚瑟道,“我认为,就凭这件法宝,你就应该老实跟我走一遭。並且全程包下我的各种出行费用。” 呵—— 吕泽不屑一顾,隨手拿起木杖。 刚一上手,他便察觉不对劲。 这柄木杖和他有种气脉相连的顺畅感,仿佛本就应该被自己所有。 再仔细观察材质,他脸色愕然。 “等等,这是七宝树的树枝?” “是树心。我把玄台残骸附近的七宝树枝仔细清理,从里面抽出来的木之菁英。对了,我还尝试將七宝树重新育种,打算在我的玉霄仙山种下。” 七宝神树,象主持有的先天灵根,守护郁罗萧邰的不二仙物。从道常三世开始,万象一系仙人专持的法宝里,便有许多以七宝树的树枝、树叶为材料。好几件赫赫有名的万象系日器,都源自七宝树。 “你自己造的?” 吕泽感应七宝仙杖,那里面和他所共鸣的源头,来自一个仙术、一团雷火。 “一日杖?它……它竟然没有消散吗?” “我把你打昏后,把『一日杖』製作为杖心。冥主的权能已经散去,所剩下的,无非是一点先天雷霆与仙火的灵力结合物,外加你的神殿大仙术。” 师曜灵得意的炫耀道:“我用大仙术將『一日杖』封印,不再流逝灵力。然后重新刻录仙法符咒——你的神殿我没办法改进,这里面依旧是封存一道『千符神殿』。但有七宝树心作为载体,日后你大可以把神殿仙术的参照物升格为『郁罗萧邰』。强吧,厉害吧?天底下,也只有我有这份能力。” 將本应消散的“一日杖”保留,他可是动用了一点点“六通仙脉”的权能。 吕泽若有所思。 “这仙杖品级是月器……除却杖心特殊,杖身材质品质高外,打造者本身的造化之功也十分厉害。你能打造月器?你的造化仙职到底什么层次?” 师曜灵难得正经了一下:“至少,我还没有真正晋升太虚天境。不是那种能隨意打造月器的『灵宝大匠师』。” 第63章 玉霄仙山 轰隆——轰隆—— 玄铁巨龙在云道疾驰,龙身由二十四节车厢组成,每节车厢能容纳百人。 自窗外望去,一条条玄铁巨龙穿越在诸山境间的金色轨道上。有仙人们跨境游玩的仙旅专列,也有往来贸易的货物龙车。 “黄天教的金轨龙道。” 天禄喃喃道:“真是……真是太像了。” 仔细观察这个新仙界后,天禄有点明白庞红鑫的想法了。 太像了,新仙界爱护种民的那套做派,不正是黄天教践行的理念?甚至仙宫黄庭的许多制度,都能看到太平国的影子。 但—— 从仙宫黄庭的歷史中,根本找不到黄天教存在的痕跡。 我们的人最终都迎来怎样的结局了? 联想庞红鑫的遭遇,天禄心中很是不安。 可他们这些太上真人的修为或许掺了点水分。但天君、天师两位大人的实力真实不虚,他们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但作为黄天教的首领,如今仙界再无黄天道统,两位首领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大人。” 两位身穿常服的年轻人从餐厅归来,將午食餐盘放在桌上。 “该用膳了。” 天禄看著略显拘谨的二人,笑著摆手。 “来来,一起坐吧。咱们黄天教没那么多讲究。” 这二人是庞红鑫指派的黄天苗裔,帮助天禄熟悉仙界风貌。 招呼二人入座,他含笑问。 “我听红妹子说,你们的祖辈是黄天教徒?他们是从那一战后活下来的吗?” “不是。”左面名叫孟衡的少年摇头,“爷爷原本是一位很普通的种民仙人。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大家都说,爷爷变得有些疯癲。天天喊著这个仙界有阴谋,喊著仙界不真实,天天说自己应该穿黄衣,戴黄巾,是什么黄天教门徒。大家都以为,爷爷是回忆起来一些前世记忆,都没当回事。直到——直到有人来杀我们全家。” 少年声音有些低沉。 偶然觉醒前世,在仙界並不罕见。 一个不知来歷的黄天教,周围邻居都没当回事。 兴许,是一个在陨仙浩劫中没落的小门派呢? 但是,偏偏就是充当饭后谈资的只言片语,惹来杀身之祸。 天禄目光有些阴沉,少年回忆曾经的悲痛,缓缓道:“那天,黑炎吞没我家。爷爷在临死前突然迸发一股神力,將来犯之敌杀死。然后——然后把我送往记忆中的一处秘境。” 秘境。 “天师的薪火玄境?” “对,红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求胜之前先思退路。 天师清楚黄天教不见得能摧毁六洞秩序。为了薪火传承,他早早在仙界各处留下秘境,以庇护黄天门徒东山再起。 “我在秘境生活了几年。然后红大人察觉秘境被触动,就把我带回去了。” 天禄看向右边的张璁。 “你也是这样吗?” “对,我的母亲是一位黄天之民。她自称在梦里侍奉一位神將。为那位神將看护『风扇』。” “腾蛇的风雪月四天女吗?风扇——是成兰吶。” “呃——对,母亲说自己前世的闺名便是这个。临死前,她尝试用黄天秘法呼唤同伴,然后……”少年情绪有些激动,“然后红大人派人把我救走了。” 天禄不再询问,暗中催动“寧心咒”,为两个心神激动的少年平復情绪,然后笑眯眯招呼二人吃饭,聊著当今仙界的风土人情。 “大人,咱们是隨便走走?还是有什么安排?您要去看一看当年的遗址吗?红大人说,那些地方可能会有人监视。” “不去那些地方,我想去『图书馆』看看。世间的真相,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宙阳道君的『时轮』?” …… 车站。 郁海元拿著车票核对路程。 “来,你的饭。” 方平薇將食盒递给他,然后坐在旁边喝幽泉冰水。 郁海元略作思考,上下打量方平薇。 “泰明洞天的仙人和传说中一样,不吃仙界食物的?” “哼——我们体內又没有『道源生气』。这些东西怎么吃啊,消化不了的。” 生主创造万物,以“道源生气”划定生死之別。道源妙生之气,亦是造化祖炁之体现,是诸多仙职修行的法力本相。 不拘种民、神兽,就连仙界草木、金石都充斥道源生气。唯有泰明洞天不存在这种元能。泰明洞天由冥主运转大道,以七十二种重浊元能诞生九幽冥族。而仙人魂灵坠入九幽,也会受浊气包裹,成为“九幽鬼仙”。 方平薇喝著冰水,解释道:“幽都仙人与仙界大地格格不入。所以,我们很不愿意来仙界。但是,仙宫强令我们泰明仙人在成年后,都要往大地走一趟,歷练几年。不然,不给我们开放天网权限。” “因为你们一个个真把自己修成『鬼』了。一个个漠视生者——哼,当心哪天仙宫震怒,直接清查幽都里面那些烂事。” 方平薇不以为然。 泰明洞天是一般人能闯进来的? 当年五代仙王想要改变泰明洞天秩序,彻底纳入仙宫体系之下。 到头来呢? 仙王往幽都填了九件日器充作镇物,都不能彻底压服幽都眾仙。最终还是不得不默许游神亭为双方共治。 仙宫是仙界大地上的统治者,幽都是仙界死后的统治者,这才是泰明仙人们的认知。 “行了,赶紧吃你的饭吧。等吃完了,咱们的龙车也该进站。届时,咱们直接去摩云洞天。” 摩云上极洞天,宙阳道君所辟,亦是“宙阳图书馆”的大本营。 …… 玉霄仙山。 吕泽从房门走出。 七座山峰环绕成群,仙府灵宫便落於群山包夹之间。仅有一处豁口,立下迎仙山门,上书“玉霄”两个大道赤符。 自仙门而入,有碧水寒潭,长生桃林。潭水清可见底,数尾龙鲤在碧波嬉戏荡漾。旁边玉柳垂下绿絛,隨风摇曳。寒潭对面有百株桃木成林,繁盛开,香风习习。復行数十丈,有宫殿数座,分落群峰腰间。吕泽目前所在,便是位於西山处的一片客房。 简单看过仙山前头的布置,吕泽皱眉道:“此处灵气充沛,的確是你能拿得出手的顶级飞渡仙山。但——不像是那种经营多年,自成循环体系的福地道场。怎么瞧著——” 像是刚买没多久啊? “嗯,我两个月前刚买的。为了偷偷出行嘛——小心翼翼瞒著家里人准备。也没弄什么大型仙山,就是一个『七头峰』。” 然后,师曜灵將一块金光闪闪的玉佩递给吕泽。 “这是仙府的掌控玉佩,也是灵契凭证,你先拿著。” “嗯?” 吕泽察觉不对。 “前几天,我来之前把仙山转掛在你名下。就说是你比赛贏下来的奖品——顺带……” 师曜灵將一张碧玉琮递给他。 “这是用你名义开的钱庄帐户。日后这座仙山的支出,全交给你负责。密码的话,就是你生日。” “不是,你怎么拿我名义建帐户——明山那个號?” “对,石简我不是帮你修復了吗?顺带,开了个新的钱庄帐號。” 特权狗啊! 吕泽无语地接过碧玉琮,扫视飞渡仙山。 仙山本就是一个福地,除却修行外,也会生长各种灵药仙草,乃至金玉矿藏。只要仙山循环不破,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千年。 目前,山中开垦的几处药田、灵田都空无一物。 “我游歷,在外面出行隨心所欲。但加上你……如果要避开他人耳目。我们最好减少外出採买的次数。最好能通过仙山自给自足,种菜做饭。” “嗯嗯,我都想好了。出门前,已经把各种种子备上。你想吃什么,回头去东边的菜园种。我帮你催生。” “造生灵士”,特长就是造物。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那么漫长的,我还有一种更快速便捷的方式。” 师曜灵手一招,一本厚重书籍从空中落入怀中。 鎏金封面飞舞龙凤龟麟等瑞兽,书脊篆刻“造化”二字。 造化图鑑,玄化道君传下,玄化一系仙职的通用法宝。此物隨仙士修行,不断往里面添加自己研究、解构的物品。便可以通过法力,直接创造这种物品。 师曜灵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著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旁边还有一行標註。 “火辣肉包(极),喷火牛肋条肉所制。可增加百分之二的火系仙术威能,百分之三的火系法术抗性。” 在图案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製作流程。 如果是仙膳道士一类的仙职、养食丹士、长生食客。应该会按照製作方式进行烹飪,製作蕴含神异能力的食物。 但在造生灵士这里…… 师曜灵手掌在那一页轻轻拂过。 嘭—— 突然,他手里多出一枚被荷叶裹著,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来,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我从玉京天都一位顶级仙厨处学来的。” 极品仙食? 吕泽颇感意外。 玄化一系对世间种种造物,定义为极、优、良、普、劣五等。 清山境那些膳食一系的仙厨高手,他们持有的“菜谱”顶多就是优。据说那还是传家宝,藏著掖著的宝贝。 极品仙食,吕泽还没在清山境吃过。 一入口,热气伴著滚烫汤汁迅速灌入。鲜香滋味在舌尖蔓延。 可还没等吕泽品味明白,突然一股辛辣迸发。 轰—— 他直接喷出一团真火。 “好辣!” “嘿嘿——”恶作剧得逞,师曜灵隨后掏出一碗赤糯粥。 “来,消消火。” 简单消火解辣,吕泽当即拍板。 “以后,仙山伙食交给你了。” 吕泽十分理直气壮。 “我的灵烹之术只有优下。为了你的嘴巴,最好还是吃你的。另外,我自己很少做饭,都是去买半成品灵膳,回头进行最后加热。为了你的舌头,你最好自己做饭。” “也行吧。今晚你打算吃什么?” 师曜灵翻开图鑑,上面一页页都是优、极档次的菜餚,看得吕泽差点眼瞎。 好好好,不愧是仙宫王族,这家底……不能比,不能比。 …… 酒足饭饱后,吕泽懒洋洋看向师曜灵。 “咱们第一站,你打算去哪?” “你不是要找卜火?要不先紧著你?” “卜火这东西不好找,隨缘即可。你先挑选一个妻子候选,我们过去瞧瞧。顺带在当地找一找有什么天火可用。而且,你这仙山不是已经自动锚定某个方向了?” 师曜灵笑了,他取出一张资料。 纸卷被云气托著,飘飘悠悠来到餐桌对面的吕泽手边。 “敖红霜?红霜姐?你打算去摩云洞天?” “正是。说来,她跟你也认识。” 战力榜的手下败將,吕泽鱼塘里面的一条大鱼,不过的確是个合適的人选。 “摩云洞天啊,那边的確適合寻找仙火。” 第64章 定象赋名 混蒙气象,晶光缓缓盪开。 一道又一道玄奥轨跡束缚地火风水、清浊二气,出现天空与大地,星辰与海洋。 忽然,在这尚未成型的世界外侧,一颗颗龙头缓缓靠近。九首巨龙吐出玉章金册,无数大道神文流转,又彼此聚合为一道符籙虚影。 祂借世界催生的最初力场,將符籙向世界內侧靠拢。 剑光驀然闪耀,將玉章金册的牵引路线截断。青光紧隨其后,浩浩荡荡的造化祖炁捲动清浊二气,催生眾多先天精灵。在大量精灵的阻塞下,这件符籙之宝不曾进入世界。 “……” 巨龙凝视世界之外的其他几道身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神,是不是耽误您办正事了?”剑光笼罩下的少年摊开手,无辜道,“您来,您继续。” “呵——”笑声迴响,霜白神座之畔的御座神女忍不住笑了。 霜白座上的男子也露出一丝笑容。 他抬起权杖,银色光线自脚下流淌,化作虹桥,匯聚长河。时间线缓慢的延伸至世界內。而在这一行动期间,九头大王的“玉章金册籙”被时光长河拦截,无法送入世界之內,奠定世界最原始的文字。 而在眾道君“有心无意”之下,世界內的万象已有成定。 “我为万象赋名。清灵、高上者,为『天』。沉重、承载者,为『地』。” 两道大道赤符瞬间闪现,天地大道更加清晰可见。 叮—— 万象之主的身影在天地间出现。隨后,他面对日月星辰、山川大泽一一確立其名。 “璀璨明耀之星,为日。” “飘渺无形之流,为风。” “浩瀚无垠之水,为海。” …… 更多的大道赤符在天地间飞旋。 最终,十二万大道赤符匯聚在象主身畔。 而他也由此进行此方天地的第一次讲道。 “哎呀——哎呀——万象道君怎么能第一个讲道呢?我们不是约定,大神才是六君之首,是这次创世的牵头人吗?大神,他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打您的脸啊?您看,他连『符籙之祖』的身份都抢走了。这分明是不给您面子嘛!换成我,肯定衝过去揍他!” 九头大王懒得理会轻佻声音,静静观察世界之內的象主。 隨著这次讲道,生主诞生的先天精灵们匯聚在象帝之畔,聆听大道者讲述的“元始道果”。 而最终,一本由大道赤文匯聚而成的无上经典缓缓成型。 元始经。 “既然你们有心如此,那此界日后便让生主与象主为显君。一为造生,一为教化,主此界兴衰。” 九头大王说完,逕自跨入世界之南,雄山隆隆而起。一株在天地开闢时孕育的先天灵根被他掠走,作为一颗大枫,生於群山之间,开三皇真庭。 …… 叮—— 吕泽驀然从“盲人摸象”的冥想中惊醒。 他看向自己的手。 这次摸象,他捉到一片闪烁红色光泽的树叶。 “先天神枫的叶子?” 力主的枫树眼下是天烈洞天的镇运之宝。先天神枫的枫叶也是当今常见的一种先天之材。天烈洞天的仙人们每年都从神树薅叶子,然后卖给其他仙人们。这种叶子很適合拿来画符,符籙一系的仙人们很是喜欢。 “这叶子——这次摸的东西倒是不错。” 或许,也是我这枕头的效果。 吕泽摸著自己製作不久的玉枕。 这个枕头分明就是前面他抄录的《元始经》拓本。他將玉板化作枕头,每天枕著《元始经》睡觉。別说,在梦里还真能听到道君讲法的些许垂跡。 这不,这次直接梦到世界之初,象主定名之时。 …… 將叶子和前几日摸到的“喜悦”“悲伤”“普通石子”等东西放在一起。 离开清山境的这几日里,这玩意还是最值钱的呢。 吕泽拿起床边,尚在孕育中的“七宝仙杖”,逕自走出房门。 月光皎洁,群星灿明。 仙山正在云空中缓慢前行。 游歷,自然不需要赶时间。不用跟別人一起挤龙车特快,爭分夺秒抢时间。 吕泽、师曜灵规划前往摩云洞天的路线后,就把仙山调整为自动导航,然后他们安心游赏沿途风光,慢悠悠前进。 高举七宝仙杖,天空月华受其牵引,潺潺银辉如水光荡漾,一点点交织在仙杖內,逐渐改造仙杖形体,並加深吕泽的元神烙印。 一番操作结束,明月逐渐西行。 吕泽看到师曜灵懒洋洋从东山宫殿走出来。他身边飞旋著宝瓶、钉耙等法宝。 挥挥手,宝瓶自动去寒潭装水,钉耙自己飞向良田开垦。 在一个农业十分发达的仙界,各种自动化农业法宝早就一应俱全。而且仙农一系的仙职者绝对不容轻视。 一个剥离稻壳的“玄风轮壶”,如果把仙人装里面…… 用来犁地的“破山玉犁”,连山峦都可以轻鬆破碎,如果对上仙人的脑袋瓜…… 作为生活系仙职,却能在战力榜占据一席之地,足以说明这类仙职的杀伤力。 “哎——你又出来炼宝了?” 师曜灵腾空一跃,踩著云朵落在吕泽这边。 “咱们现在到哪了?” “还不到丹霄境呢。” 仙界七十二境,除三十六境直隶玉京天都外,剩下三十六境分六洞管辖。摩云洞天六境分別为丹霄、紫霞、黎云、碧嵐、雪靄、玉雯。 “而且去丹霄境之前,我打算去之前资助的慈生堂看看。” “说起来,你到底在慈生堂了多少钱啊?” 师曜灵前头翻阅吕泽的潜英石简,就察觉不对劲了。 战力榜的人都不缺钱,但吕泽怎么好像把很大一部分钱都拿来资助慈生堂了? “没多少,反正不碍著我正常修行。” 吕泽拎著仙杖,走向控制仙山行驶方位的“天轨台”。玉台上面有一仙山缩影,缩影下方有仙界地图。放大局域地图,只见仙山距离目標的慈生堂,只剩一千里。 “快到了。收拾准备下,今天早晨就不用你做饭了,咱们去慈生堂吃饭!” …… 慈生堂。 二代仙王確立的慈善机构,本意是抚养、照顾未成年的种民孤儿。 但在万年发展中,慈生堂多出许多本不应该拥有的职能。 仙人们並不是都很喜欢孩子,生下孩子不愿抚养,就扔给慈生堂了。 又或者伴侣死后,万念俱灰,对孩子没有照拂念头,直接隨伴侣轮迴,索性也把孩子託付给慈生堂。 就连一些经常闭关修行的仙人,担心孩子在自己的仙府没有年纪接近的同伴,担心自己教养不好。也会扔给慈生堂照顾。当然——这一类仙人情况最罕见。毕竟在慈生堂外,还有一个更合適的地方——宗门。 父母承认亲子之情,如果只是不打算亲自抚养。干嘛要往慈生堂这些仙宫名下的抚养机构送?直接送一个宗门,自小在宗门长大,还能接受上仙指点教导,不是更好吗?徐乾江这样的宗门仙人,有许多都是这样长大的。 两位少年將仙山隱去后,来到不远处的慈生堂大门口。 “这里——就是外境的慈生堂啊。看上去——挺简朴的。” “那是,肯定比不上玉京天都的慈生堂啊。尤其是仙王经常去的那几座,一个个比元枢黌学的设施都不差了。” 作为在五个慈生堂流转的“行家孤儿”,吕泽对此很有发言权。 因为仙王经常率领王族寻访天都的慈生堂。那边的慈生堂体系设施完善,孤儿们可以穿著体面的衣服,和正常孩童一样接受教育。慈生堂內的慈恩法师们受仙王影响,会精心照顾孩童们长大。並因为仙王经常视察,这些孤儿反而拥有一条上进的“龙门”。有些精於谋算的仙人,会特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天都的慈生堂,和普通孤儿爭抢资源的同时,也更容易让孩子被仙王看到。 其他诸山境的慈生堂就没这种待遇了。仙人们对孩童的上心程度远不如玉京天都。很多时候都是放养式教育。清山境的慈生堂在设施完善程度上,算是比较好的一类。毕竟各大豪族经常出钱支持,孤儿们拥有一个衣食丰足的童年——但仅此而已。因为清山境慈生堂数量稀少,孤儿数量眾多,导致慈恩法师们很多时候忙不过来。索性僱佣吞云兽等性格单纯的灵兽帮忙照拂。那些灵兽懂得什么尔虞我诈?反而会被孩子们利用,成为彼此攻击的对象。 吕泽站在门口,轻嘆道:“清山境那边的孤儿,反而因为诸多抚养灵兽鼓捣出一种『灵兽对战』的游戏。在慈恩法师们看不到的地方,鼓捣出一个个小团体。” “孩童心智不全嘛——慈生堂这地界,怎么想也杜绝不了这些。天都那边也是啊。” 被父母拋弃,孩子们隨著长大,性格难免会有些偏激。同时,为了爭夺慈恩法师们更多的关爱,有些孤儿就会开始勾心斗角。甚至会嫉妒那些受到法师们喜欢的懂事、安静的小孩。如果那个小孩身高再比较矮——不好意思,那就更是被欺凌的对象了。 吕泽拿起石简,点出一个青色徽章。 这是常年捐款人所得到的一个身份凭证。利用这个凭证,可以在仙宫名下一应慈生堂享受免费餐食、住宿。同时,也对其所捐款的慈生堂具备一定的监督权。 这是五代仙王之女,天惠长公主曾经定下的规矩。天惠长公主亦是当今仙宫黄庭,专门管理慈生堂等慈善机构的女仙。从辈分上,天惠长公主是师曜灵的姑奶奶。 仙宫至今传承至八代仙王。而自二代仙王为师家元祖,至今传承六代。三代仙王为师家第二代先祖。其三个儿子,分別为四代、五代、六代仙王,为师家第三代。七代仙王为六代仙王长子,师家第四代家主,天惠长公主是其堂姐。之后,仙王第五子继任八代仙王之位,即当今仙王,师家的第五代家主。 吕泽用石简对门口石狮子一刷,石狮子自动登记,並开口道。 “请善士前往乐善堂,山长稍后便至。” 隨后,石狮子拨弄身下绣球,继续守卫大门。 师曜灵隨吕泽往里走,见吕泽轻车熟路,他不免好奇问。 “你来过这里?” “嗯,和郁海元来过几次。拉著他也捐款过——对了,按理说,你应该也有吧?善士徽章?” “没有。姑奶奶说,我们王族照拂天下种民是应该的。所以,我们师家人没这玩意。另外,我也不方便在这地方摆出王族架子啊。回头姑奶奶发现我跑出来,肯定要跟我爹说。” 毕竟,师曜灵的婚事目前是仙宫女仙们很热衷的一个活动。 第65章 以善之名 乐善堂。 是这座“玉龙境,云翼省,八號慈生堂”的茶室,也是接待宾客的房间。 吕泽、师曜灵正好在茶室吃早茶。 看著眼前平平无奇的茶点,师曜灵轻轻嘆气。 “有点明白了,这外境的慈生堂,待遇比元枢黌学都差好多。” 一碟红梅小糕,一碗火芝云腿粥。 仙芝,放在下界或许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宝贝。 但在仙界—— 这玩意就是隨处生长的野菜。被仙人吃,根本没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啊! 下界凡人梦寐以求的仙草,吃一颗就能长生百岁、千岁的。说到底,就是仙草蕴含的“道源生机”难以消化。仅一颗草蕴含的造化之力,就足够凡人百年千年不吃不喝的续命。类似什么摸一下神兽长生,闻一口仙果长生。无非是沾染神兽、仙果携带的道源生气罢了。 但对仙界生灵就不一样了。在仙界这个高次元世界,一株仙草蕴含的道源生机,也就顶几个时辰的温饱。就连仙界的飞禽走兽都是天天拿这些东西充飢呢。 眼见此处的慈生堂依靠“挖野菜”过活,师曜灵脸色难看。 “不是——玉龙境的天官们在干嘛?天都可是年年为慈生堂拨款。姑奶奶也经常巡游各地……” “应该是这地方的拨款用到其他地方吧?比起吃的,可能更注重其他设施吧?”吕泽意有所指。 “你是说……有人剋扣贪污?” “不是剋扣,是在其他方面了重金。比如,为孩子们易筋洗髓的仙阵。让孩子们拥有更好的教育,请来更好的老师讲课。” 吕泽对此倒是司空见惯。 “天网记录下,仙官们很难进行一些款项上面的剋扣。更多是选择不同的项目把钱出去。” 查帐时会发现,钱都是正常使用,没有问题。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但高薪请来的老师值不值,那些买来的仙阵、法宝如不如意,是否用得上。 那就另说了。 而这些老师,或者阵法师、铸宝师,未来会不会跟这些天官们再有其他交际。从而让天官们得到一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好处,那更不好追究了。 而且,並非所有人都从中拿好处。 有些人是真心认为,比起一座普通慈生堂的饮食,应该把钱在其他地方上。 比如,比起一座正常收留孤儿的慈生堂。那些拥有更多残疾孤儿的慈生堂,是不是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比起一座正常收留男孩、女孩的孤儿院,我建立一个单独面向男孩,或者单独面向女孩的慈生堂,明显更有噱头,更能得到天烈洞天和诸位公主们的照拂。 “行善没错。但每个人认知的『善』大不相同。从道常三劫开始,『诸善之爭』便一直是仙界主流,不是吗?” 六君理念分歧,是道常三劫的主流。 谁敢说,某一位拥有创世之功的道君是恶人? 只是他们对善,对仙界,对秩序的理解各有不同。 道隱三劫,从当今的角度看,那是一个乱世。 可是,有一个无法迴避的问题。六洞仙王都具备善种,他们都是符合“道德真仙”標准的,由广大仙家推举出来的仙君。他们有著自己的道德观念。他们认为,他们治下的六通仙界是正確的! …… “那些仙王们推崇精英制度。他们认为,为道君们准备的『答卷』。应该是诞生一位,或者数位九天真王,乃至出现证就『大道真果』的存在。” 天禄和孟衡二人同行,讲述曾经那个时代。 “可如何出现大道真果?一般种民能走出来这等存在吗?到头来,还是需要精益求精。也由此,有了六洞曾经的共识——资源,应该向少数人,向顶尖那一批人倾泻。他们应该获取更多,乃至无限的权利。” “当今仙界也少不了这等观点。”少年们抱怨道,“好多人认为,应该將天网算力集中,分给高位仙人,而不是给普罗眾生提供福利。” “是啊,听说仙王御案上,每天都有类似的文书、请愿。” “六洞的老一套,很正常。” 天禄望著远处一座公共浴池。 自灵脉牵引而来的汤泉,收费极其低廉。 这要是放在道隱三劫。那可是会被某位仙人圈起来私用的。 圈地、蓄奴,是道隱三劫中高位仙人们的专权。 可滑稽的是,在道德风气崩坏的时代。竟有不少这样的仙人身具善种,位列道德真仙。他们是真正確信,自己视种民为奴僕的所作所为,是常理,是理所应当,是真正善道所应该做的。 …… “是啊,自以为对他人好,实则做出伤害对方的事。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从道君时代开始,就一直伴隨我们种民的歷史啊。” 师曜灵说这话时,带著几分意味深长。 吕泽眉头一皱。 “怎的?你想暗指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吧,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会更好。” “嗯,那我不如直接挖个坑,把他埋了,回头年年烧纸算了。” 师曜灵尷尬一笑,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担心你回头被坑吗?” 郁海元游学去了。 谁信啊! 这不明摆著去找凶手了吗? 师曜灵和郁海元的关係,都是吕泽搭起来的,他自然偏向吕泽。 “他要能坑我,说明还活蹦乱跳著,至少人还活著。反正——” 不谦虚的说,吕泽认可郁海元的天赋,却不认为郁海元如今的修为能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 天赋,是不能直接作为战力的。 “总比他得知真相的瞬间,『当场死去』来得强。” 师曜灵脸色变了变:“他已经死了?” 青年坐正:“別告我说,你用幻术、用谎言,硬是把一个该死的人定在人间,当了一个活死人啊?” 吕泽慢悠悠吃粥。 別说,火芝肥厚多汁,还挺好吃的。 还是现采现作的野菜,最新鲜啊。 见他不说话,师曜灵自行琢磨。 幻术一个特性——不可道破。 类似把人心臟挖掉,然后用符水续命。只要当事人不听到“无心岂可活”这等话语,不被点破自己已死,已经没有心臟的真相,便可利用幻法续命。 师曜灵原本认为,吕泽遮掩起来的真相,无非是郁海元失手杀死父母,然后吕泽出面抹消记忆,帮忙善后。 但现在看,似乎情况比自己想像中更严重? “那你——那你还能悠閒地游歷?” 这能放任郁海元行动吗? “当然。” 吕泽晃悠手中的石简,翻开一篇记录。 “我昨天在仙山时,就查了郁海元的行踪路线。他明摆著往摩云洞天去了。你看,他今晚在丹霄境投宿哎。” “啊——这……” 看著郁海元名下的每一笔销,然后其车票路程,住宿资料,师曜灵沉默了。 “这玩意,你怎么有的?” “你不知道吗?天网有一些小窍门,可以查阅其他人的数据。”吕泽又翻了几下,端木瑜、孙陀、卢玉裳等一大群同学的近日行程,统统展现在吕泽的石简中。 “……” “我们班上经常一起聚会旅游。有时候买票购物,会用到每个人的身份信息。我组织过几次,手头有记录残留。然后嘛——施展一些小手段,就可以知道他们最近的行程。” “……” 少年晃动手指,得意道:“时主的眷属可以记录时间线发生的一切。而我们万象一系的仙人,也可以感知天道。卜术,同样可以调动天网。” 卜仙通过生辰八字就能占卜出来东西。 更遑论,吕泽掌握身份信息,大可直接用仙术,从天网窃取偷窥一下呢? 不是,阴符术士的观天悟道,还能这么玩? 你还能窃用天网的信息情报——好吧,天维玄网的情报中枢的確搭建在万象洞天,的確和万象一系有关。 但这不意味著你能隨意调阅啊! “你不会以为,我会偶然在摩云洞天跟他撞上,然后大为震惊吧?笑话,我可是阴符术士,最擅长观测天地玄机的仙人!” 你哪里来的权限啊! 师曜灵有点懵。 调取天网资料的权限,他依仗六通仙脉可以办到。 但吕泽—— 这小子貌似还没真正觉醒仙脉的吧? 忍下疑惑,师曜灵问:“所以,你完全不担心郁海元从图书馆找到什么?不需要我派人设法拦一下,提前把信息调走?” “不用,他亲手找到『真相』的过程,正是一种炼心修行。如果他能在八转,不,七转仙职之后得知真相,就不会『死』了。” 看来,郁海元的死,或者说,他活过来真是你动了手脚? “但我觉得吧。既然你都认识我了,不如我帮你找一个神医,直接把郁海元抓起来,然后送去治病算了?” 第66章 仙职墮转 “哎?神医?” 吕泽心中一动,默默思考。 別说,这思路可以啊。 五月一日当晚,师曜灵不在清山境。吕泽当时所能应对的策略,无疑是当时最佳,也是唯一的出路。但现在不一样,且不说师曜灵的人脉。就说自己已经成仙,或许能想到其他办法,固定郁海元的魂灵不消散。 “如果……如果你能请来一位『长生道公』帮忙诊治。不,再加一位精通魂灵的冥府仙君,应该能……” 师曜灵哽住了。 我说神医,你倒是顺杆子往上爬。 当今仙界还有“长生道公”吗? 长生大道公,是医者一系的通天仙职。但医术难修,能以医道“济世天下”的仁者、圣人,更是少之又少。加上修仙问道需要机遇…… 师曜灵所谓的“神医”,其实是仙宫天医院的院令,一位准仙君。距离长生道公很近,但终究没有“救世功绩”,无法真正晋升。 这太平安逸的仙界,你去哪里找什么救世大功绩啊? “不是——就是死了而已。青囊一系的青籙仙师们哪个不会『復活术』。让他先死掉,然后转瞬復活即可。只需要医术就够了,何须长生道公?” “他家牵扯『仙君』,你又不是不知。唯有仙君一级的力量,才能真正对抗那个……”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不再交谈。 “抱歉,吕善士,我来晚了。” 一位手持念珠,头扎道髻,身著补丁麻衣的女仙款款而来。 女仙身形消瘦,却难掩眉宇间的奕奕神采。 “无妨,无妨,是我贪恋姑姑这儿的早食,一大早过来打秋风。” 吕泽起身和孙姑姑笑著打趣。 师曜灵本来也跟著起身,但隨后察觉女仙周身縈绕的道德之气,礼数便更加郑重起来。 这位女仙好像有善种,快——快完成了? 再进一步,她有资格被授予“道德真仙”封號。 也是,慈恩一系是生主行善理念的践行者,是最容易获取善种的一类仙人。 孙姑姑拉起吕泽的手嘘寒问暖,双方再度落座。 “我听说了,善士已经平安成仙——真是生主庇佑。” 她脸上满是虔诚。她相信,即便是吕泽这样的不眷之人,只要行善积德,慈恩的生主也不会放弃对他的庇护。这也再度坚信她的心念,日后要好好为每一位善士设立长生牌位,祈求生主庇佑每一位行走在善道上的仙人同道。 不等吕泽细问,她主动提及慈生堂最近的经营情况。 “这几年有善士设法筹来的各种善款,孩子们生活好了许多。今年有八个孩子顺利通过赐福长大,送入黌学。对了,黌学那边是卢善士帮忙安排的。今年初,她来过一趟。 “诸葛善士两个月前,也来过一次。 “还有——两日前,郁善士过来待了一会儿。茶点都没吃,留下一笔钱,就匆匆走了。” 孙姑姑说话时,目光打量吕泽身边的师曜灵,心中很是奇怪。 眼下这位——又是一位被他拉来捐款的朋友吗? “这位阁下是——” “我朋友。待会儿您好好宰他一笔,务必让孩子们的伙食再提一提。” “啊?”师曜灵愕然。 不是,我哪有钱敢直接拿出来用?家里知道,肯定马上追踪到我的行程。 他唯一能瞒过家里的那笔钱,目前已经投入玉霄仙山。仅存的二百万玉銖钱,作为仙山未来的维护资金。 孙姑姑感激地起身道谢。 “这些年,孩子们能过上稳定生活,全靠善士各处筹措善款。您放心,日后我会多多在功德堂祈福,为善士积攒善功……” 双方正谈著,突然几个小孩跑过来。 “姑姑,姑姑……出事了!” 几个小孩跑过来。 “小开和董胜子他们打起来了!” 女仙豁然起身:“什么?” 她一边安抚两个哭泣的小孩,然后对吕泽二人道:“二位,我先离开一会。” “无妨,我陪你。”师曜灵率先跟上。 他最烦的,就是慈生堂里的孩子搞霸凌。 “吕泽,你就不用去了。” 说完,他跟孙姑姑一併离开。 吕泽坐在那,隨手拿起一块红梅糕,递给那几个站著的孩子。 “来,吃点?” 小孩们摇了摇头。 “吕哥哥,孙姑姑那边……” “没事。”拿起方才还没吃完的红梅糕咬了一下。 盯著馅料的形状,“观天悟道”仙术运转。 横生波澜,外魔侵蚀,略有些麻烦啊。 微微皱眉,他拉著小朋友们的手,慢悠悠向事发地走去。 暗中,他將纸人撒开。 “去,盯著慈生堂附近。” …… 赶到事发地。 水浪迸发,巨型触手在浪间翻滚,一眾孩童嚇得四下躲躥。 眼见一个孩子要被粗壮水柱击中,师曜灵一个闪身衝过去。 水柱靠近他,被一层无形护罩自行抵消。 六通仙脉,仙界之內,不损不伤。 抱起哭泣的孩童,他看向水浪中央的怪物。 吼—— 一条条触手在女孩背后冒出,並纠缠著在女孩身上不断覆盖、吞没,形成诡异的暗紫色鎧甲。 “仙职?” 师曜灵能感觉到“逐浪歌士”的力量。在一声声嘶吼中,水浪更加暴虐,疯狂攻击周围一切设施、建筑、 “小开,小开——” 孙姑姑靠上前,身上浮现朦朧白光把水浪劈开。 “是我,孙姑姑——这次又是胜子他们不对,在欺负你吗?” 她尝试靠近。 “別担心,姑姑来了……一切交给姑姑,好嘛?” 轰隆,水光迸射,她的护体仙光也被水浪阻隔。 “我才没有欺负她,明明是她不对。王姐姐给她的饭,她一口也不吃,昨天还把王姐姐给咬了!”一个躲在草丛中的男孩跳出来,指著水浪中的女孩气愤道。 “明明就是一个怪物。大家对她那么照顾,可她一直不领情,还各种攻击姑姑叔叔,哥哥姐姐们。” 轰隆—— 伴隨男孩说话,三条触手鞭挞巨浪对他轰来。 师曜灵迅速挡下攻势,並意外地看向水浪中的女孩。 他的屏障有一丝颤动。 这是一般仙士都无法做到的。 “仙职墮转?” 师曜灵喃喃道:“这孩子有仙职?” “怎么可能?他才几岁。”吕泽赶到。 一个三十岁的种民,对標下也就是五六岁,或者七八岁,不足十岁的地球孩童罢了。 这样的人一念成仙? 你不如信我是道君转世好了。 吕泽上前抱起董胜子这个远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孩童。 “行了,孩子们都先离开吧。剩下的事,交给吕哥哥和孙姑姑吧。” 符光一闪,男孩情绪缓缓稳定下来。 看向场上暴虐的“水怪”,年长之人已明白前因后果。 师曜灵打量这个名叫董胜子的男孩,眼神也缓和几分。 他还以为如吕泽小时候一样,因为个子矮小,长得好看,结果被一群大孩子欺负,现在看,倒也事出有因。 吕泽把董胜子交给旁边孩子照看,转向水浪中的怪物。 “今生的小开距离受籙成仙还早,应该是前世遗留的力量在作祟吧?” “吕泽,小心点。这可不是一般的仙职,而是墮化后的仙职。” 墮转仙职,与隱圣会的暗仙职相似,却又有不同之处。 暗仙职是在六君划定的道路之外,藉由“初王之力”凝聚全新的,纯负面道途的恶性仙职。 墮转仙职则是否定自己的原本仙职道路,从而发生根本性翻转,是由仙墮落之魔。 二者同样被视作恶道,但根本性质不同。 类似驱邪院与伏魔院,都针对天下邪魔外道,但彼此职能有所差异。 吕泽点头,並主动为师曜灵解释。 “小开是前几年,孙姑姑偶然找到的,在森林长大的孤儿。她性格孤僻,孙姑姑和几位慈恩术士难免会多一些关照。” 但並无用处。 从小开脸上的狰狞戾气看,显然並不打算与慈生堂一眾放开心扉。 看著孙姑姑一次次靠近,又一次次被水浪拒绝,师曜灵嘆气道。 “仙职墮转,那可是伏魔院的针对方向。这孩子前世到底干了什么事,竟然逼到墮化?” 逐浪歌士,是一种利用凌波水浪,借水修行的仙人。他们推崇水之德行,並为水德而高歌。 水之德变化无常,包容万象。哪怕再激烈的情绪,都可以归纳为水之狂怒。怎么可能从“逐浪歌士”的仙职墮转? 师曜灵根本想不通的。 难不成,有什么灭世大仇,许下什么毁灭世间的愿望了?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被怪物吞没的女孩发出一声尖叫。 “大人小心——” 悽厉呼喊迴荡,水浪驀然变得漆黑,如同蠕动的恶兽,开始向外扩张。 死了,都死了! 血流成河的战场,无数仙人在廝杀、围剿。 而天空也被一轮漆黑的太阳所笼罩。 看著一位位战友倒下,女孩心中的绝望化作一头魔怪,无差別攻击附近的一切。 …… 眼见黑潮扩散,师曜灵果断道:“吕泽——” 吕泽取出尚未完成的七宝仙杖,对地面一插。 凌波一朵朵在地面盛开,洁白的水仙携带冰霜之力迅速蔓延靠近水浪。 “冰河禁封——” 狂风也在同一时刻吹起寒潮,女孩暴虐下所捲起的黑潮,顷刻之间便被封禁。 果然是最擅长自闭、禁止流的阴间大仙。 师曜灵暗暗感慨,挥手招呼青鸟击碎冰封,直接从怪物触手的包裹中,生生抓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 可没等他將人救下,天空有黑影迅猛扑下。利爪顷刻撕碎青鸟幻灵,叼起女孩向天空逃离,唯有点点黑血顺著它的离去而洒落在大地…… 第67章 夜行天女 “这鸟……” 师曜灵扫视地上留下的污血。 “姑获鸟?” 姑获鸟,传闻乃象帝座下星官。后被贬入幽冥,化作鬼物,以夺幼儿为本能。有传闻,冥府百神中的鬼子母神,与姑获鸟颇有渊源。此类凶物出行时,身下会有血跡滴落。此乃道君诅咒,无可隱匿。 “姑获鸟捉走小开,打算当自己孩子养?”师曜灵取出一面罗盘,测算姑获鸟逃走方向。 “对。”吕泽挥挥手,水灵之气凝成镜子,里面有一头飞快向前方疾驰的凶禽。在凶禽后面,纸人骑著纸鹤,举著望远镜筒,正向吕泽进行稟报。 “你早有准备?”师曜灵默默放下罗盘。 “算了一卦。”吕泽笑道,“我总不可能任由一只凶物把人捉走,然后没头苍蝇似得在周围乱转吧?” 孙姑姑此刻也走过来,少年继续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凶禽应该是打算把她捉去远处那座森林——姑姑,这座森林就是当初发现小开的地方吧?” 姑姑转动念珠,缓缓道:“啊——对,没错。小开当初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我们带著孩子们去野营,在森林采仙芝时发现她。浑身是伤,黑不溜秋,看得十分可怜。” 师曜灵恍然:“你怀疑,这鸟和小开早就认识——她是被姑获鸟养大的?” “或许吧。姑姑,我俩现在去森林找人。你带人照顾堂里的孩子们,別让他们留下阴影。” 孙姑姑先是点头,隨后摇头:“还是联络游神亭,请伏魔院吧。那地方,那座森林深处好像拥有『灵境』。” 灵境? 少年们反而来了精神。 “没事,我们去就行了。” 不顾孙姑姑阻拦,少年们乘上青鸟,直奔那座森林。 沿途能看到不断洒落在地的血跡。 “哎,象帝陛下也真是的。座下星官天天被罚,他老人家哪来那么大脾气?” 牵牛、织女经歷情劫,鉤星贬謫姑获鸟,杀破狼三星君更是屡屡降世。传说道常三世时,象主还曾以北辰帝君、万星教主的身份亲自下降凡尘,將天烈道君意图派遣帝子,建立仙道皇朝的企图掐灭。偌大仙界之所以没有“仙帝”称谓,便是象主不许。许多好事仙人揣测,象帝可能早先受过仙帝更替惹来的麻烦,所以不许这个世界也弄这套玩意。 旁边,感受狂风呼啸的少年睁开眼:“你懂什么。这是遵循天数。诸星历劫,恰是天道运转一环。” “是是是,象帝陛下干什么都是对的,你们万象仙人总能给祂找出无数理由。” 鉤星仙君贬謫,是因为犯错吗? 是因为仙人们不爱惜自己的孩子,所以上帝遣仙君入世,创造姑获鸟一族,以此警醒世人爱护子女。 杀破狼三星君为何频频降世? 那是因为劫祸福运相生相依,长久的太平盛世后,需要一场杀劫全其天命。 “我是认真的说——你不觉得当今仙界有些奇怪吗?” 吕泽:“通过仙术,我们拥有充裕富足的物质条件。但仙界种民的精神却无比空虚。” 也因此,才有各种野外交合找刺激,去战力榜追星等等行为。 说白了,仙人在漫长寿命中,精神变得越发空虚。 “因为空虚,善恶道德种种也在逐渐淡化。我认为,姑获鸟这类凶魔妖物之所以存在,便是上帝对这个时代的示警。你纵观姑获鸟频繁诞生的年间,都是仙人种民不喜抚养子嗣,所以丟弃孩儿的时间。你再看杀破狼等星君降世的时间点,都是人间需要一场兵戈,是纷爭引爆的节点。” 万象一系认为,星辰,是天命的化身。由此衍生出诞星术士、吟星卜者等一大批星辰仙职。 “……” 师曜灵低头沉思。 吕泽並不是第一个指出仙界种民精神空虚的人。 许多有识之士都发现了。 在漫长的安逸岁月中,仙人种民已经倦了、累了。哪怕一次次转世,一次次洗去记忆,也无法避免来自灵魂深处的倦怠。 大道追求很没意思——反正走不到头,至今诞生不出来一位大道之君。 野外交合很没意思——那只是一时欢愉罢了。事后一吹风,又冷静下来。 痴迷追星很没意思——都是消耗品,战力榜年年更换。前一个喜欢的人,周边都没买齐。很快就没了热度,消失的无声无息。后面的新人待爆又上来了,又要追追追。当追星成为一种每天必须规训的工作,热爱度消耗的会非常快。 “仙宫对这方面有过很多努力了。比如,劝导父母仔细教养孩儿,將精力放在培养成材仙人上。再比如,为研究仙职提供各种便利,甚至不惜为大眾仙人提供天网算力……还有即將开始的幻神天冠战……” 曾经有一位仙宫真君刻薄的指出:当今种民无欲无求,精神空虚,都是吃饱了撑的。仙王们对种民太好了,让他们失去奋斗、努力的过程。一个个出生下来就有仙宫当保姆。如果在道隱三劫,他们这样怠惰一下试试?早踹给高位仙王挖矿、种田去了! “话说,仙宫难道没有想过,尝试把『永眠乡』打通?” 为啥仙人种民觉得累呢? 还不是海封闭,眾生世代轮迴,没办法进入永寧安眠吗? “办不到。五代仙王被揍回来了。七代仙王尝试联合泰明仙人们一起打通海也失败了……” …… 少年们閒聊间,很快来到森林入口。 虽然孙姑姑说,森林深处可能存在“灵境”,但森林外围常有仙人出没。不然,她也不敢带著孩子们一起采芝草。 二人从青鸟背上跳下,青鸟隨风散去。 师曜灵一抬手,一个个体型硕大的蘑菇人出现在身边。 灵蕈守卫,造生灵士惯用护卫之一。 “咿呀——咿呀——” 蘑菇人们利用庞大的伞盖在空中飘著,为二人开道並驱逐野兽。当发现攻击目標,伞盖喷出烈焰、冰霜与雷霆,轻鬆扫荡道路。 “好多野营的痕跡啊。” 往森林里面走了好一会儿,二人仍在外围打转,看到好些篝火遗蹟。 师曜灵有些不满。 “在生主的神域里,能不能保持一点尊重啊?一看就是天烈仙人们干的事!” 与生主被尊奉为木主、树王相类,天烈道君亦有焰主、光王、日主等尊號。 吕泽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棵大树边上。 树下有一簇簇品相艷丽的红色仙芝。 嗅了嗅,吕泽满脸嫌弃,挥手一把火烧掉芝草和这棵树。 “你这是?莫非有毒?” “有人喜欢玩树下游戏,这些芝草沾染淫水,不能隨便吃的。我担心孙姑姑带孩子们採集到,所以就烧了吧。” 师曜灵猛然一惊,突然想到自己和吕泽不久前吃到的火芝菜粥。 不——不会吧? 不行,不能乱想,有点噁心了…… 吕泽显然也想到了,脸色变得一青。 直到算了一卦后,才鬆了口气。 “没事。” 简单回了一句,他继续在森林走动。 师曜灵:“喂!能感觉到,这里存在『世外奇境』吗?” “感觉不到,在我的观察中,这座森林没有『主人』。” 而且,很破败,荒凉…… 吕泽施展“观天悟道”,双眸幽幽洞彻幽邃的密林深处。 他只能感觉到深林中的一声声哀嚎,感受到一股即將逝去的力量。 “就算有『灵境』,也无法收穫什么了。” 吕泽挥手从影子召唤一万纸人军团。 它们踩踏旁边的蘑菇人们,一个个快速爬上树梢,然后从树梢上面向前进军。 灵蕈守卫不甘示弱,也一个个快速飞旋著前进。 没多久,双方几乎同一时刻找到姑获鸟的巢穴。 那是一个在巨大枯树上面搭建的鸟巢。 巢体有三丈宽,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道场?好简陋啊。” 师曜灵站在树下眺望:“只有一丁点的聚灵效果,好差啊?” 听到下方的声音,阴风驀然颳起,一头凶禽从鸟巢俯衝而下。 “哇哦——好凶啊~” 师曜灵声音轻佻,全然不把这头姑获鸟放在心上。任由对方靠近,当利爪在他面前狠狠撕挠无形屏障时,他反手一脚踹飞猛禽,直接砸断不远处的老树。 嘭—— 姑获鸟挣扎著站起来,羽翼满是污血。 她用凶厉的眼神死死盯著师曜灵。 震动翅膀,无数黑羽脱落,如针矢繁雨射出。 依旧被无形屏障抵消。 师曜灵慢悠悠走上来、 “行了,把孩子还给我们吧。你——不適合养孩子。” “看你头顶。” 身后传来吕泽的呼喊。 师曜灵不以为意。 头顶? 怕什么? 六通仙脉无敌於仙界,什么攻击能伤害—— 突然,他眼见鸟巢跳下来两个披头散髮的小男孩,正齜牙咧嘴扑向自己。 赶紧伸手一边一个,將小男孩拎起来。 被我的“天屏”撞飞,这俩孩子非死即伤。 “不是——她到底抓了多少孩子?” “小开也下来了,你小心点,別摔坏孩子们。” 吕泽说话功夫,师曜灵也感觉到了。 鸟巢里面的孩子们似乎都跑下来攻击自己,而姑获鸟看到孩子们出现,凶性更重,也更加愤怒。 一边焦急地发出鸣叫,驱使孩子们离开,一边振翅重新扑向师曜灵…… 第68章 不同道路的善行 慈生堂,孙姑姑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等待吕泽二人的消息。 孩子们默默陪在她身边。 董胜子將一颗果子递给她:“姑姑,你放心,吕哥哥很强的。” “嗯。” 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接过孩子递来的红果。 又过一会儿,远处走来两道身影。 “回来了,回来了!姑姑你看,他们回来了。” 董胜子指著远处回来的少年们。 吕泽衣衫整齐,师曜灵灰头土脸,两人並行归来。 “这是?” 孙姑姑赶紧让人为师曜灵准备换洗。 师曜灵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牙印,抓痕。 “姑姑,那姑获鸟养了好些孩儿,他们干的。” 为免孩子们受伤,他只能主动撤去自己的“不败特权”。结果就是一群野娃娃追著咬。 “这——”孙姑姑脸色难看,“小开的確是她抚养的?我查过小开的身世记录,仙宫这边的其他慈生堂,以及各处仙人家庭的失踪人口,都对不上。果然是那种情况啊。最悲惨、最恶劣的结果。” 慈生堂的仙人们,因为天天帮人带孩子,对这些仙人行径也有三六九等。 第一等,往天都慈生堂送的。与其说是拋弃,不如说是给孩子们寻一条上进之路。 第二等,往慈生堂送,並专门给钱,还时不时过来探望。这一类是自己常年闭关,没空看孩子,託付给信得过的慈生堂照顾一下。是短期寄养,回头要把孩子领走的。 第三等,因为某些事,孩子不能要了。但留下信物,有些还会额外给钱,请求慈生堂好好照顾孩子。日后可能找回。多是一些犯事仙族或有灭门祸事,送孩子保命。 第四等,孩子不要了。但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情感,愿意给一笔钱,彻底了断因果,以后不再过问。 第五等,孩子不要了,钱也不给,直接扔在慈生堂门口,生死由天。 第六等,孩子不要了,连慈生堂门口都懒得去,直接扔到荒郊野外算了。被仙兽叼走吃掉,或者生生饿成“尸鬼”,那与我何干? “小开以及姑获鸟巢穴中的其他几个孩子,大体都是这一类吧?” 孙姑姑发愁道:“若是这类,那姑获鸟便如同彼等养母,感情深厚。小开……小开不曾对我等敞开心扉,应该也是认为我们拆散她们母子吧?” 师曜灵点头:“就因为察觉这其中的麻烦,我二人才暂时撤退。孙姑姑,慈生堂一般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解决?” 孙姑姑迟疑了一下:“姑获鸟为凶禽,虽有夺子抚养的本能天性,但大多都教养不好。反而会极力培养孩子们的凶性,即便顺利受籙成仙,也极易墮转仙职,成魔入邪。玄化一系对此的认知,是復仇……” 看了一眼吕泽,孙姑姑含糊隱去了后面的话。 但吕泽清楚她想说什么。 姑获鸟向谁復仇? 万象一系认为,姑获鸟是象主为世间准备的“命运机制”一环,是向那些拋弃子女的父母进行復仇。 但玄化一系认为,这不就是一个被贬謫的女仙,向迫害她的对象復仇吗?她们培养那些凶怒暴躁的孩子,不就是向象帝陛下报復吗? 孙姑姑:“因此,慈生堂方面得知这种情况。一般会请伏魔院、驱邪院出手,將蛊惑孩子们的姑获鸟诛杀,並且洗去孩子们的记忆,打散到一个个慈生堂,再仔细培养照顾。” 师曜灵眉头紧锁:“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比如——” “善士不忍心杀害这头姑获鸟吗?” 孙姑姑很理解这位年轻的玄化仙人。 生主一系慈爱万物,比起那位刻薄的,经常贬謫手下星官的象帝陛下,可显得慈悲良善的多。玄化一系的仙人们遵从生主理念,自然也更具备仁善之心。 吕泽感应著什么,仙杖轻轻一晃。 水镜再度转动,里面是纸人们在森林里的实况转播。 …… 纸人们小心趴在枝头,有一些纸人主动变成支架、望远镜、播放器……將鸟巢內的一幕匯报转播给吕泽。 姑获鸟將孩子们一一在巢內排好,逐一清理方才撕咬师曜灵时,他们身上落下的灰尘和枯叶。然后仔细清理鸟巢尖锐的枯枝,儘可能不刮伤孩子们。最后,她走到小开身边。女孩看到“母亲”,亦亲昵地抱住鸟妈妈。姑获鸟小心地,不用利爪靠近,只用脖颈间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望著姑获鸟的体贴行径,孙姑姑脸上亦有几分动容。 “这……这妖物倒比一般姑获鸟更精心些。” “姑姑见过好几头姑获鸟?” “从某个时期开始——大概一千年前吧,姑获鸟、鳩魔这类妖魔异化之怪就多了起来。各地慈生堂一个必修课,就是如何应对姑获鸟夺子。” 孙姑姑嘆气道:“也是我们战斗经验不足,方才又被小开墮化仙职牵引注意,没察觉姑获鸟隱匿在侧。” 不然,慈生堂有专门克制姑获鸟的“伏魔金矢”。 真敢来夺子,直接射杀了事。 姑获鸟也是明白慈生堂很危险,才一直在外面徘徊,寻找时机。直到小开墮化,她才冒险衝进来救回孩子。 盯著水镜里的温馨画面,孙姑姑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下定决心。 “我明天请驱邪院的人过来捉妖。今日……今日姑且再等等吧。” 留下一日,让小开和养母团聚,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 孙姑姑对此十分坚决。 “一头姑获鸟,她根本没办法养孩子。 “姑获鸟的凶性自血脉延续,以夺取他人孩儿为本能。岂能仔细照顾? “姑且不谈日后怎么上学,怎么受籙成仙。就说现在,你看小开被养成什么样了。已经没办法和正常人交流。 “未来,这样的孩子有极大可能入魔。为了这几个孩子的未来著想,这头姑获鸟必须剷除。 “对一个没有抚养能力的人——精怪,母性对她、对孩子们,是一柄双刃剑!” 面对孙姑姑的激动、坚决,师曜灵无言以对。 “善士,好好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明天我来解决。” 说完,孙姑姑前往宝库检查“伏魔金矢”。 生主慈君在上,如果真需要有人要做这个恶人的话,那就让我来吧。哎……多年没有斗法过,我也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与一头姑获鸟战斗了。 看著孙姑姑的背影,师曜灵转头对吕泽。 “你倒是说话啊?平常不是很有主意吗?” “哈哈……” “笑什么?” 看著乐善堂內的摆设,吕泽笑眯眯说:“我只是想到不久前,某人还在这里教训我,『自以为对他人好,实则做出伤害对方的事』。” 望向门外,此刻已看不到孙姑姑的身影。 “不论是谁,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道德、自己的善意,来为这个世界渲染上自己的色彩。” 比起纯粹的恶,有时候“善意”会引发更多、更大的纷爭。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道君们,都不能避免彼此间的分歧啊。 “啊——对了,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和董胜子他们好好玩一天,安慰一下孩子们的心灵。” 吕泽正色道。 “有一句话,孙姑姑没有想到,或者说暂时忽略了?即便把『姑获鸟的孩子们救出』,这些孩子也与正常的种民孤儿不同,很难在一起抚养。大人们或许想像不到,但孩子们有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小团体。他们——不会接受一群外来的,且保持莫大凶性的小孩作为同伴。” 师曜灵眉头一皱,想到吕泽当年在玉京天都慈生堂的一些糟心往事。 拿起桌子上的几块点心,打算捎带给孩子们吃。 吕泽在出门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有空,不妨去慈生堂后头的『科仪室』看看。这座慈生堂的饮食不好,人手稀缺。但符籙科仪的工具,样样都是精品——有个小道消息,玉龙境这边的某位天官正打算求取一位符仙作道侣。” 师曜灵脸色一沉。 所以,慈生堂买来一大群,孩子们几乎用不上的符籙道具? 记下来! 记下来! 回头让维正派人好好查查玉龙境上下! 师曜灵气冲冲走到科仪室,里面摆放各式各样的仙法道具。闪耀的灵光充斥满屋,他果断拿石简拍照。 “好,好得很……” 不思索孩子们具体需要什么,弄上来一大堆孩子们用不上的玩意。你们以为自己是天都的慈生堂啊? 一大群只有幻神仙人们才能激发催动的符剑、符镜,这是让孩子们干啥? 甚至,还有几个早已安排妥当的仪式阵法。各种仪器道具都镶嵌在石板內,只要有人注入法力,就能轻鬆激活运转。 “咦?这是——” 他走到一座石板前。 那是一个以“溯日之咒”为原理的阵法仪式。 通过这个阵法,可以让一般仙人或者实力不够的种民,施展“溯日之咒”。 “溯日咒……” 师曜灵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抱起“溯日石板”,他马上开干。 …… 是夜,吕泽看著小床上的孩子们逐一睡著,悄悄关上门,独自走到庭院观星。 “善士睡不著吗?想著明天发生的事?”孙姑姑缓步走来。 “姑姑呢?” 孙姑姑苦笑,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鬢髮。 “多年不曾战斗,勉强熟悉一日,还是略有不安。” “放心吧,明天未必会打起来。” 少年眺望星空。 “姑姑,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鉤星有些明亮吗?” 嗯? 孙姑姑抬头,可在浩瀚的原始星空,她连鉤星在哪,都没找到。 “我的星相学功课,当年是剑术老师教的。” “还是要多看看的,星象神话,尤其是牵扯星官们的那些,都很有意思的。我看董胜子他们都挺喜欢的。” 少年伸出手,星光自穹空滴落,在他掌心飞舞流转,凝成一块块刻度满天星宿图案的银色星石。 “给你——明天,给孩子们当礼物吧。” 孙姑姑接过星石,拿起一枚“北斗星石”向夜空照去。七道星光在银亮透明的晶体中闪耀,彼此连接成北斗七星图案。 呱呱—— 远方,深林方向传来一声声古怪叫声,群鸟纷飞而起。 “善士,森林那边有异常?啊,你的同伴呢?”孙姑姑心中隱隱不安。 “他?他跑去践行自己的善道了。你听——那森林中隱隱能听到一声声清越的凤鸣吧?许是『九凤神鸟』的叫声?” 少年莞尔笑著,转身挥手,向厢房走去。 “姑姑好好歇息吧,或许明日能见证一位九凤鸟的诞生,又或者一位鉤星天女的復甦?” 第69章 慈生堂申请书 次日一大早,孙姑姑领著风尘僕僕赶来的驱邪院仙人,连早茶都来不及享用,一行人直奔森林而去。 可当她们来到鸟巢时,却见一个披著红斗篷的大鸟正学著仙人一样站立,她身后躲著好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孩。 师曜灵更是浑身狼藉,满身都是羽毛、口水。 “快,他们来了。该你表演了。” 大鸟闻言,主动向孙姑姑走去。 “姑姑小心。”两位驱邪院仙人手持金剑、神枪,雷霆、神火瞬现。姑获鸟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努力压下对天雷真火的畏惧,结结巴巴对孙姑姑行礼。 “老师好。” 孙姑姑满脸受惊,连退几步,她震惊、扭曲地看向师曜灵。 “善士,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姑姑。您所担心的,不外乎是姑获鸟能否妥善照顾这些孩子。只要她能证明自己,我等仙人非是大恶之人,为何非要拆散人家母子呢?” “所以,你一晚上就在教授她如何说话?” 一晚上? 那是五百个日夜! 师曜灵心中默默腹议。 …… 哇呜—— 吼—— 一群孩子们在师曜灵身上抓挠。撤去防御权柄,师曜灵只在身上施加“不动仙光”,任由他们施为。 青年目光锁定姑获鸟,认真对姑获鸟说道。 “白天跟我交手,你应该明白,你打不过我。甚至我主动撤去防御的情况下,这些孩子都会被我的护体仙光反震受伤。如果你不愿改变,那么明天驱邪院的仙人到来,你必死无疑。” 唳唎—— 姑获鸟对师曜灵示威吼叫,並打算呼唤孩子们后退,她们一起跑路。 “我在这里,你跑不了。如果你想要养这些孩子,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不能按照禽兽的习惯抚养,你必须按照种民仙人的习惯,並亲自学习种民仙人的习俗,將他们亲手抚养长大。 “只要你的母爱能压倒自身凶性,仙宫才可能容许你继续抚养你的孩子。” “选择吧,为了这些孩子,你愿不愿意学习一位种民的教育方法。为了他们,努力克制自己的凶性。” 面对师曜灵的强势,姑获鸟自然没有反抗余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隨后,师曜灵搬出那块溯日石板。 “来吧,我確信一晚上肯定不能教会你读书写字。但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 …… 在五百次反覆回溯下,姑获鸟总算学会简单的仙人语言、习俗。 孙姑姑冷著脸。 “你认为,这样对孩子们好?” “至少,这些孩子愿意跟她们的母亲一起努力。” 驱邪院二仙冷眼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小兄弟,你的善意我们明白。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们可以只將『姑获鸟』关起来,而不是直接诛杀。但是让它抚养种民,那是万万不能的。” “为什么不能?诸位请看——” 师曜灵拿出几份试卷,分別摆在姑获鸟和小开等野孩子面前。 然后是桌椅板凳。 “真正的母子,愿意为了对方而努力,甚至压抑自己的本性。” 那些试卷並非难题,只是一些寻常黌学一二山班的题目。但对这些不受教化的“野人”,却也是一份艰难的考核。 二仙和孙姑姑看著姑获鸟笨拙地,以羽翼夹起墨笔,在试卷上面一字一划书写,神情更为动容。 “另外,孙姑姑……虽然姑获鸟在实际上会继续抚养孩子们。但在我们仙宫方面的名义上,是您在抚养。您对她们拥有监护权。如果在抚养期间,姑获鸟凶性爆发,再也无法抑制,我认可您的其他处置决定。” “……” 师曜灵见孙姑姑神情鬆动,继续道德绑架。 “说到底,姑姑也放心不下小开吧?但是,董胜子他们和小开相处不来。日后在慈生堂里,肯定会天天打架。而送到其他慈生堂,那边的慈恩法师们又要重新接触小开,了解她的各种习性、行为,那样反而更时间。小开在这段时间內会更加自闭,也可能让她身上的『病』更加严重。” 想到小开的仙职墮转,孙姑姑眉宇间更加顾虑。 是啊,如果没有姑获鸟和自己在。小开在其他慈生堂再发生这种事,其他仙人会如何处置呢? 仙职墮转,驱邪院、伏魔院可不容情。 那是对六君的背叛。 叛徒,比异端更加可恨。 “但是,我也要为慈生堂內的其他孩子负责。我不能让一头姑获鸟就这样正大光明住在我们的慈生堂里。” 闻言,驱邪院二仙下意识点头。 对啊,就算孙姑姑一时心软,他们俩既然看到了,也断然不会容许这种破坏规矩的事情发生。 作为种民仙人的保护者,作为驱邪伏魔的一员,他们肯定不容许邪魔外道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孩子们的生长之地。 “那么,再建立一座慈生堂吧。” 师曜灵果断道。 “我们在深林这里建立一座只收留野孩子的慈生堂。一个专门为了这些孤僻、寡言,与世脱节的孩子们所建立的慈生堂。我相信,这个消息即便传到仙宫,也会得到天惠长公主的讚赏——这,可是玉龙境天官们的政绩。” 说话时,师曜灵目光盯著两位驱邪院仙人。 昨天吕泽说过,玉龙境这边的高层天官们在慈生堂这种事情下,会更加扶持那些全男孩、全女孩,残疾孩童的慈生堂。以此向广大仙界社会博取热度、好感。从而让孙姑姑掌管的这类正常慈生堂受到冷落。 那么,我也利用这一点,直接弄出一个更大的噱头。 “一座由姑获鸟管理的慈生堂。玉龙境能劝说引导一位姑获鸟向善,这份功绩、政绩……两位仙人不妨问一问天官们?” “而且,即便失败了,诸位也可以放心。这件事,我来担责。” “胡闹——”孙姑姑坐不住了。 她清楚玉龙境那些天官的性子。不担责任,只拿好处的事,他们肯定乐意。但让一位年轻的善士负责?他负担起吗?这关乎他未来的仙途啊。 “孩子,我知道你心善。但在心善助人之前,你应该先关爱你自己。这种因果深重之事,你不可肆意妄为。 “另外,建立一座慈生堂需要资格,需要手续……不是你隨便一句话就能办成的。” 一座合格的慈生堂,至少需要一位慈恩术士。如果没有慈恩术士这类专门行走“慈善”道途的仙人。那么就需要三位玄化仙人的联名申请。此外,慈生堂內还需要一定的医疗设施,物资补给能力,以及一大笔启动资金。 “这——” 师曜灵看向驱邪院二仙。 这件事对玉龙境天官们有好处,他们应该会特事特办吧? “小兄弟稍等下,我问问。”仙人马湘拿出石简,准备和上头联络。 忽然,一队纸鹤飞过来。坐在纸鹤上面的纸人骑兵们,联手托起一份文书疾驰而来。 啪—— 文书落在师曜灵头顶,他打开一看,这赫然是一封慈生堂申请文书。而且在右下角,已有玉龙境的一位天官盖印。 “这——” 当他看到文书里面的几个联合签名后,不觉愣住了。 …… 昨夜,吕泽回到屋中,拿出纸笔开始写文书,顺带还不断联络同班同学们。 “餵?孙哥啊,休息了吗?” “啊——没事没事,这不是几天没见嘛,有点想你们了。” …… 篝火畔,孙陀听到那声“孙哥”,顿时汗毛竖起。 他一脚把旁边睡觉的端木叫醒。 不妙,吕泽献殷勤,没好事啊! 他果断打开石简的扩音功能。 “啊——没事没事,这不是几天没见嘛,有点想你们了。” 听到吕泽亲切的声音,端木瑜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 不妙,不妙,这货不怀好意啊? 果不其然,寒暄没几句后,对方说道。 “既然孙哥不忙,我眼下有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需要孙哥动一动手指。” “先说事。”孙陀神情冷峻,提防吕泽话语中可能存在的陷阱。 “真就是一个小忙,而且是跟你们玄化一系很有干係的事。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你看,我把文书发过去,你只需要略微动一动手指,签个字就行了?” “卖身契?”端木瑜用口型提醒。 孙陀摆摆手,將石简另一端发过来的文书打开。 啊? 这是…… “申请建立慈生堂?你?你来做堂主?” “嗯,目前碰到一点小麻烦。朱阳他也跟著头脑一热,善心发作,打算帮忙……” 吕泽简单讲述自己二人碰到姑获鸟的事情始末。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想到这一步。但是吧,建设慈生堂这件事,他一个人办不到。而且他目前不方便署名。孙哥放心,我来做堂主,这件事我来担责。” 叮—— 乾脆利落的,文书重新传回,上面已多了两个签名。 孙陀,以及先他一步签名的端木瑜。 吕泽微微一笑,紧接著继续深夜骚扰下一位对象——慕容春棠。 …… 篝火边,孙陀见端木瑜洋洋得意道:“我敢打赌,泽宝下一个寻找对象,肯定是慕容大姐。” “用你说?咱们班上就这三个吧?总不能把大鲍算上吧?人家是厨子,是杀生,不是护生。” 孙陀吐槽后,对端木瑜道。 “早点办正事。隨后,咱们也去那边看看。我给那几个孩子检查诊断一下。” “好嘞。”索性也不睡了,端木瑜掏出一大堆奇石。 “大家都辛苦下,帮我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 奇石来回滚动,变成一个个憨厚笨拙的石头人,隨著端木瑜指挥开始挖土。 …… 师曜灵看著甲班几位玄化仙人的签名,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他將文书递给孙姑姑。 “姑姑,你看这样如何?” 第70章 母亲 “尚且不够。” 孙姑姑拿起文书,在空著的监管者一栏签下名字。 金光闪耀,文书自动对接天网,重新进行更易。 看向忐忑不安的姑获鸟,孙姑姑道:“既然你愿意改变,那我就全力帮你。在生主的慈眸下,希望你能获得救赎。” 隨后转头对两位驱邪院仙家道:“二人,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二仙默默摇头。 驱邪,的確可以践行他们的道途。 但看到一位姑获鸟改邪归正,一个全新的慈生堂试点建成。上头可能还会另有嘉奖,也不算吃亏。 “既然要建设慈生堂,想必需要一座全新的家吧?”马湘指著树冠上的鸟巢道,“哪怕这玩意留著当纪念,也该有一处新居所。” 这玩意,连慈生堂最基本的卫生检查都过不去。 “我已备好了。”师曜灵双手一拍,大地隆起无数树木,转眼交织成一片木舍。里面还有师曜灵早早制好的一大堆衣物。 马湘二人见状,主动上前在木舍上面附加驱邪咒术、伏魔阵法,以確保这座慈生堂的防御安全。 师曜灵恳请孙姑姑道:“吃食方面,我不方便弄。孙姑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需要您多多往这边费心。” “理应如此。” …… 慈生堂內,吕泽用过早膳,將文书送过去后,便带著一群小朋友读书。 突然,他抬头往森林方向看了一眼。 金光一闪而逝,某位道君的垂跡迴响出现在森林內。 “是『夜行天女』?象帝陛下到底还是留下一线余地啊。” …… 姑获鸟和眾人一起为孩子们建设新家。 忽然,她耳畔迴响声声低语。 “悯爱幼子,慈养雏稚,以功德事,羽化九凤。” “尽赎前罪,夜行救生,星光相隨,鉤星天女。” “行善惩恶,抚慰婴灵,唳啼报应,鬼车冥王。” 三重垂跡在耳畔迴荡,姑获鸟恍惚看到自己面前升起的三座门扉。 树冠青郁,生机勃勃;星光灿明,大道玄奥;幽邃深渊,万物归寧…… 最终,她走向中间那一扇由星光笼罩的神门。 …… 和姑获鸟一起的四位仙家察觉不对,纷纷打量被大道玄光笼罩的姑获鸟。 马湘:“受籙封仙?它——不,她——也能获取仙职?” 师曜灵:“看起来,是『造主们』打从一开始,便为『姑获鸟』这一类妖邪定下的仙职?” 三重道途交织之下,象徵三位道君为姑获鸟垂跡昭示的路线,也体现道君们的一贯做派。 生主崇尚进化,他为妖灵准备的道路,多与返祖进化有关。行善积德,羽化神鸟,其最终进化方向是神鸟九凤。 象主星尊作为“姑获鸟”这一恶灵显现的缔造者,他留下的道路便是返本归元,復返星君之位。 冥主讲求平等,同样也有惩戒报应的一面。她认为,凡事皆有代价。一切行恶,必然在命运的未来收穫报应。她划定的鬼车道路利用姑获鸟的凶性,让姑获鸟们在夜间收拢婴儿魂灵,並代替这些婴儿向不负责任的父母们进行惩戒,施加报应。 叮—— 星光闪耀,姑获鸟形体逐渐变化。 硕大、狰狞的鸟体逐渐变成一位丰腴裸露的妇人。她身上的红斗篷披在身上,同样被天空垂落的星光沐浴,化作一件红色天衣。 夜行天女。 披上天衣,即为象主恩眷的天女使者。在夜晚出行,救护婴孩。脱下天衣,即为禽鸟本相。唯有一步步修行,退鸟身,归人相,才有返还星灵本源的一日。 …… 吕泽洞彻森林內的仙职晋升,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妙音。 闭上眼,今日的“盲人摸象”启动。 混蒙之中,星光流转。 吕泽看到一位红衣仙女跪在御座前,向御座上的星光认错求饶。 “擅闯『善乐天园』,损毁婴灵元胎,惊扰生主演法……汝罪不可赦,受贬謫之苦,分灵万千。” 星光闪耀,天女被裂体分魂,化作无数凶恶滴血的妖异怪鸟。 “汝当育养人子,明晓真情。他朝,或许返本归元之日。” 话音方落,与树同时降临星空,为这一眾新生的怪异,赐下两条截然不同的道途。 “两位,你们在万象道兄惩戒时不说话,如今人家惩戒完了,你们却登场了。哦,冥府缺一位『鬼子母神』,姐姐来拉人了。但『善乐天园』难道没有现成的九凤神鸟吗?犯得著来道兄这边卖弄手段,划定进化之路吗?” 白莲浮光,少年踱步而来。 “道兄,你看这俩人——忒坏了!我帮你把他们撵走吧!” 星光沉寂,对突然上门的三位道君没有任何表示。御座上的光辉直接消散,紫微星宫恢復寂静。 “你们看——”少年义愤填膺地,指著树与,“万象道君都被你们气走了!” 冥主懒得理会,招揽部分姑获鸟返还幽都,此后幽冥百神又有一尊神归位。 生主光辉照耀下,有九头姑获鸟感悟善道,合成一尊九凤神鸟,载著生主返还“善乐天园”。 叮—— 吕泽悠悠睁目,他看向自己的手。 一根金羽赫然在手。 这是——九凤神鸟的羽毛。 吕泽仔细打量手中金羽毛,从这根羽毛上,他隱约能看到一条鸟类的进化之路。 取出玉板將上面的纹逐一记录,隨后他掏出一块星石,將羽毛製作为一个掛饰,交给一旁的董胜子。 “吕哥哥,这是给我的?” “这是希望你转交给小开的东西。” 董胜子马上不高兴了:“她——她还要来我们这里啊?” “不来了。她日后会跟母亲一起在森林居住。这是希望你转交给她母亲的礼物。” “她的母亲?那她有母亲了,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欺负孙姑姑、王姐姐她们?” “不会了。她的妈妈会管教她。如果她犯错,你回头就告诉她妈妈。但是你们之间,不可以再打架了。” “哦。” 董胜子这才开心收下金羽。 反正不是给那个小屁孩的。 回头给她母亲,希望她母亲能认真管教她吧! …… 两个时辰后,孙姑姑、师曜灵才返还慈生堂。 见青年神气十足,圆满而归,吕泽也没多言,二人与孙姑姑辞別,直接返回玉霄仙山。 仙山缓缓腾空,在往高空飞起的同时,他们看到孙姑姑又张罗著將一大堆食物、医药物品送往森林。 “那块溯日石板,是你特意留下的?” “曾经我和诸葛蒙一起来过慈生堂。那时候,他留下的东西。” 师曜灵点头感慨:“这次能这么顺利,多亏你和甲班的朋友们了。” 换成师曜灵,他要弄一座慈生堂的手续,可就麻烦了。 “顺手为之吧?” 吕泽静静看向森林。 红衣天女带著孩子们,以“人之手”为他们进行第一次洗礼。 “其实,昨天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你肯为他们做到这一步。我以为,救下姑获鸟的命,就是你的让步了。” “一开始,我的確这样想。我不认为一头姑获鸟能抚养好这些孩子。” 昨天从森林回来的路上,师曜灵都没想过再建一座慈生堂。 直到和孙姑姑谈话时,吕泽播放投影鸟巢內的一幕。 看到姑获鸟笨拙地,小心翼翼亲近孩子们,和小开拥抱的一幕,让师曜灵很有触动。那一刻,他才动了真正帮助这位母亲的想法。 “这个世界挺不公平的。有很多母亲不爱惜自己的子女,隨意虐待、打骂,冷落、拋弃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有许多母亲终此一生,都没办法亲手抚养自己的孩子,连温柔的触碰都很难做到。” “……” 俯瞰大地,师曜灵望著“以人之身”的姑获鸟安抚著怕水的孩子们,仔细为他们擦拭身体,眼神带著欣慰。 “挺有母爱的,不是吗?” “……” 听著师曜灵感慨,吕泽沉默不言。 他想到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贴身照顾过自己吧? 而师曜灵也想到仙宫內的某位。 嗯,论惨的话,自己比不上吕泽。 但是啊——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呢? 我那位交织象主、冥主、时主三重道途,一心追求太上忘情,企图合道永存的母亲。从我出生以来,她从没有亲手触碰过我。 …… 是夜,回到仙山內的住所。 师曜灵悠然坐在床榻上,抱著一只不倒翁。 不倒翁眼睛射出金光,在面前形成投影。里面有一位满脸憔悴的青年,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说完了?” “嗯,说完了。”师曜灵满脸乖巧地,把自己这两天的经歷告诉给自己的副官。 咔嚓—— 笔桿被捏碎,青年狠狠在桌子上一拍。 “建立慈生堂,还敢庇护一只姑获鸟,你真不怕事情传出去啊!要是被仙宫其他人得知,会有什么麻烦,你不知道么!” “所以,吕泽用他的名义帮我糊弄过去了。” “哼——” 青年重新坐下。 提及吕泽,他话语中带著几分欣慰。 “幸亏吕泽行事有分寸,不然我这边可就麻烦了!” 师曜灵偷偷跑出来,目前仙宫还没人察觉。 如果在外头闹出事情来,他这边就不好帮忙遮掩了。等把师曜灵的书信拿出来,他肯定要被关禁闭的。 “对了。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个新的仙术,你回头帮我在『咒术普及频道』进行传授吧。” 师曜灵指尖划过,金色符文在空中流淌,织成一条温柔的咒语。 “这是——” 端详这条咒语的核心咒式,青年很是意外。 “这是一个加持咒?” “祝祷一系,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加护给孩子。也可以因为『守护』这一信念,临时爆发十分强大的战斗力。而施展这个咒术的要求,只有一个。” 青年看出来了。 但正因为看出来,才不愿多言什么。 “母亲,这是一个由母亲施展的仙术。”师曜灵轻轻一点,咒文凝成一片金叶,飘飘忽忽落入投影,直接出现在青年的桌案上。 “按照以往一样,用你的名义发布?” “嗯。我希望这条咒语,能让天下的仙人们多出一份爱。毕竟——唯有爱,才能充填仙人们的精神空虚。” 母爱? 青年默默不语。 对於自己的母亲,这傢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创造出来这个咒术,他会不会期待自己的母亲能够施展,並以此来证明什么? 不过从小跟师曜灵一起长大,他很清楚师曜灵在仙宫的处境。 这种奢求,他自然不会提出来。 “说到吕泽,你確定他的身份了吗?” “没有。他的仙脉体检记录我都拿到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你没想过亲自帮他检查一下?” “那小子的谨慎,別说什么骨髓、血液,我连他一根头髮都拿不到。” 叮—— 突然,师曜灵石简发来一条消息。 他皱眉看了看,將石简放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吕泽动用我借给他的那份易晶——他已经开始和温西明合作了?他登陆『神虚幻世』了?” 第71章 小洞阴符法 神虚幻世,云间城。 温西明和吕泽相谈甚欢。 没正式打交道前,对这个手持百万易晶巨款,且屡屡放自己鸽子的月冠少年还有些不满。觉得对方少年天才,行事傲慢。可真正见面后,却发现对方谦逊有礼,且机智多才,颇合自己口味。 尤其是在“六君交映”这个话题,吕泽是唯一一位能跟温西明聊到一起的幻神仙人。 “先生您看。” 吕泽划出自己的阴符灵宿。 苍天古树、荒古之龙、无量剑芒、无尽繁、时光长河尽数被原始星空包裹。 “我的交映设想,以万象系的『阴符术士』仙职为根本,吸纳其他五洞之精髓,成就自己的『小万象』——或者说“小仙界”?” “对,就该这样,这才是我们万象一系的精髓。不能包罗万象,固守象帝一系,如何算得上包容天地万道?”温西明对此十分讚赏。 “我也有这方面的研究。我尝试以『水』为体,借『水』载道,將其他五系仙人的理念、品行,纳入万象水系。” “水?” 吕泽沉吟道:“水有仁德,沐养群生,流动万物。水有义德,扬清激浊,盪去滓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错,水之仁德运化眾生,此乃生主造生万物之妙。水有义德扫荡邪祟,恰合剑主伏魔卫道之理……” 目前,温西明仍在研究水德的过程,企图將其他三洞之理念,归纳入水德,凑齐水之五德。 “不过先生这套理论,怕是不仅仅锚定『万象宗师』,更能兼职另一位通天仙职——啊,六洞交映,匯聚伍德,莫非便是『辰水元尊』的一条晋升路?” 辰水元尊,又称水君,万象系十二通天仙职之一。一个以水入道的仙职,其地位类比天烈系的炎帝,玄化系的树王,泰明系的地主。皆为元能、自然系仙职的顶点。 “对,是『水君』的一种晋级方式。但更正统的,是万象洞天流传的其他几种晋升方式。比如『找齐若水剑令』『修炼水君本经』『水系仙职晋升』『演练本命水星』……” 温西明简略提及“水君”修行后,指出吕泽接下来所要做的:“万象之道包罗万象,我等行道需脚踏实地,择一道为根本相。” 不假思索,少年道:“我选择『符』。我的想法,就是推演一套与『阴符术士』配套、契合的符法。以此作为阴符术士的『术用』。” 他展现自己当初以六洞体系,容纳整合自己所学一切知识、技巧的方法。 “符者,易通执道,是万物之用。你整合所学,重构为一套『符法』,想法的確很好。” 温西明隨后就著符道和吕泽討论,並敲定吕泽实验演法的全部流程。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亲自扶著吕泽走上书馆內的七宝台。 和千符神殿的七宝台类似,吕泽坐上去后,便感受到万象大道的气息降下,整个人沐浴在绚烂星光中。 隨后,他的五臟再度出现树、龙、剑等诸多形象。 “感悟天网,借用天网的易算之力,將你胸中五君之相化作五道灵符,並辅为你的符法之纲。” 台下,温西明指点吕泽演法,同时將二百万赤元易晶的使用权转让。 一瞬间,他手底下其他正进行试验的学生纷纷停下。 没办法,掉网了! 他们借用的算力,在这一刻都被温西明挪走了。 原本,这就是万象洞天拨给温西明的用度。 无事可做,一眾学生、门徒走到温西明这边。 “老师,那个少年开始了吗?” “六洞交映的那个?这次能成吗?” “反正,这孩子比你们成功的机率大。” 温西明嫌弃地扫向自己的学生们。 “你们不少人玩神虚幻世,怎么就不能给我弄来一个月冠?” 有一个月冠学生,自己日后招收徒弟,也能多一个噱头。至少,这位月冠的粉丝、簇拥者会多考虑一下自己的“文熙学馆”。 一眾学生闭口不言。 真以为战力榜月冠好拿啊? 有本事,您自己去试一下? 战力榜稳持一个月不败的冠位,都是怪物! 呼呼—— 神风流转,被星光笼罩的吕泽体內发出一声声大道共鸣。 温西明见状,赶紧激活旁边的法器,岁月镜、天象镜、万灵镜、眾生镜、鸿蒙镜……眾多神镜的仿製品出现在吕泽周围,將他体內的细微变化,一一投影在大屏幕上。 肉眼可见,吕泽五臟之內各坐一尊“道君虚影”。 木府之中的道君虚影最先变化,参天古木缓缓收缩,形成一道生机盎然的青色木符。 紧隨其后是心臟中的龙影。神龙盘绕成一团,炎炎赤光闪烁,凝聚为一道赤色火符。 然后是剑主凝成的金符,时主凝成的水符以及冥主凝成的土符。 在三百万天网算力的加持下,本来需要数个月才能完成的五府真符推演,在这一短短弹指间成功。 嗡——嗡—— 五符出现,彼此连接共鸣时,自吕泽胸口的紫色大洞內,浮现一道紫色星符。 星符统合五符,吕泽所学所见的一切知识,统统被整合在六符体系下。 “太一为道,五帝辅之。” 莫名的,吕泽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那么,自己体內的这道符籙,称呼为“太一符”最为合益。 …… “五符体系已成,可以开始往里面装填了。调用我借给你的权限,去万象大崑崙馆扫阅你能接触到的一切书籍。” 温西明说完,吕泽马上调动天网算力。无数本书籍的信息情报化作洪流灌入识海。 有许多,是他当下无法理解,属於青籙太虚层次的知识。 这是唯有温西明方能阅览的宝贵仙书。但此刻,统统作为浇灌“符法”的资粮,源源不断归入吕泽识海。 在洞神赤符和神秘门扉外,无数书籍飞落,形成一座宏大的图书馆投影。 大崑崙馆,万象洞天专门存放图书的地方。 无数书籍飞入书架,隨后受“六符”感召,按照六君体系。从吕泽的上丹田飞向中丹田的太一紫符,系统分列入六道神符名下。 此刻,吕泽原本纳入体系內的,自己所学知识也纷纷显现,化作一本本书籍被六符统合。 镜子不断闪烁,照出吕泽身体內的变化。 一位学生有些担忧:“他自身积累太少了。想要系统整合出来属於他的『万象符法』。他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他,到底是年轻了。” “哼——年轻?”温西明脸色一变,转头就训斥自己的学生们。 “少,是很少。对老夫而言,他会的那些东西不多。但你们呢——瞧瞧人家,刚成仙没几天的小孩。人家掌握的咒术、阵法、符籙,林林总总不下三万种。” 好些学生在刚才贾正开口时,就想要阻拦,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掌握三万种以上,不,一万种仙法的?” 眾人低头,只有寥寥三五人举手。 “老夫经常告诉你们,统合六洞,交映六洞,不是简单找六个契合度高的仙职就可以了。积累,唯有平日积累足够多,才能有充分的底蕴进行六洞共鸣。 “说吧,你们谁还记得自己在第九山班学过的『千符总则』『百咒真文』?” “啊——” “这——天符玄轩,地籙载道……”贾正在一眾同学们杀人般的目光下,硬著头皮开始背课文。但背诵到三分之一,突然卡壳。 “宙元神宰,不对,好像是宙阳什么什么?” 他挠了挠头。没办法,用不到的知识啊,几百年过去,他记那么清楚干嘛? 需要时,动动手指从天网调阅唄。 对仙人而言,天网算力过於好用。导致现在许多仙人已经忘记法术原理和符籙科仪的正规流程。需要时,用天网算力查一下唄。 天网的妙处,不仅可以查阅资料,还能自动帮你整合、调出最合適你当下使用的战术、仪式、阵法。 许多仙人不会斗法,除却仙界太平安逸外,更多是因为他们早已放弃自己用脑子。打架时候,只要激活天网,让天网指挥自己就好了。 但天网指挥仙人战斗有一个弊端,仙王虽然將算力分给诸仙。但仙人们所得算力多少有异,算力少的,天网运算能力就差,为你提供的战术也就差。更不会跳出你的本来仙职,为你演算创新性的战术。 “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温西明再度对学生们骂了一顿,然后默默打量吕泽,大脑飞快盘算起来。 这次教他写论文,其实可以考虑把他的名字放前面一点。 再说,他未来在万象洞天求学,需要一位导师。 这——捨我其谁啊? 六洞交映,只有我一个人在研究这个课题嘛! “日后,好好跟你们小师弟学。別整天在神虚幻世追星、钓鱼。有空了,去战力榜亲自打一打。也算帮咱们文熙一脉出出风头。” “……”贾正无语,“老师,人家还没打算拜入咱们文熙一脉呢。” “呵——天底下除了老夫,还有別人能教他『六洞交映』吗?” 说得好像人家不是自己带著半成品主动上门似得,又不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个啥? 贾正心中嘀咕,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不然按照自家老师的性格,肯定又是一番大发雷霆。 你们还好意思说? 人家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就能拿著“六洞交映”的半成品来找我借算力。你们呢?我一年年餵给你们的算力都去哪了?就算是头猪,这么些年用我的算力,都能仙了! 知晓老师的脾气,贾正明智地退避锋芒。 噹——噹—— 莫名道音迴响,眾人纷纷看向吕泽。 他头顶翻滚千丈紫气,万盏金灯,无数先天道妙演化灵宝,形成一道崭新的符法。 洞阴符法。 匯六洞之菁英,掌天地之阴符。 同时,不仅是吕泽彻悟这一门符法。 这门符法在成型的瞬间,自动与大道共鸣,已然穿透“神虚幻世”,对外界现世进行影响。 首当其衝的,便是渊源最深的万象洞天。 眼见紫气、金灯在元始道宫上空浮现,诸仙顿有明悟。 “又有我万象一系的大能上真参悟出一门惊天动地的仙法神通了?” 第72章 擂台演武 紫气东来,金灯霄明。 这份异象不仅出现在万象洞天,隨后也在玉京天都、玉霄仙山等地垂兆。 师曜灵正跟副官通话,听闻仙宫也能看到相同异象,再感应对面楼阁传出的隱隱气势,他恍然道。 “吕泽还真成功了?一个不逊色神通的『仙法』?” 一条於神通体系外的崭新道路。 陆维正惊愕道:“引出神通异象的仙法?” 仙界对得道异象有涇渭分明的划分等级。 最高一档无疑是道君垂跡,六洞共鸣了。能引来道君法相降临,能让异象惊天动地,整个仙界为之瞩目,无疑是最强的。仙界传承的诸多大神通如斡旋造化、斗转星移,都有这般异象、大能。 而最低一档是异象仅在突破者周围彰显,六洞无从感应,百里、千里外的仙人都可能感知不到。许多避火、解厄、吞水等小神通,都属於这一档。 吕泽如今出现的异象在上下二档之间。仙法能感应万象洞天,在元始道宫出现徵兆,说明他的异象颇得万象一脉精髓。而玉京天都乃天网枢纽,吕泽震动天网,自然也会让玉京天都有所感应。可“小洞阴符法”到底不是完整版。一个“小”字,说明这门仙法的层次。这等异象对比一下,类似五行大遁、翻江搅海一类常见大神通。 “挺……挺厉害的。” 陆维正真心实意说道。 一开始,听闻吕泽没有在成仙之前拥有自己的“本命神通”,他还有些惋惜,感慨吕泽急於求成。但如今看,那些在成仙之前修成小神通的存在,成就怕是还不及吕泽。 …… 七宝台上,吕泽幽幽睁目,调动天网观测自己。 九品仙人·阴符术士(三转)。 仙力值:三千六百。 血脉天赋:██仙脉,█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精湛)、指物作符(精湛)、阴行神游(纯熟)。 仙法特权:洞阴符法·小(演算中) 的確,在吕泽成功开创“小洞阴符法”后,他仍感觉到天网算力在不断运转,继续为小洞阴符法叠加算法。毕竟,大崑崙馆的馆藏太丰富了。短短时间內,稀少的三百万易晶根本不足以消化万象一脉的积累。 “如何,可成功了?” 温西明激动地衝过来。 这是一句废话,仅看吕泽身边环绕的异象,便证明他们的实验已经得到印证。 “六洞共鸣”是可以践行的,万象一脉全新道路。 “嗯,成了。我成功得到一门不亚於神通的专属仙法体系。专属於阴符术士的仙法体系。天网將此称呼为『特权』。” 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因为“洞阴符法”和三个专属仙术不同,是一个完整自洽,且专属阴符术士的体系。它可以算是一个专属仙术,但包含的內容却比专属仙术完善太多了。 “效果如何?来,我们试试。” 温西明招呼眾人前往演武场,並让吕泽和贾正一起切磋。 “贾正是一位太虚天境的高手,你不用担心他受伤,全力出手吧。” 您可真看得起我啊? 贾正心中嘀咕,慢吞吞走到中央。 “小兄弟,你下手轻一点啊——我不怎么擅长斗法。” “哼——”温西明一声怒哼。 一个太虚天境,不善战斗。 怎么? 你连一个幻神仙人的攻击都扛不住? “嗯,好的。” 吕泽乖巧说完后,迅速掏出太元法杖。 “洞阴符法·威光。” 洞阴符法整合吕泽所学,以及从大崑崙馆汲取的眾多仙法、符籙知识。 理论上,吕泽原本所学的一切剑术枪术、符籙科仪,日后都可以冠以“洞阴”的前置。 轰—— 纯白星光凭空出现,犹如一条粗壮的蛟龙,一击就差点把贾正砸飞。 我—— 贾正差点骂出声。 咱们切磋呢,你能不能循序渐进一下,先来一些简单的玩意? 他赶紧在身边布下防御阵法、咒术,等待下一波攻击。 吕泽施法后,神情很是欣喜。 “施法速度更快,威能更强,而消耗却更低了。” 洞阴符法是一套被仙界天道认可的仙法体系。成无为之法,上御天星、天道,下掌鬼神、福祸。是一套专属於阴符术士的万变万用之法。 “太阳。”吕泽手一抬,身边出现第一朵太阳。幻世日光被太阳汲取,很快开始分裂第二朵、第三朵…… “施法速度比原本提高三成,而法力少了一成消耗。” 很快,密密麻麻的太阳填满演武场。 伴隨吕泽一声“化日”,纯粹的太阳金光合拢为一轮太阳,向贾正缓缓靠近。 象主在上!这样的攻击我也要硬吃? 他看向温西明。 温西明犹豫了一下。 从那颗光能越来越强盛的“人造太阳”看,似乎这少年的战力標准比自己预想超出许多。 但—— 贾正可是一位太虚天境啊。 就算在幻世,只有九转灵象道士的仙职,但应该也不难应对吧? 他缓缓点头。 “硬扛试试。” 贾正无奈,將自己所有法宝激活,並將全部法力注入眼前的防御阵法,银色光球把他团团包裹。 下一刻,金阳靠近银球。 无声无息,银球消散,贾正在那一瞬间被恐怖的太阳之火烧成灰烬。 “……” 温西明挑了挑眉。 身边戴眼镜的学生扶了一下眼眶,小声说:“老师,我告诉过你了。人家是战力榜上的人。” 贾正? 拜託。 他们这样天天搞研究的仙人,怕是早就忘了斗法流程。 去跟一位“武仙”交手? 很快,贾正从復活点回来,看向温西明时,满脸的幽怨。 温西明装作没看到:“咳咳……我看『洞阴符法』很强了。今天就实验到这里吧。” “別啊,老师。要不,您去上面试试?”贾正说,“我们水平浅薄,瞧不出门道。但您亲自去,定能明白这门仙法的奥妙。” 不,不去。 温西明沉默不语。 他目前在幻世也就是一个九转仙职。貌似……貌似也扛不住吧? 吕泽这时走过来,扫视书馆其他学生。 眾人默默挪开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先生,这样吧,我去战力榜找两个朋友来。眼下,正好有几个熟人呢。” …… 紫色浮动,优雅的舞姿在擂台绽放。朦朧光晕间,无数黑影被少女驱使,將敌对的金龙撕碎。 “我认输。” 这位伏龙道士见本命神龙败北,果断认输。 对此,他心態十分坦然。 “不愧是明月阁下,你的舞术更加厉害了。” “承让。”吴明月停下起舞,对这位老对手致意后,目送他走下擂台。 吴明月,战力榜第四十二位,两个月冠。 目前这一次,是她在衝击第三个月冠的第二十天。 方才的伏龙道士也是一位月冠强者,排位比八十三位的徐乾江高一个座次。 吴明月缓缓调息,等待下一个对手。 按照擂台赛规则,她会在下一个对手上台时,自动恢復满状態。 叮——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擂台。 少年笑著打招呼:“呦——明月。” “明山?”吴明月看向少年,冰冷的倩容多出一丝微笑,“好久不见。” 吴明月性情冷淡,作为一个活死人,既与活著的仙人们保持距离,也不喜欢与泰明仙人们过多来往。 可即便如此孤僻,她在神虚幻世也有几个说话对象,吕泽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二人並没有太深入的交情,甚至没有一起打过本,一起寻过宝。但二人都觉得自己和对方关係不错,很有一些默契感。 论及二人第一次见面,是两人在与不同对手斗法角逐时,先后观战彼此斗法。 见满头大汗的吴明月走下来,吕泽夸了一句。 “你的『明月舞』很漂亮。” 隨手,吕泽把身边的饮子递过去。 而等吕泽下来后,吴明月看到吕泽施展的战术,也诚心欣赏道:“你的『回月夜』也很美。” 那次见面后,两人有了一点交集。 在擂台赛时,如果碰面就会聊几句。但更多的进一步发展,却一直没机会。 甚至,吴明月都很少在擂台赛上与吕泽交手。 而似乎是为尊重这位“艺术家”,吕泽和她仅有的两次斗法。一次用了“曼陀罗神战术”,一次用了“回月夜战术”。都是很漂亮、很雅致的战术方式。 “你学业告一段落了?” “嗯,我成仙了——现世里面,而且我刚刚领悟一门『大仙法』,想要找一个人试试——会不会打扰你守擂?” “没关係,来吧。” 吴明月调整状態,云仙披帛缠绕粉膊。 吕泽也神情肃然,全神贯注等待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师曜灵帮他寻回“明山”帐號,这次他是用“明山”帐號出战。来之前,他特意把“云启”帐號领悟的“小洞阴符法”,在“明山”帐號同样学了一遍。 可能是目前天网判定“洞阴符法”为“阴符术士”专属,他重学一遍十分轻鬆。 …… 吕泽和吴明月对峙时,擂台下方的观眾炸开了。 “是阴山大人和阴月大人交战。” “『六阴』对决?那不得不看了——快,別让他们上课了,赶紧都来观战!” “阴山大人必胜。” “阴月大人不要输啊!” 一大群泰明仙人挤入观战会场,不少人拿出旗幡、標牌,为自己崇拜的选手欢呼吶喊。 温西明坐在贵宾席上,看到观眾席挤满了人,倒吸一口冷气。 “战力榜这么受欢迎吗?” 不是,你们天天不好好修行,这都是在干啥? 作为一位两千多岁的老仙人,他很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仙人们在想什么。 “对啊,这就是战力榜。”顾承安满脸亢奋,他看著自己一行人落座的贵宾席位。 除却那些大人物外,只有战力榜选手的亲友才能在这里观战。他追了那么多战力榜选手,都没来过这个位置一次。这次,是沾了吕泽的光,给他们开启贵宾通道。 看著如曾经自己一般,一群人挤在普通观眾席位,扯著嗓子大喊、助威。再看看自己现在空荡、清凉的座位,甚至还有幻世提供的饮子、鲜果。 这——才是观战的享受啊。 温西明看著旁边一群神情激昂的学生,下意识摸了摸本就不多的白髮。 老了,老了,有代沟了。 我完全不理解这些整日不务正业的学生们,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比追求无上道果更重要的吗? 第73章 阴山与阴月 欢呼助威声滔滔不绝,吕泽和吴明月在下面人看不到的角度,默默翻白眼。 他俩看到彼此举动,同时嘆了口气。 就如同吕泽很烦別人把自己的“明山”称呼为“阴山”,吴明月也很討厌“阴月”这个尊称。 虽然,她创造出一个名叫“阴月舞者”的操尸系泰明仙职,但她本名可是叫做“明月”啊。她又不是吕泽这个整天研究阴间战术的傢伙,凭什么天天有人喊自己“阴月”?还有人称呼自己女王陛下,希望自己的玉足踩他们,简直有病! 我不穿鞋,衣著暴露,是因为舞蹈施法要求,不是为了满足你们那些奇怪的癖好。 对於泰明一系仙人喜欢给人上“阴”字头尊称的习俗,吴明月和吕泽都很討厌。 我们的战术哪里阴间了? 明明很阳光/很漂亮好嘛! 噹—— 隨著钟响,吴明月挥袖起舞,氤氳紫气伴著月光展开,一道道黑影扑向吕泽。 虽然只正式交手两次,但她显然很熟悉吕泽的战斗风格。 神座一起,吕泽不败。 神殿一出,胜负已定。 对付吕泽,大家公认的方法就是不让他坐下。即便坐下来,也要在神殿开启之前將神座击碎。 关於这种克制方式,吴明月早有腹案。 一出手便是“冥月之舞”,犹如冥府月神降临,一具具尸骸隨之出现,向吕泽杀去。 “呀呵——一开场就是九个太虚尸神啊?” 九尊太虚天境的仙尸,这就是吴明月维繫月冠的底牌。 吕泽晃动太元法杖,直接施展洞阴符法。 威光。 熟悉的白光出现。 目標並非九具尸骸,而是吕泽本人。 嘭—— 白光击中吕泽紧隨其后张开的盾牌,溅射的光辉在四下飞躥,並受吕泽力量牵引,由第三个法术凝成一座星光阵法。 …… “哇——这俩傢伙对上了,好难得啊。” 选手席,十几个冠位高手乐呵呵观看这一战。 “在面对『阴月』的时候,阴山这小子都会收敛一下脾气,战斗方式很漂亮。这二人对决,也是一场视觉享受啊。” “哼——重色轻友。” 旁边一位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不屑地出声。 “貌似,人家明山没把你当朋友吧?”旁边红髮青年打趣道,“明山跟咱们泰明一系,可不愿走太近。” 阴山、阴月、阴火、阴雷、阴风、阴狱,被尊为“六阴”,是泰明仙人们最为推崇的六位战力榜高手。 当然,泰明一系至今没有一个在位的年冠高手。 而在这六阴之中,吕泽、吴明月並非纯粹的泰明仙人。 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活死人,人家现世居住在仙界大地,当然不乐意和死后的仙人们打交道。 “哼——人早晚有一死。他们在人间再天才,到头来也要拜服冥主的裙下。” “阴月妹子不好说,阴山那傢伙——你们没听说,有两位大人已经设法和驱邪院交流,看看能不能早点请他来幽都了。” “这小子好福气啊。” “你们要是能捏出一个全新的『青籙仙职』,”冯开明笑了,“相信『大人们』也会这般对待你们。” 他们所谓的“大人”,指的是冥府那几个近乎不死不灭的老怪物。幽都一系多少年没有一位全新的仙君诞生了? 那些大人物心中忧虑,担心仙宫再来一场“九幽之战”,自然急需补充新人。 …… 看到九尊太虚仙尸,贵宾席上的温西明脸色骤变。 “这女孩犯规啊——不是幻神境的战力榜?她怎么敢的啊?九个太虚天境的高手,这谁能打得过她?” 贾正、罗亭、顾承安等熟悉战力榜流程的学生们察觉旁边看席观眾的奇怪脸色,赶紧拦住温西明。 “老师,別跟个土包子一样啊!” “小声点,老师,別胡乱叫出来!別丟咱们文熙一脉的人!” “这可是战力榜哎,九个太虚天境的仙尸算什么?” 能拿下月冠的,哪个没有与太虚天境交手的战斗力? 战力,从不等价境界。 “太虚五门中,这些战力榜高手都是能从第三门开始挑战的。” 温西明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神虚幻世这地方,他经常来,只是很少体验玩游戏,更懒得去那些高难副本挑战。 但太虚五门,他也是玩过的。 这是仙宫弄出来的一种试炼关卡。 每隔一段时间,会刷新五位太虚天境高手的投影,难度从下往上不断叠加。 第一门的太虚天境高手很好对付,一个不精通战斗的生活系仙职。多是先农、先蚕一类仙人。温西明轻鬆即可解决。 第二门的太虚投影实力就会提高很多,需要一位战力合格的高手才能克服。温西明以九转灵象道士的层次,勉强能应付过去。 这也是绝大多数仙人的上限。 从第三门开始,那里面的太虚天境高手一个比一个变態。且在数值之外,还一个个开闢稀奇古怪的灵境世界。唯有战力榜的天才们才能单挑成功。其他仙人想要挑战,都要组队去刷。三人队、五人队乃至二十人团。 至於后面的第四门、第五门,太虚高手更加变態。吕泽、师曜灵这些月冠、年冠高手,面对数值、机制的双重压制,都需要联合组队拼团,才能打过去。 当然,这些试炼也是游戏中诸多月器的主要出產地。为此,许多战力榜高手天天泡在里面。吕泽在幻世里面拼凑出来的极品法宝,大多也来自这里。 “老师,天才是跟我们不一样了。不论是领悟力还是创造力,他们都是规格外的存在。”贾正看向擂台上的二人, 九尊太虚仙尸齐出,可吕泽身边不断激盪的星光反覆构成交织星光阵法。 就这一会儿功夫,贾正就看到吕泽不重样编织了三百二十五个星阵。而且这些星阵以截然不同的功用,恰到好处截断“冥月舞”对仙尸的操控。 纵尸之香被驱散,镇魂之铃被抵消,舞姿引动的月光垂丝也被吕泽的星光交织污染。 在仙尸行动放缓的空档,吕泽顺利立下自己的“紫微北辰座”。 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仍悬浮著的星阵统统爆炸,无边星光在天空升腾,形成一座绚烂星空。 “星如雨。” 滴答——滴答—— 星空在转动,无数星华向擂台地面滴落。 每一滴星华滴落,地面荡漾银色光圈,浮现一座玄奥神秘的星符之阵。 无数座星阵集合,天空、地面统统被吕泽的力量淹没。 “明月,这一场又是我贏啦。抱歉,打扰你守擂了。” …… “阴火”挠了挠自己赤红的头髮,喃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明山施法速度好像变快了。” “而且快了很多。他以前施展星术,可没这么迅速、便利——紫星,你看呢?” 张紫星並非六阴之一,他是万象一系的战力榜高手。排位二十七,九转诞星术士。 星辰,被视作象主的根本垂跡。星辰大仙术也是万象一系中威能公认最宏大,施法时间最长,起步最慢的。 诞星术士一系,最基本,最浅显的一个攻击法术,名叫“陨石术”。 仙人需自行製作陨石轰击敌人。 可在战斗时製作陨石的时间…… 仙术释放出来,足够其他仙人把自己轮杀五六遍了。 能以诞星术士身份杀入战力榜前三十,在许多人眼中,张紫星的惊艷程度比吕泽更甚。 “星咒最大的弊端,就是施法慢。明山以前用『星如雨』,进行铺盖式攻击,时间至少要比现在多一倍。” 又不是没跟明山打过。 “星如雨”就是他从自己手里学去的。 甚至张紫星因为本体在万象洞天,亲眼看到元始道宫的那番异象,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默默施展卜算之术,只占星一观,他就明白了。 “洞阴符法?合六洞之妙,参天道至理?” …… 吴明月对自己的失败並不在意。 她和吕泽一起走下擂台,任由其他人重新开始抢擂。 “你说,你为『阴符术士』匹配了一套完整的操作体系?” “没错。一套专属阴符术士的仙法体系。以后,其他阴符术士在受籙封仙时,或许便能修炼这门符法了。” 吕泽相当於为“阴符术士”这条仙职拓宽了道路。 这意味著,吕泽如同曾经那位振兴先农一系的农业大贤一样,是一位中兴阴符体系的贤者。 “当然,比不上你凭空捏造一个全新仙职啦。你获取的道途之力,肯定比我多。” 拓展仙职道途,创造全新仙职,都是极为契合天道修行,可以获取天道之力反馈的上乘修行法。 吴明月摇头:“要说捏造仙职,冥府那头不还有你的『阴山法王』吗?” 只是吕泽不承认,没有亲自认下。 若他肯认下,那个阴山派所提供的气运、道途反馈,足以让吕泽在三百年內迈入太虚天境。 “那个嘛——难道你现在很想去幽都当『月神』吗?” 阴月舞者的进阶仙职,便是冥府百神之一的冥月女神。更確切说,是一种名为“冥府祭神”的特殊仙职。在继承冥主座下百神的神权,作为幽都之中的“神仙人柱”。 “我参加战力榜,只是赚钱给我爹治病。对幽都,没什么想法。” “说起来,你目前还在玄化洞天吗?” “嗯,这边神医多,能碰碰运气。你呢?你现在成仙了,在游歷吗?” “嗯,在往?摩云洞天去,打算见见战力榜朋友。回头等我啊,我逛完这边,就去玄化洞天瞧瞧,到时候请我吃饭。” 少女淡淡笑了。 “好。” 她说话间,目光瞥见吕泽身后缓缓靠近的红衣女子。 却没有开口提醒。 直到女子直接扑过来,一把搂住吕泽脖子。 “明山,你要来找我玩嘛?” 敖红霜撮著吕泽的脸蛋,笑嘻嘻发问。 第74章 呜呜……没钱了 “所以,敖红霜答应了?” 吕泽、师曜灵一大早,坐在餐桌对话。 “敖大姐是个痛快人——听说我於摩云洞天游歷,她当即承诺作为嚮导,带我四处游玩,顺带帮我寻找『仙火』。你到时可以就近看看她的品行,看合不合適当妻子。” 反正从吕泽角度看,敖红霜性格挺不错的。 乐观、通达、开朗、乐於助人。而且家世清白、实力很强。 师曜灵点了点头,默许吕泽的安排。 “另外,你目前身上有多少钱?”喝了一口麒麟奶,吕泽隨口问道。 “怎么说?” “请人吃饭、约会,需要钱的吧?” “我身上只隨身携带几千玉銖钱零用。那二百万在卡里,不是在你那?” “没有额外备用的?” “没有……” 见师曜灵如此,吕泽轻轻一嘆。放下筷子,严肃的说道。 “我们没钱了。” “不可能,我特意洗白二百万放卡里,你怎么可能这么快用完?” “申请一座慈生堂需要启动资金。除了你给我的二百万,我自己还搭进去一百万。” 少年摊手:“目前,我身上仅存玉銖钱不到三千。” 所以,在他们和敖红霜匯合之前,必须先想办法赚钱。 师曜灵目光看向窗外。 “赚钱?这好办!” 他將两个不倒翁对窗外用力一扔。 不倒翁飞到他最近种植的那片灵田,从肚子里面掏出镰刀,將已经成熟的第一批“紫河稻”收割,並脱皮处理。 很快,一碗紫光剔透的仙米出现在餐桌上。 “怎样?紫河稻,当今品质最高,最顶级的稻米之一。这可是仙宫御用。” 吕泽抓起碗里的仙稻。 灵光闪耀,仙气逼人。 哗啦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稻米如碎星,每一粒米都蕴含强大的道源生机。这样的一粒米落入人间,凡人吃需一粒便可一辈子不受飢饿困扰。对於仙人而言,这种稻米的效果也媲美仙丹,能增益法力,滋养仙体。 只是—— 吕泽摇头。 “拿下去吧,这玩意卖不出去。” “哎?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道种,而且是仙宫御用的精品。” “所以才不好卖。这种米的品质太高了,一般人谁会买,谁敢买?” 仙宫没什么“自家御贡,外人不得再享”的独霸思想。只是作为仙宫御贡的仙米,需要经过的检疫筛查程序太多了。而且一个没有资质的卖家,会有人信任吗? “另外,你我好像都没有许可文书吧?所以,咱们的东西也不能正大光明往外卖,不然会被那些卫士找上门。” 吕泽提及的卫士,多是一些维护秩序,守护规则的仙职者。他们践行道途的方式便是通过世间的秩序法则来汲取。这也是象主十二通天仙职中“元钧玉尊”的道之体现。 “办手续很麻烦?” “按照仙宫要求『確保每一粒米切实可考,每一粒米安全可靠』原则。我们想要卖米,需要经营许可、检验许可、仙职资歷许可等一大堆手续。林林总总……大概要两三个月吧?” “……” “或者,你有经营类仙职?” 规矩很重要,但仙职道途更重要。 在一个眾仙履行道途的世界,你阻碍一位践行贸易流通、行商的仙人履行道途,设置各种手续关卡,那就是大道之爭。 不仅触及仙人最基本的利益,同样也妨碍“仙王鼓励眾仙积极修行”的根本原则。 如果“通宝仙翁”、“玉贾仙士”因为手续等问题刁难,从而渐渐懈怠仙职道途的履行,岂非有违仙宫鼓励仙人上进的本意? “经营类仙职大体都归属於玄化系,要不你研究下?” “万象系也有吧?要不,你自己弄一个吧?”师曜灵对这类仙职著实没有兴趣。 炼製聚宝盆啊,落宝金钱之类的財道法宝,很麻烦的。专门在各地流转奔波,积蓄財运之气,好累啊。 “我也不愿意啊。”少年双手一摊,“所以,我们没办法在极短时间內,走正规渠道销售你出產的高品质仙稻。所以,我们只能用另一种办法。將我们的米卖给其他米商。” 拿著自己的成果找仙宫要经营许可,单单这些仙稻的反覆检查工序,就能来上好几遍。 各个部门的“玉矩卫士”“真言行者”,哪个不想践行道途? 一个部门弄完,然后踢到另一个部门继续办手续,然后再去第三个部门盖章…… 充分体现诸律法系仙职者的团结友爱,將守护律法、秩序的责任分享给大家,而不是一个人承担。 虽然会给普眾仙家造成程序上的麻烦,但我们不需要担责任,且需要这个流程来汲取道途之力。所以,普眾同道便理解一下吧。 吕泽对此很有感触的一点,是母亲前往泰明洞天时,为其办理死亡手续。 请先证明你母亲是你母亲。 当场,吕泽就愣住了。 后来还是郁海元帮他跑的流程,將一切文书搞定。 “为了避免那些繁琐流程,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农作物。生长周期短,方便马上和採购商人们交易,儘快结算帐单,让我们快速回笼资金的。” “那就种菜吧。我用造化大仙术催生,大概一两个时辰就能收穫一波。然后我们寻几个买家……这个,就需要你找了。” “安心。高品质的米,不好找卖家。但普通时蔬仙果最好卖了。实在不行,我跟流光商行三小姐联络,给她了。” “对哦,你有自己的合作商呢。流光商行……我记得好像也是摩云洞天这边的?” 作为战力榜成员,出周边、修行道具,可以卖给粉丝赚钱。 因此,有许多交易、经营类仙职者看准商机,纷纷和冠位们合作。 吕泽自然也有一位这样的合作者。 流光商行的三小姐,田青卿。 …… 郁海元站在一座恢弘雄伟的冰霜建筑前。 墙砖长二十四尺、宽十二尺,乃万载不化的玄冰琢磨而成。类似的玄冰不知多少,方能打造这座齐天而立的巨型图书馆。莫说他这样的普通罗天种民,便是以身高著称的巨灵种民,在这座巨大的冰雪国度也如同螻蚁般渺小。 周天种民、罗天种民。或许在创始之初,是可以相互替换的两个称呼。 但隨著时间流逝,两个词语已赋予全新定义。 周天种民,即仙界所有种民的泛指。在创始之初,生主创造种民,朝拜三天罗境。这类种民被称作罗天种民。在那个时代,种民只有罗天一系,因此周天种民便代指罗天种民。 可隨著时代变迁,道君频频赐福,仙人各自传承血脉神通、並在各种奇异环境生息……罗天种民进化出诸多分支。诸如龙瑞种民、祈沦种民、因霄种民、巨灵种民、三面种民、扶土种民等等。 诸种民都是罗天种民的分支,却各具神意,有特殊的种民天赋。 巨灵种民是一种受“法天象地”神通影响,体魄在一代代繁衍中逐渐变大的罗天种民。 “我跟那位图书馆的阿姨商量好了。”方平薇从图书馆小门走出来。 “等明天了,她给我们一个偷偷潜入『记实馆』的机会。不过,我们只能在这里阅读,不能將资料带出去。” “嗯。” 二人匯合,向附近的旅舍走去。 路上,方平薇轻声问。“关於那个可能,你真没什么想法?那幅画像——” 吕泽可能与郁家存在什么血脉上的渊源? 不然,你爹干嘛把他的画像一直保留的那么严密? 郁海元瞥了她一眼。 “收起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想法!” 吕泽可能是父亲的儿子? 笑话,绝对不可能! 姑且不论血检类型对不上。 就凭最关键的一点—— “吕泽母亲並非其生母。” “啊?” “当初,我帮他跑过『死亡证明』。” 证明“你的母亲是你的母亲”。 最简单的证据,自然是当年的出生记录。 但—— 天网根本不存在吕泽的出生记录。 郁海元退而求其次,用了一个更直接的证据。 亲缘检测。 只要用仙术检测吕泽和芸姨的血缘,自然可以证明母子关係。 然而—— 他们並非母子。 芸姨和吕泽的血脉,根本对不上。 正如“芸姨”一直宣称的,他们只是收养关係。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父亲和情人以及私生子这种情况。 但——多次拋弃和重新收养,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啊? “明天去图书馆,检查我家的事情同时,也要找一找有关他的记录。或许——能帮他找到真正的父母。” …… 黎云境。 田青卿在屋里来回播放昨天吕泽和吴明月的战斗。 “没有卖点啊——卖阵图?或者,他记录的星图?” 作为吕泽的合作者,田青卿要为其谋划衍生產业的收益。 可吕泽是未成年人,是仙王明令禁止,不许贩卖肖像周边等一大堆暴利產品的保护对象。甚至连他的签名物品都不许卖! 因此,吕泽所能贩卖的周边,多是一些他亲手製作的修行道具,或者由战术衍生出来的一些同款產品。 不过,也正因为吕泽的周边收益不高,才轮得上田青卿来跟他合作。 换成吴明月、敖红霜之流,早被其他商会、青籙上仙签约,轮得到她这个未成年,刚刚处於一转通宝仙的少女吗? “哎——算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卖捲轴吧。” 把现成的一整套战术封印在捲轴里,关键时刻激活即可使用。 目前,田青卿与吕泽合作,已將“太阳”“回月夜”两个战术捲轴化。 “星如雨——就叫星雨吧。与『阳华』『月夜』一起,凑成日月星组合。回头,组合掛卖再给上八折优惠。” 田青卿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尽力为吕泽思考赚钱方式。 他俩是双贏合作。 靠著田青卿,吕泽才能把自己的附加价值变现。而田青卿也是依靠吕泽,才获取第一个经营系仙职。 “製作『星雨』捲轴,还是找那家符籙厂吧。万象系,顺带还能给他拉拢一些万象系人脉,方便日后在万象洞天生活。” 田青卿知晓吕泽现实中的一些情况,也清楚他未来必然前往元始道宫。 为了这个合作对象,著实是煞费苦心了。 “眼下,应该是他成仙的关键时刻。解析重构捲轴,就不找他了。” 核点自己的小钱包,田青卿寻思,要不直接请张紫星帮忙算了? “以那位阁下对『星辰一系仙人』的偏爱,兴许会乐意帮忙?” 你就说“星如雨”是不是你们星辰一系的仙术吧,人家明山算不算你们星辰系的半个自己人吧。 叮—— 突然,她的石简传来一条消息。 “青卿,帮忙处理一批货——最新的,超新鲜的蔬菜!品质保障,绝对安全。帮我买一下唄。” “啊?” 明山——他什么时候开始卖菜了? 不对,我们流光商会只在摩云洞天发展。 怎么买你的菜啊? 她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很快,对面回復。 “我来摩云洞天找朋友玩啊。前几天发生一些事,手头钱用完。跟朋友想办法卖菜赚钱。你帮我买一下唄。” “不是?你成仙了?你来摩云洞天?等等,你来摩云洞天不先来找我?你在这边还有其他朋友?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一大群问號砸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慢吞吞回復。 “回头见面再聊,我现在已经到丹霄境的东界省,已经看到你家的铺子了。过两天,来碧嵐境找我玩啊。敖大姐陪我当导游,你也认识。” 敖红霜? 昨天在幻世,她好像的確和明山在一起说了些什么。 田青卿思索后,继续发消息:“把你的蔬菜检测文书发我,还有蔬菜的影像、图片,一起给我。先说好,不是我自己收,走正规购买的话,我只能按照正常收购价给你。” “嗯嗯,我明白。” 吕泽才不愿意找田青卿借钱。 同时他也很清楚,田青卿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 就从她拋开家族,不藉助家族势力帮扶,和自己单对单合作就能看出,这也是一个拎得清,不愿隨意欠人情的主。 很快,吕泽把文书、影像统统发过来。 仔细对照检查后,田青卿联络自家在东界省的伙计帮忙收菜。 “按照正规流程来,不用压价,也不要额外提价。” 第75章 体悟普生疾苦 “一十,二十,三十——怎么只有六十玉銖钱?” 师曜灵指著身后两车灵蔬,难以置信道。 “我这有两车啊,满满两车。” “对啊。”伙计继续清点灵蔬,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態,“已经不少了。” 伙计看了看两位年轻仙人。 虽然只是一位被商会僱佣的种民,但他也不惧怕这两位正位仙家。 “就是这个价,绝无剋扣。不然,两位可以去隔壁几个商会问问。看看他们能给多少。” 师曜灵看向吕泽。 吕泽微微笑著点头。 “嗯,就按照这个价格来吧。不过,我们希望能保持长线交易。至少——签下三个月的合同如何?我们每天提供这样成色的灵蔬。” “三个月太长了。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伙计抬起头:“我们商会每天收购的蔬菜都是有数的。顶多上下添几百斤浮额以作消耗。收购两位提供的灵蔬,我们回头在別的客户那边,便要少收购一些。” 那些都是老客户,他才不乐意得罪。 要不是,吕泽二人有三小姐发话,他刚才一进门可能就婉拒了。 “哼——我这边的品质,跟他们可不一样。” 面对师曜灵的力爭,伙计懒得反驳。 嗯,每一位灵耕术士、先稼道士第一次来,都这么说。 但要在眾多竞爭中,让自己提供的灵蔬脱颖而出,那可不容易。 “你只要卖出去,让人吃吃看就知道。” “让人吃?仙人?” 伙计抬头:“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您这些灵蔬是拿去做饲料的。” 饲料? 你知道我这里面有多少种奇异草杂交出来的珍品芝参吗? 你知道,这些灵蔬种培的研究费用是多少吗? 拦下即將发火的师曜灵,吕泽果断道:“好,那就一个月。我们先签一个月的。” 师曜灵眉头紧锁,看著吕泽入堂签下文书。 他並非愚笨之人,看到这场看似不公平的交易,心中已经敲响警钟。 仙界的生產太便利、太丰富了。 可人口数量就那么三百万亿。 仙宫为何鼓励大家生孩子,甚至有慈生堂帮大家养孩子? 多一个仙人,那就是多一张嘴消费。 可以让生產系仙人们的產出,快一点消耗。 “普通仙人,或者说生產系仙人们的处境,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么?” …… 吕泽签下短期供货文书,从堂內走出来。 只见师曜灵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凝思。 “怎么?还不满意,已经不少了。你算算,如果一位先稼道士每天拉来十车灵蔬,合计三百玉銖钱。一个月便是九千。对一位正常生活的仙人,已经很富裕。” “哪怕这些钱里面仍包含著成本?” “成本?” 吕泽轻蔑一笑。 “什么成本?只要先稼道士的生產模式形成规模,每天勤快一点。一个人能管理一千亩地。经验丰富些的,几千亩乃至上万亩。每日十车,都是往少了算。唯一珍贵的成本,是时间。” 正常的先稼道士,根本不是吕泽、师曜灵这样,在短短时间內用法力催生作物。而是根据作物自身生长速度,一到三个月即可成熟採摘。只要地够多,轮流播种轮流採摘,且有一个长久、良好的供货渠道,根本不担心卖不出去。 至於什么种地、採摘以及全程照看的人力,根本不足掛齿。完全不需要仙人出面,只要机关傀儡足够,灵兽仙宠够多,那就可以了。 一座真正合格的仙府。在自给自足之外,还能通过每年物產获益数千玉銖钱。 “回头,在仙府安置两个『先农灵雕』、『青乙木人』,让它们自行照看培植即可。” “但就算一个月下来,也只有一千八百玉銖钱。哪怕不算我的种子成本、灵露消耗,也太少了吧?” 这么点钱,能吃几次高档食楼啊?能去乾坤剧场看几次演义啊? “敖大姐又不是什么吃金的貔貅。你俩约会能多少钱?” 吕泽满脸无语。 “一千玉銖钱,还不够你销?大少爷,麻烦记清楚一点,眼下你不在仙宫,而是在七十二山境。” “但——即便是山境,应该也有更好的赚钱渠道吧?炼宝如何?我可以帮人製作法宝。” “可以啊。但问题是,你能卖出去吗?哦,流光商会也收法宝。你要寄卖分红模式,还是买断模式。先说好,法宝这玩意,也不怎么好卖。” 如今太平盛世,说句不好听的,法宝保养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温养法宝,也是消耗时间的。 好多仙人除却本职专属仙宝和自己从小用到大的本命仙宝外,几乎没有购入仙宝的欲望。 其次,法宝经年累月,一件法宝用上数百上千年。有多少人需要额外购买法宝呢? 最后,人家为什么要找你这个寂寂无名的炼宝师呢? 在直播购物这么频繁的时代。大家寧可去看主播们卖力吆喝啊,至少有个乐子。 思考了一会儿,师曜灵忽然道:“咱们也直播吧?” “哼——”吕泽直接喷过去。 “你能露脸?” 师曜灵本来面目暴露,回头仙宫就找上门。这跟他们隱姓埋名找老婆的本意不符。至於让吕泽露面,那更不可能了。 未成年卖货? 是仙王提不动刀了?还是提不动刀了? “人家別的未成年人,也有在父母监管下直播的啊。怎么到你这,手续就这么麻烦?” 未成年不是不能直播,只是受限制。 可到吕泽身上…… 当年仙宫那位来使嘱咐了,让他好好学习,不要在毕业之前胡搞乱搞。 否则,以吕泽的才智和机灵,早就自己把自己的附带价值变现。还需要和田青卿、西门晓云等人合作? “这你要去问仙王陛下。谁让他把我的石简帐號限制了。” 直播可以,发一发自己的视频啊,旅游心得啊,都可以。但直播带货不行。 出现这类情况,吕泽会被限时封號。 师曜灵摸著下巴。 感觉……吕泽被管得好严啊。就好像有人在时刻监督似得。 总不能他那些粉丝里面,有仙王小號在时刻盯梢吧? 这个念头一起来,师曜灵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以老头子的性格,这种事情或许还真干得出来? “总之,暂时就这样吧。赚钱的事,我们慢慢来,来日方长——” 说完,吕泽大摇大摆拉著空车,捧著一座小神像,返还仙山。 等明天交易,也不用往商会跑。只要在玉霄仙山供奉一个时主神坛,將灵蔬在神座前烧掉即可。 烧掉同等数量的灵蔬,流光商会便可自时光之中,將今日获取的两车灵蔬完美復刻。 品质一模一样,不会有一丁点差异。 时光取物,这是摩云洞天惯用的交易模式。 理论上,摩云洞天的仙人们只要愿意。他们可以在不经过吕泽同意的情况下,以法力不断復刻,从时间线捞取今天交易的两车灵蔬。 只是这样做,有点侵犯卖方权益,不被仙界律法许可。 所以,流光商会仍是进行交易,买下捞取五十八车灵蔬的权利。回头,他们凭藉票据向时主的神像祷告,即可刷出这些货物。而同样的,吕泽需要在时主座前祭掉同等的货物,以维繫时间线平衡。 …… 师曜灵跟著吕泽回来,眼见吕泽跑去挑选地头,为时主搭建祭坛。 他忙联络陆维正,讲述方才所见。 陆维正听后很是感动。 “嗯,还是明山会教人啊。你在外面好好看,好好学。这深入基层,是你应该,也是必须尽到的责任。切实了解基层运行,了解仙界普眾的生活面貌,这才是你要学的功课。” 吕泽乾的好啊。 微服而行,难道就是如话本小说一样,去江湖、民间討一个老婆? 此行所见所闻,才是收穫啊。 陆维正甚至怀疑,吕泽是故意用“赚钱”这一方式,让师曜灵体悟仙界普生的生活,明白普通仙人的艰难。 乾的好啊! 要不是吕泽一心想要去万象洞天求学。他肯定要设法將吕泽留在仙宫。 给这个混蛋太阳善后的活,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啊! 第76章 时主的伟力 摩云上极洞天,原是创世六洞之一,宙阳道君所治。 一万年前的陨仙浩劫,六大洞天尽数崩毁。今时的六洞,是眾多仙士、种民在曾经废墟中,重新搭建的家园。 仙山在云空飞行,见云海如潮水涌动,重重云雾堆叠如宝塔状,演绎一重又一重仙天盛境。 “这就是摩云洞天了。” 站在玉霄仙山之巔的观星台,吕泽、师曜灵眺望那些仙境。 “有传闻,摩云上极洞天由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座云天圣境堆叠。” 打量眼前的云海天宫,吕泽真正感受到那份宏伟、浩博。 这才是仙人所居的仙界啊! 仙界大地虽好,可因种民数量眾多,反有几分世俗红尘气象。 或许,眼前这种云海仙界才是六洞仙人追求“天仙界”的缘由? 师曜灵打量摩云洞天,暗暗思忖:这份奇境仙天尚是仙人们在浩劫之后重建。若是宙阳道君亲手开闢的“先天大洞”,又该是何等模样?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道君一般的伟力,开闢属於自己的“先天大洞”? 如果……如果真能走到那一步,自己应该就可以避免“那件事”了吧? …… 吕泽打量云海渐渐泛起的碧霞、青云,缓缓点头。 “算算位置,我们已经到碧嵐境上方。” 仙界七十二境,除三十六境直隶玉京天都外,剩下三十六境分六洞管辖。摩云洞天高悬霄天,无尽云靄垂落大地六境,分作六色神光渲染云色。故有丹霄、紫霞、黎云、碧嵐、雪靄、玉雯六境。 师曜灵伸了个懒腰:“费时好久!终於从丹霄境来到碧嵐境——早知道,还不如用『界门』呢。” 吕泽:“怎么说呢……我对『摩云界门』比较谨慎——其实,我是一个挺保守的人。” 有说法,“摩云界门”的运作原理和“时主易货”类似。 你走入界门的瞬间,真身已经毁灭。而在同一时刻,界门另一端由时主神力,自时间线捞取另一个自己。 相当於一个人在穿越界门时,就死了一次。 当然,这个说法不被大眾认可。 因为许多与生死有关的仙术,穿行界门,並不会被激发。但也有人说,仙术本来在界门內被激发了。只是仙人在界门空间连续死了两次。然后又连带“復活术”一起,在界门出口重新復原。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吕泽並不想体验传说中的时间抹除。 他寧可慢悠悠用仙山飞,也不乐意走界门。类似地球上,有些旅客只要有高铁,万万不会坐飞机。 收起罗盘,望著云海潮涌,师曜灵道。 “敖家曾是碧嵐境大族,你眼下便去找她吧。” “我?別闹,你跟我一起去。我跟她说了,会带一个朋友同行。” 师曜灵理直气壮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而且我多次击败敖红霜,不方便出面。” “好像我露面,影响就小似得,我击败她的次数也不少。” 吕泽在战力榜可没什么谦让的习惯。 就算要谦让,也不是他这个年纪堪称最小一辈的人,去谦让那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吧? “以敖大姐的脾气,不会因为天天被我们揍,就在现世报復我们——不方便暴露真容,那就戴面具。反正,你只是要看看敖红霜的品行如何。” 吕泽操作仙山,缓缓向下飞去,並跟敖红霜传讯。 “大姐,我来啦——” …… 神虚幻世。 敖红霜跟几位姐妹一起在“太虚第三门”刷怪。主要是帮姐妹们刷月器仙宝。 突然,她收到吕泽通讯,立刻和副本里的同伴说。 “姐妹们,今天有事,不陪你们玩了。现在——我看看……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剩下这点血量,你们足够应付。” “你这妮子,这就放我们鸽子了?” “快坦白,跟你有约的人是男是女?” “你们俩,別分心。赶紧继续出击。”第三个女孩尖叫著,施展星咒对准蛟龙王轰击陨石。 面对姐妹们的询问,敖红霜无奈道:“平时一个玩得来的弟弟。” “年下?你居然也喜欢年下?快说,他长得好看么!今年多大了?”第三位输出的女孩马上来了精神。 敖红霜眼见姐妹们放弃拉怪,纷纷朝自己扑过来,果断光速下线。 简单洗漱更衣,她按照吕泽发来的位置,直奔碧嵐境的临时飞云台。 飞云台,是眾境云路上的临时停靠点,类似高速上的休息服务站。同时也是眾多巡游仙人旅行投宿的停靠站。在这座方圆百里的飞云台上,竖立著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旅舍、酒楼。眾多横幅、彩旗隨风摇曳,写满各式各样的gg。 敖红霜赶来时,远远看见一座闪耀五色霞光的仙山,上空正以霓霞构成赤龙图案。 这是她和吕泽约定的標记。御剑过去,见仙山脚下的“迎仙门”处,有一青年和一少年坐在碧狮子上说话。 眼见红衣仙女飞来,少年笑嘻嘻挥手:“敖姐姐,这边!” 从左侧狮子跳下来,他快步过来迎接。 打量满脸笑容的少年,敖红霜满脸惊讶。 “你就是——明山?” “嗯,我本名叫吕泽,今年九十岁。” 和吕泽这样用化名玩游戏不同,敖红霜性情豪爽,不拘小节,直接就是本名登陆。这也是摩云洞天的风气。 时光记录一切,真实不虚,何须假名示人? 女仙盯著吕泽,神情十分滑稽。 战力榜的大家,对“明山”年纪有所猜测。 —— 一个在副本里,经常被“防沉迷”踢下线,且说话带著几分“不沾世俗”的纯粹。怎么看,年纪也不大。 但……一个九十岁的孩子。 这不亚於地球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拿了竞技冠军。 比我想像的,还要年轻啊。 敖红霜想来,怎么也要一百岁吧? 应该比自己小个十几岁的样子? 没成想,二十八岁的差距啊。 “我目前刚刚晋升仙籙,黌门师长让我出来游歷。”少年把一个“初出茅庐、靦腆单纯的美少年”人设,展现的淋漓尽致,极大激发敖红霜母爱。 只是听到吕泽刚刚受籙,她內心还是忍不住震动。 刚受籙…… 这么说,在战力榜上夺冠时,还是源精境? 这样的妖孽在战力榜都没几个吧? 满打满算,不超过一手之数。 压下心神震撼,敖红霜看向旁边的师曜灵。 青年戴著面具,站在少年背后打量女仙。 “这位是——” “他叫朱阳,是我同行的朋友。嗯——目前也算是同学吧。” 师曜灵上前和敖红霜打招呼。 双方简单寒暄后,敖红霜便爽朗一笑:“来吧,到了我家地盘,让我尽地主之谊。来——带你去个地方吃好吃的。” 丝毫不见外,她御剑而起,招呼二人跟上。 吕泽想了想,纸人们从影子飞出,彼此堆叠成一只大型纸鹤。纸鹤背部还有一个座椅。 他坐上去,追上前面的红色剑光。 至於师曜灵,也取出一把飞剑追行。 没办法,青鸟出行太扎眼。而且,也容易刺激敖红霜,让她联想到那个用三千青鸟把她啄下擂的男人。 …… 敖红霜有心观察吕泽手段,刻意保持极速飞行。 但纸鹤在后面悠悠御风,並没有落后多少。 “御风术?他的风咒操作挺精巧的。” 御风踏水、浮光弄影……这类术法都是吕泽在世外奇境与精灵们交流时,所领悟研习的。 当然,他最喜欢用的,还是风角术。 观风望气、算雨明运,还有一些遮掩天机、抵抗防御的效果。 “敖仙子——打算带我们去哪啊?这飞云台的酒楼,我瞧著就很不错嘛——” 师曜灵不是个甘於寂寞的主儿。剑光很快从后面追上,然后与敖红霜齐平。 敖红霜摆了摆手,大笑道:“这地方贵,还都是坑你们外地人,还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当地的美食,自然要来『地仙界』。” 听到“地仙界”这个词,师曜灵皱了皱眉。 深刻感受到,摩云洞天和玉京三十六境的区別。 这里,不是玉京传统的势力范围啊。 划定仙人之別,绝地天通,分地仙、天仙之界,类似的呼声在六洞就没有断过。 即便敖红霜並非那类仙人,但经年累月在摩云洞天耳濡目染,也会下意识用“地仙界”来称呼仙界大地。 …… 不多时,两道剑光来到一座湖畔。 水光瀲灩,红荷亭立。清风拂过,似有无数红衣仙子临水起舞。 哦——好像这些荷里,还真有不少荷仙子呢。 师曜灵扫了一眼,然后转向他处。 湖边有木舍十余间,周围更是摆满数千个露天桌椅板凳,目前已有不少宾客入座。 “这是……”吕泽从空中下来,纸人们敬礼后,乖巧地钻回他的影子。 嗅了嗅空气中的焦香,少年惊讶道:“烧烤?敖姐姐要请我吃烧烤吗?” “对,这件『小湖烧烤』味道极佳,你在外面绝对吃不到。” 熟练地挑选座位,很快有两位荷仙子从湖面走出,为他们点菜。 “五十串肉筋,十条火牛肋,一百串精羊肉——对了,你们能吃腰子、眼睛和各类下水吗?” 吕泽犹豫了下,缓缓点头。 “姐姐喜欢,就点吧。” 师曜灵更无所谓。 生主三禁,禁止残虐生灵,但却不禁止荤素。 “那就都来点。” 末了,敖红霜还点了一大桶蜜果浆和两大杯无限增添的碧云仙酒。 “这位兄弟能喝酒吧?来,我陪你。” 看著自己跟前的蜜果浆,再看二人面前的仙酒,吕泽默默自倒自饮。 算了,敖大姐安排总比师曜灵强。 这廝——玉霄仙山的一日三餐都会给我配备麒麟奶。 很快,他们点的烤串送来。 闻著香味,吕泽拿起第一串。 刚一咬,焦香的外皮下,汁水四溢在舌尖,美妙滋味顿时让他心情大好。甚至在吕泽身后,出现几位天女奏乐的奇异景象。 “这——这味道很不错啊。” “不错吧?这可是我们当地人才知道的宝藏小店。” 敖红霜想起来什么,拿出石简对桌上拍了一下,並小心避开对面二人,不让他们入镜。 然后,她將影像发在自己的姐妹圈子里。 “跟弟弟匯合了,已经开吃——美少年,美食,又是美好的一天。” 下面很快刷出好几条评论。 “位置,报位置——我要看美少年。” “宝宝饿,要饭饭……” …… 师曜灵和吕泽看著敖红霜做派,却不以为奇。 嗯,师曜灵可能见得少点。 但吕泽在班上,女同学们也经常这样。甚至会强制他们这些长得帅气、好看的男同学入镜,以增加热度。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吕泽最擅扮演人设,敖红霜是个自来熟,师曜灵也是乐天派。 三人很快就热络起来,感情增进。 忽然,师曜灵指向烧烤木舍。 “敖仙子,这些烧烤师傅……他们——不,他……不是活人?是你们从时光长河请来的一位大师?” 时光流转,朦朧光雾覆盖木舍间的一个个烧烤师傅。 但——师曜灵依靠特权,能清楚感知到。 这些烧烤师傅都长一个模样。 而且,他们身上都加持著时光伟力。 “没错。” 敖红霜撕咬下一大块肉筋,悠悠道。 “这是一位在七千年前得道的彭大厨。目前,他的本体早已转世轮迴。但他的技术让摩云洞天的仙人们流连。所以,有仙师高真出手,將他的过去光阴截留在湖畔,保留那份数千年前的美味。” 吕泽:“所以,才是外界绝对吃不到的美食啊。” “不错。在摩云洞天,有许多古老时代的投影。吕弟放心,回头我多带你去几个景点转转。” 陨仙浩劫,六洞崩塌重建,仙界大地亦遭逢浩劫,疆土十不存一。 但“投影往昔时光”,是摩云洞天的特殊权能。在这里,可以看到道隱三劫,甚至道常三劫的光景。这里也是喜好旅游、考古的仙人们,最喜欢呆的地方。 师曜灵稍作沉吟:“你们这是把他的过去投影出来。还是把他过去的美食投影了?我们吃的食物,是现做的,还是你们从过去捞取的?” “当然是——” “是彭大师用现在的食材,现做的。”忽然,一道翠色身影坐在他们这桌的空座位上。 第77章 道君们的钱庄 牡丹翠裙少女满眼望著吕泽,却对师曜灵解释道。 “我们利用『时主易货』,多是针对天材地宝、鲜果时蔬等原始材料。加工后的成品,很少用时主权能进行直接捞取。因为——成品附带的价值难以估量。” 从过去捞取现成的菜餚。那么需要奉上同样规格的食物,仅用相同数量的原材料可不成。不然,天底下的灵厨、炼丹师、铸宝师都失业吧。只要把材料献给时主,时主从遥远过去赐下成品,不就能省掉所有加工过程? “工序步骤的时长,製作者的心血、精力……这些都很难测算。需要奉献一大笔法力或者灵玉。与其这般,不如请来过去的投影,让他们现场赶工,形成一条流水线。” 少女说完,又想起一件事,含笑道。 “摩云洞天这边,很少有铸宝师、炼丹师一类的再加工系仙职者。两位知道为什么吗?” 敖红霜皱眉打量少女。 “这位妹妹是谁?为何要跟我们拼桌?” 旁边空桌不是很多吗? 少女没说话,只是一味看向吕泽。 吕泽微微一笑,主动拿起一个空杯给她倒上果汁。 “刚才我见云彩团作凰形,便知瑞气临空,定有贵客到来——青卿倒是脚程快,我还没找你,你就直接过来了?” 田青卿轻轻一哼。 “等你来找我,不定什么时候了!” “田青卿?” 敖红霜打量女孩。 她曾张罗帮吕泽寻一个营销伙伴。但吕泽告诉她,他已经有合作对象,而这个人便是田青卿。不藉助流光商会的势力、资源,仅是吕泽和田青卿的私人合作。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很简单。敖姐姐是摩云洞天的仙人,我也是。摩云洞天最引以为豪的东西,我自然清楚。所以,你必然带领他们来到一处『时主神恩之地』。” 自久远时光捞取幻影,这是摩云洞天,或者说宙阳道君神域自带的权能。六大洞天有各自的道君圣域权能,类似生主玄化道君的“伏光玄恆洞天”,便有帮人疗伤、延寿之能。剑主元黎道君的“灵耀千明洞天”,有洗炼心灵,彻悟剑道之能。 “既然在『神恩之地』,那么范围就缩小了。而敖姐姐最喜烧烤,也很喜欢跟他人分享。所以,你们聚会的地点,肯定在五个味道极好的烧烤镜湖之一。敖姐姐的品味,我是认可的。” 田青卿笑了。 作为吕泽的营销搭档,她也会经常收集其他战力榜高手情报,为吕泽研究战术提供助益。 “我让灵仆在五个烧烤镜湖分別等候。不论你们出现在哪里,我都可以快速赶到。” 机灵的丫头。 敖红霜淡淡一笑,也把菜单牌递过去。 “来吧,你也看看,想吃什么。今天姐姐请。” 田青卿也不矫情,又点了不少海鲜、时蔬。 然后,她提及自己刚才的问题,主动为两个外来人解释。 “我们崇拜时主,追忆歷史。比起现在的造物匠人们,摩云洞天的仙人更怀旧、復古,认为越古老越强大。认为越古老的物品越有价值。” 这一认知,自然来自那尊位於开天闢地之初的时间之神。 他不曾挪移,不能走入光阴。只是坐在那里,宣告仙界开闢的时刻。但他的眸光垂照时光长河,他的痕跡遍布仙界每一个时刻。 吕泽:“因为『越古老越强大』。所以,摩云洞天更喜欢交易原始生產货物。而將加工阶段,留给自时光重现的铸宝师、炼丹师?” “没错。这边的仙人工厂,大多都是时忆上师、灵镜法师、回光仙士等时主眷属打造。” 工厂主人负责从“过去捞人”,然后让这些投影工人加工干活。累了,疲了,那就把投影解散,重新捞取新的投影。 吕泽思考这一原理,脑海中驀然闪现一道灵光。这一原理可以拿来製作为战术啊…… 师曜灵摸著下巴问:“你们这样不断捞取过去仙人的『镜影』干活,给他们工钱吗?” “他们来自过去,我们自然不可能把工钱给到过去。” 好嘛—— 干白工啊? 师曜灵脸色变化。 玉京仙都最残忍,最受批评的黑心仙工厂,哪怕不给员工上保险,也要抠抠搜搜给工钱的三分之一呢! “当然,工钱肯定要支出的。只不过支出的这部分工钱,会送往泰明洞天的『地魂钱庄』。” 田青卿解释道:“时主、冥主一体而生,作为轮迴双生的二王,两个洞天的关係也比较紧密。另外——” 吕泽:“冥主亦是商贾仙人们所尊奉的『商业之主』。” 他看向田青卿的裙,会心一笑。 买笑之典故,奠定冥主在商业上的特殊地位。 加上“等价交换”原则,她被眾多经营系仙人尊为“上主”。 田青卿微笑道:“对。冥主管理財富。將工钱送入泰明洞天,交给那些炼丹师、铸宝师的不灭魂灵,最是保险。” 泰明仙人傲慢、无礼,蔑视仙界大地的五系仙人。但有一点,却是客观存在的。 魂灵恆一,自生君造物以来,那些原始魂灵不断在轮迴周转,在仙界大地一次次重生。 把钱打给仙界大地上的仙人。等他们死后,他们的財產归属何方?能切实保留到下一世回归吗? 要知道,象主的玉律可不容许一般仙人恢復前尘记忆。 唯有绑定灵魂的財富帐號,才能確保仙人的永恆收益。 当然,肯这么做,愿意这么做的,人数也不算多。毕竟其他洞天紧隨其后,各自推出有道君大能的其他钱庄。 你的“地魂钱庄”可以存储前世留下的財富,看起来很美好。 但我们“时宙钱庄”可以储存前世法力。人死之前,將自己的法力尽数献给时主。等到来世,只要想起来自己的“时间帐號”,便可从钱庄得到同等的法力反馈。 此外,生主那边的钱庄可以储存寿命,万象洞天的钱庄据说连前世道果都能封存…… 田青卿:“我们把工钱存在幽都,那边的仙人也將此称作『阴德钱』。所以呢,你们如果想要在摩云洞天赚钱。就不要想著炼宝、炼丹这种门道了。最简单直白的暴利赚钱方式,是寻宝。” 前往时主投影的诸多古蹟,將那些远古密藏带回今世。 说白了,古董! 这才是摩云洞天喜欢的。 吕泽、师曜灵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从二人卖菜赚钱的路子,田青卿已经察觉二人可能缺钱。 但为不伤害二人自尊,不会直接借钱给二人。同时,她特意指出一条捷径。 对旁人或许很难,但对吕泽这个精通占卜的仙人,寻找古董可能存在的地点,並不难。 而找到古董后,她可以帮忙卖出去。 “这样说,如果我要寻找『仙火』。也可以从远古时代搜罗?” “仙火?” 吕泽简单说了自己需要製作“卜火”的事。 “此行来摩云洞天,也有寻宝之念。” 敖红霜爽快道。 “这事简单,我回头陪你去图书馆查。看看摩云洞天哪里的天火比较好。” 田青卿亦不甘落后道: “我也帮忙!” 敖红霜看了一眼田青卿,又扫向旁边埋头吃东西的吕泽,心有所悟。 她主动和师曜灵搭话:“没错,我们这边都喜欢记录。如果朱阳兄弟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去宙阳图书馆查资料。我有一个『灵霜术士』的仙职,可以带你去。” 敖红霜,八品飞仙。 仙职:灵霜术者(三转)·寒波剑士(五转)。 战力榜二次月冠。 “说来,我有一个疑问。敖仙子拥有双重仙职吧?可为什么作为摩云仙人的你,剑仙修行成就更高?” 敖红霜瞪大眼睛:“练剑怎么了。就算我是剑士,也不妨碍我还有一个术者身份。未来等我晋升『凌波仙子』,就可以把剑术和时咒统合在一起,进行仙职共鸣。” 凌波仙。本是幻神级的赤籙仙职。可架不住歷代女仙努力,硬生生抬入青籙仙职,且具备吸纳其他仙职,自我进化的特殊能力。与此类似的,还有牵扯阴阳姻缘的桃仙、象徵富贵权利的牡丹仙。但更多的仙系仙职,仍为幻神之流,且潜力不大。 凌波仙子……呵呵噠…… 师曜灵撇撇嘴。 他不喜欢这个专供女修的仙职。尤其他有一个曾经持有该仙职的真君老妈。 仅凭这一点,他就把敖红霜从候选人出局。 他可不想日后在家里摆上两尊“冰雕”。 更不乐意与另一位“凌波会”的未来成员过多接触。 “其实,敖姐姐想要交映仙职,不如先看看我们的『六洞交映』?” 吕泽插嘴了。 他主动帮温西明宣传理念。 “以时主、剑主、冥主三系理念交织融匯,再设法寻找三个对应的力、生、象之理,对践行自身道路,也是很有好处嘛。不一定非要从『凌波仙』入手。更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六洞交映?” 敖红霜有些迷惑。 “六个洞天的理念一起共鸣?这能办到?” “要试试吗?我以『六洞交映』修成一门全新符法。就是跟吴明月斗法时,用过的那个。” “现在?” 敖红霜看向远处的寧静湖面。 “也好,我们去镜湖吧。去幻世,有点太麻烦了。” 第78章 过去身战术 镜湖,又称千镜湖,神镜湖。 相传,浩劫后的宙阳仙人们为修復大地,重建摩云洞天,打碎一面日级仙宝“云昊天镜”。借神镜之能开闢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重云境仙天。而日器仙宝破碎的本体坠落仙界大地,有了遍布摩云六境的上千个小镜湖。 而千镜湖水系,亦是摩云洞天最庞大的三大水系之一,与天泉水系、龙川水系齐名。 吕泽、敖红霜等人踏著水波,走到镜湖深处。 看著敖红霜脚下浮现的一朵朵凌波影,师曜灵脸上的厌烦都有些掖不住了。 凌波会。 他那位母亲为了谋求权利,推动凌波会发展。从小就把几个凌波会的女仙后人放在他身边。力求他未来的妻子,和凌波会缠绕不清。就连几位兄长的妻妾,也有不少女仙加入凌波会。 可就算如此折腾,她又能得到什么? 天网的最终权限,始终在仙王手中。 “开始吧。” 敖红霜望著踏水而立的少年。 “既然是要看看你的『洞阴符法』,就让你先把『神座』摆出来吧。” “姐姐这么好啊——” 少年笑了。 “神座一出,姐姐可再也贏不了嘍。” “无妨。只是切磋,无所谓输贏。” 轰—— 水光迸发,三条由湖水凝结而成的龙,缠绕著飞到吕泽身下,形成一张水体流动的座椅。 沧澜水龙座。 一个对水系仙法、龙系仙法有莫大加持的神座。也是曾经吕泽研究通天仙职“水君”的成果。 七宝仙杖入手,吕泽被氤氳霞光缓缓包裹。 这把仙器—— 敖红霜打量仙杖,虽然还没正式完成,但她已经能感受到仙杖蕴含的神秘力量。 星器? 不,好像不是这个层次。 吕泽小弟好富啊——一件量身打造的月器? “既然弟弟准备好了,那我便出手了。” 红袖摇摆,两柄寒气逼人的短小晶剑凭空出现。 寒意在湖面蔓延,一寸寸坚冰向对面蔓延。 这可不能让你得逞。 吕泽將仙杖一晃。 洞阴符法·流水。 以水龙座为中心,水流快速激盪,层层波浪向远处蔓延。 寒气蔓延,却又被流动之水阻拦,让吕泽身边保留一片水域。 洞阴符法·水镜。 一面面湛蓝色的等身水镜从水域升起。镜面仍能看到水的流动,它们缓缓调转方向,將敖红霜照在镜子里。 即便下一刻,水镜被奔袭而来的敖红霜以剑光斩碎。但照映成功的那一刻,也让吕泽成功得手。 “时光儡魔。” 水镜破碎,一团黑影从里面挤出来,主动挡在吕泽面前抗下敖红霜的“冰玉寒剑”。 咔嚓—— 带著面具的黑影只发出一声低吼,便被凛冽剑意击碎。 与此同时,敖红霜顿觉身体一凉,仿佛有一道寒意击中自己。 而且,寒意十分熟悉。 “这是——我的冰玉剑诀?” 她目光扫过水镜里面挤出的更多黑影。 虽然戴著面具,受到傀儡术束缚,但她还是马上明白。 “这些……都是我?” “更確切说,是过去的敖姐姐。在你被镜子照出来的那一刻,便意味著你的过去被我捕捉。” 神座上,少年得意笑著。 自闭流战法又添加一员大將! 只要我能源源不断拉出你的过去身,你每一次攻击的成功,都会被你的过去身抗下。然后通过时光调整,这些攻击在过去的力量,会由你来承担。 甚至,吕泽还能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 洞阴符法·水鞭。 水龙座伸出一条龙尾,霎时间千百道鞭影出现,对准一个黑影狠揍。 当黑影承受不住力量,被迫消散时,敖红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 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强忍著剧痛將手中霜剑拋起。 “飞霜玉雪——” 双剑在空中交击,霎时寒潮涌动,漫天飞雪將吕泽身边的水镜统统冰封。 “大姐,就算水镜不能用。但冰——也可以照映啊。”少年摇著头,正要继续从冰镜里面召唤“过去身”。 “你说的没错。冰也可以召唤过去身。但是——” 敖红霜指尖勾动,冰镜出现一个个霜白少年的身影。他们从镜子里面跳出,把吕泽团团围住。 “我也有时主一系的仙职。你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 …… 田青卿打量战场,神情颇有几分不解。 “怎么,看不懂?”师曜灵含笑问,“哪里看不懂?我教你。” “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何能这么快的操纵『过去身』。” 过去身是那么容易召唤的吗? 如果这么简单,摩云洞天的仙工厂早就遍地开。 “首先,你要明白一个原理——镜子所照映的时间,从来都不是现在,而是过去。 “当你看到镜子的那一刻,当投射至镜子的视线反射回来……哪怕这个速度极快,大脑自行同步处理,误认为本尊、影像同时在动。可本质上,镜子里面存在的,仍是你上一时刻留下的影子。 “你的修为越强,对光速越敏感,越能感知本尊与镜像的时间差异。” 凡人、种民或许感受不到。但幻神级仙人,尤其是那些天才们,他们的眼能看到“光”,能感知时间流逝。他们能清楚看到自身与镜影的不协调。 “吕泽的战术便是利用这一点,將镜子里面的过去身召唤出来——这种召唤比起直接从时间长河捞取一尊完整的过去身,那可轻鬆多了。而且,镜身因为有『镜子』这一媒介,施法也会更节省仙力。” “镜子。”田青卿打量吕泽身边的水镜、冰镜。 那么,如果他用这种战术在战力榜贏下几场。 回头,我们就可以製作“灵镜”,宣称能辅助“镜身战术”,可以卖钱吧?唔……那群阴山派的疯子应该会感兴趣。大体上,二百,不对,三百面吧。第一批,先打造三百面“灵镜”试试水。 不能生產吕泽的肖像画、雕像、抱枕以及各种小饰件。那么田青卿的赚钱方式只有卖同款战术物品了。 所幸,吕泽战术繁多,这个合作者也十分贴心。每次会儘可能多的,在擂台上面展现战术效果,以充作gg。方便田青卿把相关的战斗道具卖出去。 当今,仙界巫蛊娃娃的平均价格能上涨二个玉銖钱,吕泽居功至伟。谁让吕泽是战力榜上,最喜欢玩“娃娃战术”的人呢? …… “洞阴符法·控魂。” 扑向自己的霜白少年们立刻调转方向,向敖红霜扑去。 “敖姐姐,你別忘了。咱俩的神识念力可是天差地別啊。” 阴符术士最不怕的,就是精神系攻击。更遑论吕泽这个精神强大的怪物。 三转阴符的他,神识强度倍杀敖红霜。 轻轻鬆鬆就把自己的“过去身”统统制约,反过来攻击敖红霜。 霜剑乱舞,一切靠近的过去身统统被剑光绞杀。 “没忘。可被你控制又如何?他们扑过来,我直接击碎,最后疼的是你——嘶嘶——你做了什么!” 敖红霜感觉万剑刺身般的剧痛。 晃得她差点拿不起剑。 “没什么,就是进行了一场连结……嘻嘻……” 吕泽轻敲仙杖,笑眯眯道。 “我在夺取『过去身』控制权后,主动在他们身上施加『宝月祝圣咒』,將敏感度提高百倍。然后又把我的过去身,和你的过去身感官连接。 “等我的过去身被你绞杀破碎时,痛楚百倍转嫁到你的过去身上。然后——利用你的过去身自我祭献,將本应该由过去身传递到我身上的痛感屏蔽。 “但我这边屏蔽了,可因为姐姐的过去身被祭献掉,百倍痛感会原样反馈给你。” 少年脸上的笑容和得意,一如擂台之上。 战术,从来不止一条路线。 一个完整的体系,就应该把敌人的策略和克制方法,统统纳入其中。 “来吧,姐姐。继续,我们看看你的承受力到底有多强。” 当师曜灵的妻子,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没有超人般的忍耐力,那可不成啊。 一边召唤更多镜子,吕泽目光扫向水面,或者说冰面。 他隱约能感觉到,在这座镜湖之下,似乎存在另一方世界。 不过,那个世界对他们这场战斗並无影响。 唯有通过“镜子”,才能前往那方世界。 应该是某位前辈遗留的传承? 藏在镜湖之下? 战斗中,吕泽尚有心观察环境,尝试著將自己和敖红霜的一组过去身,通过镜子送入下方的“镜子国”。 “不打了,不打了!” 就在这时,敖红霜突然罢战。 这可不是擂台战,回头战斗结束,伤势自动清零。 在现世打这种折磨战,太难熬了。 “吕泽,我警告你。你那些烂七八糟的战术,在幻世玩玩就行。以后別在现世,別在人前胡乱用。” 太欠揍了! 不说这些感官共享的痛楚战。 就说吕泽新手期的自闭流禁制战术。 在现世中,把一个仙人的所有攻击统统中断,逼得仙人气血逆流,七窍流血,昏迷不醒……这医疗费你出啊? “啊——这就结束了?『镜影战术』还有好几种玩法呢。” 比如,用溯日之咒把一个过去身困在一段时间內反覆磋磨。每天进行地狱般,不,直接用“大地狱咒”(学自战力榜冠位『阴狱』)投入擬似地狱。刀山火海、油锅石磨都走一遍。 哦,一个过去身太脆弱了,可能没办法来一全套。但如果十八个过去身,每个去一个地狱享受五百年。然后把这份痛楚记忆回馈本体…… 吕泽称此为“镜影战术之十八地狱一日单程票”。 相信“阴狱阁下”看到我的成就,应该会很感动、很欣慰吧。 咔嚓—— 吕泽送入“镜子国”的两个过去身破灭。 临磨灭前,过去身窥见的那一幕被他捕捉。 光怪流离的镜子世界,无边绚烂的色彩,一座宏伟的琉璃城池,以及数不清的镜子魔像…… “啊——你怎么还来?” 敖红霜发出一声叫声。 吕泽送入镜子国的过去身破碎,感官连结她的过去身。然后她的过去身祭献,这份被“镜子国”攻击的痛楚,也被她承担。 “失误,失误。” 吕泽赶紧道歉,並將仙术撤去。 “好了好啦,我的洞阴符法就是这样的。姐姐有没有兴趣,我回头教你啊。” 第79章 洞阴大仪 (月票加更章) 战斗结束,师曜灵走过来。 对敖红霜一指,青光仙气缠绕周身,她身上的剧痛马上消减许多。 “青囊——不对,造生灵士?” 打量师曜灵,敖红霜神情带著几分狐疑。 这是一位玄化仙人,她见面时就察觉了。 可“造生灵士”……还有这么纯净、醇厚的仙气法力…… 此人实力不俗,可能在我之上,比我高很多。 当然,“造生灵士”作为玄化第一仙职,人数眾多。即便战力榜上都有几位冠位。她眼下尚猜不出这男子身份,也没往师曜灵身上想。 “走吧,我们继续吃饭。” 四人回到座位,继续享受美食。 空档间,吕泽將方才的影像给温西明发去。 “小洞阴符法”推演成功,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温西明已经把算力回收,但他们的实验仍在继续。 吕泽需每日实践“小洞阴符法”,並向温西明上传影像,方便文熙馆进行解析、研究。 温西明要的,从来都不是让一个人完成“六洞交映”。而是將“六洞交映”的理念真正解构,创出一门真正可行的,让后来仙人们都可学习、实践的道路。 他认为,这才是仙人,是万象一系的正途。 …… 文熙书馆。 温西明收到吕泽送来的影像,马上观看小洞阴符法的实战效果。 两面投屏,一个播放刚才的战斗,一个播放吕泽几年前的一场擂台赛,对象同样是敖红霜。只不过那次使用的战术,是“无间墓”。 “不错……不错……冠以『洞阴』之名,他施展的流畅度和时间效率,比先前更快。” 小洞阴符法,就如赵源曾经提及的“体系”。是將天地间各种咒术,转化在“洞阴”这个体系之下。 洞阴·水镜。 说白了,就是大眾版“水镜之术”的重构。 洞阴·流水。 原本也只是一个驱使静止水面流动的咒术。 转化后的仙术,可以减少吕泽法力消耗,並加快施法速度。 “这可惜,这只是『小洞阴』。如果要把『小洞阴』变成『大洞阴』,六君传下来的图书馆,要轮著扫一遍呢。” 真正的洞阴符法,是把整个六洞传承,自道君以降而来的六洞仙人们,无数载研究成果统统扫一遍,並转化入洞阴体系。 那才是大洞阴符法。 只是动静太大了,要把六洞珍藏的所有经典统统扫改一遍,那份算力要求…… 温西明摇摇头。 怕是唯有亲自执掌“天维玄网”的仙王陛下,才能把“大洞阴符法”完成吧? 甚至可以说,完成那一伟业的情况下,都不需要將“洞阴符法”和“阴符术士”掛鉤。仅“洞阴符法”这一体系,就可以自己重构一个通天仙职。 名字都是现成的。 洞阴帝君。 上解天灾,下统鬼神,掌法诸劫,万水尊神。 再配合象主一系的通天仙职“万星教主/北辰帝君”,幽冥一系的通天仙职“清虚主宰”。这不,天地水三元帝君就齐全了。 目前吕泽和温西明只打算走“小洞阴符法”。名义上隶属象帝一系,可实质上却通过天网算力,让“洞阴符法”具备並行六洞仙法的可能性。 而这个兼容性,也为“阴符术士”赋予特殊意义。 “未来,如果有其他仙人想要兼容六洞,会自然而然靠拢『阴符术士』体系。而作为这一仙职的中兴之祖,吕泽会得到更多的道途反馈。走这一行的人越多,他得到的反馈越大。” 仙职的开闢之祖、中兴之师。 这是在仙职体系发展中,最宝贵的两类人才。 战力榜冠位俱是天骄人杰,可哪怕你战力再强,將仙职体系发挥再好,也只是在前人划定的圈子里面打转,拾人牙慧的货色。 唯有创新、重构,走出前人道路,才能为仙职赋予全新意义,更贴近六君立下的无上道果。 很显然,吕泽便是一位这样的人才。 “越来越想拿下了啊……” 文熙馆有一个这样的天才。 可以预见,未来“阴符术士”一脉的圣地,就是我们文熙馆了! 坦白说,认识吕泽之前的温西明,也不怎么瞧得上“阴符术士”。区区“万象宗师”之前的过度仙职。一个没办法战斗,只能用来加速悟道修行的辅助仙职。 但是—— 现在我也可以当“阴符术士”嘛,我也可以成为“阴符术士”的拥躉嘛。 温西明已经联络朋友,打算回头在万象洞天进行一次封仙仪典,给自己谋取一个“阴符术士”的仙职了。 “老师,计算出来了。吕泽施展水咒效率,比曾经施法效率提高百分之三十五。他的星咒效率比曾经也提高了百分之三十。还有,额外法力损耗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 “可能与『阴符术士』出自万象系有关吧?星咒、符法的施展,吕泽已经不受『体系之別』。但万象系之外,依旧会有一点额外消耗,但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把世界视作一台计算机。六洞道君开闢的体系,是这台计算机上的六个程序。 普通仙人调动世界之力,自然走到某个道君程序的子集,掛靠在其名下。比如万象一系的符士们,各种符士仙职拥有调阅“万象符籙科仪”的能力。万象一系的符法,他们隨意阅览、学习。青籙之后,甚至可以翻阅其他五系的专属符籙。因为“符祖”就是万象道君。同理,万象一系的星士们,可以调动和星咒有关的全部传承。 这也意味著,想要调动本程序子集外的其他子集,就需要先脱离本程序,然后打开另一个程序。星士们无法自由取用符籙科仪,符士们也难以將周天星法吃透。即便依靠万象一系的共通性,跨仙职施法也会额外消耗时间、法力。而如果在六君体系之间进行大跨越,那就更麻烦了,消耗更大,难度也更大。 吕泽曾经便是如此。即便有“指物划符”的专属仙术。但他想要施展冥主一系仙法,仍能感觉到一丝不自然、不协调。必须额外筹备各种媒介,並施加各种符籙,以使其贴近“阴符术士”体系,以消除不顺畅感。而且他也必须承认,在施展冥主一系的仙术时,自己比不上阴狱、阴雷等人的轻鬆自若。甚至连吴明月都不如,人家到底是一个冥主系仙职呢。 而且,吕泽几乎很少用力主、生主、时主的体系仙术。 是他不想吗?是他研究不到位。 他年纪摆这里。研究象主、冥主二系,已经把他的精力用掉大半。否则,时主一系的“过去身”,又不是什么多深奥的玩意。他以前没来摩云洞天之前,为何没想到?还不是没时间,没精力吗? 但“小洞阴符法”办到了。 这是一个在电脑运行的全程小插件。一个可以在插件系统里,同时运行六个截然不同的道君程序。原本双开程序损耗的时间、法力,现在已降到极低。 这就是“六洞交映”的成果! “好,好。现在的小洞阴就可以达到这一步,如果说未来的大洞阴……” 温西明心头火热。 自己一脉吐气扬眉的日子,就要来了! “你们回头先放下手头的事,跟我一样……都来进行『封仙典仪』,获取『阴符术士』仙职。” 温西明有一个预感。 文熙馆一系的崛起,就靠“洞阴符法”了。 …… 已经运行过半了啊。 吕泽打量“阴符术士”仙职的进度条。 別看他晋升不久,但如今三转阴符的道途进度,已经走完一半。 相信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四转了。 “好快。” 吕泽推测,自己可能在三十年內完成九转阴符,並尝试第一次“步太虚”。 而之所以如此之快,“小洞阴符法”功不可没。 每一个咒术的出现,每一个战术的创造,都是一种对天地法则的操纵与全新理解,是契合“阴符术士”道路的作法。而“小洞阴符法”仍在完善中。每一个现有仙术转化入洞阴体系,都是一次践行道途。 ——这可比五行方士炼丹,轻鬆多了。 吕泽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 要是当初选择“五行方士”,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开始开炉炼药,研究各种君臣辅佐了吧? 那修炼速度,可就慢太多了。 不过—— 想要把“小洞阴符法”变成“大洞阴符法”,道路还是漫长啊。 温西明不认为吕泽有办法完成,但吕泽自己却自信满满。 “算力嘛——这的確是一个麻烦事。” 师曜灵那边的一百万算力,到底是別人借给他的。 吕泽自己持有的赤元易晶,还是太少了。 但是—— 他有一个能增强自身算力的构想。 神座——神殿。 只要坐在神座、神殿中,他的演算效果便可快速增幅。 换言之,神殿不就是一个天网雏形? 而巧合的是,吕泽在“六洞交映”之前,原本准备的另一份毕业大作,正好就是“神殿”的解析与重构。 “回头,以七宝仙杖为枢纽,將『微型天网』构造出来。我的仙路就彻底平坦了。” 以“微型天网”增加算力,以“洞阴符法”获取道途反馈,九转阴符已经指日可待。 第80章 买笑花 四人欢饮半夜,湖畔依旧灯火通明,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但念著白天要带吕泽前往“宙阳图书馆”,四人早早结束,敖红霜前去结帐。 “我去吧——”田青卿起身,“吕泽来摩云洞天,按理说,我应该做东。” “那就等你回头再请他。今天,算我的。” 敖红霜爽快地走去结帐。 吕泽则开始询问田青卿。 “你今晚回家住?还是在外面?” “附近有我家商会驻点,我先去那里。等明儿我去你们仙山匯合,大家一起去宙阳图书馆。我好歹能帮你查查资料。” 宙阳图书馆可大了。 那是时光之庭,时主园。 一般人查东西,没个三两天绝对出不来。 “那我送你回去。” 吕泽刚说完,就见付帐的敖红霜回来,笑嘻嘻搂住田青卿:“我送她吧。你俩先回去歇著。等天明,我们在玉霄仙山匯合。” 不理二人接下来的话,敖红霜抓起田青卿御剑而起,直奔最近的流光商会驻点。 看著两位仙女离开,吕泽转头问师曜灵。 “感觉如何?” “一个『凌波仙职』,就彻底没念想了。” “不是还没定吗?或许还有其他转机?” “呵呵……” 以前在战力榜,师曜灵对敖红霜的感官不好不差。但如今看来,敖红霜能进入“未婚妻候选人”,怕不是母亲故意为之? 家里再来一个凌波会女仙? 他可受不起。 师曜灵摘下面具,冷淡道。 “摩云洞天这边还有几位女仙,再一起看看吧。但如果和『凌波仙职』有关,那就都不要了。等你寻得仙火,我们直接去下一个洞天。” 来摩云洞天的很大一个缘由,是吕泽可以在这里寻找“仙火。” 而且—— 相较於赤烈神度洞天(力主洞天)。灵耀千明洞天(剑主洞天)。摩云洞天可是十分安逸轻鬆的一处地界,鲜少有斗爭。 …… 剑光疾驰,很快来到千里外的一座小镜湖畔。 月光下,远处灵宫光辉闪耀。 “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我家驻地。” 敖红霜见少女前行,忽然问: “田妹妹喜欢吕泽?” 田青卿稍作迟疑,然后转过身来,认真点头。 “不错。我喜欢他,很早之前,我们见过一面。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 儿时,女孩和父亲、母亲前往玉京天都做生意。可因为与父母的一次吵架,她负气出走,结果一个人迷路在深山密林。 黄昏下,密林阴暗压抑,女孩孤零零在枯树下哭泣。 噗通—— 突然,丛林耸动,一个白糰子跌了出来。 “有熊啊——” 女孩抱著娃娃尖叫,连滚打趴向大树后面躲。 “等等,你喊什么?”男孩拍著身上的落叶和尘土,“你才是熊呢,我是人!正经的罗天种民!” 他站起来,打量四周。 “哦,到这里了啊?看来,距离下山道很近了。” 然后,他看向躲在树后面,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女孩。 立刻一惊:“尸鬼?” 女孩先是发脾气饿了两日。可见父母仍不在乎,又负气跑出家门,再饿一日。 三天过去,她精神萎靡,凌乱的黑髮已开始泛黄,出现枯槁痕跡。 种民幼童,若不能得到足够营养。在仙界这个道源生机消耗剧烈的环境下,不出几日便会化作行尸走肉一般的枯槁尸鬼。 仔细看了看后,男孩確认对方还是“活人”,於是笑眯眯招手。 “乖——出来。” 女孩飞快摇头,胆怯地看向男孩。 “乖——嘬嘬——来,快出来。”男孩勾动手指,並从口袋掏出奶,“嘬嘬——乖……我这里有吃。” 饿了三天的女孩吞咽口水,但依旧飞快摇头。 “母亲……母亲不让我吃外人给的东西。” “哦?还挺谨慎?” 男孩走上前几步,將奶扔嘴里,含糊问:“你跟家里走散?” “嗯——不,不是走散,是我不要他们了!”女孩气愤道,“他们不关心我!他们只喜欢姐姐!” 突然,男孩对她狠狠一喷。 一阵蕴含“道源生气”的神风扑面而来。 女孩被风气一衝,身上生气竟恢復些许。 嗯。看来我跟树鬼学的法术还挺有用? 男孩对此很满意,又拿出一块。 “来,是自己吃?还是我化作灵风再喷给你?” 本来他想过直接餵给她。 但看著女孩身上太脏了,他还是选择间接一些的方式。 女孩状態好了一些,警惕心略有下降。 將男孩扔过来的奶含在嘴里,舌尖泛起的甜味让心情好了一些。 “所以,你现在是迷路了?”男孩蹲在她面前,清理一条枯枝。 “没——我……我只是暂时在休息。等会儿……等会儿我要继续赶路。” “那你打算去哪?” “这……” 女孩沉默了。 她连自己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来吧,我先带你下山。其他的,等到山下再说。” 男孩打量越发黯淡的日光。 夜幕即將降临,那时的深林即便是他也不敢隨意游荡。 女孩看著男孩伸过来的树枝,有些困惑。 “愣著干什么?你不会想要我手拉手,把你扶起来吧?你看看你现在,这么脏——就算我天天在林里跑,都比你乾净。” 男孩伸出自己的手。 的確,哪怕在山林跑了一个白天,他的手掌依旧白皙乾净。 “抓起树枝另一头,別跟我走散了。” 女孩被拉起来,然后男孩大迈步向前走去。 因为疲劳,也因为女孩不习惯行走山路。她走路磕磕绊绊,努力追赶男孩步伐。 很快,男孩似乎也察觉她不方便走路,主动放缓脚步。可即便如此,女孩仍是一个不小心跌倒,然后整个人嗷嗷大哭,再也不肯走了。 “別哭啊——先告诉你,你要是想用『哭泣』,来让我背你什么的,那你就是做梦!你看我这身板,我的胳膊比你都细。” 吸溜吸溜著,女孩望著男孩伸出来的纤细手臂。 的確,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甚至透过肌肤,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女孩忍不住问。 “你——你平时很挑食吗?你的父亲、母亲没有好好餵你吃饭吗?” “父母?”男孩自嘲一笑,“小朋友。不是所有人都有父母抚养的。有时候——能跟家人吵架,也是一种福气。” 等女孩缓了一会儿,他再度带人下山。 只是夜路幽静,不时传来鬼哭狼嚎,女孩又被嚇得走不动道,开始大哭起来。 而伴隨哭声,夜间的山路隱隱出现道道幽影,向二人靠近。 男孩用树枝对地面狠狠抽击。 声响伴隨仙气暂时震慑幽魅。 “你就不能不哭吗……这样吧——我身上有十銖钱。我就用十銖钱买你一个笑容,你看怎么样?” …… 听到“买笑”,敖红霜眼中闪过异彩。 买笑,是道常三劫留下的一桩冥主事跡。 冥主大公无私,平等对待眾生,鲜有言笑。 有一日,剑主来访永眠海,与冥主一起欣赏生主赠送的繁艷容。 见百盛开,似仙子微笑,冥主心情欢快,浅饮仙酿。 剑主笑问:“笑,可用金取?” 冥主赏欣笑:“可。” 剑主遂解腰间金剑,熔成万金,求冥主笑顏常在,冥府亦有温暖。 愿以万金换美人一笑,亦是仙界传承至今的一桩雅谈,是诸多仙人求爱的一种手段。 当然,眾人也都承认。剑主和冥主之间並无情爱纠葛。这个典故最初目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关怀,希望对方能笑顏常在。往深一点说,正因为剑主以金相求,冥主才为冥府幽都留下些许温暖,而不是一尊冷漠无情的死亡主君。 “所以呢?” 敖红霜兴致勃勃问: “当时,你就不哭了?” 田青卿捂著脸。 “那时候年纪小,家里又都是『通宝仙』,哪懂其他的?” 家人告诉她,钱是最重要的。 当时尚为稚童的女孩哪里懂得矜持?哪里懂得价值高低? 看到十个闪亮亮的钱幣,跟家里人天天玩弄的闪亮物件一般,她当然愿意了。 然后女孩放下布娃娃,强捂著嘴巴,努力崩住脸,收起眼泪。 然后在男孩带领下,她另一只手牵著树枝,从茂密山林走出来,送到附近的游神亭。 而那个布娃娃,事后听家里人说。在她回家的第二天,有一个小男孩把洗乾净的布娃娃送回来。 “我……我也是在多年后,想要自己经营商会,在战力榜寻找合作对象时,偶然看到的他。” 本来,这只是她儿时一桩记忆深刻的“童趣”。隨著时间流逝,记忆也在褪色。 可偏偏她那时候认出来长大后的吕泽。 儿时的一点色彩,就此化作朦朧情愫。 因此,她摒弃其他人选,一意孤行选择与吕泽合作。 对吕泽而言,一个不动用家族商会,想要自己单干的种民女孩,並不是一个最佳的营销助手。 对田青卿来说,一个年轻,前途广大的仙人,或许在遥远未来是一个令人眼馋的聚宝盆。但那个时候的吕泽,因为仙王“关照”,他的附带价值很难变现,也不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田青卿帮吕泽经营热度,著实经歷好长一段时间的赔钱期。在家族考核中,多年处於下等评价。直到吕泽拿下第一个月冠,她才真正扬眉吐气,从家族得到更多的资源与自由。 “相互成就吗。” 敖红霜亲眼见著这俩少年人在战力榜上的努力,心中倍感欣慰。 这种温柔、童真的小故事,她最喜欢了。 她也明白,田青卿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起这段往事。 敖红霜主动声明:“我对年纪小的弟弟,没什么兴趣。所以,你倒不用防著我——不如多盯著吴明月。大家皆知,吕泽小弟对吴明月很是宠爱、容忍。” 吕泽跟吴明月打架,从来不用行尸骷髏、邪魔傀儡、巫蛊密咒! 对於饱受“阴间战术”凌虐的冠位们,吕泽这种特殊对待,足以说明他对吴明月的好感,也让不少人心生嫉妒。 不是,我们长得没有吴明月好看么?我们实力没有吴明月强吗? 战力榜那么多女仙,你就这么偏爱吴明月? 佘云、敖红霜、阴火仙……哪个战力榜女杰没有被吕泽残虐过? 唯有吴明月—— “嗯,我明白。” 田青卿的確把吴明月视作大敌。 但並非唯一的敌人。 还有一个大敌,是时不时吕泽和另一个同伴在幻世提及的“大小姐”。 …… “你早点睡,省得明天起不来。大小姐来宿舍砸门,又弄的大家鸡飞狗跳。” “对了,你跟大小姐分开这么久,没打算再找一个?” …… 那个大小姐,吕泽的同学,是最大的威胁! 这一点,田青卿已经研究假想无数个可能,准备各种应对方案了。 第81章 心魔 玉霄仙山。 回来后的吕泽坐在书房凝思。 天网、灵境、化剑成丝……诸多关键词在大脑闪过,他著手撰写一篇全新的文章。 灵境即为天网。 打出这个標题,简单写了几行开篇后,他便停下笔,再度开始思考。 “啊,对了,忘了先给鲁先生说一声。” 取来石简,吕泽与鲁博正联络。 …… 万象洞天。 鲁博正对著一群学生训斥。 “游歷、游歷、天天游歷。你们能不能认真將你们的研究论文写完,再干其他的?” 他將教鞭狠狠一拍。 “王通,你的毕业期限还有两年。两年內,如果再不能於『灵境领域』有所突破,研发开拓新的技术。你的毕业文书,老夫断然不会签字。” “还有小段你——你上交的那份『灵境与心灵剑域的解析』没通过。剑主洞天那边,在五千年前就有人写过了。別说什么巧合!大段大段照抄,甚至连人家的错別字都抄过来了!” 逐一把学生们痛骂狠批,就在大家唉声嘆气,老实挨骂时,一个女孩走进来。 “老师,有您的联络。” 看向自己爱徒,一个早早完成论文,已获取“灵境法师”仙职,且晋升太虚天境的女仙。 他脸色缓和几分。 比起这些废物点心,还是这些愿意上进的天才更討他喜欢。 “谁的?” “清山境那个少年。” 鲁博正神情肃然,隨后又气哼哼瞪向下方眾人。 “瞧瞧,人家一个还没成仙的孩子,都那么努力学习、修行。你们这些疲懒货,不嫌丟人吗!” 说完,他摔门出去。 这一走,室內气氛马上缓和起来。 李虹看向学弟们,轻嘆道:“咱们『灵境学』虽是当今热门。但想要以『灵境法师』身份去外面谋取高位,也需自己有几分斤两。你们整日这般懒散,日后如何毕业?” “行了,师姐。你就让我们喘口气吧?我离毕业还有几年呢。先玩几年怎么了?哎,对了,老王。你前几天联繫的那个女仙,咱们什么时间再一起去玩玩。叫上她们姐妹,一起去游山?” “好啊。” 见学弟学妹们又开始了。 李虹摇著头走出去。 “切——装模作样。” 她离开后,有人低声嘀咕起来。 整天缠著老师研究各种灵境技术,撰写论文,有个屁用。 对李虹这样的“好学生”,很多同门心中都不爽。 大家都不写,懒散度日。老师也说不出什么。 可你一个人卷什么? 呵—— 你自己愿意当好学生,结果把我们衬托出来水平差? 还过来帮我们解围,这分明是拉踩吧? 哦—— 还有那个清山境的小子。 也是一个混蛋玩意。 回头,学堂再来一个“李虹”,真是噁心透了! “哎,我听说那个小子的『神殿解析』好像已经通过审核了。老师正打算交上去?” “是有这回事,你不会打算……你別乱来啊!” “哪啊,我就是寻思,往上面多添加几个名字。把那小子的名字往后推一推。老师既然要求咱们上交成果——这神殿研究,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吗?他一个小屁孩,日后来当我们师弟,总要尊重一下师兄们吧?” …… 李虹站在走廊,倾听鲁博正和吕泽通话。 “小吕啊?怎么了?关於你的文稿,我这边审核通过。可以直接发,没问题。你这篇文章不错,灵境大树上的一条全新枝条,可以让未来幻神仙人多一条崭新道路啊。” “啊?你不打算现在发了?” “什么,你打算再写一篇?更深入一点?” 鲁博正认真听完吕泽对“灵境等同天网雏形”的理念,缓缓点头。 “这个想法在几千年前,也曾有人提及。我师父当年也这么推测过。只是『心景』终究是『心景』。编织天网的材料,至今没有合適的。你所谓的雷霆、仙火,我们都考虑过,都不合適、天网的主要材料,应该是一种更加虚无、清灵的介质。” 灵境。 目前是太虚天境演化的道域世界,及灵性虚擬构建的內景世界之统称。 仙界由道君开闢,时空壁垒十分坚固。一般的太虚天境根本没资格在仙界之內,额外开闢空间。唯有三品仙真之上的仙君大能,才能强行於六通仙界开闢自己的世界。这也就是所谓的“小仙界”。亦有人称呼为“先天福地”。 在仙界存在的洞天福地,洞天为道君所辟,福地为仙君所开。 但如果离开仙界,便如曾经的象主諭旨,太虚天境的大能们立足虚空,即可炼虚造物,开闢星空世界。 然而,这种常识性的认知在天网出现后,就被打破了。 天网笼罩仙界。在天网加持下,太虚天境高手可以开闢一个又一个灵境世界。介乎虚实真幻之间,却可以作为太虚天境们的道场,帮助他们提炼道果。甚至“神虚幻世”便是一个由仙宫高人们联手打造的“巨型灵境”。 而灵境的应用,也渗入到仙界各行各业。摩云洞天的仙工厂,有很多便是太虚仙人们用自己的“灵境”构造而成。 目前,“灵境学”如同地球上曾经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是眾多行业发展的基石。 吕泽最初愿意拿出自己的“神座——神殿”,与一位灵境学大师求教,撰写自己的毕业作,自然也是看准这一行业的前途。 只要天网存在一日,灵境学便是诸多仙界行业中无可缺少的那一环。 “不过,你要写这篇论文,自然是可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回头我给你推荐一些书,你先看看。” 很快,鲁博正结束通话。 他看向李虹,很是感慨。 “一个愿意上进的好孩子啊。回头,把你师祖的那些手稿翻出来,给他送去。” “师父想要收一位亲传?” 不同於普通的教学师生关係,而是传承悠久的师徒体系。那是真正视作衣钵传人,情同父子一般的关係。 “他日后来万象洞天,必然要寻一位导师。以他在灵境学的成就造诣看,肯定是咱们一系的人。” 总不能跑去符籙一脉吧? 那不是搞笑么? …… 吕泽和鲁博正谈论后,神情带著几分深思。 鲁博正方才提及一个古老的观点。 如果把“天网”视作一棵树。 那么依託“天网”而建的“灵境”,便是大树缔结的一枚枚种子。 “种子,自然可以长成新的大树。所以,灵境便是新的天网。我的猜想在很久之前便有人提出来过。那么——” 取出七宝仙杖,吕泽闭上眼。 千符神殿的虚影缓缓展开,他尝试以此虚像神殿沟通天网,塑成一个专属自己的“灵境”。 …… 意识行走於混蒙之水。 无数符籙自身上飞出,定义世间万象,形成一座虚构的银色神殿。 忽然,一道镜光闪过,吕泽心神不稳,即將演化成功的“灵境神殿”直接破灭。 “噗——” 他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就连吕泽本人都震惊了。 “气血逆转,走火入魔?” 多少年了,自己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手一招,五枚卜石收入掌心,往地上轻轻一拋。 卜石转动天机,莽莽大道之力在地面交织卜象。 好一会儿,卜象才真正成型。 “並非外魔?” 难道,真就是我心神不稳? 回想方才闪过的镜光,吕泽闷闷不乐。 他明白自己心神为何不稳定了。 晚上在镜湖和敖红霜切磋,他惊鸿瞥视镜子国,预见到一些不愿意回想的东西。 “或许,回来之后就马上写论文,也是我不愿自己胡思乱想吧?” 静坐调息半响,吕泽仍感觉心神有些烦躁。 “过来。” 灵风卷向书架,画板、顏料飞到手边。 甲班有一位喜欢丹青绘画,立志成为“妙染仙”的同学。得其馈赠,吕泽手头有不少绘製灵画的工具。而绘画,同样涉及占卜。 不用画笔,而是用手指替代,沾染顏料在空白画板涂抹。 一边涂抹,他一边回忆惊鸿一瞥的镜子国。 光怪流离的色彩,恢弘雄伟的城堡,数不尽的镜子士兵。以及…… 他的绘画速度越来越快,一丝丝道韵轨跡缠绕画卷,甚至眼前浮现些许未来光影。最终,这一切的一切,匯聚成一个紫衣男孩。 当男孩的衣角最后一笔被青莲色顏料涂抹,吕泽从那份“预知未来”的奇妙感知中脱离。 “这画——” 手指浸入净瓶,清水一点点洗去顏料,但他的心神却完全被画卷中的男孩牵引。 “果然,没有直接把镜子国的事情告诉师曜灵和敖红霜,是正確的。这个国度,这份机缘,不適合我。” 用丝绸擦拭手掌,他低头思索一会儿,然后翻出石简,向甲班同学群发消息。 “我找到一处遗落的太虚灵境,应该会有一位太虚仙人留下的试炼,你们谁有兴趣?属性为镜子、雕像、时光、流水、冰霜。” 犹豫下,他又打出两个字符。 “心灵。” 很快,群里有了回復。 端木瑜:“和时主、剑主有关的秘境吗?” 裴安:“好像跟我没什么关係——话说,泽宝自己不去?” 卢玉裳:“这么好的机缘,你直接拿了唄?有仙剑的话,回头给我就好。” 吕泽:“我跟那个地界,可能有些相性不合。” 画上的紫衣男孩露出浅淡的笑容,似是在嘲讽著他。 突然,一个沉寂多时的人发消息了。 诸葛蒙:“泽宝身边不是跟著一位时主和剑主双重道途的女仙?可以让她试试。对了,赫元兴也可以去看看。那里,对他建造雕像可能有帮助。” 吕泽心中一动:“你窥见什么了?” “一点点。” 宙阳图书馆中,诸葛蒙看著眼前朦朧、混乱的时光错影,收起石简不再回消息。 他清楚吕泽为什么不愿意去镜子国。 镜子国,能照应人心中的软弱。 他家泽宝平日看起来很平静、通达。但他只是强行压抑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不愿在外人面前暴露。 提问。 在慈生堂这种慈善机构中,作为一个乖孩子的待遇比较好,还是一个天天打架的坏孩子,会得到更多关爱、照顾呢? 再提问。 如果不想被拋弃,是扮演一个乖巧的孩子,还是做一个容易让人厌烦的熊孩子呢? 受到某种力量干涉,诸葛蒙无法在时间线上,窥探吕泽童年的光阴。但他根据吕泽偶然提及的线索,找到他曾经待过的五个慈生堂,並通过文书拼凑出吕泽大概的生活轨跡。 第一次被拋弃,应该是他刚出生不久。 那时的吕泽混蒙懵懂,被扔在清山境的一座慈生堂门口。巧合的是,那座慈生堂还有东方如月、司空石等人。 但没有待多久,也不知何等缘故,其养母以领养人的身份,又把这个孩子带走。从那之后,母子二人便直接去了天都。 郁家认为吕泽母子从天都而来,只是他们不知晓吕泽母子曾多次更换身份经歷。不知晓吕泽最初在清山境诞生的事实。 没错,如果文书记录的时间和地点没错。吕泽应该是在清山境诞生的孩子。 吕泽第二次被拋弃,是在玉京天都的一座慈生堂。之后第三次,第四次,也同样在玉京天都的慈生堂。 直到第五次,是他们母子离开玉京天都。在玉龙境的一座慈生堂被拋弃。但也就是那一次,仿佛母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最终,母亲带他回到清山境。 但即便没有继续把吕泽送往慈生堂,吕静芸和吕泽的关係依旧冷淡,从不过问其修行。 哪怕有诸多朋友相伴,但童年的一次次遗弃,依旧是吕泽心中无法避免的心伤。 “不过……也挺好的。不用额外布置『双九阵势』镇魔,他居然能自己晋升——是天赋太高,还是仙术造诣太强呢?” 诸葛蒙喃喃自语。 吕泽心魔应该会很重。 私底下,他和慕容春棠等人討论过。 吕泽选择重阳之节,以天时之力配合阵法,再找一个同行晋升者陪同,就是因为担心他被心魔所迷。 但如今看来,吕泽成长之快,出乎意料。 莫非,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意”? 忽然,诸葛蒙眼前的光影时空尽数消散。 唯有无数金色锁链撼动时光,金色巨手从遥远过去伸探,在漆黑中捕捉著什么。 陛下啊,您就不能歇一歇吗? 宙阳图书馆內,类似的感慨此起彼伏。 包括诸葛蒙在內的时主眷属们,全力干扰那只来自过去的大手。 但—— 诸葛蒙扭头看向『明真馆』大门口。郁海元正跟一个鬼仙,偷偷摸摸往这边走进来。 “混蛋,这小子过来干嘛?” 第82章 宙阳图书馆 郁海元、方平薇在黑暗中游荡。 明真之馆,存放“真相”之地。 这里面居然看不到一丁点的光明。 “你那位长辈就是这样告诉你的?『明真馆』是这等模样?” “她没有提及馆內环境,只说我们进来后,用一颗“寻求真相”的心,呼唤相应的真相就可以了。”方平薇神情有些困惑。 想了想,她对郁海元道。 “你试著回想那一夜,想像自己追杀凶手復仇的信念……” 走了一会儿,见黑暗不见尽头,郁海元索性停下来,默默闭上眼。 叮—— 忽然,自他脚下亮起一道金线。 黑暗驀然划出一条道路,两侧浮现无数光怪流离的碎片泡影。 “找到了——”方平薇顿时一喜,她看向最近的一个泡影。 郁父、郁母出关,与郁云芳一起说话的场景。而在这个时间点,郁海元好像在楼上…… 她正要仔细辨认,忽然眩晕感上涌,整只鬼昏迷不醒。 郁海元听到方平薇呼唤,立刻睁眼。 但还没等他看清周围闪现的光影,忽然又有黑暗將一切吞没。 “如果我是你,会马上离开『明真之馆』。” 背后驀然冒出一个带著些许无奈的声音。 不假思索,郁海元身上闪现赤气,战魂法相在头顶凭空出现,向身后挥拳。 呼呼—— 时光流转,一个大洞把郁海元的攻击挪移到另一个时间点。 诸葛蒙摊手道:“拜託,攻击之前,麻烦看清对手,可以吗?” “诸葛蒙?”郁海元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这是时主之庭,是时主眷属们的圣域。你来这里作甚?” 话虽如此问,但诸葛蒙却明白郁海元想要干什么。 但是—— 绝对不能让郁海元继续往前走了。 盯著多年的同学,郁海元有些明白了。 “你不许我探查那晚的真相?换言之,这里的確可以查到那晚的真相?” “在刚才之前或许可以。但现在,已经不行了。”一页页纸张快速从黑暗中出现,周围的流光浮影逐一被书页封印,在诸葛蒙手中形成一本黑皮书。 “那一晚的事,你暂时不能知道。” 郁海元望著诸葛蒙。 “吕泽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他不希望我知道。如今你也这样……看来,『所谓的真相』对我很不利?” 诸葛蒙用手指贴在嘴上,默默摇头。 不能说。 有些东西只要说了,咒术便失效了。 郁海元低头思索好一会儿,忽然问:“既然不能问我。那我可以问一问『芸姨』的情报吧?” “你要查人,那就去『眾生馆』。这里所存放的,只是不能为外界所知的真相,是被隱藏起来的东西。” 说话间,诸葛蒙目光看向前方。 郁海元不是时主眷属,在他眼中的馆內环境是一片黑暗。但诸葛蒙能清楚看到,他们正处於一条游廊之上。周遭是精美、细腻的白玉雕像。他们脚下还有一层厚厚的绒毯,上面绣著一尊尊神兽、巨人图案。 而在游廊尽头,佇立一座金碑。 自此劫开始,自时主眷属在游廊尽头確立那块金碑后,时主眷属们便彻底封存明真之馆,不敢让外人隨意窥探真相,用黑暗彻底封存明真之馆。 那块金碑只写著一句话,但正是那句话,是绝对的禁忌。 呼——呼呼—— 金灿灿的巨手在无尽锁链的束缚下,缓缓在走廊上空游荡,似是在寻找著什么。 “芸姨对吕泽的態度十分古怪,而且——她与我家可能有一些渊源。这些,应该不是书面资料记录的东西。我相信,『明真之馆』可以找到。” 诸葛蒙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吕静芸的情报? 即便是明真之馆也不存在她的情报。 诸葛蒙曾经为吕泽不平,当然也调查过。 但根本查不到! 有人提前把“真相”隱藏了。 这份权限,只有三品仙人以上…… 轰隆—— 突然,在上方游荡的金色巨手仿佛感受到什么。 “郁罗之子?” 金光撕破黑暗,直接出现在郁海元头顶。 “闭眼,別抬头!” 诸葛蒙声音惊恐,一边用时咒隱藏二人的痕跡,一边拉起郁海元向游廊拐弯岔道奔跑。 “不要睁眼,不要向上看——除非你想死!” 听出诸葛蒙话语中的严肃,郁海元依言而行。 虽然他不喜旁人一味瞒著他。 但他到底分得清事情缓急。 “郁罗之子,追寻真相——” 沧桑的声音在空寂的宫殿迴响,巨手追逐二人,声音在郁海元耳畔不断响起。 “睁开眼,我为你带来……真相……你亦为我带来真相……公平……交易……” …… “这里就是时主园,我们摩云洞天最珍贵的宝藏。” 少男少女们站在一座恢弘壮观的图书馆面前。 望著耸入云霄的冰宫,吕泽发出一声讚嘆。 万重霞光环绕冰庭,隱隱在云靄之上感受到一轮白阳般的眸光。 那是时主的垂跡。 无所不在的那一位,正位於仙界起源之时,注视著眾生为这座图书馆奉献心力,竭尽所能,记录仙界时光所走过的一切。 吕泽向那尊“无所不在者”致敬。 敖红霜在霜雪守卫们的注视下,亮出自己的时主仙职,带领三人走入图书馆內部。 白玉阶梯绵延无尽,无数流光在阶梯两侧飞旋,演绎各式各样的时光神兽。 “你们小心,別走出阶梯范围。走出阶梯,便会坠落时光之海,被时主的宠物们吞噬。” 敖红霜一边走,一边讲解。 “图书馆被称作时主园。在他的园中,豢养许多由时光大道孕育而出的神兽。你们看那只金鼠——被它碰一下,就会窃取你的时光、寿命,让你变回孩童。不远处那头纯白天马,瞧见了吗?可以带你穿梭时空。据说生主当年发出一声感慨,『时光似白马过隙』,於是『云时天马』便诞生了。还有那头人面蛇身的烛龙,能操纵昼夜变化……” 敖红霜谨慎地,领著眾人前行。直到他们沿著一条岔道,来到“天宝之馆。” “云阶连接上千座馆阁。这座天宝之馆,记录仙界產出的所有资源信息。” 进入书馆,无边辽阔的空间宛如一方世界。金光如日轮,从万丈穹顶挥洒而下。沐浴在金光中的,是一座座高耸万丈的庞大书架。 仔细看,一枚枚大道赤符铭刻在书架顶端。 金石、草木、玄火、真水…… 诸多书架分门別类,罗列无数色彩各异的书籍。 四人自觉走到“玄火科”,仰望如火焰般燃烧的书架。 田青卿发出一声感慨:“好多。” 每本书籍的书脊,都標註著一种玄火种类。而相同种类下,则有一二三四的序列。 敖红霜主动拿起一本书。 当书籍取下那刻,书架自动生成一本同样的书。 宙阳书馆,与其说是一座建筑,倒不如说是岁主一系歷经数万年所打造的仙器神物。这座图书馆的本质是情报、是记忆,是信息,是时光。 敖红霜打开书籍,给诸人解释道: “这本玄火之书讲述『紫灵仙火』的起源,然后讲述在道常三世、道隱三世的分布情况。后面还有每个年代的传说纪闻……最后是今世代的记录。哦,这本书序列为三,应该是紫灵仙火的第三本记录。前面应该还有两本。后续,可能也还有。” 这本书的信息量无比庞大。 吕泽动用“观天悟道”仙术,能清楚看到无数赤符交织组合成这本书。 仅仅把这本书当做武器,瞬间植入一位仙人的大脑。他就可能被这份信息衝到昏迷。 “宙阳图书馆有诸位仙君加持的法术,还有时主垂跡的神恩,以及与天维玄网连接。能隨时隨地將各个地方的情报匯总於此。” 敖红霜说起“图书馆”,满脸都是自豪。 而仙界三大天道至宝之一,便珍藏於图书馆最深处。 创世六君,只有三位持有天道至宝,时主便是其中一位。 “吕泽弟弟,你想要用什么天火製作『卜火』?” “通明天火吧?如果有天阳神火也行。唔……五元神火也行,道灵真焰也可以。”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找一种天火资料吧。” 四人各自行动。 师曜灵拿起“天阳焰书”的第一册。 第一页序章赫然写著: “天阳神火。创世之初,天烈道君劈开黑潮,其护体神光迸射而成。后化入天地,为三十三上位真火之十三。” “很少见啊,不是生主、象帝的造物,而是出自天烈道君。” 那两位造主构造万象、万灵。许多物华天宝的记录第一页,都是万象道君/玄化道君创造某某、某某某…… 脱离二者樊篱,著实罕见。 …… “餵……” 吕泽读书时,敖红霜悄悄凑上来。 “你这同伴……是不是也是战力榜的?” “嗯?”吕泽惊讶的看向敖红霜。 “我昨晚回去后反覆迴响,隱约觉得他的仙力属性有些熟悉。” 当然眼熟了!这就是缘分啊! 吕泽心中叫道:这是什么,这是天定姻缘吶! 他马上道:“姐姐仔细想想,许是你们在战力赛有过战斗?” 除却你被青鸟啄下擂台外。 他还曾召唤一万个黄巾力士,活生生用人海战术,在你守擂第三十天,直接把你轰下擂台! 而且,他不止一次阻碍你守擂。 你之所以拿不到第三个月冠,他至少要背负四分之一责任。 敖红霜仔细思考,半响后默默摇头。 “想不到。” 吕泽见她想不起来,也没主动点破。 这缘分嘛,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於是,他俩默默继续翻书。 別说,吕泽很喜欢宙光书馆的情报整理。 每本书按照时间,整齐罗列每一个时代,驱使这种神火的人、兽以及他们的事跡。就跟看小说异闻似得,以一种仙火为主角,辗转讲述其所经歷的奇闻异事。 颇有意思。 但可惜,天阳神火在摩云洞天分布不多。 吕泽看到最后一部分时,不得不把这种创世道君留下的火种排除。 …… “我找到了。” 师曜灵那边喊了一声。 吕泽三人凑过去,师曜灵指著书本最后面一页。 “黎云境元龙谷在五百年前,有一团坠落天火。” 道灵真焰,天道衍生的一种特殊天火,是卜士最契合的几种天火之一。而吕泽石盆原本的“通明仙火”,也是一种由天道衍生而出的火焰。 “书上说,元龙谷有一条灵力九万的火蛇。但三百年前渡劫时,与仙火同灭。” 记录后面有一副画。 大蛇渡劫时,雷霆与天火共鸣,三者同时湮灭。 “哦,灭了无所谓。我们可以回溯时光,去五百年前截取这团火。” 敖红霜仔细阅读这段记录,又看向其他二人。 “你们有什么收穫?” 吕泽、田青卿同时摇头。 “那就这朵?” 吕泽盯著书上的那幅画,双眸闪过流光、符文,默默进行占卜推演。 画上的大蛇仿佛活了过来。 吕泽也感知到画中存在的某种劫运痕跡。 剑主的雷霆? 但好像比一般的妖仙劫数要强烈? 这大蛇有杀孽?亦或者是天火引来的变数? 不过吕泽能感觉到那团火焰的温暖。 道灵真焰,又称鸿天金焰。 是天道所出,却又不是象主缔造的特殊火焰。据说是万象即成的那一刻,天道运转之时所產生的初始之火。三十三上位真火中,排位第九。 “就这个吧。” 吕泽缓缓点头。 只是卜火,他又不是专门的火道仙人,卜火层次不用追逐什么第一、第二,能占卜就行。那排名第一的“鸿蒙真焰”根本没有占卜的效果啊? 他刚下了决定。突然图书馆传出一阵轰鸣。 嘹亮刺耳的钟声响彻“宙阳图书馆”。 “警报?”敖红霜愕然。 有人敢在“宙阳图书馆”惹事? “所有借阅人士,所有非时主眷属的仙人,请立刻离开图书馆。否则,后果自负。” 冷肃的声音迴荡在百阁千馆,云霞化作一只只手掌,把各馆內的仙人、种民向图书馆外面扔…… 吕泽四人也不例外。 “你们三个先出去,我去看看情况。” 敖红霜激活仙职法术,挣脱“云庭仙手”束缚,直奔图书馆深处…… 第83章 来自过去的仙王 云气大手將三人送到图书馆外,便自动消散。 田青卿有些担忧。 “我们这样干看著,没问题吗?” “仙君都没办法,我们能做什么?” 师曜灵盯著不断送人出来,然后不断消散的手。他的见识,甚至猜出是哪位仙君在驱逐无关人士。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什么? 甚至他出面,反而可能惹来猜忌吧? 目前六洞里,摩云洞天的確是与仙宫合作最紧密的一家。但合作紧密,並不意味著亲密一体。 吕泽也明白事情严重性,缓缓道:“我们仙品低微,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你们看周围……” 好些仙人被护送出来並无不满,反而满脸兴奋地举起石简,对逐渐被冰壁包裹的图书馆反覆拍照。 有人在攻击时主圣庭啊! 这是多大的新闻? 摩云洞天承平许久,何曾见过这么刺激的事? “哎,快通知你家的宙阳系仙人。好机会啊,赶紧去里面看看最新情报。” “赶紧通知各大报社书斋,让他们赶紧过来记录……” 各路人马开始活动,不断传递消息。 但唯一共同点,没人认为宙阳图书馆会被这场“闹剧”攻陷。 图书馆出事? 那不如仙界上下,全体宙阳系仙人都集体自杀,向时主陛下谢罪吧。 甚至吕泽都这么想,受在场轻鬆气氛感染,下意识掏出石简,尝试跟诸葛蒙联络。 …… 嘟嘟——嘟嘟—— 诸葛蒙扫了一眼石简,然后快速扔入乾坤袋。 郁海元闭著眼,被他拉著往前走。 “谁的?” “泽宝的。他好像在附近,看到图书馆封闭,问我有没有兴趣。” 诸葛蒙一边说,一边往身后看去。 金色巨手似乎已经锁定郁海元,执著地追逐。 不对劲啊。 金色巨手仍在追逐我们,並无对“明真之馆”外的其他馆阁造成影响。 那么……为何图书馆要封闭式清理?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你俩是怎么进入『明真馆』的?谁给你们开放的权限?” “方平薇说,她的一位长辈在明真之馆工作。让我们偷偷进来,查一下『真相』。” 不对! 只要在明真之馆工作的时主眷属。哪个会傻乎乎让普通仙人进来? 而且还不自己跟著同行? 真不怕他们看到那句话,被图书馆里面的高位仙人们灭口吗? 郁海元他们被骗了。 他们是诱饵。 是吸引我们防备“过去威胁”的引子。 真正的目的,是其他馆阁? 但是……这是哪方势力乾的? 哪怕有宿慧加持,诸葛蒙到底也只是一个一百多岁的年轻仙人。碍於今生阅歷,他著实想不到,谁会閒著没事干,跟宙阳图书馆过不去? “现在依旧不能睁眼?” “不能。” 对这个被当枪使的傻小子,诸葛蒙没好气道。 “我先把你送出去。你来明真馆的事,別对外声张。关於你家的事,回头我找机会再跟你谈。” 轰隆—— 巨手拍碎诸葛蒙布下的仙法。 手掌铭刻的先天道纹闪过纯白仙光,形成一只眼睛,注视郁海元。 “郁罗之子,答应我的交易。” “哎呀——原来是陛下?” 突然,一个声音压下“金色巨手”的呼唤。 诸葛蒙猛然回头,看到一位青衣男子站在不远处,正含笑看向天空中的巨手。 “你是何人?” 诸葛蒙迅速甩出几道符籙。 天禄挥挥手,將符籙消散。 他看看诸葛蒙,再看看天空中的巨手。 “看到你们如今的境遇,才真有种『时间流逝』的苍茫感啊。” 稍作感慨后,他含笑对诸葛蒙。 “我是过来找书看的。没成想赶上你们图书馆出事——放心,外面捣乱的人跟我无关——听外面的呼喊,似乎是什么『隱圣会』?” 隱圣会? 诸葛蒙心中一沉。 这些阴沟老鼠怎么跑来我们图书馆了? “不过,我先帮你阻拦一下这位陛下吧。” 天禄神情认真几分。 “你现在的法力,加上你作为宙阳仙人的身份,你拦不下这位『仙力为零』的存在。” 能在仙力上面做“减法”的怪物,能让自己的法力归於零,仅存於道,断不是常规视之。 诸葛蒙犹豫下,抓起郁海元逃入左侧一道游廊。 “你——” 巨手掌心的眼看向天禄,带著些许困惑。 “你——復活了?” “一点小机缘。” “退下——”巨手发出阵阵威压,无尽雷火、神光镇压黑暗,“否则『二天』也救不得你!” …… “那位陛下到底是谁?” 郁海元逃到不远处,在诸葛蒙同意后,才缓缓睁目。 他看到诸葛蒙无比难看的脸色。 微微一怔,自上学到如今,他从未见过诸葛蒙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深吸一口气,诸葛蒙嘆气道: “郁宝,你在摩云洞天有些时间了吧?难道……你就没想过,没发现么……摩云洞天重现的『过去之人』,只有陨仙浩劫之后的。浩劫之前的仙人,从来没有一个敢拉到今世。” 如果把那些浩劫之前的六洞仙人拉到现世,会发生什么? 郁海元朦朧间,似乎有了一个猜测。 那些仙人会对现世不利? 对啊,那个年代的仙人可是分属六洞阵营。 “世人都说,生主与冥主是最大的敌人。生死法则,是横在仙界最针锋相对的两条法则。但有一句话,除却时主一系外,旁人都不知道。” 诸葛蒙缓缓道:“时间,是生、死共同的敌人。” 即便冥主作为时主的妹妹,在道途之上二人也有著对立面。 生主为什么要送给冥主呢? 剑主为何要求冥主一笑呢? 在许多歷史家、记录者的研究中,他们认为这是生主、剑主、冥主在结盟。而这背后,甚至有著象主在牵头,力主在默许。 他们在防备时主破坏秩序。 当过去时光中的存在於现世降世。 他们到底算活人?还是死人? 他们的行为是一种復活?还是转生? 过去的存在降临於未来,触及生与死的敏感界限,更违逆象主定下的天道秩序。就连剑主都不容许这种扰乱、背道之行。 然而在时主三禁中,禁止改变过去,禁止泄漏未来天机,禁止篡改真相。 却唯独没有禁止过去对现在的干涉! 换言之,过去的伟大存在向未来降临,是一种合情合理,符合时主玉律的行径。 “所以,那位陛下——是一位过去大能,即將跨越到现世?” “一位大能?” 诸葛蒙都快哭出来了。 “那是六洞仙王之一! “是摩云洞天曾经的领袖,摩云仙王!” 在陨仙浩劫失踪的六洞仙王,没人知道他们在哪。但是,六洞仙人从没放弃对六位仙王的追寻。曾经宙阳图书馆有一位仙王拥躉提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们找不到仙王在『现在时刻』的下落。何不询问『过去的陛下』,提醒他,为我们留下线索?” 为了避免干扰过去歷史,他们不敢传回去太多情报,只简单请示摩云仙王在遥远未来,留下有关自己下落的线索。 然后,摩云仙王仿佛预感到什么,开始频频窥探未来,甚至尝试降临於今世。 但图书馆的眷属们,哪里敢让仙王真正降临? 这影响,姑且不论外界的政治因素。就连时间线本身,都因为仙王企图降临的行径而不断动盪。 哪怕仙王只在这个世界待一天,可能某些东西就要彻底崩溃了。 轰隆—— 诸葛蒙和与郁海元向后望去。 青色巨剑斩碎黑暗,狠狠劈向金色巨手。 巨手在无尽锁链束缚下,仍能稳稳接下巨剑,並不断用那只眼寻觅郁海元的身形。 直到一柄冰锤从空间之外砸下来,巨手才在双方夹击之下,不得不重新退回过去的时刻。 “阁下是谁!” 威严的声音迴荡在明真之馆。 天禄发出一声大笑,二话不说冲向郁海元、诸葛蒙。 在二人反应之前,直接把他俩扛起来,然后钻入一面镜子里,直接消失不见…… …… 吕泽、师曜灵坐在太阳伞下,慢悠悠喝茶等待图书馆的最终通报。 至于田青卿,她察觉图书馆外的商机,果断召集流光商会的伙计。开始在图书馆外摆摊卖饮子和瓜果点心。 吕泽二人的太阳伞和茶点,都是田青卿提供的。 他俩翻查誊抄的“道灵真焰”资料。 “灵力九万的大蟒。修为呢?修炼什么功法?什么境界?这根本没有记录嘛!” “从灵机强弱看,应该只是一条源精层次的大蛇,轻轻鬆鬆。” 六通界的妖怪、仙灵,可不能简单套用种民仙人的修行体系。 源精、幻神、太虚、洞真。理论上,这套修行体系的確可以普及到每一个种族。但如果真按照这套標准去降妖,那就等死吧。 就如同种民有人喜欢修行,有人不喜欢修行,妖灵也有懒惰、勤快之分。 勤快的妖灵或者偶然得到仙缘、天书,效仿种民一般修炼也无不可。但大多数妖灵没有那么高的灵性,也没多少主动修炼的欲望,只是被动吞吐日月精华。这类惰妖看似好对付,一千年、两千年都未必能迈入太虚境,甚至终生都会在幻神境打转。但即便是太虚天境面对这种数千年长生的大妖,都不敢贸然小覷。 诚然,他们的修行境界不高。但每天被动吞吐的日月精华,使用的灵草甘泉是真实不虚的。境界差,不代表法力少,更不代表战斗经验浅薄。 灵力值九万尚未蜕变妖仙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放在吕泽、师曜灵身上…… 田青卿这时候卖完最新一批饮子,回到二人这边。 见二人討论那条大蟒蛇,她好奇问:“灵力值九万,打起来是挺费事——吕泽,你的法力有多少?” 少年伸出三根手指。 田青卿轻轻蹙眉:“只有三千?” “三千过半。” 在阴符术士里,也算比较少的了。 不应该啊?他悟性极高,战术谋略都极佳,修行天赋应该很好才对? “你没有试著利用『生主赐福』改变一下体质?” 仙界最看中的两种修行天赋,一个是悟性,一个是心性。至於体质差、根骨弱,都可以依靠仙界秘法、生君赐福扭转。 “这个……我修行功法比较特殊,需要以自然为本,不方便接受生主赐福。” “这样啊。”田青卿没有多想。 一旁师曜灵默默撇嘴。 高情商,我不方便。 低情商,我不能接受赐福。 他自詡高情商人员,明知吕泽说谎也不戳破。 毕竟一个不受生主赐福的仙士,在如今广泛推崇生主、象帝的信仰风潮中,太容易被攻击了。 突然,师曜灵插嘴:“其实我们此行游歷还有一个目的,如果能找到帮吕泽更易根骨,扩充法力的天材地宝,那就更好了。” “的確,这个也可以查。” 可看著封闭的图书馆,田青卿有些遗憾。 就在这时,敖红霜走了出来。 她见三人聚在一起说话,直接走过来。 “抱歉抱歉,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仙火吧。” 面对三人关切目光,敖红霜简单略道:“几个闹事的小毛贼,隱圣会的人,已经被处理了。虚惊一场的小闹剧——走吧,咱们去忙正事。” 第84章 六欲魔符 眼下不方便查阅“增强体魄的天材地宝”,眾人索性回到玉霄仙山,直奔黎云境寻取“道灵真焰”。 黎云境是流光商会的大本营,也是田青卿家宅所在。这一路,自是她担起嚮导之责。仙山於云空飘荡,她细致讲述沿途每一个景点。 眾人並不急著赶路寻火,路上遇到一个景点,便下去看一看,玩一玩。走走停停,等到元龙谷时,已过去五日光阴。 深邃山谷縈绕流动的云靄雾瘴,隱隱能感受到山谷之下潜藏的龙威。 田青卿道:“自三百年前那条大蟒死后,这里便被诡异的龙雾瀰漫。有仙人怀疑,这些龙雾是那条大蟒的精气所化。若经年累月吸收天地精华,有望成就云龙之相。” 师曜灵以仙法拨开云雾,露出谷內古木参天、枝繁叶茂的林海景象。奇异的是,这座林海从天空眺望,恰似一条蜿蜒青龙。勃勃木气与云瘴水汽纠缠,形成水木怀龙局。 敖红霜:“待会儿我先下去刻录阵法,將五百年前的光阴映射於此。届时,可能会有那条大蟒过来捣乱——” 她对师曜灵道:“阁下是『造生灵士吧』?法力有多少?” “目前法力值一万。”没说谎,只是目前哦。 一万? 敖红霜侧目。 哦,敖红霜自己有五千法力。 这人实力果然比自己强很多。 思罢,她对师曜灵道:“阁下可以製造几种护法?届时,你和吕泽躲在我后面,我负责引战主攻。” 別看通天火角蟒的九万灵力值很多。可放在妖灵身上,三万灵力是初出茅庐,五万七万属於平均水平。九万也只是源精层次比较强大的精怪。 只有到十万灵力值的源精精怪,才会自然质变,受化形天劫,晋升幻神。待渡劫后,便是与九品仙人平等的妖仙。而从十万开始,到一亿灵力值才会进行下一次质变,自动晋升太虚境。 仅从法力角度看,这些精怪、妖仙比种民仙人更得力主眷顾。幻神境巔峰的种民仙人,法力都超不过百万。仙君层次的最低標准,也不过是一个亿。 但法力仅仅是战力的一个衡量標准。 很多仙人在晋升仙君后,反而瞧不上这种由力主擬定的“力量体系”。削减法力,乃至让法力归零,是诸多仙王们不约而同的选择。 “龙蛇之流。我除却製造护法傀儡,还可以弄一些神鸟——比如啄击之类的?” 提及啄击,敖红霜再看师曜灵,隱约冒出一个猜想。 她试探问:“你们身上携带疗伤药吗?” 师曜灵哈哈大笑:“有我在,不用这些东西。还有吕泽——他也能疗伤。” 阴符术士,没什么治疗能力。但“洞阴符法”完美解决这个问题。既可以视作仙技,也可视作神通。符法加持下,吕泽可以快速操作天地法则,进行治疗、战斗以及各种辅助。 至於他——造化大道衍生的医疗系仙职,他又不是没有。 还真可能是那个傢伙? 敖红霜不露声色,环视周围:“说来,吕泽还没出来?” “他说,他要製作一个『魔神』,方便待会儿斗法。” …… 吕泽在后山刻画阵法,“巫毒瓮”搁置在中央。 然后,他掏出自己这些日子以“盲人摸象”得到的诸多情绪、概念。 一团团色彩各异的怪异云雾,欢欣、悲伤、愤怒、烦恼、衰老、阴谋…… 天知道“盲人摸象”神通,是怎么把这些概念凝聚成一团团“流体物质”的。但眼下,吕泽需要用这些东西来製作一尊“魔”。 一尊由“七情六慾”催生而来的域外魔头。 谁也不知,掌控、操纵乃至创造域外天魔的“天魔勘符法”来自哪里。但在道君驻世之时,世间便流传“仙考眾生”的域外天魔,以及操纵域外天魔的手段。 只是这种符法手段过於偏门、邪门,虽录在象主的大崑崙馆,却鲜少被仙人们拿出来使用。 七宝仙杖插在身边,他坐在巫毒瓮面前,先抓起三团“愤怒”和两团“忧鬱”。 “三分愤怒、两分忧鬱,以此显化恶骨——” 他口中念念有词,各种符籙伴隨两种情绪投入巫毒瓮。 然后抓来“高兴”与“悲伤”。 “四道正逆情绪对冲阴阳,作为穿行真幻的灵目。” 然后杂七杂八的概念往里面扔。 衰老、寿命、杀戮、阴谋…… 反正吕泽把自己身上这些没用的玩意统统扔入巫毒瓮里。 他的手指飞快书画,一道“六欲魔符”腾在半空,迅速投入瓮內, 造物,诚然是造生灵士一系的特长,但阴符术士的“指物划符”也可製作一些小东西。吕泽使用的巫蛊娃娃、桃木阴符等道具,都是通过“画符”的方式,製作出来的。而卜火的妙用之一,就是在他创造小物件后,进行卜火洗炼。可以让小物件品质更高,並多出一抹玄妙的天道灵韵。 而眼下,吕泽书画的“六欲魔符”便是天魔化生的根本。 咕嘟……咕嘟…… 瓮中传出沸腾的燜煮声,红色光亮从盖子缝隙溢出。 依稀能听到里面发出的一阵阵尖叫、哀嚎、欢笑、哭泣、怒吼…… 那些诡异的声音从瓮內传出,丝丝缕缕的邪异无形之力探向吕泽內心。 叮—— 不等靠近,便被太幽青冥袍扫灭。 吕泽面色不改,將九阳拳师一脉的那口月器大印取出,对顶盖扣下。正阳之气镇压邪祟,巫毒瓮的震动变得迟缓,红光慢慢变得暗红、漆黑…… 他不断画符、投符,口中吟诵天魔真言。 当一个时辰过去,巫毒瓮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轰! 黑雾迸发。 火焰熊熊燃烧,很快有一道黝黑铁牌从火焰掉出。 拿起铁牌,对视上面那个诡异而狰狞的鬼脸,吕泽感觉到一股莫名幻力开始攻击自己的精神。 他微微一笑,静静看著鬼脸双眸。 “阴符术士本就是洞察高手,区区一头刚刚诞生的小魔头,也想迷惑我吗?” 手掌一捏,铁牌发出一声惨叫后,六欲魔头立刻变得温顺起来。 吕泽面带冷意,仙力凝聚於掌心,缓缓捏碎铁牌。 一团粘稠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滴落在地,形成一滩蠕动的黑色液体。 然后一边爬,液体一边鼓出人形,却是一尊二首四臂的魔怪。 受“六欲魔符”操纵,又被吕泽以法力净化轰杀一次,魔怪恭谨地將头贴在地面,向他表示臣服。 吕泽微微一笑,取出一枚空白玄珠轻轻拋去。 玄珠触碰魔怪的瞬间,它迅速化作一团粘稠黑液挤入玄珠內,重新回到吕泽掌心。 “还不错,这头六欲魔神挺乖的。现实里面操作,也这么简单啊。” 域外魔战法,也是吕泽在幻世曾经使用过的战术。 和禁断反噬不同。 魔战之法,有放逐、惑神、祈愿三类延伸战术。一种利用“域外天魔”穿越时空的特性,把对手的召唤兽、幻灵傀儡等战力帮手,统统放逐到擂台时空之外。一种是寻觅对方道心破绽,以魔法操纵敌人心神,从而迫使对手走火入魔。还有一种效仿冥主的平等交易,向魔神许愿换取战力。 但此类“勘魔之法”极易走火入魔。若非师曜灵等人在外,加上吕泽手头有这么多无用的情绪凝结物,他也不敢胡来。 隨意在玄珠上穿过丝带,吕泽將其掛在七宝玄杖上。 轻轻一晃,玄珠在杖头晃动,里面传出阵阵咆哮。 “还不错——等回头『卜火』製作成功,还可以重新精炼一番。” …… 吕泽从后山走向前面,与三人匯合。 师曜灵已经造化一大群青鸟大军整装待发。 “魔神製造好了?” “造好了。” 吕泽晃动仙杖上的玄珠。 “珠子?不是灯壶了?” “懒得製造灯壶了。” “所以,你给予三道禁令吗?” 不可违逆我的律言,不可扭曲我的律言,不可无视我的律言。 通过三重禁令操纵,迫使魔神俯首听令。 “没有,暂时不急呢,等寻得仙火再说吧。” 吕泽站在仙山入口,看向前方的元龙谷。 在他製作魔神时,敖红霜已在阵法布置完毕。 只见她玉手轻扬,银色星砂漫天飞扬,万千流光在元龙谷上空交织。 眾人看著星图变幻,仿佛时间隨之倒流。 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 直到五百年前的光阴。 谷涧清溪潺潺,水声伴隨鸟鸣,交织一曲悠扬仙乐。溪边锦爭艷,芬芳扑鼻,彩蝶翩翩起舞,与竞相辉映。石上苔蘚碧绿生辉,显得古意盎然。 只是在这寧静自然之美下,有无数蛇蟒在海游荡。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隨蛇影,无数寒光闪烁著看向玉霄仙山。 “这是天火坠落的那一天。三个时辰后,道灵真焰会自天道运生,然后坠落……” 吕泽点点头,率先走下仙山。 扬起一抔黄土,向身后仙山撒去。 “洞阴符法·匿形合道。” 渐渐地,仙山变得透明……最终与自然混同,不见半点踪跡。 其他三人跟著下来,他们和吕泽一样飞到空中,等待天火坠落。 时间流逝。 当日光退去,夜幕降临。 山谷被一层柔和的银色月光包裹。露珠在草尖闪烁,如同点点星辰落在人间。风一吹,海荡漾波澜,纷飞的瓣与漫天星华相伴,景色如梦似幻,令人沉醉。 忽然,一道火光自星空闪过,笔直坠向山谷中心…… 第85章 下界飞升者 赤金色的火光照亮夜空。 树木尽数折断,繁化作灰烬。 潜於丛林海中的蛇蟒纷纷在大火中死亡。 …… 师曜灵一马当先,驱使青鸟大军冲向火海。 敖红霜走到吕泽身边,低声问。 “他是那个谁?那个臭屁自恋狂魔?” 呵——玉树绝代? 也不害臊! “不然呢?”吕泽嘆了口气,“换成其他人绑架我,逼我跟他一起游歷。我早告状仙宫,把人抓起来了。至於他……” “谁让你们是朋友呢。” 敖红霜紧隨其后,寒霜化作鸿鵠神鸟坠向火海。 吕泽看向田青卿,她取出一只捲轴,飞出一头金色凤凰。 “我带你。” 田青卿拉起吕泽,二人也向火海飞去。 …… 元龙谷深处。 一条暗红色巨蟒正懒洋洋躺在谷內灵穴,吞吐太阴灵华。 而看它臃肿的腹部,以及尚未癒合的伤势,似乎数日前曾有过一场大战。 轰隆—— 烈焰爆炸。 它常年修行的灵穴被火光炸出一个无底黑洞。蓬勃的天道元能在黑洞中攀升,空气充盈炙热、沸腾的天地灵气,犹如冒泡的油锅。 虽然是火种异兽,但巨蟒仍被那份炙热的火浪,嚇得连忙向大地深处游去。 而在它的蛇尾刚刚钻入地下的瞬间,三只神鸟已靠近火海中央。 “我下去收取火种。至於那头大蟒——” 吕泽低头看向蟒蛇逃窜的方向。 双眸变幻,无数玄机在眼前闪过。 不久前,元龙谷大战的场景在他眼前回放。 “是人,一个青色衣服的人。似乎——咦?这人修为好奇怪。” 那个人的剑被角蟒截断,他也被角蟒吞入腹中。不久,又有两个受伤的仙人赶来,同样被角蟒吃掉。 “角蟒腹內似有三个人,可能还没消化完?” 吕泽简单提了一句,便专注应对“无底黑洞”中的道灵真焰。 双手高举石盆,他口中诵读“摄火补天密咒”,一道道金色光环从石盆射出,牢牢锁定黑洞內的真焰。同时,他的神识也向无底黑洞探去,感知那朵玄妙天火的方位。 师曜灵、敖红霜简单商议后,二人同时行动。 师曜灵跺脚示意青鸞,神鸟张口喷出粗壮青光,下方大地被神光轰成粉碎,暴露通天火角蟒藏身的地穴。 轰隆—— 敖红霜身形一折,似长虹射入地穴,霜白仙剑直指巨蟒七寸之处。 巨蟒察觉外敌,立刻喷吐地火浓烟。 轻笑在地穴迴响,剑光分折变幻,霎时间千百剑影齐动。刺骨寒意沿著角蟒鳞片的缝隙,犹如一道道冰针刺穿全身。 仅此一击,角蟒便被“霜寒剑意”禁錮行动。唯有它的脑袋保持姿势,仰向天空不断喷出浓烟、烈焰。 但这种可笑的,没有任何仙术加持的“法力灵息”,全然不被师曜灵等人放在眼中。 诚然,妖仙、异兽们法力强横,受力主这尊“原初之龙”眷爱。但他们只有力量,没有技巧。一般仙人用一百仙力施展的仙法咒术,威能就能媲美异兽妖仙用三千灵力压缩喷出的灵息。 灵息、元能光弹、妖力玄风…… 大多都是异兽依靠本能施展的攻击,纯粹、毫无技巧的灵力攻击。 放在敖红霜、师曜灵面前,著实让人发笑。 莫说战力榜上的对手们,就算是一个有些战斗经验的仙人,都不会轻易被击败。唯一能欺负的,也就是那些普眾种民了。 剑光轻鬆愜意,沿著巨蟒不断划过,似飞雪雕一般。它的血肉鳞片不断飞落,直至露出一具槮白龙骨。 “哦?已生成龙骨,有化龙气象?” 敖红霜冷笑一声,浑身气势暴涨,剑势更加凌厉。寒意凝作湛蓝冰光,瞬间撕裂蛇腹。 巨蟒痛苦嘶吼,整个山谷都在震颤中颤慄,此地灵气更加沸腾。而巨蟒头上的犄角也开始闪耀赤芒,似乎在与火海进行共鸣。 “小心,別让它自爆。” “嗯。” 敖红霜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托起寒霜玄冰之气。 冰凌之缓缓绽放。 霎时间,天地寒气暴起,道灵真焰引动的火海被寒冰风雪逐渐压制。 师曜灵趁机造出两尊“霜雪巨人”。巨人们手持冰锤,亦在风暴之中狠狠锤击。暴雪更加浓烈,火势在源源不断的风雪中渐渐熄灭。 …… 吕泽意识坠入黑暗。 一如行走在混蒙之间,寻找著所谓的光明。 “和盲人摸象有点相似呢。” 吕泽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神念化作一只大手在黑暗中轻轻一捞。 暖意触及神念大手,一团赤金光亮迅速闪过。 “找到了!” 纯净的天道之力与吕泽共鸣,他迅速將这团温暖的天道真焰收入石盆。 噗嗤—— 睁开眼,看著赤金色的火苗在石盆燃烧。 一股玄之又玄的灵力在盆內聚集。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莫名的,吕泽有种心神安定之感。 这件石盆陪伴他很久了。 即便其母临死前,自行处置诸多仙宝,不是给了郁云芳、卢玉裳等人,就是捐给慈生堂。可唯独这件石盆,其母不曾討回,默许吕泽继承。 玄机匯聚中,吕泽更清晰地观察天机变化,也能进一步观测自身吉凶。 “唔,今日运势大吉,似乎还有额外收穫?” 玄奥的天道轨跡在焰光中闪烁,无数光影碎片在火中灼烧,並飞快变幻。 盯著焰光,吕泽看到镜子国內的郁海元、诸葛蒙,也看到正向摩云洞天赶来的赫元兴、裴安、卢玉裳、慕容春棠…… “他们来取『镜子国』的机缘吗?” 吕泽想到敖红霜,再往焰光看去。 焰光中出现敖红霜的身影,她未来也会前往镜子国。而与此同时,紫衣男孩的身影一闪即逝。 吕泽微微皱眉,放弃继续感知,默默收起石盆。 “这就完成了吗?”田青卿好奇问。 虽然因为家中经商,她见多识广。可卜仙们高深莫测、行事古怪,她也没多少年认识。只知“卜火石盆”这种仙宝,一看石材,二看火质。只要这两者品质高,占卜效果就不可能差。 “嗯,已经成功收取。” “不需要额外祭炼工序什么的?” “这石盆是我家传下来的。放在石盆里,自然就炼成『卜火』了。” 摩挲石壁,哪怕里面烧著仙火,外壁依旧清凉寧神,能抚平心中杂念。 “吕泽,你过来看看——” 师曜灵察觉吕泽这边行动结束,呼喊二人来到角蟒尸体畔。 为担心角蟒干扰吕泽收穫卜火,他们抢先缠住角蟒,並將其击杀。可当剖开蛇腹后,敖红霜挖出三个人形残骸。 其中两具残骸已腐烂不堪,几近脓水。他们的护体仙衣碎成一块块破布,法宝也被角蟒彻底炼化。 “难怪这角蟒好对付,原来不久前刚刚斗法吃人,正在倦怠期?” 敖红霜打量第三具残骸。 这具人形物包裹的仙衣虽有腐蚀,但大体样式仍保留下来。 而且—— “都成这样了,生机居然还这么旺盛?” 不时能看到人形物在颤动。 似乎还活著? 敖红霜疑道:“是不死法师、烈阳斗士那几种仙职?” 吕泽蹲下检查这具人形物,但越检查,表情越奇怪。 “这人……他真是人吗?” 不对啊,跟黌学讲解的人体结构似是而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噗嗤—— 一旁师曜灵手起刀落,將人形物的胸膛剖开,检查五臟六腑。 “的確与我们罗天种民的身体结构不同,莫非是一种全新种民?” 检查后,他一边记录,一边重新把內臟逐一置回。 不得不说,这具人形物生命力的確是强。即便如此炮製,生命力仍没有衰竭跡象。 而且,如此强大的仙灵之气……有点太虚天境的跡象啊? 师曜灵暗暗想著,出手帮助“人形物”疗伤。 敖红霜在一侧催促吕泽施法占卜。 那两具已成脓水的尸骸极难测算。 吕泽只觉天机浑茫,找不到其来歷痕跡。 可当测算第三具尚算完好的仙骸时,他脸上露出骇色。 “等等,这人——” 他死死打量仙骸。 “此非仙界之人!这——这是一个下界飞升者?” 取出石盆,抓起一把紫砂投入,火焰驀地攀高三寸。 吕泽盘膝而坐,认真观察火焰。 一丝丝诡异丝线在火焰中升腾,彰显眼前之人的来歷。 “没错,我没看错。他正在进行『仙蜕』。他不是因为战斗失败,才被角蟒吞噬。而是因为本人正在『仙蜕』阶段,无法施法反抗,所以才被角蟒吃了。” 按照古籍记载,下界飞升者来到仙界,需要適应仙界的法则大道,有一个“仙蜕期”。在此期间战力十分弱小,甚至无法隨意活动。在六洞治世时代,各洞天接引飞升者,都有羽仙池供飞升者们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可现在—— “下界?” “飞升之人?” 三人错愕,然后异口同声:“绝无可能!” 仙界与下界诸天的仙路已绝,怎么可能有人飞升? 但事实摆在眼前…… 师曜灵当即道。 “吕泽,用符法將他保护起来,然后送回仙山埋土里。” “土里?”吕泽很快反应过来,“行,回头我尝试浇水、餵食,看看能不能让他復原。” 下界诸天的凡人起源,也是仙界种民。道常三世时,诸仙受象主諭旨开闢诸天,將一些不愿修行、贪图享乐的种民带入下界,繁衍诸天无量文明。 而种民在下界生息间,他们的体质也在逐步退化。三百年寿命缩短为一百年,青春常驻的生主赐福也因不在仙界而隱去。取而代之,是时主与冥主的常伴。岁月与死亡主宰每一位凡人的生命。唯有凡人飞升仙界,才会觉醒血脉之中的仙元,恢復罗天种民的姿態。 而论及罗天种民的造物起源,是生主用土与水混合而成的泥人。理论上,把人埋在土里,並天天浇水,並餵食仙界食物,可以让其加快度过仙蜕期。 敖红霜等人亦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眾人张罗著向仙山赶回。 当他们离开敖红霜“投影的过去时空”时,吕泽立刻感觉到一丝丝天道伟力压向自己。或者说,自己持有的卜火石盆。 从过去带回东西,无疑是对天道的一次违逆。 为此,需要额外进行重塑,付出等同灵力价值的事物。 师曜灵对玉霄仙山一指,仙山內的一条仙脉驀然涌出一大片先天紫炁。 “去!” 紫炁飞向吕泽,以“道灵真焰”等同量的灵力,换取这朵仙火在当下时空的重塑。 “將过去的信息带到现在,然后通过灵力重塑——也算是一种时主系的造物手法吧?”师曜灵暗暗想著。 第86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先把感言发一下。 其实也没啥,怠惰多年,好不容易想要认真写一本书。和成仙、神话不一样,这本书是签约上架的作品。毕竟要养这个笔名呢,会奔著稳健完本的目標努力(前提,不发生乾坤当时的事。) 太筮在开书之前折腾两三个月定大纲、卷纲。目前不出意外,应该是十卷或者十二卷完本。卷头很明显啦,黄天教“二天八门十神將”的名字。主线嘛,就是围绕仙界展开的一些故事。黄天教一眾,当之无愧的主角团。 严格说,这本书的灵感来自《成仙》那本书。在成仙一边写,一边读书时,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杨玉、黄天教“致天下平”的宏愿真正完成,一个安乐太平的仙界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於是,就有了太筮的仙界。有了这本书的主角团黄天教一眾。 至於《成仙》,那本书是閒著没事,自己写著玩的。成仙就没上架赚钱,我当然能理直气壮的摸鱼。神话也一样,编辑找我签约都拒绝了,就是写著摸鱼玩的。不损坑品,不算太监。 当然,成仙回头可能要慢慢填坑的。毕竟列在这个笔名下,要维繫一下完成度。成仙下一章有构思了,王母还是快点退场,然后救出丹越真人。等黄河洪水结束,就开启下一卷“少帝冤魂篇”。 …… 太筮有一个算是彩蛋的东西,即六位道君的人物设定。当初在书友群提及,写书十来年,我要纪念一下。於是就找了老书主角们的能力模板,作为创世六君的原型。 仅作为彩蛋,创世六君不会在正文篇正面登场,只是拿来他们的性格、能力,人物设定。 所以,不耽误新朋友阅读《太筮》。太筮,就是黄天教主角团的仙界故事。而老读者看到后,也会对这些老主角们会心一笑。 象主,万象万星很明显了,就是长明。 力主,六君之首。作为对元符录这本书的尊敬,自然要从这第一本上架书里找人。但风燁意义太特殊,不方便直接搬来。所以,退而求其次用了他的半身元馗填补。(不然风燁出面,就是元主、符主、象主三合一,直接把长明位置挤走一半。他只能委屈去当星主、命主,连带挤占冥主和时主位置。) 至於其他四位,是我小號写的其他书。(所以不要猜荀易、东皇啦。他俩不在六君之列。不然烛龙一系还能活得这么滋润?) 我写了十几本书呢,找几个主角当能力模板还是挺轻鬆的。不过大家未必都看过,所以不用太认真。就当是我怀念主角们的一个彩蛋吧。(或许未来我不在了,会有读者通过蛛丝马跡,拿这本书当做我开小號的证据呢)如果有人猜出来,意会就好,不必大肆张扬。 …… 今天,我开了两个置顶帖。 一个是仙职徵集帖,大家有兴趣,可以自己製作一个仙职发在楼中,或许未来可以採用入正文。按照首楼规范的格式写,注意格式哦。 另一个是从评论区某个帖子得来的灵感。有一个自称看到开篇几章,就猜到结局的评论。嗯,今天下午弄了一个“大结局预测贴”。大家可以在这个帖子里畅所欲言,留下自己的揣测结局。等一年后,我们回来看看,大家谁猜得最接近。也算是一个小游戏嘛。 …… 最后,老生常谈的,再说一下上架收费问题。 目前某阅平台上架订阅的收费標准是:普通会员与高级会员一千字五点幣。初 v一千字四点幣,高v一千字三点幣。 以普通会员计算,两千字一章消费 10幣,三千字一章即15幣,四千字则20幣。 所以,別总说我收费高了! 好几本书了,总有新读者不明白这点,指著我五千字、一万字的大章节, 25幣,50幣的收费破口大骂。说人家一章几个点幣,我居然要几十个,太过分了。 拜託,字数摆在那里呢。 我更新一章一万字的,跟人家五章两千字的,收费是一样的,阅读內容也是一样的。 无非是朝三暮四那一套。五章分开上传,心理上多一些,觉得作者更卖力一些。 就跟我现在,每天六千字两章,和人家六千字三章,区別在哪? 甚至可以说,三千字一章的作者,还更吃亏点呢。每天天然少了一部分数据流量。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而答谢的月票加更章,是两千字省事?还是三千字省事? 大家难道不明白? 明天上架,保底一万字。如果你们乐意,我也可以分割成五章上传。先看你们说吧,这一章的本章说留言。如果大家都乐意两千一章,我也乐得偷閒,在加更章上面省点事。 …… 上架后加更规则。 一百月票一章,一百首订一章(当天首订,第二天开始看均订),一万打赏一章。 希望明天上架,大家能多多支持! 第87章 红镜女王 玉霄仙山。 吕泽挖坑,师曜灵埋人,敖红霜浇水,田青卿餵食…… 四人分工明確,忙活完第一轮的餵食后,少年拄著铁铲问敖红霜。 “敖姐姐,接下来你有时间吗?” “可能要参加巡逻队,查一查隱圣会踪跡。你还有事吗?” 敢来宙阳图书馆找事,反了他们了! “如果姐姐能挤出时间,不妨去咱们烧烤的镜湖下面看看。那里……好像有一位太虚仙人留下的灵境机缘。朱阳,你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也陪敖姐姐同行吧。” 敖红霜看向旁边的田青卿,主动顺著吕泽好意,邀请师曜灵同行。 …… 镜子国。 郁海元、诸葛蒙陪同天禄,行走在紫光朦朧的国度。 “这里的时间尺度与外界不同啊?”天禄悠然打量远方的紫色宫殿。 同为镜子国,但与吕泽窥见的镜子国略有不同。 “千镜水系之下有大大小小上千个镜子国……想来都是那件日器所化?” 天禄颇为感慨。 “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连『云昊天镜』都破碎了。那可是时主留下来的日器,在摩云洞天悬掛数劫的瑰宝。” “阁下是陨仙浩劫之前的仙人?”诸葛蒙小心探问。 或许,此人知道那场浩劫的真相? “算是吧。” 天禄笑眯眯打量二人。 不论是诸葛蒙还是郁海元,都挺眼熟的。 “你叫诸葛蒙?昔年,我隨『天师大人』前往摩云洞天,曾在摩云仙王身畔见过你。” 郁海元颇为惊讶,看向自己的同学。 自己这位同学,竟有这般大来歷? 诸葛蒙对自己前世有几分揣度,倒不奇怪。 轮迴亦是时间流转,受时主眷顾。只要一位仙人成功领受“宙阳系仙职”,那么在轮迴之后便有极大概率將前世的仙职找回。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默默將一片书页塞给郁海元:“你先离开吧,去找吕泽。我跟这位前辈有些事情要谈。” 看了一眼怀中书页,里面封印昏迷的方平薇。 郁海元隨后看向天禄。 男子笑眯眯看著诸葛蒙,並无阻拦之意。显然,他也想和诸葛蒙谈一谈摩云仙王的情况。 “你小心。” 郁海元果断转身离开。 与其两人留在一个不知深浅的陌生仙人身边,不如一个人出去找人救场。 天禄望著郁海元离去。 “他身上那个咒,你下的?” 诸葛蒙默默摇头。 “非生非死,真幻混一。下咒的人对幻术一道研究的很深。” “……” 有吗?泽宝貌似对幻术没什么涉猎。 诸葛蒙依旧不说话,天禄索性直接询问。 “那位陛下怎么回事?你们时主眷属又在做什么?” 诸葛蒙简单说了时主一系惹出来的乱子。 “往过去传信?”天禄皱眉沉吟,“那位仙王当年可是个冷静、理性的主。把他逼到这份上?不惜触犯禁忌?看来,这场奇怪的『陨仙浩劫』,连他都无法查出真相?” 摩云仙王知晓自己未来失踪,自然会设法窥探、演算自己为何失踪。 但以他之大能也无法算出“陨仙浩劫”的真相? 那这就奇怪了。 六洞仙王作为浩劫之时的最强者,他们为什么算不出和自己有极深牵扯的真相? 尤其还是一尊以“预见未来,掌握时间”而著称的宙阳系仙王。 “关於陨仙浩劫,阁下知道多少?” “完全不了解。我虽然是那个时代之前的仙人。但最近刚刚復活,陨仙浩劫的真相,我也在查。我去你们图书馆,就是为调查此事。” 天禄主动取出石简。 “来来,交换下联繫方式。日后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直接跟我联繫。” 诸葛蒙看他笨拙的操作,主动上手帮忙。 等二人交还联络后,天禄跟他挥手道別。 诸葛蒙吃惊道:“前辈这就要离开了?” “不然呢?你们图书馆查不到,我就去其他地方瞧瞧唄。总不能,我非要留著你绑在身边逼问吧?我是正经仙人,又不是邪魔外道。” 看不懂,看不懂。 过去的摩云仙王脾气暴躁,对我等未来的仙人频繁攻击。 而一位不知来歷的陌生古仙人,却对我们毫无任何敌意。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镜湖。 敖红霜踩著冰莲,看向红狮子背上的师曜灵。 “那小子打算撮合你我?” “嗯,应该吧。”师曜灵观察镜湖。 前番夜里,他都没发现湖底隱藏的灵境世界。 但如今仔细观察,的確能察觉湖底存在的一些奇怪波动。 “你是姓师的那位吧?” “嗯,是我。先说好,我可没隱藏,朱阳,我的字明明白白告诉你了。” 曜灵者,太阳也。 师曜灵,字朱阳。 真实无虚。 青年嬉皮笑脸和敖红霜打招呼:“重新认识下,我叫师曜灵,幻世名『玉树绝代』,咱俩在战力榜有过一些切磋。” 切磋? 敖红霜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嗤笑。 “对你的手下败將,可以直接一些,我內心没有那么脆弱。” 如果说面对吕泽,自己还能欺负一下人家年纪小,境界低微,有些许胜算的话……那么师曜灵这个霸榜的年冠强者,是她绝对无法越过的天堑。 “关於你在『相亲选妃』的事,我听闻过。似乎我家里还有长辈將我的画像、资料送去仙宫了?” “嗯。” 所以,我才过来了啊。 趴在毛茸茸、暖洋洋的狮鬃里,师曜灵懒洋洋道:“这次见面打交道,我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咱俩不合適。” “我也没有,可不想嫁入你家。” 青年抬头,忍不住问:“即便嫁给我,可以让敖家马上振兴?” “哼——敖家振兴,岂是靠諂媚男人上位的?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努力经营家族吗?” 敖家祖上,也是有过仙君的。曾经也是时主十庭之录光庭的镇守仙君。只是隨著录光庭崩塌,仙君道化,敖家一代不如一代。至敖红霜这一代,族中甚至看不到一位太虚天境的仙人大能。 师曜灵扭头看向镜湖,岔开话题。 “关於吕泽提及的『镜子国』,你怎么看?” “镜子国的传说,原本我只当做一个传说。但如果吕泽小弟说『镜子国確实存在』。那么,镜子国可能牵扯到一桩失败的仙君机缘。” 敖红霜和他向镜湖深处走去,边走边说。 “传闻,陨仙浩劫后的第一批仙人中,有一位前辈苦无晋升之望,將主意打到『云昊天镜』的碎片上。” 日器不朽不灭,从规格、能级来说,对標仙君层次。如果能利用一件日器的残骸,是不是能让我的仙君之路有所成就? “他利用千镜湖水系,交映时主、象主两道仙职。打造一方容纳光阴的镜湖大泽。其本意,应该是创造一方投影现世的镜像空间。但——最终失败了。” 两人按照吕泽指点的方法,观察自己的倒影。 直到倒影开始变化。它们向本尊眨眼,然后携手向一座晶光闪耀的国度走去…… 就是现在! 师曜灵、敖红霜纵身跳入水中。 噗通—— 两个漩涡一闪即逝,二人坠入一方奇妙的灵境世界。 “嘟嘟——嘟嘟——” 远处巡逻的镜子兵吹响號角,更多的军团士兵向他们围过来。 “哇哦——这位太虚前辈的想像力很丰富嘛!” 士兵们通体由镜面晶体组成,就连他们手中的武器长枪都是一桿杆晶莹透亮的晶枪。 “小心……”敖红霜本想提醒,但想到“六通仙脉”的逆天效果,还是放弃了。 仙界不败的权能,这些镜子兵能有什么用? 果不其然,师曜灵不挡不闪,任由军团士兵的枪刃刺向他。 叮叮噹噹——他身边自动荡漾屏障,一应攻击统统反弹。 枪刃折断,镜兵破碎。 师曜灵硬顶著攻击,直接从镜子国入口,走向最深处的王城。 看著士兵们不断攻击,然后被反弹之力击溃,敖红霜很是无语。 行吧,田青卿不在,你彻底不装了是吧? …… 很快,师曜灵、敖红霜杀入城堡王城。 他大摇大摆从“国王之座”上,拿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碎片。 仔细端详后,他扔给敖红霜。 “你瞧瞧。” 敖红霜拿起碎片,以神识触及的剎那,一股信息涌入脑海,整座镜子国源源不断向她注入灵力。 这一刻,她自动成为这座镜子国的女王。 擬似仙职·红镜女王。 感受脑海中的信息,敖红霜神情颇为古怪。 “怎么了?这座灵境传承有问题?” “不,这座灵境是真的。”敖红霜抬起手,这方天地受其操控。方才被师曜灵摧毁的士兵纷纷復甦,並向王宫方向朝拜。 “但这座灵境很小——或者说,这是『云镜大陆』的一隅。” 她的擬似仙职便是此境的国主之位。但这个擬似仙职想要进化为真正的青籙仙职“云昊镜主”,需要不断融合其他同属性的擬似仙职。 “千镜水系……你不会告诉我,这里有上千个镜子国吧?” 敖红霜默默点头。 当年那位仙人前辈重铸“云昊天镜”失败。其灵境世界化作云境大陆,有王国千数。想来,他当年创造的专属仙职也在这个过程中崩散解裂。 “目前,我是这座小王国的主人。如果……如果能取得整座大陆的控制权,应该能达到五品,不,或许可以达到四品仙人的地步。” 想到这,敖红霜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敖家已经多少年没有诞生一位太虚天境了? “那么——代价呢?” “统一云镜大陆的过程中,少不了战斗。”敖红霜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战斗? 对一位战力榜的强者,她可不怕所谓的战斗。 唯一可虑的…… 察觉女仙目光看来,师曜灵打了个哈欠。 “放心,没兴趣。” “也是,你的家世根本瞧不上一座陨落仙人遗留的『世外奇境』。” 师曜灵权当她在夸自己了。 未来,或许可以自己选择。 但出身……从一开始就註定了。 “吕泽说的机缘已经得手,咱们先回玉霄仙山吧。” “不。劳驾,多帮我拿下几座镜子国。我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能通过『镜子国』的镜像,追踪隱圣会的人。” 此外,也是给田妹妹製造机会啊。 投桃报李,虽然敖红霜不乐意和师曜灵有进一步发展。但她领吕泽这份人情,打算帮他撮合一下。 第88章 农夫与蛇 方平薇被一阵寒意惊醒。 冰天雪地中,她看著郁海元站在旁边做“沉思状”。 环顾四周,白雪皑皑,一望无尽。 “这里是?” “不知道,我们迷路了。” 郁海元双手一摊,放弃自己思考前路。 “来吧,你方向感好一点,咱们一起找出路。这里是千镜湖水系的投影空间,一座特殊的镜子国。” 镜子国? 方平薇脸色茫然。 但她很快爬起来,指著前方风雪中的一座堡垒。 “我们先去建筑物所在,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那座城堡我很早就看到了。但是——”郁海元双手抱胸,示意方平薇带路。 少女不明所以,但还是取出一只缠龙墨玉尺。 “去。” 仙尺化作长龙指向北方,分定南北两极。很快,一条金色光道出现在一人一鬼脚下。 “哦吼——”郁海元打量那柄仙尺,眼神颇为意外。 “大少爷,走吧。” 方平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向冰城走去。 “明真馆里,后来发生什么了?” “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大麻烦。不过,你我的目標並没有达成。”郁海元简单提了两句,就把话题转移到方平薇那位“阿姨”身上。 “你那位在图书馆的熟人可能有问题。等出去了,我们直接去找她。” 方平薇不解地看向他。 “她可能被人假扮偽装,故意坑害我们去明真之馆。也可能她本人有问题,与一些叛逆组织有关。在咱们去明真之馆后,图书馆遭遇神秘组织伏击。” 郁海元一边说,一边回想那位仙王的话。 寻找真相? 他帮我,我帮他? 我能帮他找什么真相? 还有,所谓的“郁罗之子”又是什么? 很快。 两人来到冰堡。 这是一座空寂无人的冰雪建筑。 少年们小心翼翼推门入內,发现建筑之內竟是一副河界之棋。 一座座覆盖白雪的冰雕跪在棋盘上。 “这是……象戏?” 象戏,河界棋,楚汉棋,都代指象棋。这是象主閒来无聊,所发明传下的一种游戏。同时传下来的,还有六博、弈棋等。 纵观全局后,郁海元瞭然道。 “这是某位前辈留下的棋局考验。只要我们能贏得胜利,就能顺利通关……交给我吧。” 郁海元主动走上“红帅”的位置。 瞬间,棋盘点亮,一团团火光在纵横交错的棋盘闪耀。 双方沉寂的冰晶骑兵、武士纷纷復活,向自己一方的將帅行礼致敬。 然后,一场激烈廝杀在楚汉棋局上演。 方平薇不会下棋,老老实实在一旁观望。 可看了一会儿,她便失去兴趣,转而利用仙职专属仙术,窥探打量这方冰堡。 冰堡无人居住的痕跡,但却有一缕缕不属於阳世的气息。 鬼? 这里没人,但有鬼? 灵玄侦手的洞察之力运转。 她看到一丝丝诡异的紫光痕跡在部分墙壁处穿过。 顺著痕跡行走,穿过冰冷死寂的宫殿,她走到冰堡高塔上的一扇门前。 紫色痕跡沿著这扇门消失了。 门后? 她正要推门,忽然外面广场方向传来一声轰鸣。 她快步走到窗前。 身后的门扉微微颤动,紫光一闪即逝,门扉彻底闭合。 …… 广场上郁海元顺利拿下棋局,一团金光缓缓从天空飘落,飞到他掌心。 看到这,方平薇当即从窗户跳下,来到广场这边。 郁海元手中金光缓缓消散,却是一块绿豆大小的金色残片。 镜光闪烁明明,透出一股玄奥气息。 镜子? 看著金色残片闪过的镜光,郁海元似乎隱约想起来什么。 那天晚上,窥见吕泽身影的同时,自己似乎……似乎也看到过一道晶光。那好像是镜子折射的光…… “方平薇,当初的香你还有吗?” “你想做什么,好贵的!” “我要重新回忆那天晚上的事。” 他摩挲手中的碎片。 云昊天镜乃日器,其碎片亦蕴含些许神能,能自省自查,明彻本心。亦是一件窥见真相的秘宝。 …… 火光明烁。 吕泽坐在西山宫殿中,不断往卜火石盆里面扔蓍草。 玄奥的符籙一道接著一道闪现、破碎、重组…… 他看到更多和“镜子国”有关的过去以及未来。 获取镜子国“国主之位”的方式千奇百怪。 可以跟原本的国王下棋,可以战胜全国士兵,也可以解决宫殿中的谜题…… 不论是哪一种,只要拿到“云昊金骸”,就算继任。而当上千位国主彼此征伐,最终胜出並重塑“日器”的那一位,便可继承一个太虚仙职“云昊镜主”。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缘。別说幻神仙人,便是周天种民得到这份机缘,也会立地成仙,位列六品仙籍。 金色碎屑在火焰中摇曳,他看到卢玉裳、慕容春棠潜入镜湖;看到赫元兴在一面镜子前悟道;看到敖红霜操纵红色大军与对手廝杀…… 而最终,无数金色碎片融合,重新铸造为一面仙镜。 火焰驀然暴涨,那面镜子正处於未来的时刻,对他闪耀光辉。 “是这样啊?” 呼啦—— 吕泽洒下一把玉粉,压下火焰。自未来映射而来的镜光,隨火光消弭。 “利用仙人们爭夺『镜子国』这一行为,作为『道爭祭献』的仪式,向冥主陛下换取修復『云昊天镜』的力量?” 这么看,曾经那位晋升失败的仙人,或许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第一次失败。 他所等待的,正是自己下一次的成功。以残魂滯留於镜子国,期待日器重铸,化身器灵。 虽然化身器灵是一种很难受、很下贱的事。但只要在他人祭炼之前,自己再分裂元神、重塑肉身。让“器灵身”认自己的“血肉分身”为主,达到“人器合一”的状態,便算是一种另类的“以宝证道”。 “这样看,其他人的竞爭行动,只是为他復活,为恢復神镜提供力量?也行吧。如果流程正规,没有害人的想法……让他证道又如何?” 吕泽目標直指无上,对这种有上进心的仙人十分讚赏、推崇。 他甚至寻思,如果对方不方便,他可以召唤小伙伴们上去帮个忙,帮对方在重铸日器时护法,避免对方被劫数所害。 只是那件日器法宝的归属,他从无念想。 证道,需践行道途,演化道果。整天爭夺法宝外物,算哪门子修道? 敖红霜、卢玉裳等人能在这一过程中修为精进,他就很满意了。再者,帮助一位仙君证道,也是一大善缘吶。敖大姐日后在摩云洞天,也算多了一个靠山。 帮朋友们测算机缘后,吕泽將周围阵法撤去。 一道道符籙从阵中脱离。 “变!” 指物划符仙术运转,那些符籙自行改变格式,化作另一套阵法。 无数银色光圈在周围旋转,一层又一层波光扫描吕泽自己的身体。並在一个个光圈里面喷出一条条赤符。 良久后,赤符组成一份检查清单。 吕泽缓缓点头:“可以確定,我之所以身高有碍,果然和『时间』有关。” 在他的骨髓中,发现一些微不可查的时光痕跡。正是这种奇异的力量,导致吕泽身体成长缓慢。 是因为自己多次施展溯日之咒?亦或者自己前世也跟宙阳一系有关? 总不能,自己前世是一位时主眷属吧? 不应该啊? 诸葛蒙怎么没提醒我呢? “目前,如果要祛除这份痕跡。我需要净化一系的仙术、科仪……” 吕泽静思冥想,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目前“洞阴符法”体系下的几个符籙科仪,对时间之力没有太好的祛除效果。 “那就利用一下外物?泡温泉?” 仙界各种温泉疗养的gg神乎其神,什么青春永驻、伤势疗愈,甚至逆天一点的,还有说什么死者復甦的。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尖叫。 吕泽心中一惊,眼前迅速浮现田青卿被一男子擒掳的画面。 “不好——是那个飞升者!” …… 田青卿仔细照顾埋在地里的男子。 目前地面上仅露一个人头。 她精心化开丹药,熬煮芝汤餵食。 许久后,男子恢復一点意识,看到旁边坐在玉凳上的少女。 “你是……这里是哪?” “你醒了?”田青卿含笑道,“这里是玉霄仙山。是我和一位朋友把你救下来的。” 褚夜微微点头,口头表示谢意后,小心探问情报。 当知晓那俩追杀自己的仙人被大蛇吞噬后,他心中畅快无比。 而当得知仙山目前只有二人,且另一人闭关,只有田青卿一个人在看守时,他心中大喜。 这个女仙实力好弱,正好可以用来恢復功力。 眼中闪过一丝淫意,趁田青卿又去为他熬煮汤药时,他鼓动恢復一些的仙力破土而出,果断出手抓向田青卿,同时施展搜魂秘术。 …… 敖红霜、师曜灵接连占领五座镜子国,才返还玉霄仙山。 远远看见玉霄仙山停留在原地,敖红霜心中暗道:田妹妹不爭气啊。我都把师曜灵拉走了,你怎么这么不上道?拉著吕泽去周围转转、玩玩,憋在仙山做什么? 轰隆—— 突然,水光自仙山爆发,激烈的战斗轰鸣引发一重重仙山防御禁制。 “不好,有人攻击仙山!” 师曜灵一马当先,迅速冲回仙山。 第89章 镜影斩首(上架第一更) 第89章 镜影斩首(上架第一更) 师曜灵冲回玉霄仙山。只见寒潭暴卷狂澜,无数水浪化作龙蛇,凝成一座悬空的水域战场。 他默默放缓脚步,施法隱去身形。甚至在敖红霜过来时,主动拉起女仙的手,把隱身效果覆盖在对方身上。 敖红霜无语:“等进门了,你就不急了?” “自己看。”师曜灵满脸兴奋。 敖红霜抬头望去,水域战场中央立著一尊神座。 沧澜水龙座。 少年坐在神座之上,冷视战场另一方的男子。流水擬化的镜子已將男子全数对准。 “你真是下界的飞升者?” “是又如何?” 褚夜打量少年,心下更加安定。 很好,自己闹出这般动静,结果只有这个少年仙人跑出来。可见这座仙山就是这二人的,他们的实力——.呵呵——.果然,如师门典籍记载。我们这些飞升者上来后,並非底层,而是笑傲一方的强者! 褚夜负手而立,尽显大宗师气度。 “这座山与我有缘。你们俩日后,就做我座前的金童玉女吧!” 先拿下这座仙山,然后再设法和仙界的师门长辈取得联络。至於这二人,实力低微,如何能占据这座仙山?我拿下此山,收他们为仆,也算护持他们周全,算是报恩了。 吕泽一脸茫然,田青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这男子在说什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少年皱眉:“下界飞升者是这幅模样?无缘无故,对恩人动手?还要拿取我们的仙山?” 田青卿捂著脖子,默默站在他身边。 方才褚夜暴起抓人,她身上的防御佩饰统统激活。在对方得手之前,迅速闪到一侧。 不过一一摸著脖颈上的红痕,田青卿脸上带著几分冷意。 自己故意卖弄破绽,钓鱼引其出手是一回事。可真正伤到自己的脖颈,更妄图擒拿自己当僕从那就是另一回事。 一颗红色丹丸捏在手中,金乌精魄在丹丸表面游动, 只要褚夜敢靠近,直接轰死他! 呼呼清风流转,阵阵凉意覆盖红痕。田青卿顿觉脖颈上的痕跡淡去许多。 “如何?好些了吗?” 看著吕泽施法,她甜甜一笑。 “嗯,舒服多了。” 故意引褚夜暴走,不就是为这一出“英雄救美”? 至於褚夜的威胁一一她才不怕呢。她身上带了一枚足以拉著太虚仙人同归於尽的“太阳”。 她故作担忧,靠近吕泽道:“小心,他到底是天境仙人。哪怕在蜕变期一一” 少年摆手。 “这种新晋天境连正经仙术都没学过几个。不然也不会被一条尚未成仙的大蛇给吞了。” “也是,对你们这些战力榜的高手而言,肯定很简单吧。” 少女流露满脸期待,站在神座之后为吕泽打气。 褚夜冷眼瞧著二人互动,面色一沉。 “小辈狂妄!” 袖袍捲起,哪怕仙力尚未完全恢復,亦有浩荡仙元潺潺而起,催浪行洪,向对面二人压下。 “呵呵———”轻晃仙杖,山河袖还没轰下,褚夜突然脸色一白,喷出一大口血。 “你做了什么!” 吕泽不做理会,慢悠悠挥动仙杖,水镜出现一个又一个面具黑影。 褚夜见状,再度催动法力,强行自水潮中凝聚一道剑气。 可剑气甫一成型,又再度溃散。 禁气、禁山、禁剑·· “在我的战场中,有你出招的份吗?” 吕泽惯用“禁制之术”,早在水域成型的那一刻,便於诸多水镜背面刻下符篆。 在他的洞察观测下,褚夜擅长的各种道法统统被封禁。此刻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他的身体。 面具黑影向褚夜扑去。 褚夜目光一闪,挥拳把眼前的黑影击碎。 面具崩裂,他看到另一个自己。而当黑影粉碎后,他胸口传来剧痛,仿佛被人用拳头轰击。 “这是我的投影?你利用我的投影,將伤害还给我?” 虽然褚夜不理解时主的权能,不知晓什么过去身。但下界飞升者经验丰富,很快明白吕泽这套战法思路。 他放弃与黑影缠斗,设法向吕泽所在的方向逼迫。他能瞧得出来,这个奇怪的少年仙人在依赖那个水座。没有那个“座椅”,他的实力不过尔尔。 膨— 黑影自爆,重新將褚夜逼退, 而自爆裂体的剧痛,也同时加持在褚夜身上。 他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仙体又有崩溃趋势。 不行,不能拖下去了! 咬破舌尖,一道精血迅速喷出。 天魔秘法? 吕泽皱起眉头。 下界,到底与仙界不同,莫非传闻之中的魔道道统,就在下界吗? 仙杖上的玄珠,悄然无声冒出黑雾,然后隱匿於暗处,以作后手底牌。 血色迅速蔓延一面面水镜。镜子受到血气污浊,连带背面的符篆一起,统统崩溃消散。 那一刻,重伤的褚夜感受到自己被压制的力量开始恢復。 “哈哈——” 各种天地元气正向自己的仙体涌来, 他感觉自己的仙蜕期正在过去。 “好一一好小子。仙界术法到底比我们下界厉害。只是一一区区术法又如何?神通才是王道!” 他彰显法天象地之身,十丈巨人驱使天地元能凝成一口五彩巨剑。 五行钧天剑经。 曾经,他依靠这门绝学屠灭十二个顶级仙门,夺下那一本本记录渡劫妙法的秘录。 “小子,现在磕头求饶,本座还能收下你这个道童。” 吕泽摇头失笑。 “一个疯子。一个在仙蜕期,还没完全蜕变太虚仙体的傢伙,就敢这么囂张?我至少能想出二十八种秒杀你的法子。还以仙人为奴僕?真以为这是道隱三劫吗?” 拜託,仙宫黄庭都不敢呢! 维护仙人的基本权利,这是仙宫统治“六通仙界”的根基。 仙宫断然不会让一位正位仙人受如此折辱。 何况一我们的石简可以跟天网联繫。 眼下,咱们的战斗就在天网关注之下。我们一个警报发出,信不信方圆千里的仙人们都会赶来? 不过下界飞升者把仙界仙人视作奴僕? 吕泽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下界飞升的仙人,一个个惊才绝艷,甚至诞生几位仙王。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存在? 还是说,他得知的消息情报有差错? 莫非,他只知晓道隱三劫之时的仙界秩序? “吕泽。” 田青卿在旁边轻唤,紧张地看向天空, 直到这把匯聚五行元能的巨剑出现,她才真切感受到一位太虚天境的威能, 哪怕这只是一头幼虎、病虎、弱虎,那份境界终究真实不虚。 “放心。”吕泽抓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如果他是大老虎,那我就是遨游九天的神龙。一爪子把他拍死。” 抓起仙杖,吕泽对水面轻轻一敲。 “时间已经足够,受死吧。” 水波荡漾,持剑巨人的人影出现在水中, “知道么?”少年漫不经心道,“就算你把我的水镜统统打碎也无妨。在你站在水面的那一刻,你的『时间』已受我操纵。” 褚夜面色一证,他飞快看向脚下。 在水面倒影下,另一个自己露出无比惊悚的眼神。他手中的五色巨剑正调转方向,向他的脖颈慢慢靠近。 “胜负在我坐下那一刻已经註定。跟你纠缠这些时间,本打算让那俩看戏的傢伙出手,结果一个比一个懒情。” 吕泽目光扫向师曜灵二人隱藏处。 师曜灵笑嘻嘻打招呼,却不肯现身。 敖红霜也好奇地看向持剑巨人,等待吕泽的下一道后手。 两个坏人。 吕泽缓缓举起仙杖。 “来吧,亲眼见证你的『死”。” 轰隆一褚夜疯狂轰击水面。 他放弃用五行巨剑劈斩吕泽,而是不断轰击水面。 但水域与玉霄仙山的灵脉对接。仙山不损,水域不破。他的所有法力轰入水域,也不过让浪更大一些。巨剑的万千剑光射入水面,也只是让吕泽多看一些繽纷烟。 九寸,八寸,七寸——— 眼睁睁望著水中倒影的巨剑靠近自己的脖颈,褚夜无能为力。 仙人的本能灵觉告诉他。 那把剑,那把倒影出来的剑,绝对不能砍中自己的倒影。 “別挣扎了,你打不过主人的。”魔头的嬉笑声在耳畔迴荡,不知不觉间,双头四臂的六欲魔神趴在褚夜身上,贪婪地汲取恐惧、不安等情绪。他神情呆滯,手中的巨剑也隨之放下,仿佛在等待自己命定之死。 膨— 水中倒影里,巨剑砍下人头。 褚夜本体的脑袋隨之掉落。 六欲魔神的两只手抓起人头,一重重魔法將头颅以及里面的元神封印。然后恭恭敬敬走到吕泽身边,將头颅献上。 “你先拿著吧。” 吕泽看向倒在水中的无头仙,目光看向远处。 “两位,好意思吗?” “好意思,当然好意思一个让你热身的玩具,我们怎么好意思抢?” 师曜灵拉著敖红霜,两人慢悠悠过来。 望著“水域”,敖红霜心情有些复杂。 是啊,镜子照映“过去身”,为何一定要用水镜、冰镜? 以“水龙座”延伸而来的水面,不正是一面天然的镜子? 回想当日,自己和吕泽在镜湖交手切,自己二人站在镜湖水面镜湖,更是一面由神镜幻化而来的大湖啊。 那湖面,是天然的施法媒介。 那一战,吕泽早早就放水了。 他站在水上,將水龙座开启的那一刻,就已经具备“通过水中倒影斩杀本尊”的底牌了! 镜影战术所要防备的,远远不是那些水镜,而是每一个能產生倒影的环境。不,他之所以会选择用“镜影战术”,是因为周围肯定存在天然的主场优势。 水域战场的流水纷纷回到寒潭,吕泽亦从“水龙座”走下。 “两位,有“骨刀”吗?我打算把这廝的仙骨挖了。” 第90章 忆人(上架第二更) 第90章 忆人(上架第二更) 吕泽所谓的“仙骨”,不是仙人体內的骨骼。 而是一位仙人的仙命、仙格,是仙人之所以为“仙”的概念。 藉助特殊仙物將“仙人”这一概念剥夺,可以把仙人打回种民之身。这也是自古传承的严酷刑法。 “倒·倒也犯不著这么狼吧?” 师曜灵摇头道:“他是凡人,剥夺“仙格”怕是连种民都当不了,直接跌落成凡人。凡人在仙界,可活不了还是先审问看看。”“ 吕泽不置可否,转头对田青卿说:“青卿,你来吧。他既然敢对你“搜魂”,那就你来炮製他。” “等等一—搜魂?”师曜灵脸色变了。 “这人竟干出这等禁忌之事一一还有,你不要让田青卿胡乱行动啊。冥主的禁令也是禁令一一別乱触碰。” 再巧妙的搜魂术,也难免会损伤魂灵。而这会触及冥主第一禁令“伤魂”。 “既然他都无仙德无品德到这一步,的確不用宽容对待,讲究什么仙人规矩。” 虐生,是生主禁忌。 师曜灵自翊“造主长子”,牧养万灵。原本还打算对褚夜宽容一些。可既然对方得寸进尺他又不是吃斋念经、以德报怨的慈恩法师! 掏出一只猩红色不倒翁,师曜灵取出各式各样的刑具,里面就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別—一你们来真的啊?” 二女看到这俩人开始捆绑褚夜,打算剥夺仙格,连忙上前阻拦。 就是这一碰,敖红霜察觉不对。 “等等—这人——” 她仔细端详无头仙骸。 光阴灵辉在指尖进发,她以祖传秘术小心翼翼触及男子。 很快,褚夜身上出现淡淡金光,部分躯体开始虚无化。 “他不是活人,是忆人!是从过去召唤出来的『投影”?” 敖红霜满脸震惊。 一个下界飞升者,竟然是过去召唤的投影? 道隱三劫召唤的存在? 这是摩云洞天的大忌啊! 过去存在的“忆人”? 田青卿脸色微变,看向敖红霜做了一个口型。 时匪? 敖红霜点头又摇头,不敢隨意下结论,只是让吕泽招呼六欲魔神,將褚夜的脑袋呈来。 往褚夜脑袋上贴了一道红色灵符,褚夜元神转瞬清醒,看到前方四个面色严肃的仙人。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你叫什么,来自哪里一一还有,你在仙界发生了什么,如何会在大蛇腹內。” “哼一一我才不一一”没等褚夜放狠话,脑袋莫名传来阵阵刺痛,红色灵符缓缓滴落血液。每一滴血落下,他的元神便衰弱一分。 “老实点,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则一一” 吕泽冷酷询问,褚夜强忍剧痛,不得不吐出一些情报, 比如,他叫褚夜,来自一个名叫“洪山星”的下界。飞升仙界不久,就碰到两个古怪仙人。他们用一种奇怪法宝將他抓走。並將他和一大群奇怪的“仙界凡人”关在一起。他趁机找到破绽逃出来,却不料被附近一条大蛇吃掉。 “稍等一一”听了一会儿,师曜灵从“处刑不倒翁”体內掏出荆棘冠冕。暗紫色铁冠闪烁渗人寒光,上面刻录密密麻麻的细小咒文。 “刚想起来,这是我儿时亲手製作的法宝。人戴上后,荆棘扎根大脑,会自动感应大脑波动, 辨別真偽。”他按在褚夜脑袋上,“劳烦,把刚才吕泽询问的话,重新复述一遍。” 不是你们这一一玩我呢? 脑袋愤怒大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也是飞升的真仙!就算栽你们手里,也有仙人尊严,犯不著这么折辱!” 四人冷眼相待,一言不发。 “还有,我背后有『玉灵仙门”撑腰。你们若不怕一群太虚天境的绞杀,那就动我试试看。” 玉灵仙门? 吕泽看向三人。 三人同时摇头。 “没听过。” “今世似乎没有这个仙门。” “许是道隱三劫时的一个宗门?那个年代的仙界,还是六洞治世呢。” 吕泽又想了想:“你们『洪山星”对宇宙创世有什么记载?你们可知六君?可知创世时间?” “创世六君开闢寰宇,我们当然知道。我玉灵仙门可是有传承的。” 褚夜忍著荆棘铁冠的处刑,咬牙道。 “我仙门老祖可是一位四品上仙!我们洪山星更是一位名叫『洪山”的仙君所造。”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吕泽轻轻一戳铁冠。 “啊一——”惨叫响彻群山。 “我问你,你们记载中的创世时间是多久?” “三—三千万年前—” “那就对上了。” 仙界一天,下界一年。 仙界传颂的创世神话仍如昨日,但在下界诸天却是三千万年前的光景。 让六欲魔神看守头颅,四人走到远处凉亭討论。 “看来,此人应是道隱末劫时的仙人,然后被人投影今世。不,不是现在时刻,而是五百年前?等等,不应该啊—”吕泽也有些糊涂了,“敖姐姐,你的时序投影原理是什么?是咱们通过元龙谷投影,回到五百年前的时间线碰上褚夜。还是现在的人把他藏在五百年前的投影夹缝中?” “二者都有可能。” 仔细想想,她补充道:“后者可能性更大。毕竟,咱们从蛇腹救人时,並没有感到“时间阻拦。” 换言之,他们没有支付同等的灵力,將褚夜置换到今世。说明,已经提前有人置换过了。 更大的可能,是现在时刻的某些仙人进行违规操作。並且为了防止被发觉,特意將置换投影的“忆人”藏在过去的投影里。而很巧合,吕泽等人正巧撞上那个投影。 敖红霜暗:我的回溯之术乃祖传秘法,完美將“过去时刻”投影於现世,让两个时刻完美重叠,从而具备篡改过去的可能性。 此举触及时主禁令,敖红霜亦不敢胡乱改变过去。每次施法结束,都会主动解除“过去投影”。但如果褚夜的確是有人刻意藏在“过去时刻”,那已然违逆“不可篡改过去”的禁令。宙阳一系的仙职,敢这么干的人,唯有那些“时匪”了。 “那就去查一查吧。”师曜灵道,“他不是说,他跟一群『仙界凡人』关在一起吗?” 仙界哪来的凡人? 只有种民。 一个初来乍到的飞升者可能不了解情况,但那些种民应该明白一些常识吧? “敖仙子,咱俩走一遭吧。再去元龙谷,去五百年前的时间看一看。兴许,他们的基地就藏在那里呢。” 田青卿指著远处的头颅。 “那他怎么办?” “吕泽,你有兴趣製作“仙尸傀儡吗”?回头,我从仙宫帮你搞一份文书?” “呵呵—·没兴趣。” 这种垃圾货色,他才瞧不上。 “那就继续关著。” 敖红霜:“会不会有危险?” “无妨。一个打不穿我的防御,也解不了吕泽咒术,更无法逃过你的时咒束缚。先关著,等我们查清楚再说。”师曜灵意有所指道,“这事对你兴许有大好处。” 敖红霜沉默不语。 从过去投影捞人,並督查“忆人”行踪,是“时主十庭”中的“录光庭”本职工作。 一宫十庭百阁千馆,构建摩云洞天的根本秩序。 一应时主系仙人都会在百阁千馆领受名言子工之位。比如,敖红霜有“凌光阁学士”称谓。诸葛蒙授“文华阁学士”之位。但百阁学士只是名誉头衔,享受摩云洞天拨划的赤元易晶、玉钱灵石等福利,却没有管理权。唯有“十庭”才是摩云洞天的管理层。录光庭、调律庭、育德庭、 云卫庭在六洞治世时代,十庭领袖俱是仙君兼任,负责摩云洞天治下的方方面面。律法、治安、教育、医疗那时候的摩云十庭,类似如今的仙宫黄庭。 而在十庭之上,便是为时主看护“时轮宫”的摩云仙王。有时,摩云仙王也会领受第一庭、第一阁的庭长、阁长之位。古时候的摩云洞天最高权利,即十庭百阁投票制。 敖红霜的先祖,恰好是录光庭最后一位主职庭长。在那位仙君陨落后,录光庭失去主人,甚至连守护过去,监督“忆人”的本职都频频出错。 “如果真是“时匪』所为,那么———“ 敖红霜握紧拳头。 不仅自家能以此资本重新回归录光庭。父亲的死,或许也能找到凶手了! “朱阳阁下,劳烦你隨我前往元龙谷。吕泽、青卿,你们俩留下看守褚夜。另外一一田妹妹把有关“时匪”的一切,都告诉吕泽。如果可以,请帮我算一算『这伙时匪的下落”。” 察觉敖红霜情绪不对劲,吕泽等人没有反驳,四人立刻分头行动, 第91章 来自过去的无辜者(上架第三更) 第91章 来自过去的无辜者(上架第三更) 茶室,清香四溢,白烟裊裊。 吕泽坐正,身边摆好点心。 “来吧。给我“讲课”吧。” 田青卿满脸无语。 正经点,好嘛? 她柔声开口,为吕泽讲述“时匪”。 不通过录光庭请降“忆人”,私下为之的行径,被称作“时匪”,意为“窃取时间的匪徒”。 传说隱圣会还有一个与此契合的暗仙职“窃光时匪”。窃取过去,掠夺未来,暴力抢夺他人的光阴为己所用,是摩云洞天的大敌。 “咱们烧烤时的那位厨师—— “那是录光庭正式登记的“忆人』。正规仙工厂內的“忆人』也都在录光庭登记。只有这样, 才能確保仙工厂把工钱精確送入『地魂钱庄』,给予『忆人』的转世。” 而不正规的“忆人”,不被人发现的“忆人”会怎么样? 很简单,抓起来打黑工唄。 工钱? 那是什么可笑的玩意?別说工钱了,忆人本身都会成为消耗品。 等快消散了,根本不会继续巩固形体,给予恢復,而是投入“焚烧炉”作为重新召唤的次等能源。 这是什么? 这是不用费太多成本的免费劳力啊! 吕泽向田青卿说了自己的猜想,田青卿感觉很中枪。 好吧,很早之前的摩云洞天的確是这么干的。她家流光商会在“忆人工厂”早期也这么干过无本买卖。至今家中库房还有几个没销毁的“焚化炉”。 但一一这才哪到哪?摩云洞天的黑暗,就是这点玩意嘛? 田青卿忍著道德上的羞耻,低声说: “你说的这种,早就被仙宫禁止了。也因此,仙宫和我们的关係並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吕泽瞭然。 那可不,仙宫可是最在意仙人权利、尊严的。岂能容许这种剥削、压迫之事? 这么看,师曜灵不敢在这边胡乱暴露身份,也是担心这一点吧? “忆人,最黑暗的一点,不在於打白工,而在於忆人本身就是『材料”。” 田青卿神情沉重,虽然不想在吕泽面前暴露摩云洞天的“黑暗”。但撞上“时匪”掳劫,不得不坦白一些外人不清楚的內幕。 配合她的凝重表情,少年默默將吃了一半的青瓜饼重新放回去。 “忆人,终究只是来自过去的泡影,而非真正存活於今世的周天种民。所以,“忆人』不能等同『种民”,不能拥有等同的权利。” 如果周天种民被掳,游神亭找不回来,伏魔院、驱邪院肯定过问。 但如果是忆人—— 通过录光庭的记忆碎片捕捞幻影,並以天地之气进行重构。这样的存在具备仙籍吗?具备人权吗?就算被抓又如何? 不妨碍时间线稳定,甚至不会影响自己的转世之体。时主十庭中的云卫庭、巡时庭都懒得过问。那我们伏魔院、驱邪院多事干嘛? 权当那些人倒霉唄。 少年想明白前因后果,语气冷峻:“你所谓的『材料”,跟我的『道灵真焰”是同一类含义吗?” 田青卿默默点头。 “炼尸?炼宝?” 少女继续点头。 “难怪一一难怪泰明洞天的炼尸一系昌盛不绝。我还寻思是幽都那边有什么妙法。敢情—“ “冥主是“宙阳陛下”的妹妹,两个洞天合作深入。”田青卿只能这么委婉的说。 但吕泽已经明白。 忆人的最终下场,怕是都卖给泰明洞天炼户了! “仙宫不管?” “仙宫征伐幽都成功了么?” “当年那场征伐九幽,还有这种深意?” 五代仙王的风评並不好,且没有子嗣仙王为其张目翻案。在元枢簧学的课本中,挑起九幽之战的五代仙王,理由只是私慾。 “或许有,或许没有。” 田青卿不愿非议前辈们的往事,低声道:“忆人除却炼尸外,还有其他用法。你知道—搜魂对我们而言,是禁忌。因为可能损伤魂灵,触怒冥主。但一一” 吕泽双眸进发惊芒:“忆人没有灵魂,他们只是过去映射的幻影。但他们拥有『记忆”!如果夺取“忆人』,甚至挖去“忆人』的记忆,就可以得到那位“忆人』修行一世的所有知识? 由青卿张了张嘴,默默点头。 忆人,在摩云洞天私下,是一种耗材。而且是一种全身上下都是財富的暴利材料! 在仙宫干涉之前,摩云洞天从中赚取多少暴利,没人清楚。 但只看那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座“云天圣境”.那是时主十庭与各路摩云仙人捐款而来。 在陨仙浩劫后,大家都过得紧巴巴时,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財富? 最早之时,借用“过去財富”修復“现在时刻”,是时主十庭率先乾的! 元龙谷。 师曜灵望著敖红霜重新布置阵法。 他忽然问:“摩云洞天的“忆人”买卖,还那么严重?” 敖红霜动作一顿,冷淡道。 “你真是陪吕泽游歷,外带相亲的?” “总不能殿下此来,还有查案的心思吧?” 敖红霜反问后,並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说:“拐卖忆人的事,托“仙宫陛下”的福,已经少了很多。但一一併没有彻底根除,只是更加隱晦了。” “五十年前那件事吗?” 敖红霜背著他,默默望著元龙谷的草木海,眼眶闪过泪。 忆人的黑色买卖这些年的確少了。 可代价呢? 五十年前那场“青云山事变”,录光庭多少仙人陨落? 三大审判官死了两位,敖红霜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在那之后,敖家一不振。若非敖红霜努力、爭气,怕是跟同为录光庭家系的徐家一样,连半点音信都没了。 那一战后,六通仙王震怒,率诸真君亲临摩云洞天,视察、督查时主十庭,狠狠把“时匪”砍了一大批。 但“时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禁绝? 披上黑袍就是“时匪”,脱了黑袍就是“百阁学士”。这一套在摩云洞天进行几千年了。 有多少“时匪”的本来面目,便是时主十庭中的大人物呢? “好了。”敖红霜站起来,红光从她脚下蔓延,重新把元龙谷覆盖,重新將“五百年前的光阴”重叠於今刻。 而且远比不久前的操作范围更庞大。 敖红霜脸色有些苍白。 “我將方圆三千里的疆域统统纳入『回溯范围”。” 远处,有几位仙人察觉异常,飞到云空观察。但敖红霜早早布下一道录光庭的徽章,诸仙选择遥遥观望。 “那就开始吧。” 冲入叠加的时空,师曜灵瞬间召唤三千白乌鸦,在各处开始寻觅。 玉霄仙山。 吕泽观看石盆。 焰光流转,朦朧的画面伴隨火光跳跃,可吕泽一个都看不清。 不时,他用仙杖敲击石盆。一朵朵盪动的仙火进射星火,画面更加明亮。 可即便如此,他仍看不清楚。 “时匪是操弄时间的好手,我的天机窥探效果不大。” “那么,我们等消息吧。”田青卿主动帮他擦拭额头汗水。 吕泽稍作沉吟。 “倒是有一个法子。你再等等。” 他激活今天还没用的“盲人摸象”,脑海中不断回想与“时匪”有关的事,並在无尽黑暗中进行呼唤。 虽然他也不清楚能不能顶点捕捉,但一一尝试一下总没坏处。 叮一很快,他拿到一块石头。 青云山石,布满裂痕的仙石上,还有斑驳血跡。 果然不可能这么顺遂啊。 吕泽彻底没了头绪,与田青卿一起等待二人归来。 约莫半日后,一只青鸟率先飞回玉霄仙山,口中吐出师曜灵的声音。 “吕泽,准备食物。二十五个人的食物、衣服。” “啊?” 吕泽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向师曜灵开垦的农田。 目前,农田由师曜灵打造的几具玉耕傀负责操作。 看著渐露金色的麦穗,吕泽吩咐道。 “开启生长之阵,提前催產。” 愧儡玉像缓慢行动,激活师曜灵刻录的阵法。 甘霖自空中洒下,造化金光蔓延在麦田,这等人高的麦苗迅速拔高,上面结出一串串丰硕的? 金色葡萄”。 “去收割,然后剥壳清洗,磨成麵粉,粗一些亦无妨。” 玉像们眼眸闪烁光亮,逐一记下要求,各自展开行动。 田青卿在一旁观看,眼中满是好奇。 “说起来,摩云洞天的农耕也是“忆人』那一套。” “对,只要在『录光庭』登记,就可以带走一大批种民的忆人。” 玉像愧儡是要钱买的! 还需要日常维修、检查,太麻烦了。 在摩云洞天,他们更喜欢操作时间线,从过去拉人。 人力,可比工具省钱多了。 吕泽不评价摩云洞天这种做派。隨后领田青卿去库藏寻找布匹,用仙法做成衣物。 “你手工课成绩如何?” “还好,优上?” “那好,咱俩一起施法,把这些云绸做成衣物。” 很快,师曜灵、敖红霜带著一大群衣衫槛楼的人回到玉霄仙山。 “祈沦种民?” 吕泽惊奇地看向这些俊美的少男少女们。 “这些也是“忆人』?那些时匪从哪找到这些已经绝跡的寿民?” 祈沦种民,是罗天种民进化后的一支。这类种民的起源,是道常三劫第一劫时,生主最虔诚的罗天种民信徒。他们得生主赐福最多,具备为他人延寿、治病的特殊能力。 祈沦种民崇拜生主,践行生主理念。在混乱的道隱三劫中,努力为了“和平”奔走。最终被下界飞升者杀害,挖骨炼宝。 看著眼前这些黑髮种民,田青卿带著几分怜爱,招呼傀儡们一起帮忙给他们披上衣物和粥羹麵饼。 敖红霜三人也顾不得说话,纷纷过去帮忙等让这些种民安顿后,他们四人才凑到一起。 “我们俩在『五百年前”寻觅许久,才找到“时匪”的一处巢穴。这些孩子就是从那里救出他们的来歷时间应该也是道隱末劫。” 田青卿拿捏一枚红果。这是刚才一个祈沦种民的小女孩送给她的。据说是从家里带出来,一直藏在身上捨不得吃。 “祈沦种民是长寿之民。在罗天种民受冥主诅咒,被时主束缚时。这些受到生主眷爱的嫡系眷族仍保持长寿。” 少女轻声道。 “在道隱三劫,他们奔走在战场第一线,极力为和平努力。直到直到被人发觉,原来祈沦种民的身体是延寿丹、驻顏丹的绝佳材料。是参悟长生道果,炼製“还魂九转丹”的辅药。 那是一位下界飞升的炼丹师,一位象主仙人发现的成果。 祈沦种民在仙界,终究有著“生主眷顾”这张招牌,又屡屡奔走在战场,颇得仙界种民尊敬。 即便象主一系的仙人多出研究狂魔,也很少会放弃道德跑去解剖祈沦种民。 但在那位飞升者之后,祈沦种民的好处广为人知。各种晋级突破的仙丹秘药频频研究出来。太虚大能们撕碎那一份道德底线,短短三百年內,让一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大族彻底族灭。 道德崩坏,人心险恶的乱世, 那就是当今对道隱三劫的评价。 “敖姐姐,“忆人』应该怎么处置?送还歷史,回到他们应有的过去吗?” 送还他们被屠的命运吗? 即便,这仅仅只是一道来自过去的幻影。 但一一田青卿握紧手中的红果,轻声道。 “敖姐姐,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把他们全部僱佣下来。我需要录光庭的正式文书。” 敖红霜没说话。 早在看到这些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有了类似想法。 甚至,她冒出一个本不应该拥有的妄念。 一个时主眷属绝不能触及的禁忌。 如果,如果我將父亲从时光歷史拉出来,重新放在当下,那会如何呢? 第92章 大闹一场(月票加更章) 第92章 大闹一场(月票加更章) “来,大家慢慢分。” 少年提著竹篮,將柏果糕分给祈沦种民。 种民们对这种用树叶包裹的洁白米糕十分喜爱,一个劲给吕泽道谢。 看著这些单纯的生君眷属,吕泽似乎明白。为何生君陛下会如此爱护这些眷族了。 在这些少年们生活的时间点,祈沦种民的处境已经很不妙。可他们仍然不会仇恨他人,在用武器保护自己的同时,仍愿意用一颗善心对待他人。 纯真、善良、单纯、热爱生命。 那位陛下喜欢的眷族,始终如一。 当吕泽將最后一块柏果糕分完,拎著竹篮打算离开时,一个小男孩拦下他。 “大哥哥,请等一等。” 他双手捧起一条用髮丝编成的平安结。 “大哥哥,这是我们一起送你的。愿生主慈恩永远庇护你。” 每位祈沦种民分出一缕自己的头髮。並对这条丝结进行祈祷、赐福。佩戴者会受到生主赐福, 加速法力恢復,提升伤口癒合能力,甚至有些许的延寿驻顏效果。 当然,最后一个效果,吕泽並无想法,甚至十分牴触。这种影响身高的“邪恶之物”,需要慎重佩戴。 但他还是双手接过丝结,承接这些孩子们的好意:“谢谢。” 端详丝结,吕泽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 好人、善人过得苦,难道是他们应该反思,他们的错吗? 难道不是应该改变这个时代,让好人,善人过得更好吗? 唯愿仙道永昌,普生皆为仙灵。难道生主所求的“仙”,是一群长生作恶的列徒吗? “六君的宏愿,太平安乐的仙界,从来都不应是恶者的乐土。” 轻轻摸著男孩的脑袋。 “你们放心吧,你们的遭遇,你们的公道,我帮你们討回。” 大步走回亭子,敖红霜正帮田青卿书写“忆人申请文书”,师曜灵坐在台阶前,正比对从时匪据点带回来的一些物品,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三位,你们还没找到这群“时匪”的下落、来歷?” 师曜灵:“找不到。一群行家——-办事不留痕跡。要不是我们偶然撞上一个意外,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行动。” “意外吗?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所谓的『意外”。或许,我们救下这批祈沦种民是时主与生主冥冥之中的意志呢?” 少年张开双手,朗声道:“三位,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们帮忙。” 师曜灵將手里的一只靴子扔开:“说来听听。” 这种侦手、探士的活,他早就厌烦了。有其他选择,那当然好了! “我打算闹一场大的。这群掳劫『祈沦种民”的时匪找不到。那我就去切断时匪们的渠道, 把“偷渡过去』的时匪全抓起来。从他们的同行入手,总能知道他们下落。” “全抓了?” “时匪而已,全抓了又如何?” 敖红霜手一抖,失声道:“你知道摩云洞天的“时匪”有多少人吗?” “无非『脱下黑袍,穿上官服”那套。” 少年冷肃道:“我反而好奇,到底能有多少正经仙人閒著没事干,跑去当『时匪』呢!” “可是可是这样做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会引发整个摩云六境的动盪。” “纵横数千年的『时匪』尚不能摧毁六境。难道我一个人的『善意行动”,就能摧毁摩云六境?” 敖红霜无言。 她是担心摩云洞天吗?她是担心吕泽势单力孤,被人灭口了。 “我想想,那句帮『六洞治世』辩解的话怎么说来著?” 少年轻咳两声,模擬清朗洪亮的声音:“六洞仙人碍於见识、智慧,无法做到与今世一般的成就。但不可否认,他们所行所为,亦是走在他们认知的善道,是在践行他们的善。” “话是这么说的吧?”少年嘴角泛起冷意。 “自陨仙浩劫至今,“时匪”已经闹了几千年。既然大人物们的『善”无法摧毁这一恶行。那也该让我用小人物的手段,来践行我的善道了。” “六洞仙人碍於见识、智慧,无法做到与今世一般的成就。但他们所行所为,亦是走在他们自己的善道,是在践行他们的善道。” 手捧书本,天禄读到这句话,轻蔑一笑, “以善之心为恶,难道就不是作恶吗?因为所谓的善,害得三劫动盪,眾生苦亡。难道就没有罪过,难道就用一个『善”字揭过?这所谓的善,有何夸耀之处?” 越看今世所见,天禄越厌烦道隱三劫的时代风气。 两位大人所言不错。 如果那些人的善,是剥削、压迫眾生。那我们亦可用“善”之名,反抗六洞秩序,奠定一方真正太平的仙界! 只是,真正太平的仙界已经出现。可两位大人以及我那些战友们的下落,到底在哪呢? 从庞红鑫的记忆,完全记不得那一战的胜败结局。 而从时间线看。黄天教与万象洞天的战爭,发生在道隱下劫的第一万年。距离后来的陨仙浩劫,只有八百年光阴。从下界星空歷算。短短三十万年光阴,黄天教根本不能从下界获取多少飞升者的支持。更湟论在那个时间点,黄天教所支持的下界飞升者,也跟六洞拥是们打破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陨仙浩劫之后再无黄天教踪跡一一是因为万象洞天一战的元气尚未恢復? 想到这,天禄心中不免对两位大人和其他战友多了几分担忧。 万象洞天有象帝留下底蕴,八百年大开闢歷能恢復几分元气。可太平国存在不到一劫,凭什么和万象洞天拼底蕴? 陨仙浩劫爆发,对黄天教伤害最大。 “大人,我们查到了。” 孟衡、张跑回来。 “图书馆的事,是隱圣会干的。我们追踪到隱圣会一个成员,並在他身上下蛊。现在——就可以去追查他。” “他去哪了?” “时墟。他躲在录光庭的时墟。我们怀疑,隱圣会的其中一个据点就在『过去”!” 仙山凉亭中,少年问道:“敖姐姐,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前往过去窃取时光,掳劫“忆人”, 是在摩云洞天各地都可以隨意进行吗?” 敖红霜摇头。 “在时主垂跡之地,『捕捞过去”亦是一种大能为。大多数忆仙所能探索的『过去』,不过几十年、数百年。” 敖红霜这样的天才,配合“录光庭秘术”也才只能回溯千年光阴。 “今世万年距离我们太近,並无珍贵之处。『时匪”根本不在意这段时光,他们所谋求的,只有“过往诸劫”。而想要前往“过往诸劫”,唯有录光庭背后的“时墟”。” 大肆捞取过去之物,早在道常三世时就被时主建立的录光庭禁止了。录光庭授命於时主,將过往时空冰封、固定。向过去取物,必须向录光庭报备。 一劫一封,是录光庭的准则。每一个劫纪结束,便会將这段歷史冰封,彻底定案,送入时主的冰霜国度。此后再想前往这段歷史捕捞,唯有前往录光庭的“门户”。 田青卿接口道:“『今世万年』的管控不比『过往诸劫”。当今仙人们正式建立的仙工厂,一般是从几千年前搜罗“忆人”。费用低,不需要额外穿行“时门”。” 可埋葬“过往诸劫”的时墟就不同了。早已覆灭绝跡的特殊种民,拥有道君传承的各大仙门遗蹟,各路仙王、仙君持有的无上日器—-那里面的宝贝太多了,这才是“时匪们”的行动目標。 “所以,我只需要把“时墟”堵住,里面的人就可以一网打尽?” 田青卿:“是这样。” “坦白来说。录光庭对『时匪”確有放任。”想到五十年前那桩牵扯时主十庭的大案,敖红霜握紧拳头。 “甚至十庭私下也在驱使时匪寻找道隱三劫的某些真相。” 仙王们去哪了? 这份情报便是十庭通过“时墟”,送至摩云仙王座前。 甚至敖红霜有一个猜测:时匪屡禁不绝的靠山,真的只是十庭里的大人物吗? 难道,他们的靠山不能来自“过去”吗? “如果吕泽小弟想要闹翻天一一那么,我陪你干了。” 想到父亲的死,想到五十年前被掩埋的真相,敖红霜心一横,索性將一切顾忌拋开。 “我去录光庭搜寻『时门』的申请文书。按照时主十庭的规矩。一切不提前申请文书,没有录光庭许可的偷渡『时墟”行为,都是时匪!” 把所有人都堵在“时墟”,然后一个个查。 有文书凭证的,放行。 没有的,那就直接抓起来当“时匪”拷打。 敖红霜豪气冲霄:“田妹妹和师—-朱阳阁下不方便,姐姐陪你一起。咱俩堵住时墟大门,让天下人瞧瞧战力榜冠位的手段。” “你也不適合露面吧?”师曜灵皱起眉头,“你家与录光庭联繫太深。怕是露头不久,就被家里人劝回去了。” “对。无需敖姐姐露面。我一个人去堵门就行了。敖姐姐帮我把文书搞来,然后就去镜湖。我需要你在镜湖儘可能多的统治镜子国,设法重铸『云昊天镜。 “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在堵门的同时,会设法把整件事曝光。” 少年对田青卿道。 “回头帮我准备直播道具。现在是直播的时代。我要全程直播一一嗯,用我的“明山帐號”。 阴山? 连幻世的帐號身份都要爆出? 未来,那麻烦事可就断不了了。 看著三人担忧的神情,吕泽故作轻鬆:“安心吧。事情闹得越大,我越安全。” 他看了看时间。 “目前,我们有三天的准备时间。这三天內,青卿帮我置办直播手续,別让十庭钻空子掐断直播。至於你们二位,儘可能多的占领镜子国。或许,我会需要『云昊天镜”的帮助。” “那你呢?这三日,你打算做什么?” “我去祭炼七宝仙杖。” 让仙杖真正成型?不,不对一一是借用“仙山底部”的力量。 师曜灵脸色变了。 郁罗萧邰! “你打算现在就暴露吗?” “等事情闹大,明山帐號暴露,反正我也要跟你一样隱姓埋名一段时间。到时候,咱们早晚要换一个洞天游歷。“ 这话不假。 如果展现“郁罗萧邰”的神殿领域。 怕是方象洞天里面的高位仙人们都坐不住。 不过也还好。 吕泽是万象一系的天才,他们再执著追求郁罗萧部,肯定也会护著他不被摩云洞天的仙人给撕了。 但师曜灵仍不放心。 他划破手掌:“伸手。” 血液缓缓流出。 “如果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会对你有一些效果。” 在吕泽伸手过来,他將自己的血液滴在吕泽掌心。 师家一脉的专属仙术,以六通仙脉对族人进行赐福。如果吕泽同样具备六通仙脉,必然会激发共鸣,从而获取师曜灵馈赠的一部分法力。 很快,血液在掌心凝成一片叶子的形状还好,预测没错他一一真拥有六通仙脉! 吕泽看著自己的掌心,眉头拧成一团。 但隨后,他深吸一口气。 六通仙脉? 这种小事先放一边。 眼下,先把时匪的问题搞定。 第93章 少年仙人在冰原(求求订阅嘛) 第93章 少年仙人在冰原(求求订阅嘛) “胜利者,阴狱王子。” 伴隨裁判的话语,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从观眾席响起。 青年隨意对观眾们挥挥手,对这种欢呼,他习以为常,毫无半点刺激感。 从选手席离开,他迅速登出“幻世”。 哎一一十八连胜了。 对付这些普通仙人,真是好轻鬆,好无聊啊。 两只石怪捧来金杯,里面是滚烫的猩红岩浆,上面还飘著几朵色彩诡异的骷髏蘑菇。 “人生一大乐,岩浆煮蘑菇~”青年快乐地拿起金杯痛饮。 炙热、滚烫的岩浆顺著喉咙衝下。那份火辣辣的痛觉,才让他感觉到些许刺激与慰藉。 打开投屏看直播。 “啊一一求求你,不要啊。”画面中,硕大油锅里,一个个少男少女在哀豪、求饶。旁边的阴差面无表情,搅动木棒让他们在油锅游动,全身被炙热的油水灼伤。 看到这一幕,阴狱心中的施虐欲得到极大满足。 叮忽然,他收到一条消息。 “幻世战力榜,三重月冠持有者明山阁下,即將进行直播,是否进入他的直播间。” “嗯?明山?他要直播?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仔细看,这条推送的消息並非因为自己二人互关,而是天网全平台推送。 六洞七十二境以及玉京天都,全平台接收到这条消息。 “他这么捨得吗?仅仅这份gg费—” 一边嘀咕,阴狱打开“明山直播间”。 与此相类的,还有其他的冠位们。 徐乾江示意师弟师妹们自己练习,他独自坐在台阶边,点入明山直播间。 “这斯直播弄那么大动静?不怕被刷黑评啊?” 那阴间战术,得罪多少人? 那些被他击败的战力榜冠位们,可能会矜持一下身份,不直接用大號骂人。 而那些冠位们的粉丝团呢?他们可不会在乎什么荣誉、面子,骂起来一个个脏得很。 “哎呦一一瞧瞧,这才排位多少名啊?也好意思买全平台广子?” “收钱了吧?这又是打算营销什么產品呢?呵一一这一套,老子早就看透了。” “赞助商买的唄。呵一一一个没什么名字的小主播。不会又是什么大人物的儿子,资源咖过来刷脸?” 各种评论出现,但很快就被阴山的拥泵们刷回去。 “爱看看,不看滚一一” “老子乐意看,愿意给『阴山殿下”钱,关你们屁事!” “大妈,自己没见识,头髮短,別出来丟人。连『阴山大人』都不认识。日后有本事別来泰明洞天。” “这廝,在冥府一系的人气还是高啊。” 徐乾江咋舌。 易地而处,换成他的话,剑主洞天的剑修同道绝对不会如此拥护自己。 他有些恶趣味的想:“如果这廝在仙界大地早天横死。幽都那边的仙人或许会热泪盈眶,不知多少人打横幅,从鬼门关开始,一路迎接他前往三审司。” 叮一突然,直播间的黑屏出现画面。 纯白光柱耸入云霄,巍峨宏伟的仙庭背后,有著连绵无尽的冰川。 肃穆、低沉的神乐背景缓缓奏响。 “这是哪?” “不认识啊?” “阴山殿要给我们展示他最近的旅游吗?这是哪个地方,有朋友知道吗?我要去打卡。” 在大片不知道、不认识的弹幕划过后,几个摩云洞天的仙人不確定道。 “这里是录光庭吧?” “的確,好像咱们摩云洞天的录光庭。不是,主播来这里干嘛?要直播『回溯往昔”吗?等等,他难道是时主一系的仙职者?哎?这逆天玩意居然不是冥主系仙人吗?” “不要啊,这个混蛋千万別来我们摩云洞天!他要是拿了哪个阁的学士头衔。我感觉那个阁就彻底脏了。” 面对摩云仙人们的哀豪,有人看不过去。 “闭嘴!你们消息太落后了。这位阁下选择“阴符术士”,是万象一系。再说,人家不一定瞧得上时王一系呢。” “滚啊!” “別碰瓷象帝陛下。” 作壁上观的万象一系仙人绷不住了。 “这阴间玩意真成“阴符术士”了?” “不是,他有病啊?” “正常人,谁选这个仙职?” “兄弟,你去祸害冥主一系不好吗?” 在六洞仙人彼此比较各家冠位名额时,吕泽的“阴符术士”给万象一系多凑一个名额,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是— 吕泽第二个月冠,是依靠冥主一系的各种阴间战术夺下来的。看到那些阴间玩意,哪怕万象一系仙人承认“阴符术士”这个冠位,但也不乐意沾染“明山”这个阴间玩意。 “阴符术士?回头肯定交映冥主仙职,拿我们『阴符术士』当跳板,跑去当什么『阴山法王”吧?呵一一这算哪门子万象仙职?一点我家陛下的风采都瞧不出。智慧!我们崇尚智慧,而不是阴谋!” “没错。他还是老实去当他的阴谋王子、阴山太子吧!” “烦人一一”徐乾江懒得看这些弹幕,索性关闭弹幕,专注看直播画面。 冰雪,纯光凌霄。 隨著镜头不断拉近,他看到一位素服少年孤身站在冰原,注视前方被风雪封锁的亘古国度。 “哎?这是明山吗?” 徐乾江伸长脖子,举起石简仔细观察, 镜头也在不断拉近,从各个角度展现吕泽的英俊外貌。 在徐乾江看不到的地方,一排排彩色弹幕、鲜弹幕铺满屏幕。 “好帅的男孩子。” “阴山那玩意居然这么小?不会吧,不会吧,我当年居然败给一个奶娃娃?” “可爱。快,我要他的联络方式。我要给他生猴子!”这句话说完,很快被天网禁言一烂香。 仙王严令:不许对未成年种民进行“顏色话语”。 甚至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许多阴阳怪气“明山”的弹幕自动收敛。 天网不会辨別讽刺与阴阳怪气的反话言论。但他们在察觉“明山”可能年纪很小时,自觉闭嘴了。哪怕有人不肯罢休,也会被其他弹幕喷回去,或者直接举报。 歷代仙王数千年培养的道德风气,到底有一些用处。未成年的孩子,在周天仙民心中有著一片柔软的保护地。 这时,画面继续播放。 少年高举仙杖,对冰面狠狠一敲。 隆隆一一轰隆一冰面爆炸,漫天飞雪间,少年身后出现一张玄冰之座。 “神座,阴山大人的神座!稳了,稳了,这一局,大人稳贏了!” “不是,你们阴山派的人能看明白吗?他所在的位置不是『神虚幻世”啊。在人家摩云洞天的录光庭开神座?这是要干嘛?他要轰炸录光庭吗?” “切一一你懂什么,大人所为,必有深意!” 坐在神座上,四周徘徊的天地元气源源不断涌来。 冰冷、严寒那份没有温度的元气,正如冰冷无情的时光,冷漠注视著眾生。 很好,不愧是时主的圣域。这里的元气之充沛,远胜外界啊。 在外界需要一天蓄能的神殿,吕泽感觉自己能轻鬆展现。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另一股力量在帮助自己。 看向腰间的平安结。 那位从不曾眷顾自己的陛下,似乎也吝音地,赐下了一些力量。帮助他温暖身体,避免被时主的酷冷目光伤害。 感受神座满溢的力量,吕泽看向不远处,独自忙碌在一大堆直播工具间的田青卿。 吕泽的盛世美顏,全靠她努力传遍整个仙界。 完成,目前一切顺利。 田青卿对他打了一个手势后,吕泽开始下一步。 “神殿,起!” 仙杖喷涌雷霆与仙火,漫天星光犹如华盖天顶,迅速在吕泽头顶蔓延。与此同时,他脚下飞起八十一根符篆光柱,神殿虚影缓缓成型。 “千符神殿。”徐乾江发出一声惊嘆。 作为这一招的手下败將,他也不得不承认。 神殿很美。 千符作柱,万星拱顶。 此为万象神域,尽显象帝风采。 “呵一一还有人说,阁下不配『阴符术士』这个仙职?拜託,要不是明山阁下,『阴符术士”这个仙职不定在哪吃灰呢。” “哈哈,阴山殿能施展万象一系的神殿大仙术。你们万象仙人那么厉害,也弄几个啊?给我施展一个看看啊?” 方才极力撇清干係的万象仙人们一个个安静如鸡。 而此刻,观眾越来越多,尤其是万象一系的仙人。更在朋友们的口头传唤下,以及田青卿不断钱往万象洞天刷gg下,纷纷涌入直播间。 “啊——好漂亮的神殿。” “好像是我们方象一系的仙术道法?” 这是不怎么参与幻世游戏,不认识“明山”的普通万象仙人们。他们是被一个漂亮的千符神殿截图和一个连结拉进来的。 可当看到神殿,他们立刻察觉这座神殿的美妙之处。 一砖一瓦尽显大道。 仿佛这座神殿便是象主所居,大道所成。 看到神殿,他们没有马上退出,而是默默点开“明山”的主播空间,翻看他的信息以及过往视频。 田青卿早有准备,且最近正准备营销“日月星”三件套。她刻意將回月夜、太阳、星如雨等战术视频摆在最前面。看到那些漂亮的视频,再配合一位俊美的少年仙人,马上吸引一大群女仙粉丝。 看到更多人的讚美声,最初那些骂评的人也只能更加缩头,等待时机。 第94章 追恶报偿(上架两万字,达成!) 第94章 追恶报偿(上架两万字,达成!) “这廝的千符神殿,似乎又有变化,更加进步了啊?”阴狱、阴火、徐乾江、张紫星等一大群人严阵以待。原本的神殿就很难缠,这玩意还能进一步提升的? 他们努力研究、解析神殿的每一个运行步骤。 突然,一条弹幕適时出现。 “明山阁下连自己的底牌都拿出来。他是要对付什么大敌吗?”吴明月的弹幕,把眾人注意力转移过来。 对啊,这少年閒著没事,在时墟门口演示仙术吗? 忽然,时墟內部飞出一位戴面具的黑袍仙人。 看到外面闪耀的星光、符篆之殿,他露出奇怪之色,却没有上前,而是偷偷摸摸向冰原外飞。 没办法,他不是从录光庭大门进来的。 时墟位於录光庭背后。在往昔诸劫时,录光庭会用仙术彻底覆盖时墟,仅留一条出口。但现在不一样,碍於某些大人物的阻力,录光庭多年来“修復时墟检查渡口”的计划,一直无法实施。 因此,从录光庭的“时门”进入后,会进入一片三不管的冰原地带。也正是这片冰原方便时匪们划破时空,绕过时门通道离开。 这位仙人便是如此。 谁愿意从时门缴费啊? 买破空、传送法宝,偷偷潜入冰原,直接进入“时墟”。寻宝结束,再从冰原离开即可。 嗖的一声,远处星光化作绳索向他抓来。 “啊?夺宝截货?” 黑袍人脸色一变,立刻施法想要破坏“星缚”。可法力刚一催动,立刻消失不见。只能眼睁睁看著绳索缠绕全身。 “这是什么?” 没等黑袍人想明白,他迅速被拉扯到“神殿”前方。 镜头完美缩距,將黑袍人被抓的一幕展现在所有观眾面前。 徐乾江暗暗思:“神殿中的他,距离『无所不能”的境界,好像又进了一步?” 换成现在的自己,进入神殿范围只有一个后果。 毫无反抗的匍匐在地。 嘢— 黑袍人摔在地上。 望著端於冰座的少年仙人,他厉色道。 “你打算做什么?” 田青卿抓住机会,迅速捕捉吕泽的脸。 眾人只见凝神闭目的美少年,似是被一个沙哑声音惊扰,缓缓睁开明眸。 那一刻,明眸仿如星空,璀璨而明耀。 看到黑袍人,他似有些生气,用仙杖轻挥,神殿一侧出现几百份文书。 那些文书围绕黑袍人漂浮,然后逐一离开。 “没有录光庭的正式通行文书。换言之,你是偷渡的时匪,暂立作冰雕吧。”仙杖一挥,黑袍人还没反应过来,风雪冲他涌来,立刻变作一座趴在地上的冰雕,呆呆看向神殿中的少年。 “他这是在—抓匪徒?帮摩云洞天干活么?” 徐乾江不明所以。重新打开弹幕,弹幕上面也飘过一大排迷惑的表情。 “明山阁下在打义工?” “可能是被录光庭僱佣的?时匪啊?我听说过,我们摩云洞天的黑色传说。据说有匪徒在『往昔诸劫的时空”盗取宝贝,甚至还会偷人呢!十庭深恶痛绝,却无法追捕这些行踪诡秘的存在。” 一些乐观的摩云仙人开始为直播间点讚。 帮摩云洞天维护秩序,十庭请来的打手嘛。 双方合作之下,打算顺带宣传一下自己的名望? 可以—可以,双贏的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录光庭执事们太懒了。明明应该早点发公告,然后派人全程跟隨嘛。让人家一个助拳的人孤零零守时墟大门口,有点太尷尬了吧? 黑袍人之后,吕泽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两个人先后出来。 同样锁定,“请入”神殿后仔细检查,因为文书对不上,然后变成冰雕。 “有点枯燥呢。” 这时,弹幕飘过不少类似的话。 田青卿仔细辨认,不是万象、泰明两座洞天的仙人。 也对,他们忙著学习研究“神殿”,哪有这个功夫说废话? 田青卿想了想,主动转移镜头,播放一组画面。 一群头戴冠的少男少女在林间嬉嬉。忽然两个黑袍人杀进来,將他们的家园彻底破坏,夺走一切宝贝,並把他们抓捕,带上奴役的项圈。 “我去,这是在拍戏啊?” 看到镜头照映的幻术,弹幕口风大变。 “前摇这么长,敢情是创作短剧?” “不是,阴山殿你很缺钱吗?来泰明洞天啊,到时我养你啊。” “我看你是馋他脑子!” “阴山法王,你不馋啊?” 冥主一系仙人打趣斗嘴。虽然瞧不上“阴山殿下”搞短剧,但还是捧场地没有离开。 殿下的剧本,再不好看,我也会留到最后的! 但很快,镜头里面的画面转变。 少年仙人在回溯时光时,偶然撞上两个黑袍人,並救下这些孩子,和他们相处三日。 田青卿专门挑出几个温馨画面。 有少年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做衣服、做饭,结果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画面。也有孩子生病,他苦苦思索后,独自一人上网翻医书,联络名医隔空诊治的画面。还有陪著孩子们一起鞠打球,快乐玩耍的画面。 然后镜头再变。 漆黑的夜色下,少男少女们聚集在篝火畔,小声商量著什么。不时看向远处打坐静修的少年仙人。 “不是吧?居然是恩將仇报的剧本吗?” “不要啊,刚才画面不是很温馨吗?” “我去!是刀子,快跑!” 然而一在大量弹幕刷屏后,晨曦降临。孩子们捧著一条平安结,答谢少年仙人的救助。 “啊一一是我误会了。” “鸣鸣———是一个好故事。好人有好报。” “阴山殿是好人吶。” “我家殿下人美心善,大家快入股啊。现在殿下还没有出个人周边。现在入股,可以抢第一批周边。” 画面中,少年仙人看著平安结,脸色十分纠结。 “抱歉,”他蹲下身子,“我只能行一时之惠,救下你们几个孩子。没办法帮你们解决真正的祸患,也无法让你们回归安寧。” “大哥哥不要伤心啦。陛下曾说过,『一时之善就不是善了吗?只要行善的那一刻顺应本心, 对善道有所期待,做下让他人高兴、得惠之事,那就是善行。』善行,必须要得到嘉奖的。请大哥哥收下吧,这是我们的心意。我们虽然没办法和长辈们一样,为仙界和平奔走。但是一一我们也会践行陛下的道路,努力从每一点小事做起。” “等下一一”弹幕突然出现一条语音弹幕,那炸呼呼的声音,刺得徐乾坤耳朵生疼。 “这些人是“祈沦种民”?生君眷属?” 本来在这个直播间的,多是万象一系和冥主一系仙人。 如今吃瓜吃到自家头上,围观的几位玄化仙人懵了。 不是,祈沦种民不是已经绝跡了吗? 主播从哪救下来的? 加上田青卿適时往玄化洞天插送gg,很快就有一大批围观“祈沦种民”的玄化仙人到来了。 唯有摩云一系的仙人们已经察觉不对劲了。 忆人? 时匪? 在大庭广眾之下,把摩云洞天的黑歷史搬出来,这有点不好吧? 录光庭请他帮忙抓时匪时,没有签保密协议吗? 镜头最后一个画面,是少年抚摸孩子们的脑袋,郑重承诺。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的遭遇继续上演。那些迫害你们的时匪,將你们从『过去”掳劫至『现在”的匪徒,我必让他们获得报应。奉上冥府女王之圣名,有行恶者,惩报必至。” 看到生主眷属的遭遇,几位玄化仙人很是震惊, 可听到这话,彻底绷不住了。 一条弹幕的点讚数狂涨:“你一个万象仙人,不拿你家陛下起誓。拿冥府女主人起誓干嘛?” 但別说,万象一系那些认识“明山”的仙人,以及冥府仙人们却习以为常。 奉冥主之威福。 岂是一句空话? 这阴间玩意才不会隨便把象主搬出来起誓。反倒是冥主,天天被他掛嘴边。 镜头重新回到吕泽身上。 此时,大家已经明白吕泽在干什么了。 他在为那些祈沦种民报仇? 很快,又有一位仙人从“时墟”出来。 一张文书隨即飞向吕泽。 少年看了一眼,缓缓点头。 “可以通行。” 神殿不曾阻拦,仙人奇怪地打量这座神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所以,只是阻拦“时匪”? 摩云仙人们在安心同时,也有一些不祥预感, 不久,他们的预感就应验了。 五个黑袍人大笑著从“时墟”出来。 轰隆一穹空万雷奔腾,两个黑袍人直接捉走,剩下三人见势不妙,快速退回“时墟”。 “来吧,將你们所知道的时匪情报统统告诉我。』 少年脚踩著一个黑袍人的脑袋,一边审问二人,一边盯著他们躲回入口的三个同伴。 “你二人写完你们知晓的所有情报后,可以回时墟送信。告诉里面的人:今天我坐在这,不容许任何一位时匪离开。” 田青卿快速捕捉镜头,將少年严峻直视前方的神情直播在大眾面前。 他好帅! 田青卿看著弹幕飘过的话,不住点头。 对,很帅的人,很帅的事。 “让里面的人写下认罪书,写明自己这些年窃取的忆卷、忆人、忆宝,然后跪下来向我向『律法双尊』认罪。” 鞋尖轻抵黑袍人的下巴,对方发出鸣鸣的呻吟。 “听清了吗,唯有认罪、赎罪,方可活命。” 第95章 时墟之匪(第一更) 第95章 时墟之匪(第一更) 仙人哼著歌,慢悠悠从“时门”走出。 镇守“录光庭时门”的守阎时人对他点头示意,检查文书后,让这位从“时墟”归来的仙人离开。 “对了。冰原有一个仙人在演法,是你们容许的?” 仙人隨口一问,两位守卫茫然摇头。他也没有细想,拿著今天收穫的“木心”回去雕刻神像。 礼讚命运主宰们(生、象、时、冥),一定要让我这次仙职普升成功啊。 时墟。 黑袍人们並肩向外走,眾人难掩兴奋。 “大哥,这次收穫颇丰,咱们是不是也能找几个女仙玩玩?” “哼一一你小子也想玩寒玉种民?” 时匪“鬼眼团”,纵横时墟的十三时匪团之一。他们这次在“过去诸劫”討好了一位仙君,得其赏赐诸多天材地宝及二十四位寒玉仙女。 寒玉种民是一种放弃两性繁育,借“冥主赐福”进行裂体繁生的特殊种民。因肤寒体暖,在道隱三劫被开发出许多奇怪玩法。被视作仙人姬妾的上佳人选。也因为饱受玩弄的欺凌仙生,寒玉仙女们纷纷放弃自我裂体下一代,彻底消失在时光长河。 范青大笑道:“行吧一一今天得到的寒玉女不少,咱们一人一个,都尝尝鲜。” 时墟好啊,过往诸劫无数神奇种族、无数奇珍异宝,任由我们取用。礼讚无所不在者(时主): 等走到冰川入口,范青看到好些黑袍人围堵在那里。 鬼眼团一人扯嗓子大喊。 “让让,让让。鬼眼团办事,都让让。”她晃动袍子上的鬼眸纹。 门口那些黑袍人看到鬼眼团一行,默默让开道。 范青一行不明所以,走到门口。 突然,范青脸色剧变。 他看到冰原上的一座座冰雕,以及远方越发恢弘的“神殿”。 “这是什么?” 有一些冰雕身上,还能看到某些熟悉的时匪团徽。 “说,这是什么!”范青扯过一个黑袍人喝问。 “外面有人在堵门,说是要让让『时匪”认罪。” “认罪?”范青一。 “是录光庭的人?不,不对,录光庭现在还有人能管事?” 曾经的录光庭地位显赫,三劫时代必有仙君坐镇。但陨仙浩劫后,录光庭最后一位敖姓仙君坐化,便改为审判团管理。而隨著时代变迁,录光庭眼下只剩一位审判官负责简单的文书管理。再无力管控时匪们在时墟內的囂张行径。 而时匪们也保持默契,不曾声张所为,默默为十庭大人物们提供资源和取乐。 “那位赵官人並非蠢笨之辈。他应该不会愚蠢到,再跟我们作对吧?” 青云山之战的教训,录光庭还没学会吗? 想到这,范青招呼同伴。 “走,咱们出去看看。” 其他黑袍人不说话,默默注视这些人离开。 “阴符·威光神剑。” 神殿上空一字排开,三十柄神剑迅速组合成千丈天剑。 轰隆一一范青一行刚踏入冰原。 天空立刻轰下巨剑。 范青身上的法宝全数激活。 在纯光覆盖轰炸的瞬间,他感到冥主冰冷的指尖从脸颊划过。 好不容易从爆炸范围脱身,却见地上已躺了好几个身影。 “老三,老五—你们—· 他怒视神殿中的少年。 “你该死!” 赤龙自空间裂缝出现,托起范青向神殿扑去。 “哇哦一一居然是一位伏龙道士?” 弹幕迅速刷过。 “笑死,还是一位九转的伏龙道士?这样的玩意,阴山殿下刷过多少条龙了?” 伏龙道士是力主、象主的交映仙职, 养龙同修,以天龙护法,践行人龙之道。 每一位选择这个仙职的新晋仙人,都会得到力主赐下的一枚龙蛋。隨著抚养龙蛋,伏龙道士会有一位从小养大,心意相通的龙伙伴。在幻神阶段,有一条真龙伙伴无疑是一个巨大优势。 “殿下,我们要吃龙肉。烤龙肉啊。”一大群粉丝刷屏,还特意送上不少打赏。 田青卿看罢,没有跟吕泽提及。 因为她已经看到,神殿门口已出现一口大锅。 力主和象主能交映“伏龙道士”。生主与剑主也能交映“屠龙剑士”。剑,自然出自元黎剑君。而屠龙之法,却出自慈恩普生的生主。更確切说,是皰厨一系仙职。 鲍开心的“彤火厄人”仙职,有一门“解龙十八斩”和三种以龙为食的灵膳烹飪法。 吕泽演化的这口大锅便是一门来自生主的烹飪仙术。 “好耶!是山河乾坤锅!一锅之大,包罗万象。山河为柴,龙凤作羹。” 这是一个名叫“乾坤鼎人”的庵厨系仙职。生主与象主的交映產物。 赤龙还没触及“乾坤锅”,立刻感受到锅內涌动的阴阳之力。本能驱使他带著范青向后跑去。 “跑?” 3 少年睁目:“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 威光天剑再现。 五柄天剑在空中交织成巨手,一把抓住赤龙,狠狠摁入乾坤锅。 悽厉的惨叫响彻天地。 “大红——” 范青双目通红,看著自己从小养大的赤龙在屠龙之锅內,很快露出一条惨白龙骨。 “好恶毒的仙人。”他立在空中,咬牙看著少年。 “你们掠夺『过去”,躁“忆人』不恶毒。我稍微弄死你的龙伴,这就恶毒了吗?” 算了,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仙杖一指,范青对周围天地的把控立刻切断,整个人砸到冰面,摔得头破血流。 “选择吧,跪下认罪,从此改正,还是一一” “改你个大头!区区忆人,什么时候拥有人权了!” 他冲向吕泽,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黑影拦下。 那些黑影没有戴面具,竟是他同伴们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时光魔在吕泽指挥下,狂揍这位时匪首领。 而每当范青还手,他远处的同伴们便发出一声声惨叫。甚至,本体熬煮在乾坤锅中的赤龙,也出现一条暗红色的过去龙身。 “哦,你刚才说,忆人没人权。所以可以隨意躁。嗯,那就请吧。把你的同伴、你的龙伙伴再杀一遍。” “杀人诛心啊。” “这妖孽的战术更阴间了。拜託,你都成为一位正式的万象系仙人,能不能阳间一点?” “哎,我就喜欢这些战术。多好,看著敌人反覆挣扎的痛苦表情,好爽!” 阴狱看到张紫星发言,马上发弹幕对话。 “明山,老子支持你。弄死这些阳间的时匪。” 最终,范青也没忍心对同伴下手。 在被魔暴打死亡后,他故意扔下一道替命符篆,重新逃回时墟。 吕泽有心留人去里面报信,默许他的逃离。但鬼眼团其他人统统留下,逼迫他们写下罪状,並將这一行收穫交出。 田青卿著重播放寒玉仙女的狼狐姿態。 弹幕一排排刷屏。 “寒玉仙女?” “这就是所谓的时匪?从过去时空捞人?” 其他五洞有很多仙人並不了解摩云洞天的“忆人”。看到这种情况彻底震惊了。 而且,鬼眼团一併带出来的,还有上百颗保持鲜活的仙人头颅。 弹幕更有不少人在哀豪、咆哮。 “这是我们天河剑宗的前辈!摩云洞天的这些匪徒竟然跑去过去,收割我们前辈的脑袋?” “上百个天河剑宗的前辈一一他想干什么?” 田青卿適时用小號扮演摩云仙人,给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解释。 “应该是用来搜魂,夺取知识吧?忆人没有魂灵,不会触犯冥主禁忌。而通过搜魂,可以学到天河剑宗的全部知识。” 搜魂? 探取我们的知识? 田青卿马上切换万象仙人的帐號,发弹幕:“等等,假如我祖父身死,他来不及告诉我们的一些秘宝藏地。也能通过忆人的方式来探取?” 甚至更引申一下。 五洞仙人们在摩云洞天仙人面前,还有隱私可言么? 唯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密匙。他们都可以通过窃取过去来获取。 这一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容许! 舆论从直播间向六洞蔓延,眾多仙人涌入这个直播间。 亏得田青卿提前下血本,租借易晶,已经把这个直播间的算力提升到极致。即便上亿人同时关注,也不会出现卡顿。 讚美天网,这玩意真好用啊。 这场直播自然也惊动摩云洞天的高层们。 录光庭“时门”的两位看守收到上司们的一条条消息,也开始动身。 “老董,你快点。”同伴戴好装备仙器,招呼同伴赶紧行动,去冰原驱逐吕泽。 “急什么?我记得,你不是前段时间把腿摔断了?”老董意味深长道,“你行动不便,走那么快干嘛?” 行动不便?我把腿摔断了?我怎么不知道?不是,我天天在这里看大门,有什么受伤的机会吗? 但看著老董对自己眨眼,他仿佛明百了什么。 “啊———对对,我腿受伤了,走不快。你年纪也大了,那咱们就慢慢过去。” 第96章 小人物的方法(第二更) 第96章 小人物的方法(第二更) “三屉包子,两碗牛肉麵,两碗鸡羹—..暂时就这些吧。”” 很快,赫元兴拿著食物回到桌上。 裴安、卢玉裳、慕容春棠正各自埋头观看石简。 “不是,三位啊。就算你们陪我去镜湖找仙缘,该我请客。但我把食物端来,好列谢一声,接过去吧?大少爷?大小姐们?还需要我一一餵到你们嘴边吗?” 卢玉裳没声,专注盯著石简。 一旁慕容春棠把自己的石简放在赫元兴面前。 “自己看。” 望著石简上面的直播,赫元兴神情困惑。 “这是哪儿?,远处神殿里面的男孩有点眼熟。” 那分明的身高,在种民仙人里面十分罕见。 “这是一位叫做“明山”的仙人,他在进行直播。”慕容春棠轻声道,“他过去的许多影像都没有露脸。但这次——” “啊一一泽宝?”终於,在镜头几经转换后,他看到少年的容貌, 再看观看人数,赫元兴倒吸冷气。 “这么多人?他在直播什么?” “一件很麻烦的事。”裴安嘆了口气,看著桌上的面、羹,根本没有吃饭心思。 “赶紧打包,然后咱们也过去吧。叫什么—什么『录光庭”?那地方在哪儿?算了,。先上车,待会儿天网导航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甲班同学之间,还是很有几分义气。 卢玉裳默默点头,拿起手边巨剑准备出门。 这时,青鸟从门外飞进来,站在他们的桌上开口:“你们四个果然来了,吕泽占卜没错。来吧,直接来镜湖帮忙,这是吕泽计划的一部分。” 他把我们纳入计划中了? 卢玉裳一听,毫不犹豫跟上青鸟。 裴安、慕容春棠紧隨其后。 “你们等等我啊。”赫元兴迅速打包,追上前面三人。 云天盛境。 几位仙官在云卫庭大厅焦急步。 “还没联络到几位大人?” “没有。从昨天起,几位统领都联繫不上。” 摩云洞天虽象徵性设立驱邪院、伏魔院,但真正管理六境秩序的武力军团,是云卫庭。如今吕泽大闹时墟,云卫庭自然得到消息。可云卫庭的几位统领不见踪跡,他们不好私自行动。 “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不在了?” 想了想,仙官道:“去联络调律庭那边呢?让他们籤押借调文书。” “调律庭长和两位副官也不在办公。还有育德庭的三位大人也出差了。“ 好嘛,人都没了? 仙官心下冰冷。 太巧了!难道这背后,莫非是针对我们的阴谋? “大人你看,有人去了。” 直播屏幕的右下角,两位縈绕风霜玄光的守阁时人正向神殿靠近, 好好,是录光庭出手了。 红色大军如洪潮般,攻占一座又一座无主的镜子国。更多的国王权能融入敖红霜的擬似仙职。 五转、六转、七转·这个仙职的晋升速度很快。敖红霜甚至觉得,自己如果再吞併一百个镜子国,或许就能迈入太虚之境。 当然,她也没忘记关注吕泽直播。 天维玄网每日在线人数以百亿打底。平时粉丝千万的吕泽,著实算不上什么大主播。但这次直播加上全平台推广,在线观看人数已达到十亿。排除冥主一系的死人们,保底也有两亿活著的种民仙人关注这次直播。 见直播热度开始向外扩散,她鬆了口气, 这意味著曝光度,同样也意味著安全性。 即便录光庭的守阁时人过去,她也不在意了。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时主十庭可不能干一些杀人灭口的事。 转头打量空荡荡的宫殿。师曜灵跨坐在冰窗上,正一条一条看消息。 “在干嘛?还看直播呢?” “不,我在帮他减少麻烦。” 陆维正的回覆一条跟著一条,通篇在骂两个惹祸精。 “本以为明山这傢伙比你懂事,敢情比你更能闹啊?一个人单挑一个『先天大洞”的黑暗? “时匪啊一一我的朋友,当年你爹都没解决的问题。他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你怎么不拦著点? “等等,该不会是你的主意,故意把他推出来吧?拜託,他还是个孩子!” 师曜灵不回復,只是不断发出一个个“可怜”“求助”“哭泣”的表情。 见对方油盐不进,陆维正猛抓脑袋,但还是认命似得,帮师曜灵联络摩云洞天的驱邪院、伏魔院天官们。摩云洞天的两院天兵战力不如云卫庭。但好列也是仙宫黄庭的脸面,可以在必要时候撑场。 “不过我提醒你,你昨天动用人脉把十庭主事支走,已经很惹眼,怕是仙宫已有人察觉你的手笔,猜出这件事跟你有关。” “无妨。他们知道吕泽背后是我在撑腰也好。至少,他更安全。至於我二人的行踪一一这次闹腾完,我们就不在摩云洞天待了。” 时匪这件事之后,碍於未来的政治舆论。摩云洞天的贵女们已经跟他无缘。那他二人还有必要留下吗? 神殿中,少年凝神养气,等待下一批时匪出现。 可有冰原上面摆著的时匪,时墟里面的人哪敢胡乱出来? 两位戴著白色面具的守阎时人赶到。 眼见一个女孩在旁边进行直播,那个老者突然跑起来,做出一副满头大汗的疲累模样。年轻的时人恍然大悟,也赶紧喘起来。 “小小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练法。”吕泽漫不经心將一张许可文书拍过去。 “我得到『录光庭”许可,正大光明走入『时门』。但我目前有一些灵感,需要在时墟门口搞研究。” 年轻一些的时人绷不住了:“你所谓的『练法”,就是在这里带人直播?” 少年一本正经:“我在研究一个和直播有关的仙职。我在践行道途。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屏幕前的大家。” 带著面具的少女適时上前,將一枚石简递给二人看。 “爱了爱了,阴山殿在现世居然是这种性格吗?我好爱—殿下,我要给你生孩子!” “舔顏,亲一个,么么—— 大批大批的弹幕从直播间里,少年脸部划过。甚至还有大大小小、五彩繽纷的吻痕图案。 不过两位时人的確在眾多粉丝弹幕的掩盖下,找到不少回应弹幕。 “对啊,主播在跟我们一起討论研究『直播仙职”呢。” “没错。我们在研究道途。仙宫玉律:阻碍仙人践行道途,堪比生死大仇!” “四个人。三张面具,你们仁不能跟主播学学,露真容吗?” 年长时人苦笑著把石简还回去,指著神殿前面的冰雕。 “小兄弟,您践行道途没问题。可这些人跟你的道途有关吗?无缘无故阻碍他人进出『时墟”,这不好吧?” “不好吗?这些人不是『时匪”吗?我记得,五十年前摩云洞天有过一场围剿时匪的大行动啊?时匪,是摩云仙人们的敌人吧?” 少年故作不知,讶然说:“我在练法时,这些时匪衝过来偷袭。我索性把他们先抓起来,打算回头交给摩云洞天处置。” 看著那些冰雕,老时人不经意道:“既然是要交给摩云洞天处置。那就交给我们吧,我们送去云卫庭。” “这个嘛两位是十庭人士吗?不会是宵小之辈假扮吧?有仙籍证明吗?” 年轻的时人正要取出自己证件,但年老那位时人果断从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脚。 蠢啊,拿什么证件,不怕你我暴露信息吗? 这么多人直播观看呢。 直播间的观眾没看到老时人的行径,但吕泽、田青卿顿时瞭然。 “看来,你们没有办法证明身份。那还是我回头自己转交吧。” 少年摆摆手,继续在神殿里面等待下一批时匪。 年老时人也不气恼,任由这俩少年把自己二人冷在一旁。 丟人吗? 或许弹幕已经嘲笑起来。 可那又如何? 我们出面阻拦了,拦不拦得住另说。如今我们戴著面具,没有暴露身份信息,权当不是骂我们的唄。 时墟內。 见官方出面,吕泽仍不肯撤去仙法,眾人更加紧张。 “诸位,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话是这么说,但眾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范青。 谁让这位是时匪的一个小头目呢? 范青望著外面的神殿。 哪怕是“九转伏龙道士”,他也吃不住外面那个少年的一招。 这妖孽太逆天了! “去永恆岛吧。问问那些大人物吧。” 第97章 来自过去与现在的时匪(第三更) 第97章 来自过去与现在的时匪(第三更) 永恆岛,摩云洞天大人物们藏在“时墟”中的销金窟。 你们根本不知道长生的仙人可以有多么快乐! 对於那些无意长生,宣称“只羡鸳鸯不羡仙”,只享受三百年人生,然后自行轮迴的种民,摩云洞天的大人物们发出嘲弄的笑。 寻求刺激,是漫长仙生得以慰藉的主要方式。有人寻求快感,沉迷肉慾。有人追求胜利,痴迷嗜血武斗。但摩云仙人们找到另一种乐子。一种不能拿在檯面上,但却是摩云洞天高层最喜欢的玩法一一时空穿越。 自“过往诸劫”投影並截取特定的时间点,在“时墟”形成“衍生小世界”,並有沉浸式、观赏式两大类体验。 沉浸式,自己穿越到这些小世界。体验和一眾史前古仙人们互动。甚至可以跟你喜欢、崇拜的古仙人谈恋爱、做游戏。当然,这种玩法也衍生出一种幕后流。我进入这个世界,但我不直接显世,而是作为一个和宿主绑定的存在。只有这个宿主可以看到我,我不断给他提供帮助,驱使、操弄他的人生,看著他功成名就,体验养成的快乐。甚至恶趣味一点,还可以在宿主即將人生圆满的最后一步,把给予他的外掛抽空,欣赏宿主惊慌失措,穷困潦倒的模样。 观赏式,是在世界之外观赏他人在衍生小世界的行为。可以是乱世,也可以是盛世,更可以是异兽横行的蛮荒时代。看著一个个精彩人生上演,宛如一场场戏剧。但有时候,觉得一般玩家在里面的行为没乐子。还可以从“过往诸劫”隨机抽取种民凡人当选手,组成小队,在“衍生小世界”內完成任务。而作为观赏者,他们自翊为神,对这些战队进行打赏,並发布任务。享受这些战队为了自己指尖流出的蝇头小利而大打出手,生死搏杀。 永恆岛上的大人物们就这样站在时间线之上,俯瞰诸多世界的风云变迁。他们自翊为神,那为首的十二位大人物更號称“十二主神”。 范青等人赶回永恆岛,立刻向大人物们求救。 主神殿中,九位大人物分別坐在自己的神座上。 对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大人物们不置可否,甚至很欣喜另一场乐子的出现。 “五十年了。距离上一个想要摧毁永恆岛的人,已经过去五十年。” 嘲笑声不断。 “上一个敢这么做的,坟头都长草了。如今这个———嘿嘿——诸位,他年纪小,回头送我如何?” 淫邪的笑声响起:“送你?大家一起玩唄。截取他的过去身,大家一起开大会。餵点药,还能看他自己玩自己——” “但在此之前,还是把他杀了吧。”冷肃的声音响起,“这种人不能留。索性就当著天下人的面警告所有人。” 五十年前的那一战,无疑让大人物们的底气更足了。 没错,摩云洞天离不开我们。 虽然我们有一点私慾,但摩云洞天发展至今,全靠我们在推动,我们是大功臣! 纵使是玉京天都的陛下,五十年前也只能清扫一批外围时匪,无损永恆岛分毫。 因为我们分量重! 动我们,摩云洞天崩毁动乱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吕泽耐心静候。 两位守阁时人在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下,小心避让直播镜头,在不远处等候。 直到一群隱匿气息靠近,年老的时人迅速张开一座门扉,抓起同伴躲起来。 来了! 吕泽睁目,无数星光从神殿上空向身后轰去。 来人並非自时墟之內偷渡,而是从时门方向逼近。 这些人,是在时墟之外的时匪! 田青卿紧张地看向一个个被迫显现的面具黑袍人。 “星如雨。” 漫天星华溅射在地面,涟漪荡漾,波光不断在冰原展开。上空中的星光丝线亦交织成一座座繁星阵法。 隆隆——轰隆— 第一批衝过来的黑袍人被银色星海击飞。 田青卿快速调转镜头,观眾眼见一个个仙人被星光、陨石轰得满天乱飞。 “阴山殿威武!” “漂亮!星辰大仙术,天下第一!”张紫星直接打赏一百万玉銖钱。但下一刻,因为未成年限制,这部分钱被天网强制退回。甚至有一位老者的画像出现在张紫星面前。 “未成年人重在学习。不需要这么多的钱,打赏上限为十万玉銖钱。且进入专属帐户,唯有成年后才可取用。” 仙王陛下好操心啊。 张紫星顿时没了打赏的欲望。 “明山,別光用万象一系的仙术。用我教你的阴狱。直接在冰原开启『九寒地狱”,把这些时匪扔到地狱处刑啊!”阴狱难掩兴奋。 把九寒地狱摆在人间,他也可以利用地狱法则偷渡人间,过去帮忙呢。 但现在,吕泽根本不打算把冥府的阴间玩意带到阳世。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在第一批的六十个仙人被轰飞后。 吕泽感觉到一点微妙触感。 天机轨跡在眼前划过,他直接看到下一批黑袍人的未来行动。 “哦?打算远程攻击啊?” 远方,十八位九转仙士准备就绪。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元能交织飞舞,形成一把千丈巨剑。 此剑之威匯聚眾仙之力,比威光天剑更胜一筹。 “斩!” 巨剑斩击的同时,更多的黑袍人从一个个裂开的时空缝隙出现。擅长刺杀隱匿的黑袍人配合同伴,对吕泽进行致命性攻击。 要么,你放弃对抗我们,专心应对这把剑。要么,你应对这把剑被我们刺杀。 “不对!”田青卿看到一条弹幕,心神揪紧。 那条弹幕快速划过,但数亿人同时看到那上面的內容。 “这些黑袍人不全是本尊,应该有许多『过去身”。甚至可能存在被改造记忆的『古仙忆人”。他们不会顾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想著他们会闪避『五色钧天剑”。这些人是死士。” 这是一条来自九幽的弹幕。 幽都郊外的一座矿场。 一眾矿工围著一位满头白髮的男子。 男子紧紧盯著直播,打字的手还在颤抖。 “还要小心他们从『古前』带出来的神兽、仙器。” 他极力回忆自己所剩无几的记忆,吃力、笨拙地打字。 旁边的矿工同伴关切望著这位自称“老敖”的工友。 他是几十年前凭空出现在这里的。魂魄损失严重,生前记忆几乎不存。当然,这样的例子在幽都屡见不鲜。所以,矿场主將对方收留,和工友一起开採九幽石。 直到今天,工友们又开始看直播。他偶然看到那座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风景,生前的记忆才开始復甦。 i 五色巨剑狠狠劈下。 神殿上空捲动的万千星阵从容將这一击挡下。可隨著五行剑气消散,星阵也消散小半。 而靠近身边的黑袍人们,被神殿激射的金色波光统统弹飞。 膨一一砰砰飞出去的黑袍人们纷纷自爆。 围绕神殿的星辰阵法又有一半被他们的力量抵消。 不等吕泽重新编织星阵,第二道远程攻击激射而来。 那是一道流星,一支品质媲美月器的逐光箭。 在射出后,箭矢自动跳跃至过去,对一刻之前的吕泽进行攻击。 “没用的。坐在神殿中的我,无所不能。” 少年语气平静,缓缓抬起手。 穿越时空的箭,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方向调转,奔著来时的道路射去。 同一时刻,时空裂缝出现的数百条真龙围堵神殿。 乾坤锅之大,亦不能承装这么多的真龙。很快,锅底被真龙们挤破。群龙纠缠著冲向神殿大门很快,一根根方天画戟出现在神殿门口。来回在群龙间穿插,犹如铁签串起来的烤肉,又在一场大火中变成香喷喷的烤龙肉。 “想吃了。” “阴山大人,这些龙肉能包邮吗?我回头把地址给你?” “我觉得,明山阁下再施加一个“孜然欢乐咒”就很好吃了。”在许多观眾紧张观看大战时, 总有一些奇怪的弹幕飘过。 “胡闹!简直是胡闹!” 云卫庭中,一位位光鲜亮丽的身影在高耸云境显现。 极力摆脱茶会的大人物们,收到永恆岛同伴们的消息纷纷赶回。 看到直播仍在继续,眾人气急败坏,一位女仙对仙官们咆哮:“一群蠢货,还不赶紧把直播掐断。” “这一一”一位站在黄云上的小仙战战兢兢道,“这可能办不到。仙宫那边已经有人接洽,调度『天维玄网』全盘维持直播。” 换言之,这场直播目前是在仙宫注视下的。 大人物们脸色微变。 虽然知道那位心慈手软,跟母亲一样的“仙王陛下”不会彻底掀翻摩云洞天。但那位冷厉的仙后可不好惹啊。 这次,他们少不得要大出血一番了。 第98章 神殿·郁罗萧邰(第四更) 第98章 神殿·郁罗萧邰(第四更) 敌人源源不断出现。 神殿周围堆积的异兽、神兽骸骨不下万具。而冰原摆放的烹飪菜餚更是数不胜数。浓厚的菜餚香气,让田青卿不住吞口水。 香!太香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神兽做菜。 “我怀疑,阴山殿在这次之后,可以自动感悟一个『皰厨系仙职”了。” “你別说,绝大多数皰厨仙人这辈子,都没碰过这么多神兽食材!他们肯定馋哭了。” 很多观眾能想像到,有多少厄厨仙人在屏幕前扒著石简流口水,並流下嫉妒的眼泪。 永恆岛內的“主神们”看著吕泽与时匪们交锋,亦不免发出讚嘆。 “这少年实力不俗。当年青云山一战。上千位云卫联手清理的『时匪”,差不多也就这些了。 除却上万神兽、异兽外,黑袍人的户体也已留下五千具。而这仅仅是有所保留的,更多的户体直接被神殿的威能灭。 “无妨,继续吧。” “主神们”从容不迫。这才哪到哪?当年那一战,那两位审判官联手之下,也能解决如此多的敌人。 但面对我们的时匪一一这仅仅是杯水车薪啊。 “主神们”望著这座精心培养的永恆岛,露出得意的笑。 时匪。 这是摩云仙人们的称呼。 但对这些大人物而言,这是摩云洞天的“宙阳军团”。由“过往诸劫”挑选精锐,在一个个衍生小世界以战队形式养蛊廝杀,所磨礪出来的精锐。对如今这个太平安逸的仙界,宙阳军团的精英就是绝杀。 这是他们针对仙宫黄庭的底蕴! “调动第二军团全体出击!” 录光庭。 赵鹤音望著直播,手中的笔桿已捏成粉末, 他咬牙切齿道:“总算明白,时匪为何如此难对付了。” 这是褻瀆!这是在滥用“时主陛下”的恩赐! 从时空裂缝出现的神兽、黑袍人几乎无穷无尽。 要不是吕泽早早准备“神殿”,並持续不断的抽取那些尸骸、菜餚的灵力供给神殿,达成自循环。怕是直接就被耗死了! “当年,你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死的吗?” 看向墙上掛著的照片。 三个少年对著镜头嘻嘻大笑,並摆出各种奇手势。 时至今日,录光庭三大审判官只剩自己一人。 而自己也早已失去对“时墟”的监管权。 嘟嘟—— 很快,他的石简传来一位位大人物的命令。 嘴角泛起冷笑,他直接砸碎办公石简。 “敖仙君之后,我三家失权日久,录光庭名存实亡。既如此,那大家就鱼死网破吧。” 来吧,闹吧,让事情闹得更大一点。 倒要看看这次,你们能不能掀起一场比“青云山之战”更惨烈的事件来! 上次无法让仙王亲临,那就看看这一次能不能让那位“母亲仙王”从“闺房”走出来。 哪怕崩了十庭体系,这次我也不会退让。 反正,三家后辈已经成长。即便录光庭崩了,他们未来可能安稳生活,而我也有顏面去泰明洞天见朋友们了。 咔一—咔一神殿地面、樑柱在无数捨命攻击下,已出现裂缝。 “主神们”看到这一幕,暗暗鬆了口气。 夸讚这小子是一回事,但这小子命太硬了。 孤身一人打出一千云卫仙人的战绩。 还真以为他法力无穷无尽呢! 敢情,也是有极限的啊。 “继续,调动第三军团,第五军团一起行动。” 单单第二军团拿不下,那就再堆两倍战力! 掌握“过往歷史”的我们,战力是无穷无尽的, 吕泽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施法间,阴符术士的进度条在不断飞涨。要不是为了求稳,他现在早晋升八品仙籍了。 “不急,慢慢来。” 吕泽闭上眼,默默从神殿汲取灵力,恢復疲劳的精神。 法力的確不用担心。 在这么多尸骸的帮助下,根本不愁天地灵气。 只有他的精神,在长久的消耗战中已出现疲劳。 腰间的平安结轻轻荡漾,柔和的风拂过身体,让他的精神恢復全盛期。 咔嘧一一根符篆金柱终於在时匪们的攻击下倒塌。 神殿断裂一角,更多时匪看到希望,疯一般向那处“破绽”发动进攻。 镜子国中,卢玉裳死死握住慕容春棠的胳膊,目不转晴看向屏幕。 “餵一一安心干活。”师曜灵在一旁扯嗓子喊,“別看了,他出不了事!” 没错,我借给他的六通特权还没激活呢。他怎么可能出事? 话虽如此,他也时不时看向天空。 在敖红霜取得过半的镜子国主权后。她用自己的权能在镜子国上空铺展荧幕,播放吕泽战斗的画面。 “你说,这敖大姐不是故意害我们分心嘛一一”裴安一边嘀咕,一边驾驭战车在晶像军团间横衝直撞。无数晶片碎屑散落在大地,又一座镜子国顺利得手。 膨! 神殿第二根柱子破碎。 穹顶上的星光如瀑布般淌下。 吕泽明显能感受到,“神殿外壳”的灵力循环出现问题。 但是一一没关係。 一切都在计划中。 第三根,第四根金柱快速崩塌。 外层神殿的源能循环正逐渐溃散。 “兄弟们,加把劲!” 外面的时匪亢奋吶喊,更多的裂缝在空中展开,形成一座座门扉。古老时代的巨人、巨怪正在跨入冰原。 就是现在! 感受到冰原雪域本能的反抗与动盪,吕泽从神座走下。 那一雾,他身上的法力迅速消减。 屏幕另一端的朋友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紧张起来。 世人皆知,走下神座的吕泽是他最大的破绽。 少年站在发发可危的神殿中央。 “主宰命运的四位君主,在此聆听我之真言。” 神殿进发方道华彩,少年双手握住七宝仙杖。 “此行—为时光惩戒叛逆。” 万载不化的冰原浮现幽蓝色色彩,寒霜伴隨风雪呼啸,似在呼应吕泽话语。 “此行——为公理施惩报应。” 耳畔迴荡熟悉的呢喃,死亡女主人的苍白之手搭在吕泽肩膀,冰冷的眸光凝视敌人。 “此行——为普生討还血债。” 平安结在腰间盪动灵光,造化生机缓缓注入吕泽体內。那尊不曾施恩於吕泽的慈主,终於在他身上赋予一点吝嗇的赐福。 “此行一一亦为我彰显所学,彰显世间万象之理。” 仙杖插入地面。 七宝树製作的杖身出现裂痕很快,最外一层的木屑散去,散发更加闪耀的华彩。 纯净的先天灵气化作狂风吹散吕泽的头冠,吹走太幽青冥袍。先天七十二色道光將少年彻底包裹。 压力一一无穷无尽的压力。 比起眼前这些蝗虫般的敌人,七宝仙杖此刻带来的压力更甚。 那座宇宙圣地所带来的威压,让吕泽几乎喘不过气。 叮一掌心的印记散去,一缕缕金色纹在手臂蔓延, 吕泽体內的仙脉被同源之力激活,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自体內焕发。 额头之上,一点殷红犹如天目。 少年双眸大睁,握紧七宝仙杖大喝。 “界境大仙术·小郁罗萧邰。” 轰隆一没等外面的时匪彻底击穿神殿。 从神殿內部进发的灵力直接掀翻最外侧神殿。 星空穹顶和符篆金柱纷纷破碎。 唯有精美恢弘的玄台在吕泽身后巍然佇立。七宝神树的虚影盘绕玄台,垂冠穹天。 周天群星在玄台上空飞旋,大地灵脉环绕玄台豌蜓,下界诸天在玄台周围转动。 少年身上的衣袍被炽烈仙气侵染,化作一套星光流转的紫色仙衣。披散的头髮也被一只小巧的玉冠重新束起。 在全新领域出现的同时,他仿佛感受到天道之力的加持,自动出现一套全新的仙衣、仙冠。 这是匹配领域的“神装仙衣”。 “此为仙之都,天之柱。此为象主道场一一郁罗萧部。” 少年的话语缓缓迴荡在冰原。 道光流淌,金色领域覆盖幽蓝色的冰原。 能感觉到“无所不在者”的闭眸,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至尊至贵的陛下。 万象垂眸,天道主宰。 呼— 光辉所过之处,时空裂缝统统弥合。 尚未降临此界的时匪们,在时空裂缝中强行抹杀。那属於过去的,彻底封死在过去的时空。在七宝树的树冠虚影下,所有的痕跡皆不存在。 而已经降临的时匪们,他们惊讶发现。在这一刻,他们失去了时主恩赐。取而代之,是无比沉重的威压。在万象神域的镇压下,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位无所不在的大神,似乎已从冰原脱离视线。 “来吧,品鑑我阴符术士一系的专属仙术吧一一指物划符!” 仙杖点出,眼前无数敌人统统变成一道道符篆。 飘飘摇摇,一片片符篆落在地面,冰原再无敌眾。 而做完这一切,少年轻轻呼出热气。 从容自若地,缓缓坐在玄台玉阶上。 “立刻,现在,马上一一从时墟出来,跪拜萧部之前,你等可苟全性命。” 第99章 我给你们脸,你们也要体面些 第99章 我给你们脸,你们也要体面些 直播间,数十亿观眾呆呆看著屏幕中的玄台。 仙界之人,谁不知道“郁罗萧部”? 万象之主的道场,道隱三劫的仙界中心,是万象洞天力压五洞的標誌! 陨仙浩劫之后,郁罗萧部已不见踪跡。 眼下,他们竟在一个少年的仙术中,重新感受到那份恢弘壮丽、镇压天地的无上威严。 “郁罗萧部?他见过真正的『郁罗萧部”吗?还是一一仅仅是他的幻想?” 在此前,哪怕吕泽用“神殿大仙术”击败一眾敌人。仍会有人暗里微词,认为他的仙术太不符合“阴符术士”。你可以说,你是一位万象仙人,但你跟“观天悟道”的阴符术士有什么关係吗? 但这一刻。 不存在的。 一切问题都不存在。 怎么不符合了? 吕泽的阴符术士,太万象了!这分明就是象主垂跡赐福的天才! 谁敢说一位能投影“郁罗萧部”的仙人,不是正统? 有本事,你也投影一个郁罗萧邰啊? 再者,他一招“指物划符”,將所有敌人变作符篆的举动,也让所有人打开思路。 原来,“阴符术士”唯一一个和战斗有关的仙术,居居然可以这么强? “快!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万象洞天內,一位位太虚上师招呼门人、弟子。就连几位悟道参玄中的仙君都被冥冥之中显化的那一丝象主大道惊醒。 “有人有人施法引来『万象道果”垂跡?” 这下子,更多的万象仙人开始关注这个直播间。 永恆岛內,大人物们亦感受到压力。 “还是不能召集军团吗?” “不行,那个神域將时空彻底屏蔽了。” 隱匿在时空缝隙中的宙阳军团,再也无法降临冰原。 並非宙阳道君的神力无法企及“郁罗萧部”。同规格的先天道场,时主一系自然也有。 但是一一时主的神恩已从冰原暂时离开。 那位陛下,已经对我们不满了么? 明明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摩云洞天的壮大与兴盛啊。 头一次,不安爬上“主神们”的脸颊。 “去一一去联络『伏光玄恆洞天(玄化洞天)』、『皓宝仙煌洞天(万象洞天)』,告诉他们,六洞一体。如果他们想要在未来的某一日反抗仙宫,就必须救下我们,保下『宙阳军团”。” 浩劫后,六洞仙王失踪。面对初王陛下的咄咄相逼,六洞仙人不得不献上臣表。但六洞从始至终都不认可仙宫黄庭的统治地位。数千年来,双方暗里不断爭斗。 以时匪为外衣,实则自“过往诸劫”寻找战力,充填宙阳军团的行为,只是摩云洞天一家。但这些“主神们”確信,其他五大洞天私下肯定也在养兵。泰明洞天的十八地狱里,肯定有一支精兵。方象洞天的星空背后,绝对藏著秘密。 “对,让其他五洞都来救我们!不然,我们就把他们的底牌都爆出来!” 大局,我们就是大局。 牵一髮而动全身。就算是那个娘们一样的仙王,也要对我们避让三分。 “对了,云卫庭的人!让他们再去联络这小子!他既然是万象传人,那也要在意『六洞盟谊”的。”一个肥胖如肉山的高大仙人擦著汗水,:“去暗示他,给他开条件。我们愿意对万象洞天在各方面进行退让。可以让他风风光光的,拜入某位万象仙君名下。” 对啊! 听到同伴的主意,眾人眼晴一亮。 六洞一家,完全可以让万象洞天来说和嘛。 少年威风凛凛地坐在玉阶上, 他一边等待,一边勾动手指,一枚枚符篆飘在半空,重新恢復人形,然后掛在一个巨型格子架上。远远望去,好似依附水网的鱼,隨风盪动。 田青卿望著少年,不时检查直播间。弹幕言论越来越火爆,即便有仙王的“未成年保护”,也拦不住眾多仙人的热情。看到“明山”的关注数量不断上涨,田青卿心中满是不安。 “麻烦啊。日后卖周边可能需要多准备一些了。” 如果一天就断货,会有人质疑自己这位合作商人的经营水平! 而且,“女友粉”如果多了,闹得吕泽日后不好意思谈恋爱、找道侣怎么办? 我们难道也要用“隱婚”的法子。一边赚女友粉的钱,然后一边私下甜甜蜜蜜?哎一一有点不道德啊。 想到战力榜上的人气冠位所遇到的各种情况,田青卿满脸发愁。 这时,时门方向走来一大群身穿银甲的兵將。 云庭卫! 田青卿打起精神。 真正的麻烦来了。 录光庭的守阎时人退让,在他们的预测之中。说到底,录光庭再怎么没权利,那也是敖、赵、 徐三家的大本营。敖红霜早早打过招呼,肯定不会怎么为难吕泽。 但云卫庭- — 他们的高层必然和时匪有关。 这是敖红霜在二人临行前,仔细叮瞩过的。 没有云卫庭的高层泄密,五十年前的青云山之战,断然不会惨烈到那种程度。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褻瀆“时主圣地”,在宙阳陛下的领域进行不符合本系仙法的尝试。” 云卫庭面对一个能投影“郁罗萧部”的逆天怪物,也很头疼。尤其是如今全天下都在关注这里,他们也在纠结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们想出这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至少,能把摩云仙人们拉到自己身边,把部分观眾拉到自己这边。 “小兄弟啊。你这是『象主仙术”吧?在这里施展,是不是有点不合適啊?” 周围惨烈的战场,木架上的一个个黑袍人,全部忽视不谈。只是隨和地,向吕泽问出一个小问题。 田青卿紧绷的脸差点破功。 躲在黄昏门户中的两位时人也无语了。 弹幕更是疯了。 “这些人没长眼睛啊?那么多时匪掛在那,他们第一个问题是这个?怎么著,必须要让一位摩云仙人过来施法,才符合规矩吗?” “我是摩云仙人,我帮他们解释,他们的確没长眼。x,云卫庭都是x—”很快,这位仙人被禁言一灶香。 “笑死,这是看硬的不行,直接来软的吧?”万象仙人们乐了,“怎么滴,森罗万象俱在星主陛下掌中。只要在仙界,就没有我们万象一系不能施法的地方。” “前面那个,別太过分啊。虽然我也认可明山阁下的行为。但什么时候万象一系具备隨时隨地施法权了?” “前面的,別给我们万象一系招黑。” 吕泽看不到弹幕,但此刻听到云卫庭的话,也差点破功,崩毁“外表冷酷,实则善良的孤僻寡言、超绝天才”的人设。 不是,你居然问这个? 吕泽不声,反手把一个黑袍人召唤到脚下。 一脚踩碎他的面具。 “等等—小兄弟,你这是作甚?” 云卫庭眾人慌了。 见田青卿已经过去对镜头,眾人赶紧上前阻拦。 轰一没等他们靠近,郁罗萧部进射的七宝仙光就把所有人掀飞。 “离青卿远点。我让你们上前了吗? 少年站在玄台上,俯瞰地上匍匐的云卫仙人。 “想装模作样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还是打算一边跟我交涉,一边联络万象洞天,请那边的大人物出面说和,再设法给我开条件一一呵,真以为万象一脉跟你们一样,整天操心这些蝇营狗苟?天道,才是我辈的追求。六君定下的善道,象主编织的万象玉律才是我们要坚守的!” 对对,我们就是这样想的, 好几位接到摩云洞天好朋友联络的“星官”,默默掐断联络。 既然被挑开了,被架起来了。那我们星官们当然是品德高洁的存在。为了六洞的大局,还是让摩云洞天的同道们,多多承担一下吧。 再说了,我家一个天才扬名。踩一踩你们的脸面又怎么了? 星官们乐呵呵看著直播中的“郁罗萧部”。 郁罗萧邰哎! 回头依靠这个少年,我们是不是可以重建郁罗萧部,重新让万象一系回到仙界正统的主宰之位? “另外,你们这些蠢物,应该不会愚蠢下作到-拉著其他五洞下水,逼迫其他仙人帮你们摩云洞天背锅吧?” 少年笑。 隨后表情转冷。 “我给你们脸,你们也最好体面些。” 又一个黑袍人从架子摔下来,他一脚踩碎面具。 “方才,我一直没有掀开这些人的面具,就是给你们摩云仙人们机会。让你们自查、自清卫— 如果你带人过来,是帮我抓捕时墟里的时匪。我自然会高抬一手,留下余地,让这些戴著面具的人,保持仙人最基本的尊严。让摩云洞天在天下仙家面前,保留几分体面!” 少年愤怒的声音在直播间迴响。 可当看到两个黑袍人的容貌,弹幕直接炸了! 摩云洞天的普通仙人在这一刻可没什么团结心,荣誉感。 “屁的尊严!育德庭的副庭长,他整日把『品德言行』掛在嘴边。敢情,他自己跑去当时匪了?” “我记得他。刚才他出手很果断啊。三百条真龙隨便释放一一这是从『歷史”抓了多少神兽?” “还有第二个,那好像是调律庭的一位主官吧?她家还是三十二家系之一。她也是时匪?” 摩云仙人们看到面具下的人脸,彻底绷不住了。 的確,吕泽保留面具,的確是留著余地但眼下一吕泽挥手一招,黑袍人著落冰面,一块块面具碎裂,露出下面的人脸。 其中不乏摩云洞天的名人,巨富。还有不少白手起家的励志仙人。 “我说他们白手起家的资金哪里来的?敢情是从『过往诸劫”盗取。等等,不会还有我家祖上留下的钱吧?我说我家祖传宝库怎么空了?” “怀一一那是你家老祖喜欢赌,早把东西输乾净了!” 在这些小范围的隔空对话外,更多留言的摩云仙人都是在骂人。 摩云洞天的大人物啊,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在这一刻,刺激、紧张的情绪充斥仙人们的內心。 甚至,有一种拉著大人物下神坛的狂热、亢奋感。 仙人,漫长仙生磨灭感官,唯有强烈的刺激才能带来愉悦。 无疑,吕泽今天这一闹,满足天下仙人们的本能欲求。 第100章 宣言(第二更) 第100章 宣言(第二更) “他———他怎么敢的!” 永恆岛內,范青等时匪慌了。 “快,快去问问诸位大人。” 把身份全爆出来,你就不怕我摩云一系的报復吗! 主神殿,眾人臧默。 在第一个面具被打碎,容貌暴露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坏了。 “诸位,月缺难圆了。” 逼得所有人爆出真正身份。摩云洞天的普通仙人们会罢休吗? 而我们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届时,双方开战,要死多少人?摩云洞天要动盪多久?多少家系要从此没落? “愚蠢的小子!为一已之念,惹得六洞动盪,仙界不安。反让仙宫一系得了好处一一愚蠢,真是愚蠢!这样的仙人有哪门子智慧可言?” 既然要鱼死网破,那就拼一把吧。 “诸位,此子不能留了。” 一位消瘦的男子从座椅走下。 “先杀此子祭旗,再解决摩云仙人们的暴动吧。” “一切有劳阁下。” “交给你了。” 一位位同伴向这位先行者致意。 消瘦男子愣了,站在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是? 你们这就交给我一个人了? 拜託。虽然我是太虚天境,还是一位五千年道行的大仙人,可我已经两千年不曾与人搏命斗法。 看著外面那座郁罗萧部的投影,这位大仙心中也犯嘀咕。 同伴们仿佛看不到他的目光一般,纷纷转开目光。 我们也担心“郁罗萧部”啊。天知道是他自己研究的,还是象主陛下的垂跡恩赐。 眾所周知,万象仙人和我们摩云仙人一样,最喜欢玩弄法则机制。万一那个郁罗萧部真能调动“宇宙轴心”的权能。直接把我们放逐到仙界之外呢? 总之,先让別人去试探吧。 吕泽接连掀了十几个面具。 扫视云卫庭一眾。 “在下很不理解,你们摩云洞天到底怎么想的? “作为时主的眷属,你们坐视『时匪”破坏录光庭秩序,肆意从『过往诸劫”掠夺忆人、忆宝。时主一系超然物外的中立地位何在? “天下仙人如何信任摩云洞天? “这时,我一个外来仙人都看不过去了。可与其,让我一个外来人打碎摩云洞天的遮羞布。难道不应该你们自清自查,把这些祸害摩云洞天的爬虫,將这些玷污时主荣光的渣溶,统统找出来碾死吗? “还有心思跟我扯什么万象一系的仙术该不该在这里施展? “要体面,要脸皮的。你们就应该过来帮我,一起把这些混蛋抓起来。” 吕泽看向一侧的田青卿。 田青卿明白,该轮到她表演了。 只是一一面对数十亿仙民的注视,她还是有些惶恐。 到底是如同预想一般、平稳落地?还是自己背负骂名,被逐出摩云洞天呢? 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握紧拳头。不管是放心不下吕泽,还是为了那些可怜的祈沦种民,为了忆人们不再受到这样的遭遇,她还是选择站出来。 摘下面具,田青卿走到镜头前。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我作为摩云洞天出生的孩子。我绝不容许我的家乡,我引以为豪的时主圣域,被这些邪恶之徒破坏! “以私慾操纵时间,窃取光阴—这绝不是时主陛下的本意!” 吕泽战斗到中途,需要一位摩云洞天的仙人站出来。 这也是他们提前考虑过的。 主要目的,是为吕泽留下退路。 吕泽未来的仙途还很漫长。不能让他与摩云六境彻底闹翻。必须有一个摩云洞天的仙人站出来。最好还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仙。 既可以拉拢人气,博取好感,还方便跟吕泽“奏对”。 一个外来的万象仙人把时主一系的脸面踩在脚下。 哪怕是为了正义,哪怕现在大家不多想。可时间久了—摩云洞天的仙人难免回过味来,就开始不满了。 这时,来一个摩云女仙当搭档。 大家一瞧:人家神仙眷侣,俊男靚女。对吕泽“外来仙人”的身份反感就少一些。毕竟,这是摩云洞天的女婿嘛· 本来,敖红霜是最佳选择。毕竟有录光庭家系摆在这里,还有时主一系的仙职。但吕泽认为敖红霜现在是师曜灵的相亲对象,不方便。敖红霜也有心给田青卿爭取机会,故意把她推出来。 所以,田青卿这个经营系仙人,暂时以摩云洞天出身的种民仙人身份,扮演这个出面拉近关係的“周旋角色”。 云天盛境。 十庭大人物们看到吕泽的行径,脸色彻底变了。 不少和时匪无关的保守派大人物们,此刻也倒吸冷气。 今天的事,仅仅是一个少年的义气吗? 怕不是万象洞天的阴谋吧? 直接撕开遮羞布,十庭还如何统治摩云六境? 一场內乱不可避免了! “去,联络云卫庭所有官员,並与图书馆取得联繫。现在不是查“隱圣会”的时候。都出来维稳,平復动乱。” 直到田青卿现身,这些略带慌乱的保守派人士突然察觉一丝机会。 或者说,是吕泽、田青卿等人故意给他们留下的路。 他们眼神带著探究,盯著屏幕上的女仙別说,也算是一个美人呢。 很快,由青卿的信息摆在他们案头。 “流光商会的三小姐?的確是土生土长的摩云仙人。” 所以,要不要按照他们的意思,主动来一手“断尾求生”呢? 不是单纯被一位万象系仙人喧宾夺主,而是一场由摩云洞天仙人加入的“自查自清”行动。 保守派的心思在变化。 没有第一时间和永恆岛联络,没有马上派人封闭摩云洞天进行武力镇压。 无疑给吕泽、田青卿下一步表演提供时间。 少年用仙杖一指。 青云山石自玄台玉阶滚落,在眾目之下,时光之力重新降临。以这枚染血的石子为依凭, 在空中投影五十年前的一场淒烈围剿。 在录光庭两位审判官带领下,时者、云卫们埋伏堵截一批时匪。但很快,那些囂张的匪徒开启时空裂缝,无数自时空裂缝出现的忆人、忆兽反过来与录光庭廝杀。 青云山的云被血色浸染,十日而不散。青云山的河漂浮无尽尸骸,血液遍布每一处山石泥土。 录光庭的精锐在这一战彻底葬送。云卫庭中愿意坚守正义的那一群仙人,亦在这一战中死伤殆尽。 无数桀驁的身影,即便战死之后,仍佇立尸山血海。哪怕刀剑穿身、哪怕满身箭矢,仍在夕阳下,骄傲的抬起头颅。 “五十年了。”少女感嘆道,“摩云洞天不是没有人质疑过,反抗过。但五十年前的那一战, 多少英杰傲骨葬送一一多少同胞的亲人,朋友死在那场大战?” 录光庭,赵鹤音握紧拳头。 镜子国,敖红霜看著那一个个站立在战场,被无数神兵仙剑插满全身的熟悉身影,捂著脸,默默流泪。 就连少男少女对面的云卫里,都有人开始啜泣。 田青卿心中一动,继续道:“我的朋友,一位万象系仙人看到发生的不公,尚且愿意孤身一人镇守时墟,捉拿时匪。难道我摩云一系的仙人,就只能在一侧坐著,干看著吗?” 田青卿目光扫过云卫们:“你们但凡承认自己是时主道路的践行者。还认可时主陛下为摩云洞天的图书馆长。那么,是不是应该拋开那些所谓的上官命令。好好思考,好好审视本心。你们愿意自己的过去身,自己后辈的过去身,成为时匪们玩乐躁的奴隶?你们愿意这些褻瀆时主的行为, 继续在我们的家园上演?” 云卫们面面相,看著那些架子上的黑袍人。 突然,不知是谁向那个方向投掷长枪。 隨后,三三两两的人从大部队走出,鼓起勇气走到由青卿这一侧。 为首的几位小统领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 “不只是在场这些人。在直播屏幕对面的诸位一一少年看向镜头。 “诸位真的认为,这一切事不关己,你们仅仅是旁观者吗? “时匪之祸绵延数千年。为什么大家明知这是错,却迟迟不肯反抗呢? “交给其他人吧,让他人代替我出头或许很多人有著这种想法但是一一仙人的道途, 仙人的生活,难道不应该自己做主吗?” 摩云洞天的云天盛境里。 一位位仙人陷入沉思。 时匪大家並非不知晓,只是完全没想过事情居然这么严重。甚至很多仙人懒得钱,也偷偷摸摸潜入时墟捞取过一些宝贝。 因此担心牵连到自己,又因为不愿主动出头,所以大家都装作看不到。 “一只眼晴凝视过去,一只眼晴注视未来。宙阳陛下可从来不是一位瞎子啊。诸位—“ 少年重重说了一句话后,话锋隨后一转。 “不过,我要在这里骂一些人。 “律法系、伏魔系的仙人也是蠢货!” 很快,弹幕闪过一大堆问號。 “难道不是吗?时匪窃取时间,纵然摩云仙人装作看不到,那也是钉死在摩云玉律上的犯罪。 是道常三劫就定下的罪过。结果,我在这里一个人廝杀半天。没有一位玉矩卫士、一位真言行者过来进行审判。这种践行道途的大事—-而且是牵动天下变局。牵扯六洞无数大人物的大案。没有一位律法系仙人站出来。你们也配信奉『律法二君”吗! “还有伏魔系的仙人。整天喊著仙界太平,没有你们的用武之地。如今我一个人挑翻多少时匪?几百?还是几千?时墟里面还有更多的罪人。结果一个都不来。你们是怕了,还是不敢啊?日后仙职道途卡著无法晋升,也是你等活该,不懂得抓住时机。这不是蠢物是什么?” 第101章 眾志成城(第三更) 第101章 眾志成城(第三更) 天烈洞天。 一位仙人呆呆看著屏幕。 吕泽的话给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对啊。 时匪啊。 我干嘛这么事不关己? 他们是不是在干坏事? 我的仙职“缉恶赤罗”不就是针对他们吗? 这时候,我不行动,那还等什么? “快,快去把你师叔他们都叫上。”仙人反应过来,赶紧对徒弟说。 忽然,他一愣,旁边好几位师弟都不见了。 “咦?你师叔人呢?” 刚才,他们跟我一起看直播呢。 “三位师叔藉口出恭,刚刚悄悄离开了。” 悄悄离开? 仙人脸色一变,怒道。 “你们打算在道途上面超过我?没门!走,招呼咱们的兵团,一起去摩云洞天!” 走出门,他看到各式各样的仙光向摩云洞天飞去。 万象洞天。 一大群白袍仙士抱著大堆文卷,前往万星传送之门。 查案,举报! 这次要把摩云洞天上下都查一个遍! 什么人情交际。 在我们玉律一系的仙人面前,我们只看到自己的道途。 呵一一你们不是经常说,我们都是一群只会执法、研究象主玉律的冷血怪物吗?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摩云洞天的时匪到底能查出多少案子吧! 玄化洞天、剑主洞天,亦有一大批和律法、伏魔、行侠仗义等道途有关的仙人开始行动。 以前事不关己,可能还是我们势单力孤。 但现在一一有人牵头了,我们还不去践行道途,那不是傻子吗! 如果说,前期只是吕泽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么在吕泽这番阳谋劝诱下,各路谋求仙职晋升的仙人们,纷纷向摩云洞天赶去。这已经是席捲整个仙界的行动。 一个人去,小火苗可能会被摩云洞天掐灭。 但一群人去,摩云洞天能把所有仙人都清理了吗? 法不责眾,更湟论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摩云六境的界门处。 镇守界门的仙人们正观看直播思考仙生。 忽然,界门闪耀华彩,无数仙光从里面飞出。 “劳驾,问一下,录光庭怎么走?”一位笑眯眯的仙人抓起守门仙人的肩膀。 “这一” 看著他身后的四洞仙人们,这位年轻的小仙人嚇得头皮发麻。 不是,你们这是来除魔卫道,查案断恶啊?还是要彻底剷除我们摩云洞天? “道友一一这个方向。”一位认路的仙人从界门后面挤过来。见无数仙人漂浮在飞台之上,也被嚇得够呛。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主动御剑飞到上空。 “我是一位行者,我认路!” 用剑的行者? 你不怕行者行会和剑修商会一起打压你吗? 好逆天的路子啊? 眾仙异样地打量这位红衣仙人。 仙人嘿嘿一笑,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 后面跟著浩荡仙光,从六境边缘向录光庭方向飞去。 “母亲,你看,是流星一一好多的星星啊。” 小孩拉著母亲的手,指著天空飞过的流光。 母亲放下石简,看向空中飞过的云光。 “那不是星星,那是仙人们在践行自己的道途。他们去执行他们心中的正义。” “正义?”孩子有些不解。 但那绚烂、明耀的光辉,让他忍不住拍手,欢喜道:“日后,我也要这样,我也要去执行正义。” “嗯,会有这么一天的。” 看著天上的同伴们,再看看自己尚未长大的孩子,女仙轻轻一嘆。 抱歉,为了这个孩子。我女仙心中很是惭愧。 五十年前的那一战,我请假了。 眼下,我依旧逃脱了。 敖兄、赵兄,我果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四洞仙家浩荡行动。 但在他们之前,云天盛境不断向录光庭方向射来仙光。 居住在仙界云海上的摩云仙人们最先反应过来。 尤其是律法、伏魔两系仙人,更是暗自后悔。 这是多么大的一份晋升机缘啊? 太虚天境? 不,如果有律法审判/伏魔缉恶的仙人全程主持,怕不是能晋升一位仙君吧? 就算成不了仙君,也能出现数位大仙人、大天官! 感受到大量仙光气机靠近“时门”,吕泽露出欣慰的笑容。 仙人的事,仙界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只有大家一起行动,才能迎来圆满的结果。 突兀地,吕泽脸色一变,看向不远处。 “谁?” 光雾幻灭,一位男子从容走来。 打量郁罗萧邰,天禄发出一声感慨。 “像,真的很像。” 昔时,他隨天君大人前往“郁罗萧部”和皓宝仙王下战书。曾见证那座圣地的全盛期“阁下是?” 阴符术士的洞察之力激活,却无法看到天禄的真正身份。 被隱藏了? 一位高位仙人? 吕泽盯著男子,示意田青卿等人躲在自己身后。 “小兄弟说得很好。”天禄將三个人头扔到吕泽脚下。 “这场围剿时匪的行动,非一人之独行。鄙人也算是一个参与者吧。方才在外面,打算埋伏的几个太虚时匪,已经被我解决。” 时匪里面还有太虚天境? 屏幕前的仙人们更加震动。 相较於数十亿的幻神仙人,几十万的太虚天境无疑是仙界菁英中的菁英。是眾多普通仙家一辈子都要仰望的存在。 眼下,这就死了三个? 而且一图书馆內忙著自查的诸葛蒙等人瞪大眼睛。 这三颗头颅可都是时主十庭的大人物,是摩云洞天真正意义上的高层。 旁边的云卫们也傻眼了。 两位副庭长啊,就这么死了? “怎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明面上当大官,私底下作时匪。难道不该死么?” 天禄神情逐渐冷下。 “別说这些太虚仙人。就算是摩云洞天的那几位仙君,乃至曾经的那位陛下。如果有人敢褻瀆时主的恩赐,倒行逆施,难道就不该死了吗?” 好嘛剑指仙君! 吕泽都为这位男子的气魄震了。 “说得好。” 吕泽拍手讚嘆。 “我辈行道,就应该有这份气魄!这位兄台,我服你。” “我更服你。”天禄看吕泽的眼神十分怀念。 透过他,他想到自己曾经的战友们。 为了反抗旧秩序挺身而出,今世今刻恰似昔时昔刻。 “那么一一小兄弟。时墟匯聚无尽时空仙术。稍有不慎就会迷失。你有什么办法吗? 把大家都找来,不会就是在门口喊几嗓子吧?” “我当然有办法。但我更需要至少三千位摩云仙人联手。” “怎么说?” 时门方向,浩浩荡荡的摩云仙人们走过来。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去堵门阻拦其他四洞仙人。 务必在他们到来之前,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我们摩云洞天清理门户,不用你们来! “时间差不多了。”吕泽看向田青卿手中的镜头。 “敖姐姐,你那边应该准备好了吧?” 镜子国。 红镜女王的国度已占据半壁大陆。 眾人此刻没有继续扩张,而是聚在一起看屏幕。 只是场上气氛十分压抑。 “磕了磕了,这对小情侣我磕了。” “我认识她,这不是“阴山殿”的合作伙伴?殿下好多周边,都是她帮忙营销的一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对对,在阴山阁下还没扬名之际。他俩就开始合作。那时的阴山殿,还没有战力榜月冠呢。” “青梅竹马!” “结交於微末之时——” 大批情侣粉的言论出现。 裴安默默低头,数著地上的镜像碎块。 赫元兴抱起一只玉像,在旁边专注看“老婆”。呵呵,找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就会有这种麻烦事。还是我的雕像老婆好,不会吃醋。 卢玉裳身上的阴气,他们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了! “玉裳。”慕容春棠担忧地看向好友。 “这个女人一一我听郁宝说过,他的合作对象而已。”卢玉裳深吸一口气,做出云淡风轻的姿態,“一群只知嗑嗑嗑的嗑药鸡,除了每天乱拉配对,也没其他事干了。” 拨动身边的飞剑。 千剑流转,领域幻灭。 “看来,泽宝未来有段时间,要被这些烦人反胃的粉丝噁心到了。” 眾人知趣地闭嘴。 “敖姐姐,既然泽宝发信號,我们这边该开始了。” 敖红霜飞快点头。 “对,我们该准备了。” 心中,她暗暗叫苦。 吕泽居然还有这么难缠的青梅竹马吗? 他从没说过,这个女孩这么喜欢她啊? 我还以为,只有一个吴明月是田妹妹对手。 可这人一看著少女身边环绕的千剑。 此女实力不容小! 同为剑仙,她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眾人合作激活镜子国的力量。 一面金红色的镜子从云镜大陆缓缓升起。 仙界大地上的千镜湖水系,粼粼湖光化作一面面镜子,向录光庭方向照射。 “界境大仙术·千镜之仪。” 敖红霜按照吕泽传授的“神殿秘术” 在镜湖之上模擬一个专属於自己的神殿。 千湖之上的镜光同时闪耀,千光交织为一面更大的镜子,照向录光庭时门以及郁罗萧部。 在行动间,旁边的卢玉裳忽然插嘴:“对了,姐姐。战力榜冠位战的要求是什么?幻世隨便一个帐號就能打吗?” 看著卢玉裳故作不经意的询问,敖红霜艰难地点头。 这种时候,咱们先忙看正事吧我可不想掺和你们的爭斗啊。 师曜灵却很兴奋:“哈哈大小姐也要参加幻世战力赛?来啊,来啊,大家一起玩啊。吕泽有时跟我们刷副本还说呢,缺个剑仙组队。要是大小姐在就好了。快来,快来, 欢迎陪我们一起打本。还有,依你目前的实力—..或许有杀入百强的可能性吶—”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通天剑仙的实力增长好快! 都三转仙职了? 卢玉裳含笑谢过师曜灵。 有威胁才有动力。 以往卢玉裳並不在意“神虚幻世”这个灵境游戏。 跟姐妹们去买衣服,买仙剑,做做髮型,吃吃点心不好吗? 对此,吕泽尊重她的选择,从没想过逼迫、劝诱卢玉裳陪自己一起玩。 强迫一个“现充”跑来打“电子竞技”,是什么值得说道的好事吗? 第102章 时主垂眸(第四更) 第102章 时主垂眸(第四更) 千镜之湖升起神镜,华彩万道,祥云不绝。 时墟前的摩云仙人们顿时明白吕泽的计划。不用他继续安排,摩云仙人们已开始按“百阁序列”,分別站成一个个方阵,吟诵“赞时主咒”。 太初之君,渺光无回,无始无终— 神阳浩命於时庭,威光明耀於古今一句一句,神咒秘言化作金色符文,將高天之上的云天盛境一座一座牵引下来。 曾几何时,摩云仙人们依仗“云昊天镜”,合力打造三万三千仙境。 如今,他们藉助“云天盛境”的力量,重塑“云昊天镜”的神威。 此乃时主所留日器,自然能照亮时主冰封的“时墟”。 反倒是牵头的吕泽,此刻坐在“郁罗萧邰”,默默养精蓄锐。 在天下仙人行动后,这次的事情已成功大半。 接下来,他只需耐心等待最后的那一位入场了。 仙宫。 幽幽冰华在空寂冰冷的宫殿亮起。 “仙后万福。” 侍女们纷纷向仙后行礼。 “传令,命伏魔院、驱邪院遣仙军十万,维繫摩云洞天秩序。” 终於,仙宫等到这个机会了。 仙宫的势力,终於可以覆盖摩云洞天。 侍女们对视,为首的女官金牡丹小心问:“殿下,要不要和陛下请示?” “不需要。” 声音依旧冷漠。 “你们只管前往,手续文书本宫稍后补上。 看了一眼远方,一如往昔般寧静的仙王宫。仙后轻轻一哼,自行散去冰影,重新回去闭关。 金牡丹看著仙后离开,神情有些纠结。 这次事情之中,明显能看到王子殿下的手笔。 仙后殿下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报呢? 很快,仙后的文书送往两院。 驱邪祛秽真君、伏魔镇崇真君亲自带队,以仙后文书为藉口,率十万天军降临摩云洞天边界。 玉京天都方向的动向,让天下仙人为之瞩目。 原本打算插手的四洞仙君们反而冷静下来,谨慎观察玉京方向的行动。 可就在两院天军即將进入摩云洞天的界门时。有两位紫袍天官现身,以仙王諭旨拦下天兵,让彼等在界门静候。 隨后,天官捧諭旨对界门这边的摩云仙人们宣读。 “仙王有諭。天下事,天下人决。今摩云遇匪,当自查自剿,去疾莫如尽。 两院真君听闻宣旨,暗暗皱眉,却没有出言反驳。 虽然仙后娘娘执掌仙宫大权。但只要仙王陛下有諭,仙后的文书就是一张废纸了。 不过一这位陛下还是一贯的心慈手软啊。 两院真君无奈对视。 这一放手,天都又无法真正拿下一方洞天了。 陛下上位七百年来,貌似一场真正与六洞的交锋都没有。 仙王宫。 白髮垂地的老者注视摩云洞天方向的万仙行动, “好啊——这样就好。” 天下之事,本就应该天下人自省、自决、自惩。 “数千年积累的怨念一朝爆发,正如曾经道隱三劫时的倒行逆施,终有义士振臂高呼,掀翻六洞之天。” 盪六天故鬼,开太平新世。 那个口號,哪怕没有亲身经歷那个时代,也让仙王感到热血沸腾。 “人心匯聚而成的洪流,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这次,或许能让摩云洞天焕然一新。 从著眼『过去』真正迈向『未来”。” 忽然,仙王眼中看到时墟升起的漆黑剑光。 先天杀伐之意充斥天穹,一条条煞气凝聚的黑龙从“过往诸劫”升腾,注入一口先天杀剑。 消瘦男子最终还是站出来,妄图最后一搏。 仙王面色不愉。 “以剑主遗留的器物为载体,汲取八劫凶煞杀伐之气事已至此,你等还要反抗?” 伸出手,一柄玉光笼罩的权杖出现在手中。 “冥顽不灵。” 即便已经决定出手,仙王的神情依旧慈和悲悯。 仿佛是几个不爭气的逆子,想要对其他孩子们拳打脚踢。 而作为家长,他需要阻止“逆子的暴行”。 权杖高举,咒法正要出击。仙王却见“郁罗萧部”上的少年亦举起仙杖。 无数天剑在空中闪耀,铺满摩云六境的天空。 无数人心念力源源不断注入天剑,融为一把纯白之剑。 “时主留下的『过去』,是引以为鑑,是作为珍贵回忆进行保留。是作为时主眷属们在末劫对尊上的献礼。绝不是让你们如此放肆操纵的工具。 仙杖操纵白色的剑,与时墟中的剑对峙。 “仙人的目光,不可局限於过去,原地踏步。而应该以歷史为鑑,以现在为起点,向未来不断迈进。” 轰隆一恢宏洪亮的神乐迴荡在时空,天空募然睁开一只眼晴。 冰原再度出现幽蓝神光。 即便有“郁罗萧邰”的领域存在。那只眼睛的眸光仍能压下金光、紫气,將一个“仙职”借给吕泽。 叮一真言行者。 交织象主与时主道途的幻神仙职。 真言,操纵天地万象之律法,以“言灵”守护象主的天道。 行者,最古老的“行者”仙职便来自於时主。时主对“行者”的阐释为:践行道途之人,在不断开拓前路的同时,时间也在流动。 时主通过“真言行者”的仙职,眸光顺利看到吕泽。 那一要,吕泽意识坠入命宿之间。 无量星辰缓缓淡去,取而代之是无尽风雪封锁的冰霜国度,以及在国度上空高悬的太阳。 叮白衣男子从冰川走出。伸手一招,太阳化作火炬拿在手中。冰川在这一刻融化,化作浩浩荡荡的时光长河。而他正向时间河流的下端走去。 吕泽福至心灵,追寻这位先行者的脚步,也向时间下游迈步。 烛日巫主。 宙阳一系的通天仙职! 和“逐日行者”这个回溯时光,奔行於过去的通天仙职不同。烛日巫主是一个面向未来,占下未来,为眾生指引光明未来的先知系仙职。同样也是在宙阳六大通天仙职中,最契合吕泽的一个。 这个仙职需要强大的占下能力,以及为眾生引导前路的决心。 追寻巫主的步伐,吕泽看到男子在前方点亮三朵篝火。 那是巫主为他昭示的三个时刻。 当他走到第一个篝火前,募然睁开眼。 “此刻即为现在。” 仙杖一指,匯聚眾生之力的天剑在这一刻旋转堆叠,竟变成一把“巨型羽扇”。 宽大的剑身化作一片片闪耀的翎羽。而当摩云仙人们合力演化的“云昊天镜”成型。 神镜飞向这把“羽扇”,无数剑身幻化的翎羽点亮一颗颗“翎眼”。 “在时主的威光下,扫荡一切腐朽旧物!” 羽扇挥动,狂暴的神风连同“翎眼云镜”催生的日火,直接把时墟中的杀伐之剑,连同无尽冰川彻底盪灭。 那位消瘦男子看著自己手中的剑器融化为铁水,神情骇然地向主神殿逃去。 日火轰鸣间从他身上践踏,所留下的,只是一片仙骸焚灭的灰烬。 金灿灿的道路从冰原不断延伸至时墟,日火凝聚而成的道路,已然直指时空彼岸的永恆岛。 道路被打开了! 天禄、摩云仙人们舒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抓人就行了。 少年拄著仙杖,再度对时墟宣告。 “我曾向你们做出两次宣告。只要你们跪著出来投降、悔改,可活性命。” “眼下,这是最后一次。谨遵象主真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少年伸出三根手指等了好一会儿。 永恆岛依旧没有回应。相反,更多的防御禁法被激活,显然仍打算负隅顽抗。 少年摇头:“死有余辜。” 仙杖对地面轻轻一敲。 摆在冰原上的一盘盘神兽菜餚闪耀金光,纷纷被仙火吞没。 “向命运四位君主祭祀,向战无不胜者(力主)祷告,此战必胜!” 五位道君的法相在郁罗萧部上空浮现。 各种仙术如流水般覆盖在场眾仙身上。 这是吕泽祭献上万种菜餚,为眾仙换来的仙术赐福。 “诸位,彼等匪徒冥顽不灵,那就动手吧!” 郁罗萧部的先天道光在旁边生成斩仙台、戮仙剑、骨刀等杀伐凶物。 “从今而后,彼等不復为仙。” 仙王宫。 “时主的垂眸啊—这位陛下鲜少插手世间运行。迄今为止,只彰显过十七次垂跡。 这是第十八次。” 仙王並不好奇时主赠予了什么,只是温柔注视著这个孩子。 比起在慈生堂时的模样,现在的吕泽更显开朗。比起曾经的奶糰子,更显出几分少年英气。 “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现在的他,也可以为他人打伞了啊。 仙王看著少年,露出欣慰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一如眾人预见。 永恆岛之顽强,也无法抵御天下万仙的攻伐。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拖延摩云仙人们的步伐。帮助其他四洞仙家及时赶到,参与这场践行道途的宏伟盛宴中 第103章 道途饗宴(第一更) 第103章 道途饗宴(第一更) 师曜灵托著不倒翁,隱匿身形来到录光庭后面的冰原。 五洞仙人几乎把冰原与时墟入口的这片地带挤满。 除律法系,缉恶系仙人在干活外,还有很多仙人对著地上不断散去的金色光影打卡,纪念吕泽留下的战斗痕跡。 距离吕泽宣战,方仙杀入时墟已过去三日。 吕泽这位牵头人在第一天万仙杀入时墟,击穿永恆岛大门后,就消失不见了。 有人推测是摩云洞天的保护,也有人推测是万象洞天的大能將他带走,还有人怀疑是仙宫的手段。 但即便没有吕泽,方仙仍继续清理时墟。 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呢! 每天都能看到时匪被仙人们抓出来。然后一大群玉律系仙人拿著文书开始翻查记录他们犯下的罪。旁边还有仙人助手进行全程直播。 这次震惊仙界的时匪案,要在全仙界眾生的目光下进行审判。 不用担心冤假错案。 天空中的“云昊天镜”虚影尚未消散。甚至在时主垂跡的眸光加持下,这面镜子能精確回溯时墟內曾经上演的一幕幕罪恶。 任何一位时匪被抓出,摩云仙人们就会用咒术观看天镜,播放他的全部行为。自然,直播间惹来口诛笔伐。然后玉律系仙人快速记录每一桩罪责,並寻找相应的玉律条款,向仙宫来使申请审判。 为了能快速、无错的审判,並快速投入地狱。仙王特意下书幽都,遣九幽使者来仙界大地协同办案。 “我的玉律文书都没了。麻烦再帮我拿几本来!”一位金科术士从一大堆文书里面钻出个头,和同伴打招呼。 “你可等等吧。我们这边也没了。待会儿等地遁行者送来吧。已经重新订购了。” 同伴看著自己酸胀的手,不住嘆气摇头。 大意了! 玉律系仙人的准备不足! 他们天真的以为,时匪案不过是一桩震动仙界的“窃取时光案件”。哪怕对方人数多,牵扯不少大人物。但我们这么多人呢,每人携带五十本玉律文书、告罪金册就够记录罪行,向律法二君申请审判。 可真正开始从时墟里面挖人,开始把罪恶拎在眾生面前一件件开始扯,他们才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天真。 所有人——吕泽这些起头的人,时主十庭的保守派,仙宫一眾高层·大家对时匪背后的东西,还是想的太少了。 什么? 他们根据冰封的“过往诸劫”自行搭建衍生世界,並將衍生世界当做玩具, 各种躁? 有一位主神化身大种马,从“过往诸劫”捕捉眾多仙家的“忆人”纳入后宫忆人,的確不具备灵魂。但那些忆人的本尊可是会转世的。 谁知道那些“忆人”中,是不是有自己的前世呢? 看著那个“淫乐世界”中的三十八方个仙女忆人。以及她们被躁出的各种悽惨模样·一个个遍体鳞伤,甚至不少仙女强制与“兽类”进行血炼融合,成为各式各样的兽仙女。看到那些体型怪异,甚至仅保留一张脸的丑陋形態,仙界普生被噁心到了。 冥主的轮迴平等眾生,谁能保证自己所有前世必然是同一性別?同一种族? 即便是男仙,都不敢去想·万一自己某一世是仙女,结果被时匪们拿去淫乐. 讚美象主陛下,禁止普生窥探前世,不然—— 能把人噁心死啊。 象主阻止眾生探究前世的命令,的確起了很大作用。 但一一併非绝对。 至少,仙君们一证永证,是清楚明白自己在“过往诸劫”的痕跡。好几位仙君直接炸了,差点跑来摩云洞天拼命。 诚然,正確歷史已经封印。那些时匪的举动无法影响他们的过去身。但將他们的过去身拿来淫乐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噁心的事! “我这边的告罪册也没了。”又一个仙人从文书海洋钻出来。 “等等——再等等,大家现在都没得用。下一批,还没送来呢!) 一人携带五十本玉律文书,真的好天真啊。 一个大匪团的案子都不够记录。更別提永恆岛的上神、主神。他们的罪责罄竹难书,上百个金科术士一起分工写他过去犯下的事,写了三天没写完不说。大家带来的文书系秘宝都消耗乾净了。 这也终於让行者们看到机会,参与这场道途普升的饗宴。他们积极向录光庭邮递物资。至於钱嘛—..—.时主十庭说了,他们全包。 就连吕泽前番施法的丹药消耗,摩云洞天都全包了。 “出来了,出来了,又挖出来一个主神。” 时墟那边,一座大肉山被二十多位缉恶系仙人抬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是毒疮、伤痕,以及数不尽的法宝碎片。在绑满捆仙绳的囚车上,他不断挣扎,恶狠狠看向所有人。 “你们知道你们在对待谁吗?老子前世是一位仙君!” 旁边护送因车的仙人懒得理会。他们一个个也是遍体鳞伤。这个变身饕餐的主神太难对付了。他们身上的丹药都乾净不说,还险些折了几个人手。 幸亏吕泽提前祭祀“命运四君”,生主的神力及时把人送出时墟,保下一条命性命。 “又来一个主神?” 在缉恶系仙人们的欢呼庆祝下,玉律系仙人发出绝望的声音。 我们好累啊,文书都用完了,可这些人的罪行连一成都没记录完。 而且一— 不想看,真不想看了。尤其是这头大饕餐。仅仅在其他罪犯的生平翻阅中, 都能看到他的桩桩罪行。 他吃人! 吃活人,会触犯生主禁忌。但忆人没有人权,只是一段过去时光的倒影。吃起来毫无任何罪责。 这位大饕餮甚至把目光放在其他仙君身上。 哪位仙君的心肝最好吃,哪位仙君的眼珠子最多汁昨天,他们就在一个时匪的生平中,警见大饕餮的仙君食单了。 自然,又惹得天下仙民眾怒。 看著那边为道途盛宴忙碌地热火朝天。 再看“郁罗萧部”原地址这边的打卡旅游人员。 师曜灵怀中的不倒翁发出感慨。 “人与人的悲欢並不相通。” 师曜灵:“但可以预见,未来会有一大批仙人晋升。老爹应该很高兴吧?” “那倒是一一对了,吕泽呢?他不回来瞧瞧自己的成果?” “他?”师曜灵笑了,“他在泡温泉呢。” “温泉?嗯————·躲起来也好。” 一个少年,起个头就够了。 接下来,这场“道途饗宴”的利益瓜分,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完成“剿灭时匪”这件事本身,吕泽一行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仙宫內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说法?” “仙后娘娘很不满陛下的软弱,认为陛下给予摩云洞天喘息之机,放弃一个彻底掌握摩云洞天的时机。” 师曜灵默默摇头。 “时机?眼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而且一一將六洞视作敌人,可不是仙宫主事人该干的事。” 虽然很不想评价自己那位母亲。 但只能说,她的视野太狭隘了。她只能看到和六洞仙君们的利益爭斗,完全看不到摩云洞天的芸芸眾生。 六洞仙君或许与仙宫对立。 但六洞生活的百亿仙民呢? 他们都是敌人呢? 这种可笑的“非我即敌”思想,也妄想染指仙宫至高权杖? “啊一一对了。”师曜灵隱去心中不满,笑眯眯对陆维正说,“你回头去仙宫的藏书馆看看,有没有什么『清理时主神力』的符篆科仪。吕泽这小子可能要用。” “嗯?” 师耀灵彻底绷不住幸灾乐祸,大笑起来。 “你知道吕泽为什么跑去泡温泉吗?时主给他留下的垂眸之力彻底固定他的时间。作为借用『烛日巫主』神能的代价,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长高啦哈哈哈哈—” 第一天下来,吕泽关闭直播躲起来,只是为了避开风头。在暗中审视眾仙践行道途的饗宴。 可到第二日,他感觉到不对劲了。 自己身上这浓厚的时光痕跡是什么鬼啊? 如果说,吕泽原本的时光痕跡是浅淡的、几乎不可查,深入骨髓的。那么现在,这份时光痕跡都从肌肤下面溢出来了。田青卿这种非时主系仙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浓厚的时光痕跡。 是在时主的冰原神域待得太久? 还是那位的垂眸过於强悍? 吕泽顾不得深思。 但他清楚一件事,这么浓厚的时光痕跡在身。自己即便顺利成年,体型也別想有变化了。 所以,他马上前往田青卿建议的秘泉。希望藉助秘泉的效力,把自己身上的时光痕跡洗乾净。 不过吕泽泡了两天,也没见什么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 空无一人的冰原,莫名响起囂张的大笑。 旁边不少仙人毛骨悚然,左右张望,生怕是时匪的阴谋。 “闭嘴,赶紧闪人。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仙宫王子无故发笑,疑似疯病纲了。” 师曜灵忍著笑,抱著不倒翁向入口走。 赶巧,他看到远处走来的敖红霜。 青年放缓脚步,凑到敖红霜跟前。在卡面前晃了晃手,见对方没反应,师曜灵默默跟著卡,重新走回冰原。 悄无声息,甚至连不倒翁的交流都暂时关闭,只是陪著卡在冰原四下走动.—. 第104章 三个时刻(第二更) 第104章 三个时刻(第二更) 轻声躡步,少女凝视忙碌道途的仙人们,內心带著说不出的茫然。 至今,还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一行人居然真的成功了。 “时匪之祸,终於解决了吗?” 到这一步,根本不用担心时匪再翻出什么浪。 天下仙民目光皆聚於此。这要有了意外,打的是整个仙界的脸。 “我们看到,今天已经是“清剿时匪”的第三日——” 旁边,有不少仙人正进行直播,他们的直播间热度远比平日高出数倍。 一场时匪之祸,到底让多少仙人养肥吃饱呢? 不仅是奔波在时墟中的武斗仙人,在外清算审判的律法仙人-仙界各行各业被这场“大事件”牵引l,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掀起一场狂澜。 一鯨落,万物生,便是这个道理吧? 敖红霜暗暗想著。 穿过忙碌地仙人们,她又走到另一群打卡旅仙面前。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打卡拍照,有很多方象一系的仙人正趴在地上,研究吕泽留下的仙术痕跡。 仙术消失,郁罗萧邰的痕跡正在时主的冰原缓缓褪色。这些仙人扒著冰面, 祈祷仙术慢一点消散。 “啊啊啊啊一一三天了,还是解析不出来!”一位仙人崩溃地撞击冰面。 同样是少年天才,同样是幻神仙人,自己怎么连解析对方的仙术都办不到呢? “看不透,看不透一一陛下的先天道场奥妙高远,非我辈可以参悟。”两位老者努力三天,吐了三升鲜血后,不得不放弃。倒是让旁边摆摊医疗的几位青囊仙赚了一大笔。 “或许,咱们可以尝试弄一个“阴符仙职”?那位少年能洞察『郁罗萧部”之妙,应该也是依靠这个天下第一的洞察仙职吧?”有仙人坐起来,看向同伴们,“说来,还没找到他吗?” “没有。联络不上。下播后,他连石简好像都没用了。” “应该是累了吧。我看他最后下播时,神情有些不得劲。毕竟要操持这么多大仙术,负担太大了。” 敖红霜听著眾人说话,耳畔响起细碎微弱的窒声。 暗暗翻白眼,她懒得跟师曜灵搭话。 “好像已经找到他所在的簧序,只是他自前在外游学。他家山长不接受任何私人採访,並禁止学生对外传播有关『明山”的信息。” “但私底下,还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传吧?据说,他姓吕,然后在学里也是一位品行优良的好学生。” 耳畔笑声有点大了,几位说话的仙人看著这位红衣女仙,露出奇异神情。 怪哉,不是她说话,怎么她身边. 敖红霜为眾人点头微笑,加快脚步走到人少的地方,细语微言:“你能不能把嘴巴堵上?要不就直接现身!” “哎?你怎么知道是我?” 师曜灵继续保持隱身状態。 “我的身份不方便正式露面啊。姑且不说我自己的麻烦。我露面后,摩云洞天的大人物肯定要多想呢。话说一一你怎么发现的?” 咱俩水平差著呢。 敖红霜翻白眼,笑声那么大,而且一一她指了指天上的“云昊天镜”。 “这面镜子,有我的一份功劳。” 敖红霜伸出手,小巧精致的女式雕手柄镜出现在掌心。 “这次演化『云昊天镜”,我已经看到自己的晋升之路。” 的確,能感觉到敖红霜的“擬似仙职”好像已经触及九转。 “你真打算以这个仙职迈入太虚?那你本身的仙职呢?” “回头再慢慢带动原本仙职。目前,我需要太虚之境的实力,为录光庭夺取利益。” 敖红霜提醒师曜灵。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和吕泽都不要露面。摩云洞天的权力之爭,你们不方便插手。” “那是当然的—一我肯定不管——而他——哈哈哈哈哈—” 笑声肆意囂张,充满对某个奶娃娃的嘲笑。 白雾氮氬,金光烁明。 “啊?什么好处?你看我现在这模样,是有好处了吗?” 少年上身赤裸著趴在光滑的大石上,眯著眼,懒洋洋地享受温暖泉水的抚动:“赶紧的,有什么办法帮我解决?” 立在石头上的石简里,出现诸葛蒙的身影。 “有没有可能,这是你身体缘故,跟时主陛下的力量无关呢?” 诸葛蒙很无奈。 他也不知该如何帮吕泽。 时主垂跡才刚刚记录到第十八次。 前面的垂跡都干过什么? 图书馆建立,一宫十庭百阁千馆制度,是一次垂跡弄出来的。 录光庭的建立,冰霜国度的冰封秘术,是一次垂跡传下来的。 当然,时主也的確干过一些將神力赋予仙人的事。 “算上你,才是第七位被陛下临时授予力量的人。现在,图书馆的大家都很好奇。时主到底给你了什么。” 歷史上,有一位代理馆长(初代摩云仙王)利用时主赐予的大能,直接干得其他五位仙王统统退位,从而確立仙王轮选制度。 还有一位名叫“举父”的仙君。他在时间线上与一群扰乱时空,企图篡改过去的“窃时者”生死搏斗。得时主垂跡之力,化身“逐日行者”守护“过去”。 然后在霜白御座前力竭而死。死后,时主为纪念这位仙君。將其遗留的桃木杖化作一片桃林,又称“举父林”。 时主赐予力量,必然是因为那个时代有“威胁时间线”的大事发生。 “哈哈—没有你们想像中的好处。反正不是把我直接升格为“仙君”。无所不在者告诉我,我在摩云洞天会面临『三个时刻”。时匪这个算一次,接下来还有两个时刻。” 吕泽抬起手,在诸葛蒙眼前晃了晃。 他的左臂依稀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淡金色痕跡。 那是一一他在激活“郁罗萧邰”时,身上显现的仙脉之纹吧? 直播中,只能看到吕泽使用自己的仙脉力量。但田青卿受师曜灵嘱咐,特意遮掩仙脉痕跡。屏幕对面的观眾根本不知道吕泽觉醒哪一种“仙脉”。 诸葛蒙若有所思。 隨后,他目光被手背上的红色龙纹印记吸引。 团龙一样的纹,目前龙尾与部分龙身已经褪色。 这是烛日巫主的力量。 时主交给吕泽的通天仙职力量。 时主在他面前点燃三个篝火,就是在告诉他,接下来他需要在摩云洞天使用三次“烛日巫主”的力量。 这份力量在哪个时刻?为什么用? 时主没有说。 一切全看“天意”。 少年哗啦出一片水。 “给你们提个醒吧。时匪这件事,务必仔细对待,当心对方鱼死网破。” “都这样了?还有翻盘可能?” 诸葛蒙不解。 “我认为没有,但你们家陛下认为有。” 吕泽望著自己的手背。 自己不久就要启程离开摩云洞天。 时主借给自己的力量必然会在这段时间使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必然有重大事情会在近日发生。 还会有两件影响“时间线”的重大事情发生。 “你小心点吧,多多注意时间线,別出事了。” “嗯。” 诸葛蒙看向身后的明真之馆,心头沉重。 毕竟一图书馆这里还憋著一位仙王呢。 但是,一位立足於过去的仙王,就能影响时间线吗? 还是说,与我们时主眷属们的大罪过有关? 仙界的时间线十分特殊。 换成其他宇宙,仙君遨游於时间线的上下两端,並不断衍生、掌握自己的专属时间线,是超越次元的伟大存在。 可在六通仙界,时间线唯一恆在。 这个世界距离时主太近了。仙君们的大能面对时主,不过沧海一粟,无力反抗他记录的“时间”。 位於宇宙开闢的起点,注视仙界破灭的时刻。其目光所划过的光痕,便是“仙界的时间线”。 这是仙界眾生的共同认知。 也是最让人畏惧的一点。 如果——如果时主闭上眼,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时主眷属们蔑视、嘲笑这个妄想。 在他们眼中,陛下是慈悲的,是超然的。 在陛下的神恩下,哪怕一位新普的时主眷属,声可以具现,乃至在“时间线”上活动的。 “逐日行者”这个通天仙职,一个最简单的进行方式就是走向时间线的起点。这个过程又被称作“逐日之旅”。 而为了防止眾生揣测的“时主闭业”,为確保“时间线”稳固。时主特意命人建立录光庭。每过一劫,一段歷史便隨之冰封。这就是“冰霜亍度”的由来。 业前,仙界已封存“八劫”。 而如今的第九劫—— “不会真是我们的问题吧?” 诸葛蒙想到明真之馆的那块石碑。 “难道,陛下让泽宝来警示我们,督促我们儘快將第九劫的光阴冰封?” 可是到底要封印“哪个世界”的时间啊! 哗啦突然,旁边出现有人入水的丞音。 “谁吕泽帅即警觉。 敖大姐可是给他准备了包场! “是我。” 天禄慢悠悠入水,看向石边的少年。 “好歹,咱们也算战友,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第105章 仙界是假的(第三更) 第105章 仙界是假的(第三更) “大叔,咱们很熟吗?” 少年警惕地看向男子。 换成几日之前的吕泽,面对一个来歷莫测的太虚天境,他肯定要戒备一些, 小心一些,恭谨一些。 但现在一不怂! 不怕! 不惧! 时主告知我三个时刻,也意味著我在第三时刻到来前,绝对不会出事。 换言之,我这段时间有时主全程保护呢。 “大叔?”天禄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对於后面半句,他全当没听到。 男子自嘲说:“我以为,我这样的年纪,应该是被人喊哥的。” “哼,皮囊再年轻,也掩盖不了那股子老味!”少年仰著头,故意挥了挥手。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话,对一位快到中年的男子,是何等残酷。 不过.— 这话有点耳熟。 “好了好啦,別叨了。整天操心这么多你看一一陆老哥他们多年轻, 再看看你。都快赶上孟大叔了,皱纹都出来了。” “別说我。”篝火另一边,背负巨剑的黄衣男子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髮,“我都被你们气出白头髮了,年轻什么?”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跨过篝火,走到陆子清身边。 “除了我、小庞以及赵家哥俩,不就属你年轻了吗?” “但你从另一个角度说,除了孟大叔和天禄道兄外,貌似就我最大了。”陆子清拱手,“小吕公子、吕大人、吕大教主,劳烦您对我们几个『老年人』好一点,別天天折腾那些极限操作,我们心臟受不了。” “哈哈一一我一个『心有疾的病人』都没说受不了,你们还叫唤上了?”青年对陆子清背心重重拍击。 好一番调笑后,青年正经起来,对二人道。 “这些祈沦种民很无辜。他们热爱和平,践行善道,不希望眼睁睁看著他们去死。 “我不理解你们仙界人的想法。但一一作为一个『飞升者』,我也有我的良知。” “大叔?大叔?” 吕泽在男子面前挥手,男子出神回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觉得,我们可能认识。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莫名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想干嘛?” 看著天禄打量自己的眼神,吕泽有些发毛。 重新躲到石头后面。 这次时墟行动有一个不好,为了公正公开,吕泽特意製作一面镜子照出里面的全部罪行。而很多航脏的玩意直播出来,他的直播间好几次被封,都是仙王特权去重新解封的。 同时,那些骯脏污眼的玩意,也为吕泽心灵造成极深的打击。见男子看自己的眼神,他莫名想到永恆岛那边的玩法。 不会吧,难道这个大叔也是那种人吗? 见少年如此提防的姿態,天禄有些无奈。 心里对庞红鑫有些埋怨。 你既然能找到“九天神將”的转世身。怎么就没发现,在“九天”身边的这个少年,也可能和我们黄天教有关呢? 他姓吕。 在黄天教,就有一位姓吕的大人物等等一在天禄努力回忆那个人时,突然记忆一片模糊。 那位——叫什么来著? 除了姓氏,我怎么记不得他叫什么了? 还有,他的容貌也·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哪怕他记得大家一起在夜色下饮酒,一起並肩去救助祈沦种民。可关於他的容貌,完全记不起来。 咒术? 按理说,以我们的亲近。他的咒术对我无效啊?而且他怎么会对我们这些战友下咒? 压下疑惑,天禄轻声安抚石头后面的少年。 见对方紧了紧身上的浴幣,天禄更加无语。 “我就在隔壁浴场,是察觉你来,特意过来道谢一一谢谢你救下那些祈沦种民,並为他们报仇。” 当年我们未能做到的事,导致祈沦种民彻底绝跡。 “阁下不用谢我。再说,我也没有真正救下那些人。那些—只是忆人罢了,『过去』所激盪的余响。” 如今,玉霄仙山內的祈沦种民和褚夜,已经被录光庭的人带走。按照敖红霜的话说:忆人会回归正確的歷史,在冰封的国度安眠。 少年晞嘘道:“『无所不在者』的歷史已经冰封,祈沦种民的灭族,是篆刻在歷史之上的过去。我所做的,只是让自己的良心稍微过得去。” “这就很好了。许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死者,而是慰藉生者。” 天禄过来本就是道声谢,隨后,他起身向外走。 “对了,关於你父母的事,你了解多少?” “哈哈—大叔不会是我亲生父母的故人,特意帮他们来寻我的吧? 少年隨手捞取汤泉热水,然后隨手一拋。 水珠涣散,全数没入汤池,看不到半点卜象。 嗯? 算不出来? “別闹,我修为摆在这。套用那些永恆岛主神的一句话。他们前世是仙君, 难道我曾经就不能是了?” 天禄有心逗弄道。 “如果你好好叫我一声『兄长”,或许我会乐意把一些跟你家系有关的猜测,与你分享。” “呵呵—·没有他们,我不也活了这么多年?拜託,我这样前途广大、天赋卓越的美少年,他们拋弃我,怎么想也不是我的损失吧?” 的確,如今万象洞天为了找这小子,都快疯了。 “给你个忠告吧。万象洞天或许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当然,那里也不全是坏人。辩证的看,理性一点。多学学象帝陛下的大道。其他爭斗少掺和。” 天禄这段时间对六洞也做了一番功课。 呵呵万象洞天还留著老一派作风呢。 传统、保守,自视甚高。 当年道隱三劫之酷烈、黑暗,这些自翊天帝代言人的万象仙人要背大锅。 “这我当然明白。” 吕泽才不打算掺和什么六洞与仙宫的爭斗。 他要做的,只是学习大道,参悟大道。 否则,他早就应师曜灵之邀,跑去仙宫当天官了。 等等说到仙宫吕泽不自觉想到自己身上觉醒的仙脉。 师曜灵动作那么明显,加上他在“郁罗萧部”作法时的感触,他自己已经明白。 他身上的“仙脉”必然是六通仙脉与浩大仙界相连,仙宫王族的专属仙脉。 换言之,师曜灵跟自己是亲戚? 不是,他缠著自己不会是打算跟我拉好关係,然后带我认祖归宗那一套吧? 好狗血啊! 天禄自然不知晓少年脑子里面已经上演一场场真假少爷、带球跑路的狗血大戏。 冷水简单清洗后,他慢悠悠道。 “行了,我回隔壁了。在最后一一送你一个提醒- “前段时间,我在图书馆看到一句话,一句示警。 “我觉得,可能跟时主陛下对你的垂跡有关。” 时墟里面的那些人,犯得著时主下垂跡吗? 那点麻烦天禄自问,自己这样的人多来几个就轻鬆解决了。 或者,在没有时主垂跡的情况下,摩云洞天的仙君们不会行动吗? 来两个仙君,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根本不需要惊动时主。 能让这位陛下行动的,必然是牵扯到“时间线”本身的重大事件。 “这个仙界是虚假的。” 天禄严肃的对吕泽说。 “仙界是假的?” 少年不明所以,天禄耸了耸肩。 “別看我,我也不懂。但如果是藏在图书馆內,而且被藏得很严实的东西, 我认为这句话必有深意。” “哦。” 吕泽没其他表情,默默掏出石简打字。 对象是诸葛蒙。 “仙界是虚假的?” 男子摇摇头,自行走出浴场。 “谁告诉你的!” 诸葛蒙马上回復。 “谁告诉你这句话的?郁海元吗?你们见面了?” “啊一一对了!”帘子又被人掀开,男子再度冒头。 “大叔,事情能一次说完吗?” “哈哈—这不是年纪大了吗。最后一次了。” 天禄望著少年。 与其说是忘记提醒,倒不如说是想见他,想逗逗他。 真的感觉很熟悉啊。 回头跟庞红鑫说说,让她也来接触看看? 他坚定认为,吕泽绝对跟黄天教有关。 不管是少年前几天宣言的理念,还是说话、动作、神態,都有种故人再现的感觉。 “你朋友身上有一个『幻术”。你施加的吗?我看了看,那个幻术快要破了。” 少年眉头一挑,从与诸葛蒙的交流中抬头。 “根据我今天的占卜,他最近应该没有问题。” “那是因为我在他离开前,悄悄帮你加固了一下。不过一一我觉得那个幻术撑不了多久。如果一一如果你不能找到其他办法的话,或许——“ 天禄摇了摇头。 “当然,如果你肯叫我一声『兄长大人”。我会考虑帮忙哦。” 镜子国。 接连拿下十几个镜子国,凑出一面小镜子后,郁海元便一直盯著镜子看。 方平薇有些志芯。 这几天,这傢伙是不是有些入魔了? 怎么天天盯著镜子看啊? 就连前几日,他朋友,那个叫吕泽的仙人激活“云昊天镜”,他都没有波动。只是让我们避开另一批收集镜子的人。 她微微打了个哈欠。旁边一群镜子骑士默默扭头看向她。 宫殿气氛无比压抑。 “算了,我出去透透气。” 郁海元没理她,专注盯著镜子。 镜子中,並不是他的容貌。 而是一团猩红色雾气。雾气中,隱约能看到一些鬼物的断臂残肢,以及一位端坐在户骸中啃食的赤鎧武土。 似乎察觉郁海元的目光,那个武士咧嘴一笑。 郁海元沉默不语。 这几日他想明白一件事。 当晚在火海中,他看到了镜子。 或者说,是一楼那几面镜子的碎片。 火光闪耀在镜子碎片上,让他折射看到吕泽和“凶手”对话。 但方向完全反了— 吕泽並不是背著自己,和凶手对话。而是正面对著自己,和凶手对话。 他所见的凶手,是“自己”。 那个凶手,从一开始就附身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才没有提及任何与凶手有关的事情啊。” 第106章 忆人夫君 第106章 忆人夫君 “吕泽?泽宝?赶紧回消息,我知道你看到了。” 诸葛蒙急得好几次通讯,都被吕泽掛掉。 但关於天禄的条件,吕泽也懒得搭理。从浴场出来,他套上浴袍就往房间走。 “哎?发脾气了?”天禄看著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 “我的要求一直有效。等你想好了,来隔壁找我啊。” 说完,他笑眯眯回到隔壁浴场。 孟衡二人正在用滚烫的泉水浇淋一男一女。 “来吧,二位,想好了吗?要不要说说,你们隱圣会在时墟的目的?” 吕泽穿行游廊的路上,思考郁海元之事。 郁海元在镜子国,他的確知道。但他身上的咒术要解开了? 现在解开,他会马上被同化掉啊。 忽然,吕泽惊鸿一警,看到远处园有一位女子正推著轮椅,和轮椅上的男子说话、赏。 虽然男子神色颇显憔悴,但二人配在一起却仍不失光彩。 望著这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吕泽喃喃自语。 “古藤姐?” 虽然没见过余云在现世的容貌。但那个自创的“锦玉藤仙”仙职太明显了。 吕泽施展仙职之力,阴符术士的力量刚一催动,就將对面女子的身份看得七七八八。 而她旁边那个男人——— 不是活人吶。 轰一一突然,吕泽眼前闪过篝火堆。 火焰中,他看到余云手持一面镜子与敖红霜战斗。他看到紫衣男孩在镜子中一闪而逝,也看到郁海元挣扎著,被一尊巨大的鬼影吞噬—— 这一一是时主提醒的第二个时刻。 神情凝重,吕泽掏出石简,默默打出两行字。 “敖姐姐,有空吗? “余云姐姐在金泉这边,有空就过来看看她。记得带上师曜灵,做好安全措施。” 奈云和夫君赏戏乐,忽然脸色一变,看到游廊处的少年。 明山? 余云心潮澎湃。 前几日明山闹得那出,她自然瞧见了,还为此担惊受怕两日。 没成想一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握紧轮椅扶手,她飞快思考对策。 “夫人?”男子咳嗽两声,见妻子神情慌张,顺著她的视线望去。 少年对二人点头示意,笑了笑,没有上前来,而是转身回返房间。 “夫人认识他?” “不,不认识。”余云勉强一笑,马上对丈夫道。 “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男子看了看无风的庭院。 风?这里哪有风? 但作为贴心的丈夫,他没有戳破妻子的谎言,和妻子一起返回房屋。甚至在奈云仓促收拾东西,准备马上离开时,他也一句话没有多问,主动帮忙收拾物品。 可就在二人匆忙到“金泉汤池”前台结算时,正巧在大门口碰到敖红霜以及一个带著大头娃娃头套的青年。头套是一个可爱的大鬍子不倒翁画像。 四人撞了照面。 “啊?”” “嗯?” 四人惊,隨后敖红霜率先反应过来,笑著上前拉起余云的手,不顾女子苍白的脸,热情道。 “姐姐来摩云洞天游玩,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奈云面色僵硬,这时她看到带著头套的青年正走到自己丈夫面前猛瞧。 “別一一”下意识喊出声,可在敖红霜若有所思看向她时,她心下一嘆,主动道:“罢了,是明山那小子把你们喊来的吗?算了,回去再说吧。” 她小心推著轮椅,重新回到房屋。 “你们喝茶吗?”她小心扶著丈夫往旁边坐下。 “我帮你们沏茶。” “不用,不用。”敖红霜打量她旁边的男子。 “你俩聊,我帮这位兄台诊断一下。”师曜灵笑嘻嘻说,“好歹我是一位造化仙人。” 余云正要反对。突然被一股巨力压下,根本无法行动。 她眼睁睁看著丈夫被师曜灵架起,前往里屋。 只剩二女在外,敖红霜直入正题:“忆人?” 奈云面色微僵,默默点头。 “没错,这是我夫君遗留的『流光幻影”。” “我记得,录光庭有条例,不许为刚死不久的仙人製作“忆人”。 排除时匪那些从过往八劫窃取时光的逆天行径。哪怕从今世方年,从正规渠道招募忆人,也有诸多条款限制。 死亡不足三百年,亲属五代之內,皆不容许召唤。同时,“忆人”作为灵魂的投影、附属物。因为是某一灵魂的衍生,享受基本尊重。但同时,却不具备更进一步的权利。娶妻生子,恰好是忆人最大的限制。 录光庭登记的正规“忆人”,是为了弥补生產力不足,或者对一些失传技艺进行保护。绝对不容许因为私情,抱著一个“忆人”谈恋爱。一旦发现,录光庭会马上取缔登记,並將“忆人”抹除。 既是维护秩序,也是为活人日后的仙生著想。 “等等一一”敖红霜迅速查阅天网,调取录光庭记录。 “果然,录光庭没有登记。姐姐,您这位夫君是怎么召唤的?” 她已经有了某个猜想。 “妹妹不是想到了吗?我跟十庭中的某些人做了一些交易。” “时匪——.”敖红霜握紧拳头,那些人的活是真多啊! 余云苦笑。 没成想,这才过去几日,就已经找到自己。 时主陛下的神镜,果然明察秋毫。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解除忆人,这件事到此为止。” 同样想过將父亲寻回的敖红霜,对余云的想法很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禁律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通过“忆人”的方式將爱人、亲友不断拉回人世。 那么魂归冥府的本尊算什么? 冥主划定的生死法度又算什么? “姐姐,这种事情不合人伦,更不合玉律。但你是初犯,回头只要每年去录光庭上满十次教导课,並进行十年劳改,就没事了。我正好需要有人帮忙,姐姐不妨来录光庭帮我——” 余云摇头。 “没有其他通融吗?我想保留夫君的痕跡。我不想我的夫君在这方天地彻底消却痕跡。” “不可能,绝无通融余地。” “即便一一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更多的,那些人有关的线索、信息?帮助失意者提供『亲友忆人』,可是一门成熟產业。在我们玄化洞天,据我所知便有不下三百位仙人拥有忆人。” “等等?忆人能离开摩云洞天?” “他们·——好像研究出一门新技术。” 敖红霜脸色拉下。 褻瀆,这是对陛下的褻瀆! 忆人,不可离开摩云六境,这是共识,更是铁律。 我辈能游走於时间线之上,本就是陛下的恩赐! 如今,你们竟敢把“忆人”当做贿赂其他五洞的工具、条件,將时主的恩赐分给整个仙界? 你们真以为,时主的眸光只能冻结,不能放火是吧? “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赵。” 男子看向戴著不倒翁头套的师曜灵。 “阁下不闷吗?” “哎,长得丑,不方便见人啊!” 师曜灵晃悠脑袋,故意拉长语调。 “阁下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巧了。我也觉得赵兄很眼熟。幻世战力榜,曾经有你一席之地吧? 广赵浪有些意外,默默点头:“我们在幻世交过手?” “我开始玩战力榜的时候,你已经不怎么玩了。但印象深刻啊-唯一一位玩战车的。那横衝直撞的本事.“ 神匠御手的前置衍生仙职,战狂御骑。一个专门以“驾御”为道途的仙职。 作为元熙君的后人,赵浪战斗风格更是彪悍,不逊乃祖。战车在擂台横衝直撞,多少仙人直接被撞飞? 而且,这还是一位曾经的年冠! “对於赵兄眼下的情况,您应该了解吧?按照传闻,您好像已经步太虚了? ” “正是。” 赵浪点头。 “我死在荒土。” “死在荒土一一所以,你的灵魂没有前往泰明洞天?』 “如果前往泰明,好歹可以每月跟余云来一次阴阳通话。她也不至於殤情到,非要走这种邪门歪道了。”赵浪很清楚妻子在做什么,但仅是一个“忆人”的他,无力阻止歇斯底里的妻子。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越行越错。 一般而言,刚死亲人的人,也不会傻乎乎跑去弄“忆人”。泰明洞天的禁律多,但鬼魂与仙界大地通讯,还是可行的。再不济,还有幻世连通六洞。正常人,谁会放著本尊魂灵不管,跑去流连一个投影? “小兄弟。如果有可能,好好劝劝小云,不再跟那些人一错再错了。” 忽然,外面传来激烈爭吵声。 师曜灵马上起身,正要推门出去。外面募然捲起狂风轰开屋门,捲起赵浪。 “小云,你一一” 赵浪有些无奈。 很快,他和余云钻入一面穿衣镜,消失不见。 敖红霜追进来,见师曜灵负手站在一边,气道。 “你怎么不拦下他们!” “拦什么,你也不看看他们去哪了、去那里,不是更方便你吗?” 敖红霜看向镜子,里面照映出一座琉璃铸成的城池。 镜子国? 吕泽在屋中摆下“双阳阵” 手持簸箕,不断往秘阵里面撒豆子。 双阳阵內,左右各有一个卜相。 分別推演余云以及郁海元的情况很快,两个阵盘內的豆子滚落到一起。 “唔——好巧啊。都跑去镜子国了?怎么?我非要去那里面,看一看自己的心魔不成?” 时主陛下定下的第二个时刻,就是那位仙君的復活吗? 吕泽心中犯嘀咕。 说真的,因为预见镜子国会对自己不利,他真不想去那里。 有些伤疤已经掩盖,非要看一看下面是什么烂肉,有意思吗? 而且,我去那里能有什么影响时间线的重大事件? “吕泽一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咚咚咚外面,传来诸葛蒙愤怒的呼喝。 第107章 遗落的第九劫(第二更) 第107章 遗落的第九劫(第二更) 诸葛蒙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宾客纷纷出来查看,吕泽才勉为其难开门。 “谁呀~”少年揉著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用慵懒的语气说,“我今天没叫餐,你们找错人了。” 诸葛蒙著脸,直接进、关。 “別装了,知道你没睡觉!” 拉扯吕泽的手直接走到茶室,將少年摁在般的云椅里。 “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重要吗?”享受十手云气伸出来一只只云掌按摩,少年轻哼著回应。 “当然重要!” 诸葛蒙声音严肃。 “吕泽,这件事会惹来杀身之祸!” 图书馆对这个情报藏得有多严密? 明真之馆沉陷“永夜之咒”,禁止外人调阅真相馆的资料。而知晓那块石碑內容的人,只要和时主一系无关,他们甚至会尝试去灭口,或者剥夺记忆。 吕泽拿起桌上的一张画像。 “喏。” 戏弄同学只是玩笑,他已经把诸葛蒙需要的线索准备好了。 望著画纸上活灵活现的天禄,诸葛蒙皱起眉头。 “是他?” “你认识?听说,他前几日还接触过郁海元。我在郁海元身上的咒,可能他也动了手脚。” “我和郁海元前几日在明真之馆撞上他—原来,他那个时候已经看到碑了?“ 少年施施然坐下:“来吧,好好说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既然在郁海元身上下咒,应该很能理解吧?有时候,“真相』会解开咒语,会迎来我们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稍作沉思,吕泽缓缓点头:“哦,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探究了。来,喝茶吧。咱们好久没见了。” “?” 见少年马上不追问,诸葛蒙狐疑地看向茶水。 “放心,没下药。找你问话,还需要这种玩意?咱俩啥关係—那么多同学里,我最喜欢你啦。” 呵呵—这话你怕是对每一个人都说过吧? 诸葛蒙满脸鄙夷地看向吕泽。 少年笑眯眯为他捧起茶水。 谨慎接过,小心检查,飞快抿了一口马上放下。 诸葛蒙再问:“真不打算过问了?” “我可是一位有同理心,懂得为他人考虑的懂事好孩子如果是我对郁海元施加的同类型仙咒,其后果是什么,我很清楚。郁海元一个人的咒,那后果我都不愿见到。更遑论是覆盖整个仙界的咒术?“ 少年轻嘆:“揭穿之后的后果,我可扛不起。” 有些术,唯有掩埋真相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而施展咒术的本质,是纯粹的好意啊。 少年拿起茶杯慢慢品茗。 別说,金泉汤池的茶挺好喝的。 “咳咳——我觉得吧,你要不还是问一下吧。毕竟,你现在有陛下的恩赐。兴许,和你的恩赐有关呢?“ “免了吧,万一我知晓真相,打破咒术怎么办?” 见吕泽不肯询问,诸葛蒙反而耐不住了。 “目前真相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根据我们时者的一些天赋,勉强察觉到问题? c “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吕泽一副勉强听你一言的高冷姿態,將空茶杯摆在他跟前。 这傢伙蹬鼻子上脸! 诸葛蒙黑著脸,但还是乖乖帮他倒茶。 “发现仙界可能存在问题,是初王时期。摩云洞天有一位姓敖的仙君,在录光庭察觉到些奇怪的东西。他想要跟其他仙君交流。然后” 诸葛蒙表情严肃,將少年左右张望的小脑袋摆正。 “他死了。” 仙君啊。 仙君寿元无尽,哪有正常死亡的说法? “敖仙君的死,让摩云洞天的其他两位仙君察觉不对。但之后—他们也死了。” “—”” 吕泽放下茶,默默捂住耳朵:“算了,你还是別说了。” 三个仙君暴毙,这是我能听的嘛? “好好听,对你肯定要说啊。你有时主赐下的量。指不定就跟这件事有关。” 诸葛蒙把他双手扯开,在他耳边继续。 “后来,图书馆对此事调查彻底断绝。直到一位仙君的转世身回归,发现三位仙君同伴的情况,重新开始追查这方面的事。幸运的是,后来再也没有其他人,因为追查真相而无故横死。” 让人横死,不需要直接下杀手。 只要一位大能施加咒术,冥冥之中的命运自然会安排各种看不出问题的死法。走火入魔,与人爭斗乃至天降陨石都可以。 “可千年调查下来,图书馆找到的线索很少。我们只能隱约做出个揣测—或许,第九劫的封书之仪』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少年一怔。 亲眼见过时墟,吕泽已经理解摩云洞天一系持有的时间线是什么。 时主承认的,才是正確歷史。 时主不承认,不曾存入冰霜国度中的光阴,那就存在磋商余地。 “你们怀疑,第九劫的歷史早就完成了?我们如今的时间是另一条覆盖后的?有人抹除了一劫』的光阴?敖仙君之所以是第一位发现的,是因为他执掌录光庭?他见到过第九劫』的痕跡?” 诸葛蒙沉重点头。 “对,我们有这个揣测。另外,不是某人销毁。而是图书馆全体时者出力,把'第九劫给抹掉了。” 图书馆,回忆之馆。 漆黑的幕布下,流光交织作长河。 一只眼睛从幽暗中亮起,顺著长河阶梯缓缓归来。 “咦?怎么人手这么少?” 眼睛从长河回归,感应图书馆內的留守人员,十分意外。 连十分之一的人手都没有了? “三十八號,你的时光旅行完成了?”红光与流光长河交映,一位提著人头灯笼的少女姍姍走来。 “前段时间,隱圣会』袭击图书馆,加上时匪案”爆发,书馆人有些调动。” 红光闪耀,与蓝色眼睛接触的同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化作一段记忆流光被对方全部接收。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陛下竟然向此处投下眸光?” 眼睛很遗憾。早知道,我就早些回来了。 错过陛下的垂跡,这是一辈子的憾事啊。 同伴轻声问:“这次,你在时光中,可曾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找到“第九劫』的痕跡。但我看到了,有几个人在没有任何联繫的情况下,□ □声声说这个世界有问题。应该是“时烬』未曾完全清理的后遗症吧?但很快,我就找不到他们了。有被灭口的,还有的被人救走。” “果然,又是这样。” 少女很无奈。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关键性的突破。 就是因为仙界暗处有人在抹消痕跡,甚至跟他们爭夺线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那还是听听我的消息吧。” “哦?四十號,你那边翻查到三位仙君的死亡线索了?” “不,不是仙君们留下的线索,而是一看?我手中的人头,他自称是下界的飞升者'。” 少女抬起人头,人头顶著烛火,赫然是不久之前的褚夜。 “嗯。我看到你给我的信息。这不就是那个时主垂青的少年,他救下的忆吗?” “对,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少女对人头道:“来吧,告诉我们,你所处的世界,是如何记载创世六君的时间。” “三千多万年。” “再具体一些。” “三千四百万年。” “嗯?”眼睛发现不对劲了。 “再具体点。“ “三千四百五十六万,也可能是七十万年?这个,谁记得清啊。“褚夜很抓狂,这段时间,这个女仙天天问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啊! 他和那群少男少女们一起送往时墟。可在回归歷史时,那些孩子们顺利归还,但他却被“过往八劫”的冰川拒绝。 也是察觉这点异样,四十八號才將他带回图书馆,仔细询问。 眼睛进发神采:“这个飞升者,他不是八劫时的飞升者。而是第九劫?第九劫真的存在!” 少女点头。 没错,想不到图书馆找了几千年都没有的线索,竟然在这个下界飞升者身上有了突破。 第九劫真正存在过! “另外,我还打探到一个消息。抓捕他出来的那俩黑衣人,与十庭那些混帐玩意並非一伙。换言之,是另一批时匪。” 另一批? 眼睛马上明白,隱圣会。 “原来是这样—巧合,真是巧合。” 本来,吕泽追查祈沦种民和褚夜的凶手,结果正好撞上时墟里面的永恆岛。 反倒是隱圣会这个始作俑者,从而隱身了。 天禄享受十手云座的按摩,漫不经心看向两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隱圣会仙人。 “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二人奄奄一息。 面对旁边手持刑具的孟衡,他们苦笑著,不得不吐出一部分信息。 “我们—我们奉命在寻找被遗落的世界』。” 挣扎著,並带著某种恶意的眼神,他们看束天禄。 “仙界的时间线被篡改了!被时主眷属们调整过!他们已经违背时主禁令將曾经已经走完的一劫时间焚烧了!“ 轰隆! 突然,时空扭曲。 天禄敏锐感觉到有一些目光从时光长河上方垂下。 一双双时者的眼睛看束这里。 “抓住他俩,你们过来。” 孟衡二人赶紧抓起两个俘虏,走到天禄身边。 墙壁、屋顶、地面——一艺艺蠕动的眼睛看束天禄所在。 “滚 ,天禄不再遮掩,恐怖、强横的神光横扫一切,屋內一切统统被他的护体仙光掀飞、破碎。 虽然距离全盛期还早,但仅仅是图书馆投来的目光,尚不足以拿下他。”走,去镜子国。” 对准地面上一块镜子碎片,五人转瞬消失。 第108章 目標,千镜之国(第三更) 第108章 目標,千镜之国(第三更) 桌面。 一滩水渍被少年的指尖划动,霜寒气从起点缓慢延伸,逐渐把水线冻结成一条冰痕。 唯有最末端,指尖停留的那一段,仍是水跡。 呼— 火焰募然亮起,沿著水跡一点点焚烧,將水渍彻底蒸发。但当靠近冰线时,火焰却无分毫侵犯。 吕泽做完这一切,看向诸葛蒙:“这样的?” 诸葛蒙点头。 “我们的確是这么想的。甚至有同伴做出更加离谱的猜测,第九劫被烧了不止一次。” 想了想,诸葛蒙还是透露了一点有关图书馆的核心工作。 “歷史,是可以改变的。真正不能改变的,是被冰封的歷史。” 吕泽表情变了。 “那举父仙君———” 昔年举父仙君得时主垂跡,不就是有人跑去过去篡改歷史吗? “那位“移山石公”所要改变的,是冰霜国度內的冰山。他想要搬走陛下的“歷史”。” 时墟里面那一座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可都是仙界过去的歷史。 仗著“移山之能”,妄图挪移“光阴之山”,挑畔时主。其结果,便是被时主隨手送出的一份力量彻底焚灭。 “但普通的『今世歷史”,图书馆修改不知多少次了。” “这——难道不会违背时主禁令吗? 广, 诸葛蒙笑了:“你还是不明白啊?禁令为什么存在?如果绝对做不到的事,需要额外添加禁令约束吗?” 正因为可以办到,所以才禁止去做。 吕泽沉默了。 “所以,时主下对於你们的行为,会有什么看法?” “陛下只在意手中的书,是否能如期交稿。对於尚未交稿的,他並不承认为“歷史”。 这是一条顛覆仙界认知的密辛。 时主並非禁止一切,以任何方式对过去的修正。而是阻止旁人触动已经冰封的歷史。 “正確的歷史,唯一的时间线,那是不可撼动的『过去”。但『今世万年”位於『现在”,只要不被冰封,就仍在『现在”的时刻,改变、修正『现在”,也是现世运行的一环。对陛下而言, 流水线一样的敘事文稿过於枯燥。適时穿插一些倒敘,埋下几个悬念,都是很正常的的事。” 顺著吕泽划出来的冰痕,诸葛蒙在冰痕末端接连划出好几条线。 “焚烧『第九劫”,只是诸多假说中的一个。十庭百馆还有很多其他的假说。比如『多世界说“第九劫最初的时间线是存在的。但並非我们现在这一条。有人趁图书馆不注意,跑回第八劫末,重新开闢一条新的时间线。就是我们现在这条。当然,也可能反覆开闢数条时间线。大家一起爭夺“唯一正確”的资格。只有最终胜利的一条,才能进入冰霜国度。” “...”少年很无语。你们图书馆作孽干活,怎么一个比一个逆天啊? 时间线这种东西,你们能稳重点,保护好嘛? 天天干这种逆天事,吃饱撑的吗! “你別不信。这种事情发生儿率很小,但却有许多参照案例。第八劫时,祈沦种民覆火,便曾有仙君心怀不忍,尝试返还过去进行改变。那时候的第八劫尚未冰封,仍有修改的可能性。但隨著改变,反而引发更奇怪、破坏力更大的未来。就不得不再度回归歷史进行改变。 “反覆数次,诞生八条“光阴岔枝”后,图书馆派人主持“对决之仪”。召唤八个分支时间线的选手,匯聚在『决斗之馆”决斗。唯一胜出的,便是最后正確的歷史。即一一祈沦种民真正的灭绝。” “...... 吕泽无言。 他原本以为,图书馆就是记录歷史,为时主奉献大礼。 没成想,你们图书馆好忙啊? “根据这种案例,有部分成员担心,如果有多条『第九劫”的时间线出现。我们可能需要进行仙界与仙界之间的对决。而陛下既然垂跡於你,显然这场对决,你是逃不开的。” 是作为本世界的选手呢? 还是进行诸世界之间的仲裁官呢? 啪啪一— 诸葛蒙再度拍手:“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可能性。还有別的猜测一一『救世说”。这是星见之馆提出的推测。这个书馆负责观测未来,当发现有可能危及仙界的大灾祸时,会提前要求图书馆成员进行准备救世。歷史上,图书馆在仙界其他五洞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完成了一千二百六十五次救世行动。救世馆推测,第九劫的结局並非走向第十劫,而是仙界提前毁灭。所以,图书馆全体进行焚烧时间线的行动,把一切重来。 “哦,也有推测是『初王陛下』用天网乾的。以天网、六洞为核心,构成一个巨型灵境。对, 这个推测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类似『神虚幻世”的虚构世界中。在这个虚幻的灵境之外,便是已经成为废墟的真正仙界。而六洞仙王,便被压在六洞深处作为『人柱”什么的。” 诸葛蒙接连给吕泽说了十几个揣测。 所有揣测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第九劫的时间,必然走过一次。 “那你更倾向於哪种?还有,你跟我一个非宙阳仙人的万象系仙人说这么多。有用吗?” “有用啊。因为图书馆很多人都怀疑,陛下给你垂跡,肯定大有深意。至於我嘛一一他双手支撑桌子,身子探过来,仔细打量吕泽的眼晴。 “我怀疑,陛下已经等的不耐烦,他在催稿呢。” 差点忘了,这货是一位“縹湘仙客”。 將记忆、时光、世界比作书籍,將自己视作一位超然於外的撰书人。 在撰书人的视角中,那位不断封存歷史的陛下,就是他们的“编辑”。 “对於第九劫迟迟无法入库,陛下很恼火。所以,把力量赐予你,来鞭策我们赶紧干活。” 但诸葛蒙也愁啊。 入库,说得简单。 要把哪条歷史,哪段歷史冰封呢? 这最初的第九劫歷史,到底要不要去找呢?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帮你指个方向?” “烛日巫主,本就是指引前路,导航方向的仙职。当然,我也清楚你现在肯定没想法。所以,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跟著你。观察並记录你的每一个抉择。图书馆会根据你的行为,判断陛下对我们可能存在的要求。” “说这么多,敢情是蹭我的福利,打算白吃白住?” “你在摩云洞天接下来的生活,反正都是录光庭全包。算我一个怎么了?”诸葛蒙理直气壮,“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论从你这边算,还是从录光庭那边算,我都不是外人啊。” 吕泽气笑了。 好一个图穷匕见,绕了一大圈,就为了这? “也行,反正多你一个不多。而且一一我正好需要人陪我去一趟镜子国。” “找郁海元?” “算是一个目標吧。” 吕泽伸手一招,茶壶里面的水自动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面镜子。 洞阴·穿镜之术。 虽然没有“云昊天镜”的碎片,但他看过敖红霜、余云等人的操作,已经琢磨明白如何入镜。 镜光闪烁,二人迅速从茶室消失。 镜子国內,晶莹的镜光在天空、在大地闪烁。 诸葛蒙看著熟悉的一切,心下嘆气。 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久前,可是联络一位图书馆的朋友才钻出去的。 至於郁海元,他认为留在镜子国反而是一件好事,所以暂时没有把对方捞出来。 在镜子国修炼到七转、八转,应该就能在知晓真相后,维繫自我不毁吧。 叮一旁边响起冷静的声音。 “洞阴符法·双阳镇魔咒。” 一道红色伏魔锁链缠绕吕泽与诸葛蒙。 哪怕有一人被心魔所困,另一人也能快速感知,並帮忙除魔。 “哇哦一一没成想,最后是我帮你结『双阳阵”?” 诸葛蒙有点想笑。 吕泽这个谨慎、看重自己道途、立志无上业位的同学,早早就为自己成仙渡劫做准备。甚至他预测到,自己的心魔劫数可能会比较严重。特意打算找一个护法,俩人一起突破。 在甲班提及这个想法时,卢玉裳自报奋勇。隨后郁海元、西门晓云、端木瑜、赫元兴等纷纷开口,愿意帮忙。 最后挑挑选选,吕泽决定让郁海元这个乐天派帮忙。这么乐观通达的人,肯定没有什么心魔吧? 结果— 郁家灭门了。 “倒也不用这么担心吧?你已经成仙,心魔那一关,有什么可怕的?” “闭嘴,老实跟著。”吕泽盯著远处城堡,他已经隱隱看到一个紫色男孩在对自己露出挑蚌的笑。 “不管在这里看到什么,回头出去了,都给我把嘴闭上。还有,不许把我的经歷写在你的书里。” 望著多年同学露出的严肃表情,诸葛蒙也正经起来。 “我只能说,我自己不外泄。但不记录,应该是不可能的。即便我不记录,回头也会有“时者”穿越时空,旁观我们的经歷进行记录。献给陛下的“冰封歷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缺失。” 如何才是圆满的一劫歷史? 大到每一个影响仙界兴衰重大事件,小到一位仙人,一位种民写过的每一封书信,每一句话语,都会被如实记录。如果记录不准,就没资格送入冰霜国度。 图书馆真的没有外界想像中的清閒。一群仙人躲在里面修炼就行了。 他们需要根据现存的记录,然后一点点规整、校订每一年、每一日里,整个仙界所发生的事, 並做出模型录像。有一丁点不详实的地方,都需要派人回到过去进行旁观记录。务必確保正確与精准性。 在这种情况下,诸葛蒙甚至怀疑,可能已经有同伴从未来穿越至此刻,就躲在自己二人身边, 记录自己二人的每一句话呢。 “所以,让我记录。可以確保不外传,不然一一” 吕泽微微点头,然后直接向城堡走去。 第109章 揭示的童年(接近五千字哦,第一更,求月票) 第109章 揭示的童年(接近五千字哦,第一更,求月票) 佘云逃入镜子国。 无数镜子在水光中闪烁。一只只可爱的粉色水母在镜子间游荡。 这就是她所掌握的镜子国。 这些穿梭在水光魔镜间的水母,便是她的士兵。 走到一面镜子前,玉手轻轻拂过,镜面荡漾波纹,很快出现一个男仙身影。 “佘云?” 男仙看到她,很是意外。 “你还没想办法脱身?” “我被人发现了,录光庭的人。” 男仙对此毫不意外。 这几日,隨著时墟那边不断深挖,他们的人正频频落网。 “那就束手就擒吧。”仙人看著她,眼神带著些许怜悯。 “忆,你还是放弃吧。你跟我们不同。” 他们事发了,不得不一条路走到黑。 但余云只是一个被他们拉拢、诱骗的对象。只要对方主动收手,无非被录光庭教育一顿。 佘云默默摇头。 “不可能。我不会放任夫君被他们送还歷史』。” 仙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在跟谁交流。 “你现在位於镜子国?稍后,镜子国会有一场大乱。你封闭水母国,不要被外人进入。” 说完,镜面突然出现一丝裂痕。红色的手在镜子里摸索探寻,可对面的仙人已果断切断联络。 仅存的仁善,让他对客户留下一点提醒。 但更多的,他眼下需要保命。 “跑的倒是快!” 佘云听到身后的声音,脸色很难看。 红色镜子出现,敖红霜、师曜灵钻过镜子跳出来。 比起只掌握一座水母镜国,只是为了方便通讯的佘云不同。敖红霜眼下已经完成过半的镜子国统治。 她在云镜大陆的权限,目前是最高的。 “佘云姐姐,还请三思。” “没错。”师曜灵摆正头套,认真说,“现在收手,看在咱们大家在幻世的交情,我们可以稍微通融一下。“ 轰隆突然,远方响起一阵轰鸣。 黑色的潮水从一座霜白的冰镜国度爆发,向四面八方席捲。 洁白镜子士兵、洁净的水晶大地统统被黑色涂改,变成一种诡异的黑晶领域。 佘云察觉不对,迅速在水母镜国张开屏障。无数面镜子折射华彩,一头硕大的水母法相把整座王国保护起来。 “这是什么?” 敖红霜也已在遥控指挥自己的部下们抵御。她脸色有些难看:“有人想要强行占据千镜之国的控制权,有人想要鱼死破。” 千镜之国的前身,终究是一件日器的载体。如果有人能將日器復原,並尝试把摩云洞天之上的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座云海仙境都收回呢? 那份动盪,足以让摩云洞天的仙人们放弃对时墟的深挖,转而跑回来拯救摩云洞天。 听到敖红霜的解释,佘云脸色震惊。 那些人—他们—他们居然这么狠吗? “小云。”赵浪吃力地推著轮椅过来。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 “我不希望在未来的歷史中,把你我记录为两个可笑、愚蠢的痴人。成为摩云洞天崩毁的凶手之一。 (b√ '' “—” “可是——”她的手有些颤抖。 如果—如果不继续和他们交易,赵浪是没办法长久在仙界保持“忆人之身”的。这也是那些人控制其他洞天仙人的法子。忆人需要充能,他们需要不时前往摩云洞天,进行一场“忆人修缮”。 “我的灵已湮灭於荒土。就算你再如何执著,存於此刻的我,也只是一道来自记忆的迴响。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私心,才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存留於世。“男子冷静、直白的,剖开佘云所不愿见的真实。 敖红霜皱起眉头,似对他的决定有些不满。 师曜灵拉住她,头套轻轻摇动。 “去帮你这两位朋友吧。摩云洞天的眾生,不应该为了一些人的私慾而迎来毁灭。更不应该出现更多,有情人因为洞天毁灭而生死別离的惨相。“ 天禄拉著四人进入镜子国,隨意找了一处镜子国落脚。 继续从两个隱圣会成员身上审问真相。 直到黑潮淌过,一面漆黑的魔镜在远处高耸的镜山升起。 “是,人出了!” 看到那面魔镜,两位仙人大笑起来。 “仙人出手,你们摩云洞天完了!” 天禄皱眉望著那个方向。 他感觉到深不见底的黑暗,无法窥探的深渊正在蔓延。 “克制摩云仙人的黑洞秘术?” 当年,天君大人也曾研究过。 方平薇站在城堡外面打发时间。 哎,在人间多少天了。 结果这桩案子还是没头绪。 郁海元到底发现了什么? 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忽然,黑潮自远方出现。她看到无数惶恐的镜灵国民向王城方向跑来。 “你们这是” “大灾厄。””有危险。” “快跑!” 国民们一边跑,一边拉起她,向城堡內逃去。 郁海元听到外面的骚动,出来查看。 这一看,熊镜国的冰熊镜灵、顛倒国的双面镜灵、飞翔国的四翅蛇灵统统跑到城堡內。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方平薇从冰熊背部跳下来,轻轻拍了拍这头憨厚的大熊,表示感谢o “他们说,有大灾厄来了。” “灾厄?” 郁海元灵觉触动,作为国主的权限让他感知到远方的黑潮。 所过之处,一切房屋统统湮灭,一切镜灵化为乌有,唯有纯黑的晶体化作全新的大地。 但那吞噬光彩的黑色,让人心中发毛。 “布防。” 一层层镜墙在他的国度升起,將国民保护在厚厚的城墙內。 “陛下厉害。” “国王是救世主。” 国民们看到远方高耸的镜墙,纷纷出声欢呼。 郁海元抬手安抚眾人,並指挥大家暂时於城堡落脚后,他单独对方平薇道: “,咱们过去看看。” 不等方平薇开口,郁海元施展权限,和她直接传送到前线的镜墙上。 看著黑潮在肆虐。一次次衝撞镜墙,然后被厚重的时光之力击退,向后倒卷。但每一次抵御、击退,郁海元都能感觉到镜子国的本源力量在消耗。 “不能持续消耗下去。我的力量不足以维持这种消耗。我们必须找到始作俑者,设法解决潮。” “可是—那是从远处那座黑色大山过来的?我们怎么过去?” “当然是飞过去了。” 好远可见郁海元一马当先衝出去,她也只好跟上。 黑潮克制镜子国民,但似乎对他二人的威慑並不大。 郁海元在路上,甚至主动尝试触碰黑潮。 那份足以吞没光彩的邪恶力量,对他的身体毫无效果。 “是因为那傢伙的效果,还是因为这股潮只克制摩云仙?”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好歹被一群镜子国民喊了几日“陛下”。 那就暂时放下自己那份可笑的血海深仇,帮国民们解决这次大灾厄吧。 相较於郁海元的速度,敖红霜这边就很艰难了。 她的国度面积太大,仅张开防御庇护国民,便让她十分吃力。 看看女孩脸色煞白,不断流汗,佘云嘆了口气,终於作出决定。 “妹妹暂时留在这里吧。我—我去那座黑山看看。” “我也去。”敖红霜吃力地走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地。师曜灵见状,一根手指轻轻一戳,她马上瘫倒在地。 “果然,那座黑山和黑镜的力量,是专门克制你们摩云仙人的。更確切说,是针对宙阳陛下的挑衅。” 时主眷属为何能轻鬆穿梭时光? 因为他们在跟“光”同化。 时主的眸光化作时间线。如果化身为光,融入时主眸光,自然可以在时间线上下游走o 这意味著摩云仙人们都是一种被时主转化后的特殊仙体。 由此,时主又有“无量光王”的称呼。 “那是窃光时匪』的手段吧?隱圣会六魁星之一,针对我们摩云一系的大恶人。” 看著外面的景象,诸葛蒙满脸晦气。 窃光时匪,一个被隱圣会鼓捣出来,专门克制摩云洞天的仙职。他们能夺取光,能吞噬、破坏摩云仙人们的“不灭光体”。那位为首的窃光者,更宣称要征服无量之光,將“光之王”纳入他的黑暗。 嘭他重重关闭城堡大门,然后转头看向庭院。 庭院中央立著一扇紫色的门,吕泽在门前已凝视许久。 “要进去吗?” 吕泽没说话,神情带著几分挣扎。 “要不,我个去看看?” 那个男孩一路把他们勾引到这里,这扇门应该就是他的阴谋所在吧。 “大哥哥,来啊。”男孩再度现身,他抱著一个布娃娃,在门里对吕泽招手。 看著那张和吕泽有几分相似的脸,诸葛蒙默默掏出一本书。 “你留在外面,我去看看。” “不必。”吕泽召出仙杖,往自己身上不断施加咒术。 “走吧。” 当先跨过门户,诸葛蒙紧隨其后。 幽謐的山林,诡异的兽吼,漫天的繁星。 紫衣男孩在远处冒著幽幽蓝光的草底上打滚。 看到二人进来,笑嘻嘻说。 “来啊,大哥哥,我们一起玩游戏吧。就玩一个找妈妈』的游戏怎么样?放心,这次有我和你的朋友陪你哦。我们看看,谁先找到妈妈』吧!” “吕泽?”诸葛蒙担忧地看向少年。 进来后,他的脸庞就面无表情,特意用咒术封锁自己的情绪波动。 “没事,走吧。去左边第三个岔路口,然后二百丈后有一条小溪,跨过去再向左——” 他一边说,一边带路。 显然,对这条山路无比熟悉。 诸葛蒙跟著他,神情有些纠结。 以他的聪慧,自然已经猜出这条路是什么了。 默默行走的路上,他们不时看到那个男孩从草从间、树梢上现身。 边和各种野兽玩乐,边向著山下去这个时候的男孩並没有与二人交流。 与其说是刚才那个古怪的紫衣男孩,倒不如说是“你应该了解我的一些童年经歷吧?” 吕泽主动打破平静。 “嗯。” “小孩子嘛———·比较傻,比较单纯。第二次,我被送到慈生堂后,还不怎么懂事。我以为自己是被拐卖了,一直在找回家的路,在—找妈妈。“ “那座慈生堂附近的山林,我都翻遍、走遍了。特熟就连山里有几只野兽,都摸了个门清儿。,,' 望著男孩在前面边走边玩,诸葛蒙似平能想像得到,吕泽寂寞的童年。 “后来,我被母亲接走了。虽然那时候的她换了一副样貌,但我还是马上就认出来我们要加速了。” 吕泽抓起诸葛蒙,在前方纵身一跳。 没千按照儿时走过的山路,而是从一处悬崖向下跳去,直接落在山脚下。 男孩从山道蹦蹦跳跳下来,看到二人先一步出现,眨了眨眼。 “好快啊。居然还可以这样吗?” 又千一扇紫色门户出现,他再度钻进去。 “等等—你不会打算一直任我们玩捉迷藏吧?” 男孩料身走了一个鬼脸,方才钻入门户。 “不用担心,不会太久了。这个心魔镜灵所要揭示的,无非是那件事罢了。” 吕泽面无表情,跨入紫色门户。 诸葛蒙紧隨其后。 进来之后,是另一片不同景色的林海。 同样是在找妈妈的路上。 “我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玉京天都的亓外?”诸葛蒙暗暗寻思。是玉京山脉的一处偏僻地界? 吕泽轻貌熟路的指引方向,最后走到一座山洞。 “就这里了。” “对啊,来啊,来啊。” 紫艺男孩的声音在山洞里面响起。 二人继续前行。 突然,前方传来些许啜泣声。 走过拐角,他看到一个小男孩躲在角落哭泣。 虽然和紫艺男孩长得很像,但他的穿著却更显狼狈、淡薄。 “嗯,当初母亲把我从慈生堂接出来,行事比较仓促。来不及带上几位姑姑为我准备的艺服、行李。直接把我带到这里了。” 吕泽陈述著当年发生的事,仿佛並非发生在自己身上。 “后来在洞过了两,母亲在深处进些作,我独在这等她。” “把个孩扔到洞落?”诸葛蒙气乐了。 虽然他很钦佩那位前辈的占卜手段,並认为那是一个天赋卓绝的女仙。 但她—绝对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原本以为,那位毫是討厌男仙。对自己、裴安等人都没千好脸色,但对卢玉裳、郁云芳等人都很温和。 三如今看— “走吧,想要揭示的,就在最深处。” 角落的男孩似乎也无法忍受黑暗与孤独,小心翼翼爬起来,向山洞深处走。 但山洞太黑了,他走了一会儿又再度停下,蜷缩起来默默流泪。 然后,又站起来继续晃晃悠悠的。 吕泽和诸葛蒙跟著男孩。 时而走,时而停。 他们看到男孩站起来,轻轻拍打自己的脸蛋:“吕泽,你是个乖孩子哦。不要怕,妈妈就在前面。” 过了一会儿,男孩又难受地蹲下来,然后又自己鼓励自己。 “多想想,母亲哦。她一个人在黑暗里面工作,也很孤独,我要去陪她。” 就这样,不断给自己打气,不断前行。 最后,他走到母亲工作的那个核心洞窟外面。 靠著马壁,乖乖等候母亲出来,確保对方一出来就能看到自己。 “要乖哦,不能打扰母亲工作——” 男孩抱著布娃娃,疲惫的睡了过去。 频繁观看吕泽的表情,诸葛蒙找不到半点情绪波澜。 “要揭示的东西就在里面,走吧。进去吧。” 诸葛蒙突然拉住他。 “要不,还是算了吧。 ,5 吕泽轻轻摇头,率先走进去。 洞窟內並不黑暗,反而充满由夜明珠闪耀的明光。 一座恢弘的阵法出现在视野中。 紫艺男孩也已等待多时,他一本正经的坐在阵法中央。 “看来,是我先到终点啦。那么,我来开启阵法嘍。” 那座阵法? 诸葛蒙盯著洞窟地面上的符篆,他—他似乎认识这个阵法! 或者说,天下仙人大多都认识。 那是一个祭答之阵! 是向冥主答祭的阵法。 他看到一个女子,当阵法最后一笔写完。 她舒了口气,然后向外走去。 突然,她看到旁补睡觉的男孩,神色千些复杂,但还是抱起男孩,向阵法中央走去。 诸葛蒙彻底绷不住了。 这座阵法的祭品,就是吕泽本人! 这个心魔所要揭示的,就是吕静芸曾经打算將吕泽祭答给冥主吗! 一位母亲在杀死自己的孩子? 第110章 仙生放眼於未来 第110章 仙生放眼於未来 抱男孩前行的半途,男孩悠悠醒来“母亲,你工作完了吗?” “嗯。工作完了。我我们做个游戏,待会儿你坐在这个图案的中央,不要乱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乱跑。”女子扭过头,声音有些颤抖。 “嗯,吕泽会乖乖的。” 男孩被放在阵法中央。 突然,玫紫色的火焰沿著阵法一寸寸点燃。犹如一朵朵绚烂的玫瑰,在男孩身边绽放。冰冷, 没有温度的火焰激活阵法,死亡女主人的裙摆已在火焰中隱现。 女子神情阴,默默在阵法外观望。 男孩在阵法中乖巧端坐,看著火焰包裹自己,並逐渐在身上点燃。 虽然很害怕,但男孩依旧没有起来,而是默默给自己打气。 衣服一点点被烧焦成灰。男孩眼泪汪汪看著阵法外的女人。 女人低著头,强忍著不往阵法內看。 握紧拳头,诸葛蒙莫名想到图书馆中,某位前辈跟他的聊天。 四十八號:“吕泽,时主眷顾的少年叫这个名字?从你给我看的生平记录感觉这孩子挺可怜的。” 诸葛蒙:“可怜?不足百岁的少年仙人,战力榜的冠位,自身还是一个小富翁,有一大群朋友。他可怜?那你不如可怜可怜我,早点找到『第九劫”的线索,让我赶紧赎罪。” 四十八號:“拥有你说的这些,就不可怜了吗?童年的挫折,有时候需要一辈子来舔、疗愈。我记得你说过,他跟你们班上大家的关係都不错?这应该是他故意为之吧?唔—-应该在慈生堂被其他孩子欺负,孤立过?,或许,还被依赖信任的人背叛过?” 诸葛蒙:“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刑侦方面的文书资料少看一些。这天底下,只有泽宝坑別人的时候,哪有人能坑他?而且一一他的性格可不是吃亏的主。” 四十八號:“那可未必,你们所见的吕泽,或许只是他刻意展现在你们面前的开朗模样。 嗯—-我想想,这种人应该很担心別人討厌他?远离他?所以,会刻意跟大家都保持关係,以求自已身边有著很多人?用人数来慰藉自己的孤独? “似乎有点討好型人格吧一一但还好,还好是个男孩。我在玄化洞天见过很多有类似经歷的女孩。她们多在霓虹楼那些地方流连。通过身体慰藉,用身体討好別人,以换取一点点心灵上的慰藉。” 女子冰冷的人格部析,仅被诸葛蒙当做一场同事閒聊。 直到现在。 亲眼看到阵法中的男孩,他突然觉得“四十八號”说的,还有些轻了。 这何止是被信赖的人背叛过, 这分明一他想到一个四十八號办过的案子。母亲和情人联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在情人下手时,孩子不断挣扎。可当母亲亲自动手,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诸葛蒙再也绷不住了。 哪怕明知这只是一场镜灵编织的幻影,他还是忍不住衝上去,想要把阵法中的孩子拉出来。 旁边横过一只仙杖,把他拦下。 吕泽静静看著阵法中跳跃的紫色火焰。 略带著自嘲的说:“尊冥主威福仔细想想,我跟陛下其实挺有缘的。幻世里面的许多阴间战术—或许早在孩童时,就跟陛下结缘了呢。可惜,陛下並没有把我带走。” 他似是想起什么,对诸葛蒙道, “知道么,那一天,在火焰灼烧中,我看到了一片海。金色的隨风荡漾,在空中,在大地—我在那里迷路,然后被一位大姐姐带出海。如果不是幻觉的话,仔细想想——或许,那就是永眠之乡吧。” 已被封闭的灵魂归宿,冥主的之国度, 轻轻舒了口气,吕泽看向火焰中,在乖巧男孩身后站著的紫衣男孩。 “揭示我的童年,会让你感觉快乐,还是愉悦?” 紫衣男孩看著一脸平静的吕泽,露出不解之色。 “哦。对了。或许你的目的是从进来后,就不断对我进行的『心灵攻击”?你想要夺取我的身体吗?” 吕泽平静道。 “镜子能照出很多东西。我有时候自己坐在镜墙前,都能在我的心口看到一个空洞。我一直清楚我的內心有一道破绽,一直很渴望有更多的情感,来弥合我的伤口。” 少年的话语很是认真。 “但这並不意味著,我会因为曾经的过去,给你製造可趁之机。” 第二十三次攻击· 依旧被吕泽身上的咒术抵消。 紫衣男孩恼羞成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原本在洞窟內燃烧的幻术紫炎突然划破现实,向二人所在的位置烧去。 咚一七宝仙杖插在地上,金光迅速铺展一一一座庞大的神殿虚影笼罩洞窟,把所有攻击统统镇压。 “当我看向镜湖的那一刻—镜湖、镜子国內的某个存在也在看向我。我想想阁下,应该与云镜大陆缔造者,或者与云昊天镜有关?从那一天,你就盯上我吧?感觉到我內心有一道破绽, 想要引诱我,乃至夺取我的身体吗?” 巍峨神圣的天道元能自神殿溢出,在少年身上不断交织,再度形成一件华丽的长袍。 “但你既然能照出我的心,难道就看不到,看不懂吗?” “我迴避自己的童年,但不是因为怨恨、悲伤而是根本没有意义。正如我说过,人生是向前看的。执著於过去,毫无意义。就如同眼下,你把我们留在这里,更无任何用处。” 第三十三次对心灵的攻击,也被轻鬆弹飞。 吕泽目光眺望远处。 穿过这座洞窟、幻境,他看到那些被黑潮围堵的镜子国居民,以及不约而同前往漆黑之山的郁海元、余云、师曜灵等人。 “来吧,让我们赶紧结束这一切吧。我觉得,那边很需要我的出手。” 时主划定的第二个时刻,正在到来。 “不可能。你在『魔镜观心”中,怎么可能保持这份理性。” 你身边那个朋友、同学,都开始因为关心你而失去方寸,可你居然一男孩神情扭曲,放弃吕泽孩童时期的容貌,变作一只披著紫色羽翼的丑陋魔鸟。 声波迴荡在洞窟,更多、更强烈对心灵的轰击向吕泽攻去。 “无聊。” 仙杖轻抬,流光化作一道座椅,少年缓缓坐下。 真正面对之前,吕泽对自己的童年、心魔,还有几分看重。甚至早早考虑找人一起成仙,以求帮助自己护法,避免心魔侵害。 可真正碰见后魔镜衍生的心魔,也就那么回事吧。 世事难求完美,我的童年很悲惨,但也就那样了。 我为什么要一辈子困在过去的伤痛中,不断回忆思考自己的伤痕呢? 仙生漫长,我的目標永远都是未来。 仙杖划过,一柄柄威光神剑在空中凝结,锁定火焰中的心魔邪鸟。 “阁下。我並不恼恨你撕开我的伤疤。比起你对我所做的这些,我更討厌你对这座云镜大陆所造成的破坏。以及你跟漆黑之山上面的那个黑洞,所进行的交易。” 霜白的光在吕泽头顶流淌,他能看到紫衣男孩和漆黑之雾在过去的交流。也能看到他们的计划,以及未来即將发生的某个可能性,摩云洞天被一个无穷大的黑洞彻底吞没。 “陛下—” 看到吕泽成功激活时主遗留的力量,诸葛蒙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 作为时主眷属的转世身,他认为自己天赋出眾,比同辈许多人都成熟。 可看到吕泽面对自己的过去,毫无半点哀怨、怜惜自己,反而马上果断选择出手,为摩云洞天的未来出击·.— 或许,这才是陛下垂青於他的缘由吗? 在吕泽身上,他能感觉到一种特殊的神性, 莫名的,他想到一个词。 神爱世人。 光辉在洞窟蔓延,“烛日巫主”的神能在吕泽身上爆发。 只是轻轻一指,心魔连同整个幻境彻底毁灭。 但在毁灭的那一瞬,诸葛蒙看到女子发出一声尖叫,冲入火海把男孩从阵法中央拉出来。 冥主的手指回归冥府,这一场仪式最终以失败告终。 咔一—咔- 幻境破灭,吕泽和诸葛蒙重新出现在镜子国。 他们面前有一面等人高的漆黑魔镜正缓缓碎裂, 镜子里,仍能看到一尊域外天魔在挣扎,在哀豪。 “哦,是这样啊—到头来,你也不能保持一颗仙心不墮啊。” 隨意扫了一眼,吕泽便通过时主的力量明白前因后果。 当年那位仙人晋升仙君失败,最终仙生蹉跎,不得不留下一个“云镜大仪式”。通过“千国战爭”来完成重铸云昊天镜的仪式,並为自己寻找下一个晋升之机。 而为保留自己的意志,能方便在神镜重铸后,果断抢走这个机缘。他通过把自己和域外天魔融合的方式,在千镜之国留下一面心魔之镜,让自己成为一尊“魔仙人”。 吕泽前番察觉千镜之国的机缘,与心魔之镜对视,被这位仙人视作夺舍的最佳目標。 可奈何,吕泽窥见一丝未来,根本不愿进来,甚至连千镜之国的传承规则都没有插手,而是让敖红霜等人过来主持。 但凡吕泽成为一国之主,再想要违抗千镜体系的法则,那就困难了。 “诸葛,准备,咱们也去那座山。他们受缚於云镜大陆的法则,怕是没办法对付山上那个傢伙。” 第111章 逆行时空的虹桥(第三更) 第111章 逆行时空的虹桥(第三更) 漆黑的大山之上。 一群摩云仙人在金殿佇立。 他们环视四周,神情颇为紧张。 同样干时匪勾当,但十庭这些大人物自认为比隱圣会的时匪更高贵。若非形势所迫,他们著实不愿意和隱圣会合作。而即便是合作,他们也小心再小心,在契约设定诸多规则,避免对方钻空子。 坐在玉座上的男子冷笑看著这些人的神態。 这些人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这些时主眷属。 將自身化作光,化作“时主眸光”的一部分,一群可笑的附庸。这种人物也配证道?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准备的契约的確很严谨。 严谨到他们双方必须合作,且在合作期间无法背叛彼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只要在摩云洞天坠落之前,他们便是最佳的盟友。 忽然,男子有所感应。 目光向远方眺望,看到霜白色的神光与一面破碎的魔镜。 “可怜啊。隱忍数千年,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 六魁星之一,侯阳子。 在他的牵头下,眾人才有“顛覆摩云洞天,返还时间起点”的计划。 前者是十庭大人物需要的,后者是他需要的。至於云镜大陆的创始人,他所要的只是成就仙君之位。 如今,三方合作缺一,他也不得不专注应对那位陛下的垂青之人。 “云镜的那位,已经死了。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接下来,我要去对付那个叫『明山』的少年,你们设法应对其他的麻烦吧。” 郁海元、方平薇到来不久,师曜灵、余云便赶到山下。 两路人马没有碰面,而是各自择法向山巔进发。 侯阳子手指勾动。 “当然,我也会帮一下你们。” 黑潮中,眾多黑色晶体化作“漆黑镜魔”,阻拦两路人马的去路。 师曜灵那边自不用说,两位造化仙人配合默契。藤蔓伸展宽大的绿叶,將源源不断出现的神兽、异兽送入各处山路,围剿漆黑镜魔群。 郁海元这边则显化元魂之相,一尊赤炎包裹法相对前方不断挥拳。每一拳挥出,都有一片镜魔被烈焰焚灭灵性,恢復黑晶之相。 方平薇站在他背后,看著他的“元魂法相”不断攻击。这段时间过去,郁海元的“元魂力士”已有六转层次。比方平薇初见时的力量更强了。 但方平薇望著那尊元魂法相,露出无比复杂的眼神。 “像越来越像那个鬼王了。 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发现。 郁海元的元魂法相,或许便是那位鬼王的弱化版。 而如果郁海元和那位鬼王有直接联繫—那么当夜的灭门事件— “这就是吕泽不愿谈及的事情吧?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 师曜灵理头捏造各式各样的生灵。 忽然,山顶金殿射出一排排仙光。 他咧嘴一笑,正要用仙脉权能硬扛时,忽然一双宽大的石手將师曜灵托起。 他扭头一看,一尊石人正缓慢地从山脚向上爬。 石人头顶还有好几个少年。 “赫元兴?卢玉裳?你们来了?” “敖姐姐告诉我们,说这边需要帮忙,我们就赶来了。” 卢玉裳望著山顶方向,伸手一指。 上千把仙剑在她身边展开。旋即,一卷通天阵图升起。 千剑仙域瞬间展开,把山顶攻击全数挡下。 裴安这时召出璇璣车。 “走,朱阳,我带你去山顶。” “那这边一” “你去吧。”余云看著这些新出现的少年,挥手召唤更多的藤蔓。即便是漆黑坚硬的晶体,也无法阻止藤蔓的缠绕、钻探。 “以你的权能,拿下那些仙人应该不难。” “那是自然。” 跳上璇璣车,裴安法力全开,一道星光划过黑潮,无数镜魔被这辆银色大车撞得满天飞山顶,十庭的大人物们看著紧逼而来的银色车。 有一人道。 “诸位,调动时光之力,把他们的过去抹杀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 一道道灵光探入时间线,向郁海元、师曜灵、裴安等人的过去捉去。 吕泽通过“伤害过去身,从而攻击现在”的作法,他们这些摩云仙人也能办到。 光辉流淌的长河之上,一道道流光逆流直上,锁定师曜灵等人昨日的过去身。 叮一一面面镜子在时间线上升起,红色的手在镜子中穿梭,把仙人们幻化的流光一一逼退。 “冰晶千封一一”忽然,冰雪在长河席捲,一寸寸坚冰將长河封锁,阻拦眾人逆时而行。 “敖红霜?” 摩云一眾察觉不对。 “你的法力怎么这么浑厚?” “冰封时光,你的实力能封印这么长的一段河流?” 敖红霜的身影在一面镜子中现身。 头戴王冠,身著王服,双手捧著一面漆红嵌玉的仙镜。 在云镜大陆最危机时,她终於踏出那一步,將“红镜女王”的仙职进一步升华。 一位太虚女仙,又是云镜大陆的无冕之王。 依仗地利优势,在时光长河之上阻击眾人。同时,她的出手也向录光庭示警,赵鹤音已带著云卫们向这边赶来。 侯阳子从宫殿离开,逕自来到东侧山脚下。 很快,两道仙光在他面前亮起。 “穿身剑一一” 仙剑在手,突然剑身消失,上万道剑刃在吕泽、诸葛蒙周围闪耀刺去。 “洞阴·流水。” 无数条水流犹如细小的蛇儿,將一条条剑刃缠绕。 隨著仙杖晃动,剑刃与水蛇同时消散。 看向侯阳子,吕泽飞快將一道刚刚写好的符篆递给诸葛蒙。 “贴在郁海元身上。” 说完,他的影子里面飞出纸鹤,载著诸葛蒙快速向山顶飞去。 侯阳子不阻拦一位小小摩云仙人的行动他的眼中只有吕泽。 望著少年身上的霜白光辉,咧嘴一笑。 “那位光王陛下依旧是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即便我要崩毁摩云洞天,用黑洞彻底毁灭他的眷属,他也不肯亲自露面吗?” 他的目標,是已经离去的宙阳道君,仍留存在本世界中的道音迴响。 通过摧毁摩云洞天而形成的黑洞,能不能將他的迴响垂跡也一併吞噬呢? 想到这,侯阳子难掩心中亢奋。 “来吧,少年。让我看看,那位给你的力量到底能不能阻拦我的计划。” “我不是来阻拦你的。我来,是为了送你一场机缘。” 吕泽眼神带著三分古怪。 “你所瞧不上的那位陛下,已经预判你的选择。他赠予我的力量,只是为了在这个时刻为你指出一条路。” 烛日巫主的力量凝成一只火炬。 吕泽向脚下一扔。瞬间火光冲霄,向上攀至整座漆黑大山,向四周扩散至整片蔓延的黑潮。 一切的一切都被烛日巫主的神力点燃, 而伴隨著漆黑液体被焚烧,纯白之光在云镜大陆匯聚,形成一条通天之梯。 吕泽眼中带著几分怜悯。 “我搭建了一条全新的时间线。你可以顺著这条时间线回到陨仙浩劫的那一天。但是一一你敢吗?” 面对面相见,他已经认出侯阳子的来歷。 一个第八劫存留的怨灵。 吞噬时王,毁灭时间,其本质不还是为了將自己的族人復活么? “既然你想要对抗时王,那么无可避免的,就要面对冰霜国度。来吧,回归陨仙浩劫的那一天,让我们看看,你的窃光之力能不能从时主的国度窃取你曾经的时间,將祈沦种民的歷史改变。” 男子语气森然:“你看到了?” 第八劫时,在绝大部分祈沦种民带著“无法完成生主宏愿”的遗憾死亡时,有一些极少数的存在,心中生出愤怒和恨意。 对凶手的愤怒,对六洞的仇恨。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等命运? 难道,遵从生君的圣諭,指引眾生走向善道是错误的吗? 將不解与怨恨化作诅咒,形成一个个不灭的怨灵。 “你或许不知道,我跟冥主陛下关係挺好的。” “冥主——呵呵—”侯阳子语气淡漠,“的確,相较於高高在上的那五位,平等世人的她的確更容易接近。” 曾经,在化作如今这般模样之前,他也曾在黄泉之国侍奉那一位女王下。 只可惜,冥主的力量只能復仇,却无法让他死去的同胞们復活。 在手刃凶手之后,心中茫然的他无法如其他同族一样归入永眠。 他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不能让我的族人们活过来,终结曾经的错误呢? 但生死的法度横在眾生头顶哪怕是生主的眷族,冥主的使徒,也无法违逆这一铁律。 最终,侯阳子的目光放在时主身上。 然而,这尊太上忘情的陛下根本不理会他的祈祷。哪怕他努力修成摩云诸仙职中,神威极强的“不动莲主”,拥有静止时空的大能,触及时空永在的奥秘。 那位陛下仍不曾眷顾与他。 看著吕泽越发怜悯的眼神,侯阳子冷哼。 “不用这般做派。那三位的力量无法实现我的夙愿。但初王陛下的大能,可以让我逆行时空, 吞噬时王,最终成为六君之一,彻底完成我的宏愿。” 男子望著通天之桥。 “小子,你认为我不敢回去那一天?哈哈一一你怕是忘了,陨仙浩劫最终的胜利者,可是初王陛下。” 说完,他抓起吕泽,以仙气裹挟二人直奔通天之桥。 “来吧,让我带著你(时主警视),一起覲见初王陛下吧!” 第九劫的存在,隱圣会也有推测。 甚至图书馆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 但侯阳子想得更深一步。 如果时间线曾经被烧过一次一一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再烧一次? 將如今的万年光阴烧毁,重回陨仙浩劫的那一天? 如果回到那一天,是不是就能勤见初王陛下? 在陛下的伟力下,我吞噬时主的可能性也更大了。而且,就算无法对抗时主,初王陛下的力量也足以帮助我復活同族。在重新创造的第九劫里,我们祈沦种民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且有我们在,初王陛下也不会被二代仙王谋害。 一切世界的荣光,仍归於初王陛下。 第112章 返本归元方见真(第一更) 第112章 返本归元方见真(第一更) 光之桥在辉光璀璨的时之河上方延展。 站在桥上,吕泽好奇地向下方看。 “好好瞧瞧吧,这就是那位陛下的眸光一一” 侯阳子讥讽道:“看到长河中的各种生灵了吗?那些鱼儿、飞鸟、眼眸、法宝——都是摩云仙人们的化身。他们將自身幻化诸多形象,寄託於一位大能的眼光。这种不能自主的眷属,这辈子都无望超脱。” 虽然復生同族是他最大的执念。但侯阳子对证道也有著几分痴求。 依照摩云一系这等做派,绝对不可能有人证道。 “走吧,我们去覲见陛下。” 忽然,长河之上的游鱼、飞鸟同时看向这边。在金色河道游荡徘徊的一只只瞳孔,也看向这个方向。 轰隆一浪拍向光之桥,这座仓促建成的通天之桥摇摇晃晃,差点把二人摔下去。 不对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侯阳子醒悟,立刻向吕泽抓去。 但为时已晚。 一头头光芒构成的猎狗从河道飞出,死死咬著他的手臂,迫使吕泽和他分开。 “图书馆的人?” 在诸葛蒙和吕泽分头行动前,早就把计划通知图书馆。 开启通天之桥? 在时光之上,通过时主馈赠的力量探知真相? 想到那位少年的气魄,图书馆不少人狂喜。 於是,在光之桥开启后,早早埋伏在时光长河下的仙人们立刻出手,將吕泽保护起来。 “哼一—埋伏?” 男子讥讽地看向这些摩云仙人。 摩云一系在我面前,那就是肉猪。 黑雾缓缓自体表升腾。死死咬住他的猎犬们发出一声声哀鸣,迅速被黑雾吞没。 很快,浪中又有六头猎狗出现,围在吕泽身边。他们口中发出同样频率的声音:“小心,他的窃光之道已经圆满。是一位即將晋升的大仙人了。” 仅仅一个接触,他的几个过去身就被吞噬了。 他的过去,甚至出现好几段空白。 “大家一起保护吕泽。”夜梟和黄雀落在吕泽肩头。 三只大小不一的眼瞳爬到少年的头冠上。 还有一群鱼儿暂时棲身他的衣服里。 眾摩云仙人严阵以待。 这时,少年先出手了。 “璇璣星阵。” 银色星光在少年脚下点亮。 当黑雾向这边靠拢,星光闪烁作北斗七星之相,稳稳抵住黑雾。 “阁下,当真要在时间长河之上拖延时间,待会儿摩云洞天的仙君可要赶来了。” 侯阳子对图书馆那几个仙君还有几分忌讳,没有理会被护卫起来的吕泽。转过身,他向著光桥另一端狂奔。 他能感觉到,这座桥延展的光阴很长,足以让他回到这一劫的最初。 看著他疯狂的背影,黄雀摇了摇头,问吕泽。 “小兄弟,你真的架起一条通往陨仙浩劫那一战的桥了?” 不是陷阱之类的? 吕泽摇头。 “假的东西,骗不过他。想要把他拉走,避免摩云洞天崩毁,必须用更大的诱惑,把他从现世拉走。但通天桥能走多远,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操作。” 想想也是,他又不是摩云仙人,第一次上手操作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那么精准? 而且,“烛日巫主”的力量又不是“逐日行者”,本来就不擅长回返过去。 “但绝对是往过去回去的。我儘可能的,把桥的彼端向过去延伸。具体到哪,看看再说吧。但对我们而言,这座桥存在本身,足以让我们在『揭示真相”之外,用其他方法找到线索,从而让图书馆的诸位做出正確判断。” “小兄弟说的不错。” 一头蓝色小猫跳入他怀中,慵懒地伸长四肢。 “走吧,我们也往过去看一看。” 好嘛,一位仙君保驾护航。 吕泽稍作迟疑,还是拒绝了。 “我在外面还有事,诸位去吧。我只要知道最终结果就好。” 郁海元那边的事,需要儘快解决。 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傢伙就这么走了?” 大人物们看著漆黑之山被彻底净化。 纯白的光辉带著摩云仙人们所喜爱的某种特质。 但这也意味著,侯阳子竟然放弃最初的崩毁计划,直接跑回过去了。 “该死,就知道这种傢伙信不过。” “別说这些,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吧。” 师曜灵、郁海元等人从不同山道杀上来, 敖红霜调动的录光庭人手也已经在时间线上整备就绪。 “哼一一怕什么。没有那个怪物少年,区区这些傢伙,无非是再来一场青云山之战!” 隨著这位仙人的话,一条条时间裂缝出现在“纯白镜山”周围。 “来吧,敖红霜。亲眼经歷你爹当年遭逢的这一切吧。” 无数的神兽、异兽从时空裂缝出现,大批忆人组成的军团出现在云镜大陆。 “这一” 师曜灵惊了。 “不是,时墟里面的时匪都被清理没了。逃在外头的这几位,到底是多核心的人物?不是说, 十二主神只有三个在外逃窜?” “就是里面戴王冠的那三位。小心应对一一把你的权能激活,当心点。”他身畔浮现冰镜,里面传出敖红霜的声音。 “逃出来的这三位,目前掌握五个忆人军团。可能会重演吕泽小弟当天的事情吧。” 眼下,可没有郁罗萧部,也没有时主为他们投下眸光。 他们所能依靠的,就是师曜灵的权能。 “哈哈一一放心吧!虽然还没有真正举行典仪,但我从父王那边得到临时许可。必要时,我可以动用一下天网权限。” 师曜灵表情认真,盯著山顶宫殿里面的那群仙人。 金色的脉络在他身上交织,化作一张大网共鸣天维玄网。 下一刻,师曜灵独自传送到宫殿內部。 “谁?” “敌袭!”仙人们看到人群中突然多出的青年,纷纷祭起法宝。 砰砰一一砰砰各种攻击靠近,被青年的权能加护抵消,层层涟漪荡漾,却无损分毫。 “这是一一六通仙脉?你是仙宫王族?” “我姓师,字朱阳。是当今仙王陛下之五子。”师曜灵对眾人笑眯眯打招呼。 “诸位,你们现在隨我自首,还有从宽的机会哦。” 一位仙宫王子。 他所持有的加护能抵消太虚级的所有攻击。 换言之,出现在宫殿內的师曜灵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他们却无法伤害师曜灵分毫! 这就是天网对师氏一族的加护。 “诸位,攻击,全数攻击一一侯阳子肯定会回来!我们的计划还在进行中。只只要摩云洞天坍塌,一位仙宫王子也承受不起洞天崩灭的力量。” “对,我们还有机会。” 眾仙疯狂攻击,师曜灵再不留手,无数麒麟、金龙、白虎、凤凰等神兽出现。 “杀吧!” 不同於平常掩人耳目所用的幻神级幻灵。 他这些神兽统统都是太虚级,是他真正在外行走的依仗。 仅一番衝杀下来,仙人们便察觉不妙。三位“主神”果断向门外逃离,打算和忆人军团匯合。 “走一一还是別妄想一—” 师曜灵皱起眉头,看向宫殿外面站著的青年。 郁海元手中有一卷旗幡,正与宫殿外的忆人军团对峙。 三位主神看到这个普通的幻神仙人,其中一人隨手打出一道仙光:“滚开!” 壹一1 荒神弒天旗隨风展开。仙光直接粉碎,反倒是那位主神被郁海元身上的煞气所震镊。 “这——这是冥主一系的威压——仙君?” “杀。”三千血影缓缓自地下浮起,向宫殿外的忆人军团,以及逃出来的三位主神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一道道血气缠绕郁海元身上,逐渐形成一层鎧甲。 看著郁海元的行动,师曜灵表情变化, “本来,我以为吕泽所谓的隱瞒,只是因为你当晚已经死了。如今看来,他似乎还隱瞒了一件事。” 难怪需要长生道公,难怪还需要一位精通灵魂的仙君· 是这样啊。 卢玉裳等人在半道和诸葛蒙匯合,他们急匆匆赶来山顶宫殿。 眼见地狱一般的杀戮场景。 三千武士面无表情地执行旗主命令,哪怕忆人数量无穷无尽,但他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断绞杀从时空裂缝出现的忆人、忆兽。宫殿外,已是尸山血海、修罗景象。 到底还是晚了吗? 诸葛蒙露出苦笑,努力在战场寻找郁海元所在。 煞气爬满全身,化作猩红色鎧甲。 他果断將吕泽准备的符投过去。 青年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诸葛蒙。 並没有阻拦符篆触及自己。 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两位同学的苦心。 奈何,真相已经知晓。 那个幻术的效果正在逐渐消散, 即便有同源的符篆稳固,也无济於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最后帮这些镜子国的国民们干一件事吧。 “仙域·三千血修罗。” 旗幡挥动,先天杀伐凶煞之气在空中形成一把把凶刃。 轰隆一一轰隆利刃坠落大地,形成一道道血色漩涡,里面出现更多的修罗武土,疯狂屠戮忆人军团。 时主一系的忆人? 论军团数量,谁人比得上冥主一系的户骨、亡灵大军呢? 而且,三个不通武斗的大仙人,怎么比得上我前世走过的修罗战场? 挥舞长戟、旗幡,三位大仙人被“郁海元”揍得满地乱爬。 卢玉裳、赫元兴等人走进来。 看著鎧甲在身的郁海元,神情惊论。 “此人——此人不是当初在郁家墓园闹事的那个鬼王?郁海元和他—” 卢玉裳似豫问:“是——·附体?” “不,他们本就是一丫人。”诸葛蒙语气有些沙哑踩平薇不知从哪里走了剩来。看著那尊隨意虐杀、躁的鬼王,语气飘忽:“郁海元是那位仙君的转世身吧?至少,他拥有一半的转世亢灵。而现在,他已经要觉醒了。” 卢玉裳瞪大眼晴。 “那郁海元怎么办?” 即便是她寧清楚。 转世甦醒,並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有人会让前世与今生的人格同化,有人会让今生为主,而有人会成为成为前世的那一丫人。 一位仙君和一位百岁少年仙人的人格比重,还需要想吗? “所以,吕泽从一开始就把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隱瞒了。” 诸葛蒙神情很难剩。 “当吕泽咒术解开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郁海元,我们的同乔彻底不在。取而代之的,只有那位纵横天下,冥府诸大仙君之一的赤冥仙君了。” 第113章 再见(第二更) 第113章 再见(第二更) 从通天之桥下来,吕泽迅速向山顶赶去。 可走到半路,他感到咒术已然解开。 “唔·—..— 嘴角缓缓渗出仙血。 一个强行压制仙君真魂无法甦醒的咒,自然有著代价。 隨著咒术解除,反噬震得吕泽五臟翻滚。幸亏他已然参悟“阴符六星”共鸣。靠著六星刺激五臟,金木水火土等先天五行之气在五臟循环周转,將伤害一点点转化、消弹。 缓缓停下,往山顶方向看了一眼。 沉默驻足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赶路。 等来到山顶时,他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户山血海,殷红的血水不断向山下淌去,破碎的肉沫隨风在空中飘扬。 到底死了多少人? 三位主神的头颅掛在高耸的“京观”最顶部。几个忆人军团全数被赤鬼团屠灭。那数不尽的尸骸怒瞪著眼晴,死死看向前方站立著的鎧甲男子。 和时匪有关的“十庭大人物”,至此彻底覆没。 此刻,录光庭的人已在敖红霜召集下赶来,正在尸骸里面翻查、审核“十庭大人物们”的身份“泽宝一—” 卢玉裳等人过来,紧张地看向他。 “郁宝他——” 吕泽一招手,鎧甲男子身上飞出一道符篆。 一道仙气已经完全消失的灵符。 晃晃悠悠飞到吕泽掌心,然后隨风化作尘埃。 终究,是来不及了。 目光转向一侧站立的方平薇。 吕泽平静道:“姑娘自幽冥而来,追查真相。如今真凶已现,烦劳姑娘出手,维繫冥府法度, 还死者真相。” 我? 我对付一位仙君转世? 方平薇神情尷尬,进退无措。 “姑娘担心实力不足?別担心,姑娘可以提前签发九幽驱邪院文书,让摩云洞天的两院仙人出手。回头,再补个手续吧。” 方平薇默默不语。 这种事的轻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呼味一很快,鎧甲消散,煞气收敛,郁海元晃悠著重新出现。 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挤出一丝微笑,扭头对吕泽打招呼。 “单独聊聊。” 沉默了下,少年点头:“好。” 郁海元微微一笑,挥手划出一座镜门。 “来吧,来我的镜子国。” 很快,两人先后消失在门中。 卢玉裳担忧地看向师曜灵、诸葛蒙等人。 “他们——郁宝真的没救了吗?” 二青年同时摇头。 诸葛蒙低声道:“能在一位仙君手底下抢人,帮郁海元维繫一个月的人格,已经一一已经很厉害了。” 两人回到城堡。 一眾镜子国的居民上前围住郁海元。 “国王大人,灾祸已经过去了吗?” “陛下,现在安全了吗?” 两只小熊顺著衣角,一点点爬到郁海元头上。 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真正的笑容。郁海元抱著小熊,一一对镜子国民解答,並开放城堡,让侍卫们护送他们回返家园。 等城堡再度恢復寂静,只剩下郁海元和吕泽二人后,两人走入国王之间。 將自己製作的镜子扔给吕泽,他一屁股坐在玉座前面的台阶上。 “既然咒术已经解除一一关於真相,现在能说了么?” 青年有些自嘲:“就算要消散,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吕泽没有拒绝,讲述那一晚发生的事· 从郁云芳的联络,到郁海元父母准备反抗诅咒,最后是那一晚张家二祖登门包括张家和郁家的恩怨,吕泽也没有半点隱瞒, 其实这一切,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反正在人格消散后,他又会成为赤冥仙君的一部分。届时, 自然了解所有真相。 但那个时候,作为“郁海元”的人格便已不存在了。 认真听完所有,郁海元轻轻点头。 “这样啊—看你第二天来我家,以及接下来那段时间真能藏啊。 没有半点异常,亏自己还担心他被牵连进来。 “抱歉。”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因为我家的烂摊子,把你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让你为我家奔波操劳这么多。” 郁海元感嘆说道。 没错,其他人都可以说是被牵扯进来的。 唯独自己— 郁家新任家主,唯一的嫡系子孙。 又是郁家先人最初迫害的受害者。 同时,还是终结一切的凶手。 “话说,我记得你和云芳关係不好吧?” “整件事,云芳最无辜。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日有能力,你就救一救她吧。不是说, 你手中有她的残骸吗?” “嗯。” 少年默默点头。 “回头,郁家的事你多多帮帮。如果他们还折腾那一套。你就联合铭泽,彻底处理了吧。” “嗯。” “一百岁,我的人生还挺短的。” 最后一点时间,郁海元回忆自己的人生。 一个大半时间在学的少年,著实没什么精彩刺激的人生“如果,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种民,或许—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吧?” 和吕泽一起在重阳节成仙。然后和同学们一起游歷天下,逍遥仙生刺啦一空气灼烧的声音入耳,硫磺的气味蔓延开来。 不知不觉,郁海元已经消失。 鬼王活动身子,身上鎧申叮噹作响。 “终於还是拿回来了。” 灵魂忆海,赤红色的光芒迎著蓝色光芒的少年沉入无垠大海。 “这里,就是我前世的记忆啊。” 一次次的转世,一次次的记忆沉淀。但此刻,海洋被前世赤冥仙君的“自我色彩”覆盖。 暗红色的光芒覆盖忆海,將一世又一世的人格淹没、同化。 噗通一一百岁的记忆,百岁凝聚的人格坠落大海。在一个盪起的涟漪后,蓝色的光便彻底消洱。 望著旁边已经恢復本相的仙君,少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看来,你我的交易已经完结。到头来,郁海元还是找到真相,解开了你的咒。” 关於郁海元的情况,郁父郁母都只是猜测。但那天晚上,吕泽率先察觉不对,並主动出手那份果决,鬼王如今想来都很钦佩。 “恭喜仙君恢復本来面目。”微微拱手后,吕泽逕自离开。 看著少年背影,鬼王咧嘴一笑。 一个小孩为了朋友的一点私心。虽然有些冒犯自己,但也可以理解。 要不是不合適,鬼王还打算邀请对方加入赤鬼团呢, 笑容淡去,感受自己尚未恢復巔峰的实力,鬼王喃喃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研究这个世界的问题。” 世界是假的。 太假了! 黄天教呢!那么大的一个盟友,如今一个人都没了? 还有初王,哪里来的初王?九天真王啊!在第九劫末也不好过,九天真王也是有数的! 还有陨仙浩劫那一战,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我甚至想不起来那一战是为什么开战的! 忽然,他察觉异样:“谁!” 赤焰暴动,无数火矛射向宫殿角落。 “团长性格还是这样爽直。”天禄徐徐现身,火矛尽数被仙气消洱。 他笑道,“我还真担心团长对这少年下手呢。” “哦?”鬼王挑眉道,“是你?你竟然復活了?” 如果他记忆不差,这人应该在万象洞天那一战就死了。 “世界是假的,有人希望我能找到真相。” 两个隱圣会的人被他摔在地上。 从他们口中,他確实得到有关“黄天教”的线索。第九劫时,黄天教確实存在,而且十分强势。 “团长,关於第九劫,你可还记得一些什么?我们黄天教的人,现在都去哪了?” 黄天教和赤鬼团,可是牢固的盟友。 “当年万象洞天一战,黄天教逼迫万象洞天让步,签订仙盟。结果一一嗯?” 鬼王捂著脑袋。 不对,不是那个时候六洞反戈,好像是签订“大同之誓”的时候。那是第九劫末——不对不对,我记得自己在郁罗萧部观看万象洞天和黄天教签盟。然后被袭击了鬼王脸色渐渐变了。 就算自己的一半魂灵转世,也不应该出现这种记忆衝突的情况! “有人改变了过去?” 第114章 把酒迎风观如月(第三更) 第114章 把酒迎风观如月(第三更) 云镜大陆。 红镜女王的士兵正不断在各个国度穿梭,收缴权柄、收编国民。 在录光庭的周旋协商下,敖红霜已被官方认可为“云镜大陆”的管理者。 敖红霜一边处理云镜大陆事宜,一边和师曜灵联络。 “一个坏消息。余云姐姐已经离开了。带著一一带著她夫君。” 师曜灵:“没有那些人的技术,她的夫君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敖红霜幽幽一嘆。 “其实,我挺理解余云姐的。有时候,我也想要父亲的陪伴。只是一一“这就是你跟她的不同了。你克制了自己的私慾,你明白理智的重要性。一个不理智的仙人, 到头来终究逃不过情劫。” 情劫,可不仅仅是男欢女爱的感情。友情、亲情所引发的劫数,同样是情之劫。 凡有情眾生,便免不了情感,脱不开劫数, “我看,也不用追了。回头,等赵浪阁下的忆人自然消散,她也会走出来的。” 师曜灵安慰后,敖红霜默默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再者,录光庭目前也很忙。隨著时匪事件爆发,录光庭目前在十庭的话语权也在增加。根本顾不上余云这点小事情。 “对了,吕泽小弟情况如何?” 不管是时匪事件,还是作为那次事件余波的云镜大陆事件,吕泽都出力不小。 而这次,更让吕泽亲身感受和朋友的离別“他——情况尚算好吧?” 金泉汤池,师曜灵站在走廊,看著吕泽所在的贵宾室。 “他们回来后,就关上门一起议事,我不好意思进去一一哎?你说我也是他同学?拜託,我这个交换生跟他们连一天的课都没上过呢。” 吕泽独自返还镜山,將郁海元持有的镜子交给敖红霜后,他便自行返还金泉汤池。 甲班同学们明白事情严重性,也纷纷跟著诸葛蒙前往金泉汤池陪伴吕泽。 目前甲班一眾都在吕泽房间的会客厅坐著。 不时,眾人看向露台。 凉风习习,诸葛蒙正跟吕泽在露台吹风喝酒,而其他人则忙著为郁海元善后。 “大姐,你看给郁家的信,这样写行么?”赫元兴將书信递给慕容春棠。 她简单看了看,点头道。 “好,就这样吧。按照泽宝给我们的联络方式,给郁家送过去。” 郁海元身上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郁家那些亲戚长辈怎么也要知会一声。 还有学校方面,也要儘快知会。 不然赵源回头查岗,方一冒犯仙君怎么办? 至於,一位仙君横空出世要不要和仙宫打招呼一一师曜灵不是在吗? 慕容春棠简单处理后面的事情后,看向缩在“十手云座”里的卢玉裳。 “玉裳,还在投诉呢?” “怎么,不行吗?我就不信她办案这些年,一丁点的错处都没有。” “那位性格偏激,一副大小姐性子不假。但要说她犯下什么罪过,怕也找不到。” 二女所指的人是方平薇。 这鬼仙的行事做派让人很不舒服,但你要说她触犯哪条仙宫玉律— 一时间还真不好说。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初私自签发拘捕令。但事后九幽驱邪院帮忙打掩护,他们这些大地上的仙人也无可奈何。 至於藉助权柄同样给她穿小鞋· 这个想法也被慕容春棠否了。 对方下贱无礼,轻慢生者,喜欢动用关係惹是生非。你若学她这般做派,又与你看轻鄙夷的人何异? 慕容春棠不许卢玉裳找父辈关係对付方平薇。 於是,卢玉裳只能在正规范畴內,设法寻找方平薇曾经的罪过, 但这很难- — 吕泽到头来,也只是口头上讥讽几句。顶天了,揍一顿方平薇。以她的行径,倒也判不了死刑毕竟,真相的確被人家翻腾出来了。 甚至在这个真相被揭示后,方平薇的仙职道途还有所精进。 对於慕容春棠的阻拦,卢玉裳气得放下石简。 “没错,我就是迁怒。 “要不是她胡乱搅合,郁宝不会这么快得知真相。 “只要按照泽宝设计的计划,在七转、八转后了解真相,他便可以保留本我一一至少,能保留一部分。” 仙君的一个特质,即本我纯一。哪怕有著无数前世,在成为仙君这一刻,也將其所有前世统统染上“当今本我”的色彩。 当然,在阅读吸收无数前世记忆时,思考方式、想法会存在一些变化,这是正常现象。 仙人的自我,本就是通过不断积累阅歷、记忆、智慧而成长的。 通过不断染色过去身或未来身,自我或许发生一些色彩上的变化。 而这,也是吕泽所要的。 “我从没想过,杜绝郁海元寻回自己的前世。说到底,他们是同一个灵魂。” 郁海元是赤冥仙君割裂的一半真魂转世。是数千年诅咒即將终结的最后一环。 他们本为一体,是无可分割的同源共生体。 吹著风,晃动酒盏,少年轻嘆:“我只是——只是希望他今生的色彩,能稍微保留一点点。” 即便是吕泽,也从未想过让郁海元在今生修成仙君后,再返回去以今生自我渲染前世。 能在一位甦醒仙君的压迫下,保持一丁点的自我,已经是他这位朋友的一点私心,一点慰藉了。 然而一郁海元的阅歷太浅了,他的自我光辉在那位仙君的不朽赤辉面前,甚至连改变对方的顏色都办不到。 “我明白。” 诸葛蒙轻轻跟他碰杯。 “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一一你已经做到了最好。在一位仙君的压力下,努力为郁海元爭取一个月的时光。而在这一个月的延续下,或许他回归灵魂忆海时,也能让仙君的灵魂发生一点色彩变化呢?” 吕泽失笑摇头。不可能的,如果自我光辉这么容易被改变,仙君也不配號称『道君之种”了。 诸葛蒙不免嘆了口气。 这安慰人的话,他本人都不信的。 “其实其实对於郁海元的事,我不久前预见了。 这才是让吕泽抱有负面、愧疚的一定原因。 “当『无所不在者”的眸光,加持我身时。我看到了摩云洞天的毁灭。如果我不及时把侯阳子拉走。他必然能完成对摩云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座仙境的召唤,將日器重塑,並崩塌摩云六境。 “可同时,我也看到自己出面阻拦他,把他带走的后果。” 当吕泽选择为了摩云洞天而行动时,便意味著放弃了郁海元这边而郁海元必然会在这段时间內,触及自己身上的“真相”,解开吕泽的咒术。 “那这更怪不了你了。真要怪,也是我们废物。即便有那位仙宫的殿下在,都不能帮郁海元稳定自我人格。” 诸葛蒙轻拍少年的肩,轻声道: “你看,你不在了,时墟中的审判仍在继续。你不在了,云镜大陆的统一仍在进行。这个世界不是依靠一个人运行起来的。千人、万人的努力,才构成这个多彩繽纷的世界。 “比起將压力放在自己身上,一味责怪自己,我更以为,你应该挺胸抬头的向前看。你甚至应该自豪。你为了朋友,努力从仙君手下,为他爭取了一个月的自我。这难道不是一个可喜的成就吗? “就算是郁海元本人,他最终也没有怪你,不是吗?他很清楚,是他在给你添麻烦。是他將你捲入郁家的宿命轮迴中。 “而且,最终他是在明晓一切的情况下,才回归前世的。 “他是心甘情愿放弃自我人格,回归灵魂忆海,了断郁家的一切因果恩怨。” 清楚知道是自己前世惹来的灭门惨案。 而如果真要扯,又要纠缠到自己前世被郁家先人迫害的事上。赤鬼团三千弟兄,统统被郁家前人奴役过。 而仙君之所以在郁家转生,除却为了终结一切外。不也是郁家贪心不足,每百年一次祭祀,向赤冥仙君求取力量。反而让他们的血脉越发契合仙君。最终诞下一个承载仙君之力的容器。 如今,一切如赤冥仙君所想。郁家的嫡系在郁海元这一代彻底断绝。 但同时,一切因果隨著仙君归来而彻底消散。 “可如果·如果郁海元的元神能稳固一些,修行更高一些。或许就能在灵魂回归时,保持更多的自我。而不是一—” 摇了摇头,见诸葛蒙略有不满的表情。 不是,我说这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 吕泽不再多想,转而道:“先说说你们吧。郁海元身上的咒解开,或许便是某种徵兆。覆盖仙界的咒术,终有一日也会消失。那曾经埋藏的第九劫,也会再度归还。你们图书馆这边,到底准备如何了?通天桥上窥见的真实,结果如何?” “还没出来呢,他们还在通天桥上。” 第115章 隱藏的三百年(第四更) 第115章 隱藏的三百年(第四更) 蓝色的猫儿领著游鱼、飞鸟、眼眸·.在纯白之桥上走过。 下方的时光长河翻滚浪,进射一段段光阴碎片。 他们看到一位位仙王的登基与退位。看到一位位仙人的诞生与死亡— 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侯阳子也在努力前行。 他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陛下,只要有陛下的力量,就可以彻底吞噬时主了! 当然,他所指的“时主”可不是创世六君之一的本尊。 那六位在世界既定后,便已经功成身退,飘然离去。 如今世人推崇的六君,命宿之间出现的迴响,不过是彼等六君留下的道影垂跡。 其中以“时主”的道影最为尷尬。其他五君好互曾以仙职化身的方式降临仙界,干涉六通仙界的天命运行。但“时主”安静坐在创始之初的那一刻,只通过“眸光垂注”的方式,解决一个又一个挑战者。他连一尊真正的化身都没有! 因此,他是隱圣会六魁星认为,第一个有可能被替换的“道君”。 他们的理由也很明確。 既然第九劫存在,且第九劫一万年时光被抹消了一一-如此重大的时间影响出现,时主却仍没有干涉,默许这一切发生。 是认为毫无必要,还是他已无力干涉? 侯阳子认为是后者。 毕竟,初王陛下可是一位真正的“九天真王”。陨仙浩劫之艰难,让初王陛下都感到棘手,更惶恐一个连“九天真王化身”都没有的时主投影呢? 在隱圣会的探寻中,他们明確认识到。 陨仙浩劫那一战,生君化身和象主化身绝对出手了! 崩坏仙界的浩劫,这两大显君的道之化身必然出手阻止。 但他们失败了! 九天真王即为仙界最高的能级上限。力主陛下划定法力境界后,强如象主、生主等道君,也只能以九天真王的层次捏塑化身,在世间显现。超过这个层次,仙界便会被无上道果之力碾碎。 因此,侯阳子等人崇拜初王陛下。作为那一战的胜利者,初王陛下至少有压服生君、象帝两大化身的战绩。 那么,在胜利冠冕之上再添一位“时主”? 也很简单吧。 双方在通天桥上奔走追逐。 最终,他们来到二代仙王登基之时。 在这里,桥已经断了。 侯阳子站在断桥边缘,惊疑不定看向前方的虚无。 漆黑无光的虚无,彻底封锁初王陛下的三百年,以及更久远的时代。 並非吕泽使诈,而是他全力架设的通天之桥,只能延伸至此。 可即便如此,侯阳子已经很满意了。 无须点燃、崩毁摩云洞天,就能前来勤见陛下。 只要初王陛下掌御天维玄网之力,便能將“时主”从宇宙开闢的那一刻拖入仙界,为自已吞噬“时主”,修成“大时母尊”创造时机。 “侯阳子,你已经逃不了了!” 蓝猫一步步靠近,语气无比严肃。 “勾结摩云叛逆,意图摧毁陛下的洞天圣域,其罪当诛,元神俱灭!” 侯阳子看著这位畏缩不敢直接衝过来的仙君,哈哈大笑。 “那就来吧,来抓我吧。看看你的仙君真体厉害,还是我的窃光之力更胜一一不过你最好快点。” 说著,他向断桥一步步后退。 然后在蓝猫等一眾仙人的注视下,他跳入虚无。 “陛下,我来了!” 激活自己身上的暗仙职,一股玄秘气息从他体內进发,与虚无中的某位存在取得联繫。 那一刻,他在虚无黑暗中看到了许多。 被术法封存的记忆疯狂回放他回想到黄天教与万象洞天签订盟约的那一日。也想到在那之后的二元分治然后是一万年后的第九劫末,黄天教取得最终胜利,主导仙界秩序。 然后是那一天侯阳子瞪大眼睛。 他又哭又笑,仰望黑暗中的那位存在。 他终於想起自己是谁了。 是啊,我是一位祈沦种民的怨灵。 但是一一我同样也是黄天教的三十六渠帅之一。 “是这样啊一一难怪图书馆要焚灭时光,捨弃一切返还第八劫末—” “原来你们六洞在第九劫末,已经彻底败了!是我们贏了,是我们黄天教贏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是你们咎由自取啊。陛下,我回来了!” 他激动地看向黑暗中的那位存在。他想要把自己携带的情报,告知於那位藏身於黑暗虚无中的陛下。 位於帝宫中的伟岸身影有所感应。 募然,两道暗红神光闪过。侯阳子还没靠近帝宫,便被虚无之力吞没。 “陛一一” 难以置信的声音被虚无之海淹没。 “可笑,一头连自家主子都认错的疯犬———” 黑潮迴荡,轻嘆在虚无唱响。 断桥上,摩云眾仙难以置信望著这一幕。 隱圣会崇拜初王,他们当然清楚。 但刚才出手的,是隱藏在黑暗歷史中的某位大能,还是他口中的初王陛下在清理门户? “这—这就死了?” “不,等等,你们看!” 夜梟指著断桥下方。 虽然不涉足虚无,他们也无法知晓仙界之真相。 但从他们的角度,已能捕捉一鳞半爪的线索。 通天桥下方,他们看到另一座桥的痕跡一座七色虹光交织而成的桥。 “有人也搭建了通天之桥?那个起点一一”一只眼眸看向来时的道路,迅速顺流回归图书馆。 在通天桥的起点下方,同样是七彩虹桥的起点。 “是我们的彩虹池,是图书馆的彩虹喷泉!这座桥是从我们图书馆延伸过去的。是我们主动对接过去!” 而在桥上,还能看到火焰在燃烧。从那座桥樑的起点废墟,眼眸看到一座破败的图书馆废墟。 一座被大火埋葬的废墟。 火,陨仙浩劫那一天所燃烧的火。 不仅仅是焚灭仙界、诸天的大火,而是从未来降临,焚灭一劫的大火。 “原来,我们修改时光是为了逃难。” 图书馆不是焚灭时光的始作俑者。 相反,他们是避难、求救的! 他们是不得不將时光连接过去。 他们要做的,是藉助第八劫末,六洞仙君、天境仙人最多的时刻,设法对抗来自未来的大敌。 结果是什么,没人知道。 “但是一—” “我们——我们改变了未来?” “我们还篡改过去,触动陛下已经冰封的第八劫?” 回到第九劫的第一天,是不够的。 唯有回到第八劫的最后一日,才能切实保证生存。 换言之,本来第八劫的劫末是太平无灾的、平安过度到明日,迎接第九劫纪的到来。可偏偏未来的图书馆仙人们撬动歷史,把灾祸一併带到他们面前。导致了那场崩坏仙界时空的无量重劫。 很多人,已经想明白敖仙君是怎么死的了。 作为录光庭管理者。 触动第八劫歷史,哪怕只是在冰川之下凿出一个小缝,取走第八劫最后一日的歷史,作为未来回归的锚点。 但这件事本身,便触犯时主的诸多禁令。 跑到冰霜国度取走“歷史”,无异於一位读者正在翻看最后一页。结果你上前把最后一页揉吧揉吧撕掉了。 肯定要有人担责。 敖仙君的死,与其说是被他人谋杀,更可能是自杀谢罪,或者被陛下惩戒, “诸位,如今有一点很明確了!” 眼眸將情报分享给其他同伴后,沉声道: “失去的第九劫无须追寻!一切,依著现存的光阴为基础,重新撰写全新的歷史吧。” 追寻第九劫,惹出那个大敌怎么办? 还有被隱藏的初王三百年,或许也跟未来灾祸有关。 “还有八百年。诸位,儘快在这一劫盖棺定论。务必要將这一劫的歷史,稳妥送入陛下的霜庭。” “此外,第八劫被崩毁的那一日。大家也要想办法重新记录一一敖仙君自己补上的那部分,到底正不正確,陛下满不满意—总之,我们需要另一套备份。” 敖仙君修改后的最后一日。 仙界突然爆发浩劫,眾仙隨之陨落。 可到底浩劫是什么,真相是什么,无人知晓。 诸葛蒙通过图书馆得知情报后,马上跟吕泽分享。 吕泽全程保持沉默。 很像,真的很像啊。 跟我对郁海元做的,理由完全一模一样。 找到真相,会引发可怕的后果。 所以,不得不以幻术封存真相, 但——封存真相对吗? 是否还具备其他选择呢? 叶募然间,仅存的那个篝火闪耀光芒,一柄玉钟徐徐荡漾。 那是时主的第三个时刻。 抉择之时。 第116章 父女团聚(第一更) 第116章 父女团聚(第一更) 几日后,细雨瀟瀟。 敖红霜提著香烛、贡品,来到青云山下。 在这里,有一片墓园,纪念著五十年前的那一批牺牲者。 走到父亲的墓前,敖红霜愣了一下。 一位老者正静静站在那里,观看其父的墓碑。 “一位时主道途的践行者完成使命,於此短暂歇息。时间於此刻寧止,愿他享受这份短暂的假期。” 对摩云一系的仙人,灵魂永恆唯一,常伴时主座前。一次次的死亡,仅仅是时光旅途上的一次次短暂停歇。 “您是?” 敖红霜快步走上前。 “你就是敖红霜吧?” 老者站在敖父的墓前,对少女示意。 “犬子这些日子,有劳你照顾了。” 您少女看著老者,眼晴突然瞪大,赶紧低头行礼。 “陛下万安。” “哈哈一一这种虚礼就算了,不用在意。天下安,万民安,即为朕安。有给我行礼的功夫,你们好好生活,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啦。” 老者慈和地看向她。 “五十年前,我做错了一件事。” “当时,我虽然知晓真相,但看到时主十庭的仙人们明里暗里回护时匪后面的那些人。我认为那个时刻並非彻底剷除时匪的时机。我想要等待摩云洞天的仙人们自我选择。等待十庭自我清理。 “但我忽略了摩云洞天的普生大眾,也忽视了过去诸劫的那些无辜之人。” 当时,仙王的目光只放在十庭那些人。希望这些人之中有人站出来,有人悔改,有人主动揭发。 但吕泽这次闹翻天营,让他看到自己忽视的地方。 “如果当时我就把真相公布,让普眾一起努力推翻十庭,重新建立摩云洞天的全新秩序,或许会比现在更好吧。” 少女摇头:“没有人知道,未曾发生的『或许”是否比今刻更好。” “站在今刻的我们,目光所要展望的,只有未来。关於过去的可能性,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说得好。” 仙王欣慰一笑。 “作为对你的奖励,我打算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 老者看向远处。 一位中年男子正快步过来。 “红霜!” 看著满脸激动的男子,敖红霜呆住了。 “父亲?” 她激动上前,隨后想起来什么,看向仙王。 仙王笑眯眯看著这对父女。 “曾经的我,看到摩云洞天无心悔改,只能寄希望於未来。於是,我暗中保下你父的魂灵。瞒著眾人视线,將他藏在我名下的一座九幽矿场。” 仙王当初认为时机未到,那就慢慢等待种子发芽。待敖红霜长大,亲自为父报仇,还摩云洞天一个公道。 但他也想不到吕泽横空出世,竟做得比他预想中更好。 “如今你父恢復本来面目,我已告知九幽,让他重获仙职。” 九幽的仙职吗? 敖红霜在父女重逢的喜悦后,也不免有些黯然。 说到底,也是生死有別了。 “目前,他作为九幽派遣至摩云洞天的监察使,负责协同管理录光庭事务。” 敖红霜心神一震,难以置信看向仙王。 仙王含笑道。 “泰明洞天的仙人不可隨意来往大地。因此,这次驻扎只有五十年。你们父女好好珍惜吧。” “多谢陛下。” 没有妨碍父女重逢,仙王独自离开,漫步摩云洞天的大地。 六境各处,都是对时主十庭的討论, 这次拉下三分之一的大人物们,十庭要充填多少人? “希望这一次,能有更多的普通仙人加入十庭。而不是被三十二族彻底把持吧。” 仙族豪门与普通仙人的衝突,这也是仙王一百零八个大难题中的一个啊。 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脖颈,他走到玉霄仙山门口。 带著几分迟疑,他没有选择走进去。 看孩子什么的,回头有的是机会。 如今,还是放手让孩子们闯一闯吧。 图书馆的聚议之馆內。 一排排座位挤满光影。 诸葛蒙和一部分眷属以人形出席,但更多的同伴以各类动物、法宝、眼眸的方式出席。 议论声不绝,他快速扫过几个空座位, 这次聚议召集的很全面,除却几个尚在时光旅行的同伴外,在摩云洞天內的时主眷属已全数到场。 咚咚咚一讲台上,高大的鸿敲击木槌。 “肃静——肃静——” 眾眷属的议论逐渐消失。 “今日集会,主题有二。” “其一,『时主十庭』领导层的彻查与重组。” “其二,『遗失之劫”的调查报告与未来计划。” “下面,开始第一主题。” 鸿是仙君在图书馆的投影化身。 他拿著文书,详细讲述时匪案的前因后果。包括时墟的审判、云镜大陆的管理等等,统统都详细作出报告。就连五十年前的青云山惨案,也一併纳入此案。 在仙界目光的焦点下,这次时匪案要彻底清理祸根,不给其他洞天留下半点口实。而且十庭重组会空出近乎三分之一的席位,又能安排多少自己人? 诸葛蒙打了个哈欠,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四十八號坐在他身边,低声问。 “你確定?让我把那几个悬案资料都拿出来?” “嗯。对於一个喜欢查案、寻找真相的『灵玄侦手』。真相是她无法拒绝的存在。另外—”诸葛蒙淡淡道,“我特意送她一个祝福。只要碰到案件,必然会寻找到真相。” 但那些真相会不会伤害到她,那就看她运气了。 还有,把自己十世之前的父母惨案翻出来,再把今世幽都父母的生前经歷一一翻出来。 不是要找真相吗? 那就希望你玩得开心吧。 “关於『遗失之劫”,我们目前已经確定,此为祸害之劫,末日之劫。是一个名叫『黄天魔教”的组织,对我们进行迫害。” 鸿鸽命人端上褚夜的人头。 仙光闪动,另一颗完全一样的头颅出现, “陛下,失礼了。” 向时主致歉后,鸿当眾翻查,並投影褚夜的记忆。 直接搜魂,会触发冥主禁令。 但摩云一系的仙人都很清楚另一套操作。我先帮你製作忆人,然后翻查你的过去身记忆。 哪怕过去身的魂灵损毁,对本体影响也比直接搜魂要低。 洪山星。 在距离开天闢地三千四百万年后的时间点。褚夜在人间界廝杀,抢夺各派重宝、典籍,惹来天下门派追杀。 摩云仙人们交头接耳,对这等做派很是不屑。 但很快,他们找到褚夜大脑中最重要的一份信息。 下界诸天的许多门派,都能看到仙界六洞的影子。 这很正常,下界诸天本就是仙界仙人受象主法諭,下界留下的星球与道统。 但是一一在褚夜经歷的那个年代,下界诸天有一个与六洞嫡传宗门对抗的势力。 盪六天故鬼,开太平新世。 那是在下界诸天都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而当看到那些黄衣教眾与六洞宗门廝杀,甚至占领一个又一个星球后,眾仙譁然。 “黄天魔教?” 他们在下界诸天攻伐一颗颗星辰,並以诸星为据点,与仙界六洞爭夺飞升者的支持。据褚夜所知,许多散修和六洞嫡传外的小门小户,都很支持那个假大空的口號。 “我们回溯时光,看到曾经毁灭的那一劫纪。图书馆全体触犯禁忌,逆转时空回溯一劫,並盗取第八劫最后一日,作为我等落脚之地。不出意外,对我们进行绞杀的,便是『黄天魔教”。” “在神圣的仙界,竟然会出现一个魔的道统?” “褻瀆,这是对陛下们的褻瀆。” “不许寻找了,直接否决这段歷史。” 人群发出一声声討伐。 鸿鸽接连敲击木槌。 “现在举手表决,是否同意放弃追寻遗落歷史,全力筹备今世万年的歷史篆刻。” 无数人纷纷举手,只有诸葛蒙等少数存在没有发表立场。 可当两个主题討论完毕,鸿打算散会时,诸葛蒙举起手。 “八十一號,你有什么问题?” “我那位朋友,陛下的垂眸者,他已经明白『第三个时刻”的含义。一柄玉钟,第三时刻的关键,在一把隱藏在摩云洞天的『玉钟”上。” “很好。不愧是陛下的青睞者,灵觉果然强大。” 对於吕泽这么快领悟时主的指示,鸿与蓝猫都很满意。 “另外,他说他打算在最近几日离开摩云洞天。” “离开?” 原本打算离席的大家异口同声。 “谁让他走了?” “带走陛下的警视离开摩云洞天,不行,绝对不行!” “去给他开价,让他留下来一一哦,他不是临时领悟一个『真言行者”的仙职。他不也可以在摩云洞天勤修吗?” 一个活著的时主垂视对象,多罕见啊。 一位位狂热的眷属纷纷出言,甚至有人提议,彻底封禁界门,禁止吕泽离开摩云洞天。 第117章 放弃的第三时刻(第二更) 第117章 放弃的第三时刻(第二更) 图书馆的中庭。 少年坐在白玉喷泉池边上,打量金色喷泉,以及上方凝结的七彩虹桥。 金泉是“岁月”概念的匯聚。里面每一滴泉水,都是光阴所凝,是一种顶级的先天神水。站在泉水边俯瞰,吕泽看到自己的人生在一滴滴水珠中快速闪过。 “宙光神水,开天神泉“ 手指戳弄泉水,他的思绪逐渐发散。 隱约间,他仿佛又捕捉到一种战术的灵感, 叮手指勾动,金色泉水受其操纵,化作一只只金色的迷你九尾狐,在水面嬉戏跳跃。 望著这一幕,远处的仙人瞪大眼晴。 这就是陛下的加护吗? 宙光神水也敢隨意触碰? 这种先天神水有操纵时光之妙,可以预见未来,也可青春永驻,能延续寿命,也可加速衰老。 可吕泽触碰神水,居然一丁点的效果都没有? 仿佛他的时光完全不受先天神水影响。 当然,惊嘆吕泽手段玄奇的,只是少部分高位仙人。 更多的仙家则是在用石简疯狂拍照。 “爱了爱了。姐妹,你不知道我今天来图书馆看到了谁一一明山阁下在图书馆哎!” “我去,阴山殿居然还在摩云洞天啊?啊啊啊一一早知道这次前往摩云洞天办公出差,我也去了。” “哈哈,我现在就在摩云洞天。教主等我,咱们阴山派就等你指点迷津呢。” 在吕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照片在全网又刷起一波热度。 不是没想过隱藏容貌,可时主垂眸的力量过於鲜明,根本瞒不住摩云仙人们。 “那小子还在摩云洞天啊。这几天了,事情还没忙完么?” 神虚幻世,战力赛贵宾席位,温西明看著全服的置顶热搜,很是意外。 “算了,暂时让他歇息会儿吧。那个召唤『郁罗萧邰”的术,应该很累人吧。” 隨后,他安心观看吴明月和一位女仙的斗法。 別说,冠位战这种东西,其实还有点意义。也不是自己原先想像中那么无用。 不仅可以从这些冠位战斗间,获取战斗灵感,还能从而充填“洞阴符法”体系。 要不是温西明抹不开脸,早前喷自家弟子们太狠,他怕是都想亲自上擂台试试手。 “咦?温道友?” 不远处,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扭头看去,鲁博正带著弟子李虹,也走到贵宾席。 “是鲁道兄啊。” 和摩云洞天的十庭百阁千馆体系不同。万象洞天是另一套管理方式,十二仙院统治洞天上下一应事物。鲁博正与温西明分属仙院不同,但同在万象洞天,又都是五品灵仙,上象方士,彼此间的交际圈很贴近。 打过招呼,鲁博正走到他旁边,观看吴明月二人的战斗。 “道友来此,是帮人助威吗?” 他们所在的贵宾席,唯有选手指定亲友才能登台。 “不,只是隨便来看看。道兄是来帮人助威的?” “哈哈——也不是。我那学生忙著呢,眼下,他根本没时间来擂台。”“ 鲁博正很得意,要不是担心给吕泽添麻烦。他都想普天下宣告自己和吕泽的关係。自己可是他的论文导师,哈哈—回头他来万象洞天,按照师承规矩,肯定会来自己灵境一系。为当今火热的“灵境学”再添一笔光彩。 “是啊,忙得没时间上擂。”想到吕泽目前在休息,温西明也有些遗憾。 这段时间,他根本没见过吕泽上擂。全都是一些他的手下败將在擂台斗法。好看是好看,但他更想看吕泽战斗啊。 算了,回头等他来万象洞天,有的是机会, 看了一眼鲁博正这位当今火热的灵境学大师,温西明心中也有一份底气。 就算你教出眾多弟子,学科热门文如何? 我只要吕泽一人,便贏过你所有学生。 八品仙人·阴符术士(五转)。 仙力值:六千四百。 道途践行进度:百分之百(可晋升) 血脉天赋:六通仙脉(浅层觉醒),■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精湛)、指物作符(精湛)、阴行神游(精湛)。 仙法特权:洞阴符法·小(演算中,目前已生成咒术三十二万条) 吕泽拨动水,暗中寻思。 “我成仙不过一月,直接从一转到五转,是不是进步太快了?要不要压一压?但这已经是我主动压制的结果了。” 投影郁罗萧部,获得时主垂眸。 换成其他仙人,一步登天往八转、九转,都不在话下。 但吕泽认为自己刚刚成仙,需要慢慢適应仙体仙魂,不敢苗助长。努力压制自己的进步,才勉强压到五转层次。 然而他此刻已经把道途践行走完,六转反覆可得。 只是— 他境界拔高太快的后果,就是法力值太少了。 这不只是他,敖红霜年纪小,精进快,也面临这个问题。 比起妖兽、妖仙们动輒百万计的法力,他们短短百年能积累多少法力呢? “回头,必须想办法在法力值这上面动动心思一一或者,我直接开始“做减法”?” 法力值为零的都是怪物。 在战力赛上,吕泽还真碰过两个法力值为零的怪人。 一个是象主门下,天智院成员,和师曜灵同为“年冠”的万象天骄。 一个是冥主眷属,受到冥主赐福的神子。一个探寻真相的灵玄侦手。他的真相直觉和死神眷顾,能直接触及敌人罩门,赋予“即死”效果。 死咒、即死,这种玩意对一般的泰明仙人,概率太低了。 但对冯开明来说,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赋予死亡。跟他交手,那真是刀刀必中、 即死。在概念系的法则压制下,任你法力十万、百万,都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我利用『神殿”,让自身不惧法力薄弱的弱点。但如果我开始做减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相当於空门大开,施法会十分不便。” 最终,吕泽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还是老老实实提高法力吧。” “我回来了一突然,诸葛蒙的声音將少年的沉思打断。 他从聚议之馆方向跑出来。 “总算结束了。” “情况如何?” 少年拨弄水,漫不经心道。 “让我离开吗?” “这个—再议,需要再商议商议一见吕泽把手伸进去,他嚇了一跳。 可见吕泽没有异常,才稍稍放心。 嗯,陛下的赐福还是挺厉害的。 “那就是不让嘍?” “反正你现在不能走,要等“第三个时刻”过去。” 少年不以为然:“第三个时刻又没有什么重大危机。或者说,这三个时刻合在一起,也只是你们陛下对我发起的一道疑问。” 他捏著嗓子,轻咳两声。 “仙之子啊,亲手为友人编织幻象的你,是否愿意为此世揭露真实,恢復歷史之真容?” 在明知歷史被篡改后,你是否要抱著寻找真相的坚定决心,揭露这个虚幻的太平盛世,迎来真实而悲惨的毁灭末日? 少年摊手:“看,不就是这个问题吗?你家陛下之所以垂视於我,不是因为我多厉害,我天赋多高。而是我曾经亲手做出类似的幻术。“烛日巫主”的最后一份力量,便是那位陛下让我做出的选择。即问我,要不要承担这份责任。” “那你的答案呢?” “我经歷了郁海元的事,也对方平薇的感观不佳。我不想成为她这样,一心追求真相,不顾他人生死的傢伙。” 方平薇的警钟就在眼前。作为一个懂得自省的少年仙人,吕泽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敲钟”。 “所以,我打算离开摩云洞天时,直接奉还这份力量。万万普生之未来,不应扶择於一人一念间。” 看出吕泽去意已决,诸葛蒙想到图书馆那边的交代,只能硬著头皮挽留。 “再留几天。至少—一至少等你生日过去吧。” “呵呵一—” 吕泽才不乐意继续呆在这里。 漩涡之后,爭权夺利难免牵扯自己。 警见喷泉旁边的告示。 “禁止褻瀆陛下的时泉,违者立刻逐出摩云洞天。” 心中一动,少年踢掉靴子,光脚踩在泉水里。 “这样呢?把我直接驱逐唄。” “不是,你別啊一一你別把脚伸进去啊!我们图书馆的流光金泉不是泡脚池!” 他飞快看向四周,结果没有一位仙人出面劝阻。 甚至有人抱著一个个空瓶,目不转晴盯著吕泽脚下的金色泉水。 看到这些图书馆同伴的渴望眼神,诸葛蒙都惊了。 不是,我当初不小心把饮料掉进去,你们一群人对我穷追猛打,罚我在百阁打扫三个月卫生。 然后禁止我一年之內不许进入图书馆。 怎么换成这小子,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劝阻? 眾仙人赤裸裸看过来的眼神,让吕泽都有些不自在。 “不是,他们想干嘛?” 下意识地,他在水里踢了几脚,水四溅, “五万,不,十万。我要阴山殿下足那块的泉水。” “我出二十万。殿下踩出来的水,我要——” 仙人们的直播间里,狂热、变態的评论一条接著一条。 什么? 吕泽触碰过的水脏不脏? 拜託。姑且不论仙人身体洁净,根本没可能污染水质。 那可是宙光神水啊。 不变、不腐、不朽。 甚至在一位时主垂视者的触碰后,宙光神水的品质可能会变得更高。 再者,陛下的眷顾者触及陛下的泉水,有什么冒犯、褻瀆的? 就是在里面洗澡,那也是陛下恩许,如陛下亲临。 仙人们兴奋地看向吕泽。 多碰点,最好下去滚几圈,洗个澡。 哎呀一一如果有直播洗澡的画面,那就更好了。 看著自己直播间不断上涨的热度,和不断下单买泉水的订单,仙人们乐开了。 对於一个没有个人专属周边的大明星。他的粉丝早就饥渴很久。也就是田青卿同样因为名望大增,忙著交际、应酬、办公,暂时顾不得吕泽这边。不然,吕泽在时墟使用过的同款符篆、法杖仿製版,仙衣仿製版,早被她卖上天。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钱的地方,那还不是大把大把撒钱? 哗啦—哗啦——吕泽一个劲玩水,任诸葛蒙劝说得口乾舌燥。 见少年毫无表情,诸葛蒙又道:“这段时间,我带你游览摩云六境的所有温泉,帮你设法解决身高问题。” 少年神情有了些许波动。 “这样,我再做主把图书馆里面记录的时主一系仙咒对你开放一一另外,你只要留到第三时刻结束。我帮你向图书馆申请一批易晶。” “至少一百万。” “一百万?”诸葛蒙差点喷了。 你怎么不去抢? 可见吕泽的神情,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 “行吧,我试试。” “那我再留几天。不过先说好,那些特殊功效的温泉,我全来一遍一一而且別找我收费,我现在穷。” “放心,你的一切消费,图书馆包了。” 第118章 吕泽的商业价值(第三更) 第118章 吕泽的商业价值(第三更) “你这傢伙一一你在外面有注意形象啊!” 白雾裊裊,少年趴在云榻上,听著田青卿的尖叫。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明山金泉』卖了多少钱?三百万玉铁钱!” 说著,她將一段影像发给吕泽。 一只拇指大小的琉璃方口瓶,里面隱约盛放几滴金液。 轻轻晃动,金液荡漾间出现少年坐在泉池畔戏水的画面。这便是宙光神水记录光阴的神效了。 “哇哦。这相当於每个小瓶都能有一段我的影像?” “没错,这算是你第一个专属个人周边。” 田青卿恨铁不成钢:“本来应该咱们自己出的,结果现在被別人抢先了。就算未来支付你一笔版权费,也比不上咱们自己出的有意义一一而且,这东西跟我本来要出的『水晶球”还撞款了!” 她早就为吕泽构思好,未来第一件肖像系周边商品是什么。 一个每日为持有人进行一次简易占下的水晶球。 每天激活后,水晶球会出现吕泽的身影以及他录好的问候语。 每日相伴,不仅是一个热卖的头。同时也可以吸粉、固粉,增加粉丝对吕泽的依赖感。 结果被吕泽这一出意外情况彻底毁了。 “还有,你知道这一个小瓶子要价多少吗?” “多少?” “八百玉銖钱。” “多少?” 少年惊了。 “我的商业价值上上个月评估,不是才『乙中』吗?” “不要小看你成仙后带来的影响力,以及你不久前在仙界全民面前曝光的影响力。目前,你的评级是『甲下』。已经有好多商会、戏剧大师来跟我联络,想要借用你的肖像权。但都被我婉拒了。根据当年你的要求,咱们目前不考虑拍戏、gg那些事。此外“ 她再度发过来一段影像。 画面中,一位仙子坐在水盆前。旁边摆放一只金色小瓶。 她一边观看小瓶里面的“吕泽戏水”,一边学习並给观眾解析吕泽的手法。 “明山阁下看似只是无聊地,在泉池边玩水。但他操纵水流的手法,是一套上乘的『御水诀”。你们看—” 她效仿吕泽的手势,水盆中的清水化作一条条细小的水流在水面缠绕。然后形成一个模糊的四足兽体。但很快,又再度崩碎。 “我是一位持有『水灵仙子”赤篆仙职的三转仙人。但即便是我,都无法马上学会明山阁下的手法。我怀疑,这套手法应该是幻神阶段最顶级的『御水诀”。当然,这肯定是最契合明山阁下, 未必適合我们每一个人。但我认为,这样的戏水手法绝对值得借鑑。” 田青卿好奇问: “你的手法很厉害吗?” 田青卿到底不是研究武斗的仙人。加上接触的年轻仙人多是吕泽、敖红霜这样的冠位。她真不觉得,吕泽戏水化狐的手法有多么厉害。 我做不来,是我笨。但我看敖姐姐、朱阳阁下以及战力榜的大家,好像人人都行吧? “一般般吧?”吕泽也很迷惑,“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东西。嗯一一閒著无聊,在世外奇境转悠时一一从那些水鸟身上学来的。属於一种自悟仙法?应该算不上仙法吧?只是一点操纵水流的小技巧。” 他抬起手,温泉在身边流淌,化作一条威严的水龙缓缓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挺简单的。” 吕泽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手臂。 时主留下的痕跡还剩一个龙头。 但六通仙脉显现的痕跡已经隱去。 或许,自己对天地元气的操纵天赋,来自六通仙脉? 通过潜英石简,看到少年赤裸上身玩龙的模样,女仙脸颊红红的。 要是有宙光神水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就好了。 “咳咳———” 见吕泽把水龙散去,她继续道“因为『金泉”可能携带一些教学价值。所以被黄牛们反覆倒卖,黑市价格飆升到三千五百玉銖钱。” 第一个专属周边就这样意外地完成,田青卿心痛啊。 她的“每日相伴占卜水晶球”,才敢標价三千玉銖钱。 哗啦一一吕泽趴在水边,简单思考了一会儿。 “这批琉璃瓶数量很多吗?” “呵呵——·图书馆那边的仙人是真疯了。一口气製作三千个往外卖。不仅都卖完了,还被黄牛倒了两手。目前都属於有价无市了。” “喷——有点可惜了。” “怎么说?” “错有错著,如果你能全部回收。我重新加工下,给这个小瓶增加『驻顏术”的效果,应该会再提升一些价值吧。” “提升?你能对这个『金泉瓶』再加工?” “毕竟是宙光神水嘛。” 这玩意一两滴的,放眼先天灵物比比皆是的仙界,的確不怎么稀罕。图书馆中庭的泉池,甚至默许时主券属们隨意打水。 但一一这好岁是位列先天的神水,时主凝聚的“岁月”概念。如果用神水作为媒介,可以施加一些驻顏、延寿的祝咒。让携带者延缓衰老,朱顏常在。 “稍等。” 田青卿眼睛一亮,迅速有了主意。 她马上和那些贩卖“金泉”的商家联络。 “好好,他们手头还有两千。回头我全部收购,然后你重新加工一一“我加工?这种涉及寿元啊,青春啊—肯定要找玄化系仙人。” 玄生应化道君的门徒,才是这方面的行家啊。 巧了,目前吕泽有几位玄化系同学在摩云洞天。 “另外,第一批也要重新加工。我们可以专门开通一个粉丝回馈的项目。他们把金泉邮回来,我们加工后再邮回去。这一批一一只要他们出来回邮费,三千个小部件而已,就不额外收费了。” 第119章 生日快乐 第119章 生日快乐 “泽宝/吕泽,生日快乐!” 百瀧汤泉的一座灵泉畔,一眾人围坐在吕泽身边,跟他一起举杯庆祝。 百瀧泉亦是天泉水系衍生的先天灵泉。山泉百口,各具灵异。有祈福扫秽,有青春常驻,有形体变化,亦有財源广进吕泽所在的“生长之泉”顾名思义,可以让禿髮者长满秀髮,让矮小瘦弱者变得高大魁梧,甚至还能让枯菱的种子重获生机。据说,这口泉水曾受生主一系的仙人赐福。 “谢谢。” 吕泽举杯看著甲班同学们和摩云洞天认识的朋友们。 温泉水面泛起涟漪,与天上繁星相映成趣,共同庆祝这个属於寿星的夜晚。 温泉之畔,竹影婆娑。云雾繚绕间,窥见店家特意为这场生日会布置的会场。除却巨大横幅外,还有彩旗红绸以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篮、灯笼。 百齐放,婉紫红。诸多仙精灵在群间打闹,不时朝天空洒下瓣、金粉。千灯高悬, 光影婆娑。灯笼上的龙凤呈祥栩栩如生,隨著灯光缓慢游走、嬉戏。 边上的龙云音盘,奏响一曲悠扬、古典的仙乐。周围散落朋友送给吕泽的礼物。 作为小寿星的吕泽带著由慕容春棠、师曜灵联手製作的百冠。脸上带著浅淡的笑容,和眾人共饮作乐。 老实说,他不喜欢过生日。每次到了这一天,就会联想到三日后,自已第一次拋弃至慈生堂的时间。但他不拒绝他人为自己庆祝。或者说,他很喜欢这种別人为他庆祝的行动。这说明有人惦记他,重视他。 他很珍惜这样的感情。 三杯玉液下肚,看著席上散发诱人香气的佳肴,他拍手道。 “来吧,先吃吧。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分寿桃。” 桌上鲜果时蔬俱是玉霄仙山所產,菜餚是师耀灵亲手製作。 “不,还是先切寿桃吧。”卢玉裳將一把“祈福玉剑”递给他,赫元兴和他的玉像女友一起端来寿桃。 这里的“寿桃”可不是一种糕点,而是朋友们特意从泰明洞天订购的“延寿蟠桃”。 蟠桃,开天闢地时的先天灵根。与七宝树、大枫树等齐名。后来因长生之祸,被冥主打碎母树,演化蟠桃林,藏於泰明洞天的度朔山园。 本劫时,泰明洞天向地上仙人贩卖蟠桃,也是冥府仙人的一个赚钱项目。 师曜灵提醒道:“別忘记许愿。” 吕泽心中默念:嗯愿世界和平? 莫名想到在学流传的一个笑话。 有人收集象主传下的“七星之石”进行许愿。 最先许愿世界和平,天下普生尽归仙道。 象主沉默了下,要求其换一个。 然后要求自己神通无限,世界之內无人可以匹敌。 象主再度沉默,要求其重新更换。 最后,要求自己变得美貌无双,迷倒天下所有人。 象主沉默良久,还是开始商量第一个愿望。 这是一则警示世人,样貌审美千人千面,想要让一个人的容貌平等满足所有人的审美,比万眾成仙都难。 当然,也有人打趣说。这是嘲讽某些人过於丑陋,连象主赐福其美貌,都比世界和平,普生皆仙要困难。 但不管怎样,吕泽还是对著寿桃许下一个世界和平愿望。 主要是他没有什么强烈私慾, 仙业有成,前途远大。並没有什么渴望的东西,需要依靠一个虚无縹緲的愿望来实现。 早些年,或许因为童年有一些念想。但现在—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叮一一剑劈开寿桃。 剎那间,他福至心灵,窥见不久后的一份天机。 並非时主的力量,而是“阴符术士”洞察天道妙玄,让他窥见自己未来的一场危机。 有人想要谋害我! 吕泽不动声色,含笑给眾人分寿桃。 之后,又有店家特意准备的投壶、射靶、捞金鱼等庆典游戏。不少喜爱热闹的山中精怪从附近的世外奇境吸引过来,一起参与这场在百瀧汤泉举办的庆典。 有一些懂礼貌的苍猿还主动送来山中鲜果,作为游玩这次庆典的“门票”。 “吱吱一一哎吱一—”两只年幼的小猴儿攀在吕泽身上,伸手去摘头顶的冠。 少年笑眯眯摘下冠,两猴儿爭抢著佩戴。然后又把冠往其他仙人头上拋-“ 看著平时罕见的精灵们,田青卿、敖红霜带著几分惊论。 “这一一这也是时主陛下的眷顾? ” “不是,这是因为泽宝受到过其他奇境的加护。所以,这些精灵不会排斥、害怕泽宝。”卢玉裳笑吟吟走来,跟二女碰杯, “这些日子,多谢两位照顾我们家泽宝。” 面对这位热情、气场全开的女仙,二女打起精神,尤其是敖红霜,生怕卢玉裳当场给田青卿穿小鞋。 不过卢玉裳只跟二人浅喝一杯琼浆,便又迴转到吕泽身边,缠著给他剥虾吃。旁边甲班一眾对大小姐的主动早已习以为常,却看得敖红霜频频皱眉。 “不是说,早就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吗?这瞧著—” 关係还真不错啊。 忽然,她灵觉有感,迅速看向门口。 有两个精灵正抱著一大堆灯笼在门口表演拋接杂技。 却不料有两个仙人靠近。那精灵不小心撞上其中一人,灯笼差点摔在地上。仙人麻利地拎起灯笼,笑眯眯放回山魅脑袋上。 “小心些。” 山魅看著二人,连忙拉起同伴的手,快速逃开了。 天禄身上的仙气倒是无妨,可旁边那个血衣男子却是满满的幽冥鬼气。 见“郁海元”到来,甲班一眾沉下脸, 恰好,音盘播放一曲低沉的乐调。配合两位“不速之客”,气氛更显压抑。 “两位。我好像没有邀请外人参加我的生日会。哦一一诸位不算。”吕泽温和的对躲在附近竹林的精灵们安抚。 比起某些討厌的仙人,这些心思单纯的精灵更值得爱护。 “哈哈可我们既然上门了。小兄弟总不吝音一杯酒水吧?”天禄主动道,“我们此来,一为小兄弟贺辰,二是为了一件关乎仙界的正经事。” 他取出一个礼盒,里面是他特意准备的昊辰金冠。此乃万象一系的专用月器仙宝,仿象帝佩戴的昊冠而来。 赤冥仙君摸出一支笔。然后在天禄示意下,又摸出一块白玉仙石。 三生石? 卢玉裳眼晴闪动,这位仙君回冥府过了? “既然来了,这石头算是我的贺礼。至於这支笔,是我代人送的。” 吕泽目光一黯。 那傢伙还记得自己的笔坏了。 可这般想著,对赤冥仙君这位“恶客”更加不耐。 好好的生日会,被闹的满场晦气。 仙君继续道:“就如同他跟我交易,在回归『我”之前,跟你进行最后一次对话一样。他还托我把这件礼物从郁家带回来。” 这是一支画符的笔。 年头时,吕泽画符的仙笔丟了一支,后来一直没有添补。 看著笔,卢玉裳冷淡道:“既然礼物送到,我们陪两位喝一杯酒,就请回吧。关乎仙界的正经事一一呵呵这种事情请找仙宫。” 现在仙宫当家,你不找他们,找我们这些少年仙人干嘛? 就靠我们还没恢復的前世吗? 赤冥仙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天禄拦下。 “的確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等小兄弟有空,我们再谈谈那件事。” 说完,二人直接离开汤泉。 大门口外,一个青年抱著长枪倚靠大树。 见二人灰溜溜出来,他懒洋洋问:“如何,吕哥肯定攀人吧?一位鬼君,登门人家生辰宴送礼,没打出来就算好嘍!” 他们郁家人因为玩鬼的缘故,也很少参加其他仙人的生日宴会啊。 赤冥仙君警向他:“站著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 “不去!”青年果断拒绝,“你因为这张脸被討厌。难道我情况就好了?” 郁铭泽扯了扯自己的帅气脸蛋:“郁家还有一个仙君转世,我怕他直接给仙宫举报,把我家都抓起来挨个审。” “九天。”天禄问,“你有什么办法?” “等明天唄,我亲自登门去问问。然后好好跟他解释,有关咱们黄天教的事儿。” 月前的钟声,让他想起一些零碎的前世, 但因为恢復太少,他不以为意。来摩云洞天是家里的意思,担心堂哥出事,让他过来看著,结果撞上天禄、赤冥。 看到自家堂哥成为仙君,气得他提枪就刺。而天禄不认识这位新生代神將,也赶忙和赤冥联手对敌—幸好黄天教太阴及时出面,让三人凑在一起搭伙行动。 “呵呵一一你去跟他说,难道他就肯帮忙了?” “当然不会。我可没把握劝说吕哥。但是啊一一我有办法劝说大小姐。卢大小姐。” 二人挑眉看向自信满满的郁铭泽。 “我不像勾陈前辈,记忆无法恢復。也不像某人,新旧记忆错乱。我只有遗落一劫的记忆。” 天禄死在第八劫,不知道后面的事。赤冥参与全程,可第九劫的遗落让他新旧记忆衝突、错乱唯独郁铭泽,他是在第九劫长大的新生代神將。他只要恢復一点记忆,就能想起一点和第九劫的线索。 “在我记忆中,大小姐穿著和我类似的衣服。身披黄衣,臂缠白巾———” 卢玉裳也是黄天教的人一一而且是一位实力高强的仙君! 第120章 开天神泉(四千字章) 第120章 开天神泉(四千字章) 一夜狂欢后,精灵们返还山林,友人们在汤池酣眠, 吕泽踩著晨露,孤身走到二楼露台观云。 伸出手,银色丝线隨风舞动,飘入漫天云靄。 听风观云,自无常风云中感悟天地运行,亦是“阴符术士”的道途践行。 银丝震颤,天道韵律正一点点通过那个吕泽尚不了解的“魂系天赋”,化作吕泽自身的道行感悟。 时间流逝。 待日光吹散晨露,待云中的凤凰催变成一团云浪,他忽然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青年从不远处的丛露头,左右张望一番,主动跳入露台。 郁铭泽拍打身上的露水,笑嘻嘻说。 “吕哥,生日快乐啊。我这份礼物貌似有点晚了。” 吕泽转身看向郁铭泽,轻轻点头。 “在门口待了一晚上,现在才露面。说吧,你又有什么要紧事?” 居然能察觉我的踪跡? 郁铭泽惊了。 这样的洞察力,怕是—真就是那种“惊天动世”的妖孽了? 仙君转世在一个时代並不是什么太稀罕的存在。道常、道隱各三劫,加起来至少有三位数仙君在仙界不断轮转,寻找无上大道机缘。 这些仙君转世才情过人,总能惊艷一个时代,震撼一代世人。 可不断轮迴的仙君並非仙界舞台真正的“主角”。那些天地眷顾,造化钟灵的气运之子。即便没有仙君道果的积累底蕴,修行速度也不逊色。甚至能压著这些仙君转世,以一世之尊迈入太上, 位列仙王之尊。 在郁铭泽眼中,吕泽无疑很接近这种“惊天动世”的层次了。 五转仙职啊。 郁铭泽自觉醒前世到现在,也才恢復到五转赤篆仙职。 可吕泽才成仙一个月,这速度比自己都快啊。而且,这还远远不是吕泽的极限。 甚至他坐在那里,隱隱然与道相合,整个仙界仿佛与他共同呼吸。 这份隱然合道的特质,更让郁铭泽讚嘆。 收摄心神,青年恭谨道:“我此来,一是为堂哥的事,二是为了我的私事。” 郁铭泽坐在吕泽对面,先把自己准备的一只金玉臂环取出。 “望月坤灵环,一件储物法宝,吕哥应该会喜欢。” 送什么三生石当礼物,简直可笑。 吕泽用得著那玩意? 还是实用性的东西,更討他欢心。 垂眸警向这件月器,吕泽没有收下,而是反问: “你堂哥郁海元的事,你知道几分了?” “堂哥是那位的真魂转世,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这个消息在郁家彻底传开。堂哥一一我和二太爷说了,姑且就当他在潜心修行吧。” 郁家还是认“郁海元”的。哪怕自我更替,魂灵变化,但血脉做不得假。 吕泽微微点头。 郁家这类血脉传承的大家族,有这类想法很正常。 “明白了。此事上,我会守口如瓶。” 吕泽继续望著他。 在那双洞彻天道轨跡的眼眸下,郁铭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透。 “吕泽,其实——.其实我最近也突然开始回忆前生了。我对自己的前生—” “黄天教。”吕泽打断他的话,手一招,一个人头从空间裂缝滚落到桌上。 轻轻抚摸褚夜的人头,他缓缓道:“根据这个飞升者的记忆。在那遗落的时光中,黄天教与六洞平分仙界,实力强横。图书馆推测,之所以会烧毁一劫时间,是因为黄天教势大,迫使图书馆跑回过去寻找援兵。你是黄天教的仙人吧? “唔裂天术土。你前世不会是一位『裂天元帅”吧?” 仙术、武技、兵法三修的战斗系顶级仙职,天烈一系的“九皇尊神”(通天仙职)之一。 “正是。” 郁铭泽很乖,老实坦白自己的目的。 “我的记忆隱约能回想起那一天。我们被六洞埋伏-在进入郁罗萧部时,时空倒转,我们被一大群仙君伏击。 “我和黄天教的前辈们,都希望寻回那段歷史,並寻回我们失散的战友。” “昨天那位阁下是你的同伴吧?”摸著人头,吕泽闭眼冥思,然后突然睁开,“他的情况和你不同。他是你们教內復活的前辈吧?就在元枢簧学地下那座墓园?” 郁铭泽惊了。 这种事情也能算到吗? “对,没错—“” “那我想,我的態度,你们应该清楚。我不赞同现在就开始寻找『遗落的时光”。那是对仙界眾生不负责任。但是,如果你们只是希望寻回同伴,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占卜。” “泽宝一” 忽然,一身薄裙的卢玉裳从楼下走上来。 她脸颊微红,似是酒意还未散去。 可当看到郁铭泽在场,她脸色瞬间变了,身上迅速闪耀仙光,幻化一套厚重端庄的仙衣。 “郁铭泽?你怎么在这里?” 眼神如刀,狠狠射过去。 自知打扰大小姐的一场全新示爱战斗,郁铭泽理亏地做出一个致歉手势,然后道:“我在向吕哥请教『黄天教”之事。大小姐,我想,你应该也恢復了一些记忆吧?” 他赤裸裸的目光看向卢玉裳。 虽然没有把握,但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她应该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人吧? 听到黄天教三个字,卢玉裳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復冷静。 “你在说什么?” 郁铭泽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青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卢玉裳下意识接口,然后再猛地醒悟,飞快看向一侧的吕泽。 吕泽神色流露几分错,但很快恢復平静。 有趣,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转世大能有点多啊? 是命运使然,还是刻意布局的结果? 吕泽默默以卜术推演,却无法测算与诸多转世大能有关的混沌天机。 一切混沌浑浊、完全无法测算。 “你来这里,是打算让泽宝帮忙,寻找失落的黄天教吗?” “没错。” 郁铭泽期待地看向卢玉裳。 作为八神將之一,她难道就不在意战友们的情况吗? 卢玉裳沉默了。 几十年相处,她很了解吕泽。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绝对不会在乎些许私情。 如果他因为自己而愿意帮忙,那自己当然高兴。 可如果不愿意呢甚至这个可能性极大,那自己日后和他相处,气氛岂非尷尬? 这是在赌,赌卢玉裳在吕泽心目中的地位,能不能让他拉低一些底线。 但她一真不敢赌。 而且,以她恢復的那一点记忆看,她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愿意让吕泽追查。 如果—如果他知晓我前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会鄙夷我呢? “黄天教的事,自然是我们黄天教自己解决。我会设法寻找『遗落的歷史”,寻找曾经的真相。但泽宝,他不需要参与进来。他是局外人,不需要捲入我们的是非。” “一个被时主陛下垂眸的局外人吗?” 郁铭泽摇头道:“大小姐,你真相信一个局外人会得到时主垂眸吗?” “以一人之力解决摩云洞天的时匪之祸一人之力展开『郁罗萧部”,那可是万象洞天无数仙人都无法办到的事情。 “如果吕泽没有前世底蕴,是今生修行而成的天才。那么他便是此劫孕育的气运天骄,应运主角。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如果不是,他跟我们一样也有一个所谓的前世。那么,他的前世又是什么?与陨仙浩劫那一日的大战,又有什么关係?” 少年仙人们神情凝重。 郁铭泽说的不假。 如果吕泽真的只是一位局外人,那么时主为何让他来决定,是否要寻找遗落的第九劫呢? 仅仅因为他对郁海元施加了类似的仙术吗? “大小姐,吕哥。你们好好考虑吧。我们黄天教一定会追寻真相,寻回我们的战友。” 青年起身告辞。 在跳下露台前,他突然转身问卢玉裳。 “你可还记得有关“陨仙浩劫”的结局是什么?” 卢玉裳神情有些迟疑,甚至有些苍白。在吕泽关切目光下,她低声道:“在我死的时候,那场大战还没结束。” 她只记得郁罗萧部进发的大火,以及天君所下的那个命令。 “杀无赦一一一切非我教之人,皆可杀!” 那份纯粹的杀意,即便轮迴数世,也铭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那一天所遇到的一切生灵,不论仙君、仙人、种民,不论是否对黄天教发动攻击。 在郁罗萧部內的一切生灵,统统被愤怒的黄天教眾抹杀。 鲜血浸满霓裳,一滴滴向地上滴落。 仙剑杀到卷刃,一路杀戮不知更换多少仙剑。 少女的手微微颤抖。直到略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才让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不知何时,郁铭泽已经离开“我一一我没事。”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卢玉裳坐下来陪他早食。 “哈哈,看来你也不行啊?” “至少,没有被摔出去。 郁铭泽拿起一份巡游打卡册,不断在上面购买温泉套餐。 劝说不了无所谓,反正我接下来跟著吕哥你一起泡温泉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肯定能耗到时主的第三个时刻。 届时,你总要做出选择。 接下来,吕泽在摩云洞天各处汤泉不断游荡。 郁铭泽拉上天禄、赤冥仙君也在不断泡温泉。 而当赶到天泉水系的最后一个温泉。 位於天泉水系源头的天山静池时,三人已经回过味来。 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疗养旅游。 “大人,我们回来了。”孟衡、张急忙赶回来。 郁铭泽抢先问:“你们两个把天泉水系剩下那些没有去过的温泉,都打卡了?” “嗯。我们每个温泉都去了。还担心泡的时间不够,索性直接喝了不少温泉水。这样可以吗?” 天禄点头:“或许可行吧。你们待会儿在天池金泉,记得多泡泡。” 天泉水系的所有汤池走一遍,这是旅游吗? 这是一种覲见仪式。 正如同千镜水系是一件日器的碎片所化。 天泉水系肯定也藏有自己的机缘! 少年穿著浴袍,和师曜灵、卢玉裳等人走入金波流淌的泉池。 噗通· 吕泽闭上眼,主动把自己沉入水底。 隨著天泉水系一座座泉水留下的时光痕跡,在身上縈绕出淡淡金光,他仿佛重新感受到图书馆那口“时间泉池”的气息。 “盲人摸象。” 被动激活,他的意识陷入黑暗,向唯一的光芒前行。 清秀的山林间,背负九色纹彩的白鹿从天空落下,漫步走入山林深处。 金灿灿的泉水正缓缓满盈潭池,散发无上先天道韵。 佩戴玉剑的百衣少年坐在潭池边上泡脚。 头戴冠的灰衣女神正在池畔编织环。 见鹿王到来,二人点头示意。 鹿王靠近时,立时化作一位头戴昊冠的青年仙人。 金泉旁的大树在同一时刻化作人形,却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 紧接著,金泉荡漾流光,一道模糊的光影出现在四位同伴身边。女神將冠戴在他头上,让光影具备和他们一般无二的形体。 “这座泉水著实不错。作为开天之时的象徵物,可以让你打破束缚,在金泉周围彰显身姿。”白衣仙人对光影笑嘻嘻道,“还是万象道兄聪明,不愧是『无量元始大智慧主”,果然很聪明嘛一—” 隨后,五位道君化身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估摸其他人有几分醉了,剑主忽然问:“话说,我们此番不邀请那位大神,是不是有点不好啊?”白衣少年笑眯眯问,“九头大王要是生气了,可怎么办呀?” 仿佛应和他的话,天地风云大作,一个个威严的龙首撕裂天空,向五人所在的金泉狼狠喷去。 旁观这一幕的吕泽福至心灵, “这是九头大王摧毁开天神泉的神话。” 相传世间有一口开天之时诞生的神泉。它既是时光长河的伊始起点,是蕴含无量智慧,孕养万千生命。是智慧源头、时光源头、生命源头。 但有一日,力主化身九面龙神將这口神泉彻底摧毁。甚至逼得在饮宴中的五位道君显化不同姿態逃走。 象主化身白鹿,生君化作乌龟,剑主化作乌鸦,冥主化作灵蛇。而时主散去形体,重新回归无所不在的时间。 对於力主为何这么做,仙界分歧眾多,数劫不曾消弹。 有仙人认为,是力主气量狭隘,愤怒於其他五位道君聚会不邀请自己。 也有仙人认为,力主在天地开闢前,有一些和“泉水”有关的不好回忆。因此面对三位司掌“开天神泉”的同伴没有好感,直接把他们打跑。 还有人认为,力主此举只是为了遵循大道运化。唯有开天神泉破碎,才有天下诸泉眼运生,有诸多生命、智慧散入仙界大地。也间接催生时光长河的诞生。 吕泽注视著神泉。 他看到崩散的神泉飞溅到仙界大地各处。而其中一团泉水落在地面,化作奔腾不息的长河。这便是摩云六境的天泉水系起源。 而在天泉水系內,有一些奇异的泉水隱藏开天神泉的些许灵性。 如果·如果聚合这些灵性,或许能触及开天神泉的奥秘。 师曜灵等人入池后,眼见金色流光凝聚成漩涡,少年漂浮在漩涡深处,无量先天道韵疯狂涌入吕泽体內。 同时,一份全新的选择出现在吕泽面前。 这是吕泽今日盲人摸象的成果,一条可以一步登天的捷径。 以一只眼为代价,窥见智慧之根源。 第121章 仙王回归(第一更) 第121章 仙王回归(第一更) 金色波光荡漾、流淌。 吕泽眼前彰显一口无上智慧的神秘泉眼。 只要他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他就可以把这座泉眼的投影纳入自己的眼眶,时刻感受、观察无上大道的体现。 “不,这是陷阱。” 强忍著心动,吕泽努力维繫理性。 “智慧在於积累,在於领悟,在於阅歷。而不是跑去所谓的『智慧根源』看一眼。” 闭上眼,他平復心中的渴望一位追求无上大道的仙人,面对“无上智慧”的降临,他必须努力维繫自己的理性。 “洞察智慧,阅读智慧,並不意味著掌握智慧。” 良久后,就在师曜灵等人担心他是不是溺水时,吕泽突然从水里冒头。 连呼吸三口气,他重新埋入水里。 隔壁汤池,郁铭泽观察这边的举动,看向同样泡在汤池內的两个少年。虽然有水灵之力縈绕, 他们也的確附著了一些玄奥气息,但没有一个人能引来先天大道加持。 “看来,咱们这边失败了?” “那份机缘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到的。” 赤冥仙君嘲笑道:“要是隨便一个人来一趟就能获取『无上机缘”。摩云洞天早研究明白了。” 天禄:“这反而说明,这位小兄弟的天赋是如何出眾。” 多少仙人不曾察觉的机缘,竟被吕泽窥见了。 拒绝支付代价后,吕泽的理性逐渐压下欲望,他能以一个更理智的角度看待这座“智慧源泉”,甚至在心中敲响警钟。 洞察万象的“阴符”仙职的確很好。但我不能成为只能“看”,只能“知”,却无“能”的仙人。这是许多知道未来,精通占卜的预言者,所面临的困境。 知晓未来的终局,却无力反抗,最终只能眼睁睁看著“结局”到来。 因此,许多仙人將自已观测未来的能力视作一种诅咒。 看的越多,知道越多,越能感受自身的无力与无可奈何。 “智慧需要与能力匹配。没有能力加持的智慧,不过是一场痴者的妄想罢了。” 叮“开天神泉”盪动,三千智慧,无量摩訶的景象收敛,再度恢復平静。 可在这座平静的神泉中,吕泽不仅看到“智慧”,也看到时光与生命。无数生灵的原始痕跡在泉水中闪现,隨著无尽时光流淌,生命不断从最原始的形態,演化为当今各种完全体形態。 此外,开天神泉还蕴含无量灵光。那是生者的根源,也是智慧的灵脉。而同样,灵性涉及冥主与剑主的大道。 “如果,如果再把泉水视作力量之泉。或许也具备力主的特性。” 吕泽福至心灵,顿时明悟一条由“开天神泉”演化而来的道。 如果—一口泉水包容六位道君之力,这意味著什么? 六洞交映! 一念起,吕泽再也压制不住。 泥丸宫中,洞阴符法化作一口神泉,不断流淌著吕泽演绎完毕后的三十多万道咒术。 当洞阴符术以泉水姿態具现,吕泽感觉自己对这套符法体系的掌控,又上了一个阶梯。 而他再一次印证“六洞交映”理论的正確性。 “坏了,我的论文好像又要修改了。” 卢玉裳看吕泽久久不曾上来,往隔壁看了两眼。 有点怀疑是郁铭泽等人搞鬼。 就在她打算亲自下去一探究竟时,吕泽身边的漩涡、金光统统散去。 少年上浮水面,马上披上浴袍。 他神情激动,手中握著一团金液。 “走走,我们回玉霄仙山!” 少年率先离开,师曜灵等人见状,赶紧跟著他返还玉霄仙山。 少年直奔山后的一口井。 “嗯,就是这里了。玉霄仙山的一处灵脉阶段。” 手中金液投入井口,然后目不转晴盯著下面的变化, 吕泽拒绝智慧的代价,“盲人摸象”的能力隨后將他今天的收穫摘取。 一滴泉水。 开天神泉的泉水。 当然。这滴泉水並不具备六君中任何一位的神韵。只是开天神泉进射出来的一滴先天之水。 它唯一持有的概念,或者说特质,便是“与天地同诞”。 放在时光一系或者万象一系,这种象徵天地开闢之初的概念,拥有极高的位格。 金色的光在井口蔓延。 依稀能看到,井底在“开天神泉”的同化下,形成一道崭新的泉眼。 吕泽抬手。 “洞阴·塑玉。” 井边玉栏迅速变化,这口深井被他转化为一座泉池。 白玉池中央有一小盆,金光满盈,不断有灵泉之水从盆內流淌至水池。 “这是——” 师曜灵等人赶回来。 看到吕泽打造的神泉。 “这是在效仿开天神泉的塑造?” “对,我要打造一口新的开天神泉。”吕泽难掩兴奋。 比起只去看一看“无上智慧”,亲手缔造一座包容无边智慧的源泉,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他走入泉池,將手置入金盆。 阴符术士的仙职全力运行,他將自己所学所知的一切,化作纯粹的智慧灵光投入其中。 叮一智慧灵光在水中激盪。 吕泽隨即施加『指物划符”,將这道灵性光辉缔结为一道“智慧符篆”。 当“智慧符篆”点亮,金盆散发一阵玄秘气息。 吕泽紧接著道:“陛下,你的神力就此奉还。您所发出的疑问,我亦就此回应。” 手背仅存的龙首赤文闪闪发光, “此刻,眾生尚未抉择,我不会敲响那只玉钟。” 轻嘆在耳畔迴响,吕泽感到时主的眸光从自己身上挪移。同时,自己身上那临时出现的“真言行者”仙职,也逐渐崩溃为一团时光源力。 就是现在! 不等源力回归天地,吕泽果断出手,以符篆的方式將这团本源凝聚,投入眼前的开天神泉。 在智慧之后,另一枚象徵时光的符篆出现在金盆一角。 盆內积蓄的金液,多出一份神秘的时光奥妙。 智慧、时间. 还差四种大道。 望著已经成型的神泉,吕泽抑制不住心中喜悦。 他已经明白了。 天网塑造的其中一个要素。 开天神泉! 在如今这座包裹仙界六洞的天维玄网最深处,必然存在一口包容六洞大道的神泉。那口泉也是天网的源能中枢。 真好,距离我亲手打造自己的天网,又近了一步啊。 然而他这份喜悦,师曜灵、诸葛蒙等人却无法共情。 看著时主的眸光离开,诸葛蒙神情有些复杂,没有多留,赶紧回图书馆稟报。 可就在他回归图书馆的那一刻,他感受到数道磅礴仙力震碎明真之馆。 “不好,那位仙王还是降临了!” 吕泽站在泉池內,摩著金盆、泉池,眼中满是欢喜。 突然,他心有所感,盯著金盆里面看了一会儿。 他即將发生的“小劫数”以及图书馆正在发生的事,都被这座蕴含时光力量的泉眼照映。 “图书馆有点麻烦。会有人趁乱去里面偷东西。诸位,有劳你们跑一趟,把隱圣会的小毛贼抓起来。” 隱圣会? 师曜灵严肃点头。 “成,我亲自走一趟。” “走之前,把你的罗盘借我。” 青年脚步一顿,看向抱著金盆的吕泽。 这玩意完全被他视作占卜器物,这玩意还不够吗? 还是说,他需要藉助一件日器的力量? 面对师曜灵的疑惑,少年笑道。 “放心吧,只是借用一下。回头原样还你—一点有备无患的小手段。”” “那你注意安全。” 赤光闪耀,一面记录大道变化,帮师曜灵遮掩行踪的日器仙宝从体內飞出。 吕泽接过来,又把卢玉裳等人一一走。 偌大仙山中,只剩他一人。 走到山门处,他坐在寒潭边上餵鱼,心中默默数数。 一、二、三、四·— 当数到三十的时候,忽然一阵异风从外面吹进来。 少年当场昏迷。 紧接著,三个黑衣人將他套入麻袋,送出玉霄仙山。 图书馆。 师曜灵、卢玉裳等人被打发来抓贼。 突然,前面带路的师曜灵停下,卢玉裳的仙剑灵巧地绕过他向周围勘探。 “怎么了?” “没事。”察觉玉霄仙山的防御禁法被拨动,师曜灵没有声张。 那小子一一该不会打算以身钓鱼吧? 很快,他们找到隱圣会的几个仙人。 那些人在图书馆周围放火,吸引注意,並有同伴潜入馆阁內盗取重要情报, 侯阳子的消失,让隱圣会其中一支失去领袖。隱圣会自然不肯这等大亏,如今在其他几位领袖的牵头下,他们对图书馆展开报復,並寻找侯阳子死亡前的最后一份记录。 “我们分头行动。慕容,跟我来。” 卢玉裳一马当先。 “剑域一” 剑光迅速拓展为千剑之域。几个隱圣会成员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剑光钉在地上。 师曜灵领剩下的人冲入馆內,设法將盗取情报的同伙抓住。 可就在他们成功捉贼时,明真之馆上方的光辉越发浓烈。 诸葛蒙回归图书馆后,和同伴们一起施展“溯时之轮”。时轮的投影缓缓在图书馆上空转动, 压制著时间线上游爆发的一重重衝击。 不知过去多久,时轮镇压的斑斕极光进行最后一次攻势。六道仙光在时光上游爆发,彼此交织成一座玄奥阵法。 “六洞归一,钧天万道。” 六重声音异口同声,一尊又一尊仙王虚影出现。 伴隨六洞仙王联手一击,眾人合力操控的时轮投影被推出当下的时空。 “不好!摩云陛下和其他五位陛下联手吗!” 感受到前后六道恐怖气势同时跨入这个世界,图书馆眾仙脸色煞白。 失踪的六洞仙王以跨越时空的方式,重新回到仙界了! 第122章 钟声 (好耶,二合一,六千字大章) 第122章 钟声 (好耶,二合一,六千字大章) 仙影烁明,在六位仙王降临此界的那一刻,他们迅速沟通六大洞天。 东方垂起青天神树,南方有赤柱冲临九霄,西方的剑影高悬眾生,北方的极光覆盖摩云洞天,穹天之上万星明耀,大地之下阵阵轰鸣— 但很快,他们察觉六洞的拒绝。 他们的仙王印记根本不存在於六洞。 “果然是这样啊。” “我们並没有活到这个世界诞生。” “第八劫末的那一日。在浩劫爆发后,我们就被未来降临的灾祸杀死了。” 仙王们在降临瞬间,已经看到被隱藏出来的部分真相。 仙王失踪,六洞仙人各有推测。有怀疑他们飞升,有怀疑他们去建立“新仙界”,有怀疑他们被封印镇压,还有人怀疑他们主动降临到未来时空,所以在“今刻”找不到了。 但现在真相很简单。 六洞仙王在陨仙浩劫中就死了。 “能杀死我等的存在—九天真王么?我们所在的那个时间点,可没有什么人有此等修为。也无人有这个机缘。” 六洞仙王本就是诸仙君中的佼佼者,因此才能得大家拥护,与仙界“合道”。他们尚且对“九天真王”道果遥不可及。那么是谁在他们之后,成为了真正的“九天真王”? 灵耀仙王看向五位同伴,他的眼神充满怀疑。 如果不是有妖孽在一劫中迅速晋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某位仙王杀死同伴,晋升九天真王后换一个面目在新世界立足,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其他仙王理解同伴的想法:“的確有这个可能。甚至可能是我们六位同归於尽,然后在我们尸体上有人获取了一切。” “诸位,你们討论时麻烦手下动作別停,赶紧设法炼化『六洞'。”身披星袍的皓宝仙王提醒同伴们。星光在身畔流转,紫气氤氳升腾,努力尝试炼化“皓宝仙煌洞天”的本源。 炼化六洞,有六洞本源加持的仙君,才是仙王,具备三天真皇位格。 没有六洞加护,他们也只是一些拔尖的仙君罢了。 “不用你说,我们也在尝试一不过,你们有没有发觉,六洞的拒绝有点严重?” 灵耀仙王:“就仿佛有主一般?” 摩云仙王:“断无可能!” 当世仙人们没人怀疑六洞仙王们死亡。很大一个理由就是无法诞生新仙王。按照六洞传统,当一位仙王退位后,会推举新的仙君执掌洞天本源,加冕登基。 可万载下来,六洞迟迟无法诞生新的仙王。 大家自然只能猜测,是曾经的六位陛下没有“还冠”。 “不对,不是六洞被炼化,而是有人以大神通封锁六洞本源,窃取六洞格位!”泰明仙王厉色道,“是当今的仙王。他不是依靠天网获取第七仙王的位格。而是一” 轰隆天空进发七色霞光。云团漩涡旋转,一只眼睛缓缓看向六位仙王。 “仙力为零,的確是我辈仙王的特徵。” 飘渺声音在云间迴荡。 仙力为何为零? 因为他们的仙力已与六洞、与仙界同在。 仙界本身,六洞本身,便是仙王们的法力来源。 一切窥探六洞仙王的仙术,只能检测到他们的仙力是零。 当然,赤烈神度洞天的赤烈仙王略有些特殊。作为力主天烈道君的推崇者,他们不会学著其他仙王一样把自己的法力归零,而是彰显“无限法力”。 零,即为无限。 “是当今那位『六通仙王』。” 灵耀仙王身边已转动剑芒。 亿万柄仙剑在剎那间生成,切断天空的目光。 可下一刻,大地在动,天空在动,世间一切万象都在行动。 雾靄看向他们,山河看向他们,此间的一切万象已化作仙王的眼目。 “他的权能范围比我们都广!诸位,联手!”皓宝仙王惊呼出声,一卷万象天地图从脑后飞出,里面同样有天地万象。但却是记载道隱三劫的天道烙印。 万象天地图甫一出现,立刻被仙风吹走,化作枯叶飘飘落地。 其他仙王们的手段也如是。 他们的法宝、攻击被仙王轻鬆镇压。 “来自过去的诸位前辈啊。” 云雾包裹的无上仙都中,略显苍老的男子举起手中权杖。 权杖缠绕先天道光,与仙界本源紧密连接。 “请回归你们的时间线吧!” 语气平缓,却不容拒绝。 天光从仙都冲霄而起。 天都內的仙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天维玄网在这一刻显现。 无数银色的线在天空、在大地交织。就连六座“先天大洞”都被紧密的银丝包裹,成为天维玄网的一个又一个枢纽。 转眼间,六洞仙王们被天网之力束缚,一点点回归歷史。 “等等这些线皓宝仙王施展『阴符术士』的洞察之力,一眼看出这些线的本质。 万象系! 这座天网是万象一系的某位大能编织而成的? 这个仙界传颂的“初王”,是我万象一系的仙君? 谁,初王是谁? 是我之前的两位仙王前辈,亦或者是我之后,在原本时间线诞生的第四位皓宝仙王, 还是说— 他想到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的確用了一张古怪的网,把天地万象罗织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他?陨仙浩劫的最终胜利者是他吗?” 不假思索,星光闪烁间,仙王一缕头髮缓缓飘落。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摩云仙王努力挣扎著,將一道时光烙印奋力投向时光长河。顺时光而下,寻找合適的宿主。 其他四位仙王察觉同伴们的努力,果断以全力攻击天网,为他们爭取时间。 “太慢了,诸位,还是回去吧!”皓宝仙王果断自爆,星光如同风暴般捲起周围一切,他的那缕头髮化作星光,直接归入这个时代的星空,將情报传递给万象洞天。 “去奏响六钟,破解浑天幻境!” 虽然降临时间很短,但作为万象一系的领袖,他已经看出这个世界的虚实。 在原本的第九劫时光被烧毁后,有人以天网重新固定时空,再度延续撰写新的光阴。 同时,为了確保时间的稳定,他用一个幻术遮掩仙界,將一切和时间、歷史、记忆有关的衝突,统统以术法抹消。 但这个“超规格·泛仙界大仙术”的破解方式也很简单。 揭示真相就够了。 只要揭开?真相,就足以破除幻术,恢復消失的歷史。 皓宝仙王回归自己的时间线。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陨仙浩劫的那一日。他看到自高天之上劈下的漆黑巨剑同时,他察觉到一丝从未发现过的异样。 不对一在我死亡的最后一刻, 我竟然已经不是仙王了吗? 剥离洞天本源,是在此之前吗? 因为一第四个时代的仙王也回归了? 其他仙王们在皓宝仙王自爆后,也纷纷自爆,迫使六通仙王以大神通抹消他们造成的影响。也由此,摩云仙王投下的时光烙印沿著长河,顺利找到宿主。 那一霎,仙王的意志强行镇压女仙自我,直奔玉钟而去。 摩云界门处。 身著玄黄帝袍的女子漫不经心望著摩云洞天的变故。 “看得出来,虽然他持有的权能更高。但他的战斗经验太弱了。连这些大前辈动的手脚都看不明白。” 望著六通仙王的行动,她不屑一笑。 这样的人,只要设法屏蔽、镇压他的仙王权柄,他连一般仙君都不如。 “陛下,我们要坐视吗?”女官在一侧询问。 “让仙王们引导回正確的歷史,对我们幽帝庭並无益处吧?” “那也要他们能成功回去。”女子满脸桀驁,“眼下,先让他们兴风作浪吧!这一汪死水已经沉寂太久了。” 不乱起来,幽帝庭—她如何恢復仙王大权,君临仙界呢? “陛下。”忽然,一位小宫女匆匆走来。 “第四组已经顺利抓到『时主垂眷者』,並將他带往『钟山。” “没什么用了。前辈们已经留下后手去敲钟,这小子已经不是唯一。不过一可以问问他,他若愿意加入幽帝庭,愿意敲钟,倒可以留他一命。” a n m i n 嘭麻袋落地,当吕泽再度看到外界时,自己已经被一大群黑袍仙人的包围中。 少年主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隱圣会?” “呵呵一不要把我们跟那些垃圾放在一起。我们可是一“老五!” 同伴制止他的举动。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活命。” 队长目光看向吕泽身后。 少年转身,看到身后的白玉仙台。 台上悬掛一钟,正是自己在时光中所见。 “果然是让我敲钟吗?” 少年摇头嘆气:“时主陛下的要求,我都拒绝了。更何况你们这些小贼。罢了,不肯说身份,那就全抓起来慢慢审问。” 仙杖入手,神殿虚影瞬间张开,將玉台周围统统纳入他的领域。 少年缓缓坐在一张白玉?仙座上。 “现在跪下投降,还是被我杀到尸骨无存,选择吧。” “作死!”黑袍人狞笑一声,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不约而同扑向吕泽。 一刻后,黑袍人被密集的太阳团团包裹。更多的从他们口中、耳中长出,並在他们身上摇摆身子,发出嘻嘻笑声。甚至有些太阳开始跟隔壁的同伴授粉交配,在挣扎的黑袍人身上培养自己的下一代。 “啊—疼,好疼啊。” 感受根茎在体內蔓延,他们的法力、道胎、金丹,甚至元神都被刺破,一点点地,尽数化作“太阳们”的营养。甚至更悽惨一些的画面,吕泽都不忍直视。 他略过那些前阴、后阴都被钻出太阳的倒霉蛋,看向唯一坚持不求饶的队长。 靴尖轻挑他的下巴,笑眯眯问。 “现在投降,可免九窍之苦哦。” 队长额头冒汗,面目通红。 在三千倍的敏感加持下,感受根茎在体內蔓延。那份快感与痛楚交织的古怪感受,让他在生死两重天不断挣扎。 “不是,三千倍—竟然还能感觉到一点点舒服?不应该全是痛觉吗?” 吕泽对男子的情况很意外。 这就是那些喜欢感官刺激的特殊人群吗? 忽然,一道红影飞入钟山,直奔仙台而来。 “敖姐姐少年笑嘻嘻招手,正要开口解释眼前这一幕时,他脸色骤变。 “谁?” 摩云仙王没时间开口。 藉助最后一点时间,飞身扑向玉台上的钟。 “不好吕泽赶忙挥动权杖,一面面太阳金镜升起,阻拦其前行。 嘭女仙身上进发血雾,强行击碎一面面镜子,扑到玉钟之前。 然后在周围太阳围过来之前,脑袋狠狠对玉钟撞过去。 “小姑娘,抱歉了!” 仙王甚至能听到自己镇压的那道仙魂在尖叫。 “不是你的身体,你真不心疼啊!” 噹噹一噹钟声在神秘的空间迴荡。 一层无形的声波迅速从这座空间向钟山,向摩云洞天,向整个仙界蔓延。 仙王的烙印彻底破碎,只留下一点传承没入敖红霜的镜子。 而敖红霜的意识也在玉钟震盪下昏迷过去。 而不远处的吕泽首当其衝,更是被这股力量掀飞,直接从神座跌下来。 e nn s n 咔嚓—咔嚓物品破碎的声音在吕泽耳畔炸响。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某个仙术”已出现一丝破绽。 下意识想要施展“修復咒”,但剧烈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停下。 “唔少年捂著脑袋,身体应激一般地,不断在脑中闪过一段段陌生的记忆碎片。、 轰隆泥丸宫被一片赤光照亮。 轻柔的赤光帮他平復大脑中的记忆紊乱,让那些陌生的记忆重新沉寂於识海深处。 叮少年站在自己的意识之海,眺望远处那座神秘门扉。 赤光在门內闪耀,光道自门扉延伸至他的脚下。 沿著光道潜行,身后留下一道道波光涟漪。 等来到神秘门扉之前,他看到帷幔已经掀开一角。 隱约能看到帷幔之后站著的人影。 “你是—” 人影看不清面目,只是对他招了招手。 谨慎地,往身上施加仙术防备,他小心翼翼靠近。 依旧看不清。 门扉被“黑暗”笼罩,並非光线的缘故,而是某种咒术的效果。 “要小心哦,你用仙术束缚的那些人已经爬起来了。还有你的太阳—” “嗯?” 吕泽心有所感,不待他展开行动。突然门扉伸出一只手,將他推出意识之海。 那一霎,他看到那只手。 那只手臂缠绕著金色仙纹,赫然是六通仙脉的特徵。 六通仙脉,他一他是师家的人? 驀然睁目,吕泽看到队长和几个挣扎著起身的队员正对自己挥刀。 迅速將师曜灵的罗盘扔出去。 “滚!” 日器激发,浩荡神光化作无边金芒,把黑袍人统统刺穿,仙体爆炸成一团团血雾。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仙魂疲累,不得不沉沉睡去— 钟声在天地迴响,足足九下。 仙人、种民,乃至飞禽走兽—普生纷纷停下行动,呆呆看向天空。 无法找到钟声来源,只知道那一声声钟响震彻魂灵,让深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开始復甦。 “啊— 忽然,有仙人发出惨叫。他身上莫名冒出漆黑的火焰,整个人被烈焰焚烧,直接成了焦炭。 噗—砰砰隨后,火焰在其他地方上演,不断有人、兽被凭空出现的火焰吞没— 泰明洞天,鬼仙们也受到大地上的钟声影响。而没有肉身保护,他们感受更鲜明。 “这是—这是醒魂之声!” 鬼仙们捂著脑袋,不断在阴间哀嚎。 在那一声声钟响下,他们被迫回忆那一天的经歷。 仙界被漆黑之剑劈开,无数生灵在剑芒、火光中凋零。 不—不对,在更早之前冯开明强撑著从座椅站起来,他走到画板前努力画下自己记忆中的线索。 阴火仙呆呆看著阴霾的夜空流泪。 她—她好像是仙王身边的侍女。在那一战中因为掩护仙王而死。 “陛下—” 在我死后,陛下找到天师阁下了吗? 阴狱挣扎著在岩浆中打滚。 好疼,好疼啊! 那份被復仇之焰灼烧的痛感,那份冰冷无情的眼神。 “赤鬼团,是赤冥!” 嚎叫穿过岩浆,响彻整座地狱。 该死的叛徒啊! 要不是你,冥府的大权岂会—岂会— 但很快,鬼仙们便无暇打理自己脑海中的混乱记忆。 因为鬼门关前,突然出现一百万魂灵。 九钟奏响,仙界凭空死掉一百万生灵。 在十人死亡,都会成为仙界重大事件,需仙王亲自过问的安逸世界里。 百万眾生的死亡,无疑是一场足以顛覆仙界秩序的恶性灾祸。 “咦?小开,你怎么了?” 孙姑姑正在林中和姑获鸟一起教孩子们读书。 突然,小开站起来,死死盯著窗外。紧接著,孙姑姑等人也听到钟声—可等她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小开仿佛长大了数岁,身高拔高一大截。 孙姑姑迟疑问:“是生主的赐福吗?” “不,不是—”小开静静看著自己的手,轻声对“两位母亲”说。 “我找回一些前世的东西。抱歉,两位妈妈,我要暂时离开了。他们,也该来接我了。” 两道法力投入姑获鸟和孙姑姑体內,又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施加赐福后,她立刻走出房屋。 屋外白雾腾腾,藤蔓正缓缓向她靠近。 “是—是太阴大人?” 小开有些迟疑。 直到藤蔓亮出黄天教秘印后,她才放下戒心,跟著藤蔓离开。 类似的事情也在仙界各地上演。许多仙人在钟声刺激下明白身份,黄天教由此多出將近一万教徒。而且都是实力高强的菁英仙人。 师曜灵匆匆赶回玉霄仙山。 吕泽果然不在山里。 他尝试寻找吕泽留下的线索,结果只找到一张字条。 “別担心,出去一趟。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很快? 看著外面的天色。 从黄昏到深夜,仙王三度发布消息,並进行两次演讲,吕泽仍不见踪影。 不过仙宫黄庭的威信犹在,仙王数百年亲民所带来的信任度极高。 在仙王明確指出,这次事件来自摩云洞天,是有心人接引过去仙王们的化身,从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后,恐慌得以遏制。取而代之,是眾人將矛头指向摩云洞天。 不是,朋友? 怎么又是你们摩云洞天? 这一次,禁止摩云洞天干涉过去,操纵过去的提案,正式摆在仙王的御案上。 深夜。 师曜灵坐在山门口,沉思这件事对仙宫的影响。 突然,外面走回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我回来了!” 少年累得瘫坐在地,气喘吁吁。 师曜灵赶紧跳起来,快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咦?敖红霜怎么也在?” 少年先把敖红霜放平,然后从臂环里取出一个挣扎、蠕动的口袋。 “劳驾,回头找片田帮我种上。” “你这是—”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长著人脸的太阳。 “啊?血炼术?你把活人和太阳融合了?” “没有!你別胡说!人兽血炼是禁术,还是你们玄化一系的禁术,我可没干啊!只是他们肉身爆炸,我及时把他们的魂灵塞入太阳,避免魂归九幽,情报外泄。” 吕泽喝了口水,快速讲述在钟山发生的事。 “敖姐姐被附身了,然后她奏响玉钟—那个仙术已经出问题—赶紧走!我们马上离开摩云洞天。待会儿,我再跟诸葛蒙传消息,让图书馆的人去勘察钟山。別等他们勘查完了,再回来抓咱们问话。” 敖红霜敲钟? 所以,世界还是奔著揭示真相去了? 那么死掉的一百万生灵,就是代价吗? 师曜灵面色凝重。 但看到吕泽气力全无。他赶紧去开启仙山的自动驾驶,然后背起敖红霜,搀扶吕泽去休息。 敖红霜敲钟,哪怕有“仙王夺舍”的说法,事后追责是肯定免不了了。 眼下,还是暂避风头,等她醒来再说吧。 幽帝庭。 女子冷著脸,俯瞰殿內瑟瑟发抖的侍女。 “所以,他们失手了?甚至连魂魄都没逃走?” “是—是的一陛下饶命!” 嘭,侍女爆炸成一团肉沫。 “好,很好。看来,还是小瞧这个私生子了。” 女子冷著脸,默默为吕泽记下这笔。 意识之海。 吕泽再度站在门扉前。 “你到底是谁?排除我前世的可能性,不会是某位大能转世附身於我,或者某件仙宝的器灵之类的—我这些年法力增进慢,不会是你偷偷吃掉吧?” 声音带著几分轻佻和熟悉感。 “这些问题很重要吗?问清楚了,我怕你不开心吶?” “脑子里面多出一个不速之客,难道不应该仔细审问吗?” “但我对你並无恶意,你应该看到了。我还提醒你,不要被『幽帝庭'那些杂种所伤。” “哦?” 吕泽態度冷漠,心中默默记下这条情报。 幽帝庭?好的,先记在日记里。 “至於我的身份嘛—” 帷幔后的男子,言语中的戏謔感更浓厚了。 “你可以称呼我一声『父亲』。” > 第123章 幽帝庭(第一更) 第123章 幽帝庭(第一更) “幽帝庭? “对。那是跟隱圣会、虚神殿一样,仙界三大反动组织之一。 金灿灿的海畔,师曜灵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吕泽讲道。 “和隱圣会那些鬆散的暗仙人不同。幽帝庭组织严谨,精锐辈出,且有一位叛逆的仙君坐镇。 精锐? 吕泽看向海中的太阳们,嘲讽一笑。 此刻,“幽帝庭精锐”正努力汲取日光,然后凝成一团团“太阳精粹”。 太阳精粹,是日精的另一种说法。 仙人吞云吐雾,采日精月华。这些“太阳精粹”是仙界一种原始材料。可炼丹、可铸器、可练气·..当然也能卖钱。 因为玉霄仙山的营收项目不多,吕泽索性废物利用。把幽帝庭俘虏拿来打白工。有他们刻苦吐纳日精,玉霄仙山每天可以卖出价值十玉銖钱的日精。 师曜灵看著这些太阳努力汲取日精,然后被旁边的阵法强行榨空精华,精神萎靡地进行下一轮吐纳,都不免流下两滴鱷鱼的眼泪。 这也太剥削了! 太不符合仙界人人平等的宗旨了。 “来来,继续说幽帝庭。” 师曜灵有些忌讳,仿佛想到某些不好的事:“三大组织在关於『第七君”的问题上各有分歧, 幽帝庭认为『第七君”位於世界尽头。那是一位象徵毁灭大道的无上道君。唯有聆听这位道君的教诲,才能顺利度过灭劫,前往新世界。” 而这位“寂灭道君””现在的形象是谁呢? 那当然是我们的幽帝陛下啦少年趴在毛毯上,两个玉像美人正为他进行全身按摩。这俩美人侍女是赫元兴送给吕泽的生日礼物。被赫元兴设定一百零八种按摩手法,以及各类清扫家务、烹飪做饭技能。 “这么说,幽帝想要跟冥主陛下別苗头了?” 位於世界尽头的道君,在幽都某些流派传颂中,是冥主。 时主站在时光的起点,看向自己的妹妹冥主在世界尽头张开怀抱,庇护眾生魂灵,以待仙界轮迴重生。 这就是命运四君中最早的二位。 作为生命缔造者的生君,命运操纵者的象帝,都是后来填入“命运道君体系”。 “对。所以幽帝庭和冥府关係不睦。这些年双方频繁衝突一一按理说,幽帝庭的活动范围在泰明洞天,不应该来插手摩云洞天之事啊?” “六钟奏响,天道更新一一他们怕是打著这个主意吧?” 吕泽坐起来,眼神满是兴奋。 来来来,奉冥主威福·好像又来活了! 將“捣毁幽帝庭”这一行为献给冥主,可以换取多少力量呢? 幽帝,听名字就是和幽都之主別苗头。 杀了这位仙君,冥主怎么也会给予同等规格的赐福吧? 或许,自己从太上真人晋升三天真皇的机缘,就应在这位身上了? “所以— 少年转过头,看向海中的太阳。 “如果把敖大姐敲钟的记忆抹消,或者確定摩云洞天態度后,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些人给冥府冯开明?阴狱大哥?给他们如何?” “可以。” 幽帝庭找吕泽麻烦? 那不如祸水东引,让幽都去找幽帝庭麻烦吧。 这时,二人看到北侧山腰的客房打开,里面走出一道红衣身影。 敖红霜揉著脑门,远远看到海中的二人。 身姿腾空,霓裳翩然。 她落到海边上, “是你们把我救回来的?摩云洞天情况如何?” “还好。敖姐姐如果拥有记忆,应该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我担心摩云洞天的態度对你不利, 暂时请到玉霄仙山做客。” 略一感应时间,她心中一惊。 已经过去三日? 父亲岂非担惊受怕了三日? 她赶紧和摩云洞天內的父亲联络。 “霜儿,你在哪?你可算能联络上了。赶紧回家!” 劈头盖脸一顿话,敖红霜安抚气急的父亲, “爹爹,我没事。眼下和朋友们在外地,不在摩云洞天。事情我知道了,回头我便跟图书馆对话。” 简单讲述摩云仙王附身的事。 但敖父的注意点不在这里。 敖红霜敲钟,他已经从图书馆得知了。 “你跟朋友?什么朋友?可靠吗?男的女的?你年纪小,不要被坏人骗了。” 敖红霜乾脆利落地將镜头对准二人。 看向海边上的二人,敖父顿时沉默了。 吕泽笑眯眯跟他招手,一副邻家阳光好弟弟的模样。 但看过不久前他以一人之力硬扛时匪的直播,谁会认为他人畜无害? 至於师曜灵。 好吧,仙王跟他提过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还拉著他这个没儿子的鬼仙探討如何教养儿子。 “是——是你们啊。” 敖父有些不自在。 “咳咳·既然霜儿和朋友在一起。那就好好玩吧。暂时不急著回来,图书馆这边並没有责怪你一一毕竟,仙王附身是不可抗力——“ 末了,他还是没忍住提醒:“注意好防护措施就行。” “爹,你一一敖红霜气急,但敖父已经掛断, 少年摸著下巴看向师曜灵。 “我觉得,他最后提醒的,应该不是我吧?” “倒也未必,兴许这位大叔生前玩的很呢?” 三人行什么的,在仙界属於正常操作。 大家都能开分身,两个人都能开大会,三个人可以解锁更多玩法。 敖红霜向这边白了二人一眼。 突然,她文收到一条父亲发来的消息。 “要玩的话,不要用本尊——用化身,不损元阴!” “.—”老不修!敖红霜心中狠狠骂了一句。 许多仙人因元阳、元阴类功法,不方便本体上阵,会选择化身共感的方式。甚至为了追求刺激,许多人都选择分神操控愧儡,或者直接在神虚幻世玩乐。 吕泽的室友曾经认真告诉他,不要小看那些元阳、元阴未失的仙人。有时候,他们的经验比你更丰富! “好啦—敖姐姐要在咱们仙山做客几日。北边的流光阁就给你用了。”吕泽又指了指主殿左右。 “主殿后面的屋子暂时没有人用。师曜灵在东边的凤阳阁,方便采炼紫气。而我在西山的麟月阁。姐姐平日有事,可以来寻我们。” 师曜灵摸著下巴。 “说起来,玉霄仙山只是顶配的標准款。还没进行各种个人化调整。既然你们俩在,不如趁机来一次大扫除,我们进行一些设施调整。” “你不是製作好些雕像来辅佐管理?”敖红霜飞过来时,看到灵田、寒潭畔的各种愧儡雕像。 “这些雕像只能按照命令干活,没办法创造东西一一比如,天象台和逐时馆?” 说话间,师耀灵眼神放光,盯看眼前二人。 对啊,不同道途的仙人可以让玉霄仙山拥有不同的进化方式。 “逐时馆?唔也行,我可以给你建造一座回镜之馆。用来记录你们旅途上的各种宝贵时光,还能帮你们窥探时光奥秘。” 也就是敖红霜是客人。如果是仙山主人,大可以请来一尊时主神像,並將仙山转化为“摩云洞天的土地”。如此,她也可以在仙山里面製造忆人。 “天象台倒是不必要吧?你不是已经建立了一座造化坛吗?” 造化玉坛,师曜灵摆在东山的一处特殊仙道设施,也算是他的生產间。一切存在详细製造工艺的事物,都可以在造化玉坛进行流水线復刻。师曜灵把前几个雕像製作完毕后,后续雕像傀儡统统都是让玉坛自主生產。 天象灵台类似,是万象一系仙人製造物品的地方,功用与玄化一系的造化玉坛,摩云一系的逐时之馆类似。都是仙人用来製造物品的专属建筑。但此中原理各不相同:一个通过时光捞取过去之物,一个通过现有模板进行仿造。一个根据世间万象进行调律。 师曜灵理直气壮:“我是一位玄化仙人,玄化一系的收集癖,懂吗。” 比起力主的练兵台,剑主的铸剑池,冥主的九幽泉,造化坛、天象台、逐时馆的功用更加全面。 二人哑然,隨后就各自在山中打造灵台、仙馆。 “喷喷一一你这仙馆修建得好秀气啊。哎哎,这边可以再扩张一点点。还有屋顶,可以换种材料吗。这种瓦片不好看等等等等.吕泽,你这灵台尺寸太小了吧?拜託,整大点!” 师曜灵坐在椅子上,隔空指挥评价二人的操作。 最终气得二人直接激活刚开始运行的馆、台。 灵台喷出一大片“禁言符”,化作一条符龙对师曜灵衝过去。 仙馆里面喷出一块块绝音玉板,直接把师曜灵给隔绝了。 “你们俩啊——” 师曜灵起身一跳,立刻跑出百丈远。 “你们俩,居然不相信一位造化仙人的审美。” 回到自己的造化玉坛。 瞧瞧,三层白玉圆台上立重檐圆顶大殿。有柱二十八根,对应二十八星宿,分三围而列。最內四根龙井柱,象徵一年四季。中围十二金柱象徵一年十二月,外围十二檐柱象徵一天十二时辰。再添加柱顶的八根铜柱,总共三十六根,象徵三十六天罡。 这才叫术数的美学! 再看看你们七宝琉璃雕琢的水晶屋子就好看啦?契合乾坤八卦玄理的八卦方台就好看了? 师曜灵负手欣赏自己眼前的圆坛。 圆,才是美啊。 没有师曜灵打扰,吕泽和敖红霜在傍晚就把馆台建造完毕。 师曜灵已从造化玉坛上面做好晚饭。 “就吃这个?直接仙法流水线做饭?”敖红霜难以置信,“你们不手工做菜吗? 师曜灵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吕泽。 “指望我俩?拜託,咱们是仙人啊。用点仙术怎么了?” 吕泽也默默点头。 这次,他站在师曜灵这边。 师曜灵持有的菜谱很高级,造化仙气一点,食物自动出现,这有什么不好? 总比自己在家里,有时候吃预製菜好吧? 敖红霜嘆了口气。 “算了,明天开始我来做饭吧。” 对一位喜欢美食,喜欢发图自拍的女仙。天天吃这些玩意,会降低自己的审美。 “嗯,交给你了。蔬菜从菜园子直接拿,不够的话,你去外面採买。钱在吕泽手里,直接找他要。还有,如果我们俩需要什么採买东西,也麻烦你一併跑腿。” “?” 敖红霜疑惑地看向二人。 不求你们帮我拎东西,好列我去逛街的时候,你们有一个人来陪我吧? 师曜灵轻哼道。 “这小子如今在天下人面前露脸,方便行动吗? “我的身份,方便行动吗? “所以,在外面行动的,自然是你了。” 別说,拉敖红霜上山,这是一件好事啊。 有人帮忙经营仙山不说,还有人帮自己二人跑腿,做饭。甚至她还能帮自己找对象。 “对了。你在外面採购时,多帮我留心一下我的相亲对象们。你是女仙。回头跟那些女仙交流,摸一摸她们的底,比我俩更合適。” 战力榜上的女仙太少了,师曜灵大多数的相亲对象,还是仙界各豪族的女儿们。 那一个个的刁蛮脾气,他可不愿意奉陪。 总感觉,我好像入贼窝了。 敖红霜扶额: “那我们下一站去哪?” “都。” “百圣女?”敖红霜想起来了。 玄化洞天的都中,有师曜灵五位相亲对象的存在。 下一代百圣女,一位牡丹仙子,两位凌波仙子,一位青囊仙子。 而且,这些可全都是玄化一系的仙人。很契合同为造化大道修行者的师曜灵。 当然,呼声最高的,自然是被好事者列入仙界新生代十大美女之一的百圣女了。 號称一万年来最美仙女,生主最用心造物· “她?隨便瞧瞧就行,多看看牡丹和青囊。百圣女嘛———.呵呵——— 想到几年前她颤巍求饶的姿態,师曜灵就很不屑。 太窝囊了! 第124章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二合一章) 第124章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二合一章) 月隱星稀,阴云潮涌。 仙山在云中缓慢飘荡,向玄化洞天悠悠前进。 眼下没有要紧事,三人並不急著马上赶去都。这一路上的风光景色同样重要。甚至閒暇时, 他们三人还凑在一起上网打游戏,小日子十分快活。 神虚幻世。 吕泽观看镜子里的自己,整理“阴符术士”的衣襟。 “咱们玩什么?去打战力赛?还是找个副本打打?再不然,弄几个先天灵宝的试炼?” 吕泽鲜少在幻世待著,也是觉得这里面游戏性很少。达到九转仙职后,实力就很难继续提升, 更多是一个跨境交流、交友、交合平台。 “我看看.”敖红霜翻看这两天的战力榜记录。 “咦,大家都不怎么打榜,现在好像是阴火那丫头在守擂?” “因为那声钟响吧。”师曜灵奇怪地看向吕泽和敖红霜。 按照陆维正送来的消息。钟声响起后,不少仙人、种民记忆紊乱,就连师曜灵本人都受到一定影响,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奇怪画面。 但吕泽与敖红霜似乎没有异常他们没有觉醒记忆? 师曜灵道:“你们没发现吗?这几日登陆的人,数量比以往要少很多。” 大家都是仙人,记忆紊乱是为什么,自己不明白吗? 很多人都在整理、回忆、记录自己那些零碎记忆,根本无暇来这里上游戏。 “这段时间应该是近十年来,登陆最少的一段时间吧?” 三人合计后,还是选择去太虚五门找一个副本玩玩。 第四门,钟山之龙。 这是新出的一个副本。 “这个副本的由来,怕不就是前不久的那个钟山?” 太虚五门的对手实时刷新。很多都是仙王閒著无聊,將模擬现世的幻影扔进来。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仙王观察钟山玉钟,窥见此处曾有烛龙活动,便来了灵感,捏了一条烛龙扔入副本。 三人组队后,直接传送到太虚五门的试炼时空。 五座门户各立一方,他们走到第四门前, 门中闪过各种神兽、仙人的虚影,最终定格在一条人面蛇身的烛龙形象。 “钟山之神,其名烛阴。睁目为昼,闭目为夜。吹气为冬,呼气为夏,息为大风。人面蛇身, 其色为赤,身长千里。” 简单介绍后,三人被白光吸收,进入另一方时空。 以往未成仙,吕泽感受不深。但如今五转仙职的吕泽,已经察觉时空穿越的本质。 “我们从『幻世”这个超巨型灵境,中转入一个小型子集灵境。这里,应该是几位太虚仙人勾勒的灵境世界吧?” 他和鲁博正求教“灵境学”,当然明白这个热门学科的就业方向。鲁博正好多学生都在“神虚幻世”当维护人员。 十、九、八、七—— 熟悉的倒计时开始,三人各自准备。 当倒数至一时,三人同时出手。 师曜灵身边冒出金光,九天云鹏张开垂云之翼將三人护在身下。然后快速对其他二人甩出“太乙回生咒”。 敖红霜操纵时光,霜雪一寸寸在三人脚下结冰,形成第二层屏障。 吕泽用太元杖敲地:“洞阴·匿形。”仙气裊裊包裹三人,第一时间从灵境消失踪跡, 如此谨慎操作,是开荒团的经验之谈。 太虚五门里面的强力幻影,完全模擬太虚天境高手的实力。所谓灵境副本,便是这些幻影的灵境领域。一群幻神仙人进去,不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吗? 因此,进入副本第一件事,就是从对方的领域活下来。 轰一三重施法后,三人看向天空那一剎,他们看到无尽白光。 然后,他们的身体连同仙法屏障,统统被白光吞没、毁灭。 叮一太乙回生咒激活。 瞬间毙命的三人重新復活。 “洞阴·绝光。” 黑暗募然升腾,三人捲入一方阴影世界,屏蔽白光攻击。 可没坚持多久。 阴影世界也被白光摧毁,三人再度身死。 三枚桃木符在他们死亡瞬间出现,替代三人死亡。 然后,三道人影重新落入“白天”,被无穷无尽的白光吞没。 敖红霜那一刻感觉到“时光的痕跡”,无数视线正赤裸裸盯著她。 “吕泽,烛龙在看著我们,想办法避开他的眼睛。” “不可能!在对方的灵境內,我们根本无法逃离。”吕泽重新甩出三个巫蛊娃娃,替代他们完成一次死亡— 就这样,三人反覆在白光中挣扎。 最终,接连死亡九次的三人不得不暂时退出副本。 开荒不易啊。 “呦—一是你们三个啊?” 三人站在光门外歇息整备,却见徐乾江领著师弟师妹们过来。 瞧著三人的模样,他瞭然道。 “怎么?被『钟山境”虐了?这条烛龙不好打吧?” 敖红霜、师曜灵不言。 吕泽走过去:“怎么,你也被虐了?被杀几次?以你的脾气,不扛过几十次,肯定不会出来。” 徐乾江嘴角一扯,默默点头:“三十八次。” 他接著说:“按照我和其他几个开荒团的情报交流。即便死亡八十次,也无法脱离『白天”。 看来,並不是从“杀人数量”做文章。明山,你有什么发现?” “烛龙,烛照昼明之神。我们进入的领域是他执掌的『白天”。白天状態下的烛龙,意味著全力攻击。相当於我们一开始就跟一位严阵以待,兼具天时地利的太虚高手对战。类似我们二十人一起开团打天龙那次。白天的烛龙就是无敌的,只能硬扛伤害———“” 这就是阴符术士的洞察妙处。 吕泽在开荒团的定位,一直以来都是研究机制的角色。他的许多阴间战术也是参考太虚五门的灵境法则而来。 刚才不断死亡的过程,他已经大概明白钟山境的机制。 “机制很简单。就是儘快降临『黑夜”就行了。” 『可我们扛了几十次总不能真等六个时辰吧? 那要扛多少次復活咒? 总不能把战力榜的玄化仙人都拉过来吧? “所以,需要在我们不断死亡时,尝试用法术提前『黑夜』到来。” 吕泽脑子里,已经闪现二十多种提前降临“黑夜”的方法。 “玄化仙人可以製造『暮鼓”计时,加速时间流逝。摩云仙人可以操纵时光,加速流逝到下一黑夜,或者逆行至白昼之前的黑夜。泰明仙人可以尝试召唤冥府百神中的『夜神”——” 吕泽说著一个又一个猜想。 然后看向徐乾江。 “喂喂——又打算我摇人啊?” “不然哩?我吗?我找人,你不怕我被打死?” “平时,受不了你那些阴间玩意,肯定打你,我们轮著上。但现在嘛开荒正经事,没人找你麻烦。”话虽如此,徐乾江还是老实开始拉人拼团。 虽然人数多了,副本难度会直线提升。但他们人手增加所带来的助益,远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等回復时,徐乾江好奇问:“你还在摩云洞天?” “出来了。那边有点乱,避避风头。怎么,你也很好奇我的大仙术?” “现在要打,如果你开启『郁罗萧邰”,我肯定会输吧。” 说得好像,我用千符神殿,你就能贏似得。 但吕泽很懂分寸,没有直白表达。 “或许吧。”吕泽模稜两可地敷衍回应著。 又过一会儿,两个战力榜熟人上线。 看到敖红霜、玉树绝代和明山。张紫星吹了个口哨:“好嘛,今天阵容挺豪华啊?我听到十人团,还以为只是打算当炮灰,让我们检测机制。怎么,真打算一气通关啊?” “能一次通关最好,不能的话,也算积累经验了。诸位,快点入队吧。时间不等人。” 徐乾江说著,往吕泽身上看了一眼。 眾人见状,也纷纷摇头。 阴狱有些不耐:“话说,你的禁令解除申请还没下来呢?仙宫效率这么慢啊?” “怕是玄乎了。” 吕泽也想早点解开禁令。 奈何仙宫那边不同意。 按照师曜灵说法:啥?解除?做梦呢?信不信老头子看到你在摩云洞天的发挥,反而会更坚定他的想法。 小孩子,玩什么游戏?好好学习! 在老爷子看来,或许正是因为他施加禁令,你才会好好用功修炼,有了如今的成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会让你好好玩乐,荒废修行吗?怕不是其他未成年仙人,也因为你而遭灾,不可能再有解除禁令的机会了。 吕泽沉默不语。 师曜灵主动道:“明山大概还能玩一个时辰。我们需要儘快摸索机制。” “等等,带我一个。” 吴明月得到吕泽传讯,及时赶到。 见吴明月主动靠近吕泽,阴狱、张紫星露出会心的眼神。 你看吧,我就说他俩之间有点啥。 你看,吴明月平日谁也不理,如今却肯为他上线。 又等了一会儿,凑齐十人后,他们再度进入副本。 那一瞬间,各色仙光闪耀。 人多优势在此显现。 一件又一件法宝撑开屏障。 隨著仙咒在人群中间跳跃,每个人身上在那一瞬间,至少叠了五层復活咒。 除师曜灵和吕泽外,还有张紫星的“南斗復生法”,阴狱的“死行傀术”以及方笨笨的“大象长生法”。 “诸位,加速时光流逝。” 吕泽坐在神座上,在眾人大后方。太元仙杖无间断向眾人挥洒仙咒,为眾人恢復法力的同时, 也在增加眾人对“百光”的抗性。 叮铃一吴明月率先起舞,月光隨著身姿流转。 月,夜晚中最亮的星辰。 吴明月施展月舞,“白昼”的时光开始向夜晚加速流逝。 在她身畔,张紫星的“斗转星移法”成功搭建为星阵。银光紫气交织的星盘之阵撬动时光,让白昼加速流逝。 还有阴狱、敖红霜等,也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就连师曜灵都捏造一面暮鼓,不断敲钟呼唤黄昏降临,日光离去。 在他们行动间,另一批人在吕泽指挥下,努力施加防御,抵抗白光的侵蚀攻击。 很快,外围防御人员被百光吞没。 下一刻重新復活。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吕泽重新套上一大堆仙术。 有洞阴符法打底,吕泽施法速度远胜曾经。 以往,他只能当一个指挥,无法充当合格辅助。但现在,他和另一位灵象道士联手,竟然硬生生拉满对十人小队的加持。 “不错嘛一一”旁边的灵象道士方笨笨有些意外。 “依你目前的施法速度,团战价值又有所提高呢。回头,要不要来我的开荒团?我让你当副团长。 “哈哈. 吕泽跟方笨笨並不熟,打了个马虎眼,便糊弄过去。 方笨笨也不急著要回復。反正日后在万象洞天天天见,有的是机会。 他可是要打造一个完全由万象仙人构成的开荒团,重振万象荣光的。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十二金仙团”。 时光流逝,在黄昏即將降临时,眾人的防御没有撑住,全体被白光抹杀,只得重新进入副本。 “这次,我们把仙术调整下。方哥,咱们调整加持术,多用一些防御仙术。还有徐乾江,把你的水剑收起,换你那把『镜盾重剑”,跟我们一起防御。” 这次,在吕泽重新调整战术指挥下,眾人总算进入“黑夜”。 白光散去,千里蛇身缠绕钟山,一颗人头立在山顶缓缓闭目。 黑夜加持下,他的身体被无尽黑暗掩埋,防御拉满。 “用剑光、星光、仙光一类攻击。”吕泽马上洞察黑夜的弱点,並率先放弃对队友们的加护转而开启千符神殿,源源不断向烛龙轰出威光天剑张紫星、徐乾江等人紧隨其后,也纷纷展开自己最强攻势。反倒是师曜灵、吴明月等人退居二线,为他们进行辅助。 轰隆——轰隆隆— 光辉源源不断轰炸烛龙身躯,黑夜的屏障一点点溃散,蛇身出现血淋淋的伤口。 眼见胜利在望,眾人露出欣喜之色。 今天顺遂啊! 才两把就成功了! 突然— 星光黯淡,千符崩散。 在眾人背后提供加护和主力攻击的神殿当即崩溃。 不好— 明山被踢下线了! 玉霄仙山。 天云光座开启,裊裊祥云漫开,吕泽发出幽幽长嘆。 “仙王陛下啊。” 算了,又是一次耽误大家打本。 也亏得他们不是什么正经的开荒团。 如果是职业开荒队,现在他都应该想办法赔钱,乖乖被领队骂了。 不过—如果是正规开荒团,他这种未成年也没资格加入就是了。 胡思乱想著,吕泽从冰鉴取出一杯桃汁,边喝边往外走。 站在麟月阁的门前,看著远处的灯火,显然师曜灵和敖红霜还在苦苦支撑。 “唔应该打不过吧?” 大口饮尽,痛快! 冰冷、酸甜的桃汁顺著喉咙灌下,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发出舒爽的呻吟。 叮一一叮叮一石简响起通讯声,打开一看,是簧学老师赵源的联络。 “小子,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啊?如此冒风头的事,有什么感想跟老师说说?” “名声所累,俱是苦楚——.” 吕泽挑拣著抱怨了几句,然后问起赵源来意。 “为什么找你?很简单啊,你的『八品仙人福利”送到咱们簧学了一一怎么,现在联络不上? 仙宫持有天网,监控天下仙人行踪。常理来说,吕泽晋升八品仙人不久,就应该直接锁定方位,登门送福利。奈何师曜灵特意避开仙宫,仙宫锁定不到玉霄仙山。几次送仙人福利的使者都无功而返。最终,只能送到吕泽的监护人赵源手里。 “你的云空仙府升级。因为你当初就没有住,索性我做主,没要原地升级那款。而是另外在朱雀大街挑选一座更大的住宅。拼凑著把你的福利玉钱给用了,没意见吧?” “嗯,听您的。” 云上的住所,吕泽真不怎么在意。 清山境上空有什么风光吗? 那里的仙府毫无意义。 “还有一柄仙剑,一件仙衣一一仙衣我做主帮你更换了,你有太幽青冥袍,暂时用不上。就换成一枚灵珠。这俩都是下品星器,回头你来学院拿一下?” “好。” 而最后的福利,也是最得吕泽看重的。 赤元易晶。 “一百二十万三千五百枚赤元易晶。” “怎么有零有整?” “单子上说,五百枚是你八品仙人的专属福利。三千是年轻仙人的额外嘉奖。一百二十万是仙宫和摩云洞天给予的奖励,因为时匪这件事。” 对於赤元易晶,吕泽自然是全数笑纳。 而且无须返还簧学,赵源直接通过天网打过来了。 二话不说,吕泽全数投入“洞阴符法”的演算。 第一件事说完,赵源沉默好一会儿。 凉风习习,吕泽望著那几颗稀疏的星辰,轻声问:“老师还有事情吗?” “关於郁海元—消息我看到了。返本归元,也算也算一场机缘吧。” 哪怕人格自我不同,可说到底也是同一个灵魂啊。 外人对此,很难评价。 “我明白。” 对面似乎不打算多谈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咱们山长让我问你,你跟万象洞天谈得如何?到底回头要去哪个学院求学,找好导师了吗? 这段时间,万象洞天来了好几批人,虽然被我们和李殿主帮忙周旋。但大家对你的选择已经很焦急了。” 一个正统万象仙人,一个施展界境大仙术的天才,万象洞天的十二仙院都很在意。好几个仙院使者已经常住学,可等著吕泽回去。 “这个——” 吕泽低声道。 “我真没想好。” 按情理说,找熟悉的导师自然最好。 温西明和鲁博正都可以。 但是吧说句狂妄的话,他不认为这两位导师能在学业上面,对他有多少指导。 可按照规矩,自己找人家帮忙搞论文,於情於理都不能绕开他们吧? 而选择他们,在修行上面没多少帮助,那就只剩仰仗他们的人脉关係。 然而,温西明前辈的人脉肯定比不上鲁博正。可鲁博正研究的灵境学,在吕泽眼里也只是一门大仙术,重要性远不如“洞阴符法”。 所以,他很犹豫。 在明知大家希望自己露面的当下,他仍选择在外游学,静静思考一年后的选择。 “其实—学治院和道德院的使者给山长暗示。如果你愿意,届时会有仙君收徒。” 仙君? 吕泽沉思不语。 如果有仙君收徒,那自然是最好。 能为鲁博正和温西明留下顏面,又不破坏万象洞天的师承规矩。 可学治院是研究治理仙界的仙人。是当年万象洞天统治仙界的核心仙人们所建,依旧抱著吕泽所不喜欢的老一套思想。仙贵民贱,这套思想他很不喜欢。 道德院是负责仙人道德水平的一方,道德仙君也是当今名声显赫的道德玉仙。只不过道德院的学习风气很弱。比起研究大道,他们更喜欢研究品德。毕竟“修仙先修德嘛”,象主传下的《道德经》在他们口中,亦被称作《德道经》。德在前,道在后。 “呵——” 忽然,轻蔑笑声在耳畔迴响。 吕泽意识转向,瞬间出现在神秘门扉之前。 “仙君收徒?” 人影在帷慢后,蔑视道。 “区区仙君之流,能养出一个仙君徒弟便是祖上烧香。你若作仙君门下,日后前程不过局限在一方仙君,顶天了当一个仙王。想要问鼎无上,他们教不了你。” “那照你的意思,你能教我?” 人影无言。 良久后才道:“我亦不能。” 帷幅里面伸出一只手,似是要触碰吕泽。 少年快速后退,身上冒出千重仙咒防身。 看到少年炸毛一样的惊嚇模样,那只手微微停顿,重新收回。 “师法自然。你的老师应是此天、此地、是此界运行之万象,而不是一位活生生的仙君。 “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你在山林游荡奇境,不也学到了、顿悟了许多仙术?” “一块天地造就的宝玉,唯有天地自然可做造化之工。仙君?就算是造化一系的那几位神匠, 也终究多了几分后天俗气。让他们来琢你,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第125章 因霄之民 第125章 因霄之民 失败了! 师曜灵、敖红霜从云座起身,走出仙阁吹风。 远远看到吕泽坐在开天泉池前,正在鼓捣什么。 飞过去一瞧,少年仙人面前摆著小炉子,香气正从锅子里慢慢飘出。 “你是真悠閒啊!” 吕泽吸溜吸溜嗦粉,突然看到师曜灵和敖红霜出来,赶紧吞下去,並示意手中的碗筷。 “一起来点?” 二人对视,纷纷坐下来一起涮菜嗦粉。 “情况如何?失败了?” “嗯。少了一个输出位,没能在对方切换白昼之前击杀。所以,被“白天』”秒杀了。” 不过,机制已经琢磨出来,回头打起来就容易了。 “徐乾江说,明天咱们继续,上线就开始。”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等吃完宵夜,师曜灵、敖红霜直接回去休息。 “早睡吧,两位好好休息。” 在灵境死亡,虽然有天网保护机制,但也会对精神造成一定疲劳。尤其是灵境开荒,疲累感更重。 两位美人雕像主动收拾碗筷,拿去山泉清洗。 吕泽也站起身,抖了抖略显凌乱的衣袍。 突然,望著二人远去背影,他灵光闪现:“幻世是一个大型灵境。我们以精神体在灵境活动, 越剧烈的行动,精神疲惫感越大。但我们消耗的那些精神力飘散在灵境里,会怎么样?” 是自行消散了? 还是被灵境同化吸收,壮大灵境演化? 亦或者,被有意收束保存? “说起来,支撑幻世的能源来自天网。天网运转幻世和诸灵境的资源,真的收支平衡吗?” 吕泽伸出手指,逼出自己的一缕念力。 小心翼翼投入金泉。 经过开天泉水的浸泡,念力发生奇妙变化无形的念力化作淡金色辉光,在泉水中荡漾。 “原来如此。” 吕泽闭上眼,更多的念力投入金泉,伴隨月光与星光,形成一种奇异的银色丝线。 灵性为质,星光为体,此为天网之丝。 不过一一吕泽轻轻一扯,银丝自行断裂。 想要承载天网的万象信息,此等质量的“天丝”根本办不到。 “我的开天神泉品级不够,缺少四种大道。此外,我的念力层级也不高。至少也应该修成『太虚真魂”才是。还有星光——“ 空中散漫的星光看似纯净,但自原始星空射出的那一刻,便已经沾染外界元气。 修行吐纳或许无碍,但根本没资格製作“天丝”。 或许,从星辰本源抽取的先天星元更加合適。 “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眼下,这点品质低劣的“天丝”,也足够吕泽进行一些操作了。 银丝舞动,缠绕腰间的平安结。 生主力量激活后,这枚平安结已失去力量,只是一个普通的纪念物。但隨著吕泽注入新的力量。天丝附著祈沦种民的髮丝,这个平安结本身,便是一个小型天网。 在吕泽佩戴时,可以辅助吕泽进行某些演算。 “算力唔——大体上有三个易晶?” 对標天维玄网的三个算力点,对吕泽自然没多少用处。 可这个成果本身,意味著吕泽的成果已经迈出一大步。而且,三个不限定在修行一道上的全属性易晶,可以让吕泽隨意用在各个方面。同时,有这个成果在,吕泽新的一篇论文也总算有了著落。 接下来几日,吕泽专心在麟月阁研究论文,除早晚两食外,全程不露面。 又是一日清晨,三人在园吃早茶。 敖红霜问二人:“我稍后出门採买,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有!” “有。” 二人异口同声,各自掏出一长条清单。 敖红霜嘴角一抽。 “你们俩,不能直接网上邮购吗?” “可能有些不方便。毕竟隱姓埋名,微服出行嘛—.“ 两人把清单推到敖红霜面前。 粗略一看,上面是各种宝玉、道无以及符篆材料。 敖红霜跟自己的採买清单放在一起。没多久便从仙山离开,前往附近的龙吟仙集。 仙山停在山林,师曜灵若有所思看向慢条斯理品茶的吕泽。 “我看你在敖红霜离开时,往她身上贴了一道符?” “嗯。她此行会有一些风波,有备无患。” 盯著茶盏中的牡丹。 蕾似开未开,瓣边缘略有齿隙。 吕泽微微一笑。 且看看吧,反正只是有惊无险的小麻烦。 敖红霜迎风飞行,感受罡风扑面的冷冽,心神无比平静。 能感觉到,自己实力进步飞快,太虚真魂已经开始蜕变。 隨著云镜大陆的统一,“红镜女王”已是“云昊镜主”的另一个称呼。这个青篆仙职正引动连锁变化,引导她的元神、仙体开始向太虚境飞跃。就连原本持有的“灵霜术者”与“寒波剑士”仙职都被强行带动提升。 “但如果我未来想要走出自己的道路,仅仅获取『云镜天主”仙职可不够。” 摩云仙王虽然附身敖红霜惹来一件麻烦事,但同样给她留下一大批宝贵財富一一修行经验。 她清楚认识到,“云昊镜主”仙职根本无法突破洞真级。 一件日器的躯壳,其所象徵的大道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位仙君的道果。 唯有將她持有的仙职锤链为一个全新仙职,或者贴合当世已有的六十个通天仙职,才可能晋升仙君。 巧合的是,宙阳系六大通天仙职中,正好有一个仙职与霜雪、镜影有关。 霜日影主。 司掌霜雪与时光,以白阳之光投影冰雪世界,將眾生视作光线的倒影。 这是一种升维修行法。 將自身剥离於世界之外,效仿“时主”以局外人的视角观看大千,把自身升华为高纬度的存在按照摩云仙王的理解,如照镜一般,把世间万物看待为镜子中的影像。通过干涉镜子里的倒影,获取操纵时间的力量。而所谓的“镜”,並非琉璃、玻璃打造的物件,而是通过冰霜与日光构成的自然现象。 飞行中,敖红霜身上交融的冰雪之力逐渐同化。 灵霜术者、寒波剑士仙职彻底融合,变成一个全新的“凌霜仙子”仙职。六转幻神,且兼具原本两个仙职的优点,自带专属仙咒和剑法,还有一个“凌霜飞雪”的被动神通。只要她愿意,可以自动將身边一丈化作霜雪领域。 嗷——嗷- — 忽然,远方呼啸的兽吼撼动云霄,將敖红霜身边的霜雪震开。 “?”她停下动作,踏立云端观看远方仙集方向。 人群在聚聚,伴隨一声声呼啸声,似笙等之音穿透风雪。 “因霄种民?” 这是一类以啸声闻名仙界的种民分支。道隱三劫时,多被仙人僱佣为示警、巡查的斥候。 “龙吟仙集是因霄种民的聚集点?” 敖红霜感到有些麻烦了。 因霄种民规矩多,且比较排外— “但愿没有什么事情吧。” 红色仙镜浮现,照映因霄仙集內的一幕。 伴隨呼啸声,大批大批种民匯聚在市集广场。 在人群围绕间,有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绑在架子上,周围堆满柴火“血祭?祭?” 不假思索,她伸手点向仙镜龙吟仙集,种民们狂热地看向柴火堆。他们口中发出各种虎豹豺狼的啸声。 两位祭司巫师在眾人注视下,亲手点燃火把,全然不理会男孩的挣扎。 可就在大火熊熊燃起的瞬间,狂风裹著霜雪降临,立刻熄灭火焰。 巫师惊疑不定,四下张望一阵,再度点火。 同样的,火焰被风雪熄灭。 这时,一尊朦朧光影出现在天空。 “你等为何进行人祭?” 吕泽正在屋子里写文章。 忽然心血来潮,拿起旁边的卜石往桌上一扔。 “敖大姐还真能惹事,一个人跑去招惹因霄种民。” 因霄种民成仙机率很低。但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种民,哪个是好惹的? 更湟论你如今正在蜕变期,哪能胡乱出手啊? 从柜子里掏出一沓纸人,少年从窗外撒出去。 “去吧。” 纸人大军隨风而起,自仙山飘向龙吟仙集。 紧隨其后,青鸟也从另一个方向飞出,抢先扑向敖红霜所在。 嗷——豪一声声呼啸迴荡天地,敖红霜以冰霜冻结时光,站在柴火堆上护著男孩。 看著周围不断迴荡的五彩声波,她目光凝重起来。 “这就是『希音之阵”?” 相传,因霄种民是崇拜力主的一支种民造物。昔年天烈道君有心在仙界建立统一仙朝,治理周天种民。特命座下诸仙君各自培养军团,以待一统。因霄种民的“希音之阵”便是一位仙君所传。 哪怕仙人成材率不高,依靠大量种民的啸音也能掀起海啸,催动惊雷,將仙人困杀在音波之中。 声波,本身便是一种力的体现。 在音波交织的力场下,一头头凶猛恶兽出现在声波中,环伺在敖红霜周围。 感受著凶煞之意,又被音波不断轰击元神,敖红霜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正逐步失去对外界的感应。 当然,她不是不能反击。 隨便一个仙术下去,击杀一部分因霄种民,就可以轻鬆破阵。 可这正是她担忧之处。 “我目前攻击力太强,很难把握分寸。如果一道冰咒打出,可能会让成百上千种民死於非命” 这就有违她的救人原则了。 “逃?但我的遁术被声波力场镇压,只能往天空飞一一需要强行以肉身抵抗一波音律攻击。我自然无碍,但这个孩子.—” 怀中的瘦弱小男孩在声波攻击下,七窍已经开始流血。即便有敖红霜保护,他也扛不住“希音之阵”的无形音杀。 就在这时,天空落下青鸟,挥动羽翼狂风把种民纷纷掀飞。隨后纸人们从天空落下,每当落在种民头顶,便突然变成等人高的白色大纸,迅速把种民吞噬。扁平的纸人也通过融合的方式,变成更加立体的纸扎士兵,並开始破坏希音之阵的一个个关键节点。 很快,在吕泽、师曜灵帮助下,因霄种民统统无力反抗,被迫躺在地上。 这时,吕泽驱使一位纸人走到祭司跟前, “老人家,能否解释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活祭童男?向哪位仙人?亦或者哪位陛下?” “我我们是对“寂主大人”进行祭祀。因为一一因为——”祭司颤巍巍道,“因为仙界未日要来了。” 第126章 寂主仙人(第二更 ,求月票,最后一天双倍,大家踊跃投票 第126章 寂主仙人(第二更 ,求月票,最后一天双倍,大家踊跃投票 少年坐在“猛鬼摄魂座”上,鬼道威压迫使二位巫师很快坦白。 事情依旧跟摩云洞天脱不开干係。 敖红霜敲钟后,这些因霄种民也有不少人回忆前尘。 但他们仙根不深,並不理解这些记忆意味著什么。就在大家恐慌议论时,一位仙人来到这里。 他告诉大家,这是因为末日即將来临,钟声是末日前兆。 “所以,那位仙人教你们血祭?” “不,是我们自愿的。跟那位仙人无关。” 巫师急忙开口。 “那位仙长慈悲我等,不仅免费帮我们治病,还赐下长生药,是一个大好人啊。” “长生药?” 吕泽想到什么,纸人立刻掀开老者衣襟。肌肤下,一条条黑紫色纹路缓慢爬行。 巫药! 他表情十分严肃。 “那仙人往哪里去了?” 黑曜石神座进发神光,三头恶鬼从光中扑来,嚇得巫师五臟俱裂,老老实实指了一个方向。 吕泽目光望去,纸人们自行结成军队,打算过去追踪。 “且慢。”敖红霜牵著男孩的手过来。 “我去吧。” 被一群种民困住,敖红霜自觉丟了脸面,主动接过这件事。 也不见她动身追赶,只是双手捧起仙镜,口中念念有词。 镜面荡漾涟漪,一道红光沿著仙人离去的方位一寸寸回溯· 在她忙活时,师曜灵走到神座前,端详巫师身上的黑紫色纹路。 “这是巫咒?效果是什么?” “观天悟道”激活,吕泽看了好一会儿,摇头道。 “是一种不在我认知中的毒。拥有將人体异变的能力,但一一的確可以让人长生。” 挥手两道风刃过去,巫师发出惨叫,身上多出两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但很快一一伤口快速癒合,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疤痕。 师曜灵、吕泽观察下,巫师体內的黑紫色脉络变得更多了。 “应该是某种邪恶禁药。回头跟仙宫说一声,让他们早做防备吧。” 师曜灵很有作为仙宫王子的自觉。 仙界子民可不能被这些邪恶玩意坑害了。 “找到了!”另一端,敖红霜沿著过去的时间线看到那位仙人的背影,伸手往镜子里面一扯。 一个白髮苍苍的灰袍仙人从镜子里面拉出。 哦? 过去身? 吕泽眉头一挑。 灰袍仙人蹦起来开口怒斥:“胆敢冒犯『寂主”的转世身?我诅咒你一一” 敖红霜指尖进髮霜雪剑气,迅速切断仙人的话。 诅咒? 在吕泽身上吃过多少诅咒的亏,她怎么可能让诅咒真正成型? 紧接著,时光凝结冰霜,把仙人彻底冰封,並在他脸上形成一个面具。 好嘛,完全是我的镜影战术嘛。 吕泽看著敖红霜操弄。 她將灰袍仙人身上的法宝逐一摘取,並从自己的霜雪领域扔出去。 每当一个物件扔出去,远在万里之外的灰袍仙人本尊,身上便自动少了一件东西。 象帝定下的天道,同一时间点,同一事物只能存在一件。 当第二件相同事物存在,要么人为变更为不同的两件。要么就將其中一件消失,维持“今刻唯一性”。 在摩云洞天,从过去捞取事物一般选择前者。主动回馈同等的元气、法力,让事物变成“相似而不同”的另一存在。 但现在,敖红霜利用后者,直接把灰袍仙人身上的法宝、物件统统抹消。 “谁——有人在算计我?” 灰袍仙人正在一个村落分发“长生药”。突然,他手中的汤药连同腰间的乾坤袋等物,逐一消失。 立刻停下行动,他坐在一旁掐指推算。 呼呼一灵风送来警兆,吕泽抓起地上一把土,隨意往天空一撒。 “洞阴·匿灵。” 天机短暂混沌,遮蔽那位仙人的感知师曜灵对著“面具过去身”摸索检查:“幻神九转,仙职为“颂歌祭人』『焚寂歌士』『瀆神妖人』。好多啊——” 敖红霜:“第一个我知道,后面两位倒是不曾听闻。” 颂歌祭人,力主一系的仙职,是青篆仙职“祭主仙人”的衍生仙职。 祭主,又名祭火者,是世间最早对创世六君祭祀的那一位仙人。力主悦於仙人祭祀,在仙职体系大兴后,特意为其创造一套专门祭祀六君的仙职。也因为天烈道君定下“祭祀之仪”,后世祭祀六君必以“火”为首祭。 祭主仙人之下,有颂歌祭人、礼香祭人、祀天乐士等赤篆仙职。颂歌祭人的修行,是通过吟诵讚歌,向自己崇拜的那一位道君求取力量。当然,他们也可以按照祭仙一脉传统的苦行法。越虔诚的苦修,越能从道君处获得力量。 “焚寂歌士是颂歌祭人的墮转仙职。”吕泽看著日记,神情有些古怪,“至於瀆神妖人,是一个从隱圣会获取的暗仙职。” 没错,这人是隱圣会的人。 但根据日记,他又不单单属於隱圣会,貌似和幽帝庭、虚神殿也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 三姓家奴,厉害啊! “日记上说,这位仙人得到一件从荒土流进来的仙器,迫使自身仙职墮转。因为担心伏魔院追杀,不得不加入隱圣会。然后获取了一个全新的暗仙职,並领悟一条崭新的修行之路一一窃取神位吕泽默默將日记本递给其他二人。 师曜灵接过来,快速翻看吕泽指出的重点。 “今天,我才明白以往的一个误会。原来幽帝庭、虚神殿並非隱圣会的衍生组织,而是平起平坐的盟友。甚至幽帝陛下竟然是一位实力强横的仙君! “我跟几位熟人打探,加上我原本的修行方向,终於明白幽帝想要做什么一一他在做我们『祭仙』一脉的禁忌。” 笔跡颤抖,但师曜灵能感觉到仙人的亢奋。 “取六君而代之!幽帝陛下居然走的这么远了?先墮转自身仙职,蜕变为一位与仙君对立的魔君,然后获取『瀆神”系暗仙职,从而剑指冥主! “但是但是幽帝可以做的,我难道不可以吗?我也墮转了仙职,我也获取『瀆神”的暗仙职。那么,世界灭度之时的君位,我亦可染指!” 再往后,便是这位仙人对“寂主”的研究。 寂主,是他对灭世者的尊称。 只要能提前引发仙界末日,那么作为末日引发者的我,不就可以求取“寂灭道果”吗? “邪道!简直是邪道!” 敖红霜勃然色变。 这本笔记讲述什么? 它居然讲述如何夺取六君权柄! 甚至还考虑如何毁灭世界! 反倒是两个男仙,惊疑不定看向日记,思考灰袍仙人的推测。 六君为何离去,仙界眾说纷紜。 但其中的確有一种推论:六君认为仙界距离他们太近了。受六君大道影响,仙界眾生很难有主见,只会埋头在六君划定的道路中行走,为了让仙界自主成长,他们选择离开此界,前往虚空再造新天。 灰袍仙人的修行日记便是在这一推测上更进一步。或者说,在曾经道隱三劫的主流论点上更进一步:道君们希望我们成长,我们应该努力回应道君的愿望。同时,他们留下六条神圣道路“ 那么,他们真的是希望我们敬畏,不敢臂越一步,仅仅跪在六君座前顶礼膜拜吗? 难道,不应该出现超越六君,挑战六君的存在? “如果六君留下的垂跡迴响是他们设立的难题。那么,完成这一难题不就可以替代他们的化身之位,进而迈入大道吗?” 这一推论,便是灰袍仙人和道隱三劫主流观点的分歧了。 道隱三劫的主流观点认为,他们造成的杀戮,定下涇渭分明的仙人秩序,是为了推动、促进仙界进步,为仙人提供进步的动力。最终在无数竞爭者的对抗中,诞生一位真正的证道者。六洞仙王们作为道君们之后的统治者,从来不曾违逆六条神圣道路。甚至他们崇拜、痴迷道君们確立的仙职,根本瞧不上那些非“道君正统”的仙职, 相比较而言,这位名叫“俱因罗”的灰袍仙人可比他们叛逆多了,直奔著冥主圈定的“灭世者”去了。 师曜灵沉默不语,想到自己的某个计划。或许,这个造人计划本身,便是取生君而代之的试炼?但要不要尝试这么做呢?眼下可能还不到这一步吧?造人,终究是生君禁忌啊。 吕泽想到不久之前的侯阳子。那位窃光者的目標,不就是回到世界起点,取代时主?或许他本人没这份力量,但不代表他的这条道路是错的。如果时主的本意,就是等待他人来接管自己的权能,化作仙界新的时光呢? 再往大了说,六君定下五运十二劫的运转体系。在第十二劫后迎来最终审判。可审判后呢?是不是需要重新回到第一劫运,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轮迴?而操纵这一轮迴的,难道仅仅仰赖六君化身吗?如果有六位新君诞生,成功率不是更大吗? “你们俩想什么呢!” 敖红霜的呵斥將他们惊醒。 “你们不会也妄想挑战六君陛下的位置吧?两大显君的权能,你们想要体验体验?” “呵呵————.”师曜灵飞快摇头。 总有傲慢者蔑视六君,认为自己能隨意践踏六君威严。 但他作为仙王的儿子,很了解自家老爹的手段。而老爹不过是“三天真皇”—那么作为六君化身,“九天真王”又该是何等威能? 吕泽也乾笑道:“神通不及天数。这可是万象一系掛在嘴边的话。眼下,我可没有挑畔陛下的打算。” 天数是什么? 那就是象帝罗织的万象天道, 道君们喊一喊“神通强压天数”也就罢了。人家的確能挣脱天道束缚,是跟象帝平起平坐的存在。但换成旁人“呵呵,六君创世以来,可曾有一位六君之外的仙人,挣脱象帝的天数了? 那一个个喊著“神通无敌”的仙人,到头来不都栽在象帝的天道之下? 哪怕吕泽自负才情,也不敢说当下的自己能撬动象帝划定的天道。 更湟论取而代之? 至少,那应该是仙君之后的自己,才能考虑的事情吧? 不过一吕泽眨了眨眼,低声说。 “两位显君陛下不好替换,但目前有一位陛下的位格却是明摆著没人的。” 冥主? 敖红霜看向地上的灰衣仙人俱因罗。 未来无定论! 女仙快速醒悟。 是啊,未来尚未到来。 最终拥抱眾生的“灭世者”会不会是冥主,尚未可知。 比起已站在时间起点,划定时间线的时主。比起已缔造眾生、创造万象的生君、象帝。 最终的灭世者尚未履行职责,人选仍无定论, 没有定论,便有窃取的可能, 如果有人抢先一步灭世,在末世之时成为“寂主”呢? “幽帝庭以及这位焚寂歌士,他们所求的,便是抢在冥主降临前將世界毁灭?” 三人对话刻意遮掩,旁边的因霄种民听不到三人对话。 但是·. 他们看到地上的灰袍仙人身上冒著黑气,脸上的面具正一点点破碎。 眾人嚇得连忙逃离,那个小男孩察觉不妙,拉起敖红霜的手就想跑。 “姐姐,快跑!” “想跑?” 阴冷声音从灰袍仙人身上响起。 俱因罗本我元神降临:“本座倒要看看,是谁敢对『寂主』在仙界的代行者无礼。” 吕泽看了一眼灰袍仙人,直接坐上神座师曜灵合上日记本,头也不抬,把一只先天法螺拋出。 敖红霜更果断,双手凝聚霜剑,漫天暴雪配合剑气对灰袍人轰去— 第127章 花之都(第三更,求月票) 第127章 之都(第三更,求月票) 半个时辰后,霜雪铺满大地,冰晶大树穿起一块块断臂残肢,仙血沿著冰晶缓缓滴落。 男孩看著俱因罗的惨状,彻底说不出话。 “鸣鸣——..鸣鸣—..”俱因罗的嘴巴被一根粗大冰晶贯穿,只能发出微弱的哀嚎,发不出一丁点诅咒。 而做完这一切的三位年轻仙人,则理头研究如何处置后事。 “吕泽,太阳田那些魂灵,早点送去泰明吧。给幽帝庭找点麻烦,省得他们研究什么灭世计划。” “还有这个仙人,回头让敖姐姐送去伏魔院吧,看看能不能摸到隱圣会的据点。” 三人合计妥当,將事情安排后,又看向瘦弱的男孩。 通过审讯巫师,他们已清楚男孩来歷。 男孩名叫小樊,父亲是一位因霄种民,但母亲来歷不知。作为混血,男孩没有觉醒因霄种民的天赋,无法一啸百里,作猛兽相。因此,时常被族人欺凌。加上其父早死,其母不知所踪,更被视作不祥之人。这次仙界骚乱,不少无知的因霄种民认为是这个不祥之人带来的灾祸。索性被族中巫师拿来祭,减少负担。 “这孩子不能留下了。咱们暂时带走,回头找处慈生堂安置吧。 三人很快有了决定。 男孩小樊此刻也鼓足勇气,小心翼翼问。 “姐姐,哥哥—你们如果要把我送去慈生堂,能不能送去都?父亲说,他和母亲就是在都认识的。我我想试试在都寻找母亲。” “都?巧了,我们的目的地也是都,正巧顺路。” 男孩听后顿时大喜,提出回家收拾一下,马上跟三人离开。 吕泽让其他二人陪同回家,而他则將纸人之体散去,把抓起来的因霄种民统统释放。 “关於这个孩子,你们有什么了解么?” 空中,纸人们飘荡著组成一张人脸。 被困在纸人体內的种民们仍能感知外界,明白这位仙人实力强大,老老实实回答。 “不清楚。这孩子的母亲是十年前来到龙吟仙集。和大范哥一起没多久,便自行走了。是大范哥独自將其养大一一大范哥就是他爹。” “她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无法觉醒父系的天赋?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存在,身上也带著两种血脉天赋呢! 这可是仙界。 仙界种民要是不能觉醒一种血脉,成为实际上的“废人”,那可太罕见了。 “不—.不曾。” 忽然,一位种民想到了什么:“要说奇怪之处—?他他喜欢吃,这个算么?” 敖红霜牵著男孩的手,跟他回到家中。 看到竹屋外面的纷繁田,不觉一愣。 “你家是卖的?” “不,这些都是我的食物。” 小樊说:“因为我不能发出啸音,大家看不起我,不愿意卖给我食物。幸好我能吃充飢,於是就在家门口种吃。” 吃? 师曜灵打量田,里面不乏仙界奇种。就连十分难存活的玉桃兰、黎铃、凤羽都隨意生长在墙边。 这能活? 在他的实验室,都需专门召唤十几个精轮流精心照看培养呢, 这小子莫非有什么种的天赋? 想到玉霄仙山的灵田,他突然不想把人送去慈生堂了。 带在身边,帮我养算了。 小樊要收拾的东西並不多。 除了母亲留下的一只桃木釵外,就是父亲留下的几件木工手艺。 將一切收拾好,师曜灵变回青鸟幻灵姿態,载著二人回归仙山。 吕泽寄神的纸人看到这一幕,纸人们裹起灰袍仙人的残骸,也回返玉霄仙山。 待一切处理完毕,玉霄仙山又用了三日来到都。 都,是玄化洞天下辖的一座重要仙城,號称仙界百起源,亦是仙界规模最大的卉市场。 整个仙界的卉贸易,都独占七成,年產鲜过万亿枝。 敖红霜拉著穿戴整齐的小樊,站在迎仙门前,看著远方越来越近的仙城。 高耸百丈的巨柱被数不尽的繁点缀。奼紫嫣红、鹅黄翠绿、诸色鲜把这颗巨柱妆点的美轮美奐。而在穹空之上,天空亦源源不断飘落诸色鲜,就连云空也渲染得五彩繽纷。 “好漂亮!” 男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前方的城。 “这是生主缔造的神域,亦是生主赠予冥主在仙界大地的小憩之地。” 敖红霜对男孩讲述都的来歷。 “玄化洞天,又名伏光玄恆洞天。乃玄生应化普度大道君所开。哦,这位大道君又被尊称为生主、慈主、福主、木主、生君、寿君、兽王、树王、苍王当然,还有玄生道君、玄化道君的称谓。” 男孩挠头:“这位道君名字好长啊,还有好多別名。这这能记住吗?” “比起道君们对仙界,对眾生的功绩。我们记一下他们的名讳,多奉上一些尊称,难道是什么辛苦操劳的事情吗?” 对六君的崇拜,自古便有。 不仅在他们驻世时,就算六君离开了,世人们也按照时风,不断將一些新事物、新现象加注於道君们身上。尊称最少的剑主,都有二十四个別名尊称呢。 “你要好好记忆诸位大君的名號与权能,这是仙人们的常识。” 隨后,敖红霜讲述眼前的都。 “玄化六境有絳芳境,苍木境、云算境、凤灵境、百草境、寿仙境。都,便是絳芳境的中心都城。” 与摩云洞天不同,玄化洞天的核心洞天鲜少对外开放。因为那里封存著生主开闢的“善乐天园”。那里是眾生诞生之地。生君在天园创造万物,並以风送入仙界大地。故而生君还有“风主”的称谓。 善乐天园在道常三劫时,被生君安置在三天罗境,也是堪比万象系郁罗萧部的顶级道场圣地。 道君们离去后,郁罗萧部在万象一系的推动下,成为宇宙实际上的中心。而作为眾生起源的“善乐天园”则被玄化仙人们保护在洞天深处。 愿来世降生於善乐净土。 是与“长眠海”同等的祝福。 仙山靠近都,看著远方密密麻麻的飞渡仙山,天舟仙船— 玉霄仙山也不得不缓慢降落,在外围寻了一个地界暂时落脚。 “都人很多,很正常,毕竟又到十年一度的『诞节』了。” 待仙山停下,敖红霜牵手小樊向都走去, 男孩好奇问:“咱们不等等两位仙人哥哥吗? “他们不会隨意露面的。所以,姐姐带你逛街,想买什么,都跟姐姐说。” 二人走向都。 光城门便有上百座,仙人们排队如长龙,等待守卫使们放行。 看著那些扮相各异的使,敖红霜小声提醒:“在都,精、木仙们具备和仙人等同的地位与权利。你千万不能怠慢。” “嗯,我明白。” 或许是吃种的缘故,小樊看向那些使,反而有一些亲切感。 甚至·他对眼前的这座城池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 等待时,敖红霜再度跟男孩讲述都的往事。 “相传在道常三劫时,周天种民触怒象帝,引来洪水吞灭大地—冥主受邀降临大地,漆黑的裙角收割仙界眾生。那时,残存的种民日夜向生君祈祷。慈主不忍眾生受苦,遂折下『元桩”一枝,化作救世方舟普度眾生。后以方舟化作木城,邀请冥主小憩。” 看著这座由巨柱构建的城池,敖红霜带著些许敬畏。 这是先天灵根“浑天元桩”的枝婭。 那株灵根是一块在开天闢地时诞生的树桩。生君解化“元桩”,方有天下万木万草。都,便是元桩分离的一条枝婭。 “在冥主小憩时,生君说服象帝散去洪水,为仙界大地化解一场浩劫。事后,冥主亦作为都之君,与生君一起在此祭祀。” “当然,也有说法是冥主获取『之权柄”后,生君才邀请对方入主都。” “总之,目前都上演的『诞节”,便是祭祀生君与冥主。每逢庆典时,仙人们便会迎『百圣女』自芳庭下降大地,围绕都巡游,並献上家家户户种植的鲜。” “这里的人都会种吗?” “对。”敖红霜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 “你的母亲应该是都人士,所以你食种的习惯和本能,应该来自母亲。你不是废人,而是一位觉醒母系天赋的仙界种民。” 虽然,即便是他们都没看懂,这孩子是哪一支分支种民。 絳玉种民?苍木种民?亦或者是其他和生君有关的种民? 没办法,谁让生君最喜欢赐福呢? 天下种民的分支进化,大抵跟他脱不开干係。 “小樊在都中,有一番劫数。” “啊?” 师曜灵与吕泽坐在仙山顶部。 看著吕泽的下算结果,师曜灵颇为意外。 “劫数?这个孩子莫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后人,然后在外头避难,结果被我们误打误撞带回来吧?” “不知道。但我能推算出来,这孩子与你,兴许有些父子缘法。” “啊?我吗?” 他想要细问,但吕泽已经收起卜算之物,转身离开。 “准备好你的不倒翁,回头一一你也入城吧。” 第128章 圣女退位(第一更) 第128章 圣女退位(第一更) 小樊牵著敖红霜的手走入鲜编织的城门甬道, 当来到都的那一刻,金色日光透著层层叠叠的瓣、树枝,挥洒在城门大道。 百爭艷,红的、黄的、紫色诸色鲜规整有序的排列,形成一条条色彩斑斕的绸带,分割成宽散而不见尽头的大道。清风拂过,大道两侧的群飘来淡雅香,小樊不自觉地揉了揉肚子。 有点饿了。 “吕泽前几日教你的吐纳法,还记得吗?呼吸、吐纳——”敖红霜指点小樊修行。当他吞吐空气中飘逸的百精气后,一缕法力自动在体內流转,自然而然迈入源精第一重。 果然,是一个和有缘的孩子。 牵著男孩的手,二人走在右侧大道,观看两侧建筑。 外墙爬满各式各样的藤。伴隨一阵长风,紫色、黄色的藤似瀑布翻涌。放眼望去,街道两侧的无尽瀑起伏潮涌,煞是壮丽。 “这里的房屋,居然都不是石头的吗?”小樊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不仅是房屋,就连他们脚下的地面,也不见一块砖瓦。 不等敖红霜解释,旁边一位路过的都仙人笑道。 “小朋友第一次来吧?我们都是木王陛下的圣域,在这里只有草树木,断然看不到金石之器。” 仙人自豪地讲述都的运行原理。 整个都仙城被生君的“长青仙域”覆盖。哪怕是枯菱凋零的木,进入这个仙域內也会焕发生机。而仙城本身是先天灵根的分枝,蕴含无比庞大的生命力。 “元桩是万木母树、万木源流。哪怕一条分枝,其蕴含的生命力也无穷无尽。我等便是利用元桩的生命力进行嫁接、培植。都一切草树木的生机,都是这颗大树所提供的。” 小樊顺著仙人的目光望去。 巨木被百妆点,形成一条螺旋绸带,自地面豌蜓至顶部海。 “都有百层,最顶那一层便是芳庭,即歷代芳后的居所。” 敖红霜不做声,听著这位仙人的自豪宣讲。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没错,都不见金石,甚至玄化道君之所以没有“石主”“金主”的称谓,不都是你们这些拥定者害的吗? 创世六君皆有“造主”之称,但玄化道君的造物功绩冠绝六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早在象帝星主赋名万象之前,生君已经开闢天地雏形。那时候固然没有矿石、金玉等称谓。但在平坦辽阔的浊气凝聚物上,已经出现闪闪发光的固形物。 象帝赋名后,才有金玉矿石。但此前,生君已经创造这些东西的原型。 加上玄化一系后来添加的通天仙职,明晃晃摆出一个“博古石翁”。自然是有大仙人践行石之道途。 那么,玄化道君为何不能作为石祖、金王? 完全是都、苍都、云都的仙人跟玄化洞天其他人唱反调,硬生生把玄化道君的其他尊號给抹掉了。 如今,世人提及金之王,只会想到那位收集矿石打造仙剑的剑主道君了。 正因为践行生君之路过於狂热,玄化洞天的仙人已经无法正视、无法理性对待生君陛下划定的道途了。 造化,从不局限於生命。 想到这,敖红霜不免对自家摩云一系感到自豪。 虽然摩云一系也有一些黑歷史。但是,我们可以正视时主陛下的道途。 见证时光,记录歷史,我们必然会以一个中立者的角度记录一切。 “真的如此吗?” 暮然间,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我们摩云一系的仙人,真的能正视歷史,作为中立者—-忠实的记录歷史吗?那么图书馆隱藏的那一劫,又是什么呢?” 低声的声音继续呢喃。 “如果是中立者,那么在图书馆毁灭之时,不也应该只是记录,而不是干涉时间的回返吗? ) 下意识的,敖红霜在心中反驳:“那只是尚未定论的时间,並不是真正的歷史。唯有进入霜国的冰川,才是真正的歷史。” 一声轻笑后,那个声音消失了。 但敖红霜清楚,摩云仙王留下的痕跡还在。那位陛下仍在关注自己。 因为,仙王所期待的歷史还没有到来。 在新的时间线中,摩云仙王死在了陨仙浩劫的那一日。 可在原本正確的歷史,仙王真的死在这一天了吗? 为了活命,六洞仙王也必然站在遗落的那一方。 敖红霜心情十分沉重。 作为新世界诞生的人,她当然不愿意去追溯什么过往。 但一一味埋葬、否决那一劫的存在,真的是正確吗? 强压下心中困惑,她和小樊开始在都购买吕泽、师曜灵的清单。 这次,吕泽的清单比师曜灵清单长了两倍。 “这小子,到底要製作多少东西啊?” 忆魂红,九生玉莲,丹霞榴,紫晶藤实— 要说好不好找,都都找不到的草系天材地宝,那就只能依靠摩云洞天了。 但都太大了,百层都城的每一层都有万里之广。每一层都有居民种植大量草,几乎每一个都仙人都有一份经营许可。到底去哪里买,怎么买便宜,著实让人费了一番心思。 也幸好小樊在,他能感知到木蕴含的灵力,帮敖红霜避开许多陷阱,挑选出一株株精品仙“嘿一一就在二人於都第五层奋斗时,一个不倒翁突然出现在小樊头顶。 膨! 不倒翁轻轻碰撞小樊戴著的草帽。 敖红霜伸手把草帽上旋转的不倒翁拿在手中。 “你怎么来了?” 不倒翁露出一个害羞的鬼脸。 “吕泽让我过来看看。” 总不能直接说,小樊可以当我儿子吧? 不过很奇怪,他怎么会成为我的儿子? 我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连当继父都没可能吧? “採买如何了?” “你那份清单已经买完。但吕泽那边一一他现在不是缺钱吗?哪来那么多钱?” “田青卿帮他赚的。还记得前段时间,他在天泉水系的温泉打卡吗?” “嗯。” “田青卿把他打卡路线记下,並跟各个温泉山庄的主人协商、交易,甚至买下好几座温泉。目前,她向摩云仙人们宣传这条旅游路线,称作『开天泉巡游路”。” ““...... “根据田青卿的宣传,如果有仙人完成整条打卡之路。可以感受开天神泉的一丝灵韵,从而得到某种赐福。” 这倒不是虚假宣传。哪怕没有吕泽这样天赋,看不到古早的六君往事。但在走完全程后,也完成了一次仪式。会拥有一个水系赐福。 “虽然因为他俩未成年身份,不方便搬出吕泽名头吸引粉丝。但图书馆那边有人帮忙,哦,对了,你们录光庭也有人帮忙通过手续。还有田青卿找人直播推广。目前,这条『天泉之旅”挺热门的。应该会成为本年度摩云洞天的最热门新兴旅游线路。” “......” 敖红霜嘆了口气。 行吧,对於一位经营仙人。 的確是什么地方都能发现商机。这本事,旁人羡慕不来。 接下来,二人与不倒翁继续买。 “小樊,你去挑吧。”在一片莲池,不倒翁做主道,“除了你吕哥要求的九生莲外,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男孩一声欢呼,和其他小孩们一样跳入莲池,寻摸里面的诸色仙莲。 寻莲池,一种兼具游戏和卖的经营模式。许多仙人都会带著孩子们来这里,让孩子们摸寻仙莲,积累辨识木的经验。 看著男孩在莲池扑腾,不倒翁轻声道: “我的人找到余云的下落了。” “嗯?” “她穿越境门,往荒土去了。” “荒土?”敖红霜升起一些担忧。 荒土,是六洞七十二境之外的荒废仙界疆域统称,是天维玄网不曾庇护的土地。 那里可比天网之下的仙界危险多了,余云的丈夫便是死在那里的。 “我知道了,回头我去荒土履行开荒义务,会记得找一找她。” “不用啊。你跟我俩一起去荒土唄。” “嗯?你们要去荒土?” 敖红霜去荒土,那是履行太虚天境的义务。 此乃二代仙王定下的规矩。 任何一位享用天网的太虚仙人,都必须前往荒土一次,进行开荒拓土。將毁灭的仙土重新净化,並带回仙界之內。可以卖给七十二境扩张仙境范围,也可以拿来演化自身的仙府灵地, 总之,开拓荒地是每一位太虚仙师的义务。 赵浪,便是在开拓荒土时死掉的。 “对,这次在玄化洞天转一下,我们就可以转道荒土。从玄化洞天这边的『境界』过去,更安全稳妥些。” “你疯了?”敖红霜色变,“荒土是什么地界?你能去吗?那里可没有六通仙脉的加护了!” 六通仙脉的加护范围,仅针对仙界,即六洞七十二境范围。 出了这里,天网的庇护也就无效了。 而且,听说荒土很乱。也是隱圣会等势力真正活跃的地方。 “放心,我有分寸。而且一一我如果要想获取真正意义上的主动,荒土必须去。那里,有我一桩机缘。真正的无上仙缘。” 感受到师曜灵话语中的坚定,敖红霜不再劝阻。 哎一一也劝不动啊! “行行行,你主意大。回头死了也提前一声,我提前给你上香。” 敖红霜说著,走到一边坐下。 这时,她听到后面传来的细语。 有人躲在蓬后小声对话,甚至还布下一重禁法。 可在她与师曜灵跟前,这层禁法跟没有一样。 “消息可真?真要重新选拔了?” “当然。这可是芳庭传出来的。那位的確退位了,眼下芳庭正忙著挑选新的百圣女。” 百圣女要退位? 一人一不倒翁同时露出惊色。 本代百圣女才几岁? 她怎么会退位啊? 按照规矩,她会直接干到自己成为“姑”,成为芳庭管理高层,然后才会开始下一代选拔。 第129章 三剑欺花仙(第二更) 第129章 三剑欺仙(第二更) 玉霄仙山,师曜灵惊得从十手云座跳起来。 云手失去按摩对象,不断在空中吱哎呦呦摇摆。 不是,退位? 至於吗? 就因为我打了你这个瓶一顿? 不会吧,不会吧,大姐,你不会这么脆弱吧?我就用了三剑而已。 他翻出一枚吊坠,里面隱约可见一朵枯萎的蕾。 晶莹锥坠隨风盪动,思绪隨之回到一年前。 繁似锦,在浩瀚如海的之庭院,百圣女正在挑拣明日献给冥主的鲜。 突然,她灵觉有感,看向殿外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人披著斗篷,黑雾彻底隔绝一切神念感知。 “阁下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的目的是借用芳庭的太下之。 “你要討取青囊仙草?” 仙子警惕打量来人。 葱白修长的手指掐断一支牡丹。 清风吹过,瓣飘向来人,雾时化作漫天烈火飞蝗。 但一瞬间,剑光破开一切,斗篷人出现在准备逃离喊人的百圣女身后。 “第一剑。” 声音冷漠。 “我只给你三剑时间考虑。如果你要死,我成全你。” 霸道、狂妄,但剑法绝伦。 百圣女全力抵抗下,也未能挡下接下来的一剑。 快,太快了! 纵然是剑主洞天的天骄,也不过如此了! 看著海尽显狼藉,她痛快地取出青囊之。 同时,她神情无比严肃:“此乃芳庭圣物。你要用,只能在这里,不可带一一” 没说完,斗篷人拿起青囊就闪人了。 百圣女满脸无语。 但很快,斗篷人重新回来,又补了一剑。 这一剑过后,百圣女对他的记忆彻底抹除。 “按理说,她不可能记得我,更不会因为我击败她,而感內心受伤。同时,芳庭也不应该知道我夺取青囊的事,不会对她的地位进行质疑。何况临走前,我特意扫掉战斗痕跡。还特意製造我从其他方向潜入宝库取的痕跡。芳庭要责怪,也怪不到她身上啊?” 师曜灵一边嘀咕,一边翻看手中的万载青囊, 青囊有一种效果,可占卜未来。 一年前取得青囊后,他便开始占下自己的未来,寻找对抗母后,顺利活下去的办法。 捏碎青囊,配合明净之水占下。 水盆中碧波荡漾,瓣隨波纹打转,逐渐形成金光闪烁的神秘纹路。 “三重桂冠的主人,会为你指引方向———在月光指引下,绝路当有转机。” 三重桂冠、三重月冠。 师曜灵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幻世里的几位老对手。 而论关係,论实力,论潜力,论渊源,怎么想也只能是吕泽。同为六通仙脉的他,天然具备仙王继承权,当然可以作为自己的替身,替自己扛过那一场死劫。 交换生,来元枢簧学玩,那是临时决定。 但在很早之前,师曜灵就在准备这场脱离仙后掌控的旅行,而吕泽打从一开始就是他选择的同伴。 能找到合適的伴侣,一起对抗母后自然最好。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对象,那就拉上吕泽直奔荒土,碰一碰生君的那条禁令。 仙王必死的诅咒,我肯定能扛过去。 但师曜灵的確没打算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坑害一个没啥用处,只有脸长得好看的无辜瓶。 “让吕泽帮忙算一算?不,不行。如果让他测算,可能会暴露我的意图。” 虽然预言指出,自己活命的机遇在吕泽身上。 但他可不打算让吕泽捲入仙王之爭。 “那么————找一下二哥吗?” 敖红霜也在思考百圣女的事。 百圣女由诸多仙系仙职中挑选。自接任后,自动获取一个芳庭传承的仙职“百仙子”。 唯有更进一步升格神、姑后,才能卸任。排除“一朝悟道步太虚”的可能,是犯错了? 百圣女歷来都是仙界热度极高的美人,敖红霜虽然是女仙,但也对圣女们很有好感。 “咱们要不要去芳庭一—” “去找我二哥一” 嗯? 敖红霜和不倒翁看向对方。 不倒翁抢先道。 “芳庭把守森严,一般方法进不去。先去找我二哥,他在都隱居,有当地人脉。” 仙宫的二殿下我记得和大殿下一样,早早放弃仙王继承权,宣布隱居了敖红霜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仙宫的资料。 当代仙王的宫里有一位仙后,两位仙妃,育五子三女。 仙后生养三子,云妃有一子二女,嫻妃膝下有一对龙凤胎。 但仙后生下的大王子、二王子都早早宣布不参与仙王之爭,从仙宫搬出来。云妃膝下的三王子也在十年前宣布退出仙王之爭。虽然四王子没有正式宣布,但从坊间传闻看,这位殿下也对仙王之位没想法,而且也爭不过他下面的五王子师曜灵。 “二殿下在都隱居?” “用二哥的说法,这边风景宜人,適合修养一一走吧,叫上小樊,咱们去找我二哥。” 二王子师玉章居住在都八十层。 从五十层往上,便属都的富人区了。一般出身的幻神仙人都没资格在五十层往上居住。 敖红霜抱著小樊,隨不倒翁来到第八十层,神情颇为凝重, “都这边感觉阶级有些过於森严了。” 来的路上,那些仙人一听他们往八十层来,立刻露出尊敬的眼神,甚至有人愿意主动领路。 “你们摩云洞天也不湟多让。如今时主十庭大换血,可重新挑选的人,不还是你们三十二族吗?” 所谓的摩云三十二族,是在摩云洞天古早时代便已崛起的大家族。族內出过仙君或者大仙人, 且得到时主更多的赐福。沧海桑田,岁月兴衰,三十二族依旧傲立摩云之巔。 “道隱三劫时,玄化洞天的问题可比你们摩云洞天更严重。你们那边都有三十二族了,这边弄出百阶十等,仙府门第也很正常吧?” 师曜灵说话夹枪带棒,听得敖红霜不愿声。 仙宫黄庭一贯瞧不上六洞仙天的阶级风气。认为將仙人分出三六九等,有违六君之理念。 小樊默默抱著莲,听著完全无法理解的爭论,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走上一颗硕大的青色巨草面前。 之所以说是草。 因为眼前的绿色植物没有树干,而是从草茎分出五片丈许长的宽厚绿叶,並垂下一朵红色大。 三人站在红色大上,瞬间红脱离枝,幻化为一辆精巧的红色车,载著三人向更远处奔驰。 八十层,已是外界仙人所能入驻的最高层数。再往上,便是都的管理层以及家属所居。 在八十层这里,除却诸多外界仙人打造的豪宅仙府外,还有一座座大型商会的核心会场,以及各类奢华的乐园设施。 这里,也是仙界赫赫有名的销金窟。 轰隆一红色车划过无形轨道,穿过一座座乐园,一座座商街,最终停泊在一座占地千里的巨型仙苑前。 仰望虹桥仙门、九曲飞流,敖红霜不免发出惊嘆。 论宫殿建筑的造化之美,都的確比摩云洞天更胜一筹。 “走吧,去见见我二哥,我已经跟他预约好了。” 说话间,师曜灵幻化人身,抱起小樊向里面走。 师玉章在大门口迎接,当看到自家弟弟领著一个女仙,怀里抱著一个小男孩,脸色突然一顿。 下意识道:“老弟,你都有儿子了?” 第130章 兄友弟恭(第三更) 第130章 兄友弟恭(第三更) 与兄长多年未见,酝酿的思亲之情被这句戏言吹得烟消云散。 师曜灵黑著脸,把小樊放回敖红霜怀里。 “我才几岁一一你都没儿子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儿子?” 找生君赐福求儿女,至少需要十年斋戒、苦修。他哪里来的时间? 师玉章哈哈大笑,对敖红霜拱手:“敖仙子,抱歉了。” “殿下知道我?” “我虽远在都,但摩云洞天之事亦有耳闻。小弟、敖仙子,还有那位叫吕泽的少年。少年意气,风华绝代—..” 师玉章摇动摺扇,轻嘆道。 “看到你们这代人,能感到自己真的老了啊。” 老? 敖红霜打量这位笑得跟狐狸一样的青年。 三百岁的二殿下如果算老,那么天底下也找不到几个年轻的太虚仙人。 二百年前的师玉章,那也是一位战力榜年冠。且是一位在短短二百年岁时步入太虚的天才。 如今在敖红霜感知中,师玉章至少也是一位五品仙人。 师玉章领三人往里面走。 仙苑精美別致,亦是海繁盛之景。五顏六色的鲜犹如围墙一般,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方格。 看著墙內的古朴楼台、恢弘宫殿,敖红霜心中一动。 “象戏?” 这些方格彼此拼凑,不就是一副棋盘吗? “不错,二哥的『界河仙苑”就是一座巨大的棋盘。以海为棋格,以宫殿灵园为棋子。黑方將台待客,红方帅阁居寢。” 师曜灵笑著解释:“二哥不喜战斗,其选择的仙职是一位『棋仙”,精通诸多棋戏。” 棋仙? 这个仙职也有对应的通天仙职,且是生君划定的十大通天仙职之一啊。 敖红霜暗暗想著。 三人走入“將台”。 宫殿门口立有点將台,台上有一位金申將军。 好嘛一— 一位四品大仙人级的机关傀? 这具愧儡保鏢堪称仙界道兵之最了! 请三人入內后,师曜灵直入正题。 “这次来,有几件事需要二哥帮忙。” “哼,我就知道。没有麻烦事,你怎么肯主动来我这?说吧一一师曜灵將小樊推到他面前。 “这孩子是我在路上救下来的可怜娃。据说,其母乃都仙人。劳烦二哥帮我查一查。能找到人也可,找不到也罢。总要让这孩子了却一桩心结。” 男孩亦向他行礼。 “请朱阳哥哥的哥哥帮帮我。” “朱阳?哦,在外头,你用这个名字啊。” 师玉章不置可否。 反正自家弟弟的確是“太阳”,这名字很贴切。 招呼小樊到身边,他屈指在男孩眉心轻轻一点,轻柔的仙气流转小樊全身。 反覆三度后,师玉章神情带著几分异样。 “有趣,这孩子的天赋不错,很適合玄化道途。” “所以,其母系天赋应该不俗,想来是都大族?” 比如,传承牡丹仙子一系的杜家?传承凌波仙子一系的凌家、水家? “我会帮忙找的。” 师玉章当即应下,並招呼自己的姬妾抱走小樊。 “小弟弟,先跟这些大姐姐一起去我的御兽苑瞧瞧吧。我家的兽苑收集天下三千异兽,很有意思.. 小樊在龙吟仙集见惯人事,乖巧地跟几位姐姐离开,让三人谈论正事。 “二哥,我来第二件事,想询问百圣女退位一事。” “你问这事作甚?唔——也对,她本也是你的太子妃候选人。你对她很中意?” 师曜灵摇头:“二个法力弱小的瓶,毫无用处。” 法力弱小? 你觉得司徒晓嫻法力弱? 也行吧,你乐意就好。 自家弟弟或许真有这个底气。 毕竟,本代师家族人里,他的天赋是最高的。 “芳庭那边的变动,我知晓的不多。只知是半个月前,几位姑大发雷霆,芳庭上下搜查好一通。然后全城戒严,又反覆搜罗三日。具体找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从那之后,就传出百圣女提前退位,要为明年的诞节挑选新的圣女。哦,对了,你那几个相亲对象,都在这里头呢。” 一位牡丹仙子,两位凌波仙子,一位青囊仙子。 这四位都是百仙子的有力竞爭者。 “这几日,她们正在七十层比斗才艺。你要不要去瞧瞧?” 百仙子可不仅仅是靠脸,作为玄化一系的明星牌面,才艺必不可少。 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有一项达到登峰造极的层次,並获取相应仙职。 “敬谢不敏。我对这些仙没啥想法。” “她们虽然领受仙仙职,但也兼修其他道途。就如敖仙子一般,你不如去看看?或许,能看对眼呢?” 敖红霜看著他们兄弟俩互动,神情颇为意外。 虽然五殿下当太子,已是仙宫板上钉钉的事、但二殿下居然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吗? 他真不想要仙王宝座? 那可是六通仙界的仙王啊。 比六洞仙王们的权能更高、更强。 哪怕只是一千五百年的王座。但退位后稳固修为,保底就是一位三天真皇。 这样一步登天的大好事,为什么师家人反而避之不及呢? 难道一一他们畏惧掌控仙界所带来的因果? 下意识的,她问出了声:“二殿下真的不在意仙王之位吗?” “哈哈仙子可以问问,师家人有几个在意这玩意的?若真的重视,父王也不会立下『玉京十二宫”这个禪位试炼了。” 那不是一个面子上的说法吗? 难道仙王真会传位? 玉京十二宫,是仙王设立在玉京天都的试炼。相传,只要有人闯过12宫,仙王便会主动禪位。 奈何,时至今日都没人闯过去。 大家都认为那只是一个无法通过的绝关。 敖红霜对仙王印象很好,但也不认为对方会轻易撇下仙王之位。 “仙子往后就知道了,『六通仙王』不是荣耀,而是一种伴隨终身的诅咒。” 哥俩不愿多谈,再度说起“百圣女”一事。 见弟弟態度坚决,师玉章好一番思考后,才勉为其难道: “过几日,你再来一趟。我届时去一趟芳庭,你隨我同行。到时,你在芳庭偷偷行动一一不过切记,別乱走,我把软禁司徒晓嫻的路线图给你。” 师曜灵连连长揖道谢。 “第三件事,是我想要请二哥帮忙收集物资。我打算之后去一趟荒土。” 和敖红霜刚开始的神情一样,师玉章断然拒绝。 “不行,不入太虚,我不会放行你去荒土。” 那地方没有天网加护,谁能放心。 “我必须去一趟,或许,我的一桩机缘便应在那里一—” 敖红霜在侧,他说话有些含糊但师玉章当然清楚师家最大的隱秘是什么。 脸色又是一阵变幻,就在他犹疑未决时,师曜灵的石简发出声响,却是吕泽的联络。 “你本尊在沉睡,先给你化身说一声吧。你现在在你二哥那边?眼下,你有两个妹妹正赶过去呢。话说,你们兄弟姐妹情况如何?要不要避一避?” 妹妹? 很快,吕泽送来影像。 两个女仙联手压制一只暴动的金凤凰。 却险些被金凤凰所伤。 吕泽隔空出手,用纸人將金凤凰镇压,然后把双胞胎姐妹救下。 “是你妹妹吧?我没记错的话云妃的两个女儿?” 师曜灵马上將石简递给师玉章。 师玉章恍然道:“这俩丫头的確提过要来,她们的目標应该就是百仙子的位置。云莲、云曇都有心思爭一爭一一至少,不能让本代百仙子是凌波仙。” 母后的凌波会啊。 师曜灵秒懂。 “那我先离开吧。免得被她们发现,泄露我的行踪一一对了,吕泽,你跟她们照面了?她们进入玉霄仙山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家那俩妹妹可是顏控啊! 这要万一看对眼,可就麻烦了。 “当然没有啊。我只是做好事不留名,怎么会让她们登门道谢?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很强,长相又在帅气和可爱之间的少年阶段。我怕你俩妹妹一见倾心、喜欢上我,怎么可能胡乱露面呢?” 不是夸张或者自恋,而是吕泽容貌的確很好看。不然,卢玉裳不会从小一直缠著他。田青卿也不会因为小时候的一次相遇,掛念小半辈子。换一个长相普通的,田青卿指不定早忘了。 “比你年纪小的两个妹妹,肯定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见到我的脸,再听一听我最近的事跡,肯定会春心萌动-所以,我需要提防一下一一我可不打算当你妹婿。” 行吧,不愧是一位精通占下天机的仙人。 师玉章有些感慨,的確能及时避免一场桃劫。 之后,他送二人离开。 趁敖红霜去寻小樊时,他忽然道。 “抱歉。” 师曜灵有些意外。 “关於仙王之位,对不起。” 青年摇著头,耸肩笑了:“有句话,我跟大哥说过。如今我也跟二哥你重申。” 他认真地对视师玉章。 “我当仙王,从来都不是因为你们不当,把烂摊子甩给我,让我不得不做。而是因为我想做, 所以才会努力向这个目標努力。” 看著弟弟的表情,师玉章心情复杂。 “但作为一个兄长,不能为弟弟遮风挡雨,反而把一个天大麻烦甩给弟弟,我和大哥心里著实过意不去。” 为了仙王宝座打生打死? 自打三代仙王开始,师家就没发生过这种案例。 仙王宝座,是大家巴不得甩出去的烫手山芋。 只有一千五百年仙界大权的仙王宝座,真比不上逍遥一世,安乐享受的仙侯生活。 至少,仙侯可以隨意突破境界,而不用担心被天道吃掉。 “放心吧,二哥。如果我的荒土之行圆满。或许,我能避免前代们的悲剧一一也能让老爹顺利脱身。” 第131章 仙王诅咒(第一更) 第131章 仙王诅咒(第一更) 师曜灵本体从凤阳阁出来。 本想和吕泽询问两位妹妹的事,可见少年乐呵呵在田边上扎纸人,便没有上前打扰, 默默旁观吕泽將一个又一个幽帝庭的魂灵固定在纸人身上,然后通过一只蝴蝶送往九幽伏魔院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傻小子。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同为六通仙脉的他,不用考虑仙王传承的大麻烦。 靠著朱栏吹风,他的思绪越发飘散, 仙王之位,是师家人避之不及的诅咒。 外人认知中,除二代仙王等少数情况是普升失败、道化天地外,几位功德圆满的仙王退位后, 是和妻子一起隱居逍遥去了。毕竟几位仙后的行踪,时不时就在仙界蹦出来一下。 可唯有少数人知晓:仙王一脉的传承就是父子、兄弟的吞噬、祭献。 前代仙王在退位那一刻,会被“天维玄网”捕捉吞噬,而主持这场祭祀之仪的,便是他的继任者。 从二代仙王开始,无一例外。 不当仙王,做一个永乐侯、逍遥侯,能太太平平逍遥度日。靠著仙王们祭献换取来的权限,师家族人能安乐无灾的逍遥下去。可当了仙王,那便意味著寿命只剩一千五百年。 登基那一刻,便是寿命倒计时的开始。 对一位寿岁无尽的仙人,这无疑是一份诅咒。 “哈哈一一你们俩丫头怎么来了?” 师玉章再度於虹光天门前迎接家人。 两位长相一般无二的秀美女孩从金凤凰背部跳下来,亲热地拥抱兄长。 在本代的仙宫大家庭里,兄弟姐妹们关係都很好。 师玉章將二人领回將台。 “说吧,你们俩来这,也是找我帮忙的?” 仙姬妾们热情地张罗果汁、点心,款待夫主的两位妹妹。 “也?”豆蔻年华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满脸不解。 师玉章摇动摺扇,没有解释,而是再度询问。 云莲快言快语道:“我们希望二哥帮忙,让我们入主芳庭。” “你们真要当百仙子啊?你俩打算谁来干?” “两人一起。”两位小公主异口同声。 “芳庭还能容许一代诞生两位百仙子的?” “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二哥的支持。我们知道,二哥待在都绝不只是隱居这么简单一一” 师玉章脸色一沉,挥手让姬妾下去。 堂上只剩兄妹三人后,他沉声问。 “谁让你们来的?老三?还是云母妃?” “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云莲抓起有些害怕的妹妹,沉声道。 “二哥选择在这里隱居,难道不是打算有朝一日,帮五哥减少外在压力吗?还有大哥,他跑去天烈洞天打拼,不也是为了担心一一” “够了!” 师玉章黑著脸。 “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话,平日都是谁教你们的!看来,我要跟云母妃好好聊聊,你们平日的功课还是太轻了!” 听到功课,两个小女孩脸色突变。 但很快,通过妹妹的手心获取力量,云莲公主再度鼓起勇气。 “没有人教,但我们也是仙宫的公主,我们很清楚仙宫正在发生的事。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师玉章摇头,语气带著几分无奈:“我们这些王子没死完,还轮不到你们操心这些。有这个功夫,不如帮姑奶奶们一起经营慈善。那也是为父王分担。”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態度!”云莲公主语气突然高昂起来,“凭什么只让你们这些王子牺牲, 我们却只能躲在背后,看著你们一个个走入那个无法避免的诅咒漩涡?” 云曇也鼓起勇气,大声质问: :“二哥。子弒父,弟弒兄一一哪怕以“献祭”为名,难道就是对的吗?” “......” “二哥,要牺牲,那就一家人一起牺牲、分担。而不是通过一个人,让其他人短暂逃离那个诅咒。不怕告诉你,我们想要入驻芳庭的目的,是因为我们想儘快成为仙君,我们要当『仙王”。” 师玉章被震住了。 下意识,他想要否定。 女仙王? 自初王以来,仙宫还从来没有一位女性仙王。 “我知道,二哥肯定要说,仙王权限的传承是通过遗传。通过男女性別区分的那个灵性因子。 就跟许多遗传病似得,只能凸显在师家男性身上。但是一一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先祖,是从『初王』手中夺取王权的。 “那么,我们也可以从『父王』手中再夺取一次王权。” 云莲认真说。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说法,唯有让儿子承担责任牺牲,而女儿躲在后面享福的道理, “二哥,我们是地位平等的兄妹。为什么只能让五哥来牺牲,不能让我们来牺牲呢?难道我们这些公主受仙宫奉养,就是应该的吗? “我们,绝不承认自己站在一个被庇护者,被怜悯者的角度。我们享受权利,同样也有担负牺牲的义务!” “...... 被两位妹妹的想法震撼到,师玉章久久无言。 “还有,我们俩是自己偷偷出来的。”云莲这时流露些许小女儿態,不好意思说,“母妃不让我们出来,我们就偷偷骑著母妃的凤凰跑出来。临靠近都,凤凰还罢工了一一幸亏一位神秘仙人出手,我们才顺利控制凤凰,来见二哥— 女孩吞吞吐吐的伸手:“二哥,能给一些零钱吗?” 云曇在一边补充:“我们现在也没住的地方,需要借住在二哥这里。” 师玉章摆摆手,让姬妾过来带她们下去安置。 至於零钱一一呵呵,小孩有钱就变坏。 “想买东西,就告诉你们的小嫂子们。至於零钱一一你们不能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先在都逛逛,了解一下都的风土人情。” 虽然明白师玉章没打算直接帮自己二人。但云莲还是点头同意了:“我们要入驻芳庭,的確需要了解此地民生。多看看,多学学,对我们有好处。只是二哥的这些姬妾,我们暂时要拿来使用。 希望不打扰二哥的生活。” “隨你们吧,我有二百来个姬妾呢。” 种民、仙、妖仙——师玉章喜好女色,他的姬妾数量仅次於他们的大哥师神霄。 待妹妹离开后,师玉章默默坐在椅子上,消化今天的见闻。 三个弟弟妹妹的出现,让他欣喜家人重逢的同时,也不免感到些许酸涩。 捂著脸,青年低喃。 “你们这些小孩子看得这么明白,这么懂事。不更显得我们这两个当哥哥的太不爭气,太废物吗?” 仙王啊·· 曾经,他也曾以这个目標努力。 但真正明白仙王背后的分量,他畏惧了,害怕了,最终选择从仙宫逃离。 那一天,他甚至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神。 到底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是带著对继承人的失望呢? “我们回来了!”敖红霜和小樊已经返还玉霄仙山。 將清单上的大大小小採买物分到三个仙阁。 几人简单碰面交流后,便各自回返仙阁忙著手头事务。 麟月阁中,吕泽掏出敖红霜带回来的忆魂红、九生玉莲等仙,又搬出自己的下火石盆和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百冥神降书·拓本。 罗彦痴求寻找的仙书。吕泽在摩云洞天的图书馆轻鬆搞到手。 毕竟,那位陛下记录著世间一切。各洞天秘法、妙术也在其列。吕泽在摩云洞天时,趁著“时主垂眸者”的身份,著实狠狠抄录一大批孤本书籍。目前都摆放在玉霄仙山的“小琅馆”。 “奉忆还灵,追度九冥— 捧著神降书吟诵咒言,投入石盆內的仙迅速枯菱成灰,一阵阵阴风在屋中迴荡,来自冥府的气息正勾动吕泽的魂灵。幽蓝色的祭祀之火熊熊燃烧, 可就在这位司掌前生与回忆的幽镜女神即將降临时,吕泽快速將大部头递给旁边一个纸人。 纸人脸上能看到一道挣扎的魂灵。 “不要一一” 幽帝庭的那位队长看出吕泽打算,努力挥摆手臂。 “怕什么!不就是被她打一顿吗?你这么喜欢被打被虐待的人,肯定很喜欢地狱吧。” 將大部头塞给对方,纸人握紧厚厚的书籍狠狠拍散祭火。 “北辰威灵,奉我詔令!” 吕泽趁势借来北斗诸星之力,投入其他纸人身上。 一个个幽帝庭的魂灵惊恐万分,眼睁睁看著自己被北辰群星依附,配合队长一起攻击尚未降临的女神,强行拍散女神降临的那一缕神念。 在一声尖叫中,冥府女神回归冥府。而那缕回溯前生的力量被吕泽截留,封存在一个水晶球內。当然,神女的愤怒与诅咒也隨之降临,依附在纸人们身上。 凡欺凌冥府者,必得报应! “你们这些霸凌冥府的幽帝庭混蛋一一”吕泽此刻马上跳反,也不管女神听没听到,是否仍在关注这里。 他义正辞严道:“你们居然干扰我对一位神女的神降仪式!就算你们是幽帝庭的仙人,就算你们幽帝庭瞧不上冥府,屡屡践踏冥府尊严,也不能当著我的面对一位冥府之神不敬!”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告罪书,往纸人身上一拍。 “接受来自九幽的怒火吧!” 另一盆早早准备好的九幽之火拿出来,对纸人们泼过去。 幽幽鬼火点燃,纸人们在惨叫中逐一放逐幽都。 然后因为身上那一丝报应烙印,根据幽镜女神的诅咒而投入各层地狱。 “尊冥主威福—” 看著自己又做了一件正义的事,少年晃著脑袋,心安理得地捧起水晶球,重新检查自己的前世。 吕泽早就用法术验证过自己的前世但前不久摩云洞天的事,让他有所怀疑, 如今为了安心,他重新验证自己的前世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高耸林立的广厦,他再度確信自己的前世。 自己的灵魂,应该跟焚灭的那一劫无关。 什么初王啊,黄天教啊,都跟自己的魂灵无关。 自己,不是那些大人物们的转世。 “呼—一这样子,总算安心了。“ 第132章 花后密藏 第132章 后密藏 地狱。 硫磺气息飘荡在熔岩地带。 阴狱靠著躺椅,喝著泡满辣椒的红色滚汤,听著耳畔一声更胜一声的哀豪。 鬼生的快乐,就是看別鬼的痛楚。 突然,一位略显疲累的美青年从刀山小道下来。 冯开明將一份案卷扔他身上:“查清楚了,的確都是幽帝庭的人。” “又是这群蚂啊。” 大口灌下饮料,阴狱不屑道:“整天搞这些阴谋诡计,烦不烦?” 看著火辣辣的红色液体顺著喉咙下去,冯开明脸上都快扭曲了。 真是变態,这玩意都能喝得下! 爽! 感受喉咙的刺痛与舒爽,阴狱大笑问:“所以,我可以提走他们去刑罚了?” “嗯。可以。不过你最好仔细看看案卷。” 什么意思? 阴狱不解,拿起案卷仔细翻看。 当看到记述中写道:“我等被困於太阳田,日日吐纳剥削精华。”他脸色一突,想到某些不好回忆。 再往后看,被人镇於纸人,然后对幽镜女神进行褻瀆,强行终止神降。 那股子强制你付出代价,迫使你顶锅,再让你受罚的意图过於鲜明了。 “明山?唔———吕泽,对吧?这些人是吕泽送来的?” 冯开明嘆气道:“根据幽帝庭这些人提供的情报。他们奉命去抓『时主垂眷者”,然后被那个少年反杀。在人家仙山干了好些日子苦工,再然后被拿来背锅,挡冥神怒火最后,他自己扮演好人,把这些傢伙扔到咱们这。” “不是,这损阴德的战术,他还真敢在大地上用啊?冥神那边怎么说?” “冕下发来三个字,怒!怒!怒!” “然后?” “还能怎的?” 所谓“冥神”,早已不是陛下驻世时的那些大神。初代冥神不是转世轮迴去了,便是隨冥主离开。目前支撑“神殿百柱”的冥神,不过是一些领受相关仙职的特殊仙人。如果吴明月愿意,她便是已经失位多时的“冥月女神”。 “幽镜冕下到底不方便跑去大地找人算帐。而且人家还送来这些受气包呢。” 吕泽很受冥神们关注,些许冒犯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对方能继续出战术,並不断把冥神们添加到其中。这可是扩大冥神影响力的大事。相较之下,些许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且对方主动送来幽帝庭成员让女神消气,女神自然不会咄逼人,非要去找吕泽麻烦。 再说,真把吕泽弄死。等吕泽来到冥府。人家日后成为“幽冥天子”,反成了冥神上司,那又是何苦? 冥府仙人瞧不上地上的仙人。但对地上仙人中的菁英,有望在冥府发展的那些“潜力派”,却十分尊重。 无疑,阴山派祖师有这个让人看重的本钱。如今好几位冥府大君眼巴巴盼著吕泽早点毙命,好来阴间接任“阴天子”的位置。 “也是。冕下就算有点火气,也不会对这小子发。回头,我將幽帝庭这些蚂的刑罚再添三倍,帮冕下出气吧。” 中断仪式,虽然是吕泽搞鬼。但也是你们正面衝撞冕下,难道你们不应该谢罪,不应该羞愧么? 要不是你们败给吕泽,如何会打碎冕下的神念? 要不是你们去抓吕泽,又怎么会受制於他? 你们不应反思么? 不过,对於吕泽这种迁回送人,冯开明还是有点不满意:“真是平白给我添加一笔工作。” “回头我们一起打本,你也去唄,一起说说他?” “免了,没时间。这场审讯结束,我要去一趟大地。本来早该去了,就因为这件事耽搁了。” “摩云洞天?你也要去查那些时匪?” 摩云洞天的事情过去这么久,后续风波犹在。那些大人物们的罪行仍在审判阶段。 “是玄化洞天。我要去都办一桩案子。” 作为享誉六洞的名侦探,他的工作排得很满。 “有什么要悄带的吗?” “给我带一些口感辛辣的毒吧一一话说,你案子麻烦吗?需要帮忙吗?”阴狱残忍一笑,“我给你一道召唤符,到时召唤我吧。” “免了。我是去芳庭干活,帮那些仙找失踪的百仙子。你去一一怕不是直接打起来。” 都供奉生主、冥主,在数万年的权力斗爭下,亦是一方敏感地带。玄化仙人们不愿冥主眷属频繁插手大地事务。若非这次“百仙子”事情闹得太大,芳庭连冯开明都不打算找。 8 8 1 三日后。 师曜灵得二哥传讯,赶去界河仙苑。 不久,一队车向九十层驶去。 芳庭,仙界第一位后建立的道场。那位后隨生君修行,亦是都这座仙城的最初管理者。 岁月流逝,芳庭几经易主。每一代主人都是响彻云霄的仙君。而在不曾有仙君执掌芳庭时,便轮到管理会出面了。 “路线图,都记下了吗?” “嗯,记下了。”师曜灵满口应下。 有什么可记的? 百仙子被软禁的地方,不还是自己当初找她的那处海吗? “二哥,那俩丫头来的目的是什么?” 师曜灵拿著一面镜子,端详镜子里,易容后的自己。同时,这面由敖红霜製作的灵镜,也是一件联络工具。 “什么目的?两个惹事精一一你就別打听了。” 什么时候,大家爭先恐后甩锅的仙王之位,也开始被人爭抢著牺牲了? 很快,车在门口停留。 “把镜子端好。”忽然,镜子里面传出吕泽的声音。 玉霄仙山。 吕泽、敖红霜观看仙镜投影出来的师曜灵行动。 少年抬起仙杖。 先天八卦在杖头流转,他轻轻对镜面一敲,灵光进发,透过仙镜传递到对面的师曜灵身上。 一道道灵光飞旋,师曜灵在二哥的注视下,身形逐渐隱去。 师玉章很是意外。 即便是他的神识,不仔细看的话,都未必能看到小弟的行踪。 他心中讚嘆:爱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符一脉,不愧是操弄天地阴阳的大家。 而在他尚未察觉之际,一只蝴蝶从镜子里面飞出,向车队伍后方飞去。 一眾仙在门口迎接,领著师玉章和姬妾们入內。 师玉章虽然隱居避世,但在都也是一方名望煊赫的仙家。不久后重选“百仙子”,他也会列坐裁判席。 在眾仙忙著招呼师玉章时,师曜灵偷偷摸摸隱匿行踪,向梯摸去。 那座海可是在第一百层啊。 但愿吕泽的术法管用,可以庇佑我直入一百层。 蝴蝶飘落在车后方的一辆月季车上方。 车底部鬆动,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爬出来。 看了看四下,她对车道。 “快,你也出来吧?” 云曇施法恢復原形,一边从车底部爬出来,一边怯怯问:“咱们这样偷偷来芳庭,二哥会不会生气?” “那也顾不得了。二哥不会全力帮我们的。在他眼里,我们依旧是小孩子。”云莲轻哼道。“但我们需要这次机会,我们需要调查『芳后遗產』的下落。” 为了早日普升仙君,从父王手中夺取“王座”,她们把目光放在歷代芳后身上。 “小心些,別弄出动静。”两个小女孩从锦囊掏出灵符隱去行踪,偷偷摸摸在芳庭活动。 蝴蝶注视著二女,飘飘落在云莲的宝石髮带上。金光闪烁,在二女的隱匿灵符外,又增添一重匿形加护。 “虽然你们的符篆不错,但芳庭这地方还是不够看吶。” 远方,玉霄仙山中的少年仙人闭上眼,以“阴行神游”之法,將自己一半元神依附蝴蝶,跟隨两位小公主行动。 一路不曾干涉,他看著两个小姑娘在九十六层的各处海来回乱窜,不时掏出一份地图进行比对。 “不对,不是这边。应该是刚才那条路。” “不不,姐姐你错了,明明是这边,我们要从巽位走入下一岔道口。” 听二女爭论,吕泽忍不住开口。 “你俩都错了。这份藏宝图不是依照后天八卦,而是先天八卦的格局。你们向前走二十步,看到那片牡丹田,再向右侧转入岔道。” “谁!” 云莲嚇得左右张望,半只金釵紧紧握在手中。 “等等,这个声音一—”云曇惊道,“是前几日那位仙人哥哥吗?” “哈哈是我。” 蝴蝶从云莲头顶飘下,在二人面前飞舞。 “我算出你二人在芳庭有一番机缘,早早留下一道仙术。没成想,你二人动作慢,这么久才来到芳庭。” 此乃谎言。 吕泽哪能隨意算到两位公主的意图? 不过是话赶话,扮演一位行事莫测的神秘仙人。 但二女天真无邪,不知道男仙的谎话。 反而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算到自己二人有机缘,主动施法帮忙。结果自己还让恩人乾等著— “这”云莲嘀咕道,“还不是二哥不肯帮忙,不然我们早早就进来了。” “罢了,速速寻宝吧。” 吕泽感知那份地图,便已经看出来了。 这份地图指向,分明在芳庭一百层。 因为许多道路跟师曜灵照映的第一百层环境都能对上。 反倒是两位公主在九十六层,那能找到什么? 在吕泽指点下,两人很快来到第一百层。 然后吕泽对照地图,顺利进入一片迷宫。 “就是这里了,你们要找的宝藏就在“絳玉神宫”的最深处。” 蝴蝶寄託吕泽一半元神。他犹如真身亲临般,感受到迷宫深处潜伏的那一股仙气。 唔—有点像是慕容大姐的气息。 尤其是这座神宫的布局,和建筑构思吕泽正想著,突然察觉背后有人来了。 “小心,有人来了。” 二女一惊,连忙躲进迷宫。 可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靠近入口,云莲小声问。 “来人是不是走了?” “不,她们就在门口。”吕泽语气有些古怪,“我看,你们二人应该没可能获取这座迷宫里面的东西了。” 第133章 芳后 第133章 芳后 卢玉裳和慕容春棠站在迷宫入口。 “你確定,你前世在这里留有东西?” “嗯。我那点残留的记忆,能回想起芳庭的一些制度。而我——曾经是芳庭的主人。” 芳后、仙君。 卢玉裳点了点头,轻笑道:“看来,咱们班上的秘密更多了。” 她和慕容春棠是闺蜜,多少年相识的交情。二人对甦醒前世记忆亦不曾隱瞒。 当然,二人对自己的前世秘密有所保留。但从二人相互交流的信息对比,她们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太熟了,太多了。 在她们记忆中,有好多熟悉面孔。 那分明就是班上的一位位同学。 一两个,尚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么多同学,这么多大能转世聚集到一个班上,可能吗? 所以,她们打算查一查这件事。 至少,要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说来,你去见那些同伴,结果如何?” “挺好的。他们对我没有恶意。而庞姐姐”卢玉裳捂著心口,轻声道,“我们当年共事过很多年,都曾经是———.是那位大人的隨侍神將。” 六合,八神將之一,天师身边三巫女之一,司剑,掌杀伐。 另外两位巫女,分明是太阴与玄武。太阴为盾,为天师打理庶务。玄武为眼,和天师一样,都是精通占卜的灵士,经常代替天师向信徒们传达“天諭”。 “那位啊—我对那一位了解並不多。当年—还是赵天君跟我们伏光玄恆洞天走动得多。“ 当年黄天教为与万象洞天一战,提前联络其他五洞,促使五洞作壁上观。天师接触摩云、泰明、赤烈,天君接触伏光(生主)、灵耀(剑主)。 “毕竟,天君大人本身就出自伏光玄恆洞天。” 二女走入迷宫,慕容春棠摸索著墙,凭藉冥冥中的一丝感应寻找方位。路上的禁法陷阱、藤蔓守卫,被二女轻鬆瓦解。 很快,她们走入迷宫最核心地带,一口泉眼。 金色泉水满盈,一株絳红色的星蕊海棠在泉畔含苞待放。 “就是这里了。这是我前世留下的东西。” 蕊作北宸九星之相,她难掩激动神情。 “这是星主陛下送给生君大人的礼物。一株蕴含无穷星力的海棠,是我前世歷尽千辛万苦找到的神物。后来成为『芳后』,我將此寄託灵神,藏在芳庭深处。” 將本命神藏起来,是歷代芳后们不约而同的选择。 这样做,可以在来世快速寻回记忆和法力。 “等我寻回前世法力,便可前往善乐天园寻找“忆魂仙种”,尝试帮大家恢復记忆。” 敲钟? 慕容春棠才瞧不上那种麻烦事。 而且,大规模让普生强制恢復记忆,只会造成更多、更大的混乱。 但如果只让少部分人恢復,尤其是班上的同学们。以他们前世的身份、地位,或许就能拼凑出真相。那样,他们可以一起商討,是否要真正寻回遗落的时光。 慕容春棠向前走去,突然有两道身影出现,向金泉扑过去。 “你们俩啊一—” 熟悉却带著几分无奈情绪的声音响起。 慕容春棠、卢玉裳同时扭头。 “泽宝?” 金光骤起,將两个小女孩缚在半空。 蝴蝶扇动翅膀,慢悠悠道:“丫头们,別乱来。这座迷宫明显是人家前世遗留。你们去抢人家前世的东西,小心回头我告诉你们家里,让你们家里人打你们屁股。” “可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云莲不满地看嚮慕容春棠。 “而且怎么证明,这地方跟她前世有关?” “你俩道行浅薄,听不到她们一路上的对话。但我手段高超,她们沿途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啊? 二女脸色变了。 卢玉裳急忙走到蝴蝶跟前。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们明明布置禁法一一” “禁法、仙术,俱是天道运行之妙。脱不了阴阳五行操弄,自在阴符洞彻之下——不过,我可以当做没听到。” 吕泽催促道:“事不宜迟,大姐头赶紧去继承法力吧。” 蝴蝶飘落在卢玉裳肩头。 旁观慕容春棠走上前。 走入金泉,眼前的海棠募然盛开。一道星华照耀迷宫,来自前世遗留的传承迅速涌入慕容春棠体內。 和郁海元那样的状况不同。 慕容春棠前世遗留的神,只拥有最原始的情报和法力,並不会强行覆盖其自我人格。 蝴蝶忽然问:“你和慕容的记忆里,有我吗?” “没有。” 卢玉裳有些遗憾。 如果在自己前世看到吕泽,至少能证明二人有一些前缘。 姻缘早定,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啊。 但事实上,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吕泽。 不过— 吕,这个姓氏真的很熟。 黄天教任何一位核心成员都能清楚说出天君、天师的行事。 天君姓赵,乃元熙君后裔,通造物之术。 天师姓吕,是一位飞升者,擅天机之术。 而吕泽也是一位精通占下、观测天机的仙人。 “啊—” 当海棠凋谢,慕容春棠跟跪著后退几步。 身上涌动一股股澎湃仙力。 絳妃四转,五转—一口气飆升至絳玉仙妃的九转仙职,进度才终於停下。 迴转看向两位同学,眼神闪过莫名异色。 虽然人格不改,但苍茫岁月的记忆仍让她变得更加成熟起来。 “怎样?” 卢玉裳快步上前。 “还好。我——我想起来很多。只是,我恢復的这些记忆大多是第八劫的修行经歷。”” 她执掌芳庭的时间点,是第八劫下半。也是见证万象洞天与黄天教一战的旁观者。 “我想起来那一战的结果了。黄天教贏了!” 慕容春棠语气有些虚弱,但她紧紧握著卢玉裳的手。 “那一战,天师战平皓宝仙王,为赵师兄镇压其他仙君爭取时间。最终,黄天教小胜半场,与皓宝仙煌洞天签下停战文书,迫使六洞认可种民主权,释放大批被奴役的种民。” “贏了?” 卢玉裳错。 她和天禄、郁铭泽等人的记忆,根本想不起来那一战的结果。但他们自已揣测,貌似贏面不大。 没想到,居然贏了吗? “我的神告诉我。我之所以死在陨仙浩劫,是看到未来的时空降临此刻。在我和其他仙君受邀前往郁罗萧部观礼盟誓之时,第九劫最终的劫火带来无数仙人。 慕容春棠不断喘息。 “逃回来的六洞仙人,以及身披黄衣,臂缠白巾,浑身染血的黄天教徒及其一眾盟友。” 图书馆逆反时空,然后在那一战中。 未来的人,现在的人统统死了。 所以,才会在第八劫的最后一日,重新延续一条第九劫的时间线。 “那么一一初王到底是谁?是谁缔造天网,是谁结束那一战。” 面对卢玉裳急切的追问,慕容春棠默默摇头。 “我死的太早,並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回忆自己的死,在愤怒之余也带著一丝丝伤害。 仿佛,那个人是自己熟悉、认识的对象。 “两位,这些话咱们回头再说。眼下,先看看如何安抚这两位小姑娘吧。” 吕泽適时插口。 他早早屏蔽两位小公主的感知,她们听不到慕容春棠等人的说话。 可见慕容春棠取回前世法力,心情却无比低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帮父王和哥哥们分担的机会,结果-到头来又是一场白忙。 吕泽有句话说的没错。 如果家里人知道她们去偷別人前世留下的遗產,肯定不会高兴,反而会认为她们有错,惩罚她们。 “姐姐。” 云曇轻轻拍著云莲的手,指了指走过来的二女。 云莲嘆了口气,请吕泽散去法术,她拉著妹妹走上前, “对不起,漂亮姐姐,我们並不知道,这处芳后遗蹟是你前世留下的宝藏。” 看著两个乖巧可爱小妹妹,慕容春棠心中那些负面情绪有些舒缓。 她莞尔一笑,轻轻摸著云莲的小脑袋。 “你们想要继承芳庭?” “嗯,我们想要帮助父——父亲和哥哥。我们需要仙君的力量!” “那让姐姐帮你们进行『和之仪”吧。芳庭隱藏的诸多芳后秘藏,都是留给姐妹们的转世身。我不可能交给你们。” 简单检查后,她发现二女並非芳庭女仙的转世。 “但姐姐可以给你们一些其他好处。待会儿,你们跟姐姐一起去『善乐天园”吧。” “善乐天园?生君的道场圣地能隨便进入吗?” 即便两位公主年纪不大,可也清楚那等圣地的神圣之处。 善乐天园被玄化仙人们严加看管,怎么会容许外人靠近? “有我在,当然可以。” 慕容春棠身上流露一种脾眾生的气度。 芳后,再怎么温柔良善,那也是天下群之主,三劫时代的无数玄化仙人领头人之一。 能让她称呼“师兄”的,只有同为仙君的玄化仙人们以及伏光仙王了。 吕泽没打断诸女互动。 和之仪,他听说过。 这是一种挑选本命的仪式仙一脉认为,世间种种生灵存在著自己的本命卉。人的一生,便如同的一生。在生君爱抚下生长、开,最终眠於冥主的海,不朽不灭。 而通过觉醒本命,可以让仙人多出一门仙术,亦或者获取一个与有关的仙职。 对两位小公主,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泽宝也一起来吧。可以测一测,你的本命是什么。” “啊?我一个男仙,也能测这个嘛?” 虽然仙系的仙职不拘男女雌雄之別,但歷代芳后貌似都是女仙啊? “自然可以。我师父常说,天下没有女仙做不成的事,同样也没有男仙做不成的事。与其说是『芳后”仙职不让男仙普升。倒不如说是男仙们瞧不上『天和芳后”,一个个都奔著『树王”去了。” 树王与芳后同为生主系的通天仙职,一个是万木之祖,一个是万之主。 大家自然更倾向於生君惯用的大树形象了。 慕容春棠想到这,就不免气愤道。 “当今仙人都以为『芳后”的『后”,是王后、仙后之意,为女仙之尊。殊不知『后乃继君之体,象人之形,施令以告四方”。帝,即元后,乃君主之意。” 生君所谓的“后”,不是帝王的妻子。而是帝王本身。 芳后,即万之君。 结果一群男仙扒著去爭“树王”,根本没有一位男仙顺利成为“芳后”。 礼著慕容春棠抱怨,吕泽尷尬一笑。 没办法,仙一脉本就不是精通不斗、杀伐的仙职。 生君一系那么多通天仙职,有点掛心的人,肯定奔著最核心那几个造化仙职去。 再不济,神匠御手这个造车开玩的仙职,也区养有意思吧? 第134章 善乐天园(第二更) 第134章 善乐天园(第二更) “轻轻鬆鬆~” 师曜灵哼著歌,仗著旁人察觉不到自己,閒庭信步地穿过一簇簇锦绣丛,来到当日的仙殿。 正巧,有一位年轻仙人正在和当日所见的女仙对话。 “这人一一冯开明?他怎么来大地了?”那份受冥主眷顾的死神光辉,根本无法遮掩。 在冥冥中的命运瞩目下,他所过之处必有案件。 “你扮演『百仙子”有多久了?” “三十年了。” “三十年?这么久吗?她一一她就这么放任你扮演三十年?” “一开始,仙子还会时不时回来。但近几年,她已经不再露面。” 嗯? 嗯?嗯? 嗯?嗯?嗯? 师曜灵满头问號。 等等这女仙不是百仙子吗? 可是— 这张脸分明是—· 他小心走过去,站在冯开明旁边,观察他对面的“百仙子”。 冯开明一边问,一边记录。 “所以,你能確定百仙子没死吗? “没有。当然没有。仙子为我施加的『易仙幻法”必须確保其本人活著,且每年会专门为我重新加固仙术。” “但最近几年,她连加持仙术都不曾露面了?” “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她用什么法子帮你加固术法的?” “一块—一块桃酥。”鼓起勇气,她將这个滑稽的答案告诉冯开明。 但比起芳庭的姑姑们,冯开明见过更多奇葩案件,倒不以为奇。 记录后,他继续问。 “她通过什么方式送来桃酥?你吃桃酥加固仙术,需要额外仪式吗?” “只要吃掉仙子製作的桃酥,我自然可以维繫她的容貌。” 女仙老老实实坦白。 她原是本代百仙子的侍女。但数十年前出了一桩事,百仙子从此之后行事风格变化,不再甘心於芳庭內养、种,侍奉生冥二君。遂让侍女替代自己,而她则外出游耍,不见踪跡。 “她每次归来,或者送桃酥时,都不曾惊动芳庭其他人?” “不曾?” 冯开明合上笔记:“专属密道?你纵然不知晓密道另一方通向哪里。但她大概出现的地点,你应该明白吧?” 女仙神情复杂,看向师曜灵所在方向。 那一剎,他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 “那里一一有一座门。仙子便是从那扇门里送出桃酥。” “哇一一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善乐天园。” 白光闪过,卢玉裳、慕容春棠、两位小公主外加吕泽元神幻化的蝴蝶来到一片恢弘神圣的先天道场。 造化仙天,內有无穷万象。此处的山川河流、苍林云海俱是造化大道所凝,变化莫测,玄妙无穷。 吕泽眺望天空云海,先天造化大道在此天彰显,阴阳二气完美交融,不断碰撞、纠缠,將先天道韵挥洒至整座先天道场。云海深处,隱约出现一尊又一尊道真、仙君的投影。或骑狮,或坐莲, 或飞天,或酣眠—这些仙人是仙界开闢以来,修行造化道的有成者。 在这些人中,吕泽已窥见慕容春棠的影子。 她的前世道影就在云海高天之上,捧提篮,作飞天状。 当— 清空妙音响彻云霄。仅这无穷道音轰鸣,便在云空辟出一座座大千世界。而四女一蝶身畔,有无穷无尽的先天造化元气涌来,洗涤眾人肉身和元神。 “入造化圣境的机遇,你们一定要把握住。” 慕容春棠对三女瞩咐。 “运转你们的功法,自行感应造化圣境,或许会有一些意外机缘。” 造化大道,不仅是生命法则,更是命运、福缘的体现。 在这充满无尽造化的圣境,但凡得一点造化所钟,便有大气运加身。 也正因造化圣境“善乐天园”的珍贵。玄化仙君们默契地封印道天。除却几座先天道场內的隱秘通道外,再无人能穿过一眾仙君和歷代仙王联手加持的守护禁法, 这次也是依靠芳庭內部的神秘通道,才来到这座造化圣境。 三女默默运功,一股股先天元气疯狂涌来,甚至卢玉裳感应到一口仙剑自道天深处在呼唤自己。 “去拿吧。” 吕泽有所感应,出声提醒。 卢玉裳看向眾人,得慕容春棠点头后,化身剑光飞入远方一片青林。 “你们三个,我帮你们施展和之仪。” 葱白玉指接连点过,清风扑面袭来,二女一蝶感受浩渺无尽的造化元气在这一刻化作无尽繁把他们彻底包裹。 海中,他们感受芳后一系的力量传承。 纯白的莲与曇在姐妹二人头顶绽放。 心处,二人的元神仙魂化作两个迷你小人,正受造化元气的无尽滋养。 慕容春棠满意一笑。 玉指再度点出,她这一系的芳庭仙法投入二女魂灵,助她们参悟《玄英舜华天后经》 “说来,我本人都没怎么修炼过这篇直指『芳后”的先天道法。” 她与歷代芳后都是以各类仙普升姑,再普升芳后之尊。 那个年代没有天网辅助,且仙人阶级严重。她们在幻神、太虚两境的修行功法,品质极差。是真正歷经千难万险,击败所有对手,最终才走上芳后宝座。在成为芳后之后,她们再自行推敲更合適自己的功法。但幻神、太虚两大阶段的前置,根本无用。 目前,曾经的无用功有了用武之地。两位小公主生来便有仙王加护,且得仙宫无数天材地宝供养。二人仙体已近先天,仙魂清净无垢。此刻得慕容春棠点化,二人仙体顿时化作两团先天生命本源,直接自白莲、白曇之中重生先天仙真身。 “妙哉,妙哉——“ 看著仙一系又有两位杰出后辈,慕容春棠心中欢喜不已。 可再看向旁边的吕泽,窥见他的选择后,她忍不住嘧道:“你们这些男仙,不整点么蛾子,就不行是吗?我们仙一脉,就这么被你们瞧不上?” 蝴蝶在造化之气刺激下,不得不恢復元神真身。 隨后在和之仪中,吕泽也感悟到一种和自己有关的。 云雾繚绕的幽谷中,一株金丝勾边的兰隨风摇曳。 看到那株兰,远在玉霄仙山中的本体都不自觉皱眉,感觉到心口刺痛。 强忍不適,吕泽体悟造化大道,阴符术士的三个仙术全数运转。 无数符篆自元神冒出,逐渐幻化为一棵大树。 七宝树的虚影。 神树垂下道光,吕泽的半道元神端坐树下,凝神悟道。 忽然,剑光从远处归返。卢玉裳拿著一把剑鞘回来。 见吕泽端坐树下悟道的姿態,不觉然“这是?” “泽宝”在和之仪中,选择了一种兰。但隨后,他把自身大道凝成七宝树,开始在这边研究擬似仙职。” 慕容春棠很无语。 我们仙一脉招谁惹谁了? 怎么就这么被人瞧不上啊? 是个天才就想改造一下? 嗯,吕泽不是她认识到的,第一个这么干的人。 当年那些师兄们在“和之仪”中,也大抵会如此选择。 以为跳板,继而触碰生君陛下的造化根源。 “以树为阳,以为阴一一玄树灵士和兰君子好像还有一个调和阴阳的仙职?” 慕容春棠看向天空,先天阴阳二气化作龙凤扑下,主动盘立七宝树上。 “哦,是一个元道士的仙职?用来调和阴阳吗?” 吕泽的三个擬似仙职,是参考云镜大陆里面的那套仙职擬化而来。 此处没有云镜大陆,但却有吕泽自身的半道元神。 他用自身元神为触媒,自莽莽造化元气之海虚构三道仙职。 换成在仙界,这是方方办不到的。 但善乐天园作为造化圣域,一念生即造化成。在这里创造事物,再轻鬆不过。 “这三个擬似仙职放在外面,都可以作为正式仙职,供后人开拓道路了。” 玄树灵士交织生君与象帝,能有一颗天玄古树的本命神树,此乃天道显化之树。隨著大道践行,树也在不断成长。 兰君子比较普通,算是与幽兰仙子、春兰仙子、隱仙幽客等兰仙子一系仙职並列的赤篆仙职。同样是养兰种兰,陶治情操,並有一些和儒法相关的奇妙仙术。 元道士,更凸显万象一系的特徵,是通天仙职“玄元君”的衍生版。毕竟,吕泽的仙魂元神通体上下都是万象一系的痕跡。自玄元君一系衍生出一个擬似仙职再轻鬆不过。 慕容春棠看著玄灵光闪烁,又想了想道:“兴许,这个仙职也跟和之仪有一些关係。玄牧元君,也是我等交映仙职时,常用的一种女仙仙职。” 自芳后兼行玄靴大道,好几位芳后都千过, 吕泽的洞察力,他看到天空那些道影,如何察觉不到这些仙职之间的隱秘联繫? 叮一很快,兰消散。或者说,那些淡金色的蕾飘向吕泽身后的七宝树。让这颗枝繁叶茂,布满符篆的大树生长出一些奇异蕾。 三个擬似仙职也在这一刻彻底毁灭,隨携带的造化元能尽数注入吕泽身后的树。 “是这样啊。” 慕容春棠此刻看明白了。 “造化成阴阳,返本证混元。泽宝不是打算在世间现有的万象万之间选择契合的。而是要藉助造化圣境的特性,打造一种专属於他的·—或者树?” 这是一个创造先天灵根的过程,也是一个践行造化大道的过程。 第135章 先天灵根(第三更) 第135章 先天灵根(第三更) 玉霄仙山,开天神泉畔。 吕泽强撑著身子,在敖红霜扶下来到这里。 靠著泉池,他身上冒出一丝丝造化元精,注入旁边的金色泉池。 敖红霜望著水盆上面的两道符篆。 继万象与时光之后,属於造化大道的那一道符篆正缓缓成型。 “蕴含森罗万象的智慧之泉,象徵岁月流逝的光阴之泉,如今又有了勃勃生机的生命之泉.“ 那么,剩下三座泉的特徵要如何彰显呢? 敖红霜换位思考一会儿,最终默默摇头。 想不到。 完全想不到。 金色的,青色的树。 吕泽身后的树被无儘先天造化元气包裹,正缓慢向一棵真正的“树”转变。 一颗包容阴阳,孕育大道的先天灵根。 如今,正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浮於无尽的造化海洋,散发温和而神秘的光芒。 “玉裳,你在这里陪他。我去取忆魂种。” “好。” 卢玉裳捧著“无身剑”,目不转晴盯著少年。 云莲、云曇练法结束,目前也在旁边观看吕泽的脸。 好看。 还好强。 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看吕泽的眼晴闪烁著异样光彩。 “你们俩,隨我去採集种吧。” 慕容春棠自然不希望两个小妹妹被一个“无情的傢伙”坑害,遂拎著二女往远处的河道走去。 天园內的树木草苍翠青郁,竞相爭艷,尽显造化之美。 三女行走在此,感受那份与共鸣的奇妙韵律。 “你们仔细体悟。仙一脉的修行,並不单纯是养、种。而是將人比喻为,以为相以相悟道。” “,是我们参悟天道的媒介。与此相类的,是用石头、用树木、用神兽——世间种种,皆可作为我等参悟大道的媒介。在这一点,生君陛下的道途与象帝陛下的道途有相交之处。” “所以,芳后一系才会与玄元君交映吗?” “不错。既是参玄悟道,如何不能以相证玄?” 三人边说边走,突然慕容春棠脸色微变,快步来到河边。 秀水粼粼,造化神水在河道奔腾向下。 但一一河道之中缺少了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河里没有生命?” 云莲公主靠近,看向澄澈的河水,也察觉不对劲。 “书中记载,善乐天园为眾生起源。这里的河流又称作诞生河,里面充斥无数生命,並在河流的推动下前往仙界大地。是这里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婴河吗?” “不错,这里就是婴河。正常情况下,新生儿会从源头的造化圣山诞生。一个个胎儿挤满河道,爭相向河道尽头漂泊。” 一切生命在诞生之前,都会在河道流淌。这就是眾生轮迴的阳面。 在轮迴的阴面,泰明洞天经过审判后,魂灵只要选择继续旅程。便会从泰明洞天归还善乐天园,自诞生河重新向大地淌去。 在婴河主道诞生的,是周天种民。在各个支流诞生的,是诸天之民。而在种河、雏河,胎河等诞生河降生,便是草树木,飞禽走兽了。 慕容春棠隨后又往远处的其他河道勘察。 眾多河道皆清澈无比,造化神水浩荡流淌,却鲜少看到新生的生命。 “善乐天园已经不开始造物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被焚灭的第九劫吗? 慕容春棠这时才察觉这件事的严重性。 时间法度的崩坏,首当其衝的便是轮迴法度。 时主,同样也是轮迴的主宰二君之一。 时间线的崩坏,自然会阻碍眾生的正常诞生! “那么,如今在人世轮迴的眾生,其实根本没有走『善乐天园”?” 这情况可就麻烦了。 这意味著,当今眾生根本不是善乐天园认可的生灵。 换言之,眾生到底是活人吗? “冥府的海封闭,难道也是因为眾生魂灵的轮迴早就中断了吗?” 想到这,慕容春棠心中涌现寒意。 或许,寻找遗落的那一劫,比自己等人想像中更加重要。 “姐姐你看,你要找的种是这个吗?” 云曇在种子河那里,捞出一粒金色种。 慕容春棠压下心中惶恐,快步上前。 在澄净的河底,能看到一些种子被遗落在夹缝间。並非自当今的“造化圣山”诞生,而是在许久之前,在数劫之前就已开始孕育,却卡在河底的遗落之种。 “也好,同样有著『遗落”这一概念,或许製作茶的效果更好。” 谢过云曇,她小心收起种,重新领二女回到吕泽身边。 这时,吕泽那边的演法也到了最后关头。 金丝缠绕作茧,將那株先天灵根的虚影吞没。 隨后,虚影彻底涅轮迴为一粒种子。 种籽在金茧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然后大树枯菱涅,唯有一颗种籽重新发芽。 周而復始,那一缕先天本源不断锤链,最终化作一枚种子落在吕泽掌心。 这便是他在善乐天园获取的造化机缘。 种籽入手的那一刻,慕容春棠感受到吕泽气运募然攀升一大截。 “有趣。” 忽然,一个陌生声音响起。 四女面色一惊,各自拔剑、御宝,小心观察四周。 只见一位红衣仙子飘然现身,饶有兴致打量演法中的吕泽。 “造化先天灵根?倒是很契合我们玄生一系啊。小姑娘,你们这位同伴是咱们玄生一系的仙人?” 玄生? 卢玉裳心中一动。 玄生,的確也是生君的一个名字简称。但当今仙界更喜欢用“玄化”。玄生,在道隱三劫时都不怎么用了。 但如果较真起来,玄生道君才是生君的最初称谓,即玄生应化道君。 玄生万物,应化阴阳。 这是一位道常三劫时的古仙人? 慕容春棠打量女仙,忽然问:“姐姐是哪一代的后?” “哦?”女仙打量慕容春棠,笑道,“果然没感应错。你们是从芳庭那边过来的。” 女仙轻卷长发,粉红桃轻轻浮动。她漫不经心道:“我的本命是桃,桃天天的桃。” 四代芳后。 慕容春棠瞭然。 芳庭之中以桃升芳后者,有两位。 一位参长生,一位修姻缘。 以桃缠姻缘,定阴阳。四代芳后在芳庭中艷名无双, “我们的確是从那里来的。姐姐,您可知道,善乐天园为何不再运行?” “你也是芳后,难道猜不出来吗?”桃仙讥讽道,“也不知你们后辈怎么闹腾的。竟惹得时光顛倒,六洞齐暗。我自转劫之中返还本相,看到当今仙界可是嚇了一跳。” 什么时候,六洞连仙界统治权都丟了! 丟人,丟人现眼。 “这位姐姐,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叫小樊的男孩?” 忽然,吕泽睁开眼,看向这位桃仙? “小樊?”桃仙想了好一会儿,直接摇头。 “不认识。” “那么·—因霄种民,龙吟仙集?” “啊一一是那个啊。六寸的那个男人。不对,好像是六寸三分的那个?对,好像是他吧。带我去龙吟仙集那个。” 桃仙不以为意:“怎么了?小弟弟认识他们啊?那个叫小樊的,应该是我曾经生下的孩子吧?” 吕泽笑了。 不得不笑。 他目光渐渐转冷。 “姐姐可知,他们父子后来的生活情况?” “跟我有关吗?” 桃仙有些奇怪。 “那个孩子,不是他爹在养吗?我应该没弄错,没有把小樊误塞给在龙吟仙集认识的其他几个男人吧?我確信,是给他亲爹了。” 慕容春棠、卢玉裳也是西门晓云的朋友。 从六寸三分那个词,就敏锐察觉这位女仙的某些行为。 但听到后面,两个人拳头默默硬了。 “姐姐莫非认为,自己作为母亲不需要尽一份责任吗?” “我需要负什么责任?生下来,就是最大的恩典了。难道每一个都要我尽心尽力照顾?开玩笑,我这些年可是生了三十九个孩子。哪管得过来?” 第136章 造化反噬(第一更) 第136章 造化反噬(第一更) “吕泽一一吕泽!” 师曜灵从外面冲回仙山。 “快,跟我一起去芳庭,帮我查查那条神秘通道。” 冯开明跟他在海翻查许久,也没找到那条传送桃酥的密道。 最终,师曜灵只能来寻“洞察第一”的同伴了。 “?没在麟月阁和大殿?” 师曜灵扑了个空,神识在仙山略作感应,直接跑来开天神泉边上。 敖红霜正手忙脚乱帮一个小男孩止血。 小樊? 师曜灵心中一惊,正要过去帮忙时,突然看到男孩长相。 剎那间,他呆愣住了。 一模一样。 跟自己当年隨父王巡视慈生堂时所见的那个男孩,长得一模一样。 年幼时的吕泽。 被母亲拋弃时的吕泽。 从小缺乏关爱,孤僻寂寞的吕泽。 男孩七窍流血,敖红霜不断想办法止血,却无可奈何。 “这是什么?你把吕泽的过去身唤过来了?” 敖红霜看到他出现,急忙道。 “这不是过去身一一快,快帮他止血。” 吕泽见师曜灵归来,也鬆了口气。 有一位造化仙人在,自己的伤应该没问题了。 他对师曜灵招手,闷声道。 “我受到一点惩罚、反噬,造化系的。” 师曜灵甩出两道仙术。 造化青光一闪即逝,男孩鼻孔、眼晴、耳朵刚停顿后,又开始喷血。 亏得他坐在开天神泉內,依靠神泉刚刚具备的“生命”力量,及时补充他的气血消耗。 “你怎么搞的?”师曜灵嚇住了。 仔细检查一看,吕泽身上的反噬居然是先天造化大道所为。 取出先天法螺,他勾动造化仙气,创造种种仙丹灵药给吕泽灌下去。 接连吃了几百颗丹药,男孩小肚子圆滚滚的,才勉强压下“七窍流血”的诅咒。 “不说我,你那边怎么回事?一切可还顺利?”活动了下鼻塞,男孩尖细的嗓音带著些许闷。 “百仙子是假的。我在那里碰到冯开明,听他和假百仙子对话。原来真正的百仙子不甘寂寞,私自离开芳庭,並主动让人假扮自己。结果前段时间穿帮,惹得芳庭震怒,姑管理层打算重新选拔一位百仙子。” 听到这,男孩目光闪动,有所猜测。 “我来寻你,是打算让你帮忙。据说百仙子的失踪,是因为芳庭內部有一条密道。她通过密道自如来去,还能通过密道送东西。” 师曜灵刚讲完用密道传送桃酥后,吕泽马上打断。 “那密道兴许是连接善乐天园吧?只要再知晓另一条位於都之外的,前往善乐天园的道路。 便可借造化圣境来回中转,不惊扰芳庭內的其他人。” 师曜灵笑了:“小子,想什么呢。那可是『善乐天园”,一般人能进去吗?还两条密道?” “我刚去了一趟。『七窍流血”就是善乐天园把我震出来的反噬。” 男孩语气平静说完,突然耳畔响起洪亮叫喊,差点把耳塞崩掉,鲜血又开始缓慢流下。 “你去善乐天园了?” 师耀灵情绪激动,死死抓住男孩细嫩的手臂,直接摁出两个红手印。 他顾不得这些,急忙追问。 “怎么去的?神游大千?还是找到一条通道?” “你下手轻点。”敖红霜不赞同地,將师曜灵和男孩分开,並把男孩抱走。 不过,她很理解师曜灵的態度。如果她能前往时轮宫覲见,差不多也是这种態度吧。 那可是六洞道途的圣地! 男孩趴在敖红霜怀中,休息一会儿后,回头道:“待会儿有人上门,你问她们吧一一你妹妹也在。对了,她们和仙有缘,可以跟慕容一起修行。” 慕容? 慕容春棠? 她能教我那俩妹妹? 她们三个一起修行什么? 但男孩已经不再回话,在敖红霜怀中沉沉睡去。 “让他歇歇吧,”敖红霜轻嘆道:“造化大道的反噬之力太强了。他必须全力对抗造化神力的变小诅咒。你是不知道,当初他向我发出警报,找我求救时,可把我嚇得够呛。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身体一颤一颤的,不断咳血。” 师曜灵眉头紧锁。 “可你们俩在玉霄仙山,他怎么会出事的?而且在这里,他怎么去善乐天园?生君陛下可没有什么垂眸赐福啊?” 但很快,慕容春棠领著三女登门,为师曜灵、敖红霜解答疑惑。 “我们不久前在善乐天园碰到一位桃仙。因为那位仙子说话有些失了分寸,泽宝含怒出手想要教训对方。” 慕容春棠很无奈。 她从未见过吕泽这般生气的模样。 但吕泽刚把界境大仙术激活,下一刻就被善乐天园弹飞出去。 师曜灵被两个妹妹骑在身上揪头髮。 努力抱著云曇,不让她们打扰对话。他说道:“万物造生之地,岂能杀戮爭斗?所以,他是被善乐天园的造化大道惩罚了?” “不错。” 慕容春棠察觉不妙,赶紧带三女跑来找人。也幸好吕泽留了个心眼,反噬爆发的同时將自己的方位讯息,拍送给慕容春棠。 “他眼下情况如何?” “刚刚止血,下去歇息了。” “呵呵——陛下仁厚宽容,只是给予一点小惩戒罢了。”忽然,云莲公主身上冒出一片破碎的桃。 红粉桃光凝成一尊娜艷丽的红衣美人。秋波流转,桃仙女看向殿內一眾。 “纵然触犯『天园逞斗”的禁令。但陛下之恩德,也不会害其性命。唔—原来变小了?哈哈哈哈这鲁莽小子变小后,倒是变得可爱了一些。” 神识窥见殿后歇息的男孩,她的笑声更显肆意。 卢玉裳阴沉著脸,一柄又一柄仙剑从体內飞出,剑域蠢蠢欲动, 慕容春棠连忙拦下她,冷声问道。 “姐姐跟著出来,有何贵干? “隨便过来瞧瞧——难道行事一定要有目的?率性而为,隨心所欲,才是我辈做派。” 桃仙施施然走上主座,看向在场一眾。 打量这位桃仙,师曜灵也明白了几分。 他飞快对敖红霜道。 “去看好小樊,別让他过来!” “好。” 敖红霜迅速离开大殿。 下一刻,师曜灵施展仙术,把整座宫殿包裹起来。 “那个叫小樊的孩子在你们这儿?难怪刚才那鲁莽小子直接对我动手、怎么,打算帮小樊报仇?可笑....” 桃仙隨手拿起桌上还没用过的茶,轻轻小嘬。 师曜灵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在茶里下药,直接毒哑这个女人呢? 突然,他警见脸上带著愣然与愧疚的妹妹,师曜灵轻轻拍抚云莲。 “放心,不是你的错。” 让妹妹们躲在卢玉裳身后,他面对桃仙,声音转冷。 “一位芳后的转世身,也难怪瞧不上那些姑,甚至懒得理会百仙子的责任。” “哦?你是指芳庭內部的那点小麻烦?”女仙嗅了嗅,“你身上有芳庭百仙殿的粉香气, 你是从那里回来的?有趣,看来,那些姑子还真打算喧宾夺主呢。” 她笑盈盈对慕容春棠道:“妹妹,瞧见没。咱们这些主人不在,那些奴僕都囂张成什么模样了?” 听到她如此言语,慕容春棠本能升起一丝反感。 但从前世获取的知识却又告诉她,桃仙这种態度並无问题。甚至她明白桃仙为何突然失踪,把责任甩给一个侍女了事。 道隱三劫时的芳庭,那可是正经的六洞嫡系。自然,仙人阶级那一套学到骨子里了。姑们又如何?不过是芳后座前的奴僕罢了。太虚天境,亦是奴才。 仙界,以实力为尊。强者,就应该让弱者跪拜, 作为那个时代的仙君,桃仙即便觉醒记忆,也秉持著这一套理论。 也跟芳庭內部制度保守陈旧有些关係啊。慕容春棠暗暗想著:芳庭作为六洞保守派,对百仙子的教养亦是按照曾经的老规矩来,与仙宫“仙人平等”的理念格格不入。 她转世后,能重塑道德观,明白道隱三劫的错误。 但从小在芳庭长大的百仙子,接受老一套教育后,又突然恢復自己的前世,明白自己才是芳庭主人。当然不会继续跟那些姑虚与委蛇,甩给一个侍女干活,已经是她顾全大局了。 慕容春棠將心比心,推算明白对方的心思活动后,更感心累。 班上如果都是一群大能转世,会不会也有人这样想,希望回到道隱三劫的强者为尊时代? 想要团结班级,班长更不好当了! 此刻,她迫切想念孙陀和诸葛蒙,希望有人帮自己分担压力。 诸般念头在脑中闪过,慕容春棠面上从容道:“姐姐看不惯芳庭做派,打算重新以主人身姿, 教训那些姑吗?恕我直言,以姐姐当今恢復的法力,怕是不够。” 桃仙目前恢復的力量,距离大仙人都有距离,更湟论仙君。 哪怕是曾经的女主人,她也没资格真正恢復芳庭的一言堂。 “所以,我不是来寻妹妹了吗?復兴芳庭,可不是姐姐一个人的责任。” 卢玉裳绷不住了。 你这女人害了泽宝,如今又跟我抢闺蜜? “你这女人,刚才在善乐天园那番言论还没向泽宝,以及那个叫『小樊”的孩子道歉。如今还好意思在我们跟前叫囂,希望跟我们合作?” 桃仙头也不抬,只是看在慕容春棠的面上,才懒洋洋扫了一眼卢玉裳。 她嘲弄道。 “道歉?我没做错过,何必道歉、是那小子自己莽撞,惹来善乐天园的惩戒,与我何干?至於我一一生下小樊,那就是最大的恩德。养孩子,与我何干?就算死了,那也是他命数如此。死后, 天地多一道魂灵转世,亦是我的功德。” 听著女仙话语,卢玉裳彻底绷不住了。 师曜灵也把法螺扔过去。 “这位仙子,我手有点痒,咱们先切磋一下吧!” 第137章 赌斗(第二更) 第137章 赌斗(第二更) 剑光闪烁,瓣飘落。 转瞬之间,桃仙与卢玉裳交手十招。 桃仙从一开始的轻视,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见卢玉裳身法敏捷,剑招变幻莫测,如风如电。她暗暗思付:此女剑术不俗,短短几十年间如何修成此等剑术?莫非,也是什么强者转世? 不过卢玉裳虽御剑千柄,不断以剑域逼迫桃仙,却仍难对抗一位太虚天境演化的领域。红衣舞动,艷红瓣化作无尽刃,穿插在剑域不断抵御剑气。哪怕露出破绽被剑光搅碎瓣,但下一刻又有新的瓣从后面压上。 纵然剑术不如你,可我的法力远在你之上, 桃仙神采飞扬,大笑道。 “这位妹妹,看来刚才是姐姐错了。你一一有与我平等对话的资格。” “哼一一”卢玉裳没说话。而是在师曜灵插入战场之际,果断变招。主动在剑域中留下一条通道,让师曜灵造化的青鸟扑向桃仙。 仙子目光一凝,无数飞填满通道,在青鸟周围不断飞旋切割。 转瞬间,这头造物幻灵便削成一具骸骨。 轰突然,一只拳头从骸骨背后进发,刚猛拳风震飞桃,霸道罡气直逼女仙面门。 好强的拳罡。 桃仙吃惊下,连向后退出三步。忽然剑光乍起,卢玉裳亏准机会將提前埋伏的两道仙剑驱动,从她背后斩下。 “定—” 万流转如光盾,全力对抗师曜灵的拳头。当察觉身后剑光袭来,已躲闪不及。桃仙面色不改,没有闪躲,而是主动飘落一缕青丝缠绕仙剑,用轻柔仙力把仙剑盪开。 在拳罡继续增幅时,她鼓盪全身仙力將师曜灵的攻势挡下。 “朱阳,换位置!”卢玉裳毫不客气,剑气从师曜灵背后重新集结。千柄仙剑在这一刻聚合为一口硕大天剑。 师曜灵果断闪避到侧位,配合卢玉裳夹击。 轰隆一剑光、铁拳下,桃仙身体爆炸,一片红光迅速炸开。 “好,好得很!” 女仙怒意在殿上激盪。很快,玉霄仙山之外衝进来一位仙女。 见桃仙本体降临,眾人不免露出惊色。 不同於桃仙依附云莲的化身。一尊太虚天境的真身杀来,哪怕有六通仙王的加护,怕是也— 敖红霜將云莲、云曇託付给慕容春棠:“妹妹,你看著她们,我来出手。” “还是我来吧。”慕容春棠取出一柄剑,长长一嘆,“我芳庭的丑事,倒是让诸位见笑。还是让我清理门户吧。” 打不过,但她也不放心卢玉裳独自面对。 可就在这时,卢玉裳忽然拋出通天剑阵图。千剑化阵为域,万千华彩把三人罩走。 外面眾人只见里面气势冲天。三者身影交错腾挪,招招致命。 那团红衣倩影的战斗技巧虽然不如其他二人,但仙娇美身姿中蕴藏无穷力量。 一力降十会,战斗经验少,那我就用太虚天境的优势压死你们! 剑阵被她的太虚道意震得频频晃动, 所幸,贵为黄天八神將之一,卢玉裳得天君、天师亲传,又有自家秘传师承,加上无数次战场杀戮磨礪出来的剑术。即便面对更高一级的威压仍面色不改。剑意锋锐而凌厉,每一剑挥斩都犹如千剑齐鸣,战意无双。 哪怕每一剑的力气都远不如桃仙。可剑意坚韧不拔,在对方的道意威压下挣扎著寻找一次次反击破绽。 而且,旁边还有师曜灵这个怪物。 面对一个无法击伤的怪物,桃仙感觉他的威胁更大。 师家人。 从加护位格看,好像比那傢伙更高? 哦,这傢伙快成为太子了吧? 面对对方不断投出的灵虫、神兵、仙宝,桃仙不敢大意,心里也有些后悔。 我来寻芳庭那位师妹一起造人,怎么好端端跟这些人打起来了? 打打杀杀,可不是我的擅长啊。 她心思飞转:需要寻一个台阶。 目光在二人之间转动,桃仙暗道:罢了,看在仙宫和那傢伙的份上,姑且不对仙宫太子下手她转变目標,攻势更加凌厉,手中也出现一把绽放三十九朵金的桃枝仙宝。 刷刷刷天地玄黄气配合桃仙光击碎剑光,完全是一副搏命架势,妄图把卢玉裳镇压擒拿。 “不好!” 慕容春棠按耐不住,直接跳入剑阵。 可在她之前,一道纸人符更快衝入通天剑阵。在桃仙挥动桃枝即將击中卢玉裳时,纸人恰到好处地抵住枝。 膨— 紫色星光骤然亮起,与天地玄黄气相互抵消。 “?” 桃仙察觉异样,主动脱离战场,跳出剑阵。 往后面瞧去,男孩扶著屏风,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 “好大的气性。诸位打起来,连我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袖袍一卷,更多的纸人从影子里面飞出, 迅速在大殿周围进行修復,同时一道道符篆闪现,神殿领域將眾人笼罩。 “第四代芳后———。 在女仙自傲頜首时,男孩忽然讥笑起来。 “一个过气的失败者罢了。在大地轮迴沉沦这么多劫,到头来还是一个太上真人一一废物!” 此言一出,桃仙绷不住了。 “你说什么!” “芳庭也是出过一位『伏光仙王”的势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执掌了一段时间芳庭?慕容,看样子芳庭真是多了一段黑歷史啊!”最后,他看嚮慕容春棠,戏謔笑著。 慕容春棠有些发愁,无奈摇头。 很恶劣吗?黑歷史吗? 在道隱三劫时,这算是一位很正常的仙君了。 比起芳庭內部被推翻的那位前辈,桃仙已经显得很正常了。 男孩坐下,澎湃星光在座中流转。 “唔—按照你们六洞的规矩,强者为尊。这样吧一一我在你最有优势、最引以为傲的三个方面挫败你。让你清楚『天外有天』的道理。然后,你去向小樊道歉。” “道歉?我没做错什么,何必道歉。另外,我此来也不是挑畔你们,是你们这些荒谬的愚虫主动跟我交手。” 桃仙看嚮慕容春棠。 “我此来,一是察觉那俩丫头身上的气息和我有些渊源。二来是寻你,打算跟你商量如何重整芳庭。” 为什么她要让侍女顶替自己的工作呢? 因为一位芳后的自尊,不容许她对一群姑伏低做小。 但是,她目前的確打不过那些姑联手。 她目前恢復的实力,还不到一位大仙人(四品)的层次。 所以,她需要联络更多的芳后,大家一起联手。 而且,她想要修復善乐天园的法则,也需要同伴出力。 “至於什么打打杀杀,跟我仙何干?” 芳后根本不愿接茬。 男孩笑了:“哪怕我用一枚先天灵根的种子做彩头?哦,对了,我还可以再压上一件日器。” 日器? 桃仙挑眉,认真看向男孩“你必须跟我赌,跟我赌斗三场。你贏了,我放你走。你输了,去道歉。不然,咱们直接就打起来。看看你一个仙,能不能在一群仙君转世中脱身。没错,一群·—我、玉裳、慕容,我们三个都是仙君。” 芳后沉默地打量男孩。 的確,她能感觉到卢玉裳的剑术精妙。 而这位主事的男孩· “我想起来了。最近在玩八寸四的时候,偶然在屏幕上见过你。你就是那个在摩云洞天闹事的小子吧?明山?郁罗萧部——是万象一系的某位仙君?” 芳后神情更加警惕。 如果说—他持有一件日器—那么我脱身,还真有些麻烦。 “你想怎么斗。” “放心,对你很有利。在你的三个优势区。一个是你的床技一一像你这样下贱的淫仙,这些年泡在外面肯定是为了下半身那点子事吧?所以,咱们第一场比床技。哦,斯文点说,就是双修术。” 在几位女仙反覆瞪过来的眼神下,吕泽稍微换了一下词。 “第二场,我们比种树养。这是你们仙的老本行吧?这方面,你总不会怯场吧? “至於第三场一一我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有什么优点,你大可以自己提提。” 桃仙听罢,上下打量男孩。 “双修术?养法?” 她嘲弄地看向吕泽。 “你跟我比?现在的你,能那功能吗?” “我被造化大道反噬,你觉得可能吗?” 吕泽毫不客气:“把你掛在下半身上的脑袋拎回脖子上,好好动动你的脑筋一一肯定是找人了。放心,虽然是三个不同的人挑战你。但你绝对不吃亏,三件日器。如何?先天灵根抵一件日器。再额外出两件日器。” 好傢伙,好捨得下本钱。 “你要把自己转劫携带的仙宝拿出来赌斗?就为了一个我生下来的孩子?” 有点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仙人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我的血脉又如何? 不成仙的废物。唯一的意义,就是给这个世界多提供一道轮转的魂灵。 在长生仙人面前,血脉有那么重要吗? “你觉得无所谓,但我认为这一点就够了。另外,你要跟我赌斗,同样需要三件赌资。还是那句话,你必须赌。不然我祭起日器,咱们两败俱伤。” 面对男孩的疯狂威胁,桃仙神情不耐:“不可能!我可掏不出三件日器。” 男孩嘲笑道:“当然,你这样的蠢穷之辈,就算在仙君时代也没这等身价。脑子蠢,自然攒不下来钱財。” 隨后,男孩脸色一正:“第一,我要你的本命源。你至少要分割一半的造化本源给小樊,作为你们了断因果的补偿。第二,你要拿出自己的全部修行心得。至於第三——第三的话——“” 吕泽沉思好久,也想不到这女人有什么东西值得跟自己对赌。 她的法宝? 別闹,我嫌脏! “就用你造人的心得吧。”慕容春棠开口。 “我很好奇,姐姐曾经所言『天地多一道魂灵转世,亦是我的功德”。小樊,是你绕过天地轮迴创造的新生灵?” “自然。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甚至不用当赌资。 桃仙不客气道。 “我来寻你,本就是打算找你一起造人。” 第138章 造人禁忌(第三更) 第138章 造人禁忌(第三更) 造人? 一侧旁听的师曜灵表情十分严肃。 很好,这个话题,我也感兴趣了。 造人,是生君三禁之一。 但在看到寂主仙人的情况后,师曜灵突然明悟了。 造人,是一种夺取生主权能,替换生君之位的行为。 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造人,便可成为下一位生君。 但同时,他也会成为天下之敌。 造人,为何被视作禁忌? 不是办不到,而是不能去做。 创造什么形態的人,才被视作“禁忌的造人”呢? 我用仙术创造一具肉体,再把灵魂转移,算造人吗? 夫妻行敦伦之礼,诞下子嗣,算造人吗? 唯有脱离周天种民的范畴,在生君体系之外创造一种全新的人族生命体。进而压迫“罗天种民”、“生君百子”,这才是真正的禁忌。 因为这是无关善悉的种族之战: 新的仙人种族要统治仙界,生君的造物便要统统扫入歷史尘埃。 当然,师曜灵不认为桃仙区区一个转劫中的芳后,有资格缔造属於自己的“人族”。 但,能解决“魂灵”的问题,完成“灵肉合一”,已属难得。 肉体可以通过几百种,上千种仙术培育,根本不被玄化仙人视作疑难。 唯有灵魂,涉及生主、冥主、剑主的神秘造物,才是横在眾生眼前的难题, “很简单,就是找男人怀孕,然后去造化圣山生下。推著他们走过婴河一一生下来就行了。三十九年,我一年生了一个孩子。” 桃仙说得轻描淡写,但慕容春棠亲眼见过婴河景象,哪里不知道这种操作的麻烦。 “所以,你那三十九个孩子都是—“ “当然。作为玄生仙人。我肯定要想办法推动善乐天园修復。你们后世人闹出来的乱子,万万不能有损我家陛下的天园。” 在一个死寂,没有新生的世界硬生生诞下三十九个新生儿。 这的確是一桩“功德”了。 哪怕小樊等人日后死亡,世界多出三十九道魂灵重新轮迴,也是一种壮大眾生,让死水泛起波澜的法子。 只是一慕容春棠:“姐姐虽然有功於天地,但人伦一一“屁的人伦!长生仙人面前,人伦道德都是狗屁。” “哈哈———.哈哈—.”吕泽忍不住了,“生君陛下在上。你家仙人都能说出『人伦道德是狗屁”的话来。你这位划定道途的陛下,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但下一刻,慕容、师曜灵、桃仙同时怒视。 吕泽知趣闭嘴。 “行吧,你的第三个赌物,就用这个诞生灵魂的方法吧?另外,我需要你生够一百个儿子,作为赌资过少的附带。” 虽然这女人品行不好,但她生孩子这件事却没错如今,在这个眾生轮迴法则出现大问题的当下。催生新的灵魂诞生,无疑是让这个將死的世界吊起一口气。 “还有,你那些已经生下来的孩子,把他们的情报信息都给我。” “哦?你还要帮我养孩子?” 桃仙有些意外。 这小仙人还挺喜欢多管閒事的? “只能告诉你十八个。剩下那些是我隨便找仙人在野外玩要时结胎,生下来就扔在荒郊野外。 我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应该都被野兽吃了吧?不过,魂灵在此界转生,也足够了。” 吕泽握紧拳头。 这个女人— “哦,对了。第三场我暂时还没想好,我们回头先比前两场。如果你们前两场找的人贏不了我,第三场也不必比了。” 桃仙道:“时间就明天吧。给你们一日时间准备。明日辰时,我再来玉霄仙山。” 说完,桃仙化作香风离去。 她刚一走,吕泽便瘫在神座上,七窍又开始流血。 “泽宝!”卢玉裳赶紧上前楼住吕泽。 一边检查伤势,一边不忘来回摸摸。 虽然在簧学时,他俩拉手搂抱早就习惯。但重新看到泽宝的孩童体,还是有种怀念的感觉啊。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个阶段开始交往的。 对於这种堪比地球七八岁小孩交往、早恋。当年赵源也是叫家长,反覆劝告过的。但吕静芸不管事,卢玉裳的养父在看到吕泽的天赋后,巴不得女儿找到这个好人家,更不会从中作梗,甚至饶有兴致教导女儿剑术,让女儿打败其他追求者。 “没事,我没事一一”吕泽连连安慰卢玉裳,等师曜灵和慕容春棠重新帮他止血后,他慢吞吞趴在后殿的榻上躺好。 “你说,你要掏出两件日器?你別告我,你把我的罗盘算里面了。” “当然啊。还有你妹妹们的金釵。我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当年星主留下的『天釵”吧?” “......” 师曜灵看向床尾处的两个小女孩。 “你们俩把“星河天釵”偷出来了?” “是是父王给我们护身的。” 二女小声辩解。 “父王给你们护身,可不是让你们隨便把日器带出来胡闹。” “哥哥你不是也带著『定天盘”出来吗?而且,你还是藉口闭关,偷偷跑出来的。” “那不一样,我这是正事。” 师曜灵十分双標地,按下妹妹们的抗议。 隨后,他问慕容春棠:“造人,现在很麻烦?” “善乐天园出了问题。世界已经无法诞生新的魂灵。” 在她说话时,敖红霜和师曜灵已经默契的捂住两个女孩耳朵。 二女看著“大人们”对话,却无法得到一点有用信息,不免气闷。 “应该还是遗落那一劫的问题吧?”敖红霜无奈道,“因为时间出问题,轮迴隨之发生异变。” 轮迴最初的起源,来自时主与冥主。 时主轮转四季,是大地的轮迴。 冥主转生魂灵,是阴间的轮迴, 这一阴一阳构成最初的轮迴体系。后来又有生主、剑主、星主纷纷添加力量,才有了善乐天园缔造魂灵,泰明洞天轮转魂灵的机制。 “善乐天园出了问题。但应该不是致命的毁坏。不然,她不可能生下孩子。” 无中生有的缔造一道新魂灵。桃仙万万做不到,哪怕慕容春棠在芳后的全盛期,都办不到。 “她应该是在『七色山”进行了某些操作。让魂池催生新的灵体,並进行最初的『灵肉合一七色山,即造化圣山。那座山是生主、星主、剑主、冥主合力打造的圣山。亦是道君们尊“玄生应化道君”为“仙界万生之主”的贺礼。 慕容春棠:“那些操作绝对没有她刚才提起的那般简单。” “但我们会知道的。”吕泽掏出石简,直接跟一个人联络。 “蛮子!有个关於尺度的疑难,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下。” “啊?” “六寸三觉得太短,没办法匹配,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吗? 广“啊?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一一啊。我懂了。用伸缩咒、金刚咒就可以解决。如果对方用须弥芥子法,则比拼双方仙法高低。” 西门晓云一边双修,一边回復。 “你要知道,在仙界这种地方,零件本钱虽然是第一因素,但早已不是最重要因素。技术、仙法完全可以弥补差距。” 不过,他对吕泽提出要求这件事本身很感兴趣。 “你怎么会找我啊?而且是谈论这种事?” “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在这方面技术第二的男人啊。当然,如果你认为没办法解决这位女仙的问题。我可以去找別人。” “嗯?” 男子轻鬆解决双修同伴。 “第二?我吗?” 站起来,一边擦拭身子一边严肃发问。 “不行啊,室友。你在外面勾搭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居然还有男仙技术比我强?要知道,我已经万人敌了。” 慕容春棠、卢玉裳等女仙听著石简另一边的秽语,直翻白眼。 “万人敌很厉害吗?比起把人操弄到觉醒前世记忆又如何?能让一位仙君觉醒前世的极致欢愉,你能办到么?恰好,我认识一位这样的人。” “等著,我马上来。发位置,让我教教你,谁才是天下第一的风月仙君。” 在风月一道,天底下还没人能比得过我。 一位曾经的伏光仙王之子! 第139章 中立派的崛起(第一更,四千字) 第139章 中立派的崛起(第一更,四千字) 次日天还没亮,西门晓云就来到玉霄仙山。 卢玉裳在门口迎接,点了点头。 “第三个。” “啥?”西门晓云跟她往里走,抱怨道,“我这一路接连穿行界门,回头让我家泽宝给我报销旅费啊——” “哼一一你家? 对这个仗著室友关係,整天跟自己爭抢吕泽的傢伙,卢玉裳可没多少好脸色。 “行了,都给你们报了。另外,你们接下来几天的全部消费,我也都管。但前提是,你们老实听从安排一一这应该是我们甲班的一场集体活动。或许一一会牵扯整个世界的安危。” “啊?” 西门晓云有些错愣地看向她。 卢玉裳没有细说,带他来到开天神泉边上。 远远看见端木瑜和孙陀在逗弄一个小男孩,西门晓云在最初的呆愣后,迅速扑上去。 “室友啊!我的泽宝,谁把你祸害成这个模样?你不会被哪个女妖精採补了吧? , 本来就被端木瑜调笑戏弄的满面通红,如今见西门晓云一把鼻涕一把泪抱过来,气得吕泽拿起七宝杖就抽人。 “疼疼——疼疼——” 到底是一件月级仙器。哪怕不用激活法力,仅用材质抽打,西门晓云也受不得七宝树的力量。 他连忙跳起来,设法抱住吕泽,並对旁边的端木瑜问:“你俩怎么来了?不是说,让我帮忙吗?” 孙陀装作没看到吕泽的求救信號:“慕容说,甲班最近有一场聚会,让我们能过来的,儘快先过来一批人。赶巧我俩在附近,就先过来了。” “对了,泽宝,你看。”端木瑜献宝似得,掏出一块光滑剔透的白色仙石,“你看,我按照你的占卜找到的。” 一块重达三斤的天月仙石。传说,是太阴星凝结万载而成的先天神玉。仅这一块玉,就能雕琢一件月器。 说话间,端木对西门晓云打眼色,西门晓云才把自家室友放下。 不过·真的很怀念啊。 室友这么小的模样,也就是刚入学那几年吧? 还是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吕泽的小脸蛋这手感—真嫩啊。 “行了,別玩泽宝了。”慕容春棠这时端出来三杯茶。 “快,我昨晚刚养的,你们快试试。” 孙陀接过一看,竹筒茶杯底部沉著一朵红色仙。他目光在开天神泉旁边一扫,看到边上生长著的忆魂,他迟疑道:“这是醒魂茶?” “没错。虽然效用比不得冥府的孟仙茶,但对一些强大的仙魂,这种茶能固本培元,增加仙魂元神底蕴,增益更大。” “而在增幅仙魂的同时,也可以破开“胎中秘”,看清一些东西对吗?”孙陀静静看著茶水。 关於前世,他和端未瑜也討论过。不久前的摩云钟响,让他们回忆起来更多。 他和端木瑜清楚记得,自己二人是死在陨仙浩劫的两位散修仙君。 对一一散修。 分属伏光玄恆洞天,却不隶属於赵家、芳庭这些玄化洞天大势力,而是游歷天下,积赞功德爬上来的閒散仙君。那一天,他们受三代伏光仙王邀请,前去郁罗萧部观礼“万象与黄天盟誓”。结果,两位逍遥世外的仙家也捲入杀劫,惨遭陨落。 “老孙,赶紧的。”端木瑜很痛快地饮尽。 “多回忆一点前世记忆,没坏处。” 很快,端木瑜坐下冥想。尘封的记忆在缓缓復甦。 西门晓云盯著茶水。 “回忆前世?” 想了想,他也一口饮尽,学著端木瑜的模样打坐。 孙陀见状,目光转向吕泽。 “你喝过了?” “没有。我没有跟“陨仙浩劫”有关的前世。所以一一不需要—我,算是半个局外人吧一个普通乖巧的好学生。” 孙陀失笑:“跟我们一起当同学,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也喝饮,坐下冥想。 男孩用手托著小脑袋,静静看著孙陀三人。 最先睁目的人是端木瑜。 “如何?”慕容春棠期待地看向他。 “感觉不错啊,回想起不少前世的修行心得。对了,还有我前世標记的几座矿藏,回头旅游有新目標了。哈哈——泽宝,这次不用你占卜了。“ “关於那一天,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端木默默摇头。 紧接著,孙陀和西门晓云同时睁眼。 “两位想到什么了么?除了修炼心得外,那一天的事情?” “状况外吧。我只记得和苍华一一也就是端木,我俩一起去郁罗萧部,帮陛下撑场面。然后但说话时,他看向西门晓云,神情有些异样。 “八百王子?” “哼哼—是我。”西门晓云也想起来了。 自己是三代伏光仙王的千子之一。那可是一位种马诸天的大渣男。有一千个罗天种民儿子,一千个罗天种民女儿。而在此之外的其他种族子女,更是不计其数。西门晓云印象中,给他拉车的御车神马,好像就是八个异族兄弟。 他抬起手,感受元神流转出来的一丝丝法力。 “在陨仙浩劫那一天,我还不是仙君。我应该是在遗落的歷史中,成为仙君的。” 隨著第九劫末的时间逆行,整个世界的眾生全体穿越回“停战盟誓”那一天。作为仙君的他也回去了,然后死在了那一天,坠落全新的轮迴。 吕泽看著三位神情悵然的男同学,忽然对慕容春棠道。 “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咱们班上的玄化系仙人有点太多了。第八劫末,难道不应当是万象系仙人更多么?还有那个黄天教的大人物。怎么班上除了卢玉裳,没有其他黄天之人了?” “黄天教的人本来就不多。” 卢玉裳从外面过来,后面带著东方如月和司空石。 西门晓云与司空石对视,两人神情有些怪异,默默点头示意,便暂时不再言语。 卢玉裳解释道:“黄天教的核心是『二天八神十二柱”。二天,即天师、天君,两位黄天教主。天师掌教化,治三十六道境。天君掌杀伐,统帅黄幣天军。八神为直符、腾蛇、太阴、六合、 勾陈/白虎、朱雀/玄武、九地、九天。勾陈白虎,朱雀玄武有阴阳两组,所以八门之位合计十人。” 旁边东方如月接口:“天师大人用一套特殊的体系,在第八劫时代搭建『二天八神体系”。通过一种名叫『神杖”的仙宝,让教內精锐具备『擬似仙君”的力量。这也是我们能击败方象洞天的关键。” 论底蕴,黄天教在第八劫崛起,如何和六洞比肩? 全靠天师的奇思妙想,通过“二天八神”的神杖体系,让黄天教短暂具备和六洞比肩的高端战力。 “神杖?” 吕泽不知从哪里召出一团祥云抱枕,並且身下多出一团如意云。 一边揉捏云朵,一边往卢玉裳身上看。 卢玉裳解下脖颈上那个从小佩戴的玉坠据养父说,这是在收养她时,就在她脖子上的东西。这也是她最珍惜,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初上学时,她曾拿著这条玉坠向吕泽求婚。结果吕泽带回家后,直接把吕静芸震惊了。那是他少数见母亲震惊、意外,情绪外露的时候。之后,双方家长还因此有过见面。 看著掌心玉坠,卢玉裳吟诵咒言。 忽然,玉光流转,坠儿缓缓变成一件狭长的杖形物。 仅站在旁边,眾人便感到这柄神杖蕴含的威能。 “目前,神杖被封印,我虽然可以召唤,但无法借用神杖的仙君之力。说到底,神杖携带的力量是天师借给我们的。” 挥挥手,卢玉裳又把神杖恢復玉坠形態,重新戴在脖子上, 西门晓云摸了摸脸。 模糊的记忆里,他能想起自己和持有神杖的人交战。 时间点的话.—遗落的那一劫吗? “大小姐是哪位?六合?九天?还是九地?还是玄武?直符?” “六合。在那遗落的一劫中,我应该是经常在外面征战的神將了。不过很庆幸,我似乎没有跟班上诸位打过架。” 慕容春棠、孙陀、端木瑜同时笑了。 他们都不是打架的主。顶多受仙王吩咐,给自家仙人提供一些天材地宝,帮忙疗养活命。 正面和黄天教交锋,还真没有。 吕泽看著眾人,主动问东方如月。 “东方姐是黄天教的人?” 多点好啊,让双方平衡,免得卢玉裳被大家孤立。 东方如月迟疑地看向司空石,他缓缓点头,笑道:“对,我们后来加入了黄天教。我好像是黄天教的一路渠帅。” “不是后来吧?”西门晓云语气莫名,“我没记错,应该是黄天教正式立教不久,你就加入。 最初黄天教的九境,其中一境便是你管理吧?二哥一一” 嗯? 吕泽来了精神。 吃瓜,吃瓜。 若非察觉气氛不对,他怕是直接出言调笑了。 司空石一如既往的语气冷静,哪怕面对前世的异母弟弟,在最初的尷尬后,也很快调整情绪。 “在黄天教正式立教之前,天师阁下便与天君阁下结识,还有直符、九地、勾陈、太阴等道兄,就已经开始结伴游歷,拯救各地种民。黄天教立教,是很后面的事了。 “另外,我们夫妇应该是在『遗落那一劫”证道仙君。截止盟誓那一天,黄天教只有几位『神杖者”具备仙君战力。但在那之后一一第九劫绝对是黄天教占据上风、优势的一劫。三十六渠帅不说过半,至少有十位仙君证道。” 西门晓云脸色大变。 但想了想,又忍住没说话。 “啪啪——” 吕泽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 “所以,目前这场小聚会的同学中,一个是黄天教,也就是玉裳、东方姐和石头哥。另一个是玄化派,慕容姐,陀子哥外加端木、西门?” 听出吕泽有心调停,东方如月笑吟吟上前,一边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问:“那么,泽宝你是哪一方?” “中立!”吕泽不假思索,“我暂时想不起来前世,也没打算回顾过往。所以,目前我是咱们班的中立一方。我在此宣告,甲班的同学们或许因为前世,而有著种种纠葛、仇怨。但绝对不能將这些东西带到我们班上。不能破坏我们今世的感情一一郁海元的例子,不可再度发生了。” 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要分的清。 眾人想到郁海元那位已经恢復前世面貌的同学,不免有些嘆惋。 “同时,如果有同伴不想恢復记忆,也不应该强迫。这就是我中立派的立场。” 这是昨晚,吕泽和慕容春棠一起培植忆魂时,几人商量好的。 一味追求前世,会让班级凝聚力分崩离析。甚至会因为前世,闹得一派狼藉,眾人反目。 不如让吕泽跳出来当中立派领头人,尽力平衡各派矛盾。 甚至在西门晓云之后,把端木瑜、东方如月等人拉过来进行这场小聚会,也有这方面考量。 第一批碰头的人,不宜太多,也不宜寻找那些矛盾太大的同学。当然,也不能一点矛盾没有。 唯有在第一次碰头定下规矩,大家一起默认后,才能逐渐形成影响,让其他同学也慢慢认可“ 大家的意志”。 男孩环顾眾人,身下如意云化作一张云座。 待端正做好,不逊色眾人的气势进发。 “或许诸位都是大人物转世,但我相信,我的实力不会在你们之下。如果有人打算破坏班级和平,把前世恩怨摆上来清算,或者欺负中立派的人,我是断然不会放任的。不服的,跟我打一架。” 眾人沉默不语。 吕泽的实力,不久前可是全仙界公开的。 捫心自问,这些仙君转世身都不见得有这份实力。 “哈哈室友啊。你真不是什么大人物转世吗?” 西门晓云虽然不喜欢前世的二哥,不喜欢这对叛徒。但的確没打算把前世恩怨带到班上,他的自我人格仍是以今生为主。凑到神座前,盯著男孩的脸:“你前世不会是某位仙王或者三天真皇吧?” 算上遗落的那一劫,六洞一劫一仙王,至少二十余位执掌过六洞权柄的存在。虽然退位后,他们跌落回太上真人的三品仙籍。但毕竟有过经验,重新普升二品仙人可谓大道平坦。 或许,吕泽这位號称事不关己的存在,是某位万象仙王? “三代。四代皓宝仙王都是当事人。你不会是传闻中联合离去,开闢『新仙界”的初代仙王之一。或者是那位惊才绝艷,力压一世的二代皓宝仙王吧?” 西门晓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你目標明確,直指无上道果。这份气魄,可不是当今种民能有的。不会真是一心求道的大人物吧?” “不知道,但我没兴趣过问。说到底,不能一世证道,就已经是失败。追问失败的前世,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一句话扫射全场,眾人感觉自己很中枪。 好嘛,我们的確是一群失败转世的倒霉仙君。 但我们招谁惹谁了? 那场浩劫,至今想起来,元神都在作痛啊。 “好了,班上的事情就到这里,我们再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诸位,请务必全力相助。” 第140章 风月无边 第140章 风月无边 仙山另一端。 师曜灵蹲在田扒拉泥土,敖红霜站在旁边的大伞下,看他带著两个妹妹种。 “他们在聚会,你怎么没去听听?” “比起人家几十年相处,我这位交换生还是不凑热闹了。分寸感,距离感——我的情商可是很高的。” 呵一生日礼物送试卷的情商吗? “他们在商討的,应该就是遗失那一劫的歷史吧?” 敖红霜眼力也不差,慕容春棠、卢玉裳手段不俗,加上吕泽那句“仙君”转世,她自然有所揣测。 这群转世的仙君因为某种“因缘”在同一个班级集结,难道是巧合么? 或许,他们正是为了即將到来的浩劫,所准备的应劫之人? “安心吧。不论如何,当今仙界的秩序不会改变。父王-以及我,我们不会让自己的子民被所谓的『前辈』伤害。” 抬起头,看著两位妹妹热情、快乐地帮自己种地。 他心中很是满意。 除了那位母亲,他对自己的亲人没有任何不满。 也愿意学著父亲一样,保护这些可爱的家人们。 哪怕是一群仙君的转世身,也不可以动摇仙宫黄庭的秩序。 很快,另一边商討结束。 双方人匯合后,在仙山门口严阵以待。 伴著晨曦余辉,桃仙从天空飞下来。 “来吧,今天比试第一场。你们找来的帮手一一?” “啊?”西门晓云看到桃仙,也惊出声。 察觉双方神情不对劲,吕泽轻哼了一声, “西门,待会儿可別放水啊。” “一定,一定。” 有点尷尬啊。 这世界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桃仙也笑了:“放水,就凭他吗?我想想—六寸三?” 轻摇桃扇,女仙笑顏浓郁。 “那一晚,过得还不错。但想要贏我,还是差点。” 吕泽身边的女仙们一个个连翻白眼,就连东方如月这位同样参悟双修法的女仙,脸上都带著几分嫌弃。 眼见自己的名誉在同学间即將跌到谷底,西门晓云也只能站出来挽回尊严。 “这位大姐,当初一夜情时,我还没成仙呢。但现在一一” 先天阴阳玄光骤现,西门晓云脸上的笑容收敛,气质冷肃,整个人显得十分正经。 “我是一位正经的风月法师。就让我告诉你,真正的风月仙法是怎么用的。” “哦?”桃仙戏謔道。 “小郎君,当日你说话可不是这幅腔调。” 警见旁边吕泽、端木瑜等人的嘲弄、嫌弃表情,西门晓云沉声道““ “正经事,有正经事的做派。私生活,有私生活的玩法。这位大姐,回头有空了,咱们依旧可以私下交流。但现在的赌斗,我断然不会留情。” “正有此意,希望小郎君待会儿不要输的上下流水。” 上下流水是什么? 云莲小声问慕容春棠。 女仙摘下海棠,把两个小姑娘的耳朵堵上。 心里对桃仙十分埋怨:你好岁也是一代芳后,能不能有点斯文?我们芳庭仙的脸面,今日都被你丟乾净了! 四下环顾,桃仙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比?无遮大会?我倒是不会害羞,但你们这些脸皮薄的—” “仙宫有规定,那等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男孩用七宝杖轻轻一敲地。 地面蠕动,转眼形成一方丈许见方的场地, 紧接著,两个纸人从地里钻出。当它们完全脱离土地后,变成两个巴掌大小的偶人。 “第一战,虽然是比风月之术。但场地和方式採用『偶人戏战”。” 桃仙瞧见这等小偶人,直接嘴笑出声。 “好吧,还真是小孩子的玩法。罢了,今天且隨你们吧。” 她主动拿起一个偶人检查。 “你如果担心有问题,我在偶人中施展手脚,可以由你准备。” “不必。我想——你这样的仙人应该干不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神识注入偶人,伴隨桃红仙光闪耀,偶人变成一个迷你桃仙跳入方形会场。 对面,西门晓云的迷你小人也走入会场。 “行吧,直接开始吧。” 桃仙驱使小人直接走过去,西门晓云的小人立刻欺身上前。 望著一场大战开启,慕容春棠捂著两个小丫头的眼晴。 “虽然是偶人,但这等污秽之物,太脏眼!” 云莲、云曇难掩好奇,可在一群哥哥姐姐的关怀下,只得闭眼等待结果。 偶人戏战。 这是一个在赤烈神度洞天十分流行的战斗游戏。上至太虚天境,下至罗天种民,大家都很喜欢用自己的意识操控偶人进行斗战。 真正的斗战。 在不见血的同时,却又可以切磨礪技艺。即便有神虚幻世这个超规格灵境,这类斗战小游戏仍热度不减。 而眼下,虽然比拼风月,但二人操纵小人展现的技巧也不容小。 桃仙那套缠身绞杀,与其说是一种合欢之技。更像是一种血战肉搏之术的化用。而西门晓云施加的金刚身法,以及如意神通,与她廝杀得不分伯仲。 “看我朝天棍法。”西门晓云双手结印,赤光阳神骤然暴涨。但对面小人身后浮现一座玄秘门户。 玄北之门,为天地根。 深不见底的门户將一切赤光吞没。 “小子,你的武技是不错。风月战技与普眾仙法的结合应用巧思,亦是天下罕见。但可惜,本座兼修玄妙术。道之渊,无尽无底,莫测难寻。” “呵呵——玄北术而已,我当年连正经的玄元君都打败过,更湟论你一一开一一忽然赤光暴涨,直接震碎玄北之门,小人被赤光镇压。那份剧痛通过偶人传递桃仙身上,让她脸色顿时一白。 “我想起来了,这是“擎天棍法”。”卢玉裳抱著吕泽,小声道,“我记得,当年我用『浑天剑阵』把玄化洞天的百万天军困杀於一方小仙界。结果这傢伙用如意法,把金棍擎天立地,撑开天地三万丈,让那些天军顺利逃走。” 司空石插嘴道:“他有那位仙王赐下的蟠龙金棍。当年在仙界,是棍法第一的武道高手。” 很快,在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棍棒衝击下,桃仙闷哼一声,察觉自己的那缕神识折损,偶人已经损毁。 “第一场,算你们贏了。” 桃仙脸色有些不好。 不好,有点吃亏了。 用偶人比拼,不使用我这具熬炼无数风月战场的销魂仙体,对我太不利了。 早知道,就真身上了。 “直接开始第二场吧。” 桃仙寒声道:“第二场养,我们直接开始。师妹,是你做我对手吗?” 吕泽轻轻頜首:“第二场比种,是慕容姐参战。题目是我手里的这颗种子,你们谁能让其最先生根发芽,便算获胜。” 定晴望去,那颗金青色的道种不断散发先天气息。 桃仙气乐了。 “这种子是你从善乐天园带出来的宝贝吧?造化赐福?你这是比斗?你这是让我帮你种树!” 这是一颗先天灵根的种子。 当然,先天灵根在仙界並非多么罕见的玩意。真正罕见的,是那几株开天闢地而生,被道君们收起来的顶级灵根。一般的先天灵根如杏祖、梨祖等仙界第一颗本族祖木,数量成千上万。生君树王座下的第一批木仙,都是这类先天灵根得道。 “如果你能赌斗贏了。这颗先天灵根不就归你了?为你自己种树,难道是很亏欠的事情吗? “那你打算怎么比?我们二人轮流掌握一段时间?在这种连续做法下,很难判定是谁的贡献更大吧?” “我有更好的办法。”吕泽伸手召唤,开天神泉喷出一道金色水柱,在空中化作一条彩虹缠绕先天道种。 隨后,道种分出两道灵光,各自化作一枚种子飞嚮慕容春棠和桃仙。 “我把先天灵根的『生长之刻”凝结为两个不同的时间线。你们各自出手种树,谁能率先成功,我就把那个人锚定的『生长之刻”化作真正的歷史。” 眾人看到吕泽这一手,不禁譁然。 截断时光,操纵时刻,这是一般仙人能办到的? 尤其是敖红霜,她作为时主一系的仙人,很清楚这种手段蕴含的高深技巧。 “这这已经不是幻神层次的手法了!” 男孩面对眾人的震惊,谦虚一笑。 “我得那位陛下的眸光垂照。也算稍微有一点点心得。毕竟—我们“阴符术士”是最擅长洞察、学习的仙职。” 当然没有吕泽表现的那么轻鬆。 在技巧的同时,开天神泉蕴含的“时光”概念亦功不可没。 那可是开天最初的时刻。 这个时刻本身,意味著古老、悠久。是眾多时光系仙术的绝佳触媒。 “请双方各自检查道种,如果没问题。那么一一现在开始第二场比赛!” 第141章 水使清和(第三更) 第141章 水使清和(第三更) 七月十五鬼门开。 阴风呼啸,百鬼夜行。 女孩孤零零蹲在十字街口,將身边的十二个纸堆逐一点燃。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纸堆前面的木牌吹倒一片,祭祀的火焰隨之熄灭。她赶紧过去扶正,继续点火。 阴风中,似能听到一些鬼怪的嬉笑。 强忍著眼泪,女孩重新点火。 她尝试用自己的法力驱散那些胡闹的鬼怪。但孤身一人,阳气稀薄的她,根本无法对抗阴风中的鬼魅。 “麻烦诸位能让一让吗?”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鬼魅被声音蕴含的清正仙气震镊,纷纷退散。 女孩抬头望去。 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青年同样拎著祭品, 点头示意,青年没有言语,自行在旁边寻了一个地点画圈烧纸。 没有准备木牌灵位,而是直接以仙力沟通九幽,和泰明洞天內的存在对话。 “兄弟,帮你和你的赤鬼团弟兄们准备的。在那边好好生活哦~” 青年很快烧完,然后坐在旁边的石块上默默等待。 有这样一位仙人坐镇,胡闹的鬼魅再也不敢戏弄一个孤零零的女孩。 女孩趁空档把自己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外祖父、外祖母、曾外祖父、曾外祖父,未婚夫的祭品逐一烧完。 阴风中,几道魂灵匆忙赶来。 他们围著女孩,似乎想要在风中说些什么。 但碍於阴阳之隔,无法传递他们的话语。最终在天亮前,他们依依不捨的回归泰明洞天。 “他们在叮嘱你好好活下去。” 青年仙人慢悠悠开口。 “谢谢。” 眼眶滚著泪水,女孩走到青年面前鞠躬。 “不客气。我只是看你比较孤独,过来陪陪你而已。” 青年拂手御风,盪开女孩发间沾染的灰。 “前路漫漫,正如你亲人们所说,走出上一段感情,儘快开始下一段感情吧。” 青年闭目冥思一下,然后笑了。 “我看到了,你未来的夫君是一个很好的人。祝你们幸福。” 青年挥挥手,转身离去。 “天师大人。” 小开睁开眼。 不知是灵潭的水渍,还是自己的泪水。 总觉得脸庞很是湿润。 哗啦一水波荡漾,她从水中坐起。 不再是曾经的女孩形態,而是一位二八芳华的高挑美人。 环顾四周,自己依旧在黄天教曾经的一处秘密据点。 也是当年自己家破人亡,夫君被玄化洞天的仙人杀害后,自己又一个家。 也正是在那个家里,她见到曾经陪伴自己度过鬼夜的那个青年。 天师。 黄天教的创始人。 也是他们这个大家庭的家长。 哗啦一小心从清潭走出来。 这座净水清潭是天师亲手开闢的灵潭,也是他们这些教眾平时沐浴泡澡的地方。 忽然,一条藤蔓爬过来。 “清和?你情况如何了?” “墮转已经终止,另外我的『逐浪歌士”仙职已经恢復。” 抬起手,一道水光涌现,身后的清潭也发出阵阵共鸣。 “不愧是大人挑选的净水使。来吧,眼下你去一趟玄化洞天。倘若我没有算错,你可以在那里了却今世的生身因缘。” “您的卜算?” “好吧,好吧。”藤蔓扭曲了几下,也有些气恼,“我知道自己的占卜技术不如大人和玄武。 但是,此刻我好岁保留了一些道行,还是可以算出一些东西的。去吧,去见一见你今世的母亲。” 玉霄仙山,第二场比斗仍在继续。 对於这种正经的仙比斗,师曜灵愿意让妹妹们看一看。 “你们瞧,慕容仙子使用『水培术”。通过水灵之气焕发先天道种的生机。这是培养先天灵根的惯用方法。 “至於这位桃仙子,她选择“嫁衣法”。將道种寄生於普通仙木,把仙木视作外在根系器官,代替其吞吐天地灵机,以儘快发芽。” “两种方法,哪一种更好呢?” “各有千秋,且都是仙一脉的惯用伎俩。而且,她二人前世俱是『芳后”,境界见识位於同一层次。这一战,必然十分激烈。” 师曜灵说完,认真观看二人的每一道手法。 结印、饮水、寄生、噬灵—.— 从二女施展的技巧中,师曜灵想明白了许多玄化仙人的战斗技巧。 第一天,道种毫无变化。 第二天,道种依旧没有变化。 第三天,道种还是没有变化又一次吃完师曜灵送来的饭菜和牛奶,吕泽站在神座上,指著二人骂道。 “就你们这样,也配叫『芳后”? “耻辱,芳庭的耻辱! “你们脖子下面的两条竹竿,是晒太阳的晾衣杆吗?努力点!三天了,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男孩手舞足蹈,愤怒狂喷。 “亏你们还是仙一脉,万之主,怎么连一颗种子都不能发芽? “天底下的仙,都以你二人为耻! “呵一一本来想著可能平局,然后双方在第三场决定胜负。可现在看一一这哪里是平局,分明是双输,两个都是废物!无能!” 慕容春棠和桃仙被贬的抬不起头。 羞愧、不甘、无能狂怒充斥內心。 桃仙忍不住怒斥:“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这颗道种的问题。它绝对不是一般的道种。” “废话,要是一般的三品道种,我需要你们吗?我直接扔泉水里面就长出来了!” 道隱三劫对先天灵根划分四个品级。极品、一品,二品,三品。道常三劫时,也有人用顶级、 上等、中等以及下等来区別。目前仙界多沿袭道隱三劫的叫法。 说到底,灵根就这么四个档次。三品的先天灵根不说隨处可见,那些传承悠久的大家族里总能找到几颗。虽得先天大道,却支离破碎,难成一体。二品的灵根可以充作一个仙君家族的镇运至宝,蕴含先天气运,可证仙君道果。至於一品的灵根--兴许天都和一些顶级家族、道君圣境才能翻找出几颗。那等灵根成长得当,自身便是一条先天大道。 吕泽这颗道种,至少是二品起步。 有此灵根在手,未来仙君之路一片通达。 “喝不了水赖井深?你们应该反思,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你们前世荒废本职仙术,一心享乐逍遥了?” 面对男孩不间断的喝骂。 二女最终忍受不住,同时罢手认输,然后拎起桃枝、篮过来揍吕泽。 见状,男孩身子一扭,收回先天道种就不见了。 开天神泉。 吕泽將先天道种拋入水中。 即便反覆浸泡生命之水,道种也无半点变化。 “生主给予我的种子未免太好了吧?” 可太好的东西,我现在无福享受啊? 凝视半响,最终男孩摇头,重新回去主战场。 二女怒意未歇,男孩趁机道:“第三场,我没想好比什么。你来选择吧。” 果不其然,桃仙冷笑道:“不用比其他的了,我跟你武斗一场。看看你这毛头的身手,有没有你的嘴巴厉害。” “好啊。” 吕泽故意讥讽,就是为了这一步。 其他题目,他也没把握。不如捲入到自己最擅长的武斗上面。 就在男孩准备下场时,玉霄仙山外面走进来一位美人。 “吕哥哥,让我来吧。” 美人手持玉令,脚下水浪涛涛,道韵迴响。 “你是——小开?” 洞察之力一览无余。 但看到小开在此,吕泽满脸错。 “你——你怎么长大了?”” “吕哥哥也变小了。” 女孩调笑一句后,又正经道:“我恢復了一些记忆。” 隨后,小开结出一个黄天秘印。司空石、东方如月以及卢玉裳脸色变了。 “清和?” “好久不见。”看著前世的“家人”,小开露出怀念的笑容。 然后,她转向桃仙。 “你应该就是我今世的生身之母吧?这一战,我来与你交手,了断你我之间的因果。” 桃仙看著这位凭空杀出来的女仙,目光转向吕泽。 “她代你出战,你愿意?” 吕泽把小手藏在袖子里,推算一番后,才凝重点头。 “可以,她既然自称是你的女儿,就你们俩了断因果吧。” 不对,不对劲! 桃仙创造的生灵,不应该都是纯净、没有前世的全新灵魂吗?唯有这样的灵魂,才能增补世界的魂灵总量。但———小开她有前世啊。 对不上。 小开,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儿? 难道说,她所谓的“诞生孩子”,其实並不是我们设想中,重新缔造一个崭新灵魂? “慕容姐。回头她那个诞生子嗣的方法,你务必全程记下来。” “好。” 慕容春棠也想到这个异常之处。 桃仙的孩子,不可能具备大能转世之魂。 会场再变。 这对陌生的母女走入会场。 “你恨我?” “不恨,也不怨。” 女孩语气平静:“我並不討厌你。我今生有两位母亲照顾,有一眾可以打闹的兄弟姐妹。前世,哪怕被你们六洞仙人害得两度家破人亡。但我最终也找到一个友爱的『大家庭”。我不缺爱, 也不会渴望你那点浅薄、可笑的母爱。” “此来,只是为了了断因果。为了我,也为了你其他的那些孩子。此后,各自安好,再不相干。” 第142章 不擅长剑道的道君 第142章 不擅长剑道的道君 水光瀲灩,桃纷飞。 两位仙人全然不受今生血脉牵绊,下手招招狠辣夺命。 隆隆一一条条水龙挣狞著冲向海。 繁织就的绚丽海立时飞出方千雨。 触及水龙的同时,一道道凛利剑气在水龙体內不断切割,抹除清和渠帅的神识。而当这一切完成,瓣又重新覆盖水龙,变成一条条龙进行反扑。 而渠帅面色不改,潮水在身边积蓄,一方水域缓缓扩张,重新把水龙吞噬。旋即,水流再度震动为一柄柄利刃、水枪,千万道水枪同时激射。继续与对方的海领域正面对轰。 两种太虚级的力量交锋,余波逼得眾人不断后退,吕泽频频激活玉霄仙山的防御阵法。 “小开也是你们这样的转世存在?”师曜灵疑惑道,“可她的恢復情况,似乎比你们快太多了。” 在这群仙君转世还挣扎於幻神赤篆时,人家已经可以和一位太虚天境的高手真正战平。 “这哪里是她的本事?那是因为她带著天师赐予的凌波净水令。你看她手里的那面令牌。” 西门晓云笑了。 “黄天教这群傢伙论底蕴,远比不上六洞道天。之所以双方能打得平分秋色,全靠那位天师大人的手段。他和天君在立教之前,於各地冒险寻宝,找到不少和六君有关的法宝、神物。並通过改造这些神物赐予各路渠帅,让渠帅们依靠外力获取高端战力。” 凌波净水令,是象帝陛下的若水九令之一。 九令齐聚,即为日器,御天下水。 “通过对九令之一进行加持,可以让持有人发挥类似『仙君御水”的特效。同时,这些“赐物』也是天师为我们指引的晋升之路。不过,当年清和並没有晋升成功。” 司空石抬起手,一块闪闪发光的玉璧缓缓升起。 盘古石。 天师赠予的造化之宝。 “昔日,我凭藉这件神物晋升『博古石翁”。“ 端木瑜留心看了看他。唔,盘古系,或者说辉煌系变种?的確符合那位天师的秉性与身份。 博古石翁作为玄化系通天仙职,原理和芳后们类似。通过“石”为媒介,最终达到开天闢地, 创造万物的效果。但在各路仙人晋升的过程中,有专精物质转化,精通链金、变化的玄黄系,以参悟天地本源为主。有创造星辰、世界为主导的辉煌系、盘古系。还有被视作禁忌的石人化生,以石为载体,创造一群全新的智人生灵。 不过大石头也在走博古石翁的路子啊?日后可以交流一二?唔——也可能会竞爭吧?毕竟,我们这一系最喜欢爭夺资源了。 博古石翁,就是一个以大量珍奇石材堆积起来的仙职。 尤其是盘古系与辉煌系。吸纳万物於灵石,最终演化属於自己的小仙界。 等等说起来,我当年的小仙界破碎了。但其本身也可视作一个顶级融合材料啊? 两位仙子交手千招。突然水光领域崩碎,桃领域消洱,二人同时站在原地喘气。 “你败了。” 突然,清和停下手,缓缓开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败? 我哪里一正要出言嘲讽,突然桃仙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天空。 无尽水光在空中飞缠,一柄湛蓝色巨剑缓缓成型。 “若水九令乃象帝陛下所造,亦是水君道途的彰显。但世人不知,象主缔造这套玉令的本意, 是传下一门无上剑道。” 若水九剑。 以道为体,御法为剑。 也正因为这套剑诀,许多人私底下议论,或许象主陛下是一位剑道造诣不逊剑主的强大剑修。 旁观的吕泽莫名想到一个有点冒犯剑主陛下的典故。 道常三劫时,曾有仙人求教象帝。 “陛下包罗万象,博览万道,剑道不应该也在您的万象之中吗?” 道君稍作沉默后,委婉道:“我不擅剑。” 可万象道君谦虚之言,旁人皆不相信。 不擅长剑? 那么,好多万象系仙职为什么会有一个奇怪的被动?会自行获赠一门由山河万象升华而来的特殊剑诀? 以道御剑,是为法剑。 五行方士有《大五行正法剑诀》,灵象道士有《小万象剑诀》,两仪道士有《正反两仪剑诀》 除却阴符、玄这几个填位,不被象帝真正看重的通天仙职外,至少四分之三的仙职都自带法剑剑诀。 不过在道常三劫时,的確不存在万象系和元黎系的交映仙职。就仿佛象帝陛下用这种方式对世人宣告,他对剑道的不擅长。 但也有说法,此乃象帝主动避让。如果把剑道纳入万象体系下,元黎剑君连根本大道都没有, 不是太可怜了么?君不见,天烈道君掌握天下武道,不也承认剑道的独立地位在诸武道之外吗? 吕泽连连告罪,將心中一点浮想联翩掐灭。 他当然不认为,剑君失去“剑”这一標誌物后,就没有其他大道可以彰显。 与其说是其他道君谦让。倒不如说,不能让他彰显其他大道。必须用“剑”这一存在,把元黎剑君的身份固定,避免另起风波。 莫名的,吕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元黎主推崇心灵,又是一位参与灵魂缔造的道君。或许,他的本职—“ 紧隨其后的一道闷雷在识海炸开,方才升起的念头自行湮灭。 啊啊——. 门扉內,人影看到这一幕,不免讥笑。 “即便是他这样的魂灵,也无法避开『三尸魔神”啊。” 剑主? 那位的根本大道不是心灵吗? 剑,只是他对外的宣称罢了。 那可是一个操纵精神、玩弄灵魂的主。 眾生在无声无息间,灵魂早已留下那位的痕跡。 三尸在体,无相无形。 只不过以眾生之慧,无法观测那位的痕跡。唯有证道仙君,斩三尸神,才能彻底斩断束缚,摆脱元黎剑君的“魔考”。而转世后,仙君之辈也会在轮迴中重新打上烙印,时刻被永劫之主观测。 直到再度普升仙君隆隆— 巨剑劈下。 桃仙全力缔结的一朵先天桃迎空而起。 剑光与赤芒对轰。 下一刻,万粉碎,桃仙被剑光击中,衣袍尽碎。 她闷哼一声后退,红光闪烁间,重新换上衣袍。 “至此,我们恩怨了结。” 清和渠帅说完,主动走到卢玉裳身边。 “是你们贏了。”桃仙稍作调息后,乾脆利落地掏出一块玉石,往里面录入自己记下来的那些孩子们信息后,扔给吕泽。 “我暂时就记得这么多。你要救人,就早点去吧。上个月,我刚又扔了一个孩子。” “你——” 看到对方这份无所谓的神態,少年们彻底激怒了。 端木瑜忍不住问师曜灵。 “这种事,仙宫玉律怎么规定的?” 师曜灵挠头。 “要罚款、交钱,但是———” 没办法惩戒再狠了。 严厉的酷刑毫无意义,反而会让不想生孩子的仙人彻底放弃生孩子的念头。或者在生下来后, 根本不会扔外面,而是主动杀死孩子,无声无息將事情抹除。 一切在天网无法窥探的私人仙府中发生。那些可怜的孩子日后连去慈生堂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了让孩子们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也不能对这些狠心父母严惩,彻底把他们逼上绝路。 师曜灵简单解释仙宫的各方面考虑。 “针对这些仙人。全面打压是不可能的。仙宫能做的,就是发现后,迫使她们交出一大笔抚养费,帮助那些孤儿平安成年。至於未来这些孩子们如何报仇,会不会触犯禁忌,仙宫没有写入玉律。” 隨后,师曜灵从吕泽手中接过玉石,迅速扫过上面的一个个人名信息后,他掏出早早准备好的罚款单,逐一填写好信息。 桃仙眼皮一跳,不祥预感升起,只见师曜灵拿著厚厚一沓文书过来。 “麻烦下,签字缴费。这些孩子的抚养费,全部按照你的身价进行折算。一个孩子要你百分之一,不过分吧?” “百分之一?” 桃仙变脸了。 一个孩子要百分之一。 那么我目前三十九个,都快掏走一半家资了! 而且,吕泽这小子还要让自己未来继续生。 继续生了,如果再不抚养的话— 一百个孩子能把我家底吃空! “好歹毒的计策,这就是你们的算计吗?用这种方式绑定我日后不能继续拋弃小孩?” 第143章 祈花仙仪(第二更) 第143章 祈仙仪(第二更) “你拋弃孩子不算狠毒,我们用手段绑定你,就是狠毒阴险了?” 师曜灵笑:“放心吧,让你亲自照顾,我们也未必敢信。回头,你只需出钱建立一座慈生堂,自然有人运营。只要你提供资金不断,我们勉强也算你照顾了。” 话虽如此。 但对於不能更狠的惩罚桃仙,他也很无奈。 仙宫玉律由当代仙王调整、订立。 自家老爹性格温和,不愿施加酷厉刑罚,才给这些仙人胡乱妄为的机会。 不过仙界奉行双重律法。生前审判一遍后,死后在冥府还要来一遍。所以,仙宫玉律轻一点也无妨,惩戒恶行的活自有地狱、炼狱出面。 “希望如此。” 桃仙隨后將自己的修行心得准备好,並主动划破手腕,將自身造化本源凝成一块血玉。 “小樊人呢?”一半本源剥离,她脸上也略有些青。 敖红霜转入后山,將独自在田旁照料的男孩带来。 看看这个衣角沾染泥巴的男孩,桃仙有些厌烦,將血玉扔给他,冷冷道。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既然这三场赌斗是我输了,在此向你赔个歉。回头,我额外再给你一笔钱,算作生你的补偿吧。还有你们—这两天,给你们造成一些不好回忆,抱歉。” 她微微欠身,算是赔罪。 听到这,小樊眼圈顿时红了。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男孩反手把血玉扔出去,狠狼打在桃仙脸上。 还有父亲一直留下来的那支桃木釵,也一併扔出去。 看著自己当初留下的资,桃仙眼神略有些变化。 “你才不是我的妈妈!” 男孩眼眶含泪,转身就跑。 咔— 吕泽重重捏碎祥云扶手,对身边人们道。 “抱歉,我有点看不下去。未免我直接上手揍她,先回去了。” 忍住揍人的衝动,男孩转身离开,並用术法將小樊一起带走。 桃仙不以为意,面对一眾人杀人般的目光,冷然道。 “如何?这不是你们要的结果?强行要一个没错的人道歉。” “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没错?”师曜灵气笑了。 但旁边卢玉裳、司空石、东方如月等人一群人却露出释然神態。 对,就是这样。 这样的人,当年见多了。 六洞仙人有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了! 看到桃仙,他们反而感觉这个世界没错,反而觉得世界正常。 黄天教反对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仙人。 “既然输了,把你该拿出来的那个造人秘术交出,然后赶紧滚吧。”卢玉裳懒得计较其他。 跟这种人费口舌,没必要。 当年天师与六洞仙王轮番爭论,都没爭出一个所以然。 “那就直接去善乐天园吧。” 桃仙指了指慕容春棠。 “可还有人要去?” 眾人面面相。 玄化一系仙人默默跟上。 善乐天园哎! 陛下的圣域! 而非玄化系的仙人,如敖红霜、卢玉裳、清和渠帅等女仙,彼此看了看,也跟著眾人一起前往到最后,除吕泽和小樊外,仙山再无一人, “抱歉。”男孩搂著小樊,二人靠著开天神泉,轻声安慰他。 “不,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 小樊抬起手,反而抚平男孩脸上的歉疚,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配当一位母亲的。就权当一一权当我没有妈妈吧。” 就是有点遗憾,明明父亲那么怀念她—可那个女人却—— 不配当母亲吗? 男孩脸上的复杂一闪而逝。 压下心中的不舒服,他缓缓道:“父母—这是无法由我们选择的。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已未来怎么走。前路漫漫,我们挺胸向前,总会收穫新的感情,然后把心中的缺口填满。” 抬起手,泉池涌动一道金色水柱。 晶莹的水珠在他掌中飞舞,彰显未来景象。 “我看到,未来的你有了新的家庭。你有一位爱你的妻子——你们一起养大自己的孩子。” 『真的吗?未来,我会有一个健康温馨的家庭吗?” “会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你很爱她们,而她们也很爱你。” 眾人潜入芳庭,偷渡善乐天园。 师曜灵、端木瑜等第一次进来的造化仙人立刻陷入顿悟状態。端木瑜、孙陀前世留在此处的道影也纷纷共鸣,源源不断输送法力, 其他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桃仙便催促眾人快速前行。 东方如月主动道:“我留下看护。慕容,你带人先去吧。” 於是,慕容春棠和桃仙前行,敖红霜、卢玉裳、清和领著两位公主在后面跟隨。 登临七色神山,清和冷峻的脸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看著这条山路,尘封的记忆荡漾涟漪。 我..来过这里啊。 她盯著山上一块形似苍松的奇石,一时间有些痴了。 “你们快点!” 青年拿著一个望远镜,踩在苍松奇石上。 山路上,一位位仙人拄著拐杖赶路。 陆子清气喘吁吁,怒斥道:“拜託!昨天刚刚激烈打了一战。现在都是伤员病號,怎么可能走快?” “正因为受伤生病,才要来生君陛下的圣域疗伤啊。” 青年了脚:“这座山更是眾生起源,生命祖山。登山,便是给你们治病疗伤呢!清和一嘿,別掉队!走快点!大赵他们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那是黄天教的一次机会吧? 天君借来“造化神山”,让我们进行了一场登山疗养。 清和暗暗思索著,沿著当年的足跡前行,不知不觉竟超过桃仙和慕容春棠。 “?” 桃仙有些异。 “她来过?” 即便是造化仙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这里的。 慕容春棠看向卢玉裳。 卢玉裳默默摇头。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爬过这座山。 毕竟论加入黄天教的时间,自己在清和之后。 嗯,对。论年纪,自己算是黄天教中生代的人了。 “跟她走吧。路没错。” 眾人隨著陷入回想的清和,来到山阴处的一块石林前。 林畔有一片绚烂的七色神。 “祈愿林?” 慕容春棠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而问桃仙, “芳庭记载,姐姐当年不怎么喜欢举行『祈仙仪”?” 每年,芳后取一朵七色之赐予仙。让这位仙前往大地寻找良善之人,完成七个愿望。 这种祈仙仪曾经是玄化洞天十分风靡的一种仪式。 “我不信那玩意。仙人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他人援手。” 一开口,桃仙就把生君当年定下的规矩贬的一文不值。 “姐姐?你可知,你已经偏离陛下的道途。我等仙本应体贴苍生,爱护生命,可你一一“哈哈—·陛下?”桃仙笑了,“我比你了解陛下。陛下对我的选择,虽然不见得赞同,但至少不会反对。他的心胸比你想像中更宽广!” 敖红霜冷笑:“你这样不修道德,不尊伦常的仙人,也配谈论生君陛下?” 谁不知道,生君宏愿“普生皆仙”,那可是天下第一慈悲的仙人。 若他还在,早就收了你的赐福! “至少,亲眼见过陛下的我,追隨陛下在下界行道十万年的我,比你们更有资格。” 桃仙傲慢道。 “我自道常下劫得道,於道隱初劫证道。见证陛下们离去,看著仙王们崛起。我比你们所有人更清楚一一陛下要的,从来都不是亦步亦趋,只会走在其划定道路上的存在。 “诚然,你们瞧不上我对小樊这些孩儿的冷漠。可在我眼里,你们这些人同样不可理喻。长生的仙人,作小儿女態,著实令人发笑。 “另外。我不赞同陛下『普生皆仙』的宏愿。也不赞同陛下对『善行』”的推崇。” 慕容春棠下意识看向善乐天园。 这种话,怎么没有降雷劈死她? 这种顛覆玄化洞天立足根本的话,都敢说出口了? “还是那句话,陛下心胸之宽广,不是你们这些后辈仙人所能想像。同时,陛下的理念也非一条独路,而是无数道路交织而成的宏伟道途。我不赞同『普生皆仙』的理念,也不喜欢『推崇善行』。但我推崇自然,崇尚生命竞爭之理。自然,也契合陛下道路。” 等了一会儿,慕容春棠不见天雷落下。 似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驳回一些顏面,也似是为了跟慕容春棠这位芳庭后辈对话。 桃仙继续道:“妹妹,作为养人,你应该很明白。不是所有的都需要保留。裁剪,修理,才能让绽放地更加艷丽。而脱落的部分一一不是有个说法吗,化作春泥更护。” 她目光冰冷地看嚮慕容春棠。 “对我而言,小樊这些生下来的孩子。只是为了维繫天地运行的养料。生与死,都是自然一环。只要灵魂辗转於天地轮迴,那便是我的功德。” 冷酷,但同样契合生命之路。 也因此,她確信那位陛下不会怪罪,剥夺赐福。 在那位陛下的宏大天路中,她只能与其並行在“生命”这一道路上。甚至二人对“生命”的理解也存在分歧。 但她清楚,陛下胸怀博大,只要有一部分的道途重合,那位陛下便不吝嗇赐福。 “姐姐此言,已经不似我玄化仙人,更有万象一系的做派。以身代天,我即天意。姐姐如何敢以天道的角度自居呢?难道,你真打算作『玄元君”了?” “如何?不可以吗?生君与象帝的道途,本就是交映最多的。” “找到了。”忽然,清和的声音打断两位“前芳后”的爭论。 她走向石林,站在一块刻著字的石碑前。 上面写著一行篆体。 “陛下,借一朵,行善万桩。” 末了,有一个“双口吕”的標记。 卢玉裳跟上来。 “这是天师的字跡?他当年来这里取过七色?” “对。咱们青泽园的祈愿之,便是七色的培育变种。” 第144章 通往最终试炼的文明(第三更) 第144章 通往最终试炼的文明(第三更) 石林畔,一堆人围成一圈,为里面的人掩护。 “喂,你不会真打算挖一朵七色吧?”陆子清蹲在青年旁边,小声道,“人家芳庭要用的。” “这么多,芳庭一年摘取一株,根本用不完。倒不如让我拿回去研究,也养一片媲美『七色林”『金色海』的园。” “再说了,”青年振振有词,“我这么做,也是为帮助生君陛下弘扬善道。我取一朵,日后行一万件善事,践行生君道途,难道不是愉悦道君的祭礼吗?让人间多出一万件善行,从而带动眾仙行善的风光,难道不比山上的七色海景色优美?” 陆子清见劝不动他,只好左右张望,期待其他教眾帮忙。 但几位核心高层已经到山顶。而清和等人敬重天师,自然不会违背天师的一点小要求。 无奈下,陆子清只好招呼黄天教门徒小心遮挡,避免被玄化仙人察觉。 在七色神山挖,作死呢。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两个容貌有三分相似的仙人从山上折返。 年轻一些的仙人好奇问:“等你们半天,你们怎么还没上来?” 看到赵家兄弟,陆子清眼睛一亮:“快一一你们赶紧说说这傢伙,他居然打算动造化神山的!” “啊?”小赵瞪大眼睛,“吕哥,你疯了?损毁造化神山的东西,咱们可担待不起。虽然这次咱们包山一天,但是——” “没事,没事,我给生君陛下申请了。你看,我在旁边焚玉霄香敬神,还奉上三颗仙桃。既然陛下没有天遣,想必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年长一些的仙人走到青年跟前,同样蹲下来。 “七色—你挖这东西作甚?对『祈仙仪”有兴趣?回头,我跟芳庭说说,今年的七色予你便是。” 青年摇头:“我对那些已经加工过,只能许七个愿望的没兴趣。我想要的,是研究『七色”原理。看看跟『九色鹿王”『金色海”的祈愿方式有什么区別。我打算回头,在咱们家也种上一片田,也具备祈愿能力。这样,可以帮助慰藉那些受到伤害的种民。” 被称作“大赵”的青年静静注视著好友。 青年手舞足蹈:“到时候,咱们的人去山河各地传道。便可以手捧祈愿之,哪怕没有治癒仙术,也能通过神的功用,给种民一些慰藉。大赵,你说。比起让这在山里生长,是不是化作抚慰眾生的良药更好?” 男子缓缓点头;“成!挖吧。不够,我回头去芳庭要。” “不是一一到这种地方你就別惯著他了!”陆子清有些崩溃。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已经很难伺候。 结果,又来一个整日奇思妙想的点子王。 这俩人凑一起,我的七巧玲瓏心也扛不住啊! 小赵欲言又止,跟著劝了几句。 但在吕大天师和赵大天君的民主决议下,他俩的反对掀不起半点波澜。 黄天教核心小议会的投票制度。 天师五票、天君五票,其他八神將各一票。 所以,只要天师、天君商量好,一切都没问题。 最终,青年心满意足挖出七色。 把塞给旁边的好友,顺带用好友的衣服擦掉泥土后,他率先登山。 “走走,我们快点爬山!別耽搁时间,让孟大叔、小庞等久了。” “明明是你在拖延时间啊!”陆子清很是无语。 “好啊,我们比比谁更快!”仙人抱著七色,轻轻扫去身上的泥土,身下隨之出现一辆金色战车。在金乌神鸟的拉扯下,直奔山顶而去。 “不是一一在造化神山这种地方,不要隨便驾车啊!”陆子清绝望的嘶吼响彻山野。 留下一排车轨,回头玄化仙人能杀了我的! 等他们察觉今日之事,日后肯定不会再借出造化神山给我们登山了。 此外,去赔礼道歉什么的,你们俩又根本不去,全是我在善后! 小赵仙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大哥,保重,我先走一步。” 说完,少年仙人招呼黄天教其他人,集体向山顶衝刺。 清和回想当年的往事,不觉笑了。 “当年天师回去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青泽园种好。” “所以,才有教徒们出行携带『青泽灵』的传统?” “对。” 携出行。 看到受难的种民,受伤的仙人,便让对方对青泽之祈愿。 一切用於正途的行为,青泽之皆可满足, 旁听黄天教做派后,桃仙频频摇头。 “愚钝,愚昧。一味只知行善,殊不知是天底下最大的恶。” 慕容春棠斜眼看她。 行了吧,这种时候就別给芳庭丟人了。 “对眾生的善意、爱护,从来都不是予取予求。你们不会真以为,生君陛下喜欢赐福,就是一位无底线的道君吧?” 桃仙觉得,自己有义务帮陛下澄清。 “陛下所谓的救助眾生,从来都只是给予方法,让人自救。如垂丝於地狱,让恶人依靠善念缓慢爬行。认为陛下大悲大愿,主动拥抱地狱恶鬼,替他们赎罪的想法,简直可笑无知。就如同当今这个仙界一般一一这个仙界便是你们黄天教的理念践行吧?你们觉得,这种玩意比曾经的六洞治世好?” 卢玉裳怒斥:“至少。不会出现某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视苍生如蚁。” “哈哈道隱三世再如何墮落,仙人们的进取心仍是向上的。那才是一个繁盛的仙道盛世。 而眼下一一就算你们拿出所谓的高福利,也难掩光鲜亮丽之下的弊病一一你们所在的这个仙界,已经死了。 “不是关乎遗落那一劫,也不是因为时光焚灭。而是在仙宫统治下,这个世界的仙民已经失去进取心。贪图享乐,怠惰墮落。这样的仙生,已经没有未来可言。新普仙君—你们自己算算,从仙宫统治到现在,总共诞生几位?” “一劫时间,放在下界是將近四百万年的悠久光阴。到头来有几位新晋仙君?冥府一个没有, 摩云一个没有,万象只有两人,玄化一人,天烈、元黎各两人。” 桃仙嘲弄道。 “六洞只有九人,仙宫黄庭那边再多,想来也不过类似的数字。可放眼我们道隱三劫呢,那才是仙君的盛事。太虚天境、幻神仙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全民皆仙?一群土鸡瓦狗。” 她崇拜生君陛下的伟大。但却不认可对方將慈悲平等分散於眾生。 那些如蚁般,寿命不过短短百年的存在,如何有资格享受陛下的仁慈? 追隨生君十万年,她见过那些蚁是如何不思进取,是如何背信弃义,是如何残杀同胞的。 她甚至认为,仙界应该彻底清洗那些飞升而来的仙人,而不是留著他们站污仙界。 “无比太平,无比安乐呵呵,我见过比今世更加美好的道常三劫。我体验过道君们在世时的伟大。仙宫如今所为,既做不到如道君们一样予取予求,给予无尽甘露与蜜。也无法像道隱三劫一样磨礪精锐,诞生一位位强者。 “这样的仙界,到头来在终末时刻能做什么? “一群米虫抓著冥主陛下的裙摆苦苦求饶吗? “哈哈哈.” 诸女被她一个人说的无名火起。 道隱三劫居然比今世更好?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清和默默取出净水令。 “照你这么说,我全家被害,也是一场所谓的磨礪?” “没有你家人的死亡,能激发你现在的修行动力吗?道隱三劫有无数罪恶,无尽冤孽,但有一点没错。最初的仙王们,是为了向六君提供一份完美答卷,才开启『优胜劣汰”的等级制度。竞爭本身,是没错的。” “所以一一最终五位仙王被摩云陛下带走了。”敖红霜找到机会打断,冷笑道,“陛下垂眸於仙王,初代摩云仙王压服其他五位仙王,將这些推动“仙人阶级”的始作俑者全部带走了。唯有对时光赋予文明,才是我等向陛下们最真挚的献礼。” 初代六王,是真正离开了这个仙界。 去哪了,没人知道。 但根据小道消息的揣测,他们似乎是自行放逐了。 为了向仙界这场失败的变革赔罪。 “哦?时主一系还抱著这个说法呢?那么,你们的图书馆有没有记载,最初提议“仙人阶级制度』的,恰好就是摩云仙王?” “种民无用论,也是你们摩云洞天最先提及的。”桃仙回忆著,模仿那位仙王的口吻:“六君归去,唯垂跡迴响。为向『无所不在者”献上最终的答案。我等需加快仙界的秩序改革。懒惰、 不思进取的种民无须保留。在终末之时,彼等连路边的石子都不如。” 女仙抱胸,挑眉道:“原话。一字不改。你们摩云洞天,当年才是最狂热地,为六君筹备献礼的一方。 “凡人,种民。都不在那位陛下眼中。最初的新秩序,就是打造一个激烈竞爭的仙界,从而促使仙君、仙王们踏入那一步。” 天地为瓮,眾生为蛊。 这是那个失去六君指引的年代,初代仙王们所给出的答案。 “人非圣贤,敦能无过。至少那位仙王最终选择悔改,带著其他五位仙王一起去赎罪。仅凭这一点,不恰恰说明道隱三劫的错误吗?”忽然,一张纸人从卢玉裳口袋飞出。稚嫩的男声缓缓响起。 “正因为摩云仙王的悔悟,不才有那句『赋岁月以文明”的摩云洞天口號?” 女仙沉默了下,最终还是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在道隱上劫时,那位突然跑去诸天下界游歷。他看到无数星辰的破灭,无数可喜的文明被战爭波及,才开始悔悟。” 虽然如此说了一句,但她很快补充。 “但我认为,那些被战爭所毁灭的。正说明其不够强大。如此软弱之物,无法在残酷的自然生存。唯有更强、更伟大的文明才能存活,才能扛过寂灭浩劫。最终,在冥主的注视下,通向再一个轮迴的新仙界。 “你们这些人都拥有强大的潜力与实力,不妨好好想一想。当今这个软弱的太平仙界,到底適不適合面对最终时刻的冥主。” “这话,你没有跟师玉章说吗?” 桃仙眉头一挑,似乎对吕泽窥见自己二人关係有些意外。 “占卜?” “占卜。” “就是一夜情罢了。之后没联繫,所以我才懒得跟他说。” 嗯? 怎么回事? 女仙们看向代表吕泽的小纸人。 吕泽慢悠悠道:“这女人之所以能回忆前世,就是二王子弄出来的极致的欢愉,过於刺激。直接把她的前世弄出来。我本来想著,回头如果这傢伙不好应付,就把二王子拉来。这烂摊子,让他来收拾吧。” 两位公主闻言,瞪大眼睛。 仿佛新世界被打开了一样。 “当今的仙界,或许没有资格面对冥主最终的试炼。但我认为,道隱三劫同样不配。你们那些竞爭出来的仙君,怕不是连冥主的裙摆都无法触及。” 大道唯爭,唯杀? 他感觉,自己和这类仙人的理念格格不入。 相较之下,他更喜欢黄天教以及当今仙界的制度。 不过—从几位黄天教人士的口中看,当今仙界的许多制度脱胎於黄天教? 仙宫黄庭,与黄天教有什么深层次联繫吗? 第145章 堵塞的河道(第一更) 第145章 堵塞的河道(第一更) “就是这里了。” 眾人来到山顶。 猎猎神风呼啸,纸人藏在卢玉裳髮丝间,小心打量四周。 造化神山的顶部是一座宽的观景玉台。中央有一泉池,灵光莹莹烁烁,五色虹光在泉池上空闪耀。 据慕容春棠所言,生君时代时,道君常携仙人来此聚会作乐。而那座灵池便是眾生灵性之源流,受四位道君神能庇护。 灵性! 纸人下意识想要飘过去。 呼呼狂风呼啸著把纸人吹得不断打转斡旋。 卢玉裳抱著纸人走过去:“你想看这泉水?” “嗯。”吕泽打量泉池。 虚无縹緲的灵性光辉匯聚於此。寰宇一应眾生的魂灵,都在这里孕育成型,然后顺著婴河向下流去。 而灵性的泉水,恰好可以点亮开天神泉的第四个烙印一一灵性。 另一边,桃仙指著玉台边缘的一个红色蒲团。 “我坐在这里练法生子。所幸我体內正好有种子,帮你们演示一遍吧。” 走过去坐下,桃仙闭目凝神。 体內一缕阳精出现,与先天玄道然结合,於腹中缔结灵胎。与此同时,她双手结印,泉池金波荡漾,一团灵性自动飞出,被群包裹著,一点点拖入桃仙腹內。 “引魂法?” 慕容春棠若有所思。 瞧上去,似乎是冥主一系的手段。 也对,芳庭供奉生君为主要崇拜的同时,也会敬奉冥主。庭內的確记录不少冥主系仙法。毕竟有芳后前辈研究生、死道途的交映。 然后,她看到桃仙起身。双手虚捧一个朦朧不定的胎儿,小心走向婴河。 “等等— 慕容春棠眯著眼,她发现一丝异样。 桃仙不是把孩子放回灵性源流的泉池,让孩子从泉池连通的暗河流下去。而是主动向下走九丈路。从暗河冒头的婴河第一段山表溪流放下胎儿,然后逐步向下漂流。 “先让他流一会儿。过段时间,再下山回收即可。” 桃仙態度冷漠。 对她而言,这种操作真就跟养、开没什么区別。 母子之情? 完全不存在的。 慕容春棠顾不上继续声討她,而是快步走向“灵性泉池”。 “泽宝,你能观察出来,这座泉池有异常吗?” “能。这泉池下面好像蕴含著一些古怪的力量。还有这条暗河入口,也有点问题一併不纯粹?” 没等他说完,慕容春棠已脱下衣裙,直接跳入泉池。 “等等一—”没等吕泽说完,卢玉裳已主动捂住纸人,不让他继续观看。 灵性之泉,能解化天下一应魂灵。让世间一切分解为最初的灵性之光。慕容春棠亦不敢以元神贸然进入,而是依靠皮囊的保护,勉强在这里存在一段时间。 “必须要快一我的皮囊也会被分解。需要儘快发现泉池下面的秘密。” 星光与百生气护体,她不断在泉池中观探。 无尽的灵性如汪洋般浩渺。那纯净的灵性不见半点杂质。 直到一在“海洋”之底,她看到一团漆黑的火。 “那是一” 沿著黑火寻觅,她同样在暗河入口发现一团漆黑的火焰卢玉裳抱著纸人在池畔等了好一会儿。 噗通慕容春棠上浮,强行捞出来一道漆黑魂灵。 吕泽脸色变化。 那漆黑的,仿佛被烧焦一样的痕跡。 与郁罗萧邰內的火焰,很像啊。 所以,这是一个死在陨仙浩劫的倒霉仙人吗? “我明白了。善乐天园根本不是我们想像那样,彻底失去机能,而是渠道被堵住了。” 慕容春棠上来,两位小公主帮她披上衣服。 “灵池未损,造化神山犹在。是暗河被一些破损严重的怪异灵魂堵塞,导致天地轮迴无法运转。” 纸人围著漆黑灵魂来回飘动, 这道灵魂蕴含的毁灭气息过於鲜明,而且纸人看向清和。 小开的灵魂色彩,与这个漆黑灵魂有些相似。 女仙看到这道灵魂,也感到十分意外。 “仙职墮转。” 墮转后的魂灵无法投入天地大轮迴? 桃仙也醒悟了。 “我当初生你的时候,的確发现你的魂灵和其他先天灵性光团不一样。你的色彩是黑色一—所以,先天灵海出事,是你们这些灵魂污染了陛下的圣池?” 卢玉裳:“所以,只需要清理这些灵魂,就可以恢復天地轮迴了?” “是,但不必要。”慕容春棠抬头看向泉池上方升起的彩虹,“姐姐,你记得当年道隱三劫时,泉池上空有这么多的彩虹吗?” “只有几道先天虹光,可没有当下这般景象。” 虹光太盛了,满盈的华彩照得山顶宣明无影。 纸人明白了。 用仅存的一点法力,激活阴符术士的专属仙术。 观天悟道! 金光照耀彩虹,显化一条宏伟天路, 无数茫然的人影从泉池升起,沿著天路向高天慢行。 他们的目標是星空,善乐天园之外的仙界星空,属於象帝陛下的圣域。 “是这样啊,”慕容春棠又惊又喜,“今世的普生仍是活人,而不是陷入一个巨型幻境、失去天地轮迴的鬼魂亡灵。” 察觉天地轮迴阻碍,慕容春棠也很担忧。 她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想:如果眾生没有轮迴,是不是意味著,眾生陷入非生非死的状態。只是一群被束缚在仙界大地上的鬼魂怨灵。数量没有增减,不断回溯上演一劫之內的光阴· 但现在,她確信了。 “婴河受阻,但生命轮迴犹在。是天网替代婴河,强行从泉池引渡魂灵,送往星天后,再坠落大地。” 也唯有天网才有这种功能啊。 放眼道常三劫,道君们尚不能將婴灵通过星天送入仙界大地。 但现在,六洞道天被天网一体化。 几位道君的圣域连成一体。 魂灵自善乐天园前往星空,投入大地生活一世。最终在泰明洞天经过审判,再重新回归善乐天园,开启星空之旅。 要说少了什么,那就是永眠海的沉眠机制。 眾生无法陷入永眠,必须永无休止的进行人生旅程。这也间接造成眾生的倦怠,无心修行。 可世界是真的,那么日后的行动、態度又要变化了。 申班小討论时,慕容春棠还担心,如果眾生並非活人,那么为了让眾生真正復活,也必须找回遗落的那一劫。但现在,確信眾生为真,那么寻回那一劫的提案,可以再缓缓想到这,她看向卢玉裳。 卢玉裳眉头紧锁,盯著宏伟的灵性天路不知在想什么。 啪纸人附带的法力用完后,自行化作灰消散。 开天神泉畔,吕泽盯著眼前的金色泉水。 我明白了! 天网催生“天丝”的方式,我明白了。 我已经清楚天网的所有构成材料,以及基本运行方式了! 普生的魂灵,才是天网得以不断演化的关键。 闭上眼,“阴行神游”仙术激活,吕泽的一半元神主动飞入神泉。 那一剎,他脸色煞白。 感受魂灵撕裂的痛楚,他强行推动泉池开始运行。 元神逸散的灵性神识充斥神泉,为这座泉水打上吕泽的印记。 第四枚烙印徐徐点亮。 智慧、时光、生命、灵性。 以智慧为根源,一个朦朧的身影从泉水中站起。 一条模擬的星空之路出现。 他踏入其上,然后散化为群星落入泉池之地,形成一枚枚闪耀的星石。与此同时,一缕缕交融灵性、星光的丝线出现,在泉水上空形成缠绕为银色线团。 “唔一” 吕泽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不对,还是缺了一部分。灵性四君的最后一位,我缺少冥主的力量。” 星石落在池底,对应眾生魂灵降临仙界大地。 在眾生诞生的过程中,天丝已经生成。但这只是一次性的。想要周而復始地生成天丝。需要普生死后,通过冥府回归灵性泉池。 眾生对天网,便是永无休止工作的蚕。不断吐丝,不断织网。死后再生,开始下一轮吐丝。 “我的泉池没有轮迴,无法让星石重塑为灵性,开启下一轮生產。因此,我每次生產天丝,都需要消耗我的元神之力。” 一半元神之力,对吕泽也是一种莫大损伤。他至少要修养三个月,才能把这部分损耗补回来。 但成果是喜人的。 吕泽伸手摘下泉池上空的线团。 银丝流转,丝丝缕缕光线飞入腰间平安结,让“微型天网”得以重构。 目前,算力三百。 “好了,我已经把该教给你们的,都给你们了。” 桃仙明白善乐天园机制无损后,也很高兴。 那么,只需要把堵塞物统统挖出来、清理掉。不就能让婴河重新流淌了? 这可是一场泼天功德啊! 她直接坐回蒲团,打算捞取那些漆黑灵魂製作小孩。 “对了。” 想起来什么,她对慕容春棠等人道“那个叫吕泽的小子,也被母亲拋弃过?” 慕容春棠警惕地看向她:“你问这个作甚?” “给你们一个忠告一一算是你们帮我揭示暗道隱患的报酬吧。陛下垂怜让其变作孩童之体,可不是单纯对他在善乐天园打斗的惩戒。” “你说什么?” 桃仙悠悠道:“陛下所行必有深意。难道只是简单惩戒一个冒进的鲁莽后辈?错! 这是为了让他重新体验失去的童年。” 现在,没有一位漠视的“母亲”,没有慈生堂那些蛮横无理的大孩子。 伴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好友、同学们。 在爱的环绕下,重新度过一次童年。 “陛下欣喜於每一位曾同行、或未来同行的旅伴。即便我这样,註定和他只有一段同路的仙人,都不吝於赐福。 “所以,那个小子-他的过去或者未来,可能与陛下有交集。陛下赠予的礼物,是他缺失的一段童年。 “不要让他继续想办法用咒术解除『诅咒”了。这根本就不是诅咒,而是赐福。只要你们好好陪他玩几天,他心情舒缓后,自然就恢復了。” 第146章 再聚首(第二更) 第146章 再聚首(第二更) 车在无尽漫长的藤蔓轨道滑行,狂风在吕泽耳畔驶过, “哇一” 张开双臂,感受迎面而来的风暴,男孩心中满是兴奋。 自打眾人从善乐天园回来,便开始轮流拉著吕泽跑去都游玩。要说吕泽变小有什么好处,那就是不会被仙界仙人认出“明山”身份,方便正大光明游玩。 今日上午,轮到裴安带吕泽玩。简单合计后,两人来到都最大的游乐园。 与都其他建筑类似,这座游乐园的每一处结构,每一个游玩项目都由卉构成。过山车是藤蔓蔓延的跑道。飞天船是莲做成的船身。还有旋转车、碰碰车在这里,能让人清楚认识到,这里是仙们的庭院,是生君曾经缔造的神跡。 结束过山车后,裴安把有点眩晕的吕泽抱下来。 “接下来,还要玩吗?” “玩啊,反正没事干,那就继续唄。” 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吕泽指著远处的巨型牵牛。 巨型牵牛甩出一条条枝不断旋转,宛如活物一般。 嗯,没错。 这座游乐园里面的植物,都是能走能蹦的存在! 哗啦一—哗啦- 一吕泽左侧的两个盆栽主动站起来,走下盆。然后端起自己的盆离开,在十丈外重新摆好,再站回盆。和旁边的其他盆栽们聊天问好。 天和游乐园,是芳庭仙人们打造的,亦是仙们彰显神通,经营赚钱的手段。 “好。” 裴安拉著吕泽的手,路上给他不断买零食。 外人看来,的確是一个哥哥带弟弟游玩的温馨模样。 来到巨型牵牛前。 牵牛的粗壮茎秆处伸出一颗状脑袋,旁边还有几片叶子跟过来。 “五幣一次,每次游玩一刻。” 裴安隨手递上十个幣。 无须其他枝上的房停下,一条全新的枝伸出,上面垂掛一座牵牛房。 两人走入房。 “请坐好。” 房闭合,巨型牵牛开始周期性旋转房。 “哇哦— 吕泽抱著房的绣枕头,感受来回摇晃的奇异感觉。 看著男孩兴奋的模样,裴安想起慕容春棠嘱咐,心中有些酸涩。 罢了,罢了。 比起开会,还是陪他玩吧。 玉霄仙山,麟月阁。 慕容春棠借来吕泽的住所,招呼甲班其他人开大会。 “甲班二十四人,裴安、吕泽在游乐园,暂时不参加。郁海元恢復前世本我,不会参与。因此,应到二十一人,实到十六人,有三人隔空对话,两人正在闭关。” 慕容春棠扫视左右。 左侧坐著端木瑜、孙陀、李龙飞、赫元兴、段业、鲍开心、孙菩菩。 右侧是诸葛蒙、卢玉裳、司空石、东方如月、於小鱼、玉瑾、西门晓云、周紫云。 此外还有三面灵镜隔空对话,隱约看到三个人影。 “啪一一慕容春棠將眾人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这几日跟诸位分享情报,相信大家已经明白我们的处境。也清楚目前这个世界的本质。因此,我需要再度重申,甲班的大家都有著神秘、强大的前世,且有不少人彼此有著恩怨。” 李龙飞轻哼一声,看向对面的卢玉裳。 慕容春棠:“现在,不是討论彼此间恩怨的时刻。我们在一起上学数十年,这份“因缘』不可小。” “然后呢?到底要不要找回那一劫。我大老远从赤烈神度洞天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吃茶的。” 李龙飞心情很不好。 根据他回忆的內容,他在陨仙浩劫那一天,就是被卢玉裳砍死的! 堂堂一位具备不死之躯的力王,硬是被人砍死了? 耻辱,天大的耻辱! 那份羞耻感让他压过今世的交情,一进门就跟卢玉裳打了起来。 幸好旁边人多,玉瑾、於小鱼联手把他制服,又有慕容春棠、诸葛蒙出面周旋,才暂时放下爭斗。 “我只要一个答覆,你们到底要不要寻回过去?反正我们几个的立场很明確。我们要復兴天烈一脉,我们要找回歷史。” “老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诸葛蒙赶紧安抚,“你怎么能保证,找回来的歷史就对天烈一脉有利呢?”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如果六洞曾经的结局很好,”卢玉裳冷笑,“也不会弄出一场逆转时空的闹剧了。 信不信回到过去,反而成了我黄天教的天下了。” “怎么,你觉得当今这个仙界很好嘛?不会吧?不会因为仙宫沿袭黄天教一些东西, 你就认为你们是一家人吧?拜託,这个世界连你们黄天教的影子都看不到!” 见双方又开始针对,不少人扶额嘆气。 虽然大家不至於和郁海元一般,彻底被“前世覆盖”。但前世的恩怨和那些惨痛记忆,还是会影响今世的判断。 作为力王,九阳尊神中的第一通天仙职。李龙飞前世无疑是一位地位煊赫的好战派。 而这样的人物,自然是针对黄天教的核心人员。 “那个—我问你们一些事。”於小鱼举起手,“大家目前恢復的记忆,到底是第八劫为主,还是第九劫为主?” “嗯?” 李龙飞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当然是第八劫—不对,是第九劫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针对黄天教的几次交锋,貌似都是第九劫时期? 等等,第八劫末?我记得大师兄和那位天师关係很好。不过,我好像是二师兄这边的? 还有· 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另一次死亡。那是一位手持金龙的武仙。金龙腾空,將自己分户千块,投入大地。 其他人仔细回忆,也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等等——·我死了两次?” “不对,我和自己融合了。” 在这些惊后,瘦小少年继续说:“我昨日和慕容姐核对情报时,发现一个问题。图书馆逆转时空,將第九劫的『末日时刻”推送到第八劫末的『盟誓之时”,从而引发“陨仙浩劫”。那么,我们在场这些人里,其实也天然分作两方。如端木、陀子哥这样,在第八劫末观礼盟誓,被迫参与浩劫的仙君。以及从第九劫杀回来的大小姐、石头哥这些人。 因此,我们虽然都转世了,其实我们之间差距了一个时代。” 端木瑜疑道:“这又如何?” 闭目养神的孙菩菩忽然睁目:“这意味著。在第八劫证道的仙君同学们,可以轻鬆恢復前世的力量。而在第九劫证道的同学们,因为那一劫的光阴已经遗落,想要恢復实力, 首先就要面对那个封锁。” 李龙飞皱起眉头。 他是第八劫时的仙君,自然不惧。 但他的两位同伴可是在第九劫得道的。 “所以,如果不找回『遗落那一劫”的情报,会阻碍你们今生证道?” “不可能彻底无望,但会有一些妨碍吧。”於小鱼补充道,“我是第九劫回来的- 一我好像是万象洞天一系的仙人。我和慕容大姐核对过。我们这些在第九劫证道,以及从第九劫降临回到第八劫最后一日的仙人。记忆模糊程度,比你们这些人更高。” 慕容春棠看向诸葛蒙。 男仙主动拿出一份模型。 郁罗萧部的简易版。天门、宫殿、玉台,上面站著端木瑜、孙陀等人的人偶代表。 “这些象徵第八劫的大家。” 然后,又取出一个模型。 一个冒著火焰的图书馆,上面站著诸葛蒙、卢玉裳等人。 “这是第九劫末日时刻。” 然后,两个模型撞击在一起。 一切建筑散乱倒塌。 双方偶人大打出手。 李龙飞甚至能看到卢玉裳的人偶对准自己狼揍。 哼一轻哼后,他继续观察。 很快,他发现图书馆废墟飘出一些奇怪灰尘,飞入自已和其他第八劫的偶人体內。 “诸位在第八劫末活下来的同学。也意味著在原本歷史中,必然活到了第九劫。” 因为第八劫末的最后一日,是盟誓之时,是和平没有杀戮的一天。 所以,第八劫末的仙君们也必然活著存在於第九劫。 只是隨著末日时刻的杀戮,这些仙君可能逃回来,也可能已经死亡。但当回归第八劫末的那一日,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记忆、情报,自然回归第八劫末的仙君本体。 慕容春棠说:“理论上,以第八劫末仙君身份转世的同学们,更占据优势。不仅以仙君之身进入轮迴,更有第九劫拥有的情报。你们,拥有选择权。” “而第九劫证道的同学们,想要恢復仙君尊位,恐怕绕不开寻找记忆。” 孙陀:“只要寻回记忆,就必然会解开封印,找回那段光阴吗?” 诸葛蒙:“倒也不会。因为隔断『遗落光阴”的力量太强了。或者说,那一万年的光阴歷史已经彻底烧毁。我们个人寻回记忆,对於遗落的歷史並无影响。唯有进行『六洞之仪”—” 说著,他看向李龙飞。 李龙飞很敏感。 “摩云洞天的钟声,是有人敲钟?从摩云洞天开始?” 六洞秘仪,在道隱三劫也有。 那是一场由天烈洞天发起,敲响三皇秘境的神钟后,派遣使者前往其他五洞敲钟。待六钟齐鸣后,即可前往荒土进行最后的使命。 “类似的仪式,但用意不同。这次六洞巡天,是通过六洞共鸣激活天网的力量,將已成灰烬的那一劫光阴修復。” 李龙飞闭上眼,努力回忆道隱三劫时的六洞秘仪。 他印象中,天烈洞天主持了三次。那些钟到底都在什么地方来者? 其他人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继续討论道。 “如果我们恢復记忆,不影响时空。那么,我们可不可以主动寻回记忆?用各种秘术、天材地宝?” “这就是我们召集大家的目的。彻底寻回那一劫的歷史,我们应该慎重。但在恢復记忆这一前提,我认为大家可以互帮互助。” “钟山!” 忽然,李龙飞出声。 “摩云洞天的那柄钟,在钟山吗?” 诸葛蒙怪异地看向李龙飞。 “你想起六钟的位置了?” “只记得四个。六钟是昔年初代仙王们以六位先天神兽的骸骨打造而成。其中,烛龙钟在钟山,龙皇钟在三皇秘境,白泽钟掛在原始星空中央,重明钟在都。帝江与混沌—我不清楚。” “都?” 眾人很是意外,纷纷看嚮慕容春棠。 第147章 心愿了,还仙身(第三更) 第147章 心愿了,还仙身(第三更) 女仙依旧一脸淡然。 “重明钟本在善乐天园。但仙王不喜天烈仙人惊扰圣地,遂將仙钟摘下,送往都。 待天烈使者前来都洗礼、斋戒后,即可敲钟。” 这是道隱三劫时的规矩。 “所以,慕容姐知道那柄钟的下落?” 赫元兴刚问完,就被卢玉裳瞪回去。 “目前,要不要寻回时光尚未决定。问那么清楚作甚?” “知道,但此刻我不会说。”慕容春棠道,“今日请大家来,只是为了互通有无,建立一个合作的同盟。” “同盟?和一群前世的大仇人吗?”李龙飞再度唱反调。 “前世是仇敌,不代表我们今世的情感是假的。第七山时,咱们参加武斗大会。有一次玉裳力竭,不是你將她背回去的吗?还有一次试炼,如月见你伤势严重,主动把自己的丹药让给你。她们虽然是黄天教之人,但今世对你的同学情谊,却也不假。” ...... 李龙飞坐回去,不再声。 “我希望大家签订一份盟约一一守望互助的盟约。 “签订盟约后,大家不可自相残杀,而且在必要时,可以相互帮助,寻找天材地宝, 共同修行一一诸位,这里已经不是道隱三劫的时代了。” 在那个时代,恢復记忆的仙君们不是跑去寻找前世留下的遗產,就是独自跑去寻找天材地宝。 但现在不一样。 有天网在,有一眾仙君同伴。 根本不需要单打独斗。 周紫云试探问:“按照班级活动那套?” “对。我们共同开启一个帐户,並由专人管理。同时,我们依旧可以利用西门的商铺买卖东西。另外,寻找前世秘藏、或者记忆中的某些天材地宝,也可结伴同行。或者將自已用不上的东西给其他同伴使用。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都是修成仙君尊位的存在。应该不会贪念蒙心,导致我等自相残杀,反被外人渔翁得利吧?” 於小鱼举起手:“慕容姐-咱们这个同盟,要算上泽宝吗?” “从战略同盟的角度,不需要跟他说。但他自翊甲班的中立派,如果有人不想寻找前世,打算今生重新发展。不想和前世有过多瓜葛,可以加入中立派。同时,咱们的公共资金,也会受其监管。” 慕容春棠取出一份起草文书“如果我们签订同盟,各自出钱提供资金后。第一件事就是租用一座灵境。” 灵境,作为天网之下的子集。仙宫有贩卖、租赁的渠道。 “通过灵境,我们可以把自己用不上的物资堆积在『灵境”中。並通过核对、记录贡献点,兑换其他人送进来的物资一一还是咱们甲班那一套。” 慕容春棠再度重申:“如今已经是新时代了。修仙不必要单打独斗,集体的效率更高。” 孙菩菩脑后转动镜剑,观测慕容春棠:“所以,一切全凭自愿?不加入,不会强迫? ” 慕容春棠摇头:“自然。” 卢玉裳:“大家都是同学。有一世同学的情谊。就算不加入,也不会针对什么。但是诸多福利,以及诸多关键情报,可能无法及时共享。此外,作为仙君转世,我们出现在同一个班级本身,就有天大的问题!元枢簧学有多逆天的福泽,能让二十三位仙君转世外加一位当代的气运之子在同一个班级?一个小小的学院,压得住这份气运吗?” 眾人凛然。 没错,这的確是一个横在眾人心头的疑惑。 为什么,这么多仙君转世积聚在一个班上? 適时,诸葛蒙取出厚厚一咨文件。 “这是咱们的入学资料,以及咱们在簧学內的各学年资料,以及甲班成立那几天,山长与某人通讯的书信。” 他想要给大家传阅,但没几个人领情,赫元兴、李龙飞直接问结果。 对於班上的大神棍,他们还是很信任的。 “结论是,山长对此可能有一些知情。甲班的组成,並不仅仅是大小姐和校方的双重默契。还有一股外力在推动。” 原本,大家认为甲班的成型。除却卢玉裳的大胆妄为外,也有老师们期望刺激竞爭, 让学生更加努力的想法。 但如今看—— “我在图书馆,翻查山长名下的所有书信往来。只有寥寥几封和那个人的交谈。但具体是谁,我看不到。更多的书信,已经被一股伟力抹除了。”、 诸葛蒙重重道。 “至少是仙君。不是转世,而是一位伟力尚存的仙君。” 眾人色变。 同为仙君,他们当然清楚一位仙君的可怕。 如今一群转世中的仙君,对其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是打算拿我们当祭品?” “吞噬我们的魂灵,以完成三天真皇的晋升?” 眾人马上想出一个个可怕猜测。 人心动乱间,关於慕容春棠的联盟提案,自然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搞定。 诸葛蒙和慕容春棠对视。 但很快,二人眼中出现忧色。 他们没有夸张。 而是的確有一位仙君在暗中盯著他们,悄无声息地安排这个班级。 目的何在? 为何寻找遗落的时光? 为了自身晋升? 亦或者其他目的? 总之,想要消弹心中不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升实力,儘快恢復仙君尊位。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结盟。那就签下文书,我们马上开始行动。后勤组、寻宝组、探险组、追忆组—咱们各自分工,收集物资以便早日恢復实力。在此之前,我等绝不可內斗。” 游乐园。 吕泽突然看向一座钟楼。 “怎么了?”裴安凑过来。 “没事。” 盯著那座掛满鲜的古钟,吕泽挪开眼睛。 唔,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可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和钟山那柄同出一脉呢? 不,应该是我想多了。 安心玩吧! 拋却思虑,男孩拉著裴安继续下一个项目。 路上,裴安不时看向石简。於小鱼会不定时给他发送会议实况。 盟约? 当然答应。 这位曾经的赵家仙君十分乾脆地,应下这份盟约。 然后,全身心投入和吕泽的游玩中。 直到夜幕降临,卢玉裳等人发来消息。 “你们在哪?我们也来游乐园了。』 “我们准备去摩天轮。一起来?听说这地方很適合情侣—.” “等我一卢玉裳发完消息,果断招呼同伴。 “走,去摩天轮。” 一马当先,也不顾游乐园规矩,直接以剑遁衝过去。 跟泽宝同坐一车,肯定是我! 眾人无语。 李龙飞哼味两声,正要开口嘲笑,却被於小鱼拉住。 “走吧,来都来了。一起玩唄。” 散会后,李龙飞、孙菩菩等人本打算离开,却被慕容春棠挽留。 “日后,我会长留都。这里算是咱们的后勤基地。大家最好留几日,等我置办房產后,大家可以挑选合適的房间,自我改装。” 於是,李龙飞等人暂时留下,隨著大部队一起来游乐园。 很快,大家来到摩天轮下集合。 “聊完啦?”男孩笑嘻嘻跟他们打招呼。 李龙飞有些错,默默走上前,打量这位矮小的同学。 好怀念啊。 自己今生第一次品尝失败,仿佛缓缓伸出手,然后在男孩头髮上狼狠躁。 好手感! “三、 在男孩的威胁还没发出后,他果断收手,然后蹲下身子。 “你真没有前世记忆?” “你很希望我有吗?我如果有前世,应该会很强—如果是黄天教的大人物转世,对你这样的六洞仙君,不应该很绝望吗?” 李龙飞见男孩自己都说笑了,他也不禁笑了。 “如果你真是黄天教的大人物,我不认为咱们会打起来。今世终究和前世不一样了。” 警向不远处的卢玉裳,她正跟摩天轮,一颗巨大的铃兰激烈爭论、协商。 “前世,终究是过去了。按照你的一贯说法,我们应该挺胸向前看,迈步向未来。不过一—我可能还是会跟黄天教这些魔徒狠狠打几场,报仇雪恨。两次死亡啊一一不报不是大丈夫!” 面对爽直的同伴,吕泽笑了。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走吧,一起去玩。今晚,好好放鬆下。待会儿,好像还有烟。” 男孩蹦蹦跳跳走向铃兰。 “你们觉不觉得——泽宝变小后,情绪变化挺明显的?” “嗯,看出来了,就好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这算是帮他弥补童年了吗?” “算是吧?” 男孩凑到卢玉裳身边,听她们爭论。 “不能两人独坐吗?” “不行,这里是六人座。” “我出双倍。不,三倍。” “这是规矩,与价格无关。后面还有许多人,不能为你们格外通融。” 铃兰一板一眼,要求他们赶紧上车。 最终,吕泽拉著卢玉裳,又扯上慕容春棠、裴安,端木瑜、孙陀,率先登车。 隨后,同学们六人一组,也纷纷上车。 坐在铃兰车上,吕泽向外看去。 整座游乐园,乃至整层都城池的格局一览无余。 “好高,好大——” 男孩趴在窗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卢玉裳闷闷不乐,一边搂著他,一边看向对面三位,和自己身边的慕容春棠。 端木、孙陀、裴安同时摊开手,作无辜状。 跟他们有关係吗? 这是甲班集体活动哎! 膨一砰砰- 五顏六色的礼在空中绽放,形成龙凤龟麟等祥瑞图案。不时,还有仙人贺寿、飞鹤衔芝、百鸟朝凤等复杂图案。 “这次,谢谢大家了。” 趴在窗边的男孩慢悠悠说著。 啊? 礼轰鸣中,几人看向男孩。 窗外的艷丽色彩披在男孩身上,绚烂夺目。 卢玉裳小心翼翼,抚去他鬢髮间那一撮逆乱、倔强的翘发。 “生君陛下,的確是一位温柔的仙人啊。” 光辉闪耀,眾人眼见男孩逐渐变大。 在一道耀目的白光中,少年仙人出现在卢玉裳旁边。 咪当一因为座位拥挤,车不断晃动。 吕泽反过来把卢玉裳和慕容春棠压倒。 伴隨卢玉裳一声惊呼,隨后被吕泽扶起。 “抱歉抱歉。” 接著,他和卢玉裳去扶最里面的慕容春棠。 慕容春棠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盯著吕泽。 “发芽了?” 吕泽微笑点头。 摊开手,先天道种已然萌发。 月色下,淡金色的丹华徐徐闪耀,一抹青芽挺拔而立。 “神木丹桂。生君陛下赠予的先天灵根。” 第148章 水莲会场(第一更) 第148章 水莲会场(第一更) 摩天轮出口。 李龙飞、於小鱼等人一出来,就看到前面对他们招手笑的吕泽。 “变回来了?” 愣了愣,眾人上前围著吕泽。 “不对吧,这身高有点不对。我感觉和泽宝的正常身高比,似乎有点不对头。” “好像更高一些?泽宝,你垫了?” “哼——正经的裸高!” 少年洋洋得意:“我的確长高了。” 没成想,生君陛下这一弄,自己的身高又开始长了。 果然,自己矮小的原因在於时主。隨著生君神力压制时光痕跡,自己的身高也不会被固化了。 西门晓云从后面一抱,一举,顿时瞭然。 “高了三分,挺不错的。” 这里所谓的三分,换算地球计量,即一厘米。换言之,吕泽目前身高为169,距离突破一米七大关更近了。 “我没说错吧?我的生长期还没过。等看吧一一等我真正成年,身高至少六尺起步。” 面对少年的囂张,眾人沉默无言。 算了,权当小孩子在做梦吧。 宠著唄。 “咦?你们也在这啊。” 另一边,师曜灵、敖红霜牵著小樊、两位小公主走来。师玉章和几位姬妾跟在他们身后。为让甲班一眾安心,师曜灵主动拉著敖红霜等人来游乐场避嫌。顺带,把他家二哥一起找来,进行了一场小型的家庭聚会。 朱阳? 看到这一群人,甲班一眾提高警觉。 关於师曜灵的身份,前头在清山境时,他们的確误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交换生”。 但这次见面· 一群仙君转世再看不出问题,直接找豆腐撞死得了。 虽然慕容春棠、吕泽宣称师曜灵並无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可是最有望登基仙王宝座的仙宫王子。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察觉到眾人隱隱的牴触,师曜灵暗暗一嘆。 大部分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都是这种態度啊。 师玉章打量在场眾人。 河洛棋仙的“观弈术”激活,神识悄无声息向眾人扫去。 可甲班一眾俱是仙君转世,元神强大,仙魂不朽,立刻察觉那股隱晦的窥探之力。 李龙飞、於小鱼正要反击时,被诸葛蒙的传音阻拦, “专心遮掩我等信息即可,不要过分反击。” 时光之力荡漾,宛如一面面琉璃宝镜將神识隔绝。 隨后,段业屈指弹出一道符。 符光闪耀,紫气徐徐腾起,师玉章的仙术被轻鬆瓦解。 师玉章尷尬一笑,主动对眾人道。 “相逢即是有缘。大家既然都是朱阳的朋友。那么—我请你们看影戏吧。今日月圆之夜,游乐园要上演一出“羿神”。” 影戏,幻象影戏,类似地球上的影视剧。不过在仙界拍剧,成本可低多了。隨便一个仙人只要会一手幻术,就能轻鬆布景、擬化演员。也因此,仙界影视淘汰率极高,能在一眾大小製作杀出来,並广为流传的精品,可谓少之又少。 羿神,是一个讲述仙人斩妖除魔,晋升通天仙职“大羿神”,並迎娶洛、月二女的神话故事。 剧本简单直白,几乎没有反转,完全是杀杀杀,打打打的剧情,充分刺激仙人们的感官。 甲班一眾本欲婉拒,忽然诸葛蒙和吕泽感应到什么,同时占下、观测。然后诸葛蒙主动和慕容春棠传音,她缓缓点头。 “那就有劳了。” 很快,眾人被盛邀至乐园內的一座水上会场。 琉璃万顷,莲荷无穷。会场上的每一个莲座便是一个观眾席位。而莲座高低不一,大小不一,有一些高耸的巨型莲可供多人使用。 不过甲班十余人,加上师家这边十余人,一两个莲室可不够。 於是,师玉章大手一挥,將附近十二朵莲房全部包下。 “大家隨便坐,空位多著呢。对了,慕容仙子,前面那排的观影效果做好,你我同坐如何?” 嗯? 这人打算勾搭我们慕容姐? 於小鱼、端木瑜等人升起警觉,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要私下商谈吗? 李龙飞目光扫过眾人,却见诸葛蒙和孙陀不约而同走过去。 诸葛蒙:“老兄,算我一个如何?我对影戏很有兴趣,想要就近看看。” 孙陀对慕容春棠打眼色:我去,你留下? 女仙微微摇头:你盯著咱们的人別打起来,別惹事,我去沟通即可。 “大哥大姐”简单交换意见后,孙陀招呼同学们各自寻房间入座。 小心防备,当心有诈。 眾人接到孙陀暗示,各自找人搭伙。进入莲室第一时间检查房间有无陷阱。 至於慕容春棠,她与诸葛蒙、师玉章同入一室。 “三个人啊。” 师玉章见一女二男同入莲室,有些感慨。 “好久没有跟其他人一起,三人一室啊。” 啊? 慕容春棠、诸葛蒙迷惑地看著他。 师玉章尷尬一笑,直入正题:“我听朱阳说,诸位前世大有来歷?” “这莲室的隔音不错。” 西门晓云、於小鱼和李龙飞坐在一起。 “唔———玩多人行应该挺好的。”“ 西门晓云摸索著,很快找到一个机关。荷叶从莲蓬小桌旁边伸出,展开作为一张冰凉的水床。还有一些奇怪的收费小道具。 “果然,有玩的道具啊。” 面对西门晓云这个行家,於小鱼翻白眼,主动跟李龙飞道。 “倒不用太戒备,应该打不起来。说到底,我们这么多转世身凑在一起,仙宫也怕啊。接触仙宫,彼此释放善意,是一件好事,能减少很多误会。” “你们俩-你们前世也站在敌视黄天教的一方吧?你们真的甘心活在当今这个仙界?” “黄庭,未必等同於黄天教。” 把玩一根伸缩棒,西门晓云幽幽说:“我私底下和卢玉裳聊过。据她所言,黄天教和仙宫不合。至少在黄天教遗民口中,他们被各路围剿,疑似仙宫黄庭手笔。” 於小鱼:“所以,仙宫黄庭可能是第三方势力。趁六洞和黄天教两败俱伤,从而获利的渔翁?” “兴许”將道具扔一边,西门晓云严肃道,“我未来说不得要跟黄天教重新对上。但是在此之前,在我们明白“陨仙浩劫”真相之前,清楚我们转世的真相之前,我不打算跟卢玉裳那群人交手。也不打算让泽宝难做。” 於小鱼笑嘻嘻问。 “是不想?还是打不过?” 见李龙飞、西门晓云严肃的表情,他轻轻拍打嘴巴,然后飞快道:“如果未来要做过一场,我们就更需要积攒实力。两位,还记得什么密藏、仙府的位置吗?都记一下,回头爭取去寻宝组、探险组,我们儘快恢復实力。” 没错,唯有恢復实力,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首座莲室。 诸葛蒙摇头轻嘆:“哎一一也是我们摩云洞天闹出乱子。那声钟响的麻烦,让我们班上的人都开始觉醒前世。不过也还好,比起那些因前世觉醒而著火暴毙的倒霉蛋,我们这些人至少还都活著,不是吗?” “毕竟,诸位都是大仙人转世,且背后有一位仙君故意为之。” 哦? 慕容春棠有点意外。 看来,朱阳还是有些分寸的。 不过也正常。 二十三位仙君! 这话说出去,旁人能信吗? 如今六洞之內才几位仙君? 二十三位仙君,足以顛覆整个仙界的格局。 甚至如果他们联手,连仙宫都可能推翻! 这也是慕容春棠等人必须拉著大家结盟,共同进退的一个缘由。 弄不好,他们会成为眾矢之的,被班外之人联手围剿。 “朱阳阁下还说了什么?” “更具体的,他不愿透露。只说你们班上的气氛很好,大家打算一起携手,在不惊动那个『超级幻境大仙术”的前提下,一起寻找真相。也让我对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对了,他还说,你们打算在都发展?你想做百仙子?” 慕容春棠点头:“此事,或要烦劳二殿下。” 师玉章大笑道。 “在见仙子之前,我对此事还有些顾虑。可亲眼见到仙子的修为,我放心了。仙子修为、道行比那几位凌波仙、牡丹仙更胜。明年朝之时,我会全力助仙子入驻芳庭。” “那么,二殿下想要什么?”诸葛蒙反问。 “您的支持是代表个人,还是仙宫整体?” “暂时,是我和朱阳对你们的支持。” 仙宫內斗吗? 诸葛蒙马上想到图书馆里的记录。 传闻仙后三子和她的关係都不好。 为了仙宫未来的控制权她对慕容春棠递眼色。 “如果阁下能帮我入主芳庭。並且帮助我们班上的同学们打掩护。我们也会在一定时刻,对殿下进行支持。” 师玉章摇头婉拒。 “你们多帮帮朱阳就好,说到底,他现在算是你们的同学吧? “打小,这孩子就挺孤独的。也是难得碰到一群说得来的同龄人你们日后,多多帮他就好。至於你们的事-放心。对我而言,你们只是我弟弟的一群朋友。我对你们, 绝无其他利用之心。” 所以,跟我们的接触完全和仙宫无关? 甚至仙宫那边尚不清楚我们的存在? 慕容春棠和诸葛蒙不敢相信这个情报,打算回去后让吕泽进行占下。 反覆印证才更加可信。 不过—仙宫不清楚我们的存在,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有更多时间准备。 第149章 造人(第二更) 第149章 造人(第二更) 莲室。 吕泽趴在荷叶榻上,懒洋洋看著周围转动的“真实幻境”。 影戏本质,就是一个编织好的大型幻境。让仙人们身临其境地,观看一个故事的发展。可以有主角路线,也可以製作纯粹的纪录片。 幻术越逼真,衝击感越强。 只是.. 吕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喜欢?”旁边师曜灵观察到他的表情。 “剧情不喜欢,仙术编织也过於简单,我的灵觉神识无法欣赏这个影戏。” 太粗糙了。 他的洞察之力把这个幻术的基底一览无余。 旁人眼中的三维立体幻境,在他眼中就跟平面简笔连环画一样丑陋。 待在这里,看这些简陋的玩意,太难熬,太伤眼了。 至於带上封印法器,压制神识什么的,他又不愿意。 “我出去透透气,你看吧。” 吕泽起身往外走。 “我陪你。” 师曜灵也觉得没甚意思,索性跟他一起出来。 月圆之夜,银辉挥洒。 隨著怀中先天灵根的吞吐,吕泽身上披著一层银光,宛如月宫神一般。 夜色下的游乐园依旧喧囂。黑暗,无法阻碍仙人的享乐。甚至比起白日,夜晚下的乐园更多出一些成人色彩。 “关於甲班,怎么跟你二哥说的?还有,班上那些人又是怎么跟你聊的?” 自翊中立派的吕泽,很清楚这几日同学们在干什么。但他装作不知道,维繫“中立派”的体面。 “简单交了一个底。哦一一我帮他们遮掩了下,说是二十多位大仙人的转世。二十多位仙君,还是过于震撼一一都快赶上咱们仙山下面藏著的『郁罗萧部』。 “说起来,你最近发现没有?玉霄仙山的灵脉强度开始增强,整个仙山也开始瀰漫先天道韵。” “你也发现了?” 二人对视。 看到彼此眼神中的顾虑。 这种变化,未来不见得能隱藏多久啊? “都这地方,不能久留了。我们儘快离开吧?” “你那几个婚约对象?” “这几天跟二哥去看了,都不合適。” “嗯?” “连本代的百圣女都是那副德行,那几位仙又能如何?” “那么我们去寿仙境瞧瞧?” “也不用。我最近想出来一个办法测试。结果没几个合我心意的。” “测试?” 师曜灵將石简递给他,上面有几段影像视频。 第一个对照组,是哥哥打妹妹,一段是姐姐打弟弟。 第二个对照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仙人插队,和一位面相丑陋的仙人插队。 然后是一位稀少种民出身的仙人因为特权,享受普通罗天种民仙人所无法享受的待遇总之,利用各种影像检测態度与立场。 简单翻看后,吕泽还给他:“所以呢?她们都不过关?” “嗯,她们的態度让我不舒服。我未来的妻子必然会是下一任仙后。如果仙后不能公正处理天下事,而是在某些事情上保留一些倾向—-那样不好。” 所以,他对玄化洞天的女仙有些失望。 “正常啊。这里是造化仙人的聚集地。那位陛下不就是一个顏控吗?好恶鲜明,很正常。 “你如果要想找一位完全没有私念,公平对待眾生的一一那不如去找司律、掌法的仙女。尤其是那些目標『元钧玉尊』宝座的。” 那是不是有点过於理性了? “哈哈—.再说吧。” 师曜灵委婉拒绝。 “你看,绝对公正的,你又不满意了。挑剔!矫情!” “总之一一我私底下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嗯?” “回仙山再说吧。” 外面的女孩,哪个都信不过。 那么,我自己造一个呢? 看看人家赫元兴和自己的玉像老婆甜甜蜜蜜,师曜灵那个胆大包天的狂想,又向前迈出一步。 造人。 缔造一位完全符合我审美的,完全符合我设想的完美女仙。 必要时,也可以让其作为我的復活锚点。 当一午夜钟声迴响,二人抬头看向钟楼。 仰望钟楼上的重明钟,青年说:“我哥说,这柄钟自古传承,在道隱三劫时便悬在这里了。这座游乐园也是围绕钟楼而建立。我怀疑,这玩意跟钟山那个同款。”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很奇怪一一玄化洞天居然没有仙人將这支钟收走,或者保护起来吗?” “或许,他们没有发现?或者没想到?比起其他洞天,玄化洞天的內治可是比较混乱的。” 摩云有十庭,泰明有十殿,万象有十二仙院,元黎有十二剑楼。但天烈洞天和玄化洞天自浩劫之后,一直没有建立一个统一的,让大家服眾的管理体系。 不过,玄化洞天无愧显君门庭,造化源流。在没有一位最高统治者管理、督导的情况下,六境各自为政还能压下其他几个洞天,与万象洞天竞爭第一宝座。可见生君留下的恩泽有多丰厚。 在外面閒逛一阵。 听著小树林里面传出的隱约声响,两位年轻仙人有点绷不住。 既不愿意返还会场,也不乐意继续閒逛。索性二人返还玉霄仙山,师曜灵向他展现自己的“狂想”。 凤阳阁地下,有一座密室。 嗯,建立密室什么的,隔壁麟月阁也有。 可当吕泽进来后,还是被里面的东西震撼到了。 在一个个琉璃器血內,封存著一具具赤裸的人体。 从婴儿、稚童到少年、青年.— 那一个个人体皆为师曜灵的模样。 “你——你在製造备份仙体?” “这只是实验的最初步骤。” 他领吕泽往更里面走。 密室通过“纳须弥为介子”的乾坤摺叠术,內部空间十分宽阔。甚至还有许多额外布置的傀儡守卫、造化幻灵。 显然,师曜灵对这里十分看重。 等走到最核心的那间密室后,吕泽看到最中央那个实验体,脸色彻底变了。 他飞快上前,死死盯著那个人的容貌,然后对比师曜灵的脸。 “你—你在製造自己的女体?” 虽然性別不同,但这个女体绝对是师曜灵的翻转。 “没错。这个计划我早就在思考了。这是我用《三世入涅轮转阴阳法》创造的女体。” 师曜灵慢悠悠跟上来。 “外面的女仙,再如何也没有自己信得过。所以,我尝试製造自己的分身,並强制对方性转。我还曾考虑过,能否用自己的元神操控,继而瞒过父王、母后但一一几次试探看来,这种『分神化身』无法瞒过他们。” 师曜灵,信不过那些由母亲挑选的女仙。 他需要绝对的掌控。 因此,製造女体化身早早提上日程。 这也是他看到父母相处后,所得出的一个答案。 为了我自己不会被仙后肘,也为了我的孩子日后不会被母后打压。 由我兼具仙王、仙后之位,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得到仙王、仙后支持。 “最近,赫元兴帮我下定决心。既然化身不可能,那就彻底放手一搏,让她作为真正的生命吧。” “你想触及生君陛下的禁令?” 吕泽声音肃穆。 “你是造化仙人,你比我更清楚。那位陛下对禁令的容忍程度。再宽仁的陛下,也不会容许你这般放肆!而剥夺陛下的恩赐后,你的实力会跌落很多。” “我的实验一直在反覆试探,寻找『造人』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製造具备自我意识的雕像美人,不是犯禁。 让画中的美人活过来,不是犯禁。 点化草木妖仙,更不是犯禁, “如果,让无生命的物体诞生灵性,不是造人的禁忌。那么,我创造一具没有意识的女性肉体,然后注入全新的灵魂呢?” “当然是禁忌。”吕泽打断他的话。 “造人禁忌的本意,是禁止他人创造新的种民,威胁当今周天种民的生存。” “所以,我创造的也只是一位周天种民。一个由我的身体翻转而来的女体。单一的个体,她不会威胁周天种民的生存。” “但你日后选择她当仙后,如何能繁衍你们的子嗣?” 从血统看,你们都是当今仙王、仙后的血脉。 类比亲兄妹吧? 你们能生育孩子? 这会触及人伦禁忌吧? 而且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出现血统单一化等诸多弊症。 “我会考虑在生育嗣子时,进行一定的灵因调整。” 灵因,类比地球的基因。 对造化仙人们而言,他们很早就洞察到生命体內的细胞、基因,仙界的造化仙人有一套自己的生物学说,统称为“化育学”。 “当然,我不能確定,这些操作会不会触犯陛下的禁令。所以,我需要一个保障。” 吕泽狐疑望去,却见青年取出自己的造化图鑑,从上面拿起两片金页。 “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荒土,我想要去荒土寻找『造人金卷”。” “造人金卷?” 吕泽瞪大眼睛,迅速看向师曜灵旁边飞旋的“造化图鑑”。 造人金卷是什么? 那可以视作这个世界周天种民的原初设计图。 或者说,是造化宝鑑里,关於“人”的那一页。 “你—你知道生主留下的造化宝鑑在哪?” 玄化一系的通用法宝“造化图鑑”,本就是仿製、参考生主手中那一本造化宝鑑。 那本宝鑑记录生主创造的一切事物,是仙界三大天道至宝之一。 毛羽鳞介等生物的原初蓝图,都在那本宝鑑里。在道君们离去的道隱三劫时,伏光仙王持有造化宝鑑,曾屡次在寂灭的大地重新繁衍眾生,创造种民。 没错。持有造化宝鑑的仙主可以合法造人。 因为他们所做的,是遵从生君陛下的原初蓝图,仅仅进行充能。 “道隱三劫时,造化宝鑑破碎、失踪,伏光仙王再无缔造眾生的权能。我手中,持有菊、梨树两种植物的造化金页。” 两道金页在他身边飘舞,显化原初菊和梨树的虚影。 高耸、硕果的巨木和千盏一株的仙。 这就是造物主最初创造的两株仙界植物。 “根据我的调查,记录『种民”的那一页,遗落在荒土。我可以通过持有的金页进行感应。” 只要拿到“造人金卷”,他便具备合法造人的权利。 第150章 天机占卜(第三更) 第150章 天机占卜(第三更) “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想拉我去荒土?” 青年嘿嘿傻笑。 既然青囊之占卜的预言昭示,自己未来的转机在吕泽身上,那么带他同行总没错。 “你想依靠我的占卜仙术,测算『造人金卷”的下落?不可能的,我的能力不达標。” 那种天道神器,是我能测算的? “即便我手头有同源的金页?” 吕泽摇头:“以我的能力,最多在方圆十里內进行占卜。” “足够了。我有一个范围,大概能圈定方圆万里的范围,造人金卷应该就在那里。” 造化至宝支离破碎,三千金卷飞散四方。哪怕仙宫黄庭多年收集,也不曾把造化宝鑑修復。且陨仙浩劫后,仙界大片疆域化作荒土,也对收集造物金卷造成困难。 但金页是有页数序號的。 通过反覆观测造化宝鑑破碎那一日的景象,计算三千金光分散的方向。並且通过仙宫目前找到的金页方位,大致能算出“造人金卷”的所在。 当然,师曜灵做完这一切,足足了五年时光。 “除却『造人金卷”外,我还划定好几处宝鑑金页的遗落地。如果我们在荒土寻得更多的造化金卷—凑齐半本造化宝鑑,对我帮助可太大了。” 造化宝鑑、象天星图(上象天图)、太岁时轮,这是道君们离开时,无法带走的,专属仙界的三大天道神器。 星图勾勒天道,是方象道君所遗,也是当今天网的运转核心。时轮是宙阳道君所造,记录仙界的过去未来,珍於图书馆最深处的时轮宫。造化宝鑑封存万物最初的原始资料,也是当今破损最严重的天道神器。 相传,只要三大神器集合。就算天地崩坏,亦可重造万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如果师曜灵能修復造化宝鑑,持有一件天道神器傍身。他有信心抗衡“仙王之位”带来的诅咒。说到底,仙王之位的维繫,也只是依靠上象天图和天维玄网罢了。 “占下这档事,全靠你了。你看,我连日器定天盘都带出来了。这就是专门为你提供的辅助嘛。” 少年嘆了口气。 “既然是给我准备的,那就拿出来吧。对於寻找『造人金卷”,我要好好推演一番。” “嗯嗯,这段时间,这件日器就给你玩吧。” 吕泽顺势把紫霄香摆好,取出天机密卷和金昊符笔,埋头开始演算天机。 慕容春棠等人从游乐园回来。 只见师曜灵一个人被埋在堆积成山的捲轴堆里。 裴安过去把他拉出来。 “干什么呢?听说你和泽宝提早回来了?他人呢?” 师曜灵扯著一条布满鬼画符的天机捲轴。 “他刚才占卜完,回去休息了。对了,慕容仙子。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你们要请他占卜的那件事,答案是“没有说谎”。” 没有说谎? 仙宫那头真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对於吕泽预知自己和诸葛蒙的想法,慕容春棠並不意外。 点头思考后,她招呼眾人去客房歌息。 玉瑾本打算和卢玉裳多聊聊,忽然被师曜灵拦下。 “仙子,劳烦一下,能帮我看看吕泽占卜的结果吗?” 玉瑾,仙职“妙慧灵人”。其前世是一位“道行真君”,又称“清净大智慧主”,是万象一系专修道行、天机、智慧的仙人。 含笑接过吕泽的演算结果,目光顿时凝重几分。 “如何?可是有问题?吕泽说,我们此行没有性命之忧。” 玉瑾端详思考一番,又看著大厅里堆积如山的捲轴,甚至空气间还隱约飘散的紫霄香味道。 她缓缓道:“这份天机捲轴不全,应该是他在测算结束后,抹掉你们的行程以及目的等要素。 只保留一个最终结果。但仅从结果看,他这次的占下规模很大。” 那可不,那件日器都被耗尽灵力,送入郁罗萧部充能了。 “那从结果看呢?” “事情无法预测,却无性命之忧。他测算没错,仅从这份结果看,你们没有性命之忧。至於你们的目的,或成,或不成,模稜两可—毕竟天机莫测,瞬息万变。” “能活著就行。” 东西很重要,但只要活著,拿不到东西就想其他办法。 有吕泽全力测算的这份天机捲轴,师曜灵对接下来的荒土之行更加有信心了。 麟月阁。 吕泽回来趴了好久。 待半夜,他重新坐起来。 “唔昏睡一个多时辰吗?我的元神消耗过剧,没成想恢復竟然这么快。是你的效果吗?” 看向窗边,玉盆中的桂芽正熠熠生辉,那一撮小芽不断吞吐月华菁英· 在先天灵根的滋养下,吕泽感觉自己折损过半的元神,恢復速度非常快。 大概七八天內,自己就能恢復巔峰期。 “不愧是先天灵根吶。” 下地,钻入天云光座,立刻登陆神虚幻世。 累,是有点。 但他想要提前把仙界境內的琐事都安排妥当。 毕竟,荒土是没网的。 天维玄网以六大洞天为基,以仙宫为核心枢纽。天维网的覆盖面积只有六洞七十二境。在此之外的荒土,並无天网庇护。 荒土,荒境。 按照仙宫学府的教科书记载。荒土是仙界的废弃之地。在陨仙浩劫后,隔绝在天网之外的仙界疆域俱为荒土。 因此,吕泽需要提前把自己的论文准备好,並提前和温西明、鲁博正交流、定稿。 忙,接下来几日会很忙啊。 上线后,他向两位前辈发出联络。 鲁博正率先回復。 “我在战力榜演武台看冠位对决呢。” 一般仙人的演武对决,各主城即可处理但涉及冠位战,那就只有一座演武场了。 “鲁师傅真悠閒,他的课题难道就不忙吗?” 很快,温西明也回復了。 “我在冠位演武场-你有空,也可以来、正好我们再试试『洞阴符法”的最新成果?” 都在冠位演武场? 成啊,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 依靠冠位权限,吕泽瞬移到冠位演武场, 一重重祥云环绕角斗场,每一重祥云之上都有数以千计的座位。 直接前往贵宾席,正好看到鲁博正和温西明在对话。 “这次,应该是这位叫“阴狱”的仙人贏了。” “是啊。虽然对面那位诞星术士很强。但可惜一一星法的施展过於繁琐了。” 多日下来,二人经常在贵宾席观战,目前也算是交情不错的道友。 “,鲁师傅和温先生认识吗?” 吕泽快步过去。 此刻,依旧是明山的身份帐號。 “明山?” “吕泽啊。” 两人听到吕泽声音,立刻转身回应。 下一刻,二人同时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你们认识?” “对啊。” 少年笑眯眯过来。 “两位都是我的论文导师啊。” “什么?” “你除了『六洞交映”,还有灵境方面的论文?” “六洞交映是什么?你的主修课题不是『界境大仙术”吗?” 两位仙人急忙追问。 哪一篇论文是主修论文,关乎吕泽未来的择院倾向,导师是谁。 万万不可含糊啊! “没啊,什么主修课题一一我目前还没决定呢,眼下就是把一些自已想到的东西写下来,跟其他仙人交流嘛一一一个『郁罗萧部”,一个『洞阴符法』,麻烦两位前辈帮我点评一下。” 他主动將两份重新改好的论文传过去。 “两位,帮忙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打算最近就把第一版论文发表。最近一一我可能要有段时间,无法与外界交流, 第151章 万象十二院(第一更) 第151章 万象十二院(第一更) 不妙,不妙。 “六洞交映”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鲁博正一边看稿子,一边寻思。 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被人带歪了啊。 “唔,你的稿子没什么问题。『界境大仙术”的基础修炼都更完善了。冥想心相、灵合肉身、 投影道域·好像多了一些细微操作,更注重对人体密藏的挖掘?” “嗯,这是我偶然得到的启发。”吕泽以时光秘术弄了一个“褚夜的过去人头”。读取和黄天魔教有关情报时,他也看到下界修行法门。 吕泽从而得到启发:下界法门自然比不上仙界直指道果的法门。但下界因为灵气不足,凡人身体屏弱等缘由,最初的修行选择深挖人体密藏,寻找人体小天地的奥秘。 凡人,是周天种民的劣化版。再怎么劣化,起源都是生君。生君在创造种民时,调和阴阳、演化大道。人体本身便是一种道之体现,是一枚微观道果。 因此,在参悟心景,施展界境大仙术时,亦可对人体多多挖掘。 吕泽甚至提出一个想法。 “仙身为天地,灵神作道君。心景、界境,即道君之道域。” “有点天烈一系的想法了,人体密藏—还是天烈系、玄化系比较擅长。”鲁博正没有过多评价,继续往后翻看。 文章大体没问题。只是关於“郁罗萧部”的那几句描述,他主动划掉。 “说灵台便说灵台,不要说什么『郁罗萧部视作灵台”,容易惹麻烦——还有『內景道君”的说法鲁博正脑中闪过灵光,但到底不如温西明一心修道,近年来多了一些杂念浊行。灵光一闪而过,未能从中印证自身大道。 另一边,温西明看完文章后,点评道。 “比前一个版本好些。不过有关『开天神泉』与『洞阴泉』的那些说法,可以抹去。全部用『洞阴泉”即可。” 以“泉”为“洞阴”之体现。 好啊,很好。 若非身处幻世,他都想要著手尝试了。 不,这里也可以尝试。 不过一一鲁博正在侧,还是回头再来吧洞阴泉,或者说以开天神泉交映六洞。 以智慧泉获取时光、生命等大道烙印,完全可以从零开始。从幻神级,捏造一个“洞阴符士”的仙职。然后晋升青篆,最终直指“洞阴帝君”。 好嘛,这连阴符术士都摒弃了。 但温西明的確窥见了一条崭新的,属於自己的仙君之路。 主动帮吕泽勾画修改一些文笔上的小错误后,他爽快地在吕泽稿件最后的督导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灵印即成,天网自动记录这篇文章。 “就这样吧,明天我帮你送去玉虚院(学治院)发表。” “哼一一学治院。”鲁博正轻蔑一笑,“小子,回头我把你这份送去『道德院”『百慧院”联合主办的『道真百学报”。到时候,一个头版绝少不了。” 说完,甩过去一个挑的眼神。 往玉虚院(学治院)送? 傻不傻?那边的几个刊物虽然正规,评级也不错。但在万象洞天仙人种民心目中,热度可不够高。 曲高和寡,不方便积攒名望温西明没有回应, 他很清楚,比起“六洞交映”这种晦涩的东西,灵境学未来出路极广。再不济,也能前往仙宫当“神虚幻世”的维修人员。因此,鲁博正平日得到万象洞天的资源扶持,远在自己之上。 但是一他这的確是为吕泽认真著想的前程。 “我把你的文章送入玉虚院。再通过他们名下的刊物,传达至上三院,对你未来更有好处。” 上三院? 少年一脸迷惑。 鲁博正也愣了愣。 他下意识解释:“十二院有“上三、中四、下五”的说法。上三院,即元始院,天智院,道真院。三院清贵,底蕴雄厚,三劫之时多有仙君出自三院。” 拜三院,那的確是万象仙人们古早时期最清贵、最正统的路线。 可是现在的仙人走三院? 没有出身,没有天赋,怎么能走通? “三院受篆要求极高,没有適当的敲门砖,怕是不容易啊。 温西明淡淡道:“所以,才要给吕泽铺路。元始院治《无上皓宝虚皇元始经》。你应该也学过刪减版吧?那一院为十二院之首,掌元始道宫,主修元始道果。天智院收罗天下智者,那里面的每一位天骄都是力压一个时代的强者,那里面的有成者,俱是仙君,无一例外。不过这五百年间,天智院没有受篆一位学生。道真院,便是我为你的期许了。这一院参悟道体,研究根源。最適合你这样的“阴符术士”。未来不出意外,我和鲁道友也会前往这一院。” 跟鲁博正爭“导师”之位? 他刚才动过这个念头。 但下一刻,他自己掐灭了。 两个太虚天境不要脸面,舔著脸跟一个小孩子开条件、搞雄竞? 丟份!跌份! 这哪里是我们仙家气度? 修仙、修道到最后,就修成这等凡夫俗子了? 太丟象帝的脸面了! 而从实际出发,温西明手中资源的確竞爭不过鲁博正。 从对吕泽的利益出发,鲁博正当导师可能会比自己强一点。不是他道行胜过自己,而是他的学科资源更多。 可同为五品仙人,他又不肯向对方低头,认输。 那么索性就来一场三贏,把吕泽这孩子送入更高的地方。 “直入三院鲁博正也寻思起来。 的確,他刚才充满危机感,担心吕泽不选自已为导师。 但看温西明的態度——似乎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人家好像根本没打算收徒啊? 人家满心想著把这位孩子往更高处推。 自己当导师,对这孩子真的好吗? 加入百慧院,那是什么好地方吗? 百慧院,下五院之一,和星、符、丹、奇四院並列,是专门研究泛用仙术、民用仙术的地方。 从赚钱角度、声望热度看,肯定很厉害。这里面走出去的每一位仙师,去搞搞直播,弄弄网课什么的,都能很有热度,有很多不知深浅的种民追捧。 毕竟,身份学歷是真的。 但只有下五院自己的人明白, 上三院修道,中四院演法,下五院研术。 下五院再怎么折腾,最终都要进行升院。 当今万象仙人的正规普升途径:下五院研究术法,待有研究成果,或修成『大仙人”后,可受篆中四院,领一方清贵法职,得万象洞天的资源供养。然后再立大功,或以仙君之尊晋升上三院。 理论上,每一位万象系仙君身上都有上三院法篆。 十二仙院法篆体系,是有別於赤篆、青篆、紫篆的三洞仙篆体系,专属万象洞天內部的一套体系。被许多万象系仙人戏称作“小天网法”或“崑崙內网”。 但如果,万象洞天的仙人完全按照这条道路走,上三院、中四院再无一个后生,全是一群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了。 为了找人打杂,也为传下道统,更为后辈著想—这些地位更高的仙院会不定期受一些幻神仙人。而为防止庸才玷污本院名头,诸院要求也一高再高。 上三院的受要求,导致每百年受篆人数不超两位数。 中四院的受篆要求低一些,加上各大世家努力钻营,给自家后人开后门,导致玉虚院的名声越发败坏,名下几份刊物的含金量越来越低。所以,鲁博正才瞧不上。 但如果以此为敲门砖,继而在上三院面前刷脸温西明:“我联络过元枢簧学,得知有玉虚、道德两院的使者寻访,暗示有仙君愿意收徒: — 嗯,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收徒。可能是为了拉拢你这孩子去当上门女婿之类的。” “那两院的主治仙君?”鲁博正脸色也起变化。 摩云十庭三十二家系,家系传承,把持权柄,看上去是不是觉得世家实力很强大?洞天秩序很陈腐?没有新仙人上进的空间? 跟万象洞天比,这都是小巫见大巫。 以道隱三劫领袖自居的万象洞天,那才是权力风暴的中心。 万象洞天的仙君家系可比摩云洞天凶狠多了。 摩云三十二家系,还会有一些大仙人的家系凑数。可万象十大仙族,祖上没有三位仙君的荣光,你就没资格入选。至今,仙君世族在万象洞天仍占据核心权力位。 也因此,方象洞天和仙宫黄庭的针对、斗爭是最激烈的。 “你未来是打算安心修行,不参与仙宫和六洞的权力爭斗吧?那就不要去中四院,我和鲁道友全力推你入上三院。唯有那里,仍是一片清净之地。” 鲁博正想明百后,也重重点头。 “没错,上三院的確是机遇。如果可能——老夫也愿助你一臂之力。” 权当结善缘吧。 既然这种天赋的少年,自己留不住,那就送他往更高处走。 看著两位仙人前辈的郑重,吕泽长长一揖。 “多谢两位先生。” 第152章 天维之门(第二更) 第152章 天维之门(第二更) “所以,你就这么把文章给出去了?” “嗯,接下来发表之类的操作,就靠那两位先生了。” 师曜灵无语摇头。 你不怕他们把你的文章骗走,冠上自己的名义发表? 就这么相信別人? 可见少年气定神閒的饮茶,他默默掏出石简,跟陆维正发消息。 “在?吕泽发表两篇文章,帮我关注著点。” 陆维收到消息后,马上回覆:“你们到『边界』了?” 吕泽把仙界內的琐事处理好,次日便与师曜灵、敖红霜一起启程,离开都,前往天维之门。 至於慕容等甲班同学,则留在都准备建立“基地”。卢玉裳虽然喜欢吕泽,但此刻恢復部分黄天教记忆。一方面忙著黄天教復兴之事,一方面要参加甲班的“追忆组”寻找真相,只能忍痛看著吕泽三人远行。 “到了,我们已经到『边界”,今日即可出界。因此,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向远方望去,一座神光縈绕的神圣天门巍峨屹立於天地间。金柱雕龙刻凤,朱门篆拓星图,仿佛活物般游弋飞翔,演绎玄妙大道。皓日光辉照耀下,门户縈绕华彩祥云,自行迴荡阵阵仙乐。 而在这座门户的最顶端,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道赤符文字一一“天维”。 神文充斥威压,乃二代仙王亲自所书。许多罪仙想要从外界杀回天维之门,都会面临仙王遗留的字跡。仅这两个字,就能镇杀一眾幻神仙人。 仙宫,陆维正神情凝重。 几次想要写下劝说的字句,又被他逐一刪除。 离开仙界范围,没有天网加护,他们再无办法通讯。 而仙界之外的荒土向来是无序之地。仙界之內不能杀人,不能抢劫一切由仙宫秩序镇压。 但到荒土,这一切统统作废。在荒土,不仅是三大反叛组织的逍遥地,同样也是那些犯下滔天罪孽的罪仙逃窜地。 “务必小心。三个月,不,一个月。你们一个月必须回『边界』一次,跟我进行联络。如果出现意外,我会马上稟报陛下,派遣人手去找你们。” “明白。” “还有,不要暴露你的身份。那些罪仙怕是会把对仙宫的怨恨,全部倾泻到你身上。” 师曜灵倒是不怎么担心。 荒土的危险性,他们不知道吗? 吕泽在决定同行前,进行一场大仪下算前程。 在確定三人没有性命之忧后,才终於决定一起寻找造人金卷。 “放心吧。等我此行归来,应该就能把我的『仙后』带回来。” “呵呵——” 对这个自恋狂,陆维正满是嫌弃。 仙后? 你自己能安全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玉霄仙山门口。 敖红霜和师玉章站在一起。 “此番前往荒土,劳烦仙子多多照顾他了。” 敖红霜微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他们。让我这场荒土之行多了些许保证。” 本来,师曜灵前往荒土,是打算走罪仙们的偷渡路线。 但敖红霜如今成为太虚仙人。按照规矩,本就应该前往荒土开拓仙土。二人完全可以跟隨敖红霜一起,走正规的“天维之门”。 “荒土凶险,我一人前行凶吉莫测。如今和他二人同行,对我也是照应。” 不过对於师玉章的好意,敖红霜还是全盘笑纳了。 三百万玉銖钱,十件月器,五百万张各属性秘符,三千瓶功用各异的丹药还有各种零碎如香料摆件、云绸瓷器、金玉灵木。 与其说是去外面受苦开荒,倒不如说是一位兄长让弟弟安心跟人出去快乐蜜月游。 然而一一我俩对彼此真没什么兴趣, 敖红霜有些无奈。 昨晚运送过来的东西里,居然还有好几对龙凤烛、喜帕嫁衣· 明摆著是鼓励我们在外面成亲嘛! “大人,顾將军已经来了。” 师玉章、敖红霜打起精神。 看向远处飞过来的一列仙人大军。 仙界被天维玄网覆盖,唯有八个对外通行的口道,称作“天维之门”,分列乾、坤、坎、离、 震、巽、艮、兑。 顾昀,又称天风神將,是镇守巽门的四品大仙人。 老將军满头霜发,但神采丰奕,体格魁梧。仅站在那里,便让人感受到颶风般的压迫力。 “二殿下。” 老將军拱手抱拳,师玉章亦客气回礼, “我此来,是送一位外出荒土的女仙。” 顾的看了看敖红霜,又看向她身后的玉霄仙山。 “既是殿下带人前来,那就直接通行吧。” 顾的挥手,远方那座连天门户缓缓打开。 金光进射,霞光喷涌,一条通往荒土界外的虹桥自动成型。 祥云中,一尊尊巡逻、守卫的仙人对虹桥方向行礼。 “恭送仙子开拓仙土,为仙界再立功勋!” 万仙齐贺,天音迴响。 敖红霜脸上笑容缓缓淡去,也肃穆凝重起来。 开拓仙土,是仙宫对太虚仙人的期许,也是对他们的命令。 任何一位仙界內的太虚仙人,都无法逃脱这份使命。 要么,死在仙界之外。 要么,带著仙土回归,成为万人之上的荣耀者。 “仙子,一路小心。” 最终,在师玉章和顾的的注视下,敖红霜施展仙法,驱使玉霄仙山缓缓向外前行。 穿行虹桥时,她亦十分志忑,生怕有人上前检查。 不过,师玉章前来的好处就体现了一一不需要仔细检查仙山。 换成一般仙人出仙界。 需仔细检查携带外出的仙府、物品、隨从。別说私藏罪人,就连身上携带的仙宝都需反覆盘查。那些具备歷史意义,有大来歷,大传承的仙宝,想要带出去都要打许可条。 的確,这些仙宝目前是你执掌。但在你之前有其他仙人执掌。如果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么不好意思,你只有使用权,没有归属权。这件法宝的归属权,是最初打造的那一位仙人。因此,仙宝传承只能在仙界之內,绝不容许带出仙界。 这种苛刻的规定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仙界对荒土的忌讳、慎重到了何等程度。 荒土,是凶险之地。 而反过来说,如果能逃过一群罪仙的追杀,並带回来一片浩瀚仙土,那这位仙人的实力也得到证明。 为何太虚天境尊贵呢? 就因为他们是从荒土回来的存在。 每一位太虚仙人身上,都有“开拓仙土”的大功! 吕泽、师曜灵在开始通行时,便偷偷躲到仙脉深处的“郁罗萧邰”周围。 直到通行结束,二人才从“郁罗萧部”钻出来。 黑压压的风暴呼啸而来。 玉霄仙山的防御全数打开,青色仙光源源不断升起,化作圆球把仙山洞府包裹,在黑色风暴中艰难潜行。 “这就是荒土啊。” 二人发出感慨。 荒土的天地元气十分狂暴,与天网调和后的仙界灵气不可同日而语。 吕泽掏出石简。 好吧,这才多远,已经没信號了。 二人走向观星台,敖红霜也站在这里,正操纵仙山缓慢飞行。 见二人出来,她立刻选担子。 “行了,你们先飞一会儿,我去补个觉。” 你俩拥有仙山的一级权限,结果让我一个二级权限的人在外面干活? 见女仙直接跑回去休息,二人满脸无语。 师曜灵主动接过控制,操纵仙山闯过风暴区。 当脱离风暴地带,二人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荒凉土地。, 绿色? 他们眼前的,只有黄土与黑沙。 “你说,仙界如今还在成长吗?” “应该不能了吧?六洞破碎,道君离去,仙界已失去扩张动力。” 古传,六道君驻世,开闢“先天大洞”后。六洞昼夜吞吐间,大量先天灵气弥散仙界,並源源不断劈斩黑潮,演化更多的仙界土地。在道常三劫,仙界到底有多辽阔,仙君们都说不上来。因为每时每刻,仙界都在扩张。道君们的神能挥洒在仙界边疆,演化山河万象,普眾仙民。 而到道隱三劫时,六洞仙王没有道君们的大能,不能再源源不断的开闢仙土。但那个时代的仙界之广阔,远非当今仙界可比。 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陨仙浩劫后的仙界,到底有多大呢? 二仙想到这,不免有些悵然“无法將这些荒境重归仙土,终究是仙界的憾事。” “所以,才有我辈轮流外出开拓仙土。这也是太虚仙人赚取易晶的一个重要手段。父王手里捏著的那么多易晶,目前才发出去多少?” 不多时,师曜灵驱使仙山暂时停在一处凹地。 “先在这里停歇,我们適应一下。” 他驱使仙山灵脉与此地灵穴对接。 狂暴的灵力自地脉衝入仙山。 换成一般的飞渡仙山,马上会被这种狂暴的地脉之力反噬,需仔细调和梳理。但进入玉霄仙山后,那些狂暴的地脉灵力犹如温顺的小猫一般,乖乖按照仙山自身的灵脉走向,自行融入仙山循环。 “郁罗萧部是真好用,不愧是曾经的宇宙轴心一一” , 吕泽说笑间,抬足迈出仙山。 那一剎,他脸色瞬间惨白。 格格不入的天地元气,仿佛整个世界和自己的联繫彻底消散。 身体仿佛失去支撑般,头髮枯稿泛黄,肌肤布满褶皱,五臟六腑也传出火烧般的痛感——“ 第153章 荒土初战(第三更) 第153章 荒土初战(第三更) “啊一惨叫把师曜灵和敖红霜惊动二人赶紧来到仙山门口,只见“尸鬼”蜷缩在地。 艰难地滚回仙山这一边。隨著仙灵之气的不断滋养,吕泽才逐渐恢復气血。 看著自己枯稿的形体重新充满活力,吕泽神情不定,惊地看向仙山之外。 绝无可能! 不论是哪一位仙人对荒境的认知,都不会出现这种跡象。 如果仙人进入荒土会立刻引发“天人五衰”,仙宫还怎么敢强迫每一位仙人外出开拓? 师曜灵、敖红霜衝过来检查他的身体。 一左一右把脉诊断。 良久,二人神情稍缓。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一一个身体良好的仙人,怎么会在进入荒土的那一瞬间,就差点变成“尸鬼”? 师曜灵盯著仙山之外,跨步出去。 站在外面没一会儿,敖红霜便见他身体晃动,有点站不稳。 她赶紧出去,並对自己施加仙术。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 ? 天地元气十分狂暴,但在她的道域运转下,很快便舒缓平和,转化为自己的法力。 虽然有些不適应,但並无大问题啊? 上前扶师曜灵。 滋滋— 她的手被烫了一下。 师曜灵的体温好高! 仔细看,青年肌肤通红,脸颊也烧得和红苹果一样。 “不对劲,这地方不对劲。” 体內的法力在沸腾,体內的血液在燃烧。 师曜灵靠著敖红霜,勉强才回到仙山內。 看著同样一脸错愣的吕泽,然后二人不约而同看向敖红霜。 “你怎么没事?” 敖红霜被二人问住了。 “我?或许——因为我是太虚仙人?” 镜子亮起,彰显她的身份。 要说她和吕泽、师曜灵最大的区別,不就是仙篆层次吗? “难道,这就是唯有太虚仙人才能外出的缘由?” 二人不解,但事实摆在面前,吕泽和师曜灵只好放弃外出的计划。 两人各自回去歇息,然后把一切外出巡逻事宜交给敖红霜。 一日、两日. 敖红霜孤零零在荒凉的土地游荡。 莫说人,就连一个活物都没看到。 一颗植物都没有! 检查后,她再度返还玉霄仙山,亲自驾驭仙山向更远处进发,並在沿途留下自己的印记。 眺望凤阳阁和麟月阁方向,二人躲起来修炼,全然不理会玉霄仙山的进程。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开拓仙土,而是来伺候你们两位大少爷的。” 心情憋屈,却无可奈何。 人家连仙山都出不了,还能干什么? 算了,先不管他们了。 又挑选了一处灵穴对接灵脉,敖红霜再度离开仙山,外出巡查,挑选合適的土地进行转化。 理论上,光禿禿、空无一物的荒土也可以充作“开拓目標”。只是这种档次的土地转化后並无大用。带回去,评定的等级也是最次一等,且无多大意义。 敖红霜的目標,是遗落在荒境中的古老遗蹟。 陨仙浩劫之前,仙界土地无比辽阔。摩云洞天的仙人势力遍布仙界各处,而不是龟缩於洞天一隅。 临行前,她和父亲通话。敖父特意將敖家在古老时代的仙君封地、附属势力等情报,跟她做过一番交代。 “按照方向,应该就是这边了。” 这里,应该有他家在一万多年前的一座药山。 或许,能採集一些灵药给两位大少爷补一补身体。 可当她来到那座药山位置时,见一道仙光垂落祥云,將方圆十里统统封锁, “有仙人在此?” 荒土中的第一位活人。 她好奇地上前叩门。 祥云很快浮现一张人脸。 当看到敖红霜的容貌后,很快,一位俊美男仙从药山飞出来。 “道友可是从仙界出来的?来开拓的?” “正是。小女子初来乍到,对此处毫无了解。不知道兄能否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 仙人解开禁法,祥云缓缓消散,露出一座玉光縈绕的仙家福地。 青峰翠玉,处处种养奇异草,天材地宝。 “持乐山歷经万年,竟还是一副福地景象啊。” 敖红霜有些感慨。 但既然已经有主,她也懒得拿一万年前的地契討回。 较真起来,那可算不明白了。 毕竟,她家当年的封地太多了。 “来,我正好在家中煮茶。道友可是赶上个时候。” 男仙热情地招呼敖红霜入內。 可当敖红霜来到仙山入口。 往仙门里面走时,突然停下来。 她沉默地看向持乐山,不做言语。 “道友?”仙人走入仙门,转过来看向敖红霜。 “道友为何不进来?” “看到阁下在持乐山布置的凶恶陷阱,在下万不敢入內。” 仙镜闪现,赤光轻轻一照。 持乐山內的一处处隱匿陷阱进发猩红血光,显然已杀戮无数。 甚至,敖红霜都能感觉到这座持乐山之下,镇压著的一道道仙魂元神。 “哦?看来——倒是一个谨慎的主。”“ 男仙脸色变了,俊美的脸庞带著几分阴势。 “既然不肯进来,那就直接动手吧! 持乐山中飞出一片片血云,仔细看,那竟是一群群用秘法祭炼过的毒蜂道兵。 “苍茫。” 女仙平静地看向蜂群。 当血云靠近的瞬间,立刻衰老、腐化,蜂虫尽数化作尘埃。 当一剑光在蜂虫后劈斩而下。 琉璃镜光隨之显现,轻鬆挡下男仙偷袭。 “六品仙人吗?” 敖红霜静静看著男仙。 “如果你只有这种修为,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 跟吕泽班上那些怪物混久了,她眼界也高了许多。 本就是战力榜强者的她,这几日战斗技法更加精进。 寒霜、天露、曦华.—· 时法仙术配合寒霜剑法,几个来回就把男仙仙剑折断,逼得对方逃回持乐山。 女仙倒提仙剑,毫不犹豫冲入仙山。 “不是,大姐,你直接冲啊?这里面都是陷阱一一忽然,一个不倒翁出现在她头顶。 嗯? 师曜灵? 先是惊讶同伴的分神赶来,隨后她从容解释道。 “不怕,我有云昊天镜护身。区区陷阱,一览无余。” “能看到算什么本事?逐一拆解才算本事。看,左边桃林那里的两个,先用雷法劈两下。” 敖红霜看向那片繁绚烂的桃林,隨意劈去两道天雷。 一大群粉红毒蛇窜入地下,四散逃开。 “然后是右边那口井一一” 就这样,敖红霜依靠师曜灵定位,一路拆解十二处陷阱內的潜伏毒虫。 “你对陷阱机关这么了解?” “你忘了吗?为了对付那傢伙的『无间大墓狱”,我曾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无生命战术。” 箭塔、炮台以及各类陷阱埋伏不过很快,他这套战术就被对方的“反无生命战术”击穿。 “说来,你俩这几天身体如何?好点了吗?” “我在第二日就没事了。这几天著不露面,是专心製造这些『不倒翁”。荒土特化版,专门在这里使用的。看好了!” 不倒翁跃入空中,肚子突然裂开,对下面喷出一大片赤黑色火焰。 顷刻间,持乐山冒出火海。 “虚灵魔焰?等等,你是虚神殿的人?” 持乐山中,响起一个惊悚的声音。 “等下一一误会,误会。我以为仙子来自仙界一一没想到一一等等,我给你们虚神殿交过保护费啊!” 虚神殿? 三大反动势力最后一个,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倒翁回到敖红霜肩头,不用他开口,敖红霜便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確是仙界来的,但我的確也是虚神殿的人。我就是来找总部的!你可知道虚神殿位置, 带路!” 不是,你们虚神殿一向喜欢用魔焰指引,你怎么问我? 难不成,是仙宫派来的探子? 思虑著,他不再作声,任由敖红霜闯山。 “看来骗不住。” “那就硬拆了。”作势,不倒翁再度喷出烈焰, 这种火焰是他吸收荒土逸散的异种力量,所特意凝结而成的火焰。 此类火焰针对生命,克制一切仙界生命。 虚灵魔焰? 倒是恰当。 “你等等——这持乐山还有用。你们俩还需要这座山里的灵药补身子——” “补身体?不需要,我身体毫无问题。” “那吕泽呢?” 的確,这傢伙出来时,除了皮肤红一点,气血流速加快,似乎没有吕泽那样的麻烦。 几乎都快衰败成户鬼了! 这哪里是正常人啊? 二人联手又拆掉一大片陷阱,敖红霜犹豫问:“吕泽身体一直不好吗?他的法力也很少,哪怕有『阴符术士』的因素,我感觉也不对劲。” 太少了。 一千一千的提升,怕不是吕泽九转仙职时,法力才將將过万? 別的幻神仙人,那时候法力早就五六万起步了! “他小时候的身体应该是挺好的。”不倒翁的表情变幻,显得十分愤怒,“能在山里各种活蹦乱跳的跑,不怕那些山精鬼魅欺负,身体怎么可能差?” 那个该死的女人。 在都时,师曜灵偶然撞见诸葛蒙和慕容春棠对话,提及吕泽被养母祭献的事。 虽然那女人最终良心发现,冲入火海把人捞出来。但那是向冥主的祭献啊—— 仪式开始,还能停下吗? 在祭献过程中,吕泽能没有损伤么? 仔细想想,吕泽身上的六通仙脉十分隱晦、沉寂,跟自己等人完全不同,怕不也是那个献祭仪式的后遗症? 第154章 难得糊涂 第154章 难得糊涂 麟月阁。 少年倚在榻上,闭目冥思。 榻前有一金盆,盆中有一金枝,枝头站著三只青雀。 “凶吉吉,吉凶凶,凶凶吉——“ 天机流转,灵光满盈。三位青雀不断唱著下言,在枝头挥翅起舞。 鸟占。 不论是听歌,观察金枝上的脚印,亦或者聆听它们的歌声,都能获取某种冥冥中的启示。 忽然,青雀们仿佛被捏紧的气球,一个个身子干,悦耳的雀鸣夏然而止。 破锣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 “黑炎寂世,万世不改—前尘旧梦一一没等青雀说完,吕泽募然睁目。 神光进发,三只青雀当场爆炸。 唯有片片青羽落在盆中。 冷著脸,吕泽伸头扫看。 几片羽毛叠在一处,根部略有焦黑。 无性命之忧,有伤身之厄。 袖袍一挥,金盆金枝统统消散。 再度闭上眼,吕泽平復心潮。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师曜灵和敖红霜能发现的东西,他当然也能察觉。 他的身体太古怪了。 正常仙人怎么会如同自己这样,一进荒土就跟快死了一样?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日后步入太虚,怕也不能来荒土开拓。” 这种关乎自身未来的大事,由不得吕泽不谨慎。 身形自阁內消失,他重新出现在仙山入口。 小心翼翼把左手伸出。 撕— 火辣辣的痛觉,仿佛身体在燃烧一般。 他飞快收回手,盯著荒境外面的狂暴元气沉思。 “荒境瀰漫的异种元气,其实有些眼熟。” 前面撞见那个目標“寂主”的仙人,他的法力属性就很像。 毁灭、寂灭、破坏天地万物的性质。 而这样的属性,他还在一个地方见过, 来到“郁罗萧邰”的玉空间。 郁罗萧邰外围,那漆黑的焰火徐徐燃烧, 无有温度,寂灭方物。 与荒境內瀰漫的那股力量十分相似。但这里的火焰,品质更高。 “陨仙浩劫后,黑炎在荒境蔓延-所以,那份让我厌恶的力量,应该是稀薄后的寂灭之火、 虚无之火?” 88 “你果然不是虚神殿的人!” 男仙被抓住后,死死盯著敖红霜。 “如果你是虚神殿的人,怎么不知道用『虚火”指路的法子?等等,你这个不倒翁—一他看出来了。 火焰好像来自这个媒介? “原来如此,让我们有影响的,是天地元气中依附的这种虚无之力吗?” 不倒翁往前一跳,天地元气疯狂涌入肚內,然后异种元气被强行剥离,凝成一团灰色的火焰。 和郁罗萧部那边的黑炎很像,但品质远远不如。 莫非—我和吕泽之所以难受,是因为六通仙脉的缘故? 离开天网庇护,我们的身体触碰狂暴、死寂的元气,会有这种异样排斥? “红霜,试著把这座仙山净化吧。” 不倒翁蹦蹦跳跳向山顶跑去。 在他身后,镜光一寸寸覆盖持乐山。 当整座药山被晶莹的镜光吞没,忽然天空出现一面镜子,把这座山快速吃掉。 啪持乐山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团朦朧的红色山影。 然后山影崩塌,只留存一团燃烧著的红色元气。 “虚无之火。” 药山被仙人化作仙府道场,精心打理多年,存留在此处异种元气留存不多,甚至不如师曜灵自己凝练的“虚火”。 噗一云昊天镜浮现持乐山镜影,迅速喷出一团异物。 却是一把燃烧虚火的黑色火炬。 火炬坠落在地,落在敖红霜和男仙面前。 “这是—— 看向被捆仙绳缚在地上的男仙。 男仙畏惧地看了一眼敖红霜,低声道:“这是保护费的凭证。在荒境生存的仙人,大抵都会遇见虚神殿使者。他们会用一支火炬教导我们如何提炼虚火。” 开拓仙土,无非把“异种能量”剥离,带著一块乾净、无害的仙土回归仙界。 但想要在荒境长久生活,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虚神殿赐予的“虚灵黑筒”,可以让他们吸收异种力量,培育虚灵魔焰。这种魔焰对仙界內的生灵,堪称一大杀招。越契合仙界的仙人,越不適合荒土的仙人,这种东西的克制性越强。 吕泽截取一缕黑炎,手指触碰的瞬间,钻心刺痛传入大脑。 下一刻,他迅速躲入“郁罗萧部”,神圣光辉將黑炎再度镇压, “我的身体討厌这种火。” 吕泽再度得出这个结论。 但—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討厌这种火焰呢? 叮一意识一晃,他站在识海的神秘门扉前。 “有事?” “荒土不適合现在的你,还是回仙界吧。跟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好好去进行『六钟巡仪”。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避免的。” “逃避?我吗?”少年堆满笑容,“我来荒土只是陪朋友游歷寻宝的,可没打算逃避什么。”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骗得了別人,还能欺瞒自己吗?”惟慢后的男人低声笑著,“有时候,装傻不是一个好习惯一一装著装著,人自己都分不清是偽装,还是真心。” “......”” “你一一很早之前就猜到,自己和陨仙浩劫有关吧? “时主的垂眸,生主的不眷,身体难以长大,甲班一群转世仙君—反覆强调自己的中间派立场,连“忆魂之茶”都拒绝饮用。你在畏惧,在否定自己可能存在的前世。 “你担心自己被前世牵绊,捲入那个难以预测的因果轮迴。” ..... “但你未曾料到,躲入荒土后,你仍无法避开那个真相。新的线索又摆在你的面前。 “为什么你无法在荒土生存?为什么你的身体排斥虚无之焰? “这一切,你本人都清楚。” “—”少年依旧沉默。 “你,你的前世——” “我没有在陨仙浩劫中挣扎的前世。更不会可笑的,被一场大火烧死。” 少年打断神秘人的话,冷肃道。 “我即是我,今生的目標只为追求无上道果。不会可笑的,跑去追求什么根本不存在的前世。 荒谬、愚蠢——为了一丁点的儿女情长,恩怨仇恨,就把今生最重要的仙途大业耽搁掉。 “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可追求的?你更不必说,你是我的什么狗屁前世。 “此外,我也绝不相信。自己所谓的前世,是你这样的人。” 门內的人笑了。 “其实,你自己心中有所猜测,不是吗?以你的天赋,你的才情,如果你认真寻找,真相触手可及” “呵一一伴隨一声蔑笑,吕泽脱离识海。 静静在玉阶坐了一会儿,用无暇玉阶照映自己的脸。 冷漠、泪丧,负面情绪差点从眼神溢出来了。 “这可不是你啊。吕泽,打起精神来。” 和童年的一次次自我鼓励一样,少年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直到重新露出笑容后,才走回仙山地表。 一座仙山从远处缓缓飘来,飞到玉霄仙山之北,缓缓合併至仙山循环。 见敖红霜从持乐山飞下来,吕泽和另一边出来的师曜灵本体立刻上前迎接。 “敖姐姐收穫颇丰?恭喜了。” 少年满脸笑容,完全看不到一丝负面情绪。 “对,找到好多东西。你看,山內有好几株万载先天仙药。回头让师曜灵给你煮一煮,儘快补一补仙体。” 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臂膊。虽然有些肌肉,但太消瘦了。 营养不良啊。 不过没关係,未来好好补。 我就不信了,先天灵药论斤吃,还能补不回来? 不倒翁牵著一个男仙过来。 “吕泽,来活了。这玩意灵肉分离,灵魂送入田吞吐日精,肉体镇压在冰窟里面,跟褚夜的脑袋放在一起。” 褚夜脑袋的过去身,吕泽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翻看。 常看常新,可以看一看凡人界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日精?荒土哪有太阳啊?这里可没什么日精可以吐纳。” 太阳、月亮以及原始星空,都在仙界天网之內。 荒土之外没有日月星辰,唯有无尽苍茫的荒凉仙土。 “就种树吧,吐纳天地灵气也行。” 吕泽伸手一指,山脚下长出一颗桂树。 连男仙叫什么都不问,直接將灵魂绑定桂树,开始无休止的吐纳灵气。 三人走回大殿,开始討论下一步行动。 从男仙处得到情报,师曜灵、敖红霜对界外势力有了一个简单认知。 “界外罪仙在虚神殿帮助下,打造一方方福地仙府。甚至有一些强大的仙人隱居於此,尝试开闢自己的小仙界。” “哎?这里还有仙君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一—” 犹豫下,师曜灵吐出一段仙宫记录的密辛。 “昔年初王挽天倾,以天网庇护仙界后。有一些不从逆仙被初王放逐。荒土,可能会存在一些大逆。” 如果万年前,初王放逐的那一批老怪物顺利活下来了。可能会有几个仙君吧? “不过,我们不必跟那些存在触碰。咱们的目的,一是寻找造化秘宝,二是帮红霜开拓仙土。 现在,咱们继续往东。距离我所锚定的那处秘宝范围,还有三十万里。” 吕泽自无不可,任由二人安排。 之后返还麟月阁,他再度投入对荒土的研究。 在荒土没办法活动? 笑话,仙人无所不能,世间万象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第155章 篡名(第二更) 第155章 篡名(第二更) “真是悠閒的时光啊。” 鲁博正品著茶,耐心等待文稿消息。 昨天,他把吕泽的文章重新校订后,亲自送往道德院进行审核。 “算算时间,待会儿就应该有『內刊”出来了。” 內部稿件,一般是在刊印前的內製版。会让各位仙师拿回去校阅,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在刊印前最后修改。 一般来说,仙师送来的文章內容没什么可改的。各位仙人所在意的,是文章在刊物上面的位置。 爭座次,这关乎仙人们的脸面。 那些没资源的仙师,不敢多计较什么,文章能发表就行。但鲁博正这样人脉广阔、名望隆高的太虚仙师,则更加在意刊物位置。 他这次定了死要求:要么不发表,只要发表,必须头版头条。 你不照办,我就去找別家。 他在百慧院,就是有这样硬气的底气, 不久,李虹急匆匆衝进门。 “老师,不好了,你快看!” 她將內刊稿件摆在鲁博正面前。 “出大事了。” “淡定。”鲁博正一脸淡然,“不就是几个老对头作坏,打算压一压座次、头版?可笑!” 这篇文章的质量,他们敢压? 郁罗萧邰! 就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头版就跑不了。 他刪掉很多和郁罗萧部有关的词句,但唯独保留一条。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界境大仙术可將內景心相外显,摩云洞天的『郁罗萧邰”便是一例。” 吕泽在时主冰原的“仙术实践”。 就这一个词,就註定这篇文章的含金量了。 “小虹啊,你这位大师姐要拿起气度,要有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胆气。” 李虹见他慢吞吞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王通、段玄玉他们伙同外人,將自己的名字掛上去了,还放在小师弟前头。” “什么小师弟,不是给你说了吗,人家日后不见得来百慧院。” 鲁博正慢悠悠起身,隨手接过內稿,脸色逐渐阴沉。 撰稿人一栏,沈观海、王通,段玄玉、吕泽、方静。 督导一栏,鲁博正。 “有趣,真有趣。沈观海,是云林沈家那位吧?百慧院那个风头正盛的天才?” 一位九转灵象道士。 “是。” “那方静是谁?” “是沈观海的道侣。” 鲁博正笑了。 “看来,还要谢谢他,没有把吕泽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位吶。” 他快速瀏览文章,大体上没怎么改。 鲁博正校稿过的,也没他们修改的份。 不过后面补添了一个感言。是以沈观海、王通等人的角度,讲述自己帮助吕泽收集资料。並且指点一位未成仙的少年如何成仙,如何创造仙术。在他们话里话外,“界境大仙术”灵感来自他们,是他们查阅资料构成后,由吕泽学习实践。甚至还隱约提及,“界境大仙术”人人可修,他们也会。 “很有意思啊一一他们真会“界境大仙术』?” “自然是会的,您忘了吗?小师弟一一吕泽小弟的初版论文,当年您在实验室讲解过。而且几次文书往来,王通他们都看过。当然会涉猎。” 人家都敢冒名了,这方面內容还能不好好研究吗? “那么,吕泽跟他们说过话?” “应该跟王通说过吧?有时候您在办公或者开会,他会帮您接听,並记下吕泽小弟的留言和一些仙术上的问题,等您回来逐一解答。” 鲁博正沉默良久,然后缓缓点头。 “把王通、段玄玉叫来。” 撰稿人的名分,断然不能分让给他人。 可如果王通执意要求,督导一栏可以让他以助手的名义,分一点自己的功劳。 但前提是:把沈观海这件事彻底抹平。 鲁博正为吕泽著想,著实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影响他未来受篆上三院。 沈观海,云林沈家是万象洞天的一个世家豪族,貌似也跟王通有一些亲戚上的往来。如果沈家暗中作梗,可能会破坏自己和温西明的大计。 很快,三位青年出现在鲁博正的实验室, 除王通、段玄玉外,还有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仙人。 “沈观海?” “晚辈见过鲁前辈。”说话间,青年身后隱现星光,出现一座绚烂星宫。 界境大仙术! 再看王通二人,他们身上也能看到界境大仙术的痕跡。 前人告诫,法不可轻传,果然是真言啊。 想到吕泽这孩子的仙术被这些无德之辈偷学、盗用,反过来打压正主,鲁博正心中有些悲凉。 他神情冷淡:“说吧,事情怎么处理。” 王通快言快语:“老师放心,我们回头会设法和吕泽师弟谈。他未来加入百慧院,我们哥俩当然会照顾他。至於这篇文章,我们急著拿资格证,急需这篇文章刷学分。” 段玄玉也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老师,我们跟您多年,眼看不能毕业,您脸上也无光啊。您放心,我们回头会设法给小师弟补偿。” 懒得理会二人,他直接问沈观海。 “你是有才之人,如何与这二孬货一起胡闹,做出夺取他人成果之事?” 沈观海含笑拱手:“前辈。道德院內有风声,近日又有一批面向年轻学子的破格录取名额。但对学分有要求,而晚辈目前就差一篇学术文章。所以一一眼见鲁博正要发火,他马上补充:“当然。这件事我沈家会给予补偿。不仅是吕泽道友,更是对您一一这次道德院的受篆名额,我们也会为您爭取一个。” “......” “所以,你们並不打算悔改。而是打算拉拢老夫,然后迫使吕泽放弃他应得的利益?” “前辈,恕我直言。吕泽虽然是修行上的天才,但我万象洞天从来不缺天才。他家世低微,再努力,这辈子的终点也不过是世家仙人的起点。但只要他肯接受补偿,默许这件事。日后,我沈家愿意作为他的朋友。” 鲁博正摇头更快了。 万象仙人啊。 三劫以来的臭毛病,还是那么让人厌烦! 想到温西明那个“马屁精”对仙宫体系的讚美,鲁博正突然觉得,让仙宫削掉这些作威作福的世家,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哦,也不行。貌似,我也算是半个世家人。 鲁博正的母族,是一个势力不比沈家差的豪族。 但可惜,他並非嫡系。虽然因为母亲的关係,很得外祖父看重,也愿意给予资源。但外祖肯定不会为了他,为了吕泽,去跟沈家碰一碰。 “老师一一”李虹握著石简走进来,脸色难看。 “道德院那边已经开始印刊了。” “我不是告诉他们,我对这次內稿不满意吗?” “是———是方静和沈家一位大仙人沈观海趁机上前:“前辈,木已成舟,事情已定。不如,我们便顺水推舟,就此而定吧。您放心,我们答应的承诺和好处,绝不会反悔。对吕泽道友一一除却我沈家的友谊,还额外赠予三万玉銖钱,作为对他的学业补助。” 不是? 三万? 本来就对沈观海很不满的鲁博正,直接绷不住了。 你知道吕泽在战力榜的奖金是多少吗? 你知道,在不卖个人周边的前提下,那个叫田青卿的女孩为他卖出多少符篆捲轴、巫蛊道具吗? 你居然真以为,一个战力榜上的月冠少年仙人缺钱? “你打过幻世战力榜吗?” 沈观海失笑摇头:“那等虚幻之物,没甚意思。倒是仙宫推动的『幻神天冠战”,我可能会参加,为我万象一系扬名。” 鲁博正不再多言。 对一只在“世家”这口方井长大的泥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象帝在上,咱们万象洞天怎么能冒出这么多蠢物呢? 再一次,鲁博正对仙宫的仙道普及计划不满。 普眾皆仙一一哪怕三百个仙人种民里有一个蠢物,三百亿的大基数下就是一亿个蠢人! 太蠢了,蠢到鲁博正都懒得继续说话。 袖袍一挥,沈观海从窗户扔出去。 “老师一—”王通嚇了一跳,“您怎么敢啊,表哥可是当今沈家家主的嫡孙。” 深吸一口气,看著眼前两个蠢物。 原本,他对几人的胡闹就很反感。完全是为吕泽著想,不想把事情闹大,避免破坏对方前程, 才找来他们好言好气的协商。 可现在— “李虹,你领他们去一趟育德署。把学籍革除,日后不可再用我的名义行事。” “老师一一”王通脸色一变,“您这样做,对得起我父亲吗?当年,他可是帮了您不少忙.... “你父?你闯下这般祸事,还想牵扯你父?” 又是一波摇头,鲁博正感觉自己今天摇头数量,快赶上这一整年的了。 “看在多年师生情分上,也看在跟你父多年交情份上,给你一句忠告。自己把事情扛下,否则,你爹娘都会被你牵连,你家也要捲入是非。” 王通家族势力不俗。万年以来接连诞生三位大仙人。放在摩云洞天,都可以拼一拼“三十二族家系”。但在皓宝仙煌洞天,別说三十二位,前一百位都排不进去。 仙煌洞天,万仙来朝,仙都圣地。 自三劫以降,这里的仙人自翊六洞魁首,万仙表率。 这边的仙人数量,水准,绝非摩云洞天可比。 否则,吕泽这位一心无上道业的少年仙人,怎么会早早选定,自己未来前往万象洞天深造呢? 李虹领人离开后,鲁博正静坐良久。 突然,他联络温西明。 “你那边一一文章送上去了么?” “还没有。我刚来学治院。” 打造上三院敲门砖,和面向下五院的文章,那准备的细致程度可截然不同。 温西明除却吕泽的文章外,还將大批量二人准备的,有关“洞阴符法”数据,以及他门下眾多仙人重新兼行“阴符术士”仙职的成果作为附件。他要证明的,是吕泽以“六洞交映”为理念,进一步拓宽仙职体系的前路。 而为避免分润吕泽的功劳,他门下的学生统统都以实验助手的身份,分润温西明的研究学分。 撰稿人一栏,唯有吕泽一人。 “吕泽文中那些错別字,你都改回来吧。” “嗯?” “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鲁博正讲述自己三个学生伙同外人抢署名之事。 温西明顿时瞭然:“你打算从我这边弄个证明?两相对照?倒是一个好办法。那些蠢物怎么也想不到,吕泽在同时准备两个课题。” 还好,关於吕泽准备两个课题的事,我们没有额外跟旁人泄露。 “不止如此,我打算趁机闹一场。事情闹大了,上面的目光才能看下来。这次是麻烦,但也是一个机会。” > 第156章 洞阴泉经(第三更) 第156章 洞阴泉经(第三更) 鲁博正对自家两个学生有些痛惜,但— 原则问题,决然不可放纵, “闹大也好,只是一个出过仙君的豪门氏族。咱们应付得来一一就是有点可惜,现在联络不上吕泽,不然,我们再让他写一篇串联『洞阴符法”和『界境大仙术”的感想文章,效果会更好。” 只出过一位仙君的世家,放在其他洞天很稀罕,但万象洞天这边,含金量真的不高。万象洞天出过的“万象宗师”都烂大街了。 “不用让他出面。万象洞天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在他入洞天之前,这种掉好感,跌印象分的行为,我还担心他日后放弃万象洞天呢。所以,咱们解决即可。”鲁博正目光闪烁精芒,“你改好后,等文章发表出来,再送去一份请告谢罪书。既然要闹,那就把对手直接踩死!” 次日。 学治院接到温西明亲自送来的文章。 尺古仙人坐在审阅室偷閒看小说。 年轻的助手女孩把温西明的文章送来, “温大师说,务必请您亲自过目。” “哦?他那『六洞交映”的课题,又有什么新成就了?” 到底,二人曾经在同一位老师门下听讲过。虽然自己已贵为大仙师,而对方还是一位五品灵仙,但好也有一点同学情谊。 抬头看向木盒,上面写著“吕泽”二字,他微微一愜。原来是温西明替別人送来的文章?走他的路子?谁这么傻啊?他哪来的人脉一一哦,对,我就是他的人脉。 “吕泽——就是那个施展『郁罗萧部”的少年吧?他的文章?托温西明送来?导师是哪位?符篆院的?还是灵境学的某位大师?总不能是辰星院的人吧?” 仙官说完,自己都笑了。 “是温大师本人。” “谁?” 仙官愣了一会儿,才从助手脸上看到確定的神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躺著的仙人一个挺身起跳,急火火道:“温西明?那廝除了给仙宫溜须拍马外,不就在鼓捣那劳什子『六洞交映”吗?投影『郁罗萧部”这种超规格大仙术,跟他有什么关係?” 吕泽发表文章,讲述“郁罗萧部”的机理,並在入万象洞天之前狠狼刷一波学分,早在仙官们预料中。 大家都已经想好了,玉虚院、道德院隨他挑选。 所以,吕泽一直没露面,大家也有耐心等。 三五年的宽裕,对一位天才是基本尊重。 “温大师送来的稿件,好像不是跟『郁罗萧部”有关,而是另一套仙术体系。” “另一套?” 仙官思索道:“难道是他在时主圣域施展的那些普通仙术?的確,那些仙法自成一体,像是一套完善的仙术体系。” 让助手学徒捧上金册玉章。 一侧侍女亦奉上香净水。 焚香净手后,他双手拿起玉章。 看著仙人虔诚的姿態,一旁助手暗暗感慨:老师虽然平日没正形,但在阅览稿件时却从无大意。这就是对“知识”的尊重。唯有这样的虔诚,才能体贴智慧大道,修成仙途正果啊。 她是玉虚院的学生。上课閒暇之余,便在一位大仙人跟前当助手。这是属於玉虚院学生们的优待。下五院的学生们,这辈子都碰不到这种机缘。 “洞阴符法。”看到名字,古仙人微微皱眉。 温西明什么时候也能教导符术了? 符篆院那些同道干什么吃的? 一个符道天才拱手让人了? 可当继续往下看,他表情渐渐变了。 “这个—— 在吕泽塑造开天神泉之前,洞阴符法是作为阴符术士的附属体系。但在他点化开天神泉后,这个体系已经逐渐有了自立门户的气象。 文章第一篇,讲述一门“观泉法”,是一部源精境的基础修行。 灵性为泉,智慧为泉,生命为泉,光阴为泉—— 只写了这四个,是因为吕泽目前只领悟这四个。 但“力量为泉、轮迴为泉”的理念,任何一位大仙人都能联想到。 仙界种民修炼《观泉法》。在第九重之后晋升极境,会自然而然感悟命宿之间,並將这口泉一併带入命宿之间。 在锚定自己未来的道途后,自己的本命神泉就会出现某位道君的赐福,並以此让自己未来的道途之路更加扎实。 换言之,让仙人在成仙之时多出一个赐福。 “观泉法:《洞阴泉经》,可以视作一门扎实的基本功了。” 即便是当今万象洞天各簧门学府流传的大眾源精法门,也不见得比这本高明。 多一个道君赐福,那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可以让未来的后辈多一个选择——唔,倒也是一个养望的手段。” 作为学治院的仙人,下意识深思吕泽此举的政治意图。 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內容以锚定万象道途为例,以“阴符术士”和“洞阴符士”为模板,讲述“洞阴符法”这种交融六洞理念的优越性。 “温西明那一套。” 尺古仙人马上判断出来。 “观想而出的洞阴泉在成仙后不曾消失,反而成为交映六洞的根基。锚定一脉道统为根本,然后以其他五位道君的理念为辅助,不断吸纳六洞仙术为己用,转化为自己的体系。” 仙人激动地拍桌子。 “妙啊,以识海中的洞阴泉为库房,容纳自己吸收转化后的仙术。相当於自身携带一座小图书馆!” 而且一后面附上大量的实战数据。 有吕泽的,也有温西明和门下一应学生的。 “洞阴泉体系下的术法,效率和损耗都比原本单一施法更加优越。这法子可以啊,没想到,还真让温师弟走通了?” 再联想当初万象洞天出现的异象。 他福至心灵。 “就是洞阴符法惹来的异象!” 再往后,还有对“洞阴符法”的更高层次构想一一大洞阴符法。 以及通过“天洞阴法”普升通天仙职的可能性。 “洞阴帝君?消灾解厄,掌法诸劫?” 古仙人摇头道:“我道十二仙脉须体俱全,何须再辟道途?” 他指了指这部分,对助手道。 “回头,记得上刊时將这几行字都划掉。” 六君定道,开闢通天仙职五十有五。 其中万象一系最多,虽然玄、阴符等几个道果道途不被象帝看重,划定道途十分粗糙。但十二仙职傲视六洞,也为万象一系的“祖宗之法”,万世而不可改。 道隱三劫以来,玄化一系的后辈开闢两条全新通天仙职,数量同样达到十二个。但万象一系依旧保持十二仙职,又有“元始十二仙”之称。甚至为了保守传统,宙阳与万象交映的通天仙职“太上司命”,一个十分契合万象大道的仙职,被万象洞天拱手送给摩云洞天。 第十三个仙职? 世间种种,没有人的智慧能超过陛下划定的十二仙职。 更没有一种道果能媲美元始道果。 万象仙人的自负,可见一斑, 歷来,万象一系不是没有人开闢新的仙职。 但最终都被打压、禁止、同化、吞併,不可独立於十二仙职之外。 因此,当今六十仙职中,玄化增二,宙阳增二,元黎增一。万象一系没有新增通天仙职,以前没有,未来也不许有。 诸如无为教主、北冥真君一类仙职,统统被禁绝、踢走。传闻那位以“北冥法”证道的仙君, 直接脱离万象洞天,前往荒境苦修去了。 接著,他把通篇看完。闭目思考回味,体悟文章中的智慧灵光。 良久后,他满足地说:“去吧,將刊物送去。” 尺古仙人相信,这篇文章在学治院会掀起一场风暴。 就凭《洞阴泉经》,就可以让学治院的同事大小会连轴转上好几天了。 然而就在三天之后。 刊物刚开始出现热度时,一篇告罪书送到学治院诸位仙君案头。 “盗用文章,偷学秘传,私德有亏,心术不正。恭稟玉虚五大上君,请罢吕泽仙籍,剔仙骨, 破仙格,贬魂入九幽。” 落款人,温西明。 第157章 拥躉者(第一更) 第157章 拥躉者(第一更) 万象洞天,在尺古仙人阅览“洞阴泉”的文章时,有关“神殿”的文章已向万象洞天大眾刊发苍鹰从窗外衔著一份“道真百学报”进来,对沈观海桌案一扔,马上又从窗边飞走。 “哈哈一” 不用打开,映入眼帘的头版让他精神振奋。 跳过內容,只看最后面的几个人名。 果然,自己位列第一位。 “哼一一文章已出,落子无悔。鲁老头,到头来,你不还是要屈服我家?” 可想到表弟被革除学籍,沈观海脸色又有些不虞。 这次,让表弟替我担待了事啊。 但他又不敢真正闹起来,避免惹来鲁博正的怒火。若是表弟被革除学籍的內幕泄露,百慧院势必一片譁然。虽然自己能通过道德院的人脉压制舆论,可到底也是顏面上的损伤。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们也修成“界境大仙术”,就算那小子出来反驳,我们也有办法回应。” 甚至,可以让王通卖卖惨,反栽赃对方抢夺自已等人的学术成果。见夺取不成,鲁博正恼羞成怒直接把学生革除? “不行,不能直接这么干。等他们出手,我们再反制如果我们抢先动手,那就是不死不休,会把鲁博正的母族捲起来。那个老头子可不好惹。” 欺负一个没有家世的小毛孩,那位老仙人不会搭理。 但踩人家的外孙,主动去打脸,老仙人未必肯坐视了。 在一个充斥天机演算的仙界。有些事情不上秤,不去查,那就万事无忧。可如果查验起来,就不好糊弄了。 沈观海的自信,源於世家们的默契。 这种借用文章、冒名顶替的行径,世家们干的太多了。在他们的强权压制下,苦主不敢发声。 而没有苦主发声,旁人不会多管閒事。没有上报,上面的大仙人不愿得罪人,自然懒得查验。 说白了,懒政,怠政,只想著私心利益、人脉关係,早把公义公正丟到九霄云外。 因此,万象一系虽然是律法系仙人的大本营。可学治院、道德院內可没几个坚持“公义”道途的大仙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摩云洞天。 熬夜忙完“泽青商会”的建设事宜,田青卿走到大门口晒太阳。 这时,她接到一份传讯。 “田姐,你知道么?明山殿有文章发表了!” 这是“明山交流区”的副区长发来的。 说白了,就是吕泽粉丝的一个超话、社区管理员。 明山的狂热粉丝之一,一位万象系女仙。 “我今天看到道真百学报,你猜我看到了谁?明山殿!他的文章是头版头条!他已经开始准备入学了!” 受泰明仙人们一口一个“阴山殿”的影响,阳间的拥是们开始以“明山殿”作为爱称。 田青卿一听,马上翻阅交流区。 一篇报刊截图赫然掛在交流区顶端,评论区更是不断跳出新留言。 “朋友们,谁能帮我代购?” “现在订购来得及吗?” “姐妹们,大家一起去衝下销量!如果销量成绩好,日后明山殿的文章也能排版在前。” “走,我们冲销量!” 就在大家狂热的,打算把这一期报刊当周边购买时,田青卿察觉不对。 仔细看后面的几个署名,以及那份奇怪的感言,她脸色阴沉下来。 “等一下,小宋。”她跟联络自己的副区长宋杏儿说,“先別买。这个文章有问题,我去问问人。可能会出大事!” “嗯?”宋否儿虽然不解。但田青卿作为头號粉丝的狂热以及名望,她是认可的。或许,这件事另有一些隱情? “可已经有很多人下单还有不少人报到我这里,打算让我代购。田姐你看,能不能我们先付定金,把购买名额占上?如果出问题,我们进行集体退款?” “也行,你们先安抚著。如果有人劝不住,真要买。记得设法帮忙记录、保存购买信息一一最好是集体购买定金从我这边出。如果需要退款,方便跟万象洞天扯。” “哈哈,田姐放心。如果他们不肯退,我回头帮你打官司。”宋杏儿是一位金科术土。 她不仅爱吕泽的脸和才,更喜欢吕泽为正义站出来的魄力。 作为一位家传的律法系仙女,她最崇拜为了公理、正义奋斗的仙人。 虽然加入交流区时间短,但田青卿一眼看出对方的能力,直接提拔为副区长。一是帮忙管理社区,二是帮自己处理一些商会合同。在帮吕泽经营的同时,她也在通过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行各业仙人,精心编织一张属於自己的人脉网络。 结束联络,宋杏儿马上通知其他几位副区长。 “暂时不让大家买?观望一下?可要是卖完了——” “没关係,这种刊物如果买的人多,可以重新印刷。先看看吧,田姐语气凝重,可能真有大事。如果劝不住的,让他们来我这边报名登记,大家儘可能集体行动,避免日后不好结算。” 田青卿迅速和鲁博正联络。 这是鲁博正、温西明经常观看战力赛时,她顺势討要的联络方式, 鲁博正有心把事情闹大,马上把自己和温西明的计划告知。 “天网舆论操作,我和温西明这些老仙人搞不来。你看著办,最好能设法掀起一些舆论,给我们打助攻。” “明白。” 等联络结束,她深吸一口气。 好,好得很啊! 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她马上联络交流区的几位副区长。 宋杏儿等人正忙著安抚激动的粉丝们。 一篇头版头条,且是讲述一个“超规格大仙术”的具体原理和修炼方式。 拋开对吕泽这个人的喜爱,这篇文章的含金量非常高。即便副区长们反覆安抚、劝说,但购买热情仍无法阻拦。 在这种情况下,田青卿將几位副区长联络在一起,租了一个小型灵境开会。 “出大事了。” 她把盗文章的事情一说,几位仙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宋杏儿。 宋否儿愣了愣,轻咬贝齿,然后狼狠点头。 “的確,万象洞天最注重学术研究,也是六洞中抄袭、盗用成果最多的一脉。” 司律仙人们早就抗议过,可根本没用。没有“元钧玉尊”撑腰,他们无法撼动那些“万象宗师”的统治。 “只是这种事情多发生在幻神仙人,等到太虚层次就很少见了。” 太虚级的文章,是谁的成果一目了然。你盗用文章,难道连对方的大道也能一併模仿吗? “我问过鲁先生。吕泽这篇文章的含金量,不比一般的太虚仙人成果差。是对方人蠢,认为自已趁机分一杯羹,欺负吕泽年纪小,他会主动咽下这个哑巴亏。” “年纪小?”一位男仙冷笑起来,“不会吧?还有人敢欺负阴山殿下年纪小的?” 这是一位冥府仙人,阴山派仙人。 更確切说,是阴山派指定,负责与仙界大地粉丝联络的情报官。 论粉丝数量,论追隨阴山殿的时间,论忠诚度,我们泰明洞天的粉丝才是老资格。但田青卿这位周边贩卖员在仙界大地,他们想要购买周边,只能设法和交流区沟通,並加入田青卿主导的社区。 “沈观海是吧?他最好这辈子別死,一世成仙君。否则———.嘿嘿———” 等来泰明洞天,就让你知道一下,得罪“阴山太子”的后果是什么。 “不用你们泰明洞天,我们万象洞天內部得知这个消息,也不会坐视。”宋杏儿说,“那些人太蠢,蠢到以为世家便是一切。一个有望仙君的天才,只要他拜师一位仙君。这些问题轻鬆解决。”据她所知,有两位仙君已经放出风声,有意收徒吕泽。或许,这件事本身也有那两位仙君的推手?打算趁机卖一个好,把明山殿拉入自己门下? 不过这种揣测,她不好当眾提及。 另一位玄化洞天的仙人出言:“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要跟大家公布吗?” “吕泽在闭关,不了解外面的事。这边,肯定要我们帮忙控制舆论。不仅要公布真相,还要防备对方倒打一耙。对了,小宋,你们在万象洞天的仙人,能不能搞到百慧院监控?最好是天网能观测到的东西,能直接作为呈堂证供的?” “这对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不会在公开场合聊这些计划。” “但他们联络的时间,行程——都可以通过『天目”观测,並行程证据链吧?” “这可以。” “那就委託你们那边帮忙查一下。我要他们最近一个月的全部行踪。就算是吃饭、休息,我都要知道具体地点,具体时长。” 要曝光,那就有理有据,把对方全盘剖出来,不给一丁点翻盘机会。 让网友们观望?然后选择性站队? 不,既然要打,那就一拳用铁证锤死。 “等等一一”突然,玄化仙人举起手,“诸位先等一下,我这边有一位高人,我去问问他。” 仙暂时离开会议,直奔冯开明住所。 虽然吕泽、师曜灵本著“网友情”,將桃仙、百仙子的事情跟他打过招呼。但冯开明总不好拿这种事给姑们交代。他的想法是把桃仙找到,带回芳庭,让自己的工作彻底圆满。 当然,这个目標很难办。而他正好趁机查一查有关自己前世,有关仙界钟声的线索。 这会儿,他正在研究古时的“六洞巡仪”。忽然一位仙风风火火闯进来。 “冯先生,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您帮忙。” 不等对方开口,她立刻將吕泽被夺成果的事情告知。 “啊?吕泽?明山?” 本著“网友情”,冯开明当然不会坐视。 闭目施术,很快他睁开眼睛。 “那个叫方静的女仙是突破口。你们可以让万象洞天的朋友们帮忙,从方静身上找线索。” 很快,仙將消息告知其他同伴。 “这好办。我联络一下百慧院的粉丝。”宋杏儿,“我记得那边有不少人喜欢明山殿。查一查方静,最好能亲自接触,诱导她说出真相。” 事情发生在万象洞天,自然是宋杏儿这边主力。但其他仙人也没有干坐著,在会议结束后马上开始通知粉丝,准备一场席捲全网的舆论风暴。 第158章 舆论(第二更) 第158章 舆论(第二更) 冯开明在仙离开后,默默把消息告知阴狱。 “嗯?地狱又要来人了?” 听著对方兴奋的语气,冯开明满脸无奈:“万象洞天再如何惩处,也不会送到地狱,你就死心吧。” “哎一一我觉得,这些盗窃学术成果的,完全可以另开一重地狱。油锅、石磨、火山、刀锯-根本不够用,可以多来一些酷刑。我想想一一可以用虫噬、裂体一类的咒术。” 冯开明见对方越来越变態,主动关闭联络。 嗯,消息送过去了。阴山派肯定有动作。 向来只有泰明洞天瞧不起其他五洞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欺负泰明洞天的人了? 吕泽,早就预定一个泰明仙职。目前称呼一句“阴山太子”都不为过。 都,卢玉裳正陪慕容春棠、东方如月等人一起,在“玉篁山舍”妆点饰。 玉篁山舍,甲班一眾的仙山基地。同时,这座基地还专门租用一座天网灵境,专供大家隔空对话。 就在诸女说笑閒聊时,段业急匆匆衝进来,將一份“道真百学报”拍在卢玉裳跟前。 “你看看出事了。能联络泽宝吗?” “他去荒土,眼下根本没消息呢。” 快速扫过文章,卢玉裳脸色黑了。 “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界境大仙术”这个课题,泽宝从去年就在搞了!怎么成他们教给吕泽的?” 这可是吕泽压箱底的仙术本事! “我就知道这件事不对,所以赶紧拿过来。儘快联络吕泽,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 “哼一一联络不上,也无须联络。这事,我去討个说法!”卢玉裳怒急,立刻联络天禄、赤冥仙君、郁铭泽。 “你们三个人呢?过来,打架!” “啊?” 石简另一端,郁铭泽茫然。 “我们正在挖墓呢?孟大叔的坟已经快找到他的仙尸。你什么事啊?这么著急?” “泽宝出事。过来帮忙一一”没等她说完,东方如月抢过石简,对另一端说,“你们別管,没事,別过问了。” 她迅速掛断。 三位男仙面面相。 郁铭泽掏出石简、上网、查询,一气呵成。 很快,他找到有关吕泽的最新情报。 “明山发表自己的第一篇文章!” “界境大仙术直接解析一— “原来这个仙术是一个团队的结果啊。这就正常了,我就说,一个小仙人怎么能有这份能耐呢? “啥情况?”天禄有些迷糊,他和赤冥仙君凑过来观看。 当看到那份截图,以及天网热搜后,赤冥仙君冷笑:“有意思,万象洞天那套夺取学生成果的风气还在呢?看来,当年杀得还是不够狠!” 別人教给他的? 那小子的“界境大仙术”在自已恢復前,都要小心应对。他分明是这个仙术的缔造者,才有这份熟练度。你们这都敢隨便贪功? “哎?你把他们都杀了?” 青年满脸吃惊地看过来。 “一群死有余辜的玩意。不说盗取你的仙法成果。就是他们欺男霸女的行径,也该死一万次了。” “可你这么做,直接打乱我的计划一一算了,不管怎么说一一谢啦!”虽然看不清青年的脸, 但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轻快、开朗。 青年倾身倒酒致谢,二人轻轻碰杯。 “对了,我最近打算建立一个教派,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我吗?赤鬼团是一群復仇的恶鬼。加入你的教派,怕是会影响你传道吧?” 青年双手抱胸:“我觉得,我们黄天教的信徒不会歧视你们。黄天教庇佑普生,难道你们赤鬼一系就不算普生吗?唔—虽然不算生命体,但鬼眾亦是六洞之一,当然在我的保护范围內。我的太平盛世,黄天威光光辉也必將照亮九幽冥世。” “还是算了吧。”思考后,还是拒绝对方的提议, “我跟你家那位一一聊不来。” “大赵?”青年无奈,“你们怎么都討厌那傢伙?就跟那傢伙的朋友,很討厌我似得。” 二元体系下的教派,两位创始人不好瓣扯啊。 仙人想要提醒青年。 但青年主动道:“那廝—-看起来一副世家公子做派,其实人挺不错的。不然,我们黄天教也搭建不起来嘛一一不过,你暂时不愿意就算了。那就作为盟友吧,给你一一我的玉牌。必要时,可以在黄天九境报我的名字。孟大叔他们,你也认识。有困难,来找我就是。” 神思涣散,赤冥仙君压下心中的异样,看向石简中的评论。 “万象洞天,百慧院?两位,这边事情差不多了吧?閒来无事,我打算去活动一下筋骨。” 第159章 两院斗法,神仙遭殃(第三更) 第159章 两院斗法,神仙遭殃(第三更) 吕泽交流区里面的人,除却喜欢他的脸,还喜欢他的才。 很多仙人喜欢他,是喜欢他那些战术,那些仙法。 这类仙人无疑是战斗上、仙术上的菁英,比一般仙人的敏感度更强。 他们很清楚这篇文章的含金量,而同为百慧院的仙人更清楚,沈观海、王通就没这个水准! 好几位百慧院的师兄绷不住下场。 “王通能拿这个位置,或许还跟鲁仙师有一些关係。鲁仙师作为灵境学大师,可能真有一些学术帮助。但你沈观海没有家族势力帮衬,你能拿『第一撰稿』的位置?这仙术是你创造的,老子直接裸奔跑天河三十圈!” “呵呵—算我一个。” 几个百慧院的帐號一出,舆论进一步发酵。 比起我们这些外人,这些百慧院的仙人肯定更了解沈观海吧? 一时间,大眾开始怀疑,开始仔细审视这件事,逐渐脱离粉丝圈的视角。 由青卿虽然觉得火候不够,但还是趁势买推广、热搜, 但热搜上抬的速度比她预想快很多,而在仙宫督管下,想要撤热搜的难度极大。 “有人帮忙了?” 田青卿十分意外。 “学术不端”的热搜掛在置顶位,討论热度不断上升。 忽然,一份邀战信快速攀升热搜。 “张紫星,辰星院仙人,目前位置在百慧院大门口。沈观海,来战。让我瞧瞧,比『明山』更天才的天才,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张紫星?他怎么插手了?” 田青卿倍感意外,隨后她看到张紫星开直播,就堵在百慧院大门口,旁边立著一块星碑。 “来吧,百慧院不是很牛吗?沈观海成绩连前五十都不入,相信你们百慧院都是这种能隨手捏造『界境大仙术』的天才。来吧,一个一个,我一个一个挑战。看看你们的水准。” 他挥舞一份百慧院仙人的名单。 “只要不是太虚仙人,隨便来战,我全接下。” “界境大仙术”的成果被夺取。 最绷不住的,不是鲁博正、吕泽亲友们, 而是战力榜上,那群被“界境大仙术”狠揍、躁的对手。 他们还能不清楚这个仙术怎么来的?那些核算数据怎么出来的? 吕泽是怎么一次次在战力榜找人,帮他一次次调整仙术。 怎么现在,这一切都成別人的成果了? 那我们一次次被打算什么? 一个个败北跌擂算什么? “对啊,这些人也可以找一下。” 田青卿退出直播间,正要联络几位认识的战力榜大佬时。突然“邀战书”的热搜压下“学术不端”,一个全新的討论集出现。 “阴狱,向『百慧院天才们”邀战。” “吴明月,向『百慧院天才们”邀战。” “徐乾江,向『百慧院天才们”邀战。” 一份份邀战书在討论集不断增加。他们的粉丝涌入这个討论集,疯狂上传自家偶像曾经的战斗录像。 当然,也有一些不长眼的粉丝把偶像和吕泽斗法,然后败北的录像发出,然后惹来其他粉丝討伐。 发影像就发影像,你弄这些败北影像干嘛? 你是黑子吧? 明山那个阴间玩意的粉丝? 你们以为,我们过来是帮那个阴间玩意的? 我们是帮我家偶像的! 於是,粉丝们的骂战开始,热度进一步上升。 看著这份热搜,田青卿脸色不佳。 “坏了,热搜的保护费不该给那么多。不需要那边帮忙,这热搜一时半会也掉不下来。亏了, 亏了——这场舆论战的成本还可以再压三成。”“ 但很快,她又从这件事中看到机遇。 吩附宋杏儿等人开始帮忙宣传吕泽。 想要骂,想要质疑,那肯定要先了解一下吧? 这分明是一个“拉人入教”的好机会啊! “两个月连跳品级的八品仙人。” “一日二转,两月五转。” 看到两个月时间就迈入八品仙人行列,不少仙人沉默了。 这份含金量的確很高。 放眼万象洞天,百慧院那群成绩排在前列的,他们当年迈入八品仙人用了多久? 这是一个应该出现在百慧院的天才吗? 玉虚院、道德院已急不可待了。 吵吧,闹吧———· 两院仙官冷眼旁观,甚至道德院不少人洋洋得意,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 沈观海? 窃取学术?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你跟王通那蠢物把文章拿出来,我们就知道你没这水平。 让你拿“撰名第一”,只是为了让你欺压吕泽,让他受一点委屈。如此,院首大人才能顺势收徒啊。 在大眾议论纷纷中,一位仙君站出来收徒,替他挡下一眾非议,为他证明清白剧本,道德院早就准备好了! 但火候,还差一点点。 舆论吵了一天,仍没有爭论出结果。 反而在当天夜里,伴隨鲁博正革除王通、段玄玉的学籍而进一步发酵。 “黑子说话。谁说王通、段玄玉拿撰稿人位置理所应当的?他们不是鲁仙师的学生吗?怎么被革除学籍了?” 隨后,鲁博正一份公开书把热度再度抬高, “因学术不端,窃取他人成果。鄙人致函育德署,本院已革除王通、段玄玉学籍。二人不再隶属於本团队、实验室。同时,鄙人与本团队绝不承认王通、段玄玉为『界境大仙术”撰稿人——“ “至於沈观海此人。於文章发表之前,鄙人並不认识这位学生,更不清楚他曾有过一丝一毫, 对『界境大仙术』的积极作用。本团队实验室记录可查,在此次事件之前,他不曾登门一次。试问,一个不曾与我等交流,不曾进入踏足实验室的仙人,如何成为本篇文章的第一撰稿人?” 公开书一出,万象洞天一片譁然。 原本,还有许多仙人帮忙说话。毕竟,沈观海的確也是一位广为人知的天才。 没想到打脸这么快。 交流区,原本和粉丝大战的热心路人突然沉默,然后一个个开始疯狂刪评论。 道歉,不可能的。 刪评就行了! 错? 我有什么错? 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等下次,我找到其他骂点,继续来战! 但很快,粉丝们的一张张截图贴出来。將双方大战的评论逐一记录。 “怎么还有人破防了?別刪评论啊,刚才不是挺理直气壮?” “道歉都没有。敢做不敢当,噁心!” “够了,你们別得寸进尺,败坏你家哥哥好感,影响路人缘。届时是你家哥哥买单。” “笑,你们都杀到我们交流区,把我们粉丝一顿骂。我们反覆爭辩,都被你们说成是粉圈洗脑。如今真相出来,你们还嘴硬?” “谁知道,这所谓真相会不会反转。让飞剑多飞一会儿,懂吗!指不定待会儿,又会有新的反转。” 果不其然,在鲁博正公然指责后,沈观海一方果断反击。新的热搜掛在榜首。 “道貌岸然的灵境学大师,压榨学生的剥削者!” 一份自白书凭空降在榜首,再度顛倒舆论, 与此同时,沈观海、王通、段玄玉等人刻苦磨链界境大仙术的影像记录出现在各个平台。 沈观海帐號也掛出一句话:“清者自清,幸好当初研究仙术,还保留有一些记录。” 新的骂战开始,刚才刪评的路人们找到机会,重新占领舆论高低,再度爭论起来。 “哇,好激烈啊。” 张紫星手持周天星幡,堵在百慧院门口,低头对几个手下败將道:“你们仙院厉害啊!老师剥削学生,还是剥削一个个天才一一你瞧瞧,这些人好努力啊。他们成绩不是比你们差很多吗?怎么人家就能创造『界境大仙术”呢?你们这些排名前十的,不应该反思么? 一个个被陨星压身的仙人得满脸通红。 隨著压力小一点,他们破口大骂。 “到底怎么回事,张阁下不清楚吗!你可是张家的人!” “不好意思,別牵扯我们。我们张家不干这种事。我们,就是群星在仙界的代言人!” 张家,十大家族之一,司天星法度。 不是张紫星不加入上三院,而是辰星院(紫宸院)就是他家把持的。他在这里就是在家里,干嘛去別的仙院? 同时,他也作为辰星院第一战力,帮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撑场子。被別的仙院欺负,他会上门报仇。 因此,他在辰星院人缘很好。这次登门找百慧院,背后跟著几百个辰星院的仙人。在这份声势下,百慧院的管理层都不敢露面。只能任由自家的好学生被一个个镇压。至於始作俑者的沈观海, 此刻早就溜走了。 这些百慧院仙人气得恨不得把沈观海千刀万剐,直接破防大骂。 “一个窃取学术的蛆虫!敢做不敢当,日后別让我在百慧院看到你!” 一群仙人看著被镇压的彼此,意愿在这一刻趋向统一。 日后,弄死沈观海! 沈家势力再强,也护不住他! “人家可就没想著继续在百慧院待著!这件事如果不穿帮,人家可就直升道德院了。呵呵— 道德院啊。” 张紫星不住摇头。 那群偽君子可不好招惹,沈观海主动跑去那边,真以为是去当主子的? 一个死到临头的替死鬼。 这次的事,才刚刚开始呢。 学治院那头,还没出手呢! 第160章 另一份报刊(第四更) 第160章 另一份报刊(第四更) 星天穹空,纤云縈绕。 一座古朴典雅的毓秀楼阁静静聂立於星辰。檐角飞翘垂掛仙铃,微风掠过,盪起悦耳天籟。 此乃玉虚院九仙阁,乃大仙人们逍遥品茗的仙家宝地。 阁楼畔有一仙池,玉水粼粼,长满碧叶红荷。此刻,二十位大仙人齐聚水榭,悠然品茗。 他们桌上各摆一卷“玉虚第一学报”內刊。 “洞阴泉”,以温西明的能力,自然保不了一个头版头条。这篇文章被排在第三版。这一期的头版,是关於郁罗萧部的猜想徵集。与其说是某一位仙人的文章,更像是一个活动的总结。玉虚院將最近一段时间內,万象仙人们对“郁罗萧部”的猜想、了解、以及一些仙术实践,系统总结为一份调查报告。而之所以掀起这份热潮,自然是某人在时主圣域的显跡了。 次版是一位大仙人的研究成果,他创造一门五行相生的轮迴大仙术。因其地位显赫,是玉虚院的轮值主官之一,所以文章摆在次版。 在他的仙术后,便是“洞阴泉”的文章。 仙人们耐心翻看文稿,不少人发出惊。 “六洞交映体系有成果了?” “温西明这廝还真挺努力啊?” 可仔细一看,撰稿人並非温西明,而是一位名叫吕泽的少年。 啊? 吕泽? 他还发表了一篇文章? 距鲁博正的公开信已过去一日。 学治院这些负责行政的大人物们,自然早已清楚万象洞天中的舆论。 但一与我等何干? 这群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油条,一眼就明白事情前因后果。 无非沈家作坏,道德院推波助澜罢了。 “沈家吃相难看,找谁不行,非要找这种舆情不好控制的人?粉丝闹起来,吕泽本人都约束不住。” 追星,就是为了一份情绪价值。 是因为那些哥哥姐姐可以满足他们的情绪价值,因此才被喜欢。如果那些人不能满足情绪价值,就如同幻想破灭一般,会马上被粉丝拋弃,然后去追下一款的哥哥姐姐。 很多时候,明星被粉丝绑架,反而行事束手束脚。 作为研究人文、社论的大人物们,对这方面的人心把控十分精通。 “如今事情闹吵起来,纵然吕泽有心和解,低调处理,那些粉丝也是万万不肯的。” 火气吵起来,且人家占据有理一方,凭什么跟你和解? 和解了,反而会让粉丝对吕泽失望,从而脱粉、转黑。 一位儒服仙人轻摇鸿羽,摇头道:“所以,必须硬扛到底。而人家胜算大,有我们手边的这份文章在,道德院也好,沈家也罢,他们的筹谋都是笑话。” 大仙人们查过最新的舆情报告后,一个个安心喝茶,全不当一回事。 “沈家做事蠢,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吧。” 一个世家的嫡孙? 那又如何? 推出去即可。 不牵扯其父母、家族,便算我等对沈家的回护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份“洞阴泉”的文章。 “诸位,咱们怎么处置?总不能学著道德院那群人一样,也找人冒名窃稿,故意卖好吧?“ 笑声在茶会响起。 眾仙东倒西歪,对道德院一眾同僚很是不屑。 一位老仙人主动开口:“把我的文章跟他换一换,把他挪去次版吧。” 诸位同伴看向这位平日好面儿的老仙。 “洪师兄这次倒是大方。平时,怎么不见你让让我?” “你几岁?这孩子几岁?”洪仙人含笑道,“若能为首座真君换来一位佳徒,我少发表一二篇文章又如何?” 古仙人頜首,很快招来助手,將內刊重新调整,並直接发行。 至於其他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阅览文稿时,他们已经看懂温西明留在文稿上面的沟子。 这篇文稿和鲁博正带走的那一篇文稿,都有许多遣词造句上的小毛病,还有一些奇怪的避讳。 比如,出现“泽”这个字的时候,会下意识转而用“则”替代。 又或者会选择一些生涩绕口,万象洞天早已不用的古词句进行標註。 鲁博正性格粗枝大叶,没有怎么修改。但温西明曾经一字一句,专门按照万象仙人的习惯,帮吕泽把字词重新改过一遍,以便於討好学治院的仙官。而现在,温西明重新调整过,又恢復吕泽原本的文章风格。 两份文章摆出来,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根本不需要学治院出面帮吕泽撑场子,只要安稳將这篇文章发行,玉石自辨。 竇大轩在天网跟人爭吵了一夜,神采奕奕从天云光座出来。 “哼一一一群脑残粉。还真以为一个不过百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大成就?创造仙术?他也配! 幻神仙人也配创造『大仙术』?这背后,肯定是人家鲁仙师团队的手笔。” 可想到鲁博正此次竟把这等宝贵成果让给一个后辈。无视一群苦苦研究多年的团队。学生,就为了一个万象洞天外的少年仙人。结果闹得团队分崩离析,两个学生站出来揭发他竇大轩不住摇头。 “这位大师也是墮落了啊。” 也不知收了多少好处,总不能是他的私生子吧? 这时,白鹤送来学治院的刊物, 他自翊是一位好学上进的仙人,对中四院的各类刊物都十分看重。 因此,自觉学识过人的竇大轩,根本不认为一个新晋仙人。不,从时间算,那分明是一个源精境的种民! 一个种民创造“天仙术”? 笑话,天底下的大笑话! 这就跟源精级存在越级挑战幻神级,幻神仙人力压太虚境一样可笑。 境界鸿沟犹如天堑,怎么可能有人越过? 拿起“第一学刊”,看到头版的“郁罗萧邰”总结报告,他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他当初也接受过採访。 可仔细看,他当初研究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被这篇文章提及。 “也对,万象洞天的仙人那么多。头版头条的篇幅又这么短。肯定是著重挑抹几位太虚仙师的感言、话语。我这样的幻神仙人可不配登报。” 隨后,他翻到下一页。 “洞阴泉?” 这是一篇全新的功法,同时也是一条崭新仙职道途的修行。 在旁边导言栏中,古等大仙人不吝讚美,看得他好奇心升起,仔细认真阅读这篇文章。 “妙啊一—” 看到中途,他激动地狠拍大腿。 “通过观想『神泉”,可以让我们每一位仙人都多出一个契合道君的能力。而且,还能加速识海世界的开闢。等等—识海,心景—这篇法门和昨天的界境大仙术,完全可以混搭起来啊!”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似乎有一些相通之处? 他如饥似渴地继续往下看。 可当看完这篇文章,目光落在落款时,脸色顿时大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其他人,只有吕泽一个人的名字。 而督导一栏,有温西明和他的助手学生们“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吕泽自己的研究?肯定是他窃取整个团队的成果,又是私下交易吧? 呵一一这些大世家的人,只会搞这一套!” 他急不可耐上网,想要跟他人分享自己的发现,继续痛骂这个不知廉耻的混帐小子。 可在他登陆后,吕泽交流区已掛出一篇全新的帖子。 “界境大仙术与洞阴泉仙法,调色盘检查。” “来来,你们不是要证据?那咱们就一条条看。看看这两篇文章的遣词造句,笔法误字。” 两篇文章一字一句开始对比只要不是太蠢的仙人,都能看出这两篇文章的文风出自一人之手。 “不会吧?某些人不是说,沈观海之所以作为第一撰稿人,是因为他亲笔写的文章吗?怎么, 他的文风和这篇一模一样?莫非学治院偷了他的文章?温西明大师偷了他的成果?没想到,推崇“智慧为尊,一道贯之』的沈家,也有一位追求『六洞交映”的大天才啊。” “还有这句,龙起於则,虎啸於林。这里的则,明显是一种笔误。但同样以『则”“择”『沪”隨机替代『泽的”用法,界境大仙术和洞阴泉法都存在。界境大仙术有五处『泽”字,两处更换为『则”,三处更换为『沪”。洞阴泉有七处,三种替代字交替使用。这种习惯,沈观海也有吗?他是自己名字有『泽”,还是亲人长辈有人名『泽”,需要避讳呢?” “相反,我们可以查询吕泽上学时的作业文章。这种替换字的做法,贯穿他第三山班开始到第九山班的所有作业。” 粉丝们能量通天,真是把吕泽从小到大的所有作业掛在网上,逐一摘抄字句。 而从第七山班开始,很多作业里面就出现“內景”『观心为神”一类字样。 与界境大仙术一脉相承的痕跡,处处可见。 竇大轩几次想要发评反驳,但面对对方如山一般的证据,根本没有反驳余地。 敦真敦假,一目了然。 很快,得到“第一学报”的仙人越来越多。这篇全新的“洞阴泉仙法”也被更多仙人看到。 好事者把两篇文章摆在一起。看到另一篇文章,且文章撰稿人一栏,只有吕泽一人,万象洞天的爭论更大了。 “等等,为什么这篇稿子只有他一个人?温西明大师只是一个督导?就连他门下的那些学生, 也都算在督导后面的助手里?” 这.— 这两份文章的待遇差距,有点太大了吧? 舆论发酵,甚至不少人直指“道真百学报”。 “道真百学报呵呵,记得当年有仙王批评,二流报刊也!整日媚上欺下,不敢替普眾仙人发声,反作为大人物的工具—“ “就是,如今连公平刊登文章,为仙人学子发声都做不到了。” “行了,別乱说。当心又被禁言。” 但万象仙人们的评论越来越多,舆论逐渐不受控制,道德院这些年的不少离谱行为被逐一挑抹出来。 一场对比学治院和道德院,相互拉踩的风暴在网络上演。 窥准时机,田青卿甩出证据,搬出方静的口供影像。画面中,女仙洋洋得意和几个闺蜜讲述, 自己等人如何瞒著鲁博正夺取成果。以及道德院如何默许自己等人的行径。 宴时间,质疑道德院的呼声更高了。 第161章 仙君大逆(第五更) 第161章 仙君大逆(第五更) 玉虚院,九仙阁。 大仙人们依旧聚在一起喝茶。 这日子美啊。 荷池中,红荷亭亭玉立,彩蝶翩起舞。繁星辉光映在水面,幻化绚烂星河。 在这逍遥世外的原始星空,一切喧囂、杂念统统隔绝,唯有逍遥自在,清净空灵。 美滋滋喝茶时,他们不免想到那些犯蠢的同僚。 那些偽君子啊,行事太招痕跡多做,便是多错。 如我等这般,不爭为爭,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忽然,一大群飞鸟从外面衝进来,一封封书信在空中炸开。 “你们这些推波助澜的混蛋。” “这件事是你们早有预谋,故意看我们道德院出丑!” 怒吼一声接著一声。 尺古仙人等不屑一顾,挥袖扫去这些同僚的漫骂。 只把吕泽的稿子放在次版,没有直接摆在头版,摆明车马跟你们道德院打擂台,就是给你们脸了! 还敢跟我们说三道四? 一群偽君子,你们也配? “准备下吧。”洪仙人喝完茶,“吕泽已不可能拜入道德院。再派几个人去请他,为咱们首座迎来这位天才徒弟。” 玉虚院,终究是四院之首,洞天主管。 如今一点坏事没干。只用一篇文章,就把舆论彻底翻转,在眾仙面前確立名望,宣告学治院的威仪。 “不仅如此,那个叫沈什么的小子,还有他那俩同伙。回头让天军院派人处置了吧。” 轻描淡写间,整件事被他们敲定。 他们也本以为事情会如此发展。 直到温西明那封请罪书送来,他们才觉得事情不妙。 三日时间发酵,加上证据確凿,已经不是简单处置一个沈观海就能让群眾满意的。 群眾会犯错吗? 会。 会承认吗? 至少,网上这些爭吵谩骂者,很少会认错。 既然我没错,那错的就是別人。 沈观海和道德院,便是最佳的替罪羊和发泄桶。 是,我们前几天和吕泽拥是们爭吵很激烈。但我们没错,我们是为了公义。如今公义站在他们那一边,那么我们当然要转变立场啦。 而且,我们也是被沈观海他们给矇骗了! 所以,沈观海不能轻饶,道德院也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在这种情况下,好些司律仙人摩拳擦掌,开始逐一核对近些年来的道德院旧帐。摩云洞天那边大开方便之门,主动把图书馆的明真之馆对这些司律仙人开放。 至於是因为司律仙人们前番在摩云洞天帮忙,图书馆进行答谢。 还是因为自家倒霉,也希望万象洞天跟著倒霉,大家一起落水,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在图书馆的帮助下,道德院那些隱藏的,窃取仙人成果的恶性事件一件件掘出来。其中甚至牵扯到不少,早已成为太虚仙师的仙宫官员。 “等一下,百玄境的普天官我认识。他当初和导师一起创造了一种伏魔阵一一等等,这是他独自创作,被导师夺走成果了?难怪他日后离开万象洞天。” “还有白仙子,她当初好像也在这番大彻查下,道德院的遮羞布被狠狠撕碎。 好多万象仙人投靠仙宫,离开万象洞天,竟然是道德院这个自翊道德教化的仙院在搞鬼? “不妙,事情必须儘快解决了。” 学治院的大仙人察觉事情影响越来越大,再度聚在一起,打算真正结案。 古仙人翻阅告罪书,又是一声嘆气。 “这傢伙动真格的啊。” 另一位仙官附和:“这件事就不能轻拿轻放吗?闹大了,他脸上好看么?这廝,连自己的脸面都赌上来了?” 他们自然不会傻乎乎以为,温西明这是打算撇清干係,希望学治院处理吕泽,维繫万象洞天清誉。 如果真按照告罪书上说的做,直接把吕泽弄死,送去九幽— 嗯一冥府会很高兴吧。 主动把一个仙君级別的天才送过去。 而从另一个角度,关乎仙人们自身利益的角度看。 主动缔造一位泰明仙君,自己日后还想不想轮迴了? 所以,温西明这就是反话,故意反讽学治院。 明摆著针对沈家,要把那些盗取吕泽文章的傢伙,连同他们背后那群人狠狠踩一脚啊。 “道德院这一次,要栽个大跟头。” “也是好事。吕泽和那边交恶,自然更依赖我等,不是吗?” “哼一一这时候,就別管什么仙院爭斗了。道德院名存实亡,道德不存,难道我们学治院的名望不会被打击吗?” “是啊,这对我们日后管理眾仙,造成妨碍啊。 “儘快撇清干係,或者我们主动彻查道德院。” “可道德院那位仙君—” “能联络吕泽吗?” “后面的事情,把他请来万象洞天,我们好生调解一二?” “哼一一调解、人家还不是万象洞天的人呢,还未必会愿意来呢。如今这一弄,你不怕推到时主一边?那位,可是直接垂眸了。” “还有天都那边。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仙王对这个少年似乎很关注。” 眾人合计后,发现事情已经彻底闹大。 “都怪仙宫的天网,这些年天网铺设越来越广,管理仙民的难度比前几千年大多了!” 换成前面几千年,消息不流通,轻轻鬆鬆就抹去痕跡, 可现在,一切透明化管理。一点小事,天网都能给你爆出来。 “罢了,罢了。將告罪书给仙君祖师送去吧。这事情,让上头决定。” 可將文书送走,诸位仙官並未离去,而是彼此面面相,各自谋算起来。 道德院可以查,可以清理,但肯定不能掘根。 毕竞十大家族在这里都有人。 但沈家一个不在“十大仙族”的世家豪族,其实也犯不著死保而抄家后的利益处置一个世家,会破坏万象洞天如今的大环境,让其他仙人看到世家仙族的衰弱这样不好,不好...— 但一一不处置一个世家,如何让万象仙人泄愤? 为了日后管理,应该快刀斩乱麻。 “传令天军院,让他们动手吧!” 天军院,又称神霄院,为中四院中负责武力的一方。诸多武力卓越的仙人,都在这一仙院。 諭令上午下达,下午在万象仙人们的注视下,沈家上下五千族人统统被抓至“桃山狱”。 如此效率,让仙人们的怒火稍稍停歇,暂时观望学治院的处置。 一位位仙人进入玉虚院,在仙院道宫反覆商討,久久没有结果。 “废物一—” 忽然,道宫上方亮起一道彩虹。 一位女仙的面庞出现在眾仙头顶。 “孙仙君!” 眾仙豁然起身,向这位万象宗师行礼。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请仙君责罚。” “责罚就算了。你们学治院又没有窃取他人成果,没有败坏道德学风。” 冷厉目光扫过眾人,眾仙人低首垂眉,权当没听懂仙君暗示。 仙君幽幽一嘆。 “不要拖了。今天给温西明回復。把他的告罪书打回去。然后,以『督导吕泽有功”,命他受篆崑崙院。” 崑崙院,中四院之一。管理万象一系无数功法典籍,记录一应奇门秘法。 去这一院,对温西明研究“洞阴符法”很有帮助。 “鲁博正亦如是。督导有功,受篆天军院。” 天军院,鲁博正外祖在那里当轮值仙官。 也是一个妥帖安排。 “至於彼等囚仙的审判,你等自行处置。” “道德院,不日会有仙君亲临处置,再选道德之仙。” 说罢,仙君所化的虹桥缓缓散去。 古赶忙喊道:“师叔,请问吕泽应如何处置?我们是否要受篆学治院?” 仙君没搭理,只是把几封来自九幽的书信扔给这些大仙人。 感受上面的醇厚法力,眾仙骇然。 这分明是幽都仙君们的道韵。 打开一看,上面是泰明仙君的亲切问候。 並提及,他们知晓吕泽之事后,愿意为万象洞天分忧。 不是为吕泽求情,向他们施压。而是言辞激烈,要求他们按照告罪书惩处吕泽,以维护万象洞天尊严。 “区区一小仙,如何能与万象洞天的清誉媲美?务必將罪名定死,警示天下。万象洞天的仙族贵不可言,万不可被褻瀆!” “沈家,务必保全,这是为了维护六洞世家们的地位。区区一蚁贱民,怎敢欺天啊!” 看著这些仙君拱火,眾仙面面相, 有一位仙君更是言之凿凿:“如果万象洞天爱惜羽毛,不肯亲自下手,可让我泰明仙人背锅。 我们两洞为『律法二君”门下,皆有维护玉律之职,素来亲如一家。诸位道友届时只管推给我们, 就说是我们用私刑处置吕泽便是!” 泰明仙君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们脸上了! “难怪几位祖师恼怒啊。” 事情在仙君圈子传开,几位祖师怕是也抬不起头了。 “哎一一这些前辈就这么有把握,吕泽未来必是仙君吗?” 他们再度对视,纷纷摇头。 他们可瞧不出,吕泽有什么能普升仙君的天赋。 “但是,学治院怕是容不下这尊『天才”了。” 仙君们为何不安排对吕泽的受篆仙院? 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好呢! 但他们很確信,中四院已经容不下吕泽。 甚至温西明、鲁博正未来,也有进入上三院的一日。 这就是这两篇文章的含金量。 是吕泽、温西明、鲁博正等研究者,都没有发现的可怕之处。 两条在元始十二仙职外的全新道途。 “大逆一一大逆!” 元始道宫,孙仙君回来后,便听著师兄们的爭论。 “此等大逆需儘早处置,不可再拖到证道仙君的那一日!” 第162章 万象七仙君 第162章 万象七仙君 元始宫內有七尊仙台光座。 天宝、灵函、贏昌、禹成、常昀、金宸等六位仙君已经落座,身边縈绕元始大道的仙光、天音。一座座仙界在他们脑后光背浮现。 孙仙君回到自己的仙台光座,默默听著这些师兄、师姐爭论。 禹成仙君:“此等大逆需好生管教,必须在元始院,由我等亲自督导。” 金宸仙君:“得了吧,师兄。往元始院扔?你不怕他带坏我等门人?再隨手往书库各处塞一点邪门东西,又惹来一位无为教主吗?” “那依你之见?” “咱们选一个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时刻不离身,务必確保对方修成元始道果,不再胡搞乱搞,成为大逆。” 所谓“大逆”,是指叛离“元始道果”的万象仙人。 元始生万象,凡万象洞天仙人,皆法天地为师,择大象证元始。 元始道果,便是所有万象系仙人的最终目標。 就如同玄化系研究造化,宙阳系研究时光一样,是他们的核心理念。 但是— 总有一些天才离经叛道,参万象而不修元始,晓智慧而不拜象帝。 当年,那位参悟司命之道,领悟太上道果的仙君。哪怕其才情高绝,力压一应同辈,最终也被三代仙王除名。 元始为尊,何有太上? 后来的无为教主亦是如此。因为“太上无为,清静自然”的理念,又想著效仿“太上司命”一般,在万象洞天开闢太上道宫,另开道统。最终被诸位仙君请出万象洞天。 吕泽才情过人,日后必是仙君同道。此等天才如不能好生培养,又会是一位外道大能。 这是仙君公认。 至於会不会看错泰明的,万象的,十多位仙君都能在吕泽身上看到那份恐怖、可怕的天赋。 他们在吕泽这个年纪,可没那么多战术玩耍,可没能创造两门自开道统的仙法体系。 “亲自栽培?那么谁来?” 天宝仙君环视眾人。 仙君们哑然不语。 他的目光从金宸、孙玉茗身上掠过。 金宸仙君姓张,名柏,是辰星院(紫宸院首座),亦是张家当代家主,张紫星的祖父。 孙玉茗,又称妙鼎仙君,乃玄丹院首座。 二者执掌下五院之二,虽然掛名上三院后,再由他们亲自收徒也可。但吕泽的道途和星辰、丹道,差距有些大。 再看其他几位师弟,师妹·——· “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性子懒散,绝非仔细教导徒弟的主。”常昀仙君率先道,“届时怠慢教学,让这小子领悟『异端道果”,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禹成仙君也道:“师兄,你也是知道我的。如今,我要忙著重新改革道德院,可没心思收徒啊。而且,道德院闹出这一出,让我收徒,未免有些难看。” 贏昌仙君的头,一直没离开手中的道书,他隨口道:“师兄,你更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好面,又好名,还痴迷读书。他在我门下,肯定是放养模式。何况,我主治《元始经》,对他帮助不大。” 至於灵函仙君— 她主动道:“道真院录存诸般大道,更易让他坏了心思。不如师兄收入元始院內亲自栽培?若他朝修成『元始道果』,我等万象一脉也可期待新的仙王。” “......” 你们不愿意收徒,难道我就愿意了? 烫手山芋啊。 教歪了徒弟,回头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 当年那位教出“太上司命”的师伯,最终羞於见人,索性转世轮迴去了。 似看出天宝仙君的为难,常的仙君解围道:“吕泽修行《阴符经》,不治《元始经》,怕是不能直接入元始院。天宝师兄亦不好栽培。不如—还是道真院?” 灵函仙君柳眉怒挑:“师弟,道真院记录万象万道,若是这小子学多了杂学,转移了性子。日后,我可记你头上!” 万象洞天求贤若渴。但他们所渴求的,是壮大、振兴“元始大道”的存在。 吕泽目前展现的两个成果。 那个“洞阴泉”勉强还凑合。仔细扯的话,“洞阴水君”归入“辰水元尊”一脉也无不可。 但“界境大仙术”,看似有“郁罗萧部”这种万象洞天最高规格的道域投影。但实质上“郁罗萧邰”只是一个化用。其底子是心境外显,是灵境之术。细究起来,和元黎剑君一脉息息相关。如果专修“內景法门”,三洞八景的位置都是现成的。 根据仙君们推演,这条道路如果往前走,应该会是一尊“太上玄心八景大道君。” 好嘛,又是一个和“太上”有关的玩意。 太上,这可是元始道宫最大的禁忌和阴影了。 那位自开大教的太上司命,差点真把万象洞天给拆了! 但吕泽这样的天才,他们又不捨得放弃。 天才,终究是万象洞天的真正目標。 只能设法劝导,希望对方能好好修炼元始大道。 对此,仙君也很无奈。 真正的天才从来都是不甘人下的主。 元始道果固然好,但那只是象帝陛下的大道,不是他们这些后进仙人的根本。 所以,一位位天才破出十二仙职樊篱,找到自己的大道道果。 对这种人,元始道宫能怎么办? 让他们不断传道? 那日后,万象洞天是尊元始?还是尊太上? 对绝大多数普眾仙人而言,元始、太上没有区別。反正,都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无非是放弃对“象帝星主”的崇拜,转而去崇拜一尊活生生的“太上道祖”。 但对他们这些仙君而言,这可就是真正的道统之爭了。 昔年,那位太上司命出现时,三代仙王曾在元始道宫演化一方未来幻境。 万象洞天內,仙人们推倒象帝神像,取而代之是一尊太上道祖。 甚至元始道宫的匾额也被摘下,换上“太上”之名,更易为八景道宫。 象帝? 一尊早已离去,早就过气的大道君,有什么可供奉的? 眼下这尊正在崛起的太上道祖,才是我们应该信奉的对象! 天宝仙君记得,在仙王陛下驱逐“太上”之前,那位司命跟洞天许多仙人关係很好。许多仙君都欢喜第十三通天仙职的出现。 直到那一天,三代仙王藉助宙阳一系的力量,显化“太上大兴,元始式微”的未来·——· “別说什么『强者为尊”。谁实力强,谁为主尊的这一套,本座不吃。万象洞天尊奉元始,唯有象帝陛下的道才是正统。” 三代仙王的激烈言辞歷歷在耳。 天宝仙君自不会违逆师尊的教诲。 “师妹的道真院不肯受篆,我元始院亦不会受篆。那就只剩天智院了。” 天智院啊。 仙君们低声议论。 常昀仙君语气有些伤感:“也不错,天智院到底也是出过一位仙王的。不算辱没了这孩子。” 姓吕啊.· 或许,真是故人之后呢。 就在事情即將了结时,突然禹成仙君面色不愉,挥袖拨开云靄,俯瞰万象洞天內的变故。 道德院前,几道黑衣人联袂而至。在不经通传的情况下,直接杀入仙院,见人就打。 “放肆!” 仙君脸色一黑。 “谁人胆敢冒犯仙院,褻瀆象帝?” 常昀仙君略一琢磨:“如今的舆论反噬?” 真有义士动手,想要为万象洞天的普通仙民主持公道,剷除那些学术毒瘤? 禹成仙君本来將玉圭高高举起,但听到这话,又冷静下来。 “这么看,又是“制度更新”的时候了?” 灵函仙君頜首:“那就换吧。如今的时代,的確不是几千年前了。当今这套规矩,是该换一个面目了。” 道,隨世而移,易象而不易道。 这是象帝离去之前,叮寧眾仙的话。 道隨世而移,这只是前半句, 看似道在变化,但其实变化的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是永恆不变的。 正如万象洞天每隔一段时间就改变一次的制度。 天宝仙君:“不论怎么换,阶级依旧存在,竞爭依旧存在,试炼依旧存在。唯有勘磨一切艰难的菁英,才能与我等同尊,才有资格参悟真正的无上道果。” 別看万象洞天有什么恩惠普眾的百慧院,有什么免费问诊的玄丹院。 实质上,万象洞天最奉行的智慧道途,依旧只是少数人的独木桥。 精锐中的精锐,才有资格被仙君看重。 万象洞天制度不断更替的核心主旨只有一条一一培育天才! 超绝无上的天才。 这才是万象洞天所要的“真传”。 余者,皆是浮云。 就连那些作威作福的世家大族,也只是一个个失败者罢了。 所谓世家,不过是天才们的附庸,曾经天才们所留下的血脉。 纵容世家的意义有三。 一是为了管理洞天,二是为了血脉传承,诞生新的天才。三是作为天才们的磨刀石,作为天才们的成长资源。 在这些仙君们眼中,诞生再多的大仙人也比不上一位践行象帝陛下道途,修行“元始道果”的仙君。 用三劫时期一个极端的说法,诞生一位万象系仙君,折损万千仙人为磨刀石又何妨? 一眾蚁成就一人,亦是他们的荣耀了。 一个时代,只要有一位仙君能够诞生,元始道统传承不坠,就是万象洞天的胜利! 禹成仙君淡漠道:“既然有人要拆道德院,就让他去吧。趁机更易革新,让学术风气乾净一些吧。” 但如果干净的学术风气培养不出来天才,那就再放纵一下,期待一位天才冒头,重新清理秩序。 其实这一次闹剧,仙君们很期待吕泽的亲自应对。 一个连抄袭、窃取成果都无法解决的废物,算不得“无上才”,也犯不著他们费心思。 对这种“无上才”而言,这次的风波就如同风中携来的枯叶,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仙君们等待吕泽清理这一切,亲手拆掉旧秩序,並藉此踏入万象道途。 结果,人家根本没露面。 而事情闹大了,泰明仙君和仙王那边的压力,逼得仙君们不得不亲自下场善后。 “等等一—”忽然,贏昌仙君察觉到什么,目光从书本脱离,看向仙界大地。 “赤冥仙君?” 第163章 太上司命 第163章 太上司命 道德院內烈焰熊熊,各处都是倒塌的仙阁残骸, 赤冥仙君和天禄、卢玉裳、郁铭泽,拿著几件临时仙宝肆意出手。 卢玉裳、郁铭泽是转世体,实力距离巔峰期还早。完全是依靠前世觉醒的那一点战斗经验在欺负人,揍得仙人们抱头鼠窜。 天禄、赤冥仙君虽然还没恢復仙君道果,但二人依仗復活秘术的效果,仍能发挥大仙人级战力。依靠仙君级別的战斗经验,轻鬆將道德院內的大仙人们揍得人仰马翻。 “行了!” 眼见道德院內,再无一位仙人站著,天禄提醒道。“小心仙君出手一一我们速速离开。” 正说著,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洁白的手掌缓缓探下,对下方四人轻轻弹去。 “天心掌?” “是一一贏昌那傢伙!” 赤冥仙君和神將天禄目光认真起来。 荒神弒天旗拿在手中,在弹指落下的同时,旗幡鼓动赤炎、玄光迎上。 轰隆狂暴的仙气炸得道德院七零八落,天禄趁势抓起卢玉裳和郁铭泽,率先离开。 赤冥仙君擦拭嘴角的血,望著九霄之上的巨手。 在巨手准备凝聚“一无指”时,冷笑一声,果断破空钻入泰明洞天。 一指,象帝所传指法,能化万象为一元始,最凶残不过。仙君若硬扛同级別仙人的一指, 都有仙体崩溃的风险。 “真是这傢伙啊。” 贏昌仙君有些意外。 “藏头露尾的囊虫!” 泰明鬼仙们有一个好处,依靠冥主庇护,打不过你们,我就往冥府跑。 有本事,你们追进来啊。 三劫时,赤鬼团经常这么干。 “看来,那两次钟声让咱们不少老朋友回来了。” 合上书,贏昌仙君看向同伴们。 “赤鬼团的人回来,那些麻烦的傢伙怕是也快回来了。” 这时,道宫外面飞进来一只纸鹤。 落在天宝仙君手中,化作一封信函。 “诸位师兄请启那熟悉的字跡,让天宝仙君想到一位故人。 “千灵?他一一他觉醒前世了?” 千灵仙君,段业前世的仙君尊称。 信函內容很短,除了跟诸位同道问好,提及自己目前情况很好,需要暂时隱居修行外,还希望诸位同道帮忙照顾一下吕泽。 看罢,他將书信递给其他同伴。 “吕泽———又是吕泽?”传阅后,仙君们眼神微妙。 “说起来,他姓吕啊。” 吕。 吕大天师。 那位被三代仙王逐出洞天的“大逆”。 几位仙君挑眉沉思。 “你们说,这是故人之后,还是故人归来?” 两声钟响,可不仅仅是普通仙人有作用。他们这样的仙君也能回想许多前尘往事。 原本,证道仙君后就应该彻悟过去未来,明晓无数前世。但受到某些特殊因素影响,仙君们在钟声响起之前,虽然保留第八劫记忆,但下意识忽略黄天教和其相关人员的存在。 记忆在,但会被自行忽略。 直到钟声响起,仙君们一起开大会,才把第八劫的有关记忆中,將“黄天教”的情报统统挖出这时,他们才恍然想起来,那位开闢“太上司命”体系,自称要开闢大教的人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何等缘由,被仙王逐出皓宝仙煌洞天。 吕大天师,黄天教主。 当年在元始道果之外另闢蹊径,开创一个以“万象悟太上”的道途。 同样走在追求智慧、真理的道路上,却与元始道果格格不入。 但不得不感嘆三代仙王的明智。 在万象洞天之外,都能搞出一套《太上清元真经》,教导黄天教修炼太上真法,成为六洞之外的最强势力。若是在万象洞天內部发展,怕是象帝陛下都要让座了。 “诸位,眼下我们依旧要静观其变吗?” 皓宝仙王的那条提示,他们曾经討论过。 他们已经清楚“第九劫歷史遗落”的存在。 但要不要找真相,去敲钟呢? 上一次討论,他们选择静观其变。 那一劫,必然是黄天教大胜的未来。 要不要找,我们急什么? 有人比我们更急。 你瞧,如今黄天教都没影了! “如今,那些老朋友们都开始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还有吕泽—.要不要—” 赤冥仙君都蹦出来帮他出头了! 这说明什么,这傢伙绝对跟那位天师有关吧? “没谱的猜测,不足为信。”常的仙君道,“吕泽,是不是天才?是。跟那位有没有关係?不清楚。既然如此,受篆天智院有何不可?” “啊?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男孩和青年坐在竹屋边上的田。 青年一边吃点心,一边漫不经心道:“一念太上,一念忘情。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我创造『太上司命』这一仙职,不就是笑话了?” 男孩看著眼前的人,暗中感慨, 天才,真正的天才。 以眾生七情交织法网,自创太虚仙职“七情司命”。再彻悟太上之妙,化有情於忘情,触及太上道果。 “但您被放逐—” “那又如何?仙王宫那位说得不错。太上忘情,居山之上而观世事变迁,的確很有时主一系的风采。哎·—也是,时主陛下不如给我一个垂眸算了。那样,我就直接把这个仙职送给时主一系。 免得『六阳仙职』看上去过於稀少。” 六大洞天,唯时主一系的通天仙职最少,存在感最稀薄。 男孩连忙阻拦青年的话:“哎呀一一別乱说啊!就算几位师伯、师叔不认可您的道统,你也不用自暴自弃,跑去时主一脉吧?” “哈哈—自暴自弃?仙职这种东西很贵重吗?小朋友仙职,只是锚点。大道才是恆一。 我追求智慧,探寻真理,仙职只是我求道路上,所走过的路而已。根本不是终点。 “把太上司命的仙职给宙光一系又如何?回头,我自然可以创造其他仙职。这不,我目前身上都还有一个『万象宗师』的仙职呢。” 青年郑重地,对男孩脑门轻轻敲击:“小朋友,记好了。道果才是唯一,仙职只是求道途径万不能本末倒置。 “至於,仙王宫那位厌恶我的理由,我也很理解。这不就是那种上门入赘,等老一辈死光,或者直接打压老一辈,然后隨意把自己的孩子改回原姓,吞掉妻族的家產?又或者嫁入夫家后,把夫家弄绝户,然后轻鬆把家產搬回娘家· “那位討厌我的,不就是这样吗?担心我用『太上”更换『元始”,抹除前辈们代代传承的元始大道? “但理解他的想法是一回事一一那位的性格,我是真不喜欢。自负、傲慢我默认仙职被革除元始体系,可不认为我不符合智慧道途。你元始是智慧,我太上就不是智慧了? “他朝两道共立一教,就不能共尊两位教主吗?说不得,太上还是元始的师兄呢!” 男孩捂脸。 “你就別瞎说了。” 越来越犯忌讳,真不怕仙王陛下直接杀上门来啊? “哈哈一一”青年最后揉捏男孩脸蛋,在他挣扎中,留下自己在万象洞天求学的最后一段话。 “参万象,证太上。我这场游学之旅已经圆满。接下来,便是外出立教—脱离万象洞天也无妨。离开这里,我的教统也可传下。 “小朋友,等我下次再上门,你最好已经修成仙君。不然,我与那位的精彩论道,你是万万瞧不懂的。” 男孩望著青年远去。 想起自家师尊的评价,一位野心勃勃、才情绝伦却又逍遥自在的狂徒。 而下一次再相见,已是第八劫末。 青年捲土重来,与皓宝仙王爭论大道,最终二人打了个两败俱伤。 但幸好,那时候的常的仙君已经证道。 他能看懂两个三天真皇级高手的部分战斗。 而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不认可“太上道统”,但常昀能证道,那位太上司命曾经留下的道法感悟,对他启发极大。 也正因为那位留下的感悟很有用,仙王默许留在元始院。结果后来有一位仙人参悟太上,直接又捏出来一个无为教主的仙职。气得天宝仙君等人直接逐出门户,贬去荒境。 往事如烟。 但爱屋及乌之下,常昀仙君仍愿意为吕泽爭取一下。 “是故人,或故人之后,並不影响当下。在天智院內,我等静观其变便是。” 只是常昀心中很是晞嘘。 天智院啊。 师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如今的万象洞天,急需一位三天真皇坐镇。 而想到那位师姐,他心中又充满不解。 按理说,师姐和那位关係很好。 在三代仙王后,怎么会是师姐当第四代皓宝仙王? 第九劫到底发生过什么? 难道,师姐和那人反目了? 仙君们敲定吕泽受天智院,暂由天智院受的两位仙君前辈,即禹成仙君、妙鼎仙君暂时监护。 二仙君愁眉苦脸。彼此对视后,禹成仙君抢先道。 “师妹,你再走一趟吧。让天智院撰写金函,请他入院。” 又是我? 你们就仗著我年纪小,可劲欺负我吧! 卢玉裳三人脱离万象洞天后,还不等返还黄天教的秘密基地。 忽然她石简传来一条通讯。 “玉裳?在吗?” 吕泽? 她赶紧接通。 “你从荒土回来了?” “没啊?只是想到一个从荒土联络仙界的方法。” 少年叉著腰,洋洋得意看著自己眼前的开天神泉。 银丝乱舞,形成“网”的雏形。 天网连接不到荒土? 那我在荒土再建一个“天网”不就好了? “帮我採购点东西一一对了,我看到最近好像有些跟我有关的事?你別乱来啊,一点小麻烦, 不值一提,你別胡乱动手。” 卢玉裳看了看自己,再看看旁边销毁一切痕跡的郁铭泽,重重点头。 “放心吧,有你这句嘱咐,我接下来肯定不乱来。” 反正,都已经乱完了。 第164章 天维玄衣 第164章 天维玄衣 开天神泉畔,少年自豪地看著眼前的光景。 金色波光与银色丝线交织,“网”的雏形在泉水上方蔓延,向玉霄仙山进行全覆盖。 郁罗萧部、玉霄仙山灵脉、吕泽手臂上的六通仙纹,在这一刻与“天网”进行共鸣,构成一个独属於吕泽的“灵境”。並通过该灵境的灵性波动,不断尝试与“天维玄网”同频。 “鲁师傅的灵境学,作用很大啊。” 虽然在鲁博正督导下,吕泽更多精力放在“界境大仙术”的解析与普及化上。但时不时和鲁博正通讯时,能听到他在对面骂学生。 “你们怎么连这个问题都不懂?记住了,灵境学是一门涉及虚擬与灵魂的学科———” “灵境是子集,要留后门跟天网对接的。你们弄出一个打不开门的虚擬世界是干嘛?自己建立天网吗?” 旁听骂人多了,吕泽对这门学科的基本功也算有了解。 第一次上手,他就轻鬆成功地编织“灵境”。 在不间断的尝试下,他以这个“子网”切入“天维玄网”,顺利获取仙界的最新情报, “我是一个天才!” 不过,在成功的同时,也让吕泽看到那个无法再继续忽略的因素。 我和师家人真有著难以言说的关係啊。 六通仙脉,是共鸣天网的核心因素之一。 拥有六通仙脉,他才能在无数仙人之前,在荒土打造一个“天网子集”。 不过,荒境到底不是仙界。在这里建立的“子网”信號差。 和仙界联络断断续续。没一会儿,信號消失,吕泽和卢玉裳的通讯夏然而止。 但有自己的嘱咐,她那莽撞性格应该不会胡来吧? 於是,吕泽心安理得地继续天网研究。 玉霄仙山在荒境缓慢前进,几日时间里,敖红霜和师曜灵不断和荒土罪仙交手。接连镇压三位罪仙,並获取他们占据的仙土。玉霄仙山的规模也因此扩张一倍有余。而仙山变得臃肿,也意味著行进速度更慢。 不得已,吕泽著手占下,为他们指出一个临时目標。 空青山。 一类由空青仙石凝聚而成的仙山。因这类仙石蕴含先天清气,有轻身、飞天之能。如果用一整座空青仙山点缀、承负玉霄仙山,则可让玉霄仙山的重量削减,並增幅飞行速度。 “就是这里吧。” 看著前方光禿禿的山丘,敖红霜拿仙镜不断照映。 “空青仙山应该埋在下面。” “不对吧?”不倒翁疑道,“空青仙山自化清空仙境。按理说,应该在云端漂浮,空灵縹緲。 怎么会落在大地?更何况,仙山自带出尘避尘之能,不可能沉没在地下。” “但吕泽计算的位置,的確是这里。” 仙镜募然一闪。 镜中的山丘变得透明化,山丘之下有一座天然溶洞,巨大的洞窟內有一座浮空青山。 “你看,他占卜的没错。” 不倒翁將信將疑地,吐出一道“破地金光符”,金光包裹他们直奔溶洞而去。 一进来,便有澎湃清气迎面而来,让仙人顿觉神清气爽。 叮一—叮叮—— 玉罄一样的清脆声音在四周迴荡。 “没听说,清空仙境有自带仙乐的效果。难不成,那仙山有主了?” 敖红霜向悬空仙山飞去。 可看到仙山內的景象后,脸色顿时一变。 幽影鬼魅在仙山徘徊,时隱时现。而在仙山各处,隱隱能看到一些乾尸骸以及乾涸血跡。 “这座空青山是仙家道场,但山上的仙人已全数死绝了?” “小心一” 忽然,肩头的不倒翁主动向后方跃起,喷出一片青色仙光挡下后面袭击的黑影。 寒霜剑光乍起,敖红霜转身便刺。 腥风中,利齿咬碎剑气。但寒意也將后面的怪物冻伤,窒穿间,怪物向后面的地缝爬走。 但狼狐逃窜的瞬间,她依旧看到羽翼和蛇尾。 “腾蛇?” 下意识的,她想到一种蛇属神兽。 “莫非,这是一条腾蛇神兽的修行地?” “不,这不是腾蛇,是鸣蛇。” 不倒翁盯著地上的焦黑爬痕,再遥遥眺望空青仙山內的尸骸。 那些户骸周围都有一些焦黑的条状痕跡, “鸣蛇驭旱,分属炎兽一脉,体含地火毒煞。所以利用空青仙山的先天清气中和浊煞之气,以待蜕变腾蛇真身。” 难怪这座仙山会在地下,这是鸣蛇將一座天上的仙山和仙人杀害,硬生生拖入自己巢穴的。 而按照鸣蛇的习性。 “红霜,小心一一鸣蛇多群居一” 没等他说完,便听到周围嘶响的蛇信声。 一颗颗漆黑的蛇头从一个个地缝、穴口出现,阴森森的绿色眸光锁定敖红霜。 粗略一算,这里的鸣蛇竟不下百条! 实力从源精到幻神不等,但在它们出没间,鸣蛇与生俱来的炎旱之气彼此叠加,正好克制敖红霜这位司掌冰霜的仙子。 “快撤!这些大蛇跟你犯克。 “那也要看彼此的境界等级!” 敖红霜面色不改,没有半点退让,双手涌动寒霜仙气,自发凝成两柄冰晶仙剑。 “仙剑绝·凌寒飞霜。” 仙子凌空,红裙飘然。浩大风雪自体內进发,向整座地下溶洞蔓延。 一寸寸冰霜冻结地面,那些实力不济的小蛇来不及逃窜,便被她体內无穷无尽的澎湃法力冻杀。而修为高一些的鸣蛇感受寒意,冬眠的本能也被激发。昏昏沉沉间,不得不艰难地驱使炎旱煞气,在寒霜风雪中生成一个个热气团。好似酷雪寒冬间灼烧的火炬,艰难抵抗著寒意。 “米粒之光。” 敖红霜面色冰冷,缓缓吐出四个字。 寒意骤然暴涨。 咔一一咔一一大蛇已经被冻成冰雕。 不倒翁看著这一切,心中很不平静。 真的很像啊。 对战手法很像自己的母亲。 霜白手掌拂过之处,一切眾生平等赋予冰冻与死亡。 “师曜灵,准备。你向那座仙山跳过去,直接將仙山收走。” “啊?嗯,好的。” 远方遥控的师曜灵压下心中不舒服,驱使不倒翁准备就绪。 敖红霜右手轻抬,飞霜凝成晶莹的冰桥通往空青仙山。 不倒翁从她肩头跳下,顺著光滑冰面向远处的空青仙山滑行。 吼一滑行的同时,一条条通体漆黑,背生四翼的怪蛇从仙山下方的地坑窜出,不断向不倒翁衝去。 这些怪蛇体型比刚才所见的鸣蛇更加庞大,一条条十丈巨蛇向冰桥疯狂撞击,不倒翁在桥面摇摇欲坠。 “哼——防著你们呢!” 飞雪再动,无数柄由冰霜凝聚而成的剑气布满空间。 “冰封时剑!” 剑气轰隆隆向下射去。 不仅有冰冻的效果,同样也有时光静止的能力。 巨蛇或冰封,或静止。滚烫的热力在它们体內流淌,几欲破除敖红霜的封印。 “百万灵力的大蛇,的確不好对付啊。” 敖红霜微微眉。 步太虚后,她的法力才只有十八万。 可这些荒土中的异兽比仙界灵兽更加离谱。方才所见的那些小蛇都有数万灵力,大一些的鸣蛇有数十万。而地坑冒头的这些巨蛇灵力已高达数百万。 但,这些巨蛇依旧不是蛇王, 群居的异兽,那位蛇王的法力该不会。 突然,大地在晃动,溶洞空间在晃动。 在空青仙山之上的溶洞顶部,募然亮起两道金红光芒。 瞬间,被冰封的巨蛇统统解封,对冰桥狂暴地喷出烈焰。 不倒翁没等触及仙山,便在烈焰中彻底销毁。 “敖姐姐,先离开吧。” 忽然,一位少年从他们来时的方向走过来, 七宝仙杖在地面一抬一点,清净莲源源不断生成,形成一条奇妙的仙境道路。周围鸣蛇被清净仙光一照,什么地煞魔火、浊恶凶毒统统瓦解。 “你能出来了?” 敖红霜很是意外。 少年抖了抖身上的衣袍。 太幽青冥袍上面交织著一丝丝银色光泽。 “我携带『天网”出来了。” 既然我不能离开天网庇护下的仙界。 那么,让我所过之处皆为“天网”,不就行了? 在玉霄仙山布置天网,只是一个前置。 吕泽真正目的,是为自己打造一套防护服。 在吕泽看来,荒土不就是一个需要穿防护服,才能探寻的恶劣环境吗? 这段时间他修改太幽青冥袍,以天网银丝交织缠绕,又反覆浸泡开天神泉之水,还往上面绣了一个崭新的界境大仙术一一玉霄仙山。在这个境界大仙术和玉霄仙山共鸣下,可以让仙袍视作“临时天网”。 仙杖往地上一插,朵朵青莲不断交织,形成一张座椅。 可没等吕泽坐下,青莲迅速枯菱凋谢。 “果然,荒土还是不適合构建『神座”。这里的异种元气过於难受了。” 防护服能確保自身安全,却无法让他勾动、梳理荒土的狂暴元气。 “走吧。” 来时的路也在凋零,鸣蛇们看准机会,向少年咬过来。 仙袍震盪间,“玉霄仙”的投影环绕少年,將一眾蛇怪逼退。 敖红霜抬头仰望溶洞穹顶的两道金红光芒, 那赫然是一条大蛇的眼睛。 那条蛇王並没有盘踞在仙山之底,而是把仙山搁置在自己身下,源源不断借先天清灵之气洗去自己身上的浊气。 千万! 至少一千万灵力值。 哪怕一个喷嚏打出来的灵力值,就比吕泽浑身上下的仙力多! 这是一条快要蜕变为腾蛇的幻神巔峰鸣蛇。 “走吧。” 敖红霜亦能看明白强弱。 她有把握杀死腾蛇,但自己也势必在搏杀中受伤。 不值当,不必要。 等回去后,准备好一些克制蛇类的大仙术、仙宝,下次来就能无伤解决战斗,何苦让自己受伤呢? 莲影浮香,少年拉起敖红霜的手,二人瞬间从溶洞离去 第165章 除蛇 第165章 除蛇 返还玉霄仙山,师曜灵本体正好从凤阳阁出来, 在他驱使下,傀玉像正源源不断向山门口搬运硃砂雄黄。 见敖红霜和吕泽安全归来,他鬆了口气:“你能出去了?怎么出去的?身体没事吧?” 一群纸人从开天神泉方向飘过来,为吕泽脱下仙袍。 少年指了指师曜灵。 “根据他的身材,把天维玄衣修改下。” 纸人们行礼致敬,抬著“天维玄衣”前往开天神泉。 “衣服?天维?” 师曜灵马上醒悟:“你能架设天网?” “哈哈——好好看看你的石简吧。”少年洋洋得意,“咱们现在联网了!” 嗯? 师曜灵和敖红霜迅速掏出石简。 果然,虽然信號很差,但他们的界面的確刷新了。 “可是——你怎么办到的?”明明我才是造化仙人吧? “庸人回答问题,英才解答问题,而真正的天才创造问题。”少年臭屁地抬起下巴,“我只是自己製作了一个『製作天网”的小题目,然后设法解决罢了。” 有那么轻鬆吗? 万年以来,从没人能在荒土铺设天网。否则,仙界早就扩张了。 古今认知,铺设天网的人,是初代仙王陛下。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但或许关乎少年的隱秘,二仙不好细问。而是埋头处理这段时间落下的通讯、消息。 “等等,你俩別忘正事。那条鸣蛇王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无妨,我已经开始在『造化坛”製作除蛇用的仙药。还有雄黄、硃砂等物品,也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上学时,肯定学过几门伏魔除虫的符篆科仪吧?” “把『几门』去掉。你应该问,你能用符篆科仪杀死一条鸣蛇王吗?答案自然是轻轻鬆鬆。” 他这样的好学生,符篆科仪还不是手拿把掐? 別看吕泽法力和鸣蛇王的法力差距极大。但仙人之所以为仙的一点,不就是智慧吗? 利用智慧,利用前人留下的无数玄奇术法。无须吕泽这样的“无上才”,任何一位在簧学老实听讲,顺利通过成仙试炼的幻神仙人,在充分准备下,都能解决一头幻神巔峰的鸣蛇王。 敖红霜也道:“我也要在『逐时馆”准备一些东西。那就明天吧,明天我们收拾那条鸣蛇。儘快取得空青仙山。” 三人约定后,各自回去准备。 来到开天神泉畔,纸人们正埋头赶工师曜灵的衣服。 略略监督一会儿,他坐在泉池下闭目凝神。 明日之战,吕泽不欲亲自前往, 改造“天维玄衣”都是给师曜灵准备的。 以他的想法,一个无法布置“神座”的地方。自己真身去不去,意义不大。签派一些傀儡、化身、投影即可。 “出来。” 六欲魔符腾起,那尊二首四臂的魔头乖乖跪在吕泽面前。 吕泽將仙杖一挥,这段时间寄存的各类情绪之力纷纷投入魔头体內,还有几件奇门兵器也一併为他装备。 说来也怪。 明明是一方仙界,但吕泽在“盲人摸象”中,偏偏能抓到好多稀奇古怪的魔器。 什么唤神铃,盪魄钟,惊魂刀,镇仙栋一件件魔气森然,绝非善类。 魔头装备法宝,又吞噬大量情绪之力,这头操纵七情六慾的六欲魔头威能更甚,灵力值已升至七万。 “还行吧。” 收起六欲魔符,吕泽又开始书画纸兵。这次,不仅仅是纸人,还有各类纸老虎、纸豹—让纸人大军的战斗力进一步提升。 次日一大早。 纸人大军在六欲魔头的统帅下,在仙山入口结阵。 师曜灵、敖红霜从各处仙府出来,不觉嚇了一跳。 但不见吕泽本身,师曜灵异道“你真不去?”几个纸人將衣袍给他披上。 吕泽的声音通过纸人们传递:“我就不过去了。一条鸣蛇——你们玩吧。记得把內丹、蛇骨给我取来。” 少年坐在亭中吃茶。 感应纸人大军和两位仙人,一尊大魔启程,杀往地下溶洞。 地表。 纸人们配合师曜灵的傀玉像將大批雄黄、祛蛇散、破虫符洒下。黄蒙蒙的毒雾在通道弥散, 一条条鸣蛇触及雄黄毒雾,一个个翻倒在地。大一些的鸣蛇挣扎著向地下深处爬去。 但一阵阵寒风推动毒雾向各个缝隙钻去。它们的行动逐渐放缓,然后在寒冷中沉睡,最终被毒雾毙杀至於那些巨蛇们,虽有强横灵力,但在师曜灵不惜血本地下毒攻势下,也不得不饮恨在地穴中“接下来,就剩那个傢伙了。” 鸣蛇王察觉子孙折损,怒吼著震动四翼,炙热的风浪对抗霜雪,企图將灌入溶洞的毒雾、毒水送还地表。 这时,三尊红裙女仙出现在敖红霜身边。 “天风一一” 昨天在逐时馆折腾一夜,她將自己施法的景象凝练为三个过去身。三身同时作法,威能死死压制鸣蛇王,將火浪压在溶洞中心。 “和预计一样,这头鸣蛇王依靠自身掀动的热浪狂风抵御毒素,只能肉搏了。” “预料之中。”师耀灵手中多出一把斩蛇剑。 此剑是仙界某位仙君的佩剑仿製版。 师曜灵专心自造化图鑑挑选的剑谱。虽为星器,但面对蛇属时,有不下月器之利。一剑砍下, 再强横的妖蛇也要饮恨。 可在师曜灵衝下去之前,纸人大军先一步在六欲魔头的带领下杀入地下。 纸人大军收集鸣蛇尸体,挖掘內丹,炮製蛇骨、蛇皮。至於六欲魔头本尊,则挥舞吕泽赐下的诸般魔器与鸣蛇王搏杀。 仙山亭中,少年焚香吃茶,仅凭半道阴神感知六欲魔头的行动。 妖蛇通体闪烁诡异妖光,口中喷吐毒焰、煞风,身躯灵巧变化腾挪,意图绞杀六欲魔头。然而魔头乃精神之体,七情六慾之生,一应毒焰、煞风统统无效。就连鸣蛇王的“蛇绞”对他,也无半点用处。 反倒是六欲魔头手持诸般魔兵,有盪魄销魂之音不断撼动鸣蛇精魄,迫使鸣蛇王逐渐落入下风。 吕泽不时点头微笑,显然对这尊魔头能力抗鸣蛇王的行为十分满意。 师曜灵从地表杀下来时,鸣蛇王已昏昏欲睡。 他连忙道:“吕泽,先不急著降服此蛇。我等先把它的躯壳蜕变净化一番。” 说著,他拋出一枚明黄色蛇鳞。鳞片散发的蛮荒气息让鸣蛇王精神一振,放弃和六欲魔头追逐,果断咬向师曜灵。 “放心,就是给你的!” 师曜灵將蛇鳞扔过去。 鸣蛇王见对方举动,反而有些犹豫。 仙山亭中,少年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也是,杀死一条鸣蛇,和扑杀一条腾蛇,那收穫可截然不同啊。不过用一片蛇鳞就能完成蜕变,是真正的腾蛇之鳞吗?” 念头一动,六欲魔头趁机上前施展魔法,勾动蛇王心中贪念。 对师曜灵等人的提防,被进化本能压倒,扑上去吞下蛇鳞。 雾时间,它身上冒出层层黄光,开始进行最后的蜕变。 体表涌现神兽气息,在墨玉般的蛇皮下,开始育生全新的蛇鳞。身后羽翼也在腾蛇神力下,开始脱羽蜕变&但此刻,它体內的滚滚浊煞之气也在一点点污浊腾蛇神力,阻碍身体继续向神蛇进化。 吼一大蛇挣扎著爬到空青仙山上,蛇身不断豌蜓缠绕。利用先天清气之能,镇伏自己体內的浊煞, 並一点点磨损蛇皮,露出真正的腾蛇之体。 可当蛇身真正蜕变的那一刻,天空划过剑光和魔,大蛇头颅被剑光斩落,隨后被魔敲碎待仙山中的相风计辰钟落在“申时”时,师曜灵等人带著一条崭新的腾蛇尸体和一大群鸣蛇骸骨回归玉霄仙山。自然,还有一尊由敖红霜扛回来的空青仙山。 吕泽起身迎至山门前,抚掌大笑道:“两位功劳莫大!得此空青仙山,我等明日便可前往『造人金卷』所在。” 第166章 龙脉沙丘 第166章 龙脉沙丘 次日。 十八座仙山连绵而成的福地灵境闪耀著璀璨玉光,镇压狂风与黑砂,稳稳降临在一片荒凉的高丘。 一座座高耸的沙丘绵延万里,如同波涛般不见尽头。唯有风沙在群丘间呼啸,捲起飞扬的尘埃。 “就是这里了。” 少年穿著改回来的仙袍,率先走出仙山,站在一座圆丘眺望。 敖红霜隨后跟出来,望著眼前一望无尽的荒原。 “你確定,那等圣物就在这里?” 不倒翁在她肩头晃悠。 “肯定的,就在这里了。而且,我们所在也正好是这方圆万里的中心地带。对吧,吕泽?” “没错。大体位置就在这里。稍后,我会设法抽取灵脉,將仙山真正在此处扎根。” 踏著圆丘,吕泽能感觉到这方地域隱藏的造化与气运。 他欢喜不已。 这方地域潜伏一条龙脉! 龙脉,不是诸天下界那种山水格局,而是仙界灵脉中的龙脉。 灵脉化龙,有证道之机,方为龙脉。 仙界的每一条龙脉都为群山祖脉,地脉源流。这样的龙脉一朝化龙飞天,便步太虚之境。而且有证道“祖龙”的可能性。 “敖姐姐,此地或有龙脉潜伏。亦是你我的机缘啊。” “龙脉?” 敖红霜也是一惊。 仙界的龙脉拥有不朽本源,亦是一种打造日器的珍奇材料。放眼摩云三十二族,也不是家家都有龙脉祖地传承。但凡有龙脉镇运的家族,必出过仙君。 如果用一个例子来对比。传说中的“赤烈神度洞天”便是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龙脉交织造化而成。这里蕴含的龙脉,相当於拥有道君所辟“先天大洞”的十万分之一本源。 “寻找造人金卷,可能比我预计中要简单。”吕泽笑道,“荒土之中造化龙脉,必有造化至宝藏匿。换言之,至宝所在,便是龙珠所在。无须一寸寸探寻土地,只要找到龙珠所在即可!” 这不仅仅是师曜灵的机缘。寻得龙脉本身,亦是吕泽和敖红霜的机缘。 若能取得龙珠易筋伐髓,吕泽仙体上的弊端,或可彻底解决! “来吧,姐姐帮个忙。” 少年將仙杖插入地下,旋即请敖红霜帮忙。联手將七宝仙杖化作一颗仙木,不断以根系探寻圆丘之下的灵脉走向。 十丈、百丈.— 当触及地脉的那一刻,勃勃生机混著狂暴元能向上方衝来。 “岁回之镜。” 一面面镜子在敖红霜身边升起,每一面镜子里面出现一个敖红霜的镜像。 十八个镜像同时出手,將喷涌上来的元能冻结为一口灵脉之泉。 隨后,玉霄仙山的仙脉与这口灵脉之泉对接,逐渐从地下灵脉汲取力量。 少年收回仙杖,对灵脉之泉轻轻一指。 “此为龙井。” 玉霄山中飞来玉砖,琉璃,迅速围绕灵脉之泉搭建为井口。 从井口往下看,下方冒著五色流光,隱隱听到阵阵龙吟。若以法眼仔细观察,在仙光之外能看到一些虚幻不定的龙鳞在缓慢流动。 龙井。 便是在龙脉上方凿出一口井眼,从而观测龙脉的大致方向。 “如何,能算出龙头在哪个位置吗?” 玉霄仙山的灵脉网络覆盖,也意味著天网的力量开始调和这片荒土。 吕泽感受到异种元能被驱逐,主动撤去天维玄衣的防护,取出定天盘开始演算。 “龙头在哪不好测算,但龙脉走向大致能算出一二。稍后姐姐和师曜灵拿著法器,一寸寸沿途寻找,或可窥见机缘。” 不倒翁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巴掌大小的金色法器。 “我按照吕泽构想,把自己持有的两份造化金页製作为『探测法器”。这里面还有吕泽加持的卜术。只要造人金卷位於我们的方圆十里內,就会自动共鸣。” 敖红霜顺势接过来一个法器仔细端详。 巴掌大小,通体青白,形似一面玉璧。中心有一点金芒,烁烁明明。 “小心保存哦,我就这么两个。” “明白。”敖红霜尝试以仙镜记录,构造“造化法器”的过去身。但可能是涉及天道神器的缘由,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构建造化法器的镜像、过去身。 別乱来—— 仙镜悄然对她传出一道声音:再破碎,也是“造化宝鑑”的其中一页,蕴含生主陛下的无上伟力。你的力量无法模仿,更无法从时间线捕捞。过去现在未来永恆唯一,这才是天道神器。 於是,敖红霜作罢,静静在一旁观看。 很快,持有定天盘的吕泽算出龙脉大概走向,製作简单舆图后在上面划出一条方位。 “龙脉朝向东方,你俩按照位置向东方探寻即可。” 一下子就把搜寻范围缩小一半,师曜灵顿时大喜。 “果然找你来没错。”不倒翁跳到他肩头,不断撞击他的耳垂。 “我只要造人金卷,至於龙珠、龙脉什么的,你们俩分。等回仙界了,我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话虽如此说,暗里他传音敖红霜,商量龙珠与龙脉的分割。 “你用龙脉祭炼云昊天镜,把龙珠留给吕泽修养仙体,你看如何?” 一方如此规格的龙脉,在仙界都属罕见, 玉京天都才不过是九百九十九条龙脉的集结產物。 师曜灵本人都掏不出一条完整的祖元龙脉。 敖红霜微微頜首,默许他的分配。 仙界,终究是物產丰的乐土。仙人比起物资,更在意一些虚无縹緲的东西。 情感,荣誉—· 那些精神上的渴求,比起物质更受追捧。 接下来,二人马上开始著手搜查。 吕泽则老老实实待在仙山內,除每日帮忙占卜外,便安心瀏览天网,学习仙术。 时间一日日过去。 二人没有找到造人金卷。 但每一天的成果並非白费。 按照吕泽要求,每日钻探一方“龙井”,並在井口种下灵木,以便吕泽观察龙脉走向,重新调整次日方向。 就这样,根本不需要一寸寸寻觅。三人很快就摸到龙脉的颈部。 “不得不承认,你这位仙人小朋友的手段的確厉害。”敖红霜独自在大地寻觅,云镜传出声音。 “虽然有日器辅助,但他能通过『探井法』,独力测算一条龙脉的真实走向,著实不简单。” “所以,您依旧怀疑,他很不简单?” 敖红霜看向镜子。 人影朦朧,却是昔日摩云仙王留下的一缕烙印。 目前,也算是敖红霜的老师。在这位仙王指点下,她的仙术造诣一日千里。 “简单的仙人种民,可没办法让陛下垂眸啊。” 摩云仙王感嘆道:“这少年身上存在问题,大问题!他与陛下绝对有著因缘,很深的缘。不是在现在,就是在过去,或者遥远未来。” “但一一与我何干?” “对,与你没关係。”摩云仙王失笑道,“对於我们想要探寻的真相,你也是一位旁观者。” 敖红霜没有前世,或者说,没有所谓的第八劫,或者遗落第九劫的记忆。 她就是在今世诞生的女仙。 她的一切考量,自然从今世出发。 这也是摩云仙王最看重她的一点。 “冷静下来思考,我执著於追求真相,倒是有些鲁莽,有些不在乎你们了。但如今『奏钟巡礼』的天命已然大定,我所能做的,便是引导你也参与进来。在第八劫为主的六洞势力,第九劫为主的黄天势力之外,也为今世的仙人们寻找一个代表。探寻真相也好,封锁真相也好,你们都有立场发言。” 敖红霜不做言语。 在她看来,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 有这些閒工夫,不如儘快稳固修为,或者儘快证道。 在即將引爆的衝突里,自己每多一份力量,话语权便提高一分。 玉霄仙山。 吕泽坐在开天神泉旁边煮锅子吃。 忽然,他身子一震,喃喃自语:“哎,还是压不住啊。看来,勘寻龙脉,寻找『造化”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践行道途啊。” 每日持续不断占下,观测龙脉走向,勘寻天机变化。 自然算是阴符术士的道途践行。 在道途践行满格的前提下,吕泽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仙职突破。 叮一一气机冲顶,仙光凌霄。 无声无息间,吕泽迈入六转仙职。 八品仙人(飞仙)·阴符术士(六转) 仙力值:七千二百。 道途践行进度:百分之百(可晋升) 血脉天赋:六通仙脉(正常觉醒),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隨心)、指物作符(隨心)、阴行神游(隨心)。 仙法特权:洞阴符法·小(演算中,目前已生成咒术五十八万条) 看著三个仙术统统迈入隨心,道途践行连第七转的进度都满了。 吕泽不觉苦笑。 太快了! 快到吕泽这位自知天赋奇高的天才,都不免心惊的程度。 距离自己五月成仙,现在过去还不到半年。 自己都快迈入七品仙人了。 这样的速度,真的不比那些转世的仙君慢了。 但一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呢? 在我明確感知不到自己前世,没有前世仙法感悟加持的情况下,我的进度为什么这么快呢? 识海,帷幌轻轻盪动。 幕后的人影轻声道。 “一切的疑惑,皆在真相中。奏响六钟,完成巡礼,一切皆可明晓。” 没理会神秘人的话,吕泽闭目凝神,神座自身下升起。 坐在上面,他以念头化生灵符百万,重新对自己的身体施加封印,压制下一次突破。 可笑,別人梦寐以求的晋升机缘,却是我避之不及的大麻烦。 这要是说出去,会被人群嘲吧? 睁开眼,装作一切都没发生,吕泽继续安心吃锅子。 日常依旧。师曜灵、敖红霜反覆回来补充物资,短暂歇息,然后继续投入龙脉寻找中。 终於,在九月的第一天,他们找到龙头方位,也找到龙頜的位置。 “没有?” 少年从神座跳起,看向在“龙頜之丘”匯合的二人。 “那里就是龙珠所在,也是造人金卷所在。怎么可能没找到?” 第167章 天谴之雷 第167章 天谴之雷 站在沙丘上,敖红霜对纸人说:“我们的確没有感知到金卷,法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主动把“探测法器”的显现结果摆在纸人面前。 玉璧毫无波澜,没有一点异样。 “但那里,绝对是龙頜。而且,这绝对是一首之龙。不是二首,三首,更不是九首。” 吕泽当然设想过多头龙脉的可能性,所以早早就检查过。他確信,如果造人金卷真的存在,必然在“龙頜之丘”。 师曜灵站在井边,盯著下面流动的龙鳞。 没错,吕泽测算的龙脉方位没错。他们沿途打井,能清楚看到,这下面的就是龙头。 可龙珠不在頜下,那会在哪? 敖红霜揣测道:“会不会在脑袋上,或者龙眼里?也可能在龙口?” “不可能。” 吕泽不假思索否决但为確保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继续帮忙测算方位,指引二人前往龙眼、龙口。 数日后,二人无功而返,回到玉霄仙山修养。 门口有两个纸人迎接:“你俩正好回来。来来,来后山,帮我刻录『双阳阵”。我打算摆布天机,用一场『洞玄大仪”查一查。” 敖红霜疑道:“双阳阵?重阳节?这玩意有用?” “这傢伙原本打算在重阳节成仙,借天运布命想来,別有玄机吧。” 师曜灵擼起袖子,率先瞬移至后山。 只见后山开闢百丈见方的空地,吕泽正指挥纸人大军、傀玉像忙碌画阵。 放眼看向地上的图纹、符篆,师曜灵精神恍惚,差点陷入这座阵法的玄奥天机之海。 “你你成仙就打算用这种阵法?” “不然呢?”吕泽奇怪地看了一眼师曜灵,“双阳阵啊。正反摺叠『九阳道极”之法,天道伟力加持於此,肯定很强啊。当然,我现在已经成仙,肯定比以前准备的『双阳阵”更强。” 曾经独自催动,或找诸葛蒙搭伙,远远比不上眼前这座“双阳阵”的规格。 开天神泉、郁罗萧邰、天维分网、定天金盘、玉霄仙山、地下灵脉吕泽把自己一切能利用上的东西,统统投入这座双阳阵。 以这座阵法推算天机,效果应是吕泽这辈子施法最强的。 师曜灵盯著阵法看了一会儿,老老实实说:“不行,我看不懂。” 即便有仙宫传承,他也看不懂这座穷尽天道奥妙的阵法到底是什么玩意。 而天道元能附著后的阵法。不仅有浩瀚磅礴的天道元能往返流转,天网银丝也不断缠绕在这座阵法的阵柱,將吕泽的算力一併压在这上面。 这规模档次,都快赶上玉京天都的那些高规格祭天大仪了。 敖红霜亦如是,见阵法之奥妙,根本插不上手。 默默拿仙镜端详,摩云仙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不確定道:“他拥有『先天真魂”?” 先天真魂? 那是什么? 敖红霜悄悄询问。 “真魂,与仙脉一样,是仙人种民在诞生时持有的天赋。但不同於依靠血脉传承的各类仙脉。 真魂,是先天而成的魂灵。是眾生第一世诞生之初,自造化神山孕育而出的魂体。 “种民唯有第一次降生时,才具备『真魂”这一天赋。而根据造化神山孕育时的火候不同,真魂亦有等级之分。我看不出他是什么等级的。但拥有『真魂”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困惑、迷惘,仙王对吕泽可能持有这个天赋,十分不解。 “或许是我看错了?也可能是其他的灵魂系天赋?某位大能转世的『仙魂”?” 敖红霜一开始还有些不解。 一边帮吕泽搬运材料,一边默默琢磨。 突然,她瞪大眼睛,明白仙王为何不解。 真魂,唯有生灵在第一世降生时才具备。 但造化神山已经堵塞,眾生之灵俱是不断轮迴转世的疲累魂体。那么,吕泽是怎么降生的?这道魂灵如何从婴河降临仙界大地? 桃仙那一套,难道很早之前就有人在吕泽身上用过? “不,应该如仙王老师所言,我们想错了吧?” 她的確清楚,吕泽有一个魂系天赋一一天魂。 如果真是“某天真魂”,那就说明吕泽和那些有前世的傢伙毫无瓜葛,且是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降生仙界。 “成了一” 经过三人和眾多帮手的努力,吕泽终於在九月初九当天辰时前,完成这套“双阳盘天洞玄法阵“接下来,需要有人跟我一起充当“阵眼”。”吕泽双手摁著金铲,对二人不断观察。 过了好一会儿,他对敖红霜道:“敖姐姐,你修为略高一些。你站在右边那个阵眼,我在左边。你帮我平稳阵法波动即可。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好。” 怀著满腹疑惑,敖红霜走过去。 镜子里的仙王仔细打量这座阵法,又道:“天赋惊人,术法奇才若是万象洞天那群仙人见了,怕不是直接受篆『元始院”了?此子,你倒是可以好好结交。” 敖红霜一边应付仙王,一边捧起“探测法器”。 空气中,一阵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如同远古蛮荒的迴响,苍茫而悠远。道之音颤动时空,无穷天道之力隨著喻鸣爆发。 地面上,一道道复杂的符纹如同活物般游动。它们缓缓绽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星辰落於尘世,又仿佛是天意在凡间织就的一张罗网。 “开始了!” 摩云仙王、师曜灵打起精神。 在九九重阳的这一日,天时与地利交匯於此。又以吕泽居中,定天地人三才格局。神座之前, 吕泽双手握杖。面色无比庄严,仔细而慎重地操作阵法运行。 伴隨阵法的缓慢运转,空间开始扭曲。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玄妙的气息,使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图纹、符篆、丝线的缠绕交织,让那逐渐成型的“天网”仿如活物一般,勾勒天地间的深奥真理。 轰隆— “太上无极,洞阴符法。” 仙杖挥动,奥妙天机如潮水荡漾。投影万里河山,將整条龙脉全须全尾的展现在空中。 敖红霜双手捧起的玉璧募然震动,那一页造化残页的气息被吕泽截取,强行在万里河山內反覆探寻。 定一吕泽又用仙杖点去。 “找到了。” 一枚五光十色的宝珠静静漂浮於龙頜之下。光芒柔和,却另有乾坤。 隨著仙杖调整,那颗宝珠逐渐变大,里面浮现一方山河世界。 “原来是这样!这枚龙珠已经运化灵宝了!” 灵珠奥妙,有不可思议之功。隱匿自身气息,不过“神物自晦”的本能罢了。 很快,投影破碎,无数天道灵光重新聚合,吕泽藉助阵法开始测算另一个疑难。 “敖姐姐,你可以放下玉璧了。还有师曜灵,你也进来,站在我的位置上。” 吕泽身形一闪,出现在双阳阵正中央。 师曜灵走向他原本所在的另一阳极,配合敖红霜梳理阵法元能流动。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吕泽心中默默念叨。 天道阵法掠起重重浪涛,澎湃的天道元能如怒洪进发。吕泽的意识在洪潮中犹如一叶扁舟,艰难打转的同时,也在摸索沟通天地的韵律,以奇妙的同步共鸣,占卜自己悬在心中的某个疑惑。 遗落的一劫,其真相可否追忆? 厉害,厉害啊。 摩云仙王感受阵法变化。 寻找龙珠,怕都只是次要目的。 他真正目的是占下一个答案, “如此规格的仪式,放在六洞大世也属罕见。” 而在那三劫中,主持这种规格阵法的,哪个不是太上真人,哪个不是太虚仙师? 如吕泽这等修为就敢操纵这座规格的阵法一一心神稍有不稳,整个阵法能把玉霄仙山彻底炸飞吧? 忽然,阵內空气无比凝重。 三人屏息凝神,等待阵法的最终启示。 下一刻,杀意募然自穹空轰下。 师曜灵、敖红霜感觉阵內的天道之力变得冷厉,仿佛要彻底抹除某个“大逆”一般。 “吕泽,不好!快闪!” 天雷在阵內成型,那一刻师曜灵、敖红霜同时从阵眼震飞。 在那一雾,他们看到无尽雷霆向最中央的少年轰去。 吕泽当即把定天金盘激活,日器重新蓄能的灵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一重重先天八卦大道的灵韵屏障將他严实地防护起来。 不够! 吕泽的本能灵觉告诉他。 仅仅依靠日器的防御,根本无法对抗“天怒”。 天道之怒。 仰望天空。 虽然荒野无日月,但亦有天光徘徊照明。 但此刻,天穹漆黑一片,无穷怒火催生的雷霆不断劈下。 天界无仙劫,但有天遣神罚! 而在这无穷神罚之雷的背后,他感受到一张网。 无尽丝线交织——.那张覆盖仙界的网,也在影响著荒土。 不,是自己主动连接天网,才引发这场天怒。 吕泽醒悟,主动切断开天神泉內的“天维分网”。 可即便现在切断,但这个阵法已经让天网锁定这个地点,源源不断轰下天雷。 一一砰砰仙山的防御被撕裂。 一座座仙山被雷霆击穿。 神座、神殿被雷霆轻鬆撕碎。 吕泽的仙袍以及其他护身法宝、秘宝,也在这一刻统统失去效果。整个人被无穷无尽的雷霆直接炸飞.. 甚至有雷霆轰入泥丸宫,密密麻麻將他的灵台世界彻底塞满。 “过来一—” 忽然,帷慢后面伸出一只手。在吕泽向那边靠近时,狠狠一扯他的脖颈。 让他整个人重重撞在帷慢门前。 虽然看不到屏障,但他能切实感受到,自己仿佛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 “闭上眼。” 吕泽元神晃动,在无边雷霆的压力下,本就萎靡不振。索性直接闭目凝神,全力恢復神识之力那只手在他面前张开。 “定。” 无数雷霆在这一刻被神风阻碍。 无穷的风暴在识海掀动,却又温柔地不曾损伤分毫,恰到好处地將雷霆尽数消弹。 “仅凭留下的一张网,就想解决『大逆”吗?” 笑声在吕泽耳畔迴响。 “可以了。睁眼吧一一记住,不要用歪门邪道去探寻所谓的“答案』。触及真相的唯一钥匙, 是奏响六钟,完成巡礼。一切走捷径的方式——·呵呵——·除非你有把握抵抗『天网』的力量。”“ 天网,就是那个大幻术的核心。 > 第168章 原初种民(第三更) 第168章 原初种民(第三更) 吕泽幽幽睁眼,看著一片狼藉的群山废墟,心中苦笑。 如今下场,也不用占卜那个答案了。 凶,大凶之兆。 那个答案,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老实修炼吧。 少年愜愜望著自己的手,在天道元能还在的当下,他依稀能感觉到那个术法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旁人施加了一个咒。 吕泽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的“咒”,是在郁家出事的当晚。 在用通明火焚烧郁家天机时,他从火光中看到自己身上的咒力盪动。 但这个咒术未必是恶意,就如同自己对郁海元一样,应该是一个带著爱意的咒术。 咒术隱瞒了一些东西,却也保护了吕泽的周全。 可是一这个咒术存在本身,就意味著自己身上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否则,为何要用这个咒术保护自己呢? “不好办吶。”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快速修行,把实力提上去。 实力强大,就算没有这个“咒”,自己也能活下去。 “吕泽!” 敖红霜二人从远方冲回来。 见少年浑身狼狐地盘坐在废墟砂砾中,连忙將他扶起来。 师曜灵上下检查后,鬆了口气:“虽然浑身是血,但多是皮外伤,无大碍一一咳咳。” 他接连咳出几口血。 反倒是他和敖红霜,在阵眼被神雷炸飞,有一些不轻的內伤。 敖红霜还好些,只被小半神雷轰炸,仅仅碎了脾臟。但师曜灵被一大片神雷轰击,感觉自己五臟六腑都碎了。 三人面面相,最终吕泽嘆气道:“好好休养。过几日,儘快把龙珠取回。你要的造人金卷, 应该就在那里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吕泽先去开天神泉里面滚了几圈,疗伤的同时,把天网重新激活。 银色丝线交织缠绕,玉霄仙山的破碎狼藉被天网之力逐一修復,再度恢復灵脉循环。 等吕泽出来时,身上的擦伤已好大半。 “看来,我在阵法中心倒是比他们更轻鬆一一也或许是那位救了我?” 意识潜入识海,来到那扇门扉前。 可不论吕泽如何说话,那人都没有回应, 或许,这次出手帮助自己,对他的消耗也很大? “虽然我觉得你不怀好意,但这次的事,终归是帮了我。谢了一一说完,吕泽返还麟月阁。 抱著“先天丹桂灵根”,吕泽坐入“天云光座”。再度瀏览天网內容。 万象洞天那场学术窃取的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禹成仙君降临道德院,亲自整顿仙院,把一大批走后门进来,或学术欺诈的仙人贬入下五院。 而原本就在下五院的窃术者,如沈观海之流则直接逐出万象洞天。而在道德院风气焕然一新的同时,诸多司律仙人被邀请加入学治院、道德院,整个洞天的秩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吕泽尚未入万象洞天之前,第一场整顿学术圈的行动已大获成功。 没有和温西明、鲁博正打招呼。 简单瀏览后,吕泽便打算下线, 叮一即將退出时,他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战力榜新星诞生一一“天剑霓裳”守擂一月,顺利晋升月冠。 “天剑霓裳——那丫头还真去了啊?” 霓裳,是卢玉裳在幻世使用的化名。 “也是,她既然恢復前世记忆。杀入战力榜也很正常。” 仔细想想,除自己和敖红霜这样的例外,战力榜到底有多少熟人是大能转世呢? “哎一一这个仙界受六君大道影响,虽然许多时候都很便利,但同样也有很麻烦的事。” 冥主,號称转轮道君。在轮迴大道的彰显下,从道常三世开始,到底有多少上位仙人不断在轮迴中挣扎? 和“陨仙浩劫”无关,更古老时代就开始轮转的桃仙等古仙人,不也在这个时代开始復甦了吗? 吕泽有一个预感。 在当今六通仙王执政的时代,或许是一个波澜壮阔,万仙爭道的乱世。 各个时代的古仙人统统復甦,然后在这个世界竞爭大道。 “竞爭、劫数,同样伴隨机缘。或许,这个时代可以诞生一位真正的『九天真王』了。” 思考著,他点出“退出”按钮。 下线,休息。 这一睡便是七日。 七日后,吕泽神采奕奕走出麟月阁。 师曜灵和敖红霜早已消失不见。 “这就去拿龙珠了?” 吕泽並不意外。 感知二人顺手带走的纸人,吕泽施展“阴行神游”仙术,將自己一半元神依附在纸人身上。 师曜灵怀中,纸人飘飘飞出。 “喂,情况如何,找到了吗?” 四下一看。 敖红霜正在地上画符阵,师曜灵在旁边护法。 “找到了,但不好拿。神物自晦,时光唯一。那颗龙珠根本不在当今的时刻,而是向更古早的光阴遁去一一它,想要回到造人之时。” “啊?” 吕泽看向敖红霜脚下的阵法, 仔细看,这的確是一个开启时光门扉,设法穿行时间线的时主阵法。 “那一一我们要前往『过去』找回龙珠?” “倒也不必。我前天联络“图书馆”,查阅过『过去的歷史”,並没有那颗龙珠的痕跡。换言之,龙珠应该是在没有灵智,无人操控的情况下遁入时间线,本能地想要回归『造人之时”。这是『造人金卷”的选择。” 天道神器时光恆一。 就如同仙君能穿梭自己的过去一样,造化宝鑑也可以在自己存在的每一个时刻来回游盪。只是宝鑑破碎,仅凭一片书页图谱的力量,无法顺利回归造人之时,最终徘徊在时光夹缝。 “我只需要適当引导,就可以把『龙珠与金卷”重新拉回今刻。” 家有一宝的好处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敖红霜自己的確没什么法子,但架不住她身上带著摩云仙王的一缕印记。 仙王观测时光,为他们指点迷津。 很快,阵法成功运转。 水光荡漾间,一座虹桥探入时光长河,將一颗五光十色的龙珠滴溜溜捞回。 龙珠回归的瞬间,龙脉彻底沸腾,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定!” 吕泽仙杖一挥,荒野沿途的一座座“龙井”进发符篆。一道道“镇龙符”自井壁飞起,化作一颗颗神桩钉死龙脉走向。 “让龙脉跑了,那我这一番努力不就白费了?” 师曜灵趁机上前,以玉璧为引,共鸣龙珠內的金卷。 雾时金光万道,玉璧华彩暴射,直接把师曜灵送入“龙珠世界”。 好半响,也不见师曜灵回来。敖红霜有些焦急,看向一旁的纸人。 “你帮我操持阵法,我也进去看看。” 说著,她以玉璧飞入“龙珠世界”。 很快就找到师曜灵。 他正在龙珠世界的一座山头,静静观看溪水边的几个人影。 “这里有人?” 敖红霜以神识感知这方世界。 山河世界並不大。龙珠虽然蕴含不朽本源,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日器。加上没有仙真人为开闢施法,这方山河的疆域连云镜大陆的千分之一都没有。只是一方比玉霄仙山略广的微观景象。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跟外面通个信?” 敖红霜顺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几个无忧无虑的人。 一时间,她也愣住了。 这是一— “种民。”师曜灵语气轻飘,“全新的,新生的,不受外界污染的原初种民。” “我终於明白,造人金卷为什么执著於回归『造人之时”。因为,它沉寂在龙脉的这些年,无意中激发图谱,诞生了十二个真正的原初种民。” 为了让这些原初种民回归大家庭,造人金卷才依靠那一点灵性本能,想要把他们带回造人之时,回归生君座前。 “那现在” “带回去。好好教养!这些可是存在完整善种的原初种民!” 师曜灵难掩激动。 在仙界种民不断演化中,善种这一优良器官已然退化。 也因此,道德风气不存。 而眼下,他们找到一支崭新的原初种民。且自己已经窥见造人金卷所在。 那么,自己能不能在未来重新创造种民族群,重新更正道德风气呢? 见他浮想联翩,敖红霜对他肩膀狠狠一拍。 雷霆留下的伤势还没大好,痛的师曜灵牙咧嘴。 “你干什么?” “別想了,早点出去跟吕泽报平安。还有,这颗龙珠是吕泽回头滋养仙体的。你可別贪了。” “放心,我懂。回头就让这些种民在玉霄仙山生活。玉霄仙山一一也是时候进行一场大改造了。” 第169章 龙珠(第一更) 第169章 龙珠(第一更) 玉霄仙山。 吕泽自纸人处得知消息,起身走到山巔观星台。 经过几次在荒土收拢仙山,玉霄仙山扩张一倍有余。 但如今又要增加人丁,自然要將仙山重新建设。 仙杖勾勒符篆,不断有符光飞出,配合“天维玄网”埋入仙山各处,调整並改变山河格局。 “北边那部分,回头敖大姐要拿回去打造自己的洞天福地。” 仙杖挥动,一串符篆流光埋入地下,划出一条界限。 “西山这头,我回头也要取走一部分。” 虽然师曜灵大方,打算把整座玉霄仙山送他一一对师曜灵,一座仙山真不值钱。 可吕泽並不想这么拿朋友的东西。 只是开天神泉以及天维玄网这部分,他是要带走的。这是他亲手製作,也是他未来道途的根基。 如今的玉霄仙山,与其说是一个人持有的飞渡仙山。不如说是眾人合作打造的一座“荒土福地”。回去后,各自分割一下,就能拿出好几座原初玉霄仙山的体量。 流光再度一划,西山区域同样埋下符篆。 而在西、北改造后,整座仙山飞渡的山势发生变化。 西北山多势高,而东南多平坦农田、药田。 稍作沉思,仙杖对开天神泉一指。 暗河在泉池之下生成,十丈之外生成金溪,潺潺向东南流淌。穿寒潭、过桃林,灌溉一应玉实良田。开天神泉虽然六洞不全,但泉水每日吞吐灵气,蕴含充沛的生命力,也比原本仙山的水系水质更强。 “东部是师曜灵修行的地方,也不好让这些仙人靠近。” 符篆埋在药由、农由一侧。 傀儡玉像们纷纷停下动作。它们看著飞沙土石快速聚拢,西北方向还有几个山头飞过来倒转, 生生造出一片全新土地。金溪穿行,修篁成林,几座屋舍坐落有序。 仙杖再度挥舞,诸色鲜在屋舍周边生长。 “就这样吧。” 最后是整体布阵,一座先天八卦大阵笼罩仙山,在东南方向开闢迎仙门。 巽者,风门地户,通天地之气。 吕泽满意点头,隨后走到山门前等待。 不多时,师曜灵、敖红霜四手合力,托著龙珠艰难地飞回来。 青年红著脸,扯嗓子大喊:“吕泽,快,快把龙珠送入开天神泉一一这玩意太沉了!” 见二人吃力的模样,仙杖又是一挥。 符光牵引银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將二人托起的龙珠兜走。 天网微微震颤,亦感受到这颗龙珠的万钧之重。 “天网都差点拿不住?” 当即將龙珠挪入开天神泉,无尽元能在泉水中飞腾,好似一条条咆哮的水龙。 “有趣!” 吕泽放弃和二人交流,直接瞬移到泉池之畔。双手结印,口中诵咒,龙珠携带的力量源源不断被开天神泉、天维玄网汲取。 “位格再强,不过是一条龙脉的本源。而开天神泉的位格,可是在天地开闢之时的灵泉。” 你管九头大王认不认,至少其他五位陛下认可。 天地初开之时的泉水,任何先天元气都可隨意容纳。 看著在泉水中不断翻滚挣扎的宝珠,少年恶趣味想著:莫非,这龙珠厌恶开天神泉,是九头大王传下来的本能? 可这天底下,还有討厌泉水,不往水里棲息的龙种? 吕泽接连作法,不断镇压龙珠,抽取本源。 “抱歉啦,九头大王。你这颗珠子,我要定了!” 枯坐一日一夜的水磨工夫,龙珠终於停下翻腾,被吕泽初步镇伏。 宝珠静置於金盆內,不断流淌先天元能催生金泉,溢到下方的泉池。 而得龙珠本源浇灌,开天神泉自动点亮第五个烙印一一力量。 龙即力量,龙脉是天地元力的走向,亦是力主龙祖最鲜明的体现。 意识沉入泉水,吕泽再度看到曾经发生的那一幕。 今日的“盲人摸象”激活。 九头大王撕裂“开天神泉”,怒火点燃金色泉水,打碎凝结在泉水中的五种大道。飞扬的泉水散落天地,咆哮的九头龙影遮蔽天地,带来毁天灭地般的气息。 世界,即將毁灭。 五位道君聚在一起,共同商討对策最终,象帝身边的一个生灵站了出来,自报奋勇要消弹力主的怒火。 怒火? 吕泽暗:或许有之。但力主真正的目的,是不许五种大道之力交融? 等等,是六种。 当力主降临开天神泉之畔,神泉之水已经沾染他的大道。 而当六种大道之力交融的“开天神泉”真正存在— 吕泽顿时明悟! 三天罗境! 號称眾生起源,仙界起源的三天罗境! 已经失踪的三天罗境,不就是承载六君大道的圣域吗? 三天罗境对仙人,种民,那是在六洞圣域之外的第七圣域。曾经六君轮流驻罗境治世,郁罗萧部这等圣域,也位於三天罗境內。但对六君而言,三天罗境就是吃茶论道的地方。就如同吕泽、师曜灵三人在中央大殿喝茶吃饭,观看影戏。 但开天神泉同样匯聚六君之道,同样是一处吃茶偷閒的地方“开天神泉如果概念完整,可以视作一方世界的起源“ 就如传说中,生命万灵自泉水中进发,时光长河自泉水流淌—— 吕泽心神触动。 开天神泉可以孕育三天罗境? 睁开眼,盯著眼前的泉水出神。 他都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不,这个课题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应该等我再沉淀,或者步太虚后,才能开始著手操作这是一个製作“小仙界”的主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明確了一点:我很適合“追求真理的智慧仙人”这条路啊。在我心中,竟然也存在这么浓烈的求知慾? 看向今日得到的收穫。 一团龙气。 来自力主的真龙之气。 如果吕泽吸收这团真龙之气,会立刻蜕变为一条遨游九天的真龙! 看向泉池中的龙珠,他轻轻一拋。 龙珠主动飞向真龙之气。 那一雾,龙珠被损耗的灵力尽数补全,甚至品质还有所提升。 鞠大小的龙珠直接变作石磨大小。泉池上端的金盆根本盛不下龙珠,直接滚落到下面的水池。 天烈道君为万龙君王,他留下的龙气,一分一毫都携带著无上大道烙印,是纯粹的力量象徵。 也因此,龙珠才是滋养身体,提升法力的不二选择。 “吕泽,別光玩你的珠子,把那些种民送出来啊。” 看向龙珠。 这枚山河珠隨著品质升级,里面山河万象正在更易,根本不適合那些种民居住。 仙杖一挥,十二个种民从龙珠里面送出, “交给你们了,我要闭关了。” 说完,少年抱著龙珠,直接躺到开天神泉里。 师曜灵的目的达成,他自然也要开始著手自己的修炼大业了! 十二位原初种民茫然地看向新世界。 师曜灵摆出笑脸,上前安抚他们,並为他们解释这个新世界。 轰隆一一突然,有十二道雷光自虚空落下,钻入玉霄仙山,锁定十二种民。 受到雷光携带的劫运之力震,种民们瑟瑟发抖,彼此抱成一团。还有两个男性种民主动站在同伴们前面,企图帮助他们抵抗危机。 可不等雷霆劈下,躺在泉水中的少年忽然坐起来。轻轻一拂,天网再现,將十二道雷霆兜走。 “差点忘了,別让这些种民离开玉霄仙山范围。出去了,我的力量无法照拂,他们的仙格可就没了。” 说完,少年继续泡到水里。 原初种民,在力主和剑主出手前,可都是一群长生不死的仙人。 善良、单纯、聆听道君教诲。 眼下这些人便如是。 见吕泽出手挡下天雷,他们赶紧向泉池方向叩谢。 隨后,师曜灵二人將他们带走,安排在吕泽准备的居所。 这时,他们才有閒暇打量改变后的玉霄仙山。 一眼就明白吕泽的布置意图。 “这小子,算这么清楚作甚?” “自然是为了日后做打算。”敖红霜招呼玉像们安置种民后,走过来轻声问。 “关於吕泽的身世,你应该有几分了解吧?” 沉默了下,师曜灵语气严肃:“我怀疑,他的生父可能是我家老头子。” 啊? 敖红霜瞪大眼睛。 “你—” “我有证据。我儿时见到过父亲和他母亲见面。父亲在巡查慈生堂时,曾带上我一起去看望他。此外,父亲的宫殿里,留著一件做工简陋的,仿佛小孩子作品一样的水晶球。我问过兄弟姐妹,不是我们的作品。也不是慈生堂那些孩子们送的。根据我的调查,那应该是吕泽的手艺。我在神虚幻世见他炼器,能认出来。” 试问,什么样的关係,能让仙王把吕泽的工艺品摆在宫殿的博古架上? “这可如果真是陛下的私生子。你还对他这么好?” “因为我家兄弟姐妹的关係很好啊?相较於前代,父王只有一后二妃,子嗣算是稀少的了。” 这倒是。 敖红霜想了想,不好再说什么。 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她又不打算当仙后。 对上了! 这就对上了! 忽然,摩云仙王传音:如果吕泽是仙王后裔,那么他的降生,极有可能是仙王的计划! 桃仙能办到的,一位仙王办不到吗? 第170章 仙药补身 第170章 仙药补身 抱珠沉眠,吕泽这一睡便把整个九月睡过。 十月初一。 敖红霜在“逐时馆”拓印他们这段时间记录的映像图片。 一张张影片掛满墙壁,见证他们这段旅途的每一份珍贵时光。 忽然,她听到悦耳仙乐在仙山迴荡。 推门一看,滚滚金云瀰漫在西山方向。 霞光万道,天际如裂。自浓云密布的天穹,馨香瓣扬扬洒下。 “成仙异象?” 敖红霜颇为意外。 “仙山之中,有谁人成仙—一这里不都是仙人?” “是吕泽晋级仙品了。”风中传来师曜灵的声音。 远远望去,他站在凤阳阁门口,也在眺望西山景象。 紫气东来,金光闪耀,玄奥道韵凝成一排排光轮环绕“开天神泉”。 中空中忽然闪烁金色涟漪,一圈,两圈,三圈·— 无数涟漪进发激盪,然后在下一刻统统消弹。唯有散落堆积的瓣,宣告这场异象的存在。 “啊— 少年从堆满瓣的泉池爬起来。 七品仙人(灵人)·阴符术士(七转) 仙力值:八千一百。 道途践行进度:百分之八十血脉天赋:六通仙脉(正常觉醒),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隨心)、指物作符(隨心)、阴行神游(隨心)。 仙法特权:洞阴符法·小(演算中,目前已生成咒术六十四万条) “哼哼一一一米七!”比起仙籍晋升,吕泽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迫不及待在池边寻仙树测量,很是自豪地划了一道刻痕。 “轻轻鬆鬆!” 果然,我的身高问题是外在因素,跟我本人的先天根骨无关! 除却时光痕跡外,还有营养没跟上的缘故! 吕泽这次汲取龙珠本源易筋伐髓,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饥渴”。 想想也对,六通仙脉,仙王一族的天赋。与其相配的身体素质,难道会十分低劣吗? 吕泽这次汲取龙珠本源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处於“负荷”状態。 类似於一个久病,甚至可以说濒临死亡的病体。 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吕泽从未发觉异样。 直到这次用“不朽龙珠”滋养,高负荷,甚至濒临死亡的身体开始恢復元气,他才恍然明白。 而眼下,一颗龙珠虽然不能让他的亏空彻底弥补,但也让吕泽身体有了一些成长。 “所以,荒土之行对我的意义也很大。” 就如敖红霜他们所说的,吃灵药。 把身体亏空补回来! “恭喜。”敖红霜、师曜灵联袂而来打量白衣少年。 神采奕奕,脑后光背浮现先天道妙。举手投足间也多出一份少年人的活力。 “哈哈——看,我如今的身高。” 少年得意炫耀著。 五尺一寸。 一寸! 不再是五尺出头了! 敖红霜与师曜灵对视,违心说著恭维话,目光落在他的脖颈。 少年颈上繫著红绳,坠著一枚巴掌大小的琉璃如意珠。 “龙珠变得这么小了?这里面的灵力你都用掉了?” “哪能。我只吸收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留在龙珠里,慢慢温养身体。所以,我特意把龙珠变作『颈饰』,每日佩戴疗养。” 这龙珠还有一个妙处。 吕泽寻得难以消化的先天元气,便可纳入龙珠內炼化。除了瀰漫在荒野中,与陨仙浩劫同源的那一股异种元能外,其他力量都可吞噬化解。 “敖姐姐,回头有空吗?师曜灵折腾他那件事时,咱们有空去外面转转?我带你去採集灵药吧“啊?哦,好——”敖红霜勉强回神,却难掩心中震撼。 这就七品了吗? 她自问天赋过人,在摩云洞天的年轻一辈亦是强者。 但面对吕泽这种精进方式,仍震撼不已。 成仙至今,不足半载,就已仙入七品。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走下去,怕不是明年就能参加吕泽的“太虚仙宴”了。 三人简单在仙山庆祝一番,吕泽直接把敖红霜拉出仙山,开始自己在荒土的游歷之行。 “你要寻灵药,不能在这万里之地,我们要往远处走走一一” 敖红霜掏出古地图,指著北方三十万里的一片山脉。 “去这里吧。这里在古时,是一片赫赫有名的灵山,一位仙君的遗留道场。” “不用。” 吕泽隨手对地图一指,然后闭目感应了一下。 敖红霜眼见著少年手指按照某种玄妙轨跡滑动,然后点在北方两万里处的裂谷图標。 “就这里了。” 见敖红霜脸色惊论,少年大笑道:“哈哈敖姐姐,今天就让你看看,一位天才是如何寻找天材地宝的。” 剑虹飞出,吕泽以剑遁冲霄而起。 “敖姐姐,来比比剑遁之术吧。” 仙剑是他隨手从师曜灵库房拿的。一件不上档次的星器。 敖红霜见状,脚下霜雪凝成纯白剑光,向吕泽追逐而去。 踏剑乘风,少年张开双臂,缓缓闭上眼。 感受风的低吟,感受云的起舞,他的元神与天地沟通,颇有一种天地之大,任我邀游之感。 后面霜白剑气紧追不捨,几次追都被吕泽加速甩开。 最终,二人先后在目的地降落。 “你的『剑遁之术』居然这么纯熟?” “剑这个玩意,我不怎么上心,但不代表我不会。”隨手將斑驳的破剑塞入袖子里。吕泽看向眼前一马平川的荒土。 看起来,根本没有灵药生长的痕跡, “又是在地下呢。敖姐姐,你不用动手。我来即可一一” 隨手扔出五道灵符,然后挥手劈下一道掌心雷,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去吧。” 影子涌出百方纸人大军,向地下进发。 很快,地下传出阵阵低吼。地面伴隨著下面的打斗逐渐龟裂开来。 吕泽、敖红霜飞在空中,盯著逐渐隆起的地面。 忽然,五条长满红色斑点的百足毒虫被迫钻出。 而十分“巧合”的,这五条毒虫身体上扬时,撞上吕泽事前安放的五道灵符。 雷光一闪即逝,五条毒虫当场毙命。 不多时,纸人大军从地下奉上一团白色光蛋。 “五云菌丹。哦,有九条金纹,九千年火候?不错,是个好东西。” 这是一种在地下生长的仙菌。受浊气而生,却蕴含先天清灵之气,最適合滋补元神。 “走吧,敖姐姐,接下来,我们往东走三千里。那里有一株万载大药。” 敖红霜不做声,跟著吕泽行动。 第二处地界,是一个山洞。 同样是提前拍符,然后在纸人大军杀进去后,怪物从里面自动撞击到符篆上,当场毙命, 然后纸人大军送出一株絳玉仙草。 再然后,第三处,第四处——— 每一次都仿佛未卜先知,轻鬆找到灵药所在,然后轻鬆克敌。 终於,敖红霜忍不住了: “你能依靠『阴符术士”的洞察能力,预知、洞彻灵药所在,我不意外。但你还能提前预判毒虫、异兽的逃跑路线?” “那不是很正常嘛?姐姐不也可以?” “我是利用时主的眷顾,能提前预知一刻之后的未来,从而提前预防。倒是你一一” “我曾经做过『烛日巫主』啊?虽然时间很短,但对我而言,足够领悟一些时间系的仙术了。 又在一处洞窟前,吕泽双眸盯著洞窟。已经看到不久后,怪物的逃亡路线。 几道符拍过去,然后耐心等待怪兽自动踏入陷阱就这样,短短一日时间,吕泽已收穫九株万载大药。 是夜,二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点燃篝火,吕泽便开始简单调和大药,为自己准备“丹饵”。 第171章 服饵 第171章 服饵 服饵,仙界古老传承的仙术。 通过服丹进食来益寿延年,长生不老。 是种民被斩破仙格后,生主、象帝传下的秘术。也因此,两位显君的洞天更风靡此类饵术。 敖红霜见少年麻利地调和汤剂,並將自己今日採集的各种灵药,隨意扯后扔入木碗,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你—这是『五灵玄丹术和『草丹金剂法”?” “嗯,我们山长曾经请玄丹院的仙人讲解过,我专门研究了一番一一姐姐上学时,应该也学过调丹吧?” “略知一二。” 敖红霜谨慎说道。 摩云洞天有更方便的“过去捞取技术”,何必亲自研究丹法?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才即可。 她的丹术课,只是乙中。 “那就別閒著,一起来帮忙吧。碧麟沸灵散、龙虎换血汤,你帮我准备下辅助汤药。”一边说,他一边將曇玉莲的瓣撕碎,撒在金色汤液中。 彭红光一闪,金色的汤剂迅速变成透明色。 吕泽一口饮尽: 醇厚的先天灵气在五臟六腑流转。 味道还行,就是没有周紫云调製的好喝, 周紫云,甲班最擅长丹术的仙人。据吕泽推测,其前世应该是一位“五宝灵君” 不久前,在都看到对方调和丹药的手法,吕泽暗暗感慨,自己放弃“五行方士”,选择“阴符术士”是一种何等明智的选择。 自己的丹术只能说优秀,绝对谈不上天才。 对比自己的占卜和洞察天赋,丹术是自己最明显的短板。如果选择“五行方士”,別说现在的七品仙人,怕是八品仙籍都走不到。 “所以说,最合適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一一哎,敖姐姐,你弄错了吧。等等,你的换血汤顏色不对,快停下。” 眼见敖红霜手中的汤碗冒出诡异紫光,吕泽不假思索,从空气中抓起一缕红色灵气投入碗內。 瞬间,紫光逐渐变绿,灵药的生克转化趋於平缓。 吕泽不敢大意,又接连从空气截取灵气,反覆投入五道属性各异的灵气,才让汤剂的色泽变得稳定。 “道玄丹术?你还会这种高深的丹术?” “高深?”吕泽摇头。 他们班上,至少还有五人会这种术。排除那俩走丹士、医士道路的同伴,其他三人和医丹之道可没关係。西门晓云这个玩双修的,人家都能办到。 “道合丹,无外乎从天地搜罗不同属性的元气,再调和为大丹。我的丹术水平不高,但我灵感力、洞察力很强。比如该放什么大药,不该放什么大药,行动的那一雾会升起直觉。” 下仙,就是可以通过不断的感知,寻找正確答案。 只不过,吕泽到底对於“炼丹”没有极高天赋。他只能依靠本能,而无法如周紫云、孙陀那样,调製完美的丹药。 “而且,我能看到这些丹药的色彩。『五灵玄丹术”依循天地五行之理,为各种灵宝、丹药排列五行属性。比如,这朵曇玉莲是浅绿色,属木。这团菌蛋是灰白色,属金———“” 他如数家珍一般,点出各种灵药的色彩“在我眼中,只要五色均衡,就可以算成品。而想要製作成品缺哪个顏色,就添加哪个顏色唄。” 说话间,他又往汤碗里添加两种灵药。最终,取出菌丹投入其中。 雾时间,汤碗闪耀五色华彩,吕泽就著汤水將菌丹吃掉。 没有停歇,他继续开始下一碗辅汤··· 看著少年瀟洒自如地,从空气中採集各类道,敖红霜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而这份目瞪口呆的模样,更让少年的情绪价值得到满足。 虽然吕泽有一个远大的证道目標。但作为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他也有这个年龄段普遍存在的通病。 装逼、耍帅、爱玩。 一根枯枝木棍,都能当做宝剑耍弄好久。 想想看,作为剑客,作为不曾败过一场的绝顶剑手,用一副“高处不胜寒”的口吻,说“在我手中,万物皆可为剑”。那多帅啊。 再想想看,开局一个碗,不用任何天材地宝,只从空气隨手捏抓,就可轻鬆把丹药、汤剂製作出来,多有逼格的事? 为什么吕泽涉猎过剑术,道然丹术,甚至曾经还研究过“神匠御手”这个仙职呢? 除却方便出行外,更因为帅啊! 接连几份丹饵配合汤剂服下后,澎湃的天地元气在体內流淌。暖意蔓延在五臟六腑,五臟內的五道符篆正闪闪发光,与隱没於玄关一窍中的“阴符”共鸣虽然只是七转仙职,但吕泽已隱约触摸玄关一窍所在,感受到那方虚无縹緲的“道之界”。 忽然,一道急促的通讯声打断吕泽修行。 敖红霜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石简。 “是我的。”吕泽伸手往臂环上一抹,把石简取在手中。 简单一看上面的传讯,不觉皱起眉头。 “怎么?可是师曜灵出事了?” “不是他。是吴明月·明月问我是不是在荒土,她打算来荒土採药。” “荒土?” 吕泽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將仙袍展开,待天网银丝交织成光茧后,吕泽共鸣“天维玄网”,和仙界內取得联络。 很快,一个略显憔悴的美人出现在投影中。 “明月,你要来荒土?” “嗯。这次多亏你,我终於找到父亲的救治丹方。” 吴明月感激地看向吕泽。 吕泽来荒土之前,请孙陀有空去寿仙境帮吴明月养父看诊。 “所以,陀子哥有定论了?果然是灵魂层面的问题?” 不治之症,在仙界,尤其是玄化洞天,是很稀罕的。 身体病变惹出来的毛病,很难治疗吗? 就算治不了,把你脑袋割下来,重新给你按一个身体即可。就算是脑子出问题,在仙界,换一个脑子也不是难事。 造人,是玄化一系的禁忌。但製造空白的新鲜肉体,既不犯禁,也不困难。 而换身体,也足以让仙界绝大多数病症烟消云散。 可吴明月养父久病不愈,显然和灵魂层面有关。 “是诅咒。” 吴明月轻嘆道:“孙先生说,父亲在久远劫前受诅咒迫害,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內找到绝对克制针对的仙术。但,他有一个良方能解化天下诸厄。” 孙陀到底是仙君大能转世。 他手中有一门“天香百灵丹”,可消解一应六洞之內的诅咒。 “所以,你要来荒土取药?” 另一边的敖红霜凑过来,严肃道:“妹子,你应该知道。荒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见敖红霜同行,吴明月有些意外。 但对於敖红霜的劝解,她笑道:“姐姐放心。荒土,我不是第一次去了。这些年为父治病,我也曾几次隨商队前往荒土寻药。只是没想到—真正的解药就在荒土。” 她对吕泽道:“我听端木先生说,你目前正在荒土游歷。便寻思著—如果可以,你我可以在荒土匯合,彼此有个照应。” “可以啊。我这边正好没事,胡乱在荒土转悠呢。” 吕泽很痛快地应下。 “那我们回头就在我看看对了,你需要採集什么灵药。我来规划一下路线。” “玉鸣仙草、九头血鹤、天龙芙蓉木、金宝菩提吴明月一口气说了七种罕见大药。 “百灵丹,需大药二十四种,辅药三千六百种。后面那些以及其他十七种大药,孙先生说,他有办法弄到。唯有这几种大药,只有荒土有所见闻。” 敖红霜在一侧摊开地图。 按照自家记录的古藏图谱,逐一对比寻找。最终,她找到三种大药所在,並標记出来递给吕泽。 看著地图,吕泽隨手取出七块星石。 往地图一扔,茫茫天机星光在地图流转。 万象之道於眼前变生,三颗大药的形象跃上心头,吕泽窥见三药所在宝地灵山,標记在地图上。 “我看看-明月,你从巽宫界门出来,一路向南,去延龙谷,那里有一株天龙芙蓉木。然后向东三千里,有一片血鹤田。” 吴明月赶紧记下。 一位下仙的占下,还是吕泽出手,必不可能出错。 “唔-你在田那处会有一番波折。若有人向你呼救,需谨慎而行。此人,有可能暗算你 算了一个模糊大概后,吕泽有些不放心,又把定天盘取来重新占下。 金光在膝上流淌,不久后的一方未来景象映入眼帘。 “哦,那人实力不高,但擅长用毒。你前往田之前,先去三十里外的寒玉泉洞走一趟。那里有一枚五千年火候的寒玉髓,可镇百毒一一这寒玉你可要仔细了,敖姐姐回头指不定能用上。” 啊?这还有我的事呢? 敖红霜凑过来。 只见吕泽勾勒地图,轻鬆计算自己三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旅程。 除寻找大药外,沿途还能为吕泽寻找“食物”,顺带为敖红霜寻找修行材料。 共贏,才是吕泽的目的。 只是地图勾勒完毕,关於金宝菩提,吕泽却想不到眉目。 占卜,也要有跡可循。 但“金宝菩提”此物,他连听都没听过。 忽然,敖红霜开口:“『金宝菩提”並非天地生养的灵药。而是一位修行智慧大道的仙人,其道法有成时,天地异象所结灵。据说,是昔年象帝讲法,至道妙处,生君偶拈金,二君相视一笑。遂金得智慧、造化大道滋养,剑主取名『金宝菩提”。” 敖红霜把典故一说,吕泽顿时恍然, “是『般若金灵子”啊。金宝菩提,应是古时名讳。也是,陀子哥毕竟是———“” 古前的仙君啊。 敖红霜不语。 这味大药是摩云仙王告诉她的。在六洞时代都十分罕见,想要寻找此宝,可是一件麻烦事。 第172章 如日如月,慈护眾生 第172章 如日如月,慈护眾生 知晓“金菩提”为何物,吕泽再以定天盘辅助,重新占卜此物下落。 金华绚烂,光怪流离的时空碎片在眼前浮现。山峦、仙府的重影杂乱交错。无数个未来的可能性不断扭曲、缠绕。 最终,吕泽在无数碎片中窥见一座寂寥空寂的仙府。珍宝殿的一处架子上,木匣內的金熠熠生辉。 找到了! 他捕捉这一缕天机,反覆推算仙府方位· 半响,待占卜结束,少年眉头逐渐深锁“怎么?算不出来?” “算出来了。只是———·略有些麻烦。”” 投影中的吴明月,旁边坐著的敖红霜,皆露出倾听、关注之色。 “此需成道异象才可诞生。可我观测荒土天象,近些年並无『大智慧者”修行。” 所谓雁过留痕。 若有智慧一系仙人在荒土修行,云海清空必有智慧灵光普照的痕跡。 但吕泽观测诸天,见穹海空无一物。 “所以,我又开始测算荒土的遗落仙府。或许,有些仙人曾收藏此物,置在仙府內珍藏。这一算,果然算出一点眉目。” 吴明月急忙问:“在哪?” 敖红霜疑道:“既然算出来,不是一件好事?” “但那座仙府的主人已然转世。我们直接过去拿人家仙府的东西,这不好吧?” 二女愣了愣,隨后恍然大悟。 对啊,吕泽跟她们不同。 清山境是仙宫黄庭治下,那边的法治程度可比六洞高多了。 按照仙宫规矩,仙府归於仙府主人。哪怕主人转世轮迴,依旧是第一继承人。 吴明月:“此乃救人的要紧事,我这边耽误不得。回头,我可寻几种同规格的仙药或以数倍价值的钱財送入仙府,算是我交换购买的。如此一来,那位仙府主人转劫归来,也不算吃亏。此外, 我还可以欠下他一桩人情,他日助他得道。” 吕泽神情这才有所缓和。 “若能和平交易,自然最好。” 地图上,將那座“丹苍仙府”圈起。 “明月,我们五日后便在这座仙府匯合吧。” 很快,通讯结束,少年活动身子,打算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突然,他感觉到旁边的异样眼神。 “姐姐干嘛这样看我?” 敖红霜脸上写满八卦。 “你喜欢吴明月?” “嗯?”少年不解地看向她。 “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帮她这么多?” “我对朋友们都这样啊?” 吕泽不解地看回去。 “我帮你拿云昊天镜的机缘,帮师曜灵寻找造人金卷,还有郁—” 顿了顿,少年仙人道:“朋友之间,相互帮助很正常吧?我遇到问题,你们不也会帮我吗?” “就没有一点点別的感情?” “爱情?反正是没有的。我几岁,吴明月几岁?想这些干嘛?如果严格要说的话,我对她应该有一份尊敬吧。” “尊敬?” “为了她的养父,她做得真的很好。这些年,一个人为养父的病东奔西走。过的很苦,却从不言语。甚至为了给养父赚钱,一个人杀入战力榜,成为天下武力绝顶的女仙。” 少年望著篝火,轻声道。 “我很尊敬这种人。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一一父女团圆的结局。” 为此,他不吝於一份助力。 ......” 看著篝火对面的少年,敖红霜想起师曜灵偶然提及的,有关吕泽的身世。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为其他人打伞吗? 这样的性格—.真的很让人钦佩,也很难不让人喜欢吶。 想到田青卿,再想到吴明月以及他那个小青梅,敖红霜心中不断犯嘀咕。 在她旁边,镜子一闪一闪。藏匿於仙镜中的仙王印记死死盯著吕泽。 像·—太像了。 为他人遮风挡雨为眾生施以庇佑那个前来摩云洞天和自己谈判的人,就是这样的啊。 “听说,摩云洞天的仙人喜欢製作镜子一类的仙器?不知仙王陛下有没有想过,用镜子照映自己的道心。看看自己的道心之中,到底有几个人?” “何意?”仙王冷漠看著青年,以及青年背后的勾陈、太阴二神將。 “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游戏,名叫『见眾生”。通过照镜子,如果能在自己心中看到眾生相,便算合格。唔-我是打算把这个东西当做黄天教的检测项目。唯有在镜中照见『眾生”,才有资格领受『神杖”。” “照见眾生?听上去,有点生君一脉的做派。” “慈爱,道德,护生—不拘六君的哪一位,难道不都是『慈爱眾生』的陛下吗?哎呀,难道仙王陛下认为,时轮宫的主人冷漠无情,心思列毒吗?”青年故意做作的惊呼出声。 仙王依旧绷著脸:“你来找我喝茶,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玩笑话吗? “无聊么?我觉得,仙王陛下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昔年初代摩云仙王为何將其他五位仙王一併拉走,要求二代仙王们修正他们的错误呢?哦,当然,后续的仙王们越走越歪。不然,也轮不到我这样的『飞升者”来指责你们。” 青年往后一靠,双手抱胸:“坦白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是很激动,很高兴的。直到我亲眼看到所谓的“仙人”是怎么在仙界倒行逆施,迫害普生-仙界,在我心目中应该是逍遥安乐,没有硝烟战爭的永恆净土。但你们一一真给六位陛下丟脸。” “所以,这就是你们黄天教的理念。致天下平?为了让仙界太平安乐?” “没错。这就是我们黄天教的理念。我此行,將摩云洞天列为第一站,便是因为初代摩云仙王是我认定的“同道之人”。可我没想到,他的后辈却———“ 青年频频摇头。 “你质疑我和师兄两代仙王的统治。那换成你,你会如何做?” “我的黄天九境,已经向天下万仙彰显我的理念。仙人生来平等,纵然因为天赋高低,神通强弱而有了差距。但最基本的尊严,必须得到保证。律法、制度,同样必须制约仙人。” “將高位仙人的特权废点-—”仙王不屑摇头,“纵然你可以这样想。但追隨你的那些渠帅、 神將,可未必有这样的无私。届时,黄天一脉胜利的终点,不过是下一个六洞罢了。” “本王可以预见。在你们取得胜利后,你们会內订,会为了利益而斗爭,甚至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你们俩,会为了利益跟我衝突吗?”青年马上询问身后的两位神將。 天禄、庞红鑫默默摇头。 “致天下平”,是天师为他们昭示的宏图,也是他们奋斗的理想。 怎么会有人为了私慾,破坏他们所有人的理想国呢? “他们不需要阻拦你,甚至不需要正面与你对抗。只要扭曲你的命令,你说一,他们向下面说十。届时,普眾仙民误解你,谩骂你。最终造成恶劣影响,迫使你不得不认错,背锅,退让。” 仙王面带不屑。 “自六君之后,飞升者们带来的“恶”,早已腐蚀原初种民的內心。欲望,早已渲染仙界。不同化,就会被孤立,乃至杀害。你认为,自已是第一个有类似想法的仙人吗?曾经,摩云洞天便尝试过—.—但.—“ 失败了。 失败之后,师兄醉生梦死,再懒得操心外界是非。等时限到了,便传位於自己,彻底隱没无踪了。 “所以,仙王是理解我的『正確”。却因为担心『我的下场”,认为我的愿景不可能实现吗? 既然这样,何不给我一个印证的机会呢?毕竟,再差的下场,也不过是当今这幅模样继续下一劫纪。 “但如果我成功了。你可以带著一份更完美的答卷,向时主陛下回稟摩云洞天的事跡。” 仙王神色有些鬆动。 “而我要的也不多,只希望陛下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约束摩云仙人,不要插手我与万象洞天的战斗。不入万象,五洞仙人逍遥自在。身入皓宝,身死道消再墮轮迴。” 末了,仙王感受到青年话语中的决心与杀意。 “那个男人啊—.”仙王观察吕泽。 坦白说,他已经记不得那两位的容貌了。 但那份风姿、神采,这辈子都难忘怀。 正如黄天教的信徒们所言。 如日如月,辉耀天地,慈护眾生。 那两位便如同日月一般,在八星神將簇拥下,带领黄天教取得最终的胜利。 甚至当今这个仙界,哪怕摩云仙王再不愿承认,也必须认可这个仙界的舒適度,比曾经那个时代更好一些。 只是陨仙浩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未来的自己,退位之后的自己在哪? 而第九劫的最终,到底爆发了什么? 总不能自己这个“乌鸦嘴”说准了,黄天教真爆发了一场內订吧? 吕泽与敖红霜准备妥当后,立刻按照行程开始进发。 五日时光接连摘取三种大药。並为敖红霜与吕泽本人收集诸多修行灵物。甚至途中穿行两个师曜灵提及的“造化金页”遗落地,顺利帮师曜灵找到三张新的金页。 第五日,他们来到“丹苍仙府”之外。远远看到前方灵机密布,一团团黑火幽云匯拢舒捲。 “有人!” 吕泽招呼敖红霜停下,在远处静静眺望好一会儿,他脸色微变。 “等等,怎么是隱圣会和幽帝庭?” 两大反叛组织齐聚一堂? “敖姐姐,联络师曜灵。让他过来帮忙!” 这情况丹苍仙府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像中更麻烦! 第173章 丹苍仙府 第173章 丹苍仙府 丹苍仙府门前。 两路人马对峙,为首的统领带著几位护卫,坐在仙门前优先品茗。 李朱承,隱圣会万象一系的大仙人。是六魁星之一,“澜言稽主”的弟子。 澜言稽主,一个得“初王赐福”,绝不容於万象一系的仙职。 这个仙职以欺诈、谎言为主。不追求真理,而是用谎言诱骗、虚构所谓的“真理”。 真正的谎言,如果连自己都骗过去,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在“践行真理”,那我是不是可以窃取象帝陛下的道途之力呢?毕竟,“幻象”也曾是那位陛下传下的大道之一。 柳金怡,幽帝庭的一位女官,幽帝陛下的新宠。 仙子仪態优雅地喝著仙茗,缓缓道:“关於此番联合行动,李道兄可有章程?” “依照师尊和白夫人说好的来即可。” 柳金怡眼神闪过异色,柔声问:“如今丹苍仙府消息泄露,各路罪仙闻风而至。若依照隱圣会原本计划与仙界內实时通讯,唯恐路途遥远,妨碍我等进度。” “哈哈实时通讯的事,我隱圣会自有手段。何况,丹苍老仙留下的“阴阳双府”十分玄妙。若不用手段同时拆解,恐怕根本走不到“內府”。” 丹苍仙君,在仙界內名声不显。但在荒土却是一位名声显赫的大前辈。他与曾经的无为教主为友,一起探寻荒土之外的禁忌。曾独力遏制北冥老怪“九渊炼道”的恶行。也曾多次阻挠虚神殿召唤“虚神”的秘仪行动。后来。其身陨於突破“三天真皇”的修行中。 丹苍仙府,作为其生前的潜修之地,在荒土也算是名声显赫的一处宝地。 但罪仙们同样清楚,丹苍仙君留下的这座仙府,根本不是留给他们这些罪仙的! 甚至丹苍仙君本人的仙墓,都特意安排在仙界內。 按照正常流程。需前往仙墓祭拜,获取仙君传承后,再前来丹苍仙府。依靠已经掌握的“阴府”,进而拆解“阳邸”的禁制防御。 阴府,即阳邸的开启密匙。 隱圣会、幽帝庭很有自知之明。以他们的能力和品行,断然无法得到丹苍仙君的认可。因此, 他们无法获取“阴府”的控制权,只能想出一个笨方法。 强制探索、操作“阴府”,並適时將阴府生成的密码传递给同伴,以便於在丹苍仙府通行。 这种对接仙界內外的通讯方式,自然少不了隱圣会持有的“暗网”。因此,幽帝庭必须和隱圣会合作。 “按照事先约定,你们索取白夫人需要的那件日器,以及和太上、无为、北冥有关仙法。 但『寂主』一系的资料,归於幽帝庭。” “自然。” 李朱承对此没有意见。 第七之君真实存在。 但是不是“寂主”还两说呢。 见对方如此痛快答应,柳金怡也鬆了口气。 在竞爭“寂主”的道路上,幽帝庭和隱圣会並非对手。所以,双方才具备合作的余地。但为“第七之君”的竞爭,日后也少不了衝突。 隱圣会崇拜的“第七之君”,是初王陛下。是指引普生万灵前行的上师。是一尊救世、护世, 却被奸人所害的“受难者”。未来如果幽帝庭想要確立“寂主之位”,行灭世之举。隱圣会反而会跳出来跟他们作对。 毕竟—· 他们只是排斥六君之道,可没想死! 双方对视,简单交底后,看向远方山头环伺的一眾罪仙。 连绵的阴云浓雾包裹山头,眾仙人縈绕煞气,更有一支支虚灵黑筒在浓云中熊熊燃烧, 或许最初的罪仙们,仅仅是一群逃离仙界的囚犯。本质修行依旧是六君锚定的仙职体系。但隨著接受“虚神殿”的馈赠,他们逐渐偏离六君之道。成为一类极易“墮转”的特殊仙人。稍微受到一些刺激,或者直接向“虚神”祈祷,便可將自身墮转为“魔仙人”。 柳金怡:“我等联手清场?” 同为仙界三大叛逆,幽帝庭、隱圣会与虚神殿更聊不来。 “这些罪仙算不得事。在北冥海宫出手前,我等何不让这些人做炮灰?” 北冥海宫,乃北冥仙君开闢的道场,亦是荒土一方大势力。其他隱世仙君可能不关心“寂主传承”,但北冥仙君必然出手。 “那位老怪幽帝庭可安排好了?” “自然。陛下已亲自前往一一放心吧,那北冥老怪赶不来。仅依靠海宫九辰使,你我又有何惧?” 忽然,霞光万道,天空洒下漫天符纸。 柳金怡隨手接过来一看。 “仙府凶恶,生死难料。我辈仙家慎入慎行。 “凡仙界所出,履拓土之责。当避恶而行,专心本职也。” 看罢,她摇了摇头,將符纸烧却。 “看来这次动静不小,仙界那些拓土的仙人也混进来了。” 看著远方龙蛇混杂的罪仙们,柳金怡面带不屑。 定然又是这些罪仙想要坑人,反被太虚仙人们击杀,夺取“虚灵黑筒”潜入进来。 李朱承也看到符纸,笑道:“无妨,这些仙界之人,自有那些罪仙应付。” 远处围观的一眾罪仙看到符纸,冷笑著、讥讽著將这些玩意撕碎。 “呵一一仙界的『种猪”,一群没胆的货,也敢来这等地方?” “哈哈仙界人,有本事来拿啊。这处仙府可是一位仙界阵营的仙君所留。哈哈一一你们不会连仙君留给仙界的机缘,都不敢来保护吧?” 面对罪仙们的讥讽,有几位仙人接到符纸后,施展遁光自人群脱离,和最初发符纸的那位大仙人匯合。 吕泽、敖红霜潜入罪仙中,亦看到那位大仙人的身姿。 凌空而立,仙袍盪动,万道霞光瑞靄环绕身畔,隱约可见一方仙界虚影。 “是紫涵天官,仙宫隶属的大仙人。”敖红霜轻声道,“我在录光庭见过他。” “仙宫天官,难怪如此知晓福祸,懂得带人避凶。” 吕泽目光幽幽望向丹苍仙府, 在这座充斥阳和之气,祥瑞霞光的仙府,他感觉到一阵肃杀。 因果纠缠、孽力无穷。 歷年来,探寻这座仙府的罪仙,最终十不存一! 残存的那些仙人,也只是將將在外府行动,无法突入內府。 “吕泽,咱们怎么办?” 敖红霜想了想道:“不如暂时退避。等回头,我去摩云洞天翻查『时光”,从过去时光寻求 金宝菩提”?” “时匪那件事后,录光庭的审查不是更严格了么?手续流程下来,不定什么时候,明月那边未必能等。” 吕泽盯著眼前的人群。 隨著幽帝庭、隱圣会的仙人“走入仙府”。罪仙们也坐不住了。 这些在仙界內犯罪破禁的仙人,在荒土这处混乱地更是毫无规矩可言。见幽帝庭、隱圣会行动后,他们也迫不及待冲入仙府。 “此等心性—恍如匪徒也配为仙?“ 紫涵天官站在云端摇头,对身后的仙界诸仙道。 “荒土宝藏无穷,因果同样无穷。那些古仙人的府邸,能不去就不要去。专心净化灵山,开拓仙土即可。” 他身后的仙人俱是步太虚后,前来开拓的仙人,一个个恭声应诺,然后四散离开。 待眾人离去,紫涵天官又等了好一会儿。看著剩下的罪仙们,似在等待什么。 最终,没有一位罪仙过来请罪、赎罪。 他幽幽一嘆。 陛下命我等在荒土巡逻,救赎这些罪仙及其苗裔。可彼等·冥顽不灵啊! 仙云盪动,天官隨之离去。 吕泽观察其他不曾行动的罪仙。 除他们外,还有十几个罪仙留在原地。或占卜天机,或布置陷阱—总之,眾人各有图谋。 突然,他的目光盯著远处一路奇怪的四人组。 那四人同样是罪仙打扮,煞气孽力环绕,四支虚灵黑筒熊熊燃烧。 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对劲。 “啊——是他们啊?探险组吗?” 甲班那边的集体行动,吕泽虽然不参加,但也经常关注。 他知道甲班派出一路小组来到荒土,企图寻找仙府宝藏和天材地宝。 没成想,这么快就撞上了? “唔—我看看都是谁. 那个红衣服的,应该是东方姐吧? 旁边那个光头大汉,石头哥? 那俩穿著劲装的男女仙人,是岳启衡和孙菩菩吧? 岳启衡看著罪仙们行动,轻声道:“诸位,我的机缘来了。能帮个忙吗?” 岳启衡,八品仙人,六转伏魔剑侠。 顾名思义,他这位剑仙的路就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 眼前这么多罪仙,分明是他的道途材料! 孙菩菩:“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要不要去这处仙府看一看?我有种预感,这座仙府触发先天杀运,不吉。” 明镜剑仙,清净斩念,镜剑观心。 她的感知力在甲班一眾人中位居前列。 东方如月轻声道:“可以去看看。我觉得,这座仙府对我们没有恶意一一而且,我有一种熟悉感。” 熟悉? 一座在今世存在的仙府,你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呢? 孙菩菩有些不解。 “难道与你在今世轮转的其他前世有关?” “或许吧——“” 就在东方如月绞尽脑汁思考时,纸人们悄无声息贴到他们身边。 然后轻声在四人耳畔小声说。 “天黑啦,大灰狼来啦!” 第174章 不朽仙元 第174章 不朽仙元 丹苍仙府內。 司空石、东方如云、孙菩菩一起穿行在朱红长廊中。廊柱雕龙刻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活过来。 “小心哦,如果不能按照『先天八卦”穿行长廊,这些龙凤就会活过来攻击我们。” 一道纸人在前面,飘飘忽忽为三人引路。 在他指引下,三人顺利穿过长廊。 忽忽悠悠,纸人向仙府大门方向望去。 “话说,咱们就把『岳大侠”扔外面,这样好吗?” “不是你说的,可以帮他布置陷阱,將进来的罪仙一网打尽,完成他的『三十三天清净玲瓏镇魔塔”吗?” 东方如月瞪了他一眼。 刚才在外头,少年嚇唬他们四人,著实让她惊住了。 而当双方人交流彼此情报后,他们利落地敲定合作计划。吕泽一边领三人探索仙府,一边帮岳启衡布置陷阱,镇压罪仙,完成“玲瓏镇魔塔”的製作。 乾脆,迅疾,不拖泥带水,就如同甲班的一次次团体行动一样。 呼一片丹霞飘来。 远方隱隱传来廝杀声。 “是那些罪仙。”纸人稍作感应,扁平的手臂指向左侧。 “我们从丹房绕过去。” 丹苍仙府乃仙君闢作,是一座占地辽阔的壮丽宫殿府內各宫殿错落有致,暗藏一重重先天杀阵。仅吕泽目前所观,便有不下八万重阵法组合。纵是大仙人亲临,也不能討好。 “这座仙府分內外二府。以我的能力,只能帮你们在外府转悠。內府一一没机缘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们可以暂时找地方蛰伏,跟隨隱圣会、幽帝庭的人。等他们进来后,我们再跟上去。” “他们?他们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现在,还不能开始布置陷阱,拿下四周这些观望的罪仙?” 岳启衡被吕泽拉到自己和敖红霜所在处,打算帮他安排陷阱。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吕泽真正开始行动。 “不急,先等隱圣会、幽帝庭的人进去。” “嗯?” 他们不是第一波就进去了? 吕泽摆弄龙珠,笑道:“那是幻术!隱圣会的人里,似乎有几个『味灵幻士』。他们联合作法,在一位『澜言稽主”的引导下,共同编织进入仙府的假象。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让罪仙们在前面打探陷阱。” 幻术? 不过万象之一的幻象。 其衍生仙职,仙法,如何能跟一个直指大道的“阴符仙职”媲美呢? 毕竟,“太虚仙尊”“灵幻梦君”—不论如何称呼,那个象徵幻梦、灵空的通天仙职道路, 最终没有被道君划出。那传说中的梦界,也在开闢之初便被剑主给劈碎了。 没有升华通天大道,幻象一道终究被观天悟道,以“洞察”著称的阴符一脉克制。 隨著吕泽话音落下,李朱承、柳金怡等人重新现身在仙府门口。 “走吧,现在可以行动了。” 两队人马穿入仙府。 “敖姐姐。” 敖红霜祭起仙镜,吕泽也转动定天盘。 金光、镜光同时升起。 一群藏身在仙府入口处的纸人悄无声息靠近两队人马,飘飘忽忽贴在他们身上。 隨后,仙杖入手,吕泽对地面一点。 “洞阴·幻雾。” 刚才幻士们施加的咒术刚刚破解,又有一重新的幻术出现在仙府周围。 茫茫白雾吞没一切,那些尚留下的罪仙来不及防备,立刻被大雾吞没。 三位太虚罪仙反应迅速,果断挣脱雾气中的六欲魔头纠缠,腾空脱离战场。 “谁——是哪位道友暗中出手?” “藏头露尾的傢伙,有本事出来跟本大爷真刀真枪干一场!”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吕泽看向岳启衡。 “太虚仙人,能镇压吗?” “塔还没炼成,怕是有些艰难。先放他们离开吧— “离开?” 吕泽嘿嘿一笑,再度將定天盘祭起。 “你压不住,那就拿去种树吧一一你俩,护好自己了!” 扔出定天盘,雾时间金光万道,先天八卦大道镇压时空。 三位凌空飞行的仙人来不及反抗,便被连绵的山泽镇压,隨后水火风雷启动,三位仙人的仙体当场化作灰烬。 纸人们飘到半空,托起一只葫芦把元神捉走,送还吕泽手中。 定天盘隨后也回到吕泽手中。 掂量一番,本就不多的灵力又消耗三分之一。 但一一足够了。 “虽然轮番施展后,残存灵力已经不多。但一一这终究也是一件日器。” 师曜灵敢孤身一人出门行走,他携带的保命日器能简单了吗? 可收起法宝,却见岳启衡一脸震惊看著他。 “怎么,你发现了?对,没错,我又长高了!” 岳启衡没理会少年夸张的口吻,上下打量他道: “你一一难怪,难怪你的法力已出现『不朽”特质。原来是借宝证道的路数啊。” 岳启衡没有参加都聚会,对吕泽近况並不了解。 但他现在和吕泽面对面,能清楚感知到吕泽修为在自己之上。虽然法力值这玩意,比自己浅薄许多。但那份法力品质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吕泽身上,有一种三品仙人以上存在才有的特质。这也是岳启衡等甲班同学所拥有的特质。 见对方注意力在这方面,吕泽哑然失笑,想了想,还是好言解释道:“不是定天盘,是我吸收一颗『不朽龙珠』,法力得到升华。定天盘,终究不是我的东西。” 少年笑了笑,指尖出现一缕仙气。 仅这一缕法力出现,便引动天地万象,先天元气疯一般涌来。在吕泽牵引下,一个仙术甩出。 “洞阴·石化。” 灰光向四面八方扫去,除岳启衡、敖红霜在他身边外,方圆十里统统被这一道仙术的力量覆盖。 树木也好、泥土也罢,连那几个困在迷雾中的罪仙们,也统统被吕泽的一道仙术石化。 法力品质的提升,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仙术威能和范围的提升。 而且,法力消耗更少了。原本,吕泽用三道仙气完成的仙术,目前用一道仙气即可完成,且威能、规模是原本的数倍。 对比一下,他目前八千法力能等价对標一位普通仙人(赵源之流)的五万法力。 这一一就是不朽龙珠带来的增益。 “你的法力品质— 岳启衡满脸震撼。 这已经不是普通仙人能自我修炼出来的东西。 是唯有仙君血裔,仙君转世,亦或常年持有日器,吞服顶级仙丹后,才能获取的“不朽特质”。 换言之,这是一块通往仙君的敲门砖。 男子连连感慨:“如果你在数个月前亮出这份法力特质。即便你口口宣称自己没有前世,我也不会信的。” 蕴含不朽特质的法力,慕容春棠等人都有。 仙君转世,肉身重修,但元神不朽。 隨著他们觉醒,他们今世法力、仙体会逐渐具备“不朽”特性。这也是大能转世修行快的一个缘由。在高品质法力种子的激发下,进度自然飞快。 “哈哈—如何?”少年得意道,“有这份不朽特质,我才算真正跟咱们班的同学,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吧。” 意指无上大道,吕泽的自尊不许他的修行被同学们甩在最后面。 有不朽特质的法力,他重新有了超越一眾同学,站在甲班前列的信心。 二人说话间,纸人们已经把石化的罪仙们统统送到岳启衡面前。 “来吧。”吕泽看著这些石像。 “我帮你布置镇魔阵,然后配套『炼宝构形阵”,安置在仙府入口。这样一来,只要里面的仙人逃出来,就会钻入你的镇魔阵。” 第175章 刑天剑仙,伏魔神塔 第175章 刑天剑仙,伏魔神塔 仙府门口,金色构架缓缓升起, 高三十三重,金光煌煌,伏魔卫道塔身虚幻不定,唯有三十三层骨架,以及每层中心运转的“伏魔阵法。” 正巧,仙府里面有一团黑雾向外逃离。 第一位见势不妙,打算离开仙府的人已经要出来了。 少年坐在仙府门口的椅子上,慢悠悠扇著扇子。 岳启衡看准机会,在黑雾衝出仙府的那一雾,迅速出手。 “?”黑雾中的仙人愣住了。 眼前不是山丘、荒野,而是一片璀璨金光。 “这是一—” 没等他想明白,身上各处纷纷覆盖“伏魔符篆”,法力隨之消失,整个人摔在伏魔塔第一层。 在这一层,已经有好几具石化的罪仙。隨著这位逃命出来的罪仙被镇压,金光构架流转伏魔之力,塔身正一点点凝聚。 “不好,这是镇魔之力!我被抓起来了!”罪仙赶紧向外衝去。 彭失去法力的罪仙毫无反抗之力。脑袋正中塔身,脑浆进裂,鲜血四溅,再度跌回塔內。 很快,他的伤势被伏魔塔癒合,呆呆坐在地上。 “这是哪?” “刚才那团白雾— 他眼看著被石化的罪仙们一一解封。 同样法力全无,慌乱地寻找出路,却被坚固的塔身阻拦,只能坐在塔內茫然无措。 叮一当第一层塔身完全塑成,一条阶梯缓缓向上。 “我明白了,这是『炼塔行战法”,是天烈道君传下来的一门炼宝秘术。捕捉仙人入塔,通过养蛊一般的祭炼,逐渐让宝塔成型。” 一位老仙悚然道:“这是禁忌,是道隱三劫时的炼宝手段!” “炼塔行战?按照力主陛下的规矩,那么只要”另一位罪仙反应过来,目光看向阶梯。 爬塔! 只要爬到塔顶,就可以出去了! 这样想著,他快速向第二层衝去。 反倒是最初开口的那位老仙没有行动,而是盯著塔身不断思考。 没错。 这种宝塔没有出入之门,唯有破塔顶脱身。 但爬塔本身,也是在帮那位“塔主”祭炼神塔,因此才有“行战”之说。 膨一忽然,衝上阶梯的那位仙人从阶梯尽头滚下来,惨叫不断。 几位罪仙走上前打量,那人血肉模糊,挣扎著重新坐起。 一位仙人好奇问。 “第二层有什么?” “有什么?”仙人露出狞的笑。在伤势被伏魔塔治癒的同时,扑向问话之人。 双手用力一拧,將对方脑袋拧掉。 “也没什么,只是『不击败一人,就无法登临更上一层』。” 说完,他提著人头再度衝上阶梯。 此时,阶梯尽头的屏障消失。 他走入第二层。 站在伏魔阵內,眼睁睁看著第二层塔身也开始塑成。 最初的欣喜后,他悚然色变:“等等,不对——如果这塔是跟著我们的行动而塑造—. 他想明白,马上对下面喊道:“別上来,都別上来!” 但为时已晚。 在他下手杀死罪仙,冲入第二层后,其他同伴也如此衝杀上来。 他们提著罪仙人头,站在第二层伏魔塔內。 肉眼可见,第二层塔身在缓缓凝结,然后开启前往第三层的阶梯。 那位老仙从四人身后慢悠悠走过来。 他手中也拎著一个人头。 並非主动杀人,而是想要杀他,却被他反杀。 “这座塔正在祭炼,是在藉助我们的战斗来祭炼。诸位,不要隨意廝杀。否则,我们只会看著宝塔越来越高,根本无法离开。” 吕泽、敖红霜看著岳启衡祭炼“伏魔塔”。 少年好奇问。 “你这座塔,真打算建立三十三层?” “自然。三十三,乃天界之数。” 这里所谓的“天界”,並非仙界的三天罗境,而是出自《帝论大智经》的一则故事。 《帝论大智经》,又称《象帝讲三千智慧法》。是万象洞天仙人们,收集象帝对眾生讲解智慧、真理的一部道藏宝典。其中有象帝与其他五位道君论道、谈话的故事。 有一次,剑主、象主等人在论道时,偶然提及“他方世界”。 帝言:“寰宇诸世,天界气象各不相同。有有四天者,九天者,十二天者,更有三十三天,四十九天之说。” 剑主笑曰:“天界诸相异等,无外清灵造化,声色慾相。若依我论,三十三天最为妥帖。” 彼时有力主旁听,开口:“天界混一,是为罗天。凡诸天种种,俱为罗天变化。” 力主言后,象主頜首,不再谈论天界之论。 吕泽作为一位好学生,自然读过《帝论大智经》这种万象系基本教材一级的宝典。虽然里面私货很多,但也的確讲述许多象主传下的智慧法。 不过对於这则“三君论天界”的故事,吕泽另有看法。 象帝和剑主无缘无故提及天界? 怕不是打算在仙界之上打造真正的天界吧? 星空天界。 万象一系,哪个不知象帝的心思? 星仙道统,要不是其他几位道君摁著,他早鼓捣出来了。 而天烈道君点出“罗天玄妙”,打消象帝开闢星空天界的念头:三天罗境作为“大罗天”,已是仙界之上天,无须再开天界。 仔细想想,那次象帝讲道,剑主突然请来力主陛下,都感觉很有深意。 无怪乎,班上的符士段业常说:《帝论大智经》满是万象仙人私货,但关於几位陛下的往昔故事,越细品越能琢磨出一些深意。那些证了无上元始的道君,一念而观万世,每一个当时的选择, 从现在的角度看,都能看到满满的伏笔。哦一一当然,揍剑主什么的,那就没什么伏笔了。 万象系、玄化系,都很烦剑主。 那位剑主掌握劫运,最喜惹是生非,四处煽风点火。 道常三劫明明是道君驻世的安乐之世,却时不时闹出一些乱子。把十分之九的锅算在剑主头上,肯定有冤枉的。但如果说十有七八是剑主干的,绝对说少了。 吕泽:“三十三天也有几种说法。你这三十三天垒叠的构成一一有点太长了。你要练剑?” “自然。伏魔塔只是剑鞘,长有三尺六寸,最恰当不过。” 指尖缓缓在塔身勾勒,一道吞吐灵光的剑气从第一层塔身开始缓慢划过。 每划过一层,塔身便凝实一层。虽然那些罪仙还在第一二层打转,但岳启衡依靠自己的法力神通,生生將这尊三十三重的玲瓏宝塔打造成型。 忽然,敖红霜开口:“我儿时,父亲曾与我讲述故事。相传道隱三劫时,有一位托塔仙人,一人一塔一剑,降服千妖万魔,证刑天剑仙之位。” “嗯,如果是道隱三劫时的『托塔剑仙”,那应该就是我了。” 岳启衡脸上带著几分笑意。 “刑天剑仙,代天行道,降妖伏魔。那个年代,只有我一个剑仙选择这条路。” “但我记得,那位的塔是『九天三十三境』格局。” “后来改了。比起九天三十三境,垂直而立的三十三天更適合我。” 看著玲瓏宝塔,男子眼中闪过几分回忆,缓缓跟二人讲述一段往事。 一段刻骨铭心,自己目前却仍能记忆的事。 破败、荒凉的小庙中,剑仙看著自己身上包裹的绷带,艰难地站起来。 那头大妖还没有— “你还没好,別起来啊。” 一位巫女打扮的女孩从外面进来,赶紧把汤药递给他。 “快,把药喝了。” 迟疑地看著手中汤药。 依照这位巫女的手段女孩气愤道:“怎么,担心我对你下毒?你去打听打听,我们黄天教的药,是用来杀人的吗? 就算是你们六洞仙人,也不配让我们打破戒律,以药来杀人!” “抱歉。”男子將汤药一口饮尽。 “那头大妖,情况如何了?” “我把它关在你的伏魔塔里了。不过,我看你的伏魔塔有点承受不住,所以帮你改造了一下“改造?” 他跟跪著往外走。 只见院落堆满仙木,熊熊大火里正烧著一尊三十三重宝塔。 男子黑著脸:“我的伏魔塔一一你,你可知,这是老师赐我的仙宝!” “一件月器而已。再媲美日器,也只是一件极品月器。经年累月,被你囚禁万千妖魔,塔身早已承受不住。 “而且,这是北辰天王手中法宝的仿製版。但一一他的九天之塔並不合適你。你又没有九个叛逆的儿子,更没有一个修成『裂天元帅”仙职,把他打得漫天乱窜的逆子。你可是一位剑仙。哪怕前世是北辰天王的弟子,今世的你也只是一位『灵耀千明洞天”的剑仙侠客。” 女孩指著黄金塔道。 “你得了那位陛下的批语,一塔一剑,仙路可期。但他作为万剑之主,怎么会让自己的门人持有『塔”这类法宝?他批语的『塔』”,本身就是剑。或者说,是服你自身之剑的鞘,是服你心中之魔的剑。” 伏魔塔,即为剑? 男子心神震动,回忆剑主在自己证道仙君时的批语。 女孩继续在旁边说道:“既然要做『剑”,你原本那种宽厚臃肿的塔形,不觉得很难看吗?三十三层的塔,才更像是一把剑。” 说著,女孩伸手托起塔座,宛如握剑一般,当著他的面施展伏魔剑法。 寒光凛利,仙子凌云。 那翻然起舞的剑姿,让人久久难忘。 吕泽对所谓的“剑”没兴趣,没心没肺问:“女孩?巫女?听起来,她剑术不错嘛。看你施展伏魔剑法,就能照搬学会?” “是很天才一一不过,在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 “嗯?” “我问过卢玉裳、东方如月她们。她们说,自己不记得一位步太虚,且擅长剑法、药术的巫女。” 黄天教中的巫女,多为天师一派。而这一派人里,擅长用剑的女仙高层,只有卢玉裳一人。 吕泽:“或许,陨落在第九劫了吧?” 敖红霜揣摩半响:“阁下提及的这段往事,第八劫歷史没有记载。在第八劫记录的歷史中,您证仙君后,都只是用九天之塔。” “对,这是一段遗落歷史的记忆。所以,吕泽—我是『寻找歷史一派』的。比起慕容大姐那些保守派,我更倾向於李龙飞的想法。” 第176章 钟楼之下 第176章 钟楼之下 吕泽沉默。 他明白岳启衡的意思。 包括他在內,许多人都对“寻找遗落歷史”十分慎重。因为他们不清楚,寻找那段歷史会发生什么影响。 但同时,也有许多人迫切想要回到那段歷史。 那些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仙人,回想到自己在另一个仙界的幸福时刻,难道他们会甘心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两个世界,断然没有敦轻敦重的概念。这个世界是真,也不意味著那个世界是假。” “嗯,你能理解就好。未来,或许还需要你去跟慕容、孙陀他们传达一下我们的態度。” “什么意思?” “应该快开始了吧?” 岳启衡警向眼前的丹苍仙府。 一座仙府府邸罢了。 他们才不在乎这个。 但將孙菩菩、东方如月等人拖在荒境,这一点很重要。 “算算时间,都那边应该快开始了。” 吕泽当即色变:“你们打算敲钟?” “確切地说,是只敲眼下的重明之钟。我们需要恢復更多的记忆,以判断要不要回到那个世界至少,他希望回忆起来那段往事。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和那个巫女还有过其他的记忆。 自己·自己可能见证了她的死亡。 “都有谁。你、李龙飞,那俩善战好武的傢伙——此外还有谁?小鱼?老甘?” 岳启衡默默点头。 吕泽扶额嘆气。 “我能想像,慕容大姐现在会多生气。” 这不是胡闹吗! 敲钟.前一次敲钟,冥府直接多了一百万新居民。 “你们在作死吗?” 天和游乐园的钟塔下。 慕容春棠露出灿烂的笑容,盯著对面的李龙飞、於小鱼、肖青羽。 暴怒的气势席捲八方,狂风汹涌,百尽数折腰。 幸好,幸好自己早早在钟塔布下示警禁法,不然·就让这些混蛋得逞了! 李龙飞三人面面相,默默运功抵挡这位的怒意。 於小鱼道:“大姐,您不出面多好,让我们偷偷摸摸敲击这柄钟,然后装作隱圣会那边的人干的——” “不出面?前番敲钟,死了一百万仙人种民。仙宫震动,多少真君、天官被强行叩关,前往仙宫议事?” 女仙气急:“好不容易跟仙宫一方取得默契。你们可知,如果我们敲钟,打破这份暗中默契会发生什么?” “无妨,我们直接去荒土即可。”李龙飞冷冰冰道,“这段时间,岳启衡他们不是白乾的。我已经找到自己当年的仙府。巧了,正好就在荒土。如果都待不下去,那咱们带上吕泽,集体去我在荒土的仙府,犯不著看仙宫脸色。” 李龙飞:“还有一一关於那一百万鬼民,我打听了。他们在冥府生活安好,並无大碍。” 冥府和仙界大地格格不入。 但一天网是可以通讯的。 某种意义上,生死界限被天网模糊。 李龙飞等人的態度,代表仙界种民仙人的另一类生死观。 去冥府就是死亡吗? 许多仙人从玄化洞天搬到摩云洞天,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去,只通过天网和亲友交流。 这样一辈子离开,不真正见面的行为。 和身处仙界大地,与冥府亲友的交流,有区別吗? 慕容春棠心中一突,看向於小鱼。 她记得,这小子当初就专门写过一个“生死论”的考证文章。 因为狠狠批斗“天维玄网”模糊生死法度的行为,反而被山长叫去训话。 “慕容大姐。虽然我瞧不上天网,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模糊生死界限,在这种情况下是一桩好事。至少,我们行事可以少几分道德顾虑。再不济———” 於小鱼这位乐天派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冷漠。 “那就按照三劫时的某一观点『魂灵如一,现世歷劫”。我今世杀了他们,不是杀人,只是断了这些魂灵一世歷劫。他朝於来世,还他们一个新生,一桩仙缘。” “不用来世,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帮他们吗?”李龙飞双手抱胸,冷笑道,“据我所知,那些死掉的百万仙民中,有不少人在冥府游行,吵闹著希望回到那个『记忆中的世界』。慕容,想要寻找记忆的,可不止我们这几个所谓的『六洞仙君”。而是普生仙民也在设法追逐“那个世界”!” 不是一二仙君受记忆之苦,而是仙界的百亿仙民,甚至还有那些飞禽走兽、山妖精怪— 六钟之仪,牵扯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爱恨情仇,而是整个世界整整倒退一劫! 慕容春棠看著义愤的眾人。 “不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容许再有新的伤亡出现。” 一朵艷红的海棠拿在手中。 “今日,只要我在这里,你们就別想敲钟!” 呼呼一香募然吹来,无数纷飞的瓣向对面三人扑去。 “小心了!” 李龙飞双手一合,炽热的烈焰自脚下喷涌而出。 “仙界·炎日火域。” 一方虚幻的火焰仙界在他身后升起。 靠近的雨顷刻间化为灰。 李龙飞神情冷峻,火焰一寸寸在身上蔓延,逐渐化作一副猩红鎧甲。 “在火焰中,你的只是一份柴火。” 呼味一火焰暴涨,钟楼四周的丛尽数被他的火焰点燃。 热力逼人,於小鱼和肖青羽一左一右,从李龙飞身边跳开后,也能感受到那份扑面而来的热力。 这傢伙,打起架来不分敌我一一所以才不喜欢跟他联手啊。 於小鱼抱怨著,手下动作却十分迅疾。 “八荒禁锁。”金色锁链从青年掌中喷出,厚重的天道灵韵隨著锁链在慕容春棠周围荡漾。 每一次锁链鞭挞、衝击,都逼得慕容春棠全力以仙术应对。 於小鱼是万象仙人,擅长百术,精修万法。他施展的封印术夹杂天道之力,只要慕容春棠一次闪躲不及,就会被他镇压。 另一侧的肖青羽出手更加直接。直接拳脚並用,与慕容春棠近身肉搏。 眼见二人一远一近,更有李龙飞不断驱使“仙界投影”压制自己的海。慕容春棠迅速投下海棠,自身散化为粉红瓣,轻鬆脱离战圈“术法第一,力量第一,我是不会跟你们傻乎乎正面交战的。” 瓣隨著风飘向钟楼,女仙悠然现身。 “但这里是都,是我的主场。在这里,我有的是手段。” 另一支捏在手中。 “术·醉梦“ 洁白的幽曇向下解化,无数瓣、香隨风飘下。 “你们三个,老实睡一觉吧。” 看到慕容春棠走上钟楼,三人露出古怪的表情。 於小鱼收起锁链,笑道: “大姐,我们清楚你恢復的力量比我们多,更清楚你在都占据主场。但我们之所以选择主动出击——” 慕容春棠脸色剧变。 不好。 她捏起一朵海棠,打算施展替身术。 但身后袭来的风速更快。 男子迅速握住她的手腕,犹如灵蛇般快速上缠,在心口轻轻一点,慕容春棠法力尽数消散。 “你一看著眼前的寡言男子,慕容春棠气急。 “游灵真,你居然也参与了?” 游灵真,持有多个武斗仙职。其中一个名叫“截脉武士”。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专门攻击、研究人体的仙职。力主与生主的交映仙职。面对机关傀一类存在,这个仙职效果很弱。但对於血肉之躯的仙人,堪称绝杀。被对方把握脉门,一招之下就难反抗。 “抱歉。” 游灵真语气平静。 “我需要知道,师兄弟们过得好不好。” 慕容春棠气愤地瞪著男子。 忽然,一寸寸青光从远处向游灵真脚下蔓延。 瞬息间,整座钟楼被青光笼罩。 游灵真身上飞出一条金龙,迎上天空砸下来的陨石,並抱著慕容春棠后退,避开钟楼展开的太乙青光境。 孙陀、端木瑜。 一看这招数,李龙飞等人便知来人是谁。 “我说诸位,咱们前番都小聚,不是谈得很好?” 孙陀和端木瑜从不远处的路走过来, “大家一起籤押,你们这就打算违誓了?” 李龙飞没回答。 肖青羽盯著孙陀,好奇问:“端木作为后勤组,在都很正常。你这个追忆组的人,怎么也在这?” 孙陀作为追忆组的小组长,就是为了约束大家,在不进行激烈行为(敲钟)的情况下,儘可能帮助大家恢復记忆。 “最近帮人看病,来都找慕容帮忙买药一一孙陀黑著脸:“我俩正討论著,突然她脸色大变,急匆匆离开。你说我为什么来这?” 你们不惹事,我干嘛大热天跑到这里? 再看游灵真擒著慕容春棠,他不悦道:“几个月不露面。今天一来,就直接对咱们班长动手? 老游,你这样,不合礼数吧?” ““...... 依旧是那份寡言寡语。 孙陀无奈,转头看向端木瑜。 端木瑜挠了挠头。 “游大哥,有事情咱们慢慢商谈嘛。前番你不在,全靠李龙飞传话,不能表明我们的態度立场。兴许,这傢伙添油加醋呢。来来来,咱们把误会都说开了!我请你喝酒。 对於自己数十年的同桌,游灵真显然態度好了一点,开口说道: “不放,我要敲钟。” 端木瑜想了想:“你们能提前测算慕容大姐跳上钟楼的位置,並早早埋伏。肯定有精通天机的同伴帮忙一一泽宝在荒土呢,诸葛站在我们这边。老甘?他也认为你们做得对?” 不等游灵真开口,李龙飞抢先道:“老甘说,当今星象不对,且劫数將起。因此,需要儘快敲钟一一至少,我们需要敲三只钟。” 於小鱼也附和道:“六钟巡礼,我研究过。唯有六钟全部奏响,才能解开覆盖仙界的『广域失忆幻阵”。但只要最后一柄钟不敲响,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觉得,我们只敲三钟,已经很保守了。” “端木,別理他们!”慕容春棠寒声道,“联络玉裳,让她回来清算这些傢伙。” 打架? 是,我不擅长。 但是一一我可以让玉裳打你们, “她不会来的。”不等端木瑜联络,李龙飞淡淡道,“几个月来,我们可是反覆研究过。老甘特意挑选这个,卢玉裳正在参加黄天教活动的时候。嗯,他们似乎要復活一位黄天教的大人物。” 於小鱼、甘申星这些人的想法他不理解,甚至游灵真的想法,他也搞不懂。 但李龙飞自己清楚,黄天教又有大人物要復活了! 那么我们呢? 我们的同伴在哪? 如今,我记忆受困,甚至想不起来天烈洞天到底有几位仙君了! 焦虑,惶恐,不安。 他需要更多的记忆,稳定自己的心神。 轰隆一一眾人僵持间,一片纯白仙光隔空袭来,直奔钟楼。 孙陀加固的太乙青光境瞬间被击穿。 那一雾,一股强横的法力笼罩全场。 孙陀脸色一变,迅速看向李龙飞。 “你们还找了谁?” “我们设法联络了一位有意寻找过去的『人』。但一一这股气息不是他。” “哦?” 白光中,似有声音响起。 看向下方对峙的双方,那人浑不在意,直接在钟楼现身。 一位雍容典雅的白衣美人。 看到那仙子的杜鹃裙,慕容春棠瞳孔收缩。 “不对,游灵真,快帮我解开封印。这人不对劲,这是一位芳后!” 更確切说,是一位被放逐、且转世中的前芳后。 白夫人盯著眼前的重明钟,眼中满是怀念。 在自己执掌芳庭时,也曾多次奏响此钟为眾仙庆贺。 而眼下,自己需要这支钟拖延时间。 阻拦那个大敌的回归。 思罢,玉手缓缓伸出。 啪钟壁冒出无尽桃,凝成枝狠狠抽击。 白夫人的化身当场被桃仙力震碎。 “?不是慕容妹妹啊?”造化神山,桃仙有感。 “我还以为,能把持大义揍她一顿,找回来场子呢。” 掐指演算,她表情逐渐变了。 伸手一招,幻化先天桃木在善乐天园汲取造化大道的法宝恢復本相,她拎著桃枝直奔钟楼。 > 第177章 杜鹃花(第一更) 第177章 杜鹃(第一更) 钟楼之下。 纯白杜鹃在火海迅速绽放。 一百,一千,一万.——— 望著白色杜鹃堆砌的墙,李龙飞神情肃然。 那位横插一脚的白衣夫人被人暗算,打散化身后。其化身逸散的精气反而覆盖游乐园。白色的在钟楼下、在乐园各处盛开。疯狂吞噬游人以及灵,竟有再度催生化身的趋势。 见状,双方自然不能继续打下去。默契地放下爭吵,一致对外。 李龙飞从鎧甲里抽出两节烧火棍,然后合在一起。 “寂炎!” 通红火棍插在地上,火势再度暴涨。 赤色的仙界领域在火海扩张,吞没重重墙。远处被藤蔓纠缠的孩子们,被火海中飞出的火鸟逐一救下。 “都別閒著,把自己的手段拿出来吧!这人可能跟我们一样!” 那份不朽的法力特质,太惹眼了。 旁边孙陀抬起手,青光伴隨清风吹过。所过之处,杜鹃生机俱灭,抽取的灵力纷纷涌入他体內。 仙界,青华长生界。 另一座仙界虚影出现。天穹如碧,枝繁叶茂的长生神木擎天而立。枝极摇曳间,层层青光在仙界浮动。 端木瑜托起一枚仙石,一方闪耀十色华彩的辉煌仙界也在头顶升起。 肖青羽、游灵真等人亦纷纷显化自己的仙界。 这些所谓的仙界,是他们前世修行的道果。 本来要在步太虚后,才能逐渐觉醒前世的仙界之力,形成自己的太虚道域。 但他们今世结识一位天才。那位天才创造的“界境大仙术”,恰好就是將“太虚道域”降格为“仙术”,让幻神仙人们得以施展领域玄妙的超级仙法。 这几个月,甲班同学们努力修炼“界境大仙术”。人人都可以把自己的仙界投影於现世。 “大家小心,此人是芳庭叛逆,一位曾经的芳后。”慕容春棠的封印被游灵真主动解开后,一方繁盛开的仙界也在脚下展开。 “她视眾生为,自身为匠,采万之精以成自身。” 仙界为园,眾生为繁。唯我独一人,裁炼天道。 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莫说芳庭,当年的伏光仙王都忍不了。最终,这位芳后被仙们推翻, 逐出芳庭。 “哈哈——”一朵马车大的白杜鹃绽开,里面露出一张人脸,打量墙包裹的几座“小仙界”。 “仙君?仙君转世?” 那份和自己相类的不朽特质,无疑表明这些人的身份。 但一这么多仙君转世身凑在一起? 这是作甚呢? “你等是何人?难道你们也打算奏响重明之钟?” 轰— 杀意骤起。 以炎仙界为中心,数座仙界的本源之力同时爆发。磅礴、威严的天道之力轰开墙,反结阵势將她的化身精气困住既然知晓我们的身份,那就不能留下了! 李龙飞面带杀意。 哪怕此人本尊今世已恢復大仙人修为,她也必须死!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球,目光锁定白夫人。 “给我爭取时间,我来弄死她。” “等等一一別乱来,这边交给慕容。”孙陀伸手探入火海,迅速把李龙飞按住。 “慕容,你带人对付这道化身,並设法寻找其本体所在。龙飞,你跟我清理附近的,尝试救人。你的火一一適合救人!” “你一一”李龙飞本打算拒绝,可见对方的手伸入火海,火焰沿著手臂烧去,李龙飞赶紧收缩火力,担心烧毁他的仙体。 而这一收力,整个人被孙陀强行拉走,直奔摩天轮而去。 稳稳降落在轮上。 下方的铃兰正扭曲挣扎,努力摆脱不断依附缠绕的杜鹃。 可在大片大片的杜鹃侵蚀下,它的反抗十分无力。 而更远处,牵牛、向日葵等一大批天和游乐园的特殊灵已奄奄一息。那些可以抱著盆离开的树精,也被大量杜鹃围堵,被迫捲入杜鹃海还有那些种民仙人,他们被杜鹃吐出的迷醉、魅惑香气所困,正慢慢向一朵朵硕大的白色房走去。 那巨型蕾內,蕊处有一位位赤裸上身的妖媚女相正搔首弄姿。 “来吧,快来呀——” 蕊女妖展现魅力,以情慾、母爱,诱骗男子和小孩靠近。然后吸乾精气,埋入地下做化肥。 万灵母胎,这女仙真是邪门啊! 孙陀盯著游乐园內的状况,飞快道:“出手的人是隱圣会六魁星之一的白夫人。其仙职为『万圣母尊”,企图以自身替代生君,化作世间普生的母神。” “你认识?” “你嫌弃我们和仙宫合作。但仙宫把持当今最全最多的情报,不跟他们合作,如何得知当今仙界的各种形势?” 只是孙陀等人也没想到,隱圣会的一个头目,居然是曾经的芳后转世身。 “別愣著,动手吧。” 孙陀一脚,青光沿著铃兰迅速向下。 挣扎中的铃兰,察觉一股先天长生妙气注入体內。原本濒临枯竭的精本源重新补全,甚至还有所增益。而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杜鹃,却被那股妙气牵引,尽数吞没木灵之气,伴隨清风飞向自己头顶。 呼味一紧接著,铃兰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热。 在顶端,好像有人在生火。 木灵,自然畏惧火焰。 铃兰枝颤动,却不敢把顶上的两位恩人甩飞。 察觉铃兰的畏惧,孙陀提醒道:“你小心些,別嚇到这些精。” “既要我出手清理杜鹃,又担心我的火势伤及他物。要求倒是高一—” “怎么,办不到?” “呵呵—” 火焰凝成一柄做工精美的赤羽神弓。 青年对天挽弓,满弦一射。 雾时,火光进射九霄。 游乐园各处的逃难仙人、精,都看到天空炸开的流星。 焰光在游乐园来回弹射、跳跃。每当触及杜鹃,便迅速点燃白,將汲取的精气还给周围的生灵。至於周围那些种民或无辜精,被火光触及却无半点异样。 温暖的火,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散发著生命气息,为他们治癒伤势。 “不愧是力主的本相仙职啊。” 炎帝、朱明仙尊、司掌火焰的君王。 力主一系,和万象系水君並列的通天仙职, 火,象徵能量的运动,是创造,亦是毁灭, 这一脉晋升仙君,便是要彻底领悟火之道。以火创世,以火灭世,打造一方纯粹的炎仙界。 “如何?” 收起弓,看著覆盖游乐场的温柔火焰,李龙飞回了一个挑畔的眼神。 孙陀笑眯眯拍手鼓掌。 “好好好,你厉害,真厉害!” 说话间,他目光转向钟楼方向。 重重墙再度垒叠,將里面的战斗彻底封锁。 “放心。肖青羽身上带著一颗『燧皇目”。出不了事。” 孙陀一惊,脸色顿时黑了。 “要不是这妖人横插一脚,你们跟我们打架,还真打算把那等玩意都拿出来吗?” 六洞之中,天烈洞天最喜研究战爭类仙宝。当年在力主吩咐下,他们可是尝试过统一仙界的。 燧皇目,是模擬通天仙职“燧皇”,打造出来的一种大杀器。类比地球上的核武器。天烈洞天的仙君没有几枚“燧皇目”护身,都不好意思称仙君。 “没啊,我们只是携带护身的。就是我仙府遗留的三颗。” 行吧,你够狠,也够大方。这种东西也敢胡乱给人。 忽然,一道赤光从天外冲入白色墙。 “这是谁?” “那位桃仙吧?我听慕容提起过。” 海掀动无尽雨。 慕容春棠遥遥望著杜鹃里露出的半截人身。 白色、红色的仙犹如顺从的士兵,在两位统帅的对峙下,不断向对面衝杀。 游灵真等人站在海外,看著这片不断翻转色彩的红白海。 有时,白色海逼近慕容春棠脚下。但很快沾染她的护体仙光后,又变成红色海棠反杀回去。可没走多远,再度变回杜鹃,重新杀嚮慕容春棠。 身在局外,他们觉得两位“前芳后”不相伯仲。但真正处於海內,慕容春棠才清楚“白夫人”法力有多浑厚。或者说,她造下多少杀孽! 仅感受白色杜鹃中的哀豪与孽力,便知这位前辈平素手段。 看到这位,慕容春棠忽然觉得,桃仙的人品也很好了。 至少,人家没有完全否定生君道路,只认为自已和生君道路交叉,未来会分道扬。 可眼下这位— “问你一个问题。仙界律法严明,你如何能在天网观测下,犯下这等杀孽?” 百万,千万? 根本难以测算! “哈哈一一你前番没有看新闻吗!摩云洞天的那个產业,可是我们的一大修行物资。” 忆人! 诚然,当今仙界不能杀人。可过去的时代却没这等讲究。 “造化,万灵。本就应该是采万物而补自身的人道。可那位,非要弄出一个『造化天道”,无私为他,舍己奉献,惠养苍生。那算狗屁的造化大道!人性,本就利己,本就自私。自私自我,才是真造化!” 慕容春棠脸色更冷,看向旁边的游灵真等人,示意大家一起出手。 不能跟这傢伙聊下去了。 比桃仙的理念更邪门,更自私。 这些邪门玩意,是怎么在我之前修成“芳后”的? 第178章 九地神將(第二更) 第178章 九地神將(第二更) “哈哈———”忽然,远处飘来一阵娇媚笑声。 “有趣。即便是我,都不敢否认陛下的尊贵之路。没想到,一个芳庭后辈竟敢连『生君的慈航普度』都否认了?” 桃雨至。 海之中,除却红色海棠外,又多出大片大片的红色桃。 女仙手持枝杀来,狠狠一刷。 漫天白被红光击碎。 桃仙冷眼瞧著白夫人。 “芳庭的叛徒,什么时候胆敢在都露面?” “是你?”白夫人盯著桃仙,冷笑道,“你比我又好几分?你那套理论难道就契合生君的道了?” “我必然远离陛下划定的慈航之道。但我同样认可那位陛下的道路之正確。像你这样的邪魔外道,显然是没资格质疑陛下。” 桃仙以枝为剑,配合慕容春棠进攻。二女不再以繁为兵將,而是真身冲向白夫人的化身。 化身而已,面对两位芳后,还能翻天了不成? 边上,端木瑜见三女几十招来回,招招夺命狠辣,不觉咂舌。 这些芳后平日瞧著没甚战斗力。可发狠起来,招招都是夺命催元,崩灭道果的杀招啊。 “小鱼,你那边联络上了吗?老甘怎么说?可找到白夫人的本体了?”他们几个留守在一边, 就是在设法联络同学,测算白夫人本体所在,並呼唤更多同伴进行围殴。 既然看破我们的仙君转世身,那么白夫人不能留了。 而且,我们二十多个仙君转世,谁跟你单打独斗啊! “老甘回消息说,白夫人好像正领隱圣会一群人在探索某座遗蹟一一在寿仙境?” “好嘞,我们这就过去。慕容大姐,这边还能撑住吗?” “游灵真留下,你们去吧。另外,告知玉裳,让她赶来帮忙。” 於小磊、肖青羽、端木瑜迅速抽身,藉助都传送阵直奔寿仙境的一方秘境。 “要来了吗?”隱秘仙墓內,白夫人坐在杜鹃椅上,监督隱圣会的仙人探索阴府。 感知天和游乐园那边的异动,她脸上闪过几分焦虑。 本打算通过敲钟引发混乱,阻挠那位归来。 却不想,反而惹来一群仙君转世。 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跟敲钟有关? “你们几个一—” 她忽然对眼前的仙人吩咐。 “不久后,会有三个少年仙人杀过来。你们设法把他们引入阵法,困死他们。” 正在破解仙墓外围仙境的几位仙人抬起头,茫然道。 “杀阵?可外围这些东西,已经被我们拆解地七七八八。” “蠢货,往內府送!再不然,直接送他们去丹苍仙府!” 仙墓、仙府是“大阴阳真武仙阵”的两个阵眼。 可彼此之间来回传送。 这也是当年死在丹苍仙府,却能把自己葬入仙墓的仙君手段。 “但那边—” “送过去!”白夫人语气严肃。 大敌即將归来,她可没心思跟三个年轻仙人纠缠。 至於会不会破坏隱圣会和幽帝庭的计划,眼下也顾不得了! 当然,最好的可能性是这三个仙人被仙墓中的宝物所迷,跑去对付那个对头的仙尸。 若能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就安全了。 坦白说,白夫人不认识丹苍仙君。 但不久前的烛龙钟声,让她恢復了一部分第九劫的记忆。 她想起了自己的死, 很巧,彼时隱圣会正跟幽帝庭合作针对丹苍仙府。 看到资料上的丹苍仙君长相,白夫人嚇得赶紧接手这个项目,亲自督管。 务必確保丹苍仙君的死亡,绝对不能让他復活! 没错,復活。 那位在第九劫,可是黄天教的大人物。得天师赐下“復活秘术”的神將,哪里是那么容易死亡的? “青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方隱秘洞窟內,郁铭泽、卢玉裳、天禄作三角阵势,合力对中央摆放的土俑作法。 不久前,他们寻到九地神將的一世仙尸。可在尝试復活时,却发现孟大叔的灵魂已经转世。 和魂灵滯留冥世的天禄不同,孟大叔已开始崭新人生。 这就很尷尬了。 几位神將思考后,打算施展“附灵术”。以孟大叔某一世的骨灰为引,依附他曾经的记忆在这一刻甦醒为此,需要几位认识孟大叔的神將合力作法。 天禄认识第八劫时的九地神將。 卢玉裳、郁铭泽认识第九劫时的第九神將。 记忆拼凑下,能模擬出来一个“擬似魂灵” 呼呼一阴风自洞窟深处跑出。 黑暗,幽邃。 山洞里面有什么,卢玉裳三人皆不明晓。 只知道这处地界是太阴神將特意寻找,专门为模擬“九幽灵渊”而布置。 很快,三人耳畔听到阵阵低语。 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呼唤,希望他们带自己离开冥府。 “是冥府的鬼音,我们成功了!” 天禄盯著土俑:“恪守心神,不要被这些杂音影响。” 卢玉裳、郁铭泽各自施法,努力回忆九地神將的音容。 叮! 三道仙光注入土俑,这个由骨灰製作的土俑体表冒出彩光。 一团虚幻不定的灵雾,伴隨阴风自幽暗深渊缓缓飘来,徐徐注入土俑。 附灵成功了! 天禄心中一喜。 “哎一一”土俑变高,变大,转而变成一位中老年人的姿態,身上穿著一副前日后月的精美甲胃。 看著容貌依旧的孟神章,天禄大笑道。 “孟大叔,好久不见了!” 卢玉裳也客气道:“孟大叔好。” 郁铭泽更是直接起身:“统领好。” 孟神章,九地神將。 不仅是黄天教第一批成员。也是第九劫时的黄天教总教头,负责教导一眾年轻仙人。郁铭泽和另一位年轻神將,就是他手底下操练出来的。 看著自己的手,轻轻握了握, 土渣不断往下掉。 “咳咳技术不好,您老见谅。”天禄在孟神章熟悉身体时,迅速讲述当今发生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眼下我们需要藉助您老的阅歷、经验。瞧瞧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寻回我的真正魂灵。”孟神章走到山洞外。 刺眼的日光照下,他倍感不適。 “我能感觉到,我的魂灵就在这个时代。把我目前持有的记忆和我的魂灵融合即可。” “那您——” “不论是哪一个人格,那都是我。千世如一,本我不变。” 孟神章向远方警去。 能看到赤冥仙君正在一棵大树下打哈欠“赤鬼团这位,已经跟你们匯合了?” 天禄谨慎道:“在寻找过去那一劫的重大扶择上,我们是同一立场。何况,他是天师的挚友。 + “还是小心点吧。我这缕记忆投影所能想起来的东西不多。但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赤冥仙君虽然最终被下台,但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冥府代理仙王。” 神將语气平静:“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第九劫最后的那一晚,黄天教被六洞偷袭。我只记得有人呼喊,黄天阵营有人跟六洞通风报信。” 我们之中有叛徒! 天禄目光一凝。 郁铭泽更是勃然大怒。 “统领还能想起来是谁吗?” “记不得了。” 卢玉裳抱著剑,站在一旁不做声。 根据她的记忆— “你去潜伏在那位身边。必要时,可直接出手不用担心,本座伤势严重,不得不兵解转世。可那廝的情况也好不了!呵呵呵—太上司命。笑话!我万象宗师才是仙界第一仙职!” 印象中,那位陛下还曾扔给自己一把短匕。 滴滴一这时,卢玉裳石简作响。 她飞快瀏览消息,对眾人道。 “不好意思,另一边有事,我先离开了。” 说完,卢玉裳马上逃离。 看著卢玉裳远去的背影,孟神章沉吟问:“她—是六合吧?” “嗯。对,是六合啊?您老不也特训过她吗?” “我跟这位不熟。这位的入教仪式,还有后续安排都是天师亲手经办。” 想起六合神將的出身,孟神章感慨。 那位,可真是一个宽容的好性子啊! “她没有表现过不正常的地方吗?” “啊?” “比如,她有没有设法寻找天师?” “这” “六合神將是天师的亲侍。太阴、六合、玄武,三位巫女隨侍天师行道。太阴——按照你们说法,小庞都这副模样了,姑且不谈。但六合神將既然归位,怎么可能不去寻找天师?” 孟神章又严肃地看向天禄。 “还有天君。他又在哪里?『二天』是生是死,你们就不关心吗?” 於小鱼、端木瑜、肖青羽三人杀到寿仙境。 按照甘申星推算的星象,直接摸到丹苍仙君的仙墓所在。 此时,白夫人已带人暂时撤退。 “她人呢?” “小心,刚才这边还有人在。”於小鱼施法捕捉气息,能感觉到不久之前的生气。 “应该是察觉我们到来,紧急撤走了?” “不,更大可能是陷阱吧。”肖青羽说著,却不见半点惊慌。 仙墓外围的禁法已经被完全拆解。三人顺利来到內府。 一座由无目玄武镇守的白玉仙府前。 “这是一一阴宅?” 玉府精致,门户上的龟钮蛇纹栩栩如生。 忽然,他们脚下冒出仙光。仙府大门隨之开启,直接把三人摄入白玉门內。 第179章 阴阳共鸣的仙府(第三更,求月票) 第179章 阴阳共鸣的仙府(第三更,求月票) “哼一—就这点手段。” 鹃浮素影,白夫人领著一眾属下现身。 看著逐渐闭合的仙府门户,她面带嘲弄。 前世仙君又如何? 今世,不还是几个莽撞、愚蠢的毛头小子? 忽然,仙府门口的地面闪耀金光。 瞬息间形成阵法,反將白夫人和隱圣会一眾包围。 三道地遁符悠悠飘落,於小鱼三人从地下钻出,站在仙府门口的玄武上,打量白夫人一行。 於小鱼双手抱胸:“就你们这点脑筋,也想跟小爷玩?兄弟们,上!” 没进去? 那么方才进入的三人一替身吗? 白夫人马上掐诀,驱使术。 白色杜鹃从地面破土,张牙舞爪的凶恶魔挥舞拳,对肖青羽不断劈砸。 不闪不躲,肖青羽反手一拳迎向长满獠牙的白色大。 “给我滚——” 拳风呼啸,玉虎虚影在风中幻化。 仅一拳,巨便砸成一团泥。 “这天地下,还有人敢跟青羽比拼力量?” 端木瑜掂量仙石,咧嘴一笑。 “在一位承天力士面前,你那点力气一一承天力士,传说中奉天烈道君法旨,擎负苍天的一批仙人。论力气,没有人比他们更大。更湟论肖青羽並非普通的罗天种民,而是一位巨灵种民。 肖青羽活动手脚:“小鱼,帮我扩展空间。” “好嘞!” 於小鱼不知从哪里搬出一把椅子。他坐上去后,双手合十,八卦金索源源不断从掌心冒出,將整片秘境空间包裹,並缓慢开拓。 “真空易界!” 金光笼罩下,空间的高度、宽度在不断拓展。 “变!”看到空间扩容,肖青羽满意一笑,摇身化作十丈巨神对隱圣会的一眾仙人踩去。 管这些仙人召唤多少精怪、幻灵,施展何等法术。 我只管挥拳打砸。 天底下,没有用拳头不能解决的问题! 有,那就再来一拳! “咻咻~”端木瑜吹了一个俏皮的口哨。 妙啊。 果然还是团战有意思! 他一边观战,一边时不时往战场射弹弓。別小看他射出的仙石,每一枚仙射出后,便有一方世界之量隨之爆炸。 世界爆破的威能,白夫人都不敢硬吃。 “这三人” 白夫人看著三个少年的举动,暗中已全力运转魅惑之力。 但面对这三人,却仿佛根本无效一般。 该死!哪里来的野孩子,居然连“母爱”都无法动摇他们? “啊,对了。你不会暗中鼓捣什么精神系的法术吧?抱歉,我对灵主一系的仙术,略懂一二。”少年翘著二郎腿,慢悠悠说著。 椅子一闪一闪,灵光逼人。 “在我的咒术下,你休想影响他们的心智。” “好,不用这等手段,本座照样能拿下你们三人。” 白夫人施展三首十臂法相,手持法螺、金册、神轮等诸般法宝。 “青羽,小心了。那些法宝都是月器。” 肖青羽只简单扫了一眼,便继续捉拿隱圣会仙人。 我踩,我踩! 白夫人见这蛮牛浑身都是破绽,趁准机会將手中诸多法宝统统祭起。 各色影、仙光流转,一眾法宝爆发接近仙君的威能,全数击中肖青羽的巨灵真身。 小子,就算你也有转世仙君,吃了这一击后也尘埃散去,百夫人脸上笑容散去。 “这不可能!你连太虚境都没恢復,怎么可能硬扛我的攻击?” 肖青羽没理他,只是拨弄一下脖子上的玉牌,然后继续动手。 “擎天令?是四方擎天令?” 白夫人傻眼。 这可是一件顶级日器的部件! 日器,自成一体,灵性如日,仙元不朽,这便是日器的標准了。 就如同恆星的体积、规模能分出三六九等,日器自然也有高下之別。 白夫人、端木瑜等人的前世,其本命仙宝都属日器之流。但却是日器中的末流。 可肖青羽掏出来的这面令牌不同。 这是擎天立地所成之灵宝,应道而成,生来便是顶级日器。若四方令牌聚合,有望晋升道君级的大道至宝。 仅这一面令牌在手,肖青羽便立於不败之地。这也是他有底气,直接杀过来找白夫人本尊的缘由。 “来啊。再试试,看看你的法宝能不能击穿擎天令的防御。” 白夫人沉默。 擎天令在天烈一系地位极高。这廝到底是何来歷,能持有此等重宝? 这件法宝的规格高到什么程度呢? 除非白夫人能將都基座的那块元桩分枝取出。否则,她持有的所有宝物,都扛不住擎天令轻轻一碾。 膨— 突然,一阵风袭来。 白夫人身前浮现无数飞。正打算隨意应对端木瑜的突袭时,忽然看到一片无形仙石闪烁五彩光芒,凭空乍现在面前。 五彩石? 她心中一惊。 来不及闪躲,那一片五彩石正中面门。 啊— 鼻樑被仙石砸断,白夫人跟跑后退。 上空忽然一暗,巨手隨之拍下。 “仙界·北母玄境。” 纯白色的仙界领域快速张开,肖青羽的手掌摁住仙界投影,无法將白夫人拍作肉泥。 “青羽,闪人。” 於小鱼不知从何处找到一个罗盘。 “不好!” 看到罗盘,两位狼狐逃窜的仙人惊呼出声。 “夫人,他把咱们的天机盘偷走了!” 那是丹苍仙府的天机盘,是用来沟通阴阳二府的秘宝。 “废话,本座长眼了!” 白夫人盯著於小鱼,精神念力再度袭去。 於小鱼心有所感,自身再度从眾人眼前消失,回到座位上。 坐下那一刻,他周围迴荡星光紫气,白夫人的元神念力被这面万象之壁轻鬆抵消。 “夫人,別挣扎了。我们三个既然敢来,就不怕你的大仙人修为!” “要不,你可以试试。看看能逼出我们的几件日器。” 几件?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就这么富裕吗? 於小鱼不愧是万象系的仙君转世,看了几眼就明白天机盘的基本用法。 一番拨弄,一条新的八卦密文出现在手中。 “乾坤坤坤兑兑离离?” 少年挑眉:“密码?控制另一座仙府的?” “做一笔交易如何?我带你们去寻找这座仙府的秘宝,眼下暂时罢战如何?” 於小鱼笑了:“这位阿姨,你不怀好意啊。刚才你就打算把我们往仙府里面扔一一这仙府很危险吧?” 说著,他祭起天机盘,仙府再度射出白光,將白夫人在內的隱圣会残存十二仙人摄走。 “诸位,一路走好啊!这桩仙府机缘,还是你们慢慢玩吧。” 白夫人奋力对外拋出一朵白色杜鹃,然后恶狠狠看向这三个少年。 混蛋,要不是我要留著气力对付那个大敌。就凭你们,老娘直接用“大母神尊”捏死你们! 但事发突然,她也想不到这少年竟能把自己送入仙府。 如今,也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不过—或许这也是一份转机? 肖青羽恢復仙人姿態,见於小磊瘫坐在椅子上,上去轻轻一端。 “去去去,好的不学,偏学那小子的坐姿打法,当心脊椎侧弯!” “隨便试试嘛,別说,这样子挺有逼格的。” 於小鱼慢悠悠起身。 让出座位,肖青羽、端木瑜轮流上去坐了一会儿。 “跟慕容她们说了吗?” “据说,那边还打得起劲呢。” 白夫人不愿跟三人纠缠,担心损耗过多,不能对抗那个大敌。 但另一边的化身可没这等顾虑。 游乐园內,哪怕有两位芳后压制,一时间也无法將杜鹃化身镇压,只能不断缠斗— 仙府门口。三人休息好一会儿,忽然於小鱼问:“你们休息好了?休息好就动身,咱们也去仙府里面。” “为什么?这种仙府看起来就诡异吧?当然,我肯定不怕。可是咱们犯不著跑去人家墓里面拿东西吧?” 於小磊轻拍天机盘。 几道人影从天机盘投影出来。 纸人和东方如月、司空石、孙菩菩站在一座丹房閒逛。 “泽宝和东方姐姐他们,好像都在另外一边的仙府。阴阳仙府?子母仙府?有点意思啊。通过咱们这边的操作,还能影响另外一边的人?” 那座丹房位於外府,尚在天机盘隨时操控中。 於小鱼想了想,拨动天机盘的天干之盘。 很快,天干转动,另一方仙府丹房的禁制统统消除。 吕泽领著三人正在丹房閒逛, “没甚意思。”东方如月说,“这些丹药没有拿取的价值。你若真缺丹药,回头让紫云帮忙炼几炉。” 仅从丹房摆放的丹药品质看,丹苍仙君並不擅长炼丹。 想到不久前,那些跟自己一行抢夺丹房的罪仙,东方如月就想笑。 这等垃圾货色,你们也看得上啊? 仙界,终究是一方物產丰硕的世界。加上仙君们眼界奇高,这等供太虚仙人服用的丹药,他们也瞧不上眼。 倒是吕泽,挑拣著拿了一些滋养身体的丹药,直接扔给龙珠炼化。 直接吃? 他还怕有毒呢! 但经过龙珠吞吐精炼后,一缕缕纯粹的先天元气滋养骨骼,他便放心了。 忽然,丹房內的一切禁制统统消失。 “小心!” 司空石反应过来,迅速將吕泽、东方如月护在身后。 孙菩菩將手贴在剑柄,默默看著同伴的举动。 左右看看,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第180章 玄武神杖(六千字,二合一大章) 第180章 玄武神杖(六千字,二合一大章) “咳咳——.听得到吗?” 忽然,丹房穹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纸人和三人同时抬头。 听到於小鱼的声音,东方如月疑问:“幻术?我们中招了?” 纸人轻轻荡漾,金色波光在周围探查。 “没有。没有任何幻惑之术。” 孙菩菩以“剑心”感知后,也默默点头。没问题,不是术法。 司空石打量屋顶的藻井:“本人?” “喂喂—当然是我啦。石头,你也不想自己背著东方赞钱——— “你能跟我们传音?”司空石在道侣的眼神注视下,面色不改地將对方搂到怀里。 “既然你知道我偷偷打算给她买礼物的事,说明的確是你。怎么操作的?另外一座仙府?你在那边?” “没错!” 能听到,藻井另一边响起清脆的响指声。以及细碎、微弱的另一道声音。 纸人忽道:“端木?他也在那边?” “对,我俩和肖青羽在一起一一岳大侠人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然后鼓捣什么『声东击西”吗?告诉他一声,我们这边已经解决,重明钟没有敲响。” 纸人听到这话,远处的本尊立刻將话语带给岳启衡。 岳启衡稍作沉默,然后继续炼塔。 没关係,未来有的是机会。 丹房。 於小鱼的声音从鎏金鏤空的精美藻井不断传下:“我们在这边解决隱圣会时,偶然得到一块天机盘,恰好能看到你们那边的情况。” “这么巧?”吕泽很意外。 世界上有这种巧合吗? 我们在这边探寻仙府,另一边恰好得到我们需要的道具,能帮我们探索仙府? “世事就这么巧合。来吧,我指引你们去內府。” “等等,”孙菩菩忽然开口,“我们这边还有一些隱圣会的人未能解决。你能不能通过机关, 解决一下?” 他们清理了一部分罪仙,后来发现对方人多,便放弃廝杀,专心在丹房这边转悠。打算等罪仙们自相残杀一番,再行出面。 “这个——这面天机盘只有校准、对照的功用。顶多,能对一些外府机关施加影响。要不,你们试著把他们引入陷阱,我试试隔空激发机关?” “还是算了吧,我们不如用另一套法子。”司空石和道侣耳语一阵,將对方顺利安抚后,笑著问道,“你那边还有隱圣会的联络工具吗?你假扮隱圣会成员,设法跟我们这边的隱圣会人员联络,让他们进入內府替我们探路。” “这样—我看看。”“ 司空石鲜少说话,外貌憨厚老实,但却也是他们班上的“智將”,肚子里的点子一个比一个多“有,有道具。还有我们镇压的魂灵。” “问问暗號,你扮演隱圣会人士。待內府探索到一定程度,没有利用价值后,就把这边的隱圣会、幽帝庭人士引入陷阱解决了。” 轻描淡写间,司空石安排那些隱圣会、幽帝庭成员的未来。 吕泽本尊窥见这边的情况,默默占下推算隱圣会、幽帝庭那些仙人的未来。 血在眼前飞溅,烈火和雷霆充斥甬道、地坑一位位仙人尸骨无存。 他们哀豪,惨叫,却无一倖免。 而他们的死,印证司空石的正確,计划顺畅无阻。 “可行。”在司空石和於小鱼定计后,纸人缓缓开口。 有“小神棍”开金口,那么这件事也算最终敲定。 眾人马上开始行动,向內府方向进发。 李朱承、柳金怡率领两队人马站在內府门口。 旁边还有二十多个,或软或硬,被他们“邀请”的罪仙。 这些罪仙本来是他们探索仙府的炮灰。可在荒土生存的罪仙到底有几分保命手段,不少人艰难地来到內府前。 可面对这座玄武镇守的白玉仙府,一时间却难闯入。 两尊玄武雕像神威赫赫,睁目看向前方。 仅玄武身上的威压,就阻碍罪仙难以靠近。 直到李朱承等人赶来。 双方人马各自取出一道“仙君真符”,以两个罪仙身死为代价,將符篆贴在玄武背上,才消洱“伏魔镇神咒”的效果。 之后,李朱承邀请罪仙同行。 毕竟,这些罪仙之中也有好几位步太虚的仙师。 虽然惊惧这两批人马的手段,但想到內府的宝藏,罪仙们仍愿意冒险一次。 可眾人站在府门前等候良久,也不见李朱承有新的动作。 他带领隱圣会一眾仙人打坐养气,耐心静候。 一灶香,两灶香... 时间缓慢流逝。 最后柳金怡忍不住走上前:“你那边什么情况?那头还没联络?” “不急,且再等等。” 我就知道,“跨界联络”这种事靠不住! 柳金怡心中不满。 还不如早早把那座仙墓挖出来,直接送来荒土。 又等了一灶香,一位仙人捧著银色法螺,走来递给李朱承。 “有消息了。” 对面传来微弱、低沉的声音。 “抱歉,这边信號不好。” 阴府仙墓,於小鱼捏著一道魂灵,强迫对方出暗號,打消李朱承戒心。然后,他將一道开启“阳邸”的密文告知。 “可以了。”李朱承起身,跨步来到两尊玄武石像前。 “动手吧。” 另一边的阴府仙墓,肖青羽、端木瑜摸上这一边的无目玄武。 轻轻打开玄武嘴巴。 咔一丹苍仙府这边,玄武嘴巴隨之张开。 转过身,李朱承对身后眾人道:“通体用『子母阴阳仙石”打造的玄武神兽,岂是暴力就能破除的?这两头神兽若发怒起来,可堪比两位大仙人出手。” 面对罪仙,他有意敲打。 “仙君留下『仙府共鸣』的破禁方法,也唯有这一套方案才能进入仙府最深处。诸位,如果你们想要寻宝,就只能跟我们联手。通过我们在另一座仙府的同伴,逐步破解禁制。不过你们放心, 我们追求的东西跟你们不同。我们要功法传承、要研究资料。至於其余的宝贝,你们隨意。” 又看了一眼柳金怡。 噪的女人。 我们隱圣会行事,轮不到跟你们幽帝庭事事匯报。 他取出密文条,仔细录入玄武口中的金盘。 只有一次机会。 若输入错误,玄武闭口暴动,在场人士要死一小半。 咔— 金盘转动,在正確密文下,仙府缓缓开启,柔和仙光从缝隙溢出,澎湃而纯净的先天仙气扑面而来。 门扉开启,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望月影壁之后,依稀看到一座宽阔的莲池。菡朵朵,清丽脱俗,隨风摇曳间宛如一位位起舞的仙子。 李朱承第一个走入仙府。 沐浴在先天阴阳二气中,他感觉到自己的仙体在蜕变。 大仙人的境界已经在望了! “都进来,小心走动。” 他手持法螺,继续和另一边保持联络,从影壁左侧沿著莲池前行。 於小鱼传音:“莲池中有一朵红色的,靠岸的九心仙荷。轻点最中央的那枚莲子,可以解除前方『青石道”的禁制。” 李朱承依言作法,青石小道闪过一片黄光,禁制暂时隱没。 等眾人穿过青石道后,仙府方向又有三人一纸人偷偷跟进来。 依靠李朱承等人在前引路,他们悠然打量仙府周遭的景色。 “这莲不错啊。菩菩,你要不要採摘几朵?”纸人在莲池上空飘荡。 还好,下面不是什么弱水、毒水,没有危险。 孙菩菩看著满池盛开的先天莲荷,摇头道:“莲、菩提,虽然適合做我的剑。但我的慧剑, 首在灵心。” 没有纯净的心剑修为,贸然取用先天莲作剑,反是一种累赘。 东方如月打量內府建筑,神情渐渐有些不对劲。 她轻扯司空石的衣袖,低声问。 “石头,你觉不觉得,这座仙府建筑的风格有点眼熟。” “有点青泽宫的风格。” 青泽宫,天师所居之处。 从造化神山挖来的七色,就养在青泽道宫。 “不论是迴廊的彩画,还是屋檐斗拱的神兽雕塑——这不是巧合。” 而是一座真正和黄天教息息相关的仙府。 “丹苍仙君是我们的人?” “或许吧。” 仔细观察,青石道上的禁法以及內府中的许多防御仙术,似乎都跟青泽宫很像! 几人尾隨李朱承一行,来到一片林前, 孙菩菩:“他们穿过桃林,向中殿方向去了。我们也去那边一一” “不,我们不走桃林。”东方如月和纸人异口同声。 纸人看了看东方如月,闷闷的声音缓缓传出。 “我们从右侧走。我有种预感,那边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 “没错,你说得对。”东方如月默默望著吕泽。 如果按照青泽宫的构造。中殿为一条中线,中殿之后为天师及诸位神將的居所。中殿之前为办公、待客的地方。丹房、武场、研究施法的玄室等,也多在中殿之前。毕竟,要为黄天教教眾们开放。 按照青泽宫的布局。桃林右侧应有一座虎穴,蕴杀伐阵势,但同样也是藏宝阁,库房等地所在三人默默跟著吕泽行走,司空石回想仙府门口的玄武,冒出一个念想。 “玄武难不成,是青泽宫的玄武神將?她她早早就转世,並修成仙君吗?那么,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至于丹苍仙君为男相,玄武神將为女仙,这种性別问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灵魂无性別,但肉身有性別。 在无数次轮迴转世中,谁能保证自己能性別始终如一? 司空石和东方如月曾藉助三生石玄妙,推演今世之前的数次轮迴。 虽然他们的夫妻情缘纠缠七世,但在过往六世中,司空石三度投胎女身,东方如月亦三度迎娶司空石的女身。 玄武神將投胎男相,对司空石並非一件很意外的事。 “我们到了!”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珍宝殿。 “就是这里了,我前段时间预见的地方,就在这里!” 纸人摇摆飘动,指著珍宝殿道:“金菩提就在这里!” 轰隆一突然,远处桃林方向传来轰响, 仙府上空祥云破碎,仿佛某种禁法被强行激活。 “这是一一仙府要进入防御模式?他们在鼓捣什么?” 东方如月迅速抓住纸人,招呼其他二人一起躲入珍宝殿避难。同时向於小鱼发问。 “没什么,我们这边的麻烦去你们那边了。你们暂时躲起来,交给我吧。拆解禁法不容易,但想要激活阵法可太轻鬆了。” 在於小鱼的指引下,李朱承等人来到中殿, 中殿大门开,金色权杖悬立在內,不断逸散神圣光辉。 “那是一一日器?” 感受权杖散发的不朽气息,眾人为之狂喜。 有这柄权杖,我们就能触及不朽仙力的本质! 几位太虚罪仙迅速看向李朱承、柳金怡。 “按照事前约定,你们不会跟我们爭抢,对吧? “不会。” 李朱承、柳金怡盯著权杖,露出深思之色。 几位太虚罪仙不做犹豫,爭先恐后冲向中殿。同时,各种仙术、神通对彼此打出。虽然他们明白,第一个衝进去的,未必会得到权杖认可。但落在后面的人,却一定会丟掉先机! 五位罪仙边走边打,一起闯入中殿,来到权杖面前。 就在他们伸手探出时,权杖募然爆发万道金光。 恐怖而炽热的神光將五位罪仙的太虚仙体尽数烧成灰。 只有五道元神狼狐逃窜。 嗖嗖一一忽然,殿后射出一片藤蔓。 白色的布满獠牙,对五道元神狼狼咬去。 紧接著,白夫人领著几个狼狐的仙人从中殿后面走进来。 看著殿中央的神杖,女仙神情厌恶。 “神杖·玄武。” 二天为八神將打造的神器。持有一柄权杖,並得到认可,即可发挥仙君之力。 白夫人认识这柄神杖。毕竟,自己当年就死在神杖主人的剑下。 “白大人?”李朱承愣然道,“您怎么过来了?” “別提了。碰到一些小麻烦。” 白夫人到底是仙君转世。她进入危机四伏的仙墓,强行依靠仙君见识,带著四个仙人从“阴阳通道”逃到丹苍仙府。 “你这边情况如何?这么快就进入到內府中殿?” “这不是您帮我们指引一— 一愣后,白夫人厉色道:“你们被骗了。跟你们联络的人,不是我们隱圣会成员。是追杀我们的混蛋,是一—” 忽然电闪雷鸣,无数火光从中殿四周点亮。缠绕在屋檐斗拱、雕梁画壁上的神兽纷纷跳下来发动攻势。 白夫人玉手一招,无数藤蔓迅速蔓延,將隱圣会、幽帝庭的人保护起来。 至於那些跟上来的幻神罪仙.. 没等外面的神兽攻击,白夫人已用杜鹃把他们吞噬。 “为了在我那大敌復甦时多保留几分力气。你们且化做我的养料吧。” 白夫人盯著神杖,藤蔓不断在中殿四周徘徊。將造化玉符强行烙印在中殿的防御阵法上,企图彻底封印这柄神杖。 在仙墓中,她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前世仙尸。 或许,那人已经转世? 既然如此,以今世之身与跟自己斗法,必然会需要神杖。 只要困住神杖,自己的杀劫就不会到来。 命坠玄武,魂断仙剑。 这是她用青囊占卜的一则预言,关於她的死劫。 仙墓。 於小鱼站在一面玉璧前。一边盯著天机盘,一边伸手在玉璧摸索。每当玉璧一处光辉点亮,丹苍仙府便有一道对应的仙术、阵法激活。 老女人,看我怎么玩死你! 丹苍仙府的雷火攻势全数引动,源源不断的雷火风暴覆盖整座仙府,不断轰击隱圣会、幽帝庭的人。 唯有珍宝殿方向,被他特意留出一片空地,庇护东方如月三人。 “走,我们往外走!”白夫人拉著柳金怡,招呼李朱承等人,快速向外府逃去。 柳金怡见女仙拉扯自己逃命,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这位·她居然救我?我可是幽帝庭的人啊。 “你家陛下什么时候来?” “啊?” “她如果不亲自来,休想取走仙府里面的『寂主”情报。” 驱虎吞狼。 自己未必能打过那人,但如果是幽帝出手,胜算就稳了! “这——或许,可能———在路上吧?” 按理说,陛下怎么可能过来啊? 她去堵截那位北冥老怪了啊? “北冥大仙,法力无边。千秋万载,大道永恆。” 仙府外,北方忽然传来一片唱和。 吕泽抬头望去。 一片祥云缓缓飘来,上面彩旗飘扬,人影绰绰。 “北冥老怪来了?”敖红霜很是异。 “不妙。”吕泽看著定天盘,天盘上面的天干盘、地支盘在不停旋转,根本没有停下的痕跡。 “岳大侠,收阵,咱们撤!” 岳启衡往北方看了看,察觉那片仙云之上有仙家百余位,便默默点头。 收起伏魔阵,他和吕泽、敖红霜迅速向后方撤去。 可就在半路,他忽然问:“仙府里面的他们三个呢?” “我通知他们了,儘快撤退。小鱼在一侧照应,应该能给他们找到一条出口。” 吕泽脸上满是担忧, 他测算东方如月三人的凶吉,却发现定天盘已经失灵,根本无法测算。 很快,丹苍仙府之外多出一片芦蓬。一位紫衣白髮的老仙领著七位星使和一眾门下,出现在仙府之外。 北冥大仙有教无类,任何人、兽前往北冥海拜师,他都会收录。甚至也不管你此前是否作恶, 心性如何。哪怕你在入门后和同门廝杀、勾心斗角,他也一概不管。 太上之道,顺应自然。 善如何?恶如何? 道之下,万事皆可为。 当然,北冥老怪还有一条规矩:不许欺师灭祖。 这个师,这个祖,便是他本人了。 虽然他暗杀师尊,偷盗无为教秘传天书。但他却绝不容许类似的事情在自己身上上演。 凡北冥门下,都服用过“七星百毒符”。胆敢有背叛之念,直接夺其性命。 老仙端坐蒲团,受用弟子们的讚美、歌颂,看向前方仙府。 “呵呵——丹苍仙府。那廝留下的府邸一一合该破灭!” 他面带冷意,吩咐七个亲传弟子。 “你们领著师弟师妹们速速入府,所见到的一切活物,都杀了!” “幽帝庭那些人— “也都杀了!再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来。那娘们被本仙困在北冥海渊,亦拖不了多少时刻。届时你们儘快得手,將她的宫人尸骸掛满丹苍仙府的墙壁。我要让这仙府遍布血水!” 吕泽三人后撤千里。 他担忧地和吴明月联络。却发现另一边根本没有接通。 “哎,天网之外的无信號区,真麻烦。” 只发了一条留言。 “仙府有恶凶邪仙,不可贸然闯入,来寻我从长计议。” 另一边,敖红霜也在联络师曜灵。 “你人呢?赶紧过来帮忙。” “稍等,我这边快弄好了。” “不是,你还没从仙府出来呢?” “快了,稍等。” 师曜灵掛断通讯,盯著眼前的晶柱。 他的女身已如二八少女一般。 甚至只要他愿意,可以马上打入元神烙印,炼製成自己的化身。 但是一单纯的化身可没办法避免“仙王祭献”。 祭献的本质是什么? 被天网吞噬的要求是什么? 我製造出另一个自己,能不能代替我被祭献? 亦或者,我用自身祭献后,通过另一个身体復活? 类似的猜测,前代们都尝试过。 四代仙王曾提前製造八十分身。可在本体被吞噬后,分身以及预先藏在本命法宝內的仙魂一併被天网收割。 因此,必须製造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关,却又完全受自己操控的替身。 所以,师曜灵才需要造人金卷。 通过造人金卷,让自己製造的化身彻底独立,成为天地认可的完全之人。 女体抱著金卷,造化灵光不断滋养仙体。 见一切已到最后关头,师曜灵暂时將实验停下。 拿起另一件日器,直奔丹苍仙府。 第181章 北冥老祖(六千字,二合一大章) 第181章 北冥老祖(六千字,二合一大章) “这里就是丹苍仙府啊。” 七宸使者率领眾门人杀入仙府。 看著一片狼藉的外府,以及外府的各种白玉建筑,仙人流露失望之色。 传说中,丹苍仙君可是能对抗师尊的存在。 可他的仙府太简陋了吧? 这些金玉矿石不见先天道韵,俱是仙界隨处可见的美玉、玄金。还有那些丹房、宝阁,里面存放的法宝、丹药也不上档次。 大师兄环视其他六人:“这些东西,让师弟师妹们分一分算了。” “好。” 七宸对外府毫无兴致,甚至一路走来都没遇见任何一位罪仙或抵抗者。 他们的《北寞吞天经》毫无用武之地。 隨手捏起一株仙草,功法运转后,娇艷欲滴的草立刻化作灰烬。消瘦男子轻嘆道:“这位太穷了,他的府邸没甚宝藏。咱们还是儘快去內府,將师尊需要的东西取来吧。 说著,他加快步伐。而其他人亦紧隨其后,正好看见內府爆发先天雷火的一幕。 贪狼眼晴一亮:“先天雷火元精?好好,正合我的雷鯤之体!” 他身形变化,一头漆黑鯤鱼飞入內府。 轰隆一无穷无尽的先天神雷轰向黑鱼,在鱼鳞外不断缠绕、跳跃,最终被北冥之力吞噬,化作一方墨色的雷池之水。鯤鱼畅游先天雷池,不断哈哈大笑。 “好好一一丹苍仙君,有本事再把雷霆威能加一倍!老子今朝化鹏,指日可待了!” 之后衝进来的武曲也化作一条红色鯤鱼。火焰被鱼鳞吸纳,復又吐出一片纯火丹元,在鯤鱼之畔衍生火海。 鯤鹏海。 即,北冥一系仙人的“道域”。 什么时候能化鹏,什么时候便可列入大仙人之列。什么时候能修成“北冥海”,便可普升仙君之位。 鯤鹏海,既是他们的对战手段,也是他们的修行根本,化鹏温床。唯有海水满盈,才有羽化飞鹏的底蕴。 面对两位寻找同源先天道的同伴,其他五位宸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 虽说北冥吞天之法能吞噬天下法力,但属性契合的法力更容易消化。 “师兄和师弟忙著练功,咱们先一步杀进去吧。” 几位合计后,率先领著一半弟子冲向左侧宫殿群。 嘢一无数陨石从天空砸落,继而有大片神兽衝杀出来,將五位宸使衝散。 其中一位领著二十仙人流落在一处名叫“禁灵金殿”的地方。 走进去,殿內摆放各式各样的漆黑恶兽尸骸。 它们身躯庞大恶人扭曲,坚硬的外壳、鳞片闪烁幽幽紫光。许多邪怪身上都有成百上千只复眼,还有的邪怪生长著巨大而臃肿的椅角。不论从哪个角度,这些邪怪都与仙界造物格格不入。 它们,完全不符合生君定义的“美”。 看到这些散发不祥气息的邪怪,眾仙人本能升起厌恶感。 但隨后,文曲狂喜道:“这是是虚潮中的邪怪!这些恶兽是丹苍老贼从仙界之外带回来的东西!” 仙界之外有什么? 创世神话说的很明白了。 黑潮。 天烈道君为六君之首,便是一力拍碎黑潮,为仙界开闢创世基石。 而在仙界的不断开拓中,仙人们发现黑潮之中也存在一些邪恶之物。 纯粹的毁灭气息,与仙界格格不入的毁灭大道。 “这就是“寂主”的力量。”文曲陶醉地打量这些流淌绿色、蓝色血液的怪物。 “师尊想要修成『寂主』,就需要研究这种怪物身上的道。” 欣赏一番后,她吩咐师弟们。 “都带回去,师尊未来用得上!” 另一边,巨门领著几位师妹在圃走走停停,欣赏丹苍仙君收集的奇异草。 “这位仙君品味不行啊。收集的珍贵仙草都不好看,只看药效,不看外貌。喷喷—.”这位玉面公子摇动摺扇,频频摇头嘆息。 又是一个不懂欣赏美的傢伙几位仙女见状,自然对二师兄又是一番討好吹捧。 玉面公子扫过这些模样漂亮的瓶。虽然知道这些人並非对自己动真情,但长得好看本身,便是一种收益。 比起天天跟著一群臭男人廝混,还是如水如玉般的美人更舒服啊。 突然,他们前方出现一座楼阁。 也很赶巧,他们撞上另一批人。 白夫人,柳金怡等人然看著这些身穿星袍的仙人。 “北冥海?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柳金怡一声尖叫:“夫人,快动手!” 白夫人不做犹豫,袖袍捲动间,万精气飞向道路两侧的仙。 那些被玉面公子潘青贬低的奇异草,统统化作木仙精怪向他们一行杀过来。 芳后,终究是万的女主人。 破军、廉贞没有携带同门,而是两人联手杀向珍宝殿。 “我研究过丹苍仙君的性格和他的一些生平事跡。如果是他建设的仙府,右侧这边必然是藏宝地。不同於外府那些垃圾,內府的宝贝绝对是先天灵宝,日级仙器。” 珍宝殿內。 司空石拿著盘古石,正不断吞噬玉石、地髓一类的天材地宝。 东方如月挑拣草药、法宝。 孙菩菩简单寻了一面镜子后,便坐在角落打坐。 纸人收起“金菩提”后,也百无聊赖地在藻井下面飞旋,欣赏这座精美的飞莲藻井。 於小鱼在另一边跟他交流。 “別慌,你们先躲好。我们已经找到主墓室。很快就能彻底激活两座仙府仙墓的一切禁法。镇压那个老女人,不在话下。” “话说,你们三个有把握跟那个老女人打斗。为什么不想办法將他们拆散,然后让我们跟他交手?石头哥,东方姐和菩菩,也是三人啊?” “我们有日器,你们这边有吗?不就是一块盘古石吗?自保尚可,可面对真正的仙君级存在一一”於小鱼慎重道,“我们对付那个老女人,其实也是占据先机的优势。加上那个老女人无心恋战,根本没有施展真正底牌。但我能感觉到,那个老女人藏著东西呢。” 只是,她似乎在畏惧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过多纠缠? 忽然,於小鱼声音变得急促:“不对,有人过去你们那边了。北冥海的仙人闯进来了。小心一咪当,大门被人端开。 同一时间,剑光募然亮起。 廉贞、破军看到殿內三人时,不觉一愣。 但隨后露出狞笑。 “练功材料来了!” 膨带著笑容,廉贞的脑袋滚落在地。 “什么?” 破军神色一惊,却见剑光已重新劈下。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脑袋,一边抽身后退。 “师兄,不对,快走!” 无头仙人慌忙摸索自己的脑袋。趁孙菩菩纠缠破军时,抱著脑袋就往外面爬。 东方如月拿起一根金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算了,两个不长眼的粗鲁仙人,犯不著纠缠。 “东方姐,抓住他们—” 忽然,纸人身上进发仙光。 吕泽凝重的声音响起。 “不能让这些人离开。” 仙光化作阵法,一张神座徐徐展开。 在荒土,吕泽难以树立神座。 可在丹苍仙府,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本体和纸人替换方位,吕泽直接从仙府之外挪移进来, 就在破军闯入的那一剎,他突然窥见司空石脸上多出一缕死气。 不假思索,他赶紧衝过来帮忙。 东方如月不再犹豫,手中金针轻轻弹出, 金光瞬现,下一刻刺入廉贞喉咙,破十二重楼,碎五臟六腑。仅仅一根“太元飞针”。就把一位太虚仙人的性命送葬。 吕泽面色更显凝重。 他更感觉到,死兆没有消失,反而更浓烈了。 “是那位吗?” 仙杖插在地上,他坐在“神座”之上。 “界境大仙术,千符神殿。” 符篆迅速散开,纠缠丹苍仙府的禁法,尝试掌控整座仙府的防御禁法。 仙君! 不久之后,这里要成为仙君乱斗之地! 仙府外。 师曜灵风尘僕僕找到敖红霜一行。 “情况如何?” 敖红霜气急,指著地上已失去灵性的破碎纸人道:“你怎么才来?吕泽刚刚施展『易位之术,已经闯进去了!” “进去了?” 师曜灵脸色一变,看向地上的纸人。 施展易位之术,纸人已丧失力量,根本看不到吕泽如今的状况。 师曜灵脸色一沉,拎著手中宽重的大剑道:“你们在这里等著,我过去看看。” 岳启衡横剑拦下他:“算我一个。” 莫说吕泽是他的同学,就算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仙人。秉承正义的剑侠,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见这两位男仙態度坚决,敖红霜深吸一口气,也下定决心。 “等等一” 她主动和仙镜联络。 很快,仙镜射出一道灵光。 敖红霜身上气息变化,淡漠、空冷的仙气缓缓弥散。 “红霜丫头请我出手,陪你们走一遭。” 警向仙府外的北冥老怪,仙王淡淡道。 “以我目前状態,不能跟他正面交锋。但在他不及防之下,將你们送入內府並不难。进去后, 儘快找到他们,並设法离开。” 眺望仙府上空的气数。 “丹苍仙府本身便是一重杀局,十死一生。即便是仙君进去,亦有陨落之厄。” 这是那位仙君后辈针对仙君布下的局啊。 摩云仙王暗暗感慨时,也默默寻思这位丹苍仙君的来歷。 一世证道吗?如果不是一世证道,我应该认识他的过去身才对。 北冥老怪坐在蒲团上,尽显仙风道骨。 忽然,他面色一沉。察觉一个宸使的死亡。 “是廉贞?哼一一果然是个废物。罢了,回头再让他们竞爭一个吧。” 所谓七宸,七大亲传,是他在一眾弟子选拔出来的七位强者。有人死了,再选拔一位即可。 师徒情分? 可笑,在我修行太上无情北冥道后,还会在意这玩意? 不过,有人能杀死我的宸使,这內府里面的人,不简单吶——— 而且是一击必杀,连自己赐下的神符都无法激活? 正想著,忽然一道仙光从远方垂下。 时空苍茫,岁月无尽。 一面仙镜在仙府门口展开。 “餵?” 北冥老祖下意识出手点去。 “哪位同道前来,何不与我一敘?” 北冥道进发,镜面支离破碎,三道仙光趁势冲入仙府內。 临入府前,一柄宽厚巨剑对老怪方向狠狠一斩。 日器? 老怪面色一凝,身前出现涛涛墨浪,將那道扑面而来的剑气吞噬。 剑气在海潮中不断破浪前行。那份开天闢地的威仪,迫使北冥海不断分离。 但北冥海的吞噬之能也在疯狂蚕食这道剑气。 最终,剑气在“北冥海”劈斩五千里后,才被老怪炼化。 “青皇斩天剑?难道是仙宫黄庭.— 斩天剑,也是一件名声赫赫的日器了,仙宫所有。 想到仙宫的真君到来,老怪亦不敢大意。 仅靠那几个废物,怕是不能从仙宫手下討好。 还是要我亲自走一遭! 老怪看向身边剩余弟子。 “你等,隨我一起去吧!” 轻轻一拍。 蒲团之下飞出浪,继而生成墨泽大江,托起芦蓬向仙府飞去。 沿途所过,外府中的弟子统统召回芦蓬。 待至內府时,老怪伸手一按, 一切暴动的先天雷火统统隱消散。 贪狼、武曲神色一惊。 可见师尊到来,连忙跪在芦蓬前请安。 “行了,上来吧。本座要去找一找那个动手杀人的傢伙,杀我北冥海仙人,呵呵———“ 就算有仙宫黄庭撑腰,你也必须死! 摩云仙王抓著二人赶往內府。 可速度比北冥老怪还慢一步。 还在外府金桥打转时,就见蠕动的大江托起芦蓬冲入內府。 师曜灵神色一呆。 “这老怪怎么动身了?” “许是我们刺激的?” 摩云仙王正要拉二人继续前行,忽然面色一动,又往仙府大门口看了一眼。 “有点麻烦啊。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座仙府布局?你们这些后辈,真能惹麻烦。” 北冥一方入內后,仙府门口又出现一男一女两位仙人。 男仙鹤髮童顏,紫衫飘飘。 女仙一身帝袍,神气十足。 “你们隱圣会干得不错。这老怪终究被坑入仙府了。” 老仙含笑道:“是陛下谋划厉害。小老儿这“澜言稽主”的仙职,才能发挥其应有效果。” 幻术,欺瞒眾生,欺瞒天地。 北冥老怪设计困住幽帝? 不过是幽帝等人早前谋划,为了让北冥老怪先一步进入丹苍仙府的计划罢了。 不把仙墓带回来,不进行传承而强行破解仙府。 目的根本不是寻宝,寻找资料,而是杀人! “哎一一可惜,一番操作到最后,也只有北冥老怪这一个蠢物搏局了。” 幽帝幽幽感慨。 图谋“寂主”道仆的竞爭对手太多了。 与其寻找“寂主”的研究资料,努力提升自己。 不如把其他人通通踩死! 北冥老怪,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对象。 “陛下认为,他会死吗?” “朕昔年高过丹苍,跟他打过交道。那人甚至得了『魔祖”的些许弗青。论来,也算我半个同门。” 女帝讥讽一笑。 那位陛下,瞒著其他几位偷偷留下魔道传承。呵呵“ “他的东西,弄不死我。但对付北冥老怪这个万象逆徒,绝对够了。” “不好!” 白夫人察觉北冥老祖法驾降临,脸色搜是一变。 看向眼前的巨门。 一番犹豫后,还是没有取其性命,默许他葵狐地带著师妹见逃走。 北冥老祖亲临,杀他的门徒,就是自寻去死之道。 如今,还是设法业身吧。 在对头的仙府中,她总觉得哪哪都不安全。 招呼隱圣会眾人和柳金怡。 “走,我见设法离开。北冥老祖降临,我等需等幽帝降临,才可与其较量。” 一边避让仙府阵法的攻击,一边避免和北冥老祖正面交锋,眾人小心翼翼向门口方向走。 北冥老祖自然察觉白夫人等人的行动。 但只是隨意看了看,目光便彻底落在珍宝殿方向。 破祥没能逃业孙菩菩的剑法纠缠。 “这女人,剑术怎么这么强?” 一个幻神仙人,就能轻鬆切开自己的太虚仙体。 还有她的剑气也很古怪,有一种和师尊很相似的气息,能疯並压制、蚕食自己的法力。 自己可是北寞仙人啊。 自己的法力能吞噬万物,却不能吞噬她的剑气? 不朽? 她的每一剑都依附不朽仙元? 带著疑惑,破祥饮恨路边田。 也就是破祥死亡的那一剎,北冥老祖的目光投向孙菩菩。 “仙君转世?” 翁气无比確定,更带著几分开喜。 这次来,意仇收穫啊。 吞噬一位仙君转盲,可以获取对方的一部分不朽本源,对自己跨搏三天真皇境,又近了一步! 大江直奔珍宝殿而去。 孙菩菩闭搅眼,手抚在剑柄,心神合一,全力运转心中慧剑。 忽然,一片金光从后面的珍宝殿射出, “进来!” 在孙菩菩精气神抽空,全力一剑斩出后,她被吕泽捞回仙殿。与此同时,在漫弱金光中潜伏一道银针,悄无声息隨著“慧弱妙剑”刺去。 “哈哈一” 面对一位剑仙的全力一剑,北冥老祖不闪不躲。 “剑主的门徒?尔等不知,剑主之似以称作剑主,是因为星主陛下不屑用剑吗?论剑,星主一系不寸人!” 沧海大江优聚剑器。 老祖工手一道湛蓝剑光,轻鬆吞没对方的慧剑? “心之剑?剑在心中?都是狗屁!剑道在弱,师法自然才是剑!” 虽然早已业离万象洞弱,但北冥老祖依旧认为“弱道剑”胜过“人道剑”。 这是万象仙人见骨子里的高傲什么快剑、力剑、杀剑·-唯我法剑一脉,才是剑道正统! 咻一银针无声无息,顺著沧澜大江的浪涛融搏,缓缓向北冥老祖的手腕刺去。 直到刺痛传来,老祖才目光一惊,看向自己手腕搅的银针。 “下毒?好好,居然在老祖面前下毒。那就让你见知道知道,谁才是弱下万毒的祖宗。” 黑水流淌,腥臭无比的毒泉、水在珍宝殿附近炸开。 若非吕泽、寸小鱼及时防御,仅这一套水、毒泉,就能把孙菩菩三人送走。 全力运转北冥功,那点毒素轻鬆转化为自己的法力。 老祖搜是得意一笑。 北冥吞弱经,吞眾生,吞万物,吞弱道。 秉秉一点毒,那可是老祖起家练功的本钱, 昔年在万象洞弱,他为修炼此经。因囊中羞涩买不起顶级的弱灵物,就把目光放在毒物搅。 毒物同样蕴含顶级的伏弱灵源,且因为万象仙人喜好“道之丹”,不喜“毒虫之丹”,价格一直低迷。 北冥老祖就是靠著吞服万毒修成仙君的。因此,他当年在万象洞弱还有一个“老毒物”的號“来吧,让老祖看看,你见这座仙殿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孽障。” 感觉到了,两个?还是三个仙君转盲? 吃了,都吃了! 北冥老祖脸搅露出兴奋的红晕。 三个仙君转盲身,自己今日是一份多么大的仙缘啊! 快一些,再快一些。 白夫人急匆匆带人向门口赶去。 可当来到仙府大门口时,白夫人突然愣住了。呆呆站在莲池畔,一动不动。 门抵之搅,高悬一口弱武仙剑。 “这是她脸色煞白,死死盯著那把剑。 柳金怡察觉白夫人异样,不吼问道。 “夫人,您没事吧?” 顺著她的目光,柳金怡看到那把剑。 “啊?我见来的时候不曾看高此剑一一难道是因为我见一心向前走,错过了?” 从正门进来,直奔前方,的確没有留意大门这一侧高悬的弱武降魔剑。 但如今他见打算从大门逃出去,这把剑赫然搏眼。 “走,快走!我见从別的路走!” 白夫人翁气惊悚,身躯颤抖。 看到这把剑的时候,白夫人突然明白了。 自己会死在这把剑下! 甚至,那位大敌还没有赶来。 他针对自己的,仅仅是这一把剑! 柳金怡等人外然无措。 几位隱圣会仙人下意识的,打算另找他路。 可就在此时,那柄剑似有感应。 剑光暴涨万丈,对仙府之內狠狠劈去。 白夫人一行,以及更远方的北冥老祖一行,统统被这一剑笼罩。 第182章 钟声(超大章节,一万五千字,五合一,求月票!)) 第182章 钟声(超大章节,一万五千字,五合一,求月票!)) 珍宝殿內,司空石祭起“盘古石”。 晶莹透光的玉璧在吸收眾多天材地宝后,灵力更加逼人。 厚重的白玉屏障將珍宝殿牢牢笼罩。上面还有於小鱼趁势加持的仙府防御阵法以及吕泽施加的符篆、咒文。 可即便他们叠加重重防护,面对北冥老祖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对方法力之澎湃,灵机之浩瀚,是吕泽今世仅见。 北冥之海潮起潮涌,一只只巨大的水拳缓慢地敲击屏障。 一下,一层屏障破碎。 虽然符和阵法重新修復,但下一拳已经抵达,屏障再度破碎—— 如猫捉老鼠般,北冥老祖悠閒地戏弄里面的三位仙君转世。 转世? 可怜的傢伙啊。 转世本身就意味著任人宰割,意味著失败。 真正强大的仙君,怎么会可笑的,落到转世这一步? 原地復活不好吗? 看著司空石三人,老祖引以为戒。 自己,可不能落到这般地步啊。 “你们待会儿,趁我给你们爭取时间,儘快去中殿。”司空石缓缓道,“小鱼,你设法给他们三个打掩护。儘快从这座仙府,前往你那边。” “石头——你。” 东方如月急了。 “我不走!” 但一旁孙菩菩却把她按住。 她平静地看向殿外。 “的確,我们目前力量不如对方。我们恢復的速度,仍不足以对抗一位真正的仙君。相信这次的事,可以让大家警戒一些,更有动力一些,也更团结一些。” 至於司空石孙菩菩轻声道:“回头,我让『小透明”去冥府找你。” 小透明,甲班同学,一位泰明洞天的仙人。因为他修炼的仙职道途十分特殊,存在感极低。 “冥府?不需要。我们黄天教有“復活秘术”。如月,別担心。届时请几位神將大人帮我復活吧。” 东方如月欲言又止,可在司空石目光警向吕泽时,她心神一颤,打算和司空石同生死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他们可以死,但不能把旁人牵扯进来。 天师早就教过他们:“人可以死得轻如鸿毛,也可以死得重若苍山。” 自己浪费地死在这里,不如保护吕泽和孙菩菩安然离开。 尤其是吕泽,按照天禄阁下的揣测,他可能与黄天教有著极深渊源。 他极有可能是天师后人! “没那个必要一一”少年仙人忽然开口,盯著远方升起的剑光,脸上多出一丝笑容。 “这位仙府主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北冥仙君早就被对方谋算了。” 剑光煌煌劈下。 整座內府的阵法在这一刻共鸣,將整座內府里的所有仙人视作攻击目標。 於小鱼察觉阵法失控,完全脱离自己掌控,也默默放开控制,静观天机盘冒起的金光。 “仙道有正邪,有善恶。邪则斩,恶则灭!” 隆隆天音轰响,剑光从白夫人、隱圣会、幽帝庭等一眾仙人身上碾过。 命坠玄武,魂断仙剑。 在剑光斩下时,白夫人脑中冒出这句语。 莫名的,她觉得十分可笑。 敢情,自己预感都错了。 那位大敌根本没有復甦?仅仅是依靠生前的一些手段布置? 而自己却傻乎乎主动接手“丹苍仙府”的项目,主动撞到对方剑下? 可笑啊—.如果我不来,或许根本不用死。 嘆息后,元神连同仙体彻底湮灭,唯有无数纯白瓣飞散在莲池。 李朱承等仙人亦是如此,尽数在剑光中死亡。 除了柳金怡。 她呆呆坐在地上,看著周围不断飘扬的骨灰。 死了,全死了! 善恶?正邪? 真的有仙人,执著於此吗? 陛下常年教导,仙人不过是一群力量更强的种民。唯有力量,才是仙人的根本。善恶,只是那些无力之人的藉口。 力量,即为强权。 有力量,即便做坏事,也会有人为你张目,为你辩解,並崇拜你的行为,將其定义为“正义” 强者,即正义。 头一次,她对幽帝庭的教导有了疑惑。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存在所谓的“正义”? 北冥老祖一方。 眼见背后升起的巨剑,他慌忙吩咐门下。 “快,所有人都用『鯤鹏海”。跟老祖一起抵御!” 北冥仙界升起,无数座鯤鹏海飞入仙界。在那浩瀚无边的仙界中,一只只鯤鱼在沧海遨游。眾仙之力加持北冥老祖身上,他鼓起全力迎上天武神剑。 北冥仙光和天武剑意激烈碰撞,一股股强大气浪席捲四方,撕碎一切仙木、宫殿。 整座仙府为之颤抖,晃动。唯有珍宝殿在吕泽、司空石等人的全力保护下,摇摇欲坠,却又坚挺地抗住余波。 好强! 吕泽感受自己身上的压力,手臂再度浮现六通仙纹。 努力从这方仙府汲取力量,不断维繫“千符神殿”领域。 东方如月抓住司空石的手,夫妇二人藉助“阴阳共鸣”,合力激活盘古石最强防御。一方仙界虚影出现在二人身后。人身蛇尾的两尊法相彼此纠缠,合力托起一副太极图,张开阴阳太极法界。 北冥老祖咬著牙,身上冒出一道道不朽玄气投入仙界,努力抗衡丹苍仙君生前遗留的全力一击。 忽然,中殿方向的玄武神杖隨之激活。玄武虚影缓缓升起,龟蛇二神看向北冥老祖时,立时化作两道剑光斩裂天穹,迅猛劈下。 “变!”急促声音后,北冥老祖化作一头黑色鯤鱼钻入北冥仙界。 龟蛇二剑尾隨其后,悍然杀入北冥仙界。 龟蛇交缠下,仙界眾多鯤鱼(仙人)镇杀暴毙。就连老祖所化的黑鯤也被玄武咬断鱼鰭,斩去鱼尾— 当剑光逐渐隱没后,北冥仙界內已无一位躲避的仙人。唯有北冥老祖跟跪著,从仙界逃出来。 但此刻,他已失去一臂一腿。 “好,好歹毒的傢伙!” 咬著牙,北冥老祖看向自己的仙界。 念头一转,那些弟子的仙体、仙宝统统被北冥海炼化,成为他的法力补给。 苍白的脸色略有缓和。 但一一不够! 还需要更多! 他的目光转向珍宝殿。 可没等他行动,珍宝殿上空出现一片金色巨剑, “威光天剑!” 在老祖重创时,吕泽並未察觉司空石的劫数消散,反而察觉自己四人都被劫数覆盖。 自己,都要受一番磨厄难。 明白北冥老祖不会选择马上逃离,而是继续跟自己等人纠缠一一他果断出手。 剑光对准北冥老祖的伤口,不断猛攻。 北冥仙气荡漾,一切攻势统统被老祖炼化。 “好一一好啊。想不到竟是你这蚁胆敢出手!” 三个转世仙君在侧,北冥老祖瞧不上吕泽这只小一点蚁。 但没成想,这爬虫还敢反抗? 膨一突然,被自已炼化的那部分仙元出现反噬。 “?这是——』 幽冥神力如影隨形,一片片纸人碎片散落在老祖脚下。 血祭?杀生? 这是用了一个幽冥系的仙术,把我锁定为凶手? 我是一一杀死一群纸人的凶手? 他倍感荒谬。 什么时候,冥府之神会为一群纸人的损毁而进行惩戒? 但他又確確实实感觉到冥府力量的降临。 一只乾枯的手臂,缓缓触及自己的脖颈,死咒隨之发作。 “死咒·断首。” “哎呀,哎呀。” 幽帝站在內府门口,看著里面爆发的衝突,不觉露出笑容。 “这老头,待会儿再去杀他也不迟。倒是你们一—” 转向眼前。 师曜灵浑身是血,再不復雍容贵公子模样。 “敖红霜”和岳启衡的情况也很不妙。若非“澜言稽主”不喜打斗,一心用幻术控制二人,却被摩云仙王不断指点破解幻术,怕是二人已经身死。 不久前,师曜灵三人赶到內府门口。可就在即將进入时,被后面追上来的幽帝堵住。 双方一场激战后,师曜灵终於在父母之外,体会到现世中的败北。 拄著巨剑,他死死盯著眼前的帝袍女子。 “你——到底是谁?你和仙宫有何干係?咳咳—— 咳嗽间,內臟碎片一併咳出。 “呵呵一一怎么,很意外吗?朕竟能轻鬆解决你的『斩天剑法”,並对这把日器了如指掌?” “......” 没错。斩天剑这柄由前代仙王打造的日器,是师曜灵在外行事的底气。 即便离开仙界庇护,有杀伐日器庇护的他,也不惧任何一位仙君以下的存在。 甚至面对仙君,他都有信心叫板一二。 但面对幽帝,不过走了三招,他就被打得满头是血。 “小子,给你一个忠告吧。法宝,终究是外物。真正强大的仙君,从来都不怕你们这些依靠法宝横行的蠢物。还有你的加护一一六通仙脉?最尊贵的加护?世间最可笑、最无用的玩意。” 轰— 又是一剑劈下。 幽帝屈指一弹,劲气在空中灵活穿梭,轻鬆点破“斩天第八式”的破绽。並將飞身而起的师曜灵击飞,重新撞在白玉仙墙上。 咔— 又一片墙壁碎裂。 师曜灵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又断了两条。 “你的斩天剑法有点火候,但依旧太浅薄。是不是觉得跟幻神、太虚两个层次的仙人斗法,得手胜利过不少次,就觉得自己是剑道天才了?” 讥讽,嘲弄。 更带著几分蔑视。 “仙宫后辈沦落到这等地步著实令人可笑。太平安乐的仙界,就是这么垃圾。” 感受对方恶意,师曜灵握紧仙剑,摇晃著重新站起来。 “太平安乐就是垃圾,难道非要杀无数才是仙界?你这样的垃圾,正是仙宫牴触、驱逐的对象。” 或许是某位前辈的妻子? 也或者曾经也是王族? 但那又如何? “连我师家为何为王,为何建立仙宫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师家的选择?” 金色的气流环绕在青年身边,斩天剑隨之共鸣,不朽仙元不断修復师曜灵的身体。 “师家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你所看不上的太平盛世。” “父王,仙王之位的诅咒,您真的甘心吗?您难道不想长久和我们这些家人在一起吗?一起开开心心过节吗?” 男孩趴在阳台上,眺望天都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热闹,快乐的庆典,但却与他毫无关係。 “当然想,每一位仙王都会怀念自己的家人。也因此,天网仅给予仙王一人的赐福、权能,才会恩惠於所有师家人。 “但是,在小家之上,还有大家。”“ 仙王俯瞰云海眾生。 “曜灵,你要明白。仙王之位所意味的,是引导者。教化眾生走上六君规划的神圣道路,走上那条真善纯美之路。 “对比道隱三劫和今世,仙界之所以太平,便是这套六通仙王模式的优越性。” 这套制度是不是垃圾? 对每一位师家人而言,这肯定是垃圾。 但对仙界芸芸眾生。 一个太平安乐的仙界,让多少人不用再家破人亡,受人奴役? “对仙界眾生而言,仅损一人而惠天下,这是再渺小不过的代价一一当然,这份代价必须自愿。一切强迫上位,绑架献祭的恶行,都不可为仙王。” 所以,他的叔叔伯伯们放弃了。 他的兄弟们放弃了。 而到他的时候,看著父亲的目光,看著兄弟们畏缩的眼神,最终他硬著头皮接了下来。 “登基前,我很担心自己硬著头皮接下这份责任,到底算不算『自愿”。我担心自己在交接仪式上出问题。在那最后一日,我刻意跑去书库看了一天的影像。观看道隱三劫的普通种民是如何悲苦生活的。通过这种对比,我可以在心里安慰自己。假如我不做仙王,让仙界彻底乱起来,恢復道隱三劫的乱世,或许我也活不过一千五百年。但我成为仙王,在我活不过一千五百年的同时,我可以让我的家人活下来。 “对许多仙人而言,长生便是根本,自我的永恆远胜过血脉的延续。但对我们这些仙王,在明知自己死亡时,自然希望家人过得更好。这就是“师家加护”的由来。” “所以,您就成为仙王了吗?明知道一千五百年后—” “一千五百年的仙生倒计时本身,就是仙王之位的考验。” “没有一颗必死的,为苍生造福的心,寧可让仙王之位悬空,也不会让人登基。 “仙王,从不意味著特权,而意味著献身与牺牲。这是二代仙王传下来的理念,也是他从其他人身上学到的宝贵精神。 “幸运的是,咱们家的人品行还不错。几代下来,仙王之位竟能维繫著『家族传承”?兴许, 是祖先们保佑的缘故?” 男孩鼓起嘴:“保佑?这明明是诅咒吧?” “曾经的我,无数次期盼。师家之外的人能背负起这份责任,让父王得到解脱。但真正走出天都,亲眼看到六洞,看到七十二境的生活。我突然明白,我应该扛起这份责任青年双手握剑,神剑募然暴涨百倍。 “斩天第三式,雷震金霄!” 神光与雷霆轰鸣,仙府之上的九天云霄彻底被剑意引动。 无数雷霆轰鸣而下。 师曜灵宛如一道闪耀的雷光,瞬现幽帝面前狠狠劈下。 幽幽荡漾的波光轻鬆接下这一击,但幽帝却也察觉某种不同。 斩天剑比起自己,或许更认可他? “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你是师家人,也只是给师家丟人的份。” 第二式,日凌玄霄。 煌煌大日闪现,狂暴的太阳神火缠绕剑身,直接把幽帝震飞。 而青年也被幽帝一掌重新击回墙壁废墟, 但是一一幽帝在青年身上感受到另一份力量。 温柔如水,却坚不可摧。 那位仙王的加护。 他在儿子出行前,將自己的力量借给儿子了? “好,很好。朕倒要看看,你能再爬起来几次!” 杀北冥? 那也比不上活生生打断、碾碎一个仙宫后裔的脊樑,给我带来的快感、愉悦大! “只要仙界还需要师家,只要我们的理念不曾断绝,就一定会有人站起来挥剑。” 青年再度爬起来:“斩天剑第一式,太上开天。” 剑身的雷霆、火焰尽数消失,唯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隨著青年身上的水流引导,他挥出自己平时很难理解的“第一剑式”。 虽然是起手式,但他从来无法理解这一剑的意义。 但这一刻,他莫名触及到一份心念。 也看到一个站在虚空中的仙人。 仙人挥手开天,开闢一方天国仙界的一幕。 仙界,伏光玄恆洞天。 天和游乐园。 这边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两位前芳后全力出手,白色杜鹃被局限在钟楼下方的一处圃。 到底只是一个化身,一缕神识, 打灭了,並无利益。 但囚禁对方,便可顺藤摸瓜,寻找白夫人本体。 不远处,师玉章正与孙陀说话。 “游乐园这边,我用关係暂时把事情压下。不会暴露你们救人的事,不过这功劳嘛—回头可能要被都芳庭拿走。” “无所谓。” 孙陀对此浑不在意。 只要自己等人不暴露,还有一段修炼时间即可。 “损失如何?有人受伤吗?我的医术还不错,还可以救人。哦,对了,如果有物品损毁,我们这边也可以帮忙。这傢伙力气不错,回头也可以帮忙收拾。”孙陀一把將李龙飞拉扯到身边。 李龙飞绷著脸,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挣脱反抗,任由对方用胳膊禁自己的脖子。 “暂时不用。后面这些活,都是收买人心的。芳庭也不乐意交给外人一一忽然,天空为之色变。 一股造化道无伴隨惊雷劈向白色杜鹃两位前芳后的“禁仙术”立刻瓦解。 “仙法,元母变生。” 冰冷的声音在天地迴响。 白色杜鹃凭空壮大,化作一株三丈十枝的巨型树。 一张脸出现在树干,冷漠看著眼前的一切。 想不到,初王陛下的赐福,如今就用了! 白夫人的本我意识在化身处回归,感受自己如今的状態,十分恼火自己曾经的决定。 为了那个大敌,自己畏手畏脚,来回防备逃避。 可结果,那大敌根本没有出现自己的占卜,自己的感知全错了! 既如此,那也不用遮掩了! 为了我的恢復,就拿你们当祭品吧! “快闪!” 桃仙先是刷出枝。红光击中杜鹃树,却无半点反应。她马上明白事情不对,转身就跑。 慕容春棠亦察觉不妙。 “道果?” 虚空,五彩凤凰衔著一枚不朽道果投入杜鹃树。 “小鱼那边办事这么快,居然把白夫人的本体给弄死了?” 只有本体死亡,道果才会向化身转移。 这是仙君们保命的手段。 树得道果加持,再度拔高成长。 一朵朵杜鹃盛开,心之处坐著一位位白夫人。 细细一数,竟有八百杜鹃生出仙之相“来吧,让世界回归“造主”体內。” 杜鹃树流淌绿色液体。 如狂暴的水浪席捲狼藉的游乐园。 “大家小心,杜鹃有毒!”孙陀赶紧大声呼喊,並向天空飞去。 幸好此刻游乐园已无多少游客,都是芳庭仙以及师玉章找来的仙宫伏魔院、驱邪院仙人。 但此刻,这些菁英仙人更是一份优良饵料。 八百仙从枝飞出,每一位仙都有接近大仙人修为。 孙陀、李龙飞看到这一幕,脸色骇然色变。 “这女仙到底有多么浑厚的法力?” 而有这份法力,她居然没有恢復仙君之位? “哈哈哈—哈哈” 看著自己的八百化身不断扑杀仙人,白夫人发出囂张的笑声。 既然不用防备大敌,那就彻底出手吧! 让你们看看,我这位“万圣母尊”的厉害。 桃仙刷动枝,击碎靠近慕容春棠的攻击,她冷声看向天空。 “你这样的道行、法力,居然没有晋升仙君?你是担心陛下的惩戒吗? “惩戒?哈哈一一他配吗?一个贱种,一个罪人。世间最下贱,最低级的贼,就是玄生那个畜生了!” 此言一出,桃仙彻底呆住。 芳庭那些仙,以及赶来支援的两院仙人也都傻眼。 大胆? 不,已经无法形容了。 自古以来,有谁胆敢如此褻瀆生君吗? “真是一个疯子。” 桃仙摇头。 敢在玄化洞天辱骂生君,真以为那几位仙君是摆设? 他们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不出手,也只是看在你前世为芳后仙君的份上。有一份香火情,想要你知难而退。 但你如此说话. “疯?我很清醒!那个畜生,自选择以男性形態现世,被世人称为『造父”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原罪。” 狂悖之言在天地间迴响。 “真正的造物主,应该阴阳混一,无男女相,无雌雄相,保持绝对的中立。可他却不断彰显男相,成为世人尊奉的『造父”。造父-呵呵,为什么不叫『造母”呢? “还有,既然作为造父,认为造化之功在於男性。为什么又把生育的痛苦交给女性,怎么不让男性体验这份痛苦呢?” 一番话,在场仙人大半都蒙了。 啊,这个观点倒是很稀奇。 慕容春棠看著杜鹃树后面的巨大母尊虚影。 “所以,你打算吞噬陛下的法身垂跡,化作一位缔造万物的大母神?” 慕容春棠很无语。 “你怕是忘了。陛下造物並非种民一脉。普生万灵中,既有雌兽生养者,亦有雄兽哺育者“母神?哈哈,你忘了我刚才的话吗?单一的造父、造母,都会惹来世界生灵的性別不公。绝对的公正,唯有双性合一。” 万之中,那尊模糊的大母尊虚影彻底凝实。 虽然体態娇媚,却面相粗獷刚毅如男子。更离谱的是,大母尊兼具男女特徵。丰的上半身, 以及凸起的下半身。 雌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俩—好歹也是芳庭的女主人。天天观看百盛开,绽放,怎么连最基本的一个原理都不知道?,许多都是雌雄同体啊!” 二女沉默。 的確,你的杜鹃就是雌雄同株的。 好半响后,慕容春棠才幽幽道:“姐姐,我收回前番对你的一切评价。我觉得,你的道路虽然跟我不同。但还是一位玄化仙人的做派。” “我也一样。虽然看不上你这样一味走在陛下道路上的傻白甜。但我觉得,陛下的道路能证道,无疑是一条大道坦途。” 轰! 两道红色华光击碎天空拍下来的白色蕾拳。 “比起这个异端,联手吧!” 十无声无息间,她们身上多出一份赐福。 天和芳后、万华圣后。 世间万的女主人。 以证道的通天仙职。 在这一刻暂时回归。 “陛下。” 二女心神触动。 桃仙手中的枝绽放桃四九之数,暂时幻化为一件日器。 慕容春棠手中篮亦生出百祥瑞。万千雾靄、仙光吞吐闪耀,亦是一件日器。 二女相视一笑,直奔天穹而去。 游乐园。 师玉章冷著脸,默默用石简打字。 孙陀在旁边等候,小心防备八百杜鹃仙靠近。 忽然,师玉章有些奇怪的抬头。 “芳后?那位陛下很大方啊?一口气赐下两位临时芳后的赐福?” 孙陀心中一突。 糟了,他会不会发现— 但师玉章没有多想。 若是慕容春棠一个人被赐福,他可能会怀疑对方前世有些问题。 但桃仙一一自己曾经的一夜情对象也在。这女人什么资质,什么修为,自己还不知道? 师玉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一位芳后转世有什么露水情缘。 隆隆一片大火烧掉两个靠近的仙“你们俩也是玄化系仙人,难道不打算出手一下?兴许,你们的仙职也能提升一下?” “不需要。且让两位仙清理门户吧。至於咱们一一解决这些麻烦的仙吧。” “八百大仙人,怕是不好对付。”孙陀忧虑道,“还是找仙君前来一一” “也不需要。让你们看看吧,仙宫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些『大逆”的。唔—你俩年纪小,可能还真没见过。” 他晃了晃石简。 “任务,我已经发布了。” 叮叮— 叮叮- — 孙陀、李龙飞几乎同一时间收到一条讯息。 “玄化洞天、都、天和游乐园,有一位恶仙褻瀆『造父”,並以化身迫害普眾仙人同胞。希望仙人同道各自出力,一起解决这些仙。” 后面还有悬赏的易晶、玉铁钱以及仙丹。 “这是一” 看著后面的是否同意支援按钮。 李龙飞点“同意”。 瞬间,他面前出现一个漩涡。 “请將自己的仙术、神通投入眼前漩涡。提醒,儘可能输出最大力量。本任务根据输出强度给予奖励。” 李龙飞没理会后面的提醒,下意识投出一个火球。 很快,他看到天空荡漾虚幻的金丝线。 一张网的虚影出现在游乐园上空。 啪一伴隨师玉章一个响指,数不尽的漩涡出现在天空。 天雷、神火、剑气、符·· 无数仙人的攻击从天网射出。 其中,包括李龙飞打出的那枚小火球。 无数色彩的仙光在游乐场爆发。但同一时刻,又有无数金色丝线爬满地面建筑。在万仙攻势下,保护游乐园不受损伤。 一轮。 仅一轮攻击,八百杜鹃仙全数死亡。 “这就是『天网战术”。上一次用,是五百年前对付一位狂悖的仙君。” 师玉章看著眼前二人。 “只要仙宫不丟失人心,只要万仙站在黄庭一方。仙界秩序便不会动摇。” 孙陀、李龙飞无语,默默看著天空中的那张网。 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但十个人,百个人的力量叠加,便已不可忽视莫名的,他们脑中响起这句话。 这是某人曾经说过的话吧? “当一万个仙人,十万个仙人乃至百万仙人联合在一起。即便仙君,亦不能忽视眾生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网,是罗织天道,亦是匯聚人心。” 土俑站在天禄头顶,欣慰地看向都上空的天网。 “天师说过,司命,司眾生之命,並非为了掌控眾生,而是造福眾生,为眾生代言。是以眾生代言人的姿態,与天,与地,与一切和压迫眾生的存在对抗。 “天师的神跡,依旧眷顾这个世界啊。” 郁铭泽亦露出激动之色。 这种天网战术,他在第九劫见过,他还有印象! 天禄:“所以,您认为当今仙界,的確是天师大人传下来的遗泽?” “自然。天网这种东西,除了天师,再无旁人可以编织了!” 更何况,这是一张覆盖仙界的天网。 如此规模,唯有九天真王才可达成! 天网战术的一番操作,轻鬆解决白夫人的化身。 只留下一株光禿禿的杜鹃树。 空中,落入下风的“雌雄母尊”撇开两位芳后,急忙撤回“本体”,回到树之畔。 噶一—噶- 白光护持化身,母尊虚影庇护下,树重新生长蕾,再度孕育化身。 “想走?哼——死吧!” 桃剑气在天空亮起,绵延三千里的桃林喷出无边剑雨。 可早靠近母尊虚影时,却被一股莫名力量抹消。 芳后亦自篮抽出一把百袖剑,亦对杜鹃树砍去。 同样无法损毁白夫人的道果。 “没用的!从母体降生的你们,没可能击杀我的本体!” 哈哈哈一囂张的笑声依旧迴荡。 李龙飞看著那颗囂张的树。也射去一片火箭。 同样无损。 他扭头问孙陀:“什么意思?” “她的『万圣母尊”仙职,是母性,不,不对,她不认可单一的雌性。应该说,是『繁育者”这一概念的具现。她的道果应该说『繁育之道”,是一切创生万灵的起源。换言之,一切被定义为『子”的存在,都不能伤及『母”。类似眾生不能对生君进行攻击一样。这是位格上的压制。” “呵呵一一生君缔造万物,我等作为生君造物,自然不能伤害陛下。但她算什么?一个下贱、 狂悖的恶仙,也配具备和生君陛下同等的位格?” 不少两院仙人凑过来,听到孙陀分析后,纷纷骂出声了。 “她又没有真正生下我们,跟我们有关係吗?” 他们尝试对树攻击,可依旧无法损伤树分毫。 “所以说。她刻意凝聚“繁育者”的概念啊。”孙陀喃喃道,“她在过去诸劫,到底杀了多少孕妇。” “什么?” 两院仙人目光纷纷看过来。 孙陀镇静道:“母性最强的存在,最能体现『繁育者”这一概念的,不就是正在生育时期的孕妇?通过不断吞噬,同化母体,让她的母性不断积累增加。道果巩固“繁育者”这一概念。 “据我推测,至少有不下百万孕妇,不,规模可能更大-如果她吃掉的,是摩云洞天那边的忆人,则不会影响现世歷史.但那些孕妇本身,极有可能是当今眾多种民的祖先。” 所有人的先祖,都被她同化过? “忆人,能影响到现世?” “忆人当然不行。但忆人孕妇的灵性因子和现世我们的祖先一模一样。所以,这株树,她的道果记录我们所有人的先祖情报。因此,我们被天道视作为『子”。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孙陀握紧拳头。 “这是一种替代生君垂跡,企图升格『造主”的道途!” 厉害啊! 虽然这个女仙心术不正。 但她找到的这条路,的確是一条晋升“生君”的道路。 能走通的路! 或许,也正因为对方图谋“母尊”这一仙职。才没有继续升华“芳后”仙职,才一直卡在大仙人的层次啊。 师玉章:“那我们要怎么对付她?找一个不在那些孕妇血脉传承之中的人?这样才能击杀她。” 一位仙人想了想,忽然问:“兽类?你们说,用神兽对付她如何?那些伏龙道士可都有伴生真龙吶。” 孙陀沉吟道:“可以试试。但我认为,效果不大。如果对方真能吞噬那么多『忆人孕妇”。肯定也不会放过那个时代的其他飞禽走兽吧?甚至我怀疑,她可能吞噬掉某一个时刻的仙界所有生灵。哪怕都只是虚妄的忆人、忆物。但完成这一壮举的她,在那个虚幻时刻中,已经处於『万灵之母”的位格。换言之,那个时刻的眾生都在她的胞宫內。她具备某一个时刻,仙界所有眾生的生命情报。依靠这份情报构建道果,即为万圣母尊。” 孙陀看著远处两位芳后,她们仍在尝试用树对付杜鹃。 再怎么是万灵之母,但你既然是一棵树,就要受到我们的术制约! 可不论她们如何操作,都无法损毁白夫人的道果。 她们只能困住,乃至击败白夫人一次次凝聚化身,將其镇压,却无法斩杀。 “难怪啊——”忽然,桃仙嘀咕了一句。 “姐姐发现什么了?” “这妖女野心大,也的確炼成一颗奇怪的母尊道果。但这颗道果虚幻不定,根本没有完成。所以,她无法利用道果交战,只能保护自己不死。这是隱圣会的赐福吧?” 將虚幻时刻的忆人情报视作“真实”,凝成一个不死道果。 “是隱圣会信奉的那一位,所给予的赐福。” 桃仙明白后,笑道:“也好,杀不了她,那就直接封印吧!” 封印她,二人还是办得到的。 “其实吧,有一个比较邪恶,比较猥琐的法子。” 西门晓云等同学已经赶来支援。他举起手,小心翼翼看著周紫云、玉瑾等人的神情。 “有一个办法,可以破解对方的『道果』。” 玉瑾不愧是智慧仙人。 他一举手,马上就明白了,女仙冷笑道。 “既然知道猥琐,就闭嘴吧。没那个法子,也能解决这玩意。区区一颗虚幻的道果,见不得真实之物。只要寻一位仙君借来大日至宝,自然可破。” 西门晓云然闭嘴。 孙陀一琢磨,恍然大悟。 虽然是“母尊”,但道果是雌雄混一的太极之相,故不败不破。 可只要多添加一份阴,或一份阳,即可轻易破坏对方的道果平衡。 只是想出这个法子的西门晓云“这跟我无关啊,这是泽宝想出来的。他专门用来针对『两仪道士”的法子。只要对那些阴阳均衡的两仪道士们施法,帮他们改变体內阴阳比例,就能轻易操纵他们走火入魔。” 如今诸仙围在一起討论对策,不少两院仙人脸色变了。 他们之中就有不少两仪、阴阳系的仙人。 太毒了吧! 这是哪家杀千刀的玩意,想出来的恶毒计划。 尤其是旁边不少仙人目光看来,露出深思之色。 “胡说什么!这种办法怎么可能生效?我们两仪仙人体內阴阳混元如一,一般的阴阳气打入我们体內,根本不可能造成失衡!” “对对,根本不可能的!” 一眾两仪仙人在心中痛骂那个始作俑者,面上一个个矢口否认。 断然不承认阴阳仙人有此等弱点。 就在这时,两位道童捧著木盘而来。 师玉章认识二人,乃一位玄化洞天仙君门下。 他上前招呼,笑眯眯道:“两位弟弟前来,可是黄石仙君有差遣?” “师父说,一位大逆褻瀆生主,又以邪术修炼不死身,担心诸仙无策。特意送来一把金剪。” 童子掀开木盘上的红布,万道金光照耀九霄,龙吟迴荡天地之间。 “此乃金龙破道剪,又名两仪龙鬚剪。应大道而成,裁太极,剪两仪,专克天下阴阳均衡之辈。” 一应两仪仙人面如土色。 仅灵宝摆在那里,便犹如天敌降临。 可转念一想,一位仙君製作此物是针对谁呢? 反正,轮不到他们吧? 万象洞天,禹成仙君心惊肉跳掐指一算后,差点骂出声。 “好傢伙,你这是针对我和灵函师姐吗?” 七位万象轮值仙君,他二人持有两仪一系的通天仙职。 那黄石老鬼在干嘛? 不就是当年贏了你玄化洞天几场,抢了你们二百名天才吗? 这么小气! 这二百绝顶天才里,可就只有三个“无上才”啊! 眼下,我们才养出一位仙君,两个大仙人,你们著急什么啊。 六洞一体,明白么! 你们这些人,暗里居然针对我们万象洞天,一点都不团结! 白夫人察觉金剪,本能感觉到畏惧。 不妙,此物克我! 金剪裁木,且此物篆刻大道铭文,专克阴阳合一之辈。 树连忙收敛枝,重新化作人身,向天空跑去。 “去!” 童子连忙施展口诀,將金剪祭起。 二龙腾空,天地间阴阳二气舒畅,无数金光遮天盖地。 眼见神龙靠近自己,白夫人警见钟楼,心中一横。 罢了,既然横竖躲不过去,那就趁机再博一把! 她奋力撞向重明钟。 “哼一—防著你呢!” 桃仙冷笑道:“我猜到你会作坏,方才已偷偷重新加固禁制一一?” 察觉白夫人燃烧法力,捨命撞钟,她愣住了。 你这么拼吗? 她加持的那点仙术,对付一二大仙人尚可。 可白夫人不惜燃烧道果、生命,强横地用脑袋重重砸下。 那些飞舞的桃被她的脑袋砸碎,连带她的脑袋也一併被重明钟和桃仙术击碎。 轰一重明钟剧烈晃动。 低沉而悠远的钟声再度响起, 咔嘧— 钟声掩盖下,二龙靠近白夫人的无头仙尸,轻轻一剪,道果隨之破灭。 当嚼一一- 一声接著一声,共计九重。 珍宝殿內的吕泽突然愣住了。 熟悉的钟声迴荡在仙界,迴荡在荒土。 和不久之前摩云洞天那一次,几乎一模一样。 “钟声,能跨出仙界范围?荒土也能听到钟声吗?” 旁边三人也听到钟声,一时间呆愣当场。 殿外北冥老祖虽有些异样,但晃了晃脑袋,便把那些杂乱情绪斩灭。 “又是这个声音,烦人!” 不会真有人好奇所谓的前世吧? 老子今世是仙君。 前世再好,也能混成仙君吗? 毫无必要的玩意! 所以,他根本不受钟声所困。 趁几人失神时,老祖挥掌拍碎仙殿禁法, 几道身影四散拍飞,司空石强护著东方如月在地上滚了几下、 吐出一大口血后,当场昏死过去。 东方如月脸色也很差。 现世,终究不是游戏、小说。 敌人会给你喘息、回忆、思考的时间。 在钟声扰乱下,无数交错的记忆在脑海浮现,甚至包括曾经自己被强暴的那一幕— “唔她怒火攻心,吐血后,也昏倒在司空石身上。 1 孙菩菩捂著脑袋,勉强站起身,想要用剑气送吕泽离开。 老祖走入殿內,看了一眼少女,一脚將她端飞。 然后,他摸著还没完全癒合的脖颈,看向挣扎去摸七宝仙杖的吕泽。 用力一踩,狠狠碾著少年的手掌。 “小子,可以啊。还能砍掉我的脑袋。你比这三个废物点心,还是要厉害一些的嘛。” 说话间,他的脑袋又开始歪了。 死咒发动的效果,的確生效了。 要不是他贵为仙君,道果不灭。 刚才那一下,魂魄都被冥府神灵捉走了。 “啊——” 看著少年痛苦的表情,他凶狼地继续踩踏另一只手。 “挺厉害吗?冥主那位的眷族?呵呵-你小子不会也打算染指『寂主”吧?还是说,打算帮那位陛下夺回『灭世』的权利?嗯?说话!” 啊,这种十指连心的痛楚,久违的感觉了。 少年默默强忍著痛楚,努力思考破解之策。 再召唤一位冥神? 不,用我作祭品也来不及了。 还是用万象一系的仙术。 星法?符篆? 对了,可以用阴神法— 少年稳定精神,正要全力操纵阴神时,突然一只手触及他的灵魂,將他直接拉走。 识海,惟幌之前。 少年惊疑不定看著四周。 自己的洞神赤符高悬天空。 自己的洞阴灵泉在赤符之下徐徐流淌。 “你——你想做什么?” 他扭过头,看向帷慢中的人影。 “闭上眼。” “啊?” 另一只手缓缓探出,抚上少年眼晴,轻轻掩盖。 “不要看,不要听。等我放手时,一切就安全了。” “你——你打算帮我?” “至少,我现在不会害你。”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发冰冷。 仿佛自己的灵魂触及到一片“空无”,大半身体被拉入惟慢。 “来啊,小子一一还有什么手段,儘快一一莫名的,北冥老祖心生警兆,迅速后撤。 “少年”缓缓抬头,双眸冰冷地看著他。 然后看著“自己”通红、破碎的十根手指。 “好,很好。” 怒意形成火焰,缓缓在仙殿废墟蔓延。 “此身殊胜至贵,此身道所天成。像你这样的马嘍,竟敢损伤此身?” 惟慢前,人影用左手捂住少年的眼,封闭他的感知。右手缓缓抬起。 “少年”艰难地抬起右手,无形的道在掌心凝聚。 退,快退! 道果在疯狂示警,老祖不做犹豫,转身就要走。 但身体却仿佛被一股力量锁定,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只手展开。 无声无息自己残存的手与腿,新生的手与腿,在没有生息间缓缓消散。 最终,只留下一颗惊恐的头颅和一缕弥留的元神。 “你这份力量?你不是仙君?” 群初登三品仙籍的下贱马嘍。 “少年”站起来,看到內府门口的艰难战斗。 青年一次次挥剑,一次次击倒,然后一次次重新站起身。 冰冷的目光望去。 青年身子一颤,体內募然涌起一股玄妙气息。 再一次挥剑。 无形的气流环绕剑身。 幽帝毛骨悚然,果断捨弃化身向外逃窜。 那一雾,她向內府望去。 膨- - 双目当场爆炸。 “一个雌雄莫辩的马嘍,也配窥探我的存在?” “少年”喃喃自语后,晃悠悠重新坐下,然后沉沉睡去。 幽帝离去,师曜灵气力全消。看著另一边跑过来的敖红霜和岳启衡,微微点头后,也昏死过去摩云仙王已回归仙镜。 “行了,里面也好,外面也好,一切麻烦都解决了。” 但更大的麻烦出现了! 那个少年,他身上问题更大了! “收拾一下,带他们离开吧。” 天和游乐园。 钟声之后,西门晓云已消失不见。 悄然离开都,他来到一处无人之地联络同伴。 “老甘,情况如何?” 万里之外,甘申星手捧星盘,观看天相变化。 “如我们计划一样。由李龙飞他们去引爆矛盾,大家至少可以冷静一段时间。同时,钟也会被奏响。而且,我们可以通过一位黄天教高人的回归,窥探更多的秘密。” 一位仙君级的下仙意味著什么? 在完全不了解歷史真相的情况下,依旧能靠著本能,编织一场星宿棋局,把所有人请到棋盘之上“做客”。 “那位恶仙,確定死了吗?” “没有。但也快了。” 属於白夫人的命星已然坠落。可唯有一缕星辉仍在原处闪烁,艰难维繫最后一道气息。 仙墓之外。 一朵白色杜鹃小心翼翼避开一切生灵,缓慢在山林飞行。 还好,还好我提前在这边也留下一道影幻身。 只要我的意识不灭,道果便可重聚,便可重新恢復仙身。 突然,白色杜鹃停下。 鲜的瓣出现微小的人面,打量眼前站在松树下的人影。 “你是危机,无穷无尽的危机感席捲而来。 仅存的精神体无比惶恐。 “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因为怕我,才跑去折腾我前世的仙府吗?” 松树下,男子看不清面容。 但那个声音,那个身影,让她无比熟悉。 “唔——送你上路之前,让我们再来回忆一下曾经吧。”“ 男子举起手中的宽厚大剑。 “黄天八神將·真·玄武,在此斩妖除魔,断绝罪孽。” 说完,巨剑挥动,白色杜鹃彻底破碎。 啊—一原来我的预感没错,他一一真的早就回来了! 大仙人! 他恢復的力量甚至比自己更多! 如果他愿意,已经能恢復到仙君级了! 这样的存在谋划自己一一败得不冤啊。 伴隨最后一个念头,白夫人的痕跡彻底湮灭。 甘申星眺望天穹,微微頜首。 最后一缕星辉已然消失。 “现在,她死了。” “偶然,还是—· “在天网交织下,一切命定岂有偶然之说?” 甘申星笑了。 神情十分喜悦、兴奋。 天网是什么? 不就是一位仙人编织的天机吗? 对他这样的卜仙,这份天机之网便是一份谜题挑战, 对真相的渴望,对解题的渴望。 让他迫切想要去布置下一个星宿局,揭开下一部分真相。 “那就希望你这次,能看到好东西吧?至少,我们这样折腾,肯定要有结果吧? “这样来回算计,回头少不了被慕容大姐、李龙飞他们合起来揍。甚至我那室友都———“ 吕泽算是恰逢其会。 但也是西门晓云得知“金宝菩提”的消息后,和甘申星做局把他请进来的。 对此,他十分犹豫,不愿意把吕泽牵扯进来。 因为太危险了。 但甘申星有一句话说服了他。 “短短半载不到的七品仙人,你担心他中途天折?他的气运有多浑厚,你想像不到?他到底是不是仙君转世,是不是黄天教渴望的那位存在转世身,会影响未来的所有人。甚至,如果不搞清楚这一点,他未来反而会有无法摆脱的大危机。” 於是,西门晓云默许甘申星的计划。 不过为了保护吕泽,他和甘申星反覆確认过,吕泽绝无生死危机。 而且,二人还留了一个隱藏的同学在丹苍仙府接应呢! “放心吧,我看出来许多东西了。” “什么。” “重影一一吕泽的星象带著重影。以前看不出来,但这次我看得很清楚。他可能不是谁的转世身,但他身上依附著一位“存在”。一个和我们牵扯很深的存在。” “啊?” “你还记得,诸葛蒙说过。吕泽是通过一个仙术,固定郁海元人格,从而確保郁海元不寻找真相,就不会被前世人格吞噬?” “嗯。” “那么,这个固定人格,与当今六钟仪式几乎同源的仙术,吕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 “另外,玉瑾私底下告诉我。她在吕泽身上感知到一个,曾经在郁海元身上察觉的类似法力拨动。” 甘申星缓缓道:“比郁海元身上的术法更加隱晦,更加强大。若非她恢復仙君灵觉,也无法察觉。但她能確信,吕泽是根据自己身上的仙术为模板,为郁海元套了一个同性质的简易版仙术。” 西门晓云沉默了。 问题来了,是谁为吕泽施加这个仙术,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为了防止吕泽寻找“真相”,然后也被其他人格同化? “等等,他不是没有前世?那个真魂天赋———” “没有前世,不意味著他不能被夺舍。他的身体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奇怪了!以他的天赋资质,本不应该有如此弱的躯体。长不高?生主不眷?怎么可能!那位陛下的性格,怎么会不眷顾一个积德行善的好孩子?那位陛下,是这种挑刺出身的性格吗?” 只要行善,必然得到生君眷顾,无一例外。 “所以,他的身体问题是因为体內的另一个存在?另一个存在蚕食了他的生机?侵害了他的身体。” “或许吧。” 更深的怀疑揣测,甘申星不好意思在西门晓云面前说。 最大的可能,吕泽才是后来者。 他身上的那个存在,或许才是那个身体的前一位住客。 丹苍仙府。 岳启衡背著师曜灵,和敖红霜一起找到吕泽、司空石等人。 见几人昏迷不醒,却无性命之忧,岳启衡鬆了口气。 突然,他有所感应,仔细在附近打量。 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那个谁在这里· 但仔细一想,他又默默摇头。 那傢伙好像没在探险组。 似乎在后勤.不对,好像是寻宝那边等等是不是追忆组的人来著? 糟糕,又忘了。 想到那位无形无相、存在感极其薄弱的同学,他不禁挠了挠头。 但敖红霜在侧,他总不能大喊出声吧? 暂时放下心中疑虑,他和敖红霜带著昏迷四人和师曜灵,向仙府外走去。 “哎一” 他们离开后,废墟响起一声轻嘆。 一个存在感极其淡薄的透明少年现身。看了看又被遗忘的自己,默默取走中殿的“玄武神杖” ,前去跟甘申星匯合。 不论如何,这次可以確定了。 泽宝没问题。 中立派,可信! 岳启衡扛著两人,夹著一个。 敖红霜左右各扛一人,来到丹苍仙府门口。 二人面色一沉,此刻仙府之外又匯聚了一大批罪仙。甚至还有不少世外高人派来查探的门徒。 “有点麻烦,你护著他们,我来解决。”岳启衡將三位男仙放下,托起一尊伏魔塔。 “桀桀一一就凭你?两个活人,以及一群死人?你们也想活著走出去?识相的,把自己寻到的宝贝都交出来!” 敖红霜柳眉轻跳,霜寒领域缓缓蔓延。 但点点月华从远方蔓延,一轮紫色的月亮照亮夜幕下的仙府。 “活人?死人?这是你们应该决定的吗?这不是我才能判断的事?” 银铃般的笑声迴响,一位赤足紫衣仙女从远方踏著月色而来。 一阵腻人的香气在罪仙们中间散开。 吴明月静静看著他们:“在我眼里,你们已经是『户体』。所以,割下脑袋,四肢,然后去冥府吧。” 噗一—噗— 一位位罪仙惊恐望著自己的四肢。 他们不受控制地,主动扭下自己的脑袋,拔掉自己的四肢。甚至断掉的肢体也受到无形控制, 把还在躯壳上的最后一根肢体拔掉。 一具具五马分尸般的惨烈户骸散落一地。 岳启衡警惕望著来人。 却见吴明月看向这边时,神情突然柔和下来。 “敖姐姐,抱歉,我来迟了。” 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她赶紧上前,小心取出丹药餵服。 可见少年无法进食,马上一口饮尽,用仙气渡入。 我去一一糟了,幸好大小姐不在。 那一雾,岳启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小姐的对手来了! 许是吴明月丹药管用,也可能是吕泽伤势不重。 很快,他就迷迷糊糊醒过来, 看到垂落在自己鼻尖的青丝长发。 他眯著眼,仔细数著髮丝。 “不妙啊,有一番杀伐波折一一唔,上百个人?这么多吗?” 吴明月见对方醒来,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头髮,还有些害羞。 但下一刻,她反应过来。 这是用我的头髮占卜敌人数量? “杖,我的仙杖呢。” 少年挣扎著从吴明月怀中坐起。 敖红霜赶紧把七宝仙杖递给他。 少年往地上一插,神座、神殿缓缓展开。 “诸位,都醒一醒。荒土那些闻风而来,查探情况的罪仙都聚集过来了。咱们,还有一场恶战呢。” 可看著地上的尸骸,少年很兴奋。 现成的材料啊。 仙杖挥动,尸骸一个个在地上蠕动,主动打造墓地, 然后,他看向旁边一直扶著自己的吴明月。 “呦——明月。第一次见面,你好啊!” 第183章 归山 第183章 归山 “我回来啦!” 望著玉霄仙山那座熟悉的仙门,少年忍不住欢呼出声。 还是这里舒服。 天维分网所在地,开天神泉所在地。 站在附近,他就感觉自已神清气爽。这一行风尘僕僕的疲惫,尽数消散一空。 师曜灵倒是有些闷闷不乐,往十二原初种民方向看了看,便默默往前走。 敖红霜终於找到机会,单独凑上前低声说:“你在內府时,他在外府碰到幽帝,打斗很艰难“被揍了一顿,所以心情不好?是件好事,也该有人教训教训他。整天以为『天老大,我老二』的性格,日后肯定吃亏。早吃亏,比晚吃亏强。而且一一以他的性格,回头肯定找回场子。” 吕泽笑了。 不认为师曜灵会因此一不振。既然能振奋精神,那这就只是一个小挫折。他们这些朋友要做的,就是在旁边关心、鼓励,帮他早日站起来。 “行了,咱们也回去吧。好好休息下,这一行的確太累了。” 解决仙府外面那群罪仙,並没有什么难度。 甚至都不需要他们所有人出手。 吴明月一份“幽月尸香”,就將罪仙们的身体全部控制住了。 当然,这一举动也启发了吕泽。 肉体的生与死,界限可以很模糊。如果吴明月可以混淆活人与死者,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提炼为自己的战术? 他马上把想法投入实战,配合吴明月,二人轻鬆解决一眾罪仙围堵。 之后,罪仙们被岳启衡收入伏魔塔。而司空石、孙菩菩、东方如月也和他一起返还都。 吴明月虽然想要陪吕泽回玉霄仙山。但养父病情严重,从他们手中取得几份大药后,也不敢过多逗留。匆匆返还寿仙境为父亲製药。 吕泽、敖红霜穿过仙门。 女仙频频偷偷打量他。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吴明月刚才救你的时候不,没什么。”虽然平日行为很豪放,但在这种情况,敖红霜还是一个偏向保守的人。 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见对方神態,吕泽也没追问,逕自回到麟月阁。 噗通— 少年倒在地上,脸上笑容全数散去。 元神、肉体的疲惫可以消弹,但心中的疲惫与不安,却难以消解。 甚至在自己突然得救后,疑惑与惊恐反而更多了。 那个惟慢后面的人— 挣扎著重新坐好,靠著门户,默默望著幽暗房屋。 “可惜,这里不是养心庐,没有『镜墙”供我观照『自我”。” 隨便找一面镜子? 敖红霜手中的仙镜可不是吃素的。 以那面镜子的效果,轻鬆就能对接自己屋子里的镜子。 而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隱藏的一面。 说起来,刚才自己的笑容,没有破绽吧? 外人面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通过镜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展现的表情为何。 阴沉、消极、不安..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少年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打自己的脸蛋,重新给自己打气。 “开心些,你可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略显泪丧、阴沉的少年稍作洗漱、更衣后,掛上一如既往的笑容,来到开天神泉之畔。 观看水中道影,他缓缓伸出手指。 涟漪在水中荡漾。 波光流转间,丹苍仙府的经过在吕泽眼前重新上演。 其中,甚至包括北冥老祖施展的《北冥吞天经》。 稍作沉吟,他取出一块玉板,推演计算“鯤鹏海”的原理。 某种意义上,鯤鹏海也可视作一门界境大仙术。 “成仙为鯤,蓄鯤鹏海,蜕变化鹏。青篆后,鹏鸟復成鯤鱼,再度蓄能灵海,最终化鹏。 反覆这个过程,便是北冥一脉的超脱之法。 第三次鯤鱼之体,便是仙君。而第三次化鹏,即九天真王。 “不得不承认,北冥老祖这篇心法很精妙。” 但一看不到多少“元始道果”的痕跡。 相反,吕泽能看到一些“太上超拔”的意境。和自己修行的理念倒有几分相似。 “这门心法,对我启发意义倒是有一些。” 回想推敲自己的《阴符观天经》,或许在自己步太虚时,也可以进行一次蜕变? 將元神升华一遍? 將这个念头化作一道题目,吕泽分出一半阴神投入“天维分网”,藉助天网算力进行演算。 那两份论文发表后,吕泽得到万象洞天奖励的易晶。可能也有文章盗取的补偿因素,那边十分大方给予二百万易晶。 换言之,吕泽也有能力建立自己的项目课题, “慢慢推演吧。” 吕泽並不急著要答案。 毕竟,刚刚七转仙职的自己,距离“步太虚”应该还有几年时间。 叮一忽然,水面涟漪被一滴落水打断。 吕泽看向金盆滴落的水珠,眯著眼,重新盯著那道破碎涟漪。 涟漪波光重塑,並反覆回放自己在珍宝殿的一幕幕。 终於,他发现一点不协调之处。 “咄—— 符篆投入水面。 那段光影放大、回溯终於,在不断观察后,吕泽於珍宝殿角落,看到一团模糊、透明的影子。 “幽士,希夷幽士?” 视之不见名日夷,听之不闻名日希。 希夷之道,虚寂玄妙。 是泰明洞天一个类似“阴符术士”的仙职。缺少青篆进阶仙职,而是一步登天,蜕变为“希夷隱圣”。也是少数在三天真皇境之前,就开始“做减法”的仙人。降低存在感,通过“无限小”的方式,最终让自己超脱宇宙,与道同在。 很巧,他们班上就有一位这样的同学。 因为,这个仙职极难获取。放眼天下,那么多游神、鬼仙,几乎没有几个人持有这个仙职。所以,吕泽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他在旁边?” 等等他是探险组吗? 不对吧? 好像是寻宝啊?他是哪一组的成员来著? 西门好像跟我说过,但我忘了。 但很快,吕泽脸上的笑容就消解了。 既然,这位小透明同学在侧。想必自己身上的某些问题,被人附身的那一幕,班上同学也知道了。 咦吕泽察觉问题所在。 他前来观察,是谁的意思? 以他隨遇而安的淡泊性子,没人驱使,他绝不会主动过来跟踪我! 如果是慕容大姐和卢玉裳她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跟我联络。 李龙飞? 他们那伙人不是有岳启衡在吗? 如果察觉我的问题,岳启衡也不会马上离开吧?肯定已经找我谈话了。 所以,班上还有人在私底下串联什么? “总共二十四人,你们弄出这些小团体干嘛呢?” 百草境,丹云茶楼。 甘申星、西门晓云、玉瑾坐在茶楼喝茶。 突然,门轻轻推开,幽风徐徐吹过。 几人向外望去,不见任何人影。 多少次了,他们一直往外看,却不见同伴进来。 “他还没来吗?” “应该还要等等?从界门回来的流程很繁琐吧? 咪当一一把神杖摆在桌上。 抱怨声响起。 “拜託,我都进来了。你们能看一看我吗?” 听到声音,三人这才往空著的座位看去。 定晴看了半响,才看到一位纤细白皙的白髮美少年。 空灵,清冷。 坐在那里,就像一块不化的寒冰。 不,应该是晨曦间转瞬即逝的霜露。 西门晓云:“咳咳—这跟我们无关。明明是你的修行更进一步,我们都快感知不到了。你看,我旁边这俩玩智慧的,观星象的,不都没看到你吗?” “的確,我的修为的確有提高。”少年赞同点头,很开心地,和同伴们分享自己的成就。 “目前,我的法力已经从三千,削减到一千五百了!等我法力削减到一千,就可以进阶青篆了!月法力的减法。 在他前世时,都不曾在幻神时开始尝试。 但今世甦醒记忆早,他打算直接开始做减法,力求儘快恢復仙君道果。 甘申星盯著桌上的神杖。 “这就是你的收穫?” “对。我確信,丹苍仙君就是『神將玄武』的转世身。也不知是他福运大,还是觉醒早。他竟然在今世,已经完成一次仙君修行。不过一一我翻看仙府內的东西,没找到太多和黄天教有关的线索。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对“黑潮』的研究。” 黑潮。 甘申星、玉瑾看向西门晓云。 “你们看我也没用啊。虽然父王对『黑潮』有一些深入了解,但我不清楚啊?” 那位大种马的深入了解,到底是哪一方面的? “不过黑潮这东西邪门得很。父王应该也不会弄出一些太邪恶的实验。” 那可未必吧? 三位仙君静默不语。 西门晓云见状,赶紧再度转移话题。 “话说,这把神杖就是『玄武神將”凭证?玄武,三巫之一,天师眷族。说来,昔年她很少参战啊。” 八神將虽然团结在二天身边, 但彼此间亦有亲疏远近之分。 直符,为天君胞弟,八神將之首。 腾蛇,天君一同问道成仙的同门,亦是他的好友。后来在黄天教,作为天君副官,协理天军。 九地,天禄,黄天教最初的元老,对二天態度如一,算是长老派。 太阴,天师副手,在天君带领直符、腾蛇等人负责外出征战时,负责与天师一起稳固后方,教化种民。 至於最初的那位朱雀,据说后来得罪天君从而除名,痕跡已从黄天教抹去。 而排除以上六位,后续添加的六合、白虎、玄武、九天四神將中,六合为天师钦点,其余三神將皆为天君指定。玄武神將在天君指定人选后,便送去青泽宫陪伴天师。白虎、九天二神將则作为年轻的武仙,参与和六洞的大战。 西门晓云看向三人。 “你们三位,见过『玄武”吗?” 小透明默默摇头,可见其他三人没察觉自己的动作,主动道:“我那时候在冥府修炼呢,根本没有和人间打交道。” 甘申星也老实道:“我那时候在张家闭关潜修,不曾见过『玄武”。但听家里人说,玄武被誉为『八神將洞察第一』。天师曾讚誉她的『卜术”不逊自己。” 天师三巫,太阴为盾,主持內政。六合为剑,防备敌袭。玄武为眼,代天师观测天象,传播教諭。 “坦白说,如果不是吕泽声称自己没有前世。我可能会怀疑,他的前世就是『玄武”。” 阴符术士,洞察第一,且天生精通占下。 和玄武的能力最为相似。 第184章 天师不可能是女孩(求月票!) 第184章 天师不可能是女孩(求月票!) 吕泽有没有可能是玄武? 就在甘申星刚打消这个念头时,一份香盒摆在桌上。 “这是一— 他看向“小透明”。 “我在丹苍仙府找到的。你们打开看看—“ 西门晓云打开后,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香盒划分五个区域,分別摆放五种截然不同的香。 西门晓云脸色阴沉下来:“泽宝遗落在仙府的?你帮他取回来了?” 不是那个可能,绝对不是那个可能。 “不,这是丹苍仙君使用的。” 甘申星瞪大眼睛。 据我所知,五霄香是吕泽自己琢磨创造的方子— 他看向西门晓云。 “嗯,我確信。五霄香是泽宝自己创造的,我亲眼看他在宿舍鼓捣的。” “但我这里的,的確是五霄香。而且一一品质更好。” 玉瑾拿起一块丹霄香,轻轻碾碎。 “对,更细腻。香气更凝,且静心提神效果更好。” 仅闻一闻,她便觉得元神清凉,思路无比清晰。 “如果丹苍仙君也在用『五霄香』。那么泽宝创造『五霄香』,极有可能是本能的记忆。” 她闭上眼。 身边浮现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灵珠。 智慧宝珠,一种特殊的智慧修行法。自己为自己设立难题,每当解惑一道难题,便可得到一枚或数枚智慧宝珠。当宝珠数量到一定程度,即可晋升下一阶段。 宝珠环绕玉瑾仙子运转,她努力回忆尘封的记忆。 不久前的钟声虽然意外,但也的確让她又找到一部分曾经的记忆。 “妙云夫人喜欢这处食坊?” “这里的食仙技术不错。” 夫人看著对面几位年轻靚丽的女仙。尤其是那位活泼开朗的女仙道: “外子的病,这次多亏贵教的仙药。” “哈哈—好说好说。我们黄天教本就是治病救人起家的嘛。遇见有问题、需要帮助的仙人, 力所能及之下,肯定要帮一帮。” 等等一一那几个女孩。 为首那个女孩的面貌模糊不清。但在那个女孩背后的三位巫女,她可是能记起其中一人。 卢玉裳! 六合神將。 那位巫女绷著脸,抱著一把仙剑,默默坐在后排。 时不时,那位开朗的女孩凑上去,主动趴在她身上揉脸,摆出一副笑脸。 “你就多笑笑嘛?这么好看的容貌,不笑,真浪费。”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玉瑾想到那个可能,心潮无比澎湃。 一颗颗智慧宝珠隨之消散。 她连忙取出石简,联络鲍开心。 “大鲍,你前世记忆有恢復吗?你有没有记得,我曾经和几位女孩一起在你家食坊吃饭?” 鲍开心看了看四周。 此刻,他正跟裴安、赫元兴等人一起坐在玉皇福地。旁听慕容春棠、孙陀、端木瑜等人批斗李龙飞、肖青羽团伙。而这个小团伙的人一个个木著脸,任由两位班长批斗。 说吧,反正说了我们不改! 鲍开心偷偷摸摸用石简打字。 “给我提匾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 “那几位女孩用的香,你有印象吗?” 香? 清冽悠绵的香气在雅间飘扬, 女孩懒洋洋摆弄汤勺: “大师傅做饭手艺不错,但炫技多过用心。当饭吃就成,真要当什么可遇不可求的艺术珍品, 那还是算了吧。这样的玩意,还敢拖延时间,等我们快走了才仓促送上来。” “哼一一你懂什么!这等真膳的烹飪,都是需要时间的!每一道仙膳,都是食仙的心血。等一等又如何?可遇不可求的真膳,你们一辈子都未必能吃到一次!” “哈哈真膳而已,真以为是道天玉膳吗?你这等技巧,如果不改正,这辈子也就是一个真膳皰厨,再难更进一步。” 女孩说完,身后三位巫女赶紧拦住她,打算带她离开。 妙云夫人也察觉不妙,打算打圆场。 “站住一一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们休想走!”暴怒下,大汉浑身冒著火光,一口屠刀狠狠劈在门前。 一位巫女下意识打算出剑,却被女孩拦下。 “食,以人为本。若以食入道,又怎么能一味贴合於道,而失了人心人情呢?你这真膳,的確蕴含诸多大道感悟。但一味注入大道感悟,那我直接吃丹药,嗑仙药不好吗?食物仙膳比丹药更珍贵的一点,正是那份让食客满足的喜悦感。但你这份汤羹,没有传达一丁点的暖意。冰冷,淡漠—高高在上。自谢艺术家,认为自己的艺术不受人民认可,是所有人都不懂欣赏让人满足,为人著想的心意,我是一丁点都没感觉到。” 女孩摇了摇头,將荷菱囊里的汤勺扔到一旁。 “喝起来,的確能看到水天一色,满池碧波的荷塘风光。道之意近乎圆满。但一一太冷了,没人气的玩意。真不如吃仙丹。道膳、真膳、仙膳。只能说,火候已至真膳之极,却无道膳之妙。” “哼一一小丫头,你多大口气敢评价老夫的灵食?道膳一一你这辈子吃过道膳吗?” “吃过。”少女伸出一根手指,“一枚煮鸡蛋。曾经有人给我煮了一个鸡蛋。那是一道真正的『道天玉膳”。他说过,做仙膳最重要的是心。大叔,有空,你不妨去跟剑主一系好好学学。剑主,亦是灵主。” “老子一个厨子,跑去学剑?” “哈哈一一大叔,你不知天下万物皆可为剑?皰厨仙术,何尝不是剑术?” 女孩拿起桌上筷子。 轻轻挥动间,漫天寒光烁烁。 等大汉看明白对方动作,不觉愣了。 一碗冰沙。 “尝尝看。” 將信將疑吃了一口。 清凉流转全身,怒意缓缓消散。但一一这虽然是一份寒凉的解暑甜品,能让人看到白雪覆盖的冰原风光,但一一却仍能感受到一份心意。 “道,天人合一。只求天道,忽视人道,如何能走入正道?” 女孩说完,对大汉挥挥手。 “大叔,好好练,好好学。等你做成道膳了,记得请我来吃饭。免费哦!” “我想起来了!” 鲍开心的惊叫,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本来开始犯瞌睡的赫元兴跳起来。 “说完了吧?说完了,我们散会。” 眾人没理他。 裴安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鲍开心。 却见鲍开心满脸震惊。 “我想起来了,天师是一个女孩!” “啊?” “什么?” 在场同学一片然。 “天师是女孩。” 玉瑾也郑重其事对其他三人说道。 “啊?” “嗯?” “你说什么?” 三位仙人神色各异,却都无比震惊。 西门晓云:“不可能!天师怎么可能是女孩?” “但我记忆没错,我的確见过她和三位巫女走在一起。我曾经得到过黄天教的帮助一一对,我的记忆没错。我在第九劫时,逐渐认可黄天教的理念。” 他们夫妇,是黄天教的重要盟友。 慕容春棠扫视眾人。 李龙飞、肖青羽、岳启衡、端木瑜、孙陀、裴安、赫元兴貌似都是六洞这边的仙人。眾人神情俱是错、震惊、不解。 她主动打破沉寂:“你们有人有印象吗?天师是女的?” 她印象中,天师不是一位男性吗? “我印象中,对方似乎是男性吧?”端木瑜弱弱到,“不过我没见过一一只是听传闻啊。不是有一些日月合璧图吗?二天举杖盟誓的那个图?黄天教的教区哪哪都掛,传播更广。” 李龙飞拧著眉头。 “天师的確是男性。我虽然没有跟他亲自交过手。但远远见过他和大师兄说话。男的,绝对是男的!” “不,那是她女扮男装。”鲍开心篤定道,“我见过她女扮男装。有时候,她还会用幻术直接擬化其他神將的模样,方便在外出行。但我確信,她的的確確是一个女性仙人。 “我不可能记错。她曾多次来我的食坊吃饭,也经常性邀请其他仙人来我这做客。” 甚至,他想起曾经某一次。天师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帮忙准备黄天教区的种民准备食物。 对一一就是那次。 她確信了,对方一定是女仙, 他也想起来,那天晚上开始,他苦苦在厨房熬了一个月。 连续不断为那些受到“饥荒诅咒”的种民,准备救命粮的记忆。 也是在那时候,他晋升了仙君。 对,在那之后,他成为黄天教的盟友。 他是认可黄天教的理念。 最后那天晚上,他也在黄天教的阵营里等等,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脑海一片空白。 他完全想不起来第九劫最后一夜发生了什么。 他有印象的记忆,停留的最后一刻是二天、诸將以及各路渠帅俱在。而自己和赤冥仙君、妙灵仙君等人一起饮酒的画面。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不断追求记忆时,忽然一股愤怒与悲伤涌上心头。 “定一一” 紧隨其后,一股凉意从头顶灌下,他整个人恢復清醒,看向在场眾人。 “你们不用跟我爭了。我之所以认为天师是女性,是因为我见过她怀孕的身姿。那天,她拖著略显臃肿的仙体来找我。让我为黄天教民准备食物。因为,天烈洞天的诸位仙君合力施加『荒咒”,企图將黄天教民化作『户鬼”。” 女仙? 怀孕? 眾人蒙了。 这种高终,跟天师有关吗? 玉霄页山。 少年重新振作精神。 望企水面,他投影识海中的那扇惟慢。 帷慢后的男子想要寻些什么。 但少年乾脆利落,一缕符篆厂指尖生成。 瞬息间化作无数封印锁链,將惟慢重新禁。 哎一嘆息迴荡。 不等惟慢中的又有所回应。 隨后出现的郁罗萧部,又將慢牢牢镇压, “救,的確让又很感谢。但你能从惟慢里面伸出两只手这件高,就让又心惊胆战。” 厂钟声怠前,他可只能伸出一只手。 加乍不断督促自己敲钟,吕泽本能感觉到危机。 难道不断敲钟的本质,就是让他的躯体不断恢復? 那么,接下来的钟,需要更加谨慎了。 至少,自己要主动锐到一柄钟,並进行封印。 確保自己厂这件高终乍,有绝对的主动权, 第185章 阴身玉女 第185章 阴身玉女 金泉畔。 吕泽入定三日。 龙珠蒸蒸腾起无量先天灵气,徐徐滋养仙体。 此番丹苍仙府之行,不仅为吴明月之父寻得救命大药。吕泽也在仙府收穫颇丰,各种仙药炼入龙珠,又让他的身体得到补养。 咚一金泉喷涌,天网银丝在空中乱舞,似是在欢呼著什么。 吕泽募然睁目,看向凤阳阁方向。 瑞靄千道,霓虹万条,玄之又玄的气息缓缓升腾。 此乃仙人诞生之相。 先天而生的仙人。 心有所感,少年喃喃道。 “他真折腾出来了?” 顺著心中好奇,吕泽主动往凤阳阁赶去。 敖红霜亦如此,从逐时馆出来,兴冲冲赶往凤阳阁。 造人。 难道,师曜灵真成功了! 二人在凤阳阁门口碰面。对视后,直奔阁內而去。 师曜灵不在地上建筑。吕泽简单探查后,指向一处地下密道。 “这边。” 钻入地下密道,一进来就看到漂浮在一根根晶柱中的“师曜灵”肉体。 玄化、造化一系仙人,怎么就喜欢整这些玩意? 撇撇嘴,吕泽和敖红霜马不停蹄往最深处赶去。 “哈哈.哈哈” 囂张的笑声,似乎把前几日鬱闷一扫而空。 二人进来,见师曜灵叉腰站在一根破碎的晶柱前。 “成了,成了!我果然是天才!造化系的天才!” 不著衣物的赤裸少女茫然无措地,坐在晶柱碎片中,打量这个陌生而崭新的世界。 真成了! 吕泽走上前,主动將衣袍给她披上。 “不是,你没有给她准备衣服?” “暂时穿我的就行。”师曜灵满不在乎,上前拉起女孩的手。 “你应该记得我是谁吧?你应该拥有我分享给你的知识?” 少女微微点头。 “从今天起,你就叫『洛莹”了。” 女孩著嘴,似乎並不喜欢这个名字。 但最终没有抗拒,算是默认了。 盯著师曜灵,然后好奇地打量一旁的吕泽。 “我能称呼您为『父亲』吗?” 有些胆怯,也有些害羞,少女看著吕泽,又飞快转向师曜灵。 啊? 父亲? 我吗? 师曜灵连连摇头。 他一本正经对女孩说:“你拥有和我同等的血脉,从伦理上不应该叫父亲。严格来说,应该是兄妹一一不过,我专门对你的肉体进行调整。所以,咱们俩结合不会有任何问题一一你应该叫我『夫君”。” 吕泽、敖红霜撇嘴。 对玄化一系自造配偶的做派,很是无语。 你们能干点正常仙人干的事吗? “夫————.夫君?” 少女摇了摇头,努力用新生的声带,重复一个词:“哥哥——.哥哥既然是兄妹,那就是哥哥。 ? “不对,你不能喊我哥哥。应该叫『夫君”。” “哥哥。”“ 女孩固执的,不肯称呼夫君。 “行了,刚出生,什么都不懂,回头慢慢再教导吧。” 吕泽好奇地戳了戳女孩的脸蛋。, 很软,很白皙,很有弹性。 新生的仙子,就是皮肤嫩滑啊。 “你姑且就喊他师曜灵吧。但是对我,你可以叫我哥哥。吕大哥,泽哥哥,都可以。” “哥哥?吕—.吕哥哥?” 女孩小声重复著,確认吕泽的表情。 见吕泽笑容满面地抚摸自己的脑袋。 她也就认可了这个称呼。 可师曜灵不肯罢休,蹲在女孩面前。 “你喜不喜欢我?” 女孩想了想,然后对他嘴唇轻轻一碰:“喜欢。” 顿时,青年大喜:“看,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造人失败。” 我可是分离自己一部分魂灵,缔造我的“阴身之体”。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不是师曜灵自己吹嘘。 他认为,自己真有一些自恋情的。因为,我本人是一个造化系的天才! “所以,你喜欢我,就应该叫我『夫君”。” 女孩歪著头,突然前倾身子抱住吕泽,衣袍直接脱落。 “吕哥哥,喜欢。” 然后对吕泽也是一亲。 敖红霜睁大眼睛,可没等她反应过来。 女孩赤裸著衝过来,也对她的嘴狠狠一亲。 “你一” “漂亮——喜欢。” 敖红霜羞恼不已,赶紧把她推开。 然后迅速给她重新套上衣服。 “你倒是把衣服穿好啊。” 女孩茫然懵懂,任由敖红霜摆弄自己的手脚,套上一件宽大的衣袍。 敖红霜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怒瞪师曜灵。 “师曜灵,你到底有没有给她灌输常识? “有吧?应该有吧?”男仙挠头。 “我应该將一部分常识作为『传承』,投入灵魂印记中了。” “可是—可她这鲁莽举动—“ 女孩见敖红霜帮自己穿衣服,很感激地看向她。 “喜欢。” 然后,又要去亲她。 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他。 有问题吗? 一边阻拦女孩的举动,敖红霜扫向旁边面色如常的两位男仙。 吕泽主动安慰道:“敖姐姐,没关係。就当被小婴儿亲一下嘛。这有什么?如果这就算『初吻”,那你『初吻”岂非在出生不久,就被人取走了?令尊、令堂,那才是你的初吻对象啊?” “那——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看,我儿时亲司空石和东方如月,他们不也没反感?还主动亲我吗?” 嗯? 敖红霜愣了。 女孩看著她的嘴,又亲了几下。 甜的。 好吃。 “你跟他俩?他们夫妇?”敖红霜在都见过那对情侣。 人家那甜甜蜜蜜的,还能有你插足的份? “我出生后,跟他们在一个慈生堂生活过。他们年纪大一些,又很懂事,经常会帮助姑姑们照顾年幼的婴儿。他们照顾过我,整天抱著我亲。” 別说他们俩,同在慈生堂的那些姑姑啊,哥哥姐姐啊,甚至同样处於小婴儿阶段的其他小孩, 也时不时扒拉自己亲嘴。 这有什么? 一种表达亲昵的姿態罢了。 我又不是掉一块肉。 “这—这不一样!这种亲昵类似亲人之间的交流。而初吻,是非亲人之间—“ “哦,你要说男女有好感就算『初吻”,我上学不久就被班上女孩亲遍了。” 少年耸肩。 不说整天跟他搂搂抱抱的卢玉裳。就说簧学其他女孩,在卢玉裳没有宣誓主权之前,大多都跟凑热闹一样,跟他亲过。 事情起因是第一山班时,一个女孩看他长得好看。就要来亲他,不让亲就哭。无奈下,吕泽只好让对方亲了一下自己。但她亲了,她的双胞胎妹妹不高兴了。 尤其当天晚上,姐姐对家人宣布,我今天在学校亲了一个好看的男孩子。香香的,好可爱! 於是妹妹不甘心,一直哭。逼得家里人连夜联络簧学,找到吕泽家中地址。直到妹妹上门也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离开。 而这件事在同学之传开,其他女孩见状,也好奇所谓的亲吻是什么感觉,就轮流尝试那天,他的嘴巴都被亲肿了。 简单讲述自己儿时的事情,敖红霜沉默了。 你要说这不算吧? 卢玉裳也在其中。 可你要说算吧? 一群小孩子的胡闹,又算什么? 不过— 她倒是有些理解,吕泽可能不在意吴明月亲他的事了。 一种表达亲昵的举动,不算什么。 在他眼里,恐怕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就不算什么重大的事。 啪一— 突然,一边的师曜灵打响响指。 一件件华丽精美的女式仙袍,从他的造化图鑑里面飞出来。 “红霜,交给你啦。帮我照顾一下她。还有,这几天等我把房间收拾出来之前,她就一一” “就算你收拾出来了,她也跟我住。” 敖红霜警惕地看向师曜灵。 仔细把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孩护在身后。 虽然师曜灵订製的女体,直接便是二八年华的女相。但这种单纯的白纸,她可不希望被人站污“你想哪去了?我是说,未来我要教她修炼,肯定要在凤阳阁居住吧?她肯定要当『造生灵士”,拥有和我一样的仙职吧?” “这倒是” 作为师曜灵未来的妻子,同为造化系仙人会很有共同话题。而亲自教学,也会让彼此间更加熟络,感情升温。 敖红霜只是担心师曜灵强迫一个不通人事的女孩,但不认为这段人造的姻缘不好。 “那她住在我这边,每天来你这边学习?” “我——” 女孩小心翼翼开口,看看敖红霜,然后看看师曜灵。 最后目光放在吕泽身上。 “我可以不做『造生灵士”吗?” 嗯? 三人疑惑望去。 师曜灵的阴身,且是造人金卷促成的“原初种民”。 不做造化系仙人,这是屈才了啊? “我想我想自己选择自己的仙职。” 吕泽看向师曜灵。 师曜灵眉头紧锁,但还是默默点头。 “那你想要选择哪一系?或者说,你更喜欢哪位道君的理念?” 不要冥主,不要凌波仙子..— 师曜灵心中默默念叨自己的底线少女苦苦思索后,默默摇头。 “我不知道。” 女孩並不理解所谓的“仙职”“道途”。更不能完全理解,六位道君的道途理念。 “这样吧,我领你去命宿之间看看。你瞧瞧,哪位陛下的道途更合適你。” 说著,吕泽走上前,拉起女孩的手。 瞬间,二人消失不见。 “嗯?”敖红霜惊了,“吕泽能肉身进入命宿之间?” 师曜灵无语。 “他有那本事,早成道君了!他们在开天神泉那呢。那口泉已共鸣五道一一啊,不对,六道了?” 他神识扫向西山。 惊讶地发现,开天神泉正处於凝聚最后一道烙印的阶段。 第186章 太真玉女 第186章 太真玉女 金泉之畔,流光飞射。 在五枚道君烙印之余,属於冥主的烙印正缓缓凝聚。 冥主,除却冥府女主人,死亡化身等等称呼外,仙界最认可的,还是“转轮道君”这个称谓。 因此,开天神泉所需要的冥主理念,即轮迴大道。 不成循环,吕泽的神泉与天网便无法自成体系。 直到和北冥老祖打交道,看到对方的北冥吞天经后,吕泽募然冒出一个灵感。 万物归元,復成元始。方可再由一生万,成就万象。 一归元,復成元始,即轮迴生生不息的理念。 换言之,北冥归元之道本应该归入元始道果体系之下。是元始道果得以圆满的关键一环。 可惜,北冥老祖窥见太上超拔之道,走出一条让万象洞天十分恼火的道路。 但这个灵感借鑑於开天神泉,足以让第六个烙印成型。 只是这个轮迴烙印的孕育过程,还需一段时间。 “来,放空意识。跟著我的意识牵引,我们去命宿之间。” 少年拉起女孩的手,一团金灿灿的元神自吕泽身上升起。 隨后,玉光朦朧的娇小元神也从女孩身上飞出。隨金色元神一同前往命宿之间。 在那一过程中,吕泽莫名感觉到一丝同类的气息。 她的魂体品质,跟我很像啊。 命宿之间。 星光流转之地,六座门扉依旧佇立, 智慧、慈悲、力量等呼声不断迴响。 “来吧,挑选你所契合的道。凭藉本心,不夹杂任何外物,你认为—你更喜欢哪位的道?” 女孩盯著六门,首先忽略冥主、力主两扇门扉。 念头闪动间,两扇门扉消失不见。 接著是时主、剑主的门户,也在女孩的目光中消失。 最终,是两大显君之门的对峙。 女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间难以抉择。 犹犹豫豫,她走到万象之门前。 星河流淌,万界高悬。 女孩站在门前,又犹豫地跑向造化之门前。 可站在门前没一会儿,又跑回万象门前。 贪心的小女孩啊。 吕泽哑然失笑。 “我——我两个都想要。我喜欢慈悲的造化、长生之路,也喜欢包罗万象的本质。” 轰一话音一落,无数金丝在命宿之间上空浮现, 星海与树影交织,在天维玄网的力量运转下,流光各自从门户飞出,在空中交映为一个崭新、 全新的仙职。 太真玉女。 专属仙法:《九天太真道经》。 专属仙术:太真度仙术,太真解厄术,太真內丹术。 附神仙九方,一日太和、二日玉胎、三日飞丹、四日朱光,五日九泉,六日太清,七日九转, 八日九鼎,九日云光。 打量太真妙道演化的九品丹方,吕泽骇然色变。 “通天妙道?” 九品丹方,一方成一仙品。 炼九品云光石流飞丹,可修仙人之体,得九品仙籍。炼八品九鼎云英之丹,可成八品仙籍。以此类推,得玉胎琼液,可证三天真皇。得太和龙胎即为九天真王。 “丹道至妙,的確应该归为万象一系。毕竟象帝最擅丹道。只是此仙职道途的根本理念,与象帝陛下不同。” 太真妙玄,慈悲度仙,颇有几分生君道途的意味。 “这个仙职演化到最后,应该可以蜕变为一个专属的通天仙职。太真夫人?太真天后?” 但现在,太真妙道降格,化作一个赤篆仙职,融入女孩元神。 太真九妙洞神赤符点亮,少女身后出现和吕泽阴符命宿类似的六道星芒。 “啊?” 六道? 不应该学著师曜灵一样,是九道星芒升起的命宿灵宫吗? 轰隆一隨后,天雷出现。 女孩与雷霆一起从吕泽眼前消失。 他在雷霆出现那一刻,急忙道。“守护心神,不受外魔所趁。些许雷光,不过晨霜暮露,不值一提。” 但女孩消失极快,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嘱咐。 星光流转,空间恢復寂静,六座门户重新出现。 吕泽亦没有閒著。 趁天网显化之际,尝试为“洛莹”登记、修改身份仙籍。 还好,师曜灵早前为这个“假身份”有过安排。吕泽只需在这个安排之上,偽造一个成仙记录即可。 “就记录在慈生堂吧。” 姑获鸟那边的慈生堂,女孩感悟苍生疾苦,一念悟道成仙。 等他这边將户籍操作完毕,一位灵眸绝朗,著素月仙袍的娉婷仙子出现在命宿之间。 “我成功了!你看,我还有一件天道得授的专属仙器!” 白玉仙鼎闪耀精光灵韵,被少女拿在手中,不断跟他比划。 吕泽满脸然。 下一刻,他利用天网之力观察洛莹的状况。 九品仙人·太真玉女(一转)。 仙力值:三千。 血脉天赋:六通仙脉,天真魂。 专属仙法:《九天太真道经》。 仙职神通:解厄度仙。 专属仙术:太真度仙术(初窥),太真解厄术(初窥),太真內丹术(初窥)。 附持秘术:神仙九方,九鼎云英及云光飞丹(已解封)。 专属灵宝:太真九妙一宝鼎。 “有专属灵宝的仙职。 吕泽很是震撼,这是原初种民的好处?还是说,她天赋过人,生来得天道眷顾? 吕泽不敢怠慢,將她带离命宿之间,二元神回归本体。 睁开眼,女孩手中正抱著一只宝鼎。 “果然是仙职所赐的灵宝。这便是开道之祖的妙处?” 他心下感慨,將消息告知两位同伴。 敖红霜、师曜灵本就在附近等候。 待洛莹成仙结束,他们赶过来探望, 听闻女孩持有仙鼎,亦是惊嘆连连。 “凡辟道者,必有镇运之宝。莫非,便是此类仙宝?” 敖红霜见二男仙沉思,对一脸茫然的洛莹女仙道。 “你这鼎,跟我的『云昊天镜”相类。都是与仙职绑定的专属仙宝。理论上,其他仙职在开闢之初,也都有一件自己的仙宝。此类仙宝或被仙君珍藏,或被道君持有。此类仙职后进在修行时, 多会演化和镇运仙宝同源的法宝。” 说到这,敖红霜想起一事,问吕泽道。 “师曜灵这一脉的镇运仙宝,自然是生君持有的『造化宝鑑”。他寻摸不到。但你不一样吧? 阴符术士这一系,当今有谁比你更权威?你们这一系的镇运仙宝,你为何没有持有?” 这话说的,吕泽本人都愣了。 等等,阴符一系的镇运仙宝是什么来著? 吕泽缓缓闭上眼。 玄之又玄的灵韵和天网共鸣,自分网切入主网,寻觅和“阴符镇运灵宝”有关的情报。 冥冥中天机变化,无数大道灵韵在眼前泛起波澜。 最终,他窥见一座宫殿。 看到宫殿摆放的十二仙宝。 万象图(偽)、元始珠、两仪扇、鸿钧尺、五气炉、星辰幡—— 诸般灵宝熠熠生辉,唯独边缘处的那本《阴符经》朴实无华。 吕泽收回目光,舒气道:“那宝贝在元始道宫搁著呢。” 敖红霜顿时一笑。 “这么看,待你迈入青篆之时,应该便可取回本家灵宝了?” 以吕泽的性格,迈入太虚青篆,难道只是简单效仿前人? 辟道,才是他选择这条道路的本意啊。 第187章 地涌金泉令 第187章 地涌金泉令 青林满山,少女沿著玉溪在山林奔走。手捧白玉鼎不断吞吐吸纳天地间的风泽、云英之气。 不多时,玉鼎满盈。她坐在一处青石上盘膝打坐。 仙气自鼎盖圆孔升腾,一粒粒云光飞丹快速成型。 “成了。” 女孩十分欢喜,一边吃飞丹,一边研究“九鼎云英”的丹方。 太真玉女的炼丹修行。师曜灵、吕泽三人商量后,还是选择由吕泽教导其一门“道炼丹法”。 此门丹法认为:天地万物皆由元始一而成。万象种种,俱为一之表象。因此,什么草木入药、兽甲入药,最终都可以归结为元气入药。既如此,那我一步到位,从天地万象万採集所需之气,不是更简单方便吗? 更湟论,洛莹手中还有一只镇道灵宝。此等道然成丹,最適合她研究“神仙九方”。 “很简单嘛!” 女孩想了想,尝试按照“九鼎云英”法门,將所剩飞丹投入白玉鼎,以“精炼升蜕之术”熬炼“九鼎云英”。 一灶香后,鼎內传出沁人清香,一团空灵縹緲,宛如云朵一般的灵药就此成型。 “,漂亮姐姐。你炼长生药不用九鼎熬炼吗? 忽然,旁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洛莹一惊,扭头看去,却是两个抱著芝草、玄参的少年。 “你们是谁?” “我们是在丹算林居住的仙人,一共十二位。” 少年简单讲述自己十二人的来歷,然后好奇问道。 “玉霄仙境內,除了我们和三位仙长外?还有其他仙人吗?” “应该应该没有了吧?” 洛莹打量二人,恍然大悟。 这二人,应该是东山那十二个原初种民吧? 因同出一脉,俱为金卷造化,洛莹看二少年颇为亲切。 主动拉著他们的人坐下,一起討论“九鼎云英法”。 这一细问,她才知道:这十二仙閒来无事,也在琢磨长生药。赶巧,三位上仙中的阴符仙人留给他们不少道书。他们在书中找到一门“九鼎云英丹法”。於是,眾仙人商议炼製九鼎云英大丹。 一方面打发无聊时光,一方面也是答谢三位仙人的照顾。 “不过—我们炼製的『九鼎云英”和姐姐不一样。我们要用好多鼎,慢慢调和丹膏——“ “带我去看看。” 女孩起了兴致。 拉著二少年的手,直奔他们所居住的竹林而去。 丹算林。 十二仙自己取的名字。 洛莹走进来一看,林间散落好多碎裂的石鼎。有两位仙人正在石鼎边,正在製作新的石鼎。 而剩下几位仙人则围著九口吞吐氮盒仙气的大鼎,正在熬炼丹膏。 九鼎云英,在他们的设想中,需要用九种丹膏反覆精炼提纯,並以专门的序列依次入鼎融合而成。 “这种炼法倒无不可。但你们在调和九种丹膏时,需仔细观察丹膏之间的融合变化。” 吕泽赶巧前几日跟她讲过这个问题。她依样画葫芦,跟这些仙人讲解如何炼丹。 半日后,在洛莹指点下,眾仙第一次炼成“九鼎云英”。 眾人欣喜不已,有女仙將丹膏分作五份,並將其中一份分给洛莹。 “仙子,这是给您的。” 看著这些仙人的真诚答谢,洛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们给吕泽一一就是阴符仙人的丹膏,也一併给我吧。我去西山帮你们给他,顺带为你们求一桩机缘。” 眾仙不解,但以他们纯良天真的性格,自不会怀疑洛莹使坏,便將另外一份丹膏玉盒一併给他。 西山,开天神泉处。 泉水莹光,宛如条条飞龙环在少年仙人身畔。 轮迴,流转·—· 寄托在泉池內的阴神化作先天灵性,继而幻化星光交织天网。然后作为星石沉入池底,沉寂分解。最终重新恢復灵性光辉,再度开始下一轮的天网生丝。 眾生的轮迴,便是一次织网的过程。而吕泽以元神模擬轮迴星变,亦在源源不断生成天网,让这张覆盖玉霄仙山的“区域网”开始向附近扩张。 洛莹飞来泉池畔,望著银丝飞舞的奇观,不禁喃喃: “六洞齐全,天网已成。” 神识向仙山之外望去。 比天维玄网更加纯净、纯粹的丝线向外扩张。 因为“区域网”没有混杂他人的念力,没有混杂眾生七情六慾,而是吕泽自身的元神缔结。纯粹、坚韧、无暇—-完全蕴含吕泽本人的意识,缓慢地转化、吞噬仙山附近的天地万象。 玉霄仙山位於万里龙脉之上, 虽然龙珠被取走,但这条流转於大地的龙脉本身,亦是一处修行福地。 伴隨天网扩张、转化,並驱逐天地元气中的异种元气。绿意第一次出现在仙山周围,为这方荒凉大地带来全新的生机与活力。 须臾时,九处泉眼隨吕泽心念,在仙山周围潺潺流淌,滋养好不容易出现的一抹绿色。 “去吧。” 少年睁开眼,麟月阁方向飞出一片片碧绿的桂叶。 此乃先天桂树灵根的叶子。 待绿叶飞向九口泉眼,九棵新的桂树隨之成型。继而桂木生根、分枝,一片片翠绿色的桂林环绕在玉霄仙山周围。 做完这一切,吕泽转头看向开天神泉。 六洞俱全,一股玄奥气息在水中孕育。茫茫天机在他面前凝聚为一个五彩漩涡。 叮他福至心灵,施展今日的“盲人摸象”。 探入漩涡轻轻一捞,一件灵宝已然入手。 地涌金泉令。 若水九令之一,记载象帝遗留的一道剑意一一涌泉。 “若水令?” 吕泽把玩金色令牌,若有所思。 小开一一也就是清和渠帅依靠一面令牌,便能和桃仙对战。可见这些象帝遗宝的特別之处。 如果我也能激活这面令牌的威能一还真可行。 看这令牌的大小,似乎正合適? 召出七宝仙杖,吕泽將令牌插在仙杖顶端的凹槽。当日师曜灵为他製作“七宝仙杖”时,特意留下一个嵌入插槽。本就是为让吕泽插入如“鸣玉令”一类的符宝法器。 立时,金色波光隨著仙杖荡漾,吕泽握住权杖,感受到一份特殊权能。 泉水。 地涌金泉令,可以在宇宙任何一处地界开闢泉眼。 “变!” 他挥杖对外一指。 在九口泉眼之畔,又有七十二口先天灵泉在大地自动诞生。龙脉灵气滋养泉眼,並以先天灵水的形態向整片荒野蔓延,催生更多的绿意。 “这万里疆域,可为福地矣!” “啪啪——恭喜吕哥哥。” 洛莹见他得空,赶紧过来,並献上一份“九鼎云英”。 “我去丹算林碰见那十二原仙。这是他们给你的谢礼。据我所见,他们好像还在丹算林摆放石坛,充当你们三位的神位祭坛,每日用鲜、净水对你们祭祀祈祷。” “这是把我们当六君呢?” 吕泽哑然失笑。 “罢了,回头让师曜灵引导一番。要修行,就去拜真正的六君吧。” “对,我就是这个想法。你看一一他们也是仙人,是不是也可以授获仙职?” 给十二仙准备仙职? 吕泽道心微动,掐指推演一番,思付著点头。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他们日后在仙界生活,的確少不了“仙职”。但此事,要跟师曜灵商量手指一点,纸鹤在空气中幻化成型,向逐时馆飞去。 这几日,师曜灵在敖红霜帮助下,在逐时馆修炼。 漆黑的房间內,富丽华贵的女帝肆意嘲笑。而师曜灵则全神贯注,挥动斩天剑和这尊投影交战。 幽帝之影。 当然,仙君的过去身具备“时光如一”的特性,敖红霜可不敢召唤。 她只是利用“云昊天镜”。模擬出一个太虚战力的镜影,作为师曜灵的磨礪对象。 从最初只能支撑八百招,到现在可以跟“镜像”对战三千招,师曜灵的剑术修为突飞猛进。 敖红霜站在一旁,观看青年的刻苦勤奋。 怀中仙镜缓缓道:“此子天赋奇高。以往一心钻研造化,的確对自身修行有些耽搁。” “他钻研造化,才能凝聚万灵守护。这不是造生灵士一脉的战斗作风?” 敖红霜可不认为师曜灵以往努力是浪费。 没有以往努力,他如何能维繫自己的年冠? “哈哈—一造生灵士就不能用剑吗?” 仙王大笑道:“剑术何曾是如此不变之物?你可知,生君亦是一位剑道大家!或者说,六位道君中,又有谁人不通剑道?只是为了那位陛下的尊贵,其他几位陛下有意无意藏拙,避免夺其锋芒。” 不让元黎道君为“剑主”,总不能真让人家当“灵主”,跑来跟生君爭抢“万灵造父”的头衔吧? 呼呼一纸鹤从外面飞进来。 “师曜灵、敖姐姐。那十二仙人的安排,你们有成算吗?我想让他们受仙职。还有,他们是不是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方便我录入天网户籍。” 敖红霜听罢,看向师曜灵。 那些原初种民,在他们的默认中,算是师曜灵的“子民”。 毕竟,这可都是一个个“道德真仙”的种子。培养好了,方便仙宫黄庭弘扬道德风气。 “你隨意。” 师曜灵大手一挥,眼神都没从幽帝身上离开。 比起给十二仙取名,他眼下最在意的,还是击败幽帝,消弹自己的心结。 第188章 十二月仙(第二更) 第188章 十二月仙(第二更) 丹篁十二仙本为先天仙体,受篆仙职不过反手间。 吕泽接手后,第二天就带他们前往命宿之间,將仙职一一授成。 同时,也帮他们登记户籍,各自取名。 “登明,受篆金科术士。来,我予你一件星器『金灵笔”。望你日后秉持正道,不要辜负『律法二君”的威名。” “河魁,受篆『寻尸幽士”。唔,冥主系的仙职一一也予你一件星器“九幽旗”,日后好好修炼。” “从魁,受篆“醍醐匠人”。製作仙酒的仙人,哈哈,生君神匠一系的分支。好好修炼,日后可以多去找师曜灵求教。来,这件仙器『转灵坛』给你了。” 吕泽每日的“盲人摸象”神通从无中断,几个月下来积攒不少星器仙宝。 如今拿出十二件,自是轻轻鬆鬆。 至於十二仙的名讳,他依照十二月將,分別称作登明、河魁、从魁、传送、小吉、胜光、太乙、天罡、太冲、功曹、大吉以及神后。 而这十二仙人的仙职也是稀奇古怪,分属各道君名下。金科术士、寻尸幽士、醍醐匠人、遁地行者、祝缘灵士、撰时歷士、回梦仙人、青囊医士、守阁时人、长青符士、九通丈人、红弯星士。 其中有好几个仙职,都是吕泽仅有耳闻,在六通仙界都不曾见过的稀罕货。 “行了!” 將最后一位仙人的户籍登陆完毕,吕泽拍手道。 “你们日后好好按照天网传授的仙法修行。” 从魁仙人好奇问:“上师。我的仙职是一个生活系仙职,没有仙法应用。您能不能教授我一些简单仙术?比如腾云驾雾,吞火避水一类?” 仙职给予的专属仙术,只是他们本仙职道途的衍生。想要学习那些大眾仙术,仍需要和吕泽当年一样,老实在学好好听讲。 不过一一吕泽另有打算。 “你们放心,你们的仙术,我自有处置。” 银丝飞舞,天网缠绕每一位仙人手臂。 “洞阴符法,二级权限开启。” 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十二仙耳畔响起。 那一刻,他们感觉无数仙术知识在脑海流淌。 数十万条功能各异的仙咒熠熠生辉,在识海形成一口洞阴泉眼。 “我为你们加持『洞阴权能”。可以把九个仙术刻录在自己的『手臂神纹”,以供每日使用。 眾仙拜谢,返还丹篁林潜心修行。 站在一侧的洛莹好奇“洞阴符法”,立刻扑上来缠著吕泽討要。 “你也要?你不是有太真仙术—好好好,也给你。” 吕泽伸手一指,天网缠丝於少女玉臂,出现一条精美神纹,与六通仙脉的纹路十分相似。 “你不能自悟『洞阴符法”,只能获取二级权限。但如果你能获取『洞阴系』的仙职,即可掌握自己泥丸宫內的『洞阴泉”,创造自己的仙术体系。” 洛莹没说话,仔细打量手臂上的纹, 这种赐予仙术所依靠的,是吕泽自己创造的天网。 天网越强大,他赐予的力量也就越强。 那么,如果用天网进行仙术赐福的话— 洛莹小脑子开始浮想联。 “行了!”把死死压在自己怀中的女孩挪开,“好好去修炼吧。我这边还有正事。” 打发洛莹离开,吕泽和仙界內取得联络。 “温师傅,现在有空么?”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 “我想跟你聊聊有关『洞阴泉”的事。” 吕泽讲述自己通过“天网分网”为眾仙赐予“洞阴仙术”的经过。 温西明愣了愣。 “你能创造天网?不是,你独力完成的?洞阴泉法,不,开天神泉体系可以缔造天网?” “不错。” 仙界。 温西明神情狂喜。 不再是分出一缕元神通过石简对话,而是直接终止讲课。 “你们先自习,为师出去一下。 他急匆匆去隔壁空教室,拿出石简和吕泽投影,急不可耐道。 “天网的具体创造方式,可以写成论文吗?” “怕是不行。不是我不传,而是天网创造需要两个先决条件。开天神泉以及一项特殊的血脉天赋。除却我和同样持有该仙脉的仙人,其他人应该不能构建『天网”。” “和血脉有关?” 温西明有些失望。 但隨后,他看向吕泽的手臂,欲言又止。 虽然知道,不应该这样探问对方的隱私。但是—. “也不用瞒您。”吕泽亮出手臂上的“六通仙脉”。 “我跟仙王一族,可能有一些渊源。” 渊源? 只是有一些渊源吗? 温西明脸色剧变。 万象洞天可是一处与仙宫黄庭针锋相对的洞天。 “你是王族血脉?那你和仙宫—“” “您放心吧。臥底啊,奸细啊—那些东西跟我无关。我甚至不知道,也不愿去调查自己的身世。对於万象洞天和仙宫黄庭的斗爭,我也是保持中立態度。哼一一道君们传下仙职道途,本就是希望大家证道。可现如今一个个跑去勾心斗角,爭权夺利,哪有有道仙真的风采?” “这倒是。” 温西明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而且,他一贯理念都不认为仙宫黄庭是错的。 没有仙宫压服六洞,当今仙界会更混乱。 “这件事,我会帮你保密。另外,天网分网的事,以后不要跟別人说了。鲁博正也不能说。” “嗯,我明白。” 吕泽敢跟温西明说,自然是因为对方公开发表的那些言论。 这是一位亲近仙宫黄庭的万象系仙人, “至於你所说的“赋予仙术”这个,我可以展开一个新的课题研究。我有种预感,或许这可以视作『洞阴符士』们的某种专属特权。” 或许,没有天网负担,也可以通过“赐福”的方式,让洞阴符士们將自己的仙术临时借给其他人使用? 这也是一个让“洞阴符士”热门化,快速被仙人认可的方式嘛。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万象洞天?届时,咱们很多课题都可以展开一起討论。” “按照万象洞天的习惯,寅月开学入院。我届时,三月初三当天,肯定要去报导。” “那就当天见一面吧?现世见一面,我帮你接风洗尘。还有,住所之类的,你不用操心。按照禹成仙君所言,你要受篆天智院,自有全程安排。” 温西明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东西都不用带,人来就行。修行材料之类的,洞天都有提供对普通仙人和对待一位天才,万象洞天的待遇截然不同。 为了培养一位元始证道者,万象洞天愿意下一切本钱。 说完这边,温西明又叮嘱道:“三月来皓宝洞天,那你清山境的学业要早些结业。” “一月份吧?一月份,我在元枢学进行结业。就十五那天。一月底把清山境的事情收收尾, 应该就可以前往万象洞天。” “一月十五一一” 温西明沉吟:“如果到时候没別的事情耽搁,我过去给你捧场。” 洞阴符士可以把自己的符法仙术借给他人使用? 这个新的实验课题,让他对吕泽的態度更好了。 对吕泽,这只是他的一个实验。 但对温西明,那意味著自己未来道途全部压上的洞阴体系。 帮吕泽养望,就是为“洞阴派”积累名望。 简单安排接下来半年的大方向日程后,吕泽开始著手准备自己的毕业大作。 洞阴泉和界境大仙术,无疑是吕泽最重要,也最耀眼的两个课题成果。 在他结业当天,他可以租用一个教室,將这两件成品摆放在最中央的位置。让天下闻名而来的仙人观览欣赏。 但除此之外,他也需要一些点缀性,摆放在教室四周柜檯里面的东西。 “认真想想,我都可以往里面摆放什么” 我那些战术? 纸人的组合应用? 冥府诸神的神降简易研究? 日月星三套战术的组合研究? 各式各样的灵感在大脑闪现,吕泽动力十足的,將这些念头逐一具现为成果。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十月末。 吕泽在麟月阁专心撰写“太阳”“回月夜”“星如雨”三个战术的组合版本一一“三贵星· 小周天星衍法”。 通过日月星之力,构造一方简易星空。 虽说是简易,但也是合界境大仙术之后,可以投影原始星空气象,构造一座“星宿神殿”的强力战术。 吕泽相信,这个战术捲轴如果卖给紫宸张家。 肯定能大赚一笔。 “咚咚——”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吕泽,有空吗?商量下『冬至大祭”怎么过吧?” 冬至大祭? 吕泽从书卷堆积的高山里面爬起,走过去开门。 师曜灵、敖红霜看到眼晴通红,头髮散乱的少年,不觉一皱。 “你又在鼓捣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师曜灵伸手一指,造化金光打中吕泽,他损耗的精气神立刻开始恢復。 旁边洛莹打算掏出“九鼎云英”,可看到师曜灵动作,默默將白玉鼎收起。 將三人请进屋。 “我这没茶水,直接说正事吧。” 看到书房隔间堆满的草稿,师曜灵眼皮一跳。 “先提醒一下。门结业是面向仙界各方人士的一种自我展示。也是许多仙人求取工作的一份敲门砖。当然,你不需要找工作,所以可能不在意。但如果是太邪门的东西,可能通不过审核,会被查封的。” 比如,吞噬万灵精血的战术。通过眾生骸骨构造的墓地战术— 那些玩意在仙界大地可不流行哦。 “六洞一体,休戚与共。怎么能把冥主一系独立在外?仙宫,难道不曾管理冥府吗?” 少年振振有词了一句。 然后问敖红霜。 “姐姐,你们刚才提及『冬至大祭”?” 第189章 冬至大祭(第三更) 第189章 冬至大祭(第三更) 冬至、春分、夏至、秋分,六通仙界在这四个节点有专门的祭祀典仪。其中,以冬至节规模最为宏大。古老时代,甚至有视“冬至日”为一年之始的说法。 当今仙界,通过在这四日卜算天道,推演一季之节气变化。从而由“司天台”调节各地风泽之精、神阳之气。確保仙界四季和顺,气候温良。因此,毁灭性的颶风暴雨或者乾旱洪水等自然性灾害,在仙界几乎不可能发生。 敖红霜:“冬至大祭时,我和师曜灵打算回仙界一趟。问问你要不要回去?你要是不回去,就留在这里看护洛莹和玉霄仙山吧。” “我要去,我要去!”洛莹举起手,眼巴巴盯著吕泽。 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她呢? 扭过头,吕泽故意没理她。 这段日子相处,他已经很清楚洛莹的性格。 一个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好奇心,对世界充满热情与探寻渴望的天真少女。 这种女孩很难应付。 跟她一起行动,会很麻烦的, “冬至大祭一一哦,你们也要参加那个送礼的庆典?你俩年纪、身份—合適吗?你们才一百多岁啊?” 师曜灵双手抱胸,自豪道:“一百岁怎么了?我们成仙,且成年了!给小孩子们发礼物,是我们的义务。” 敖红霜也適时掏出石简,亮出二人“申请通过”的回函。 少年讶异问:“你俩一一什么时候申请的?” 师曜灵:“就前几天。我练功结束,偶然谈起此事,发现我和红霜都有这个想法,於是一拍即合。” 节日赠礼,是二代仙王留下的旨意与规矩。 在每年冬至日,黑夜最为漫长的时刻,仙人们需要展现“友爱”,彼此抱团取暖,度过漫漫长夜。 即,对孩童种民送上一份礼物。 在这一天,天网会把所有小孩子的愿望总结为一份清单,让仙人们根据清单分发礼物。这个活动,仙王本人都会亲自参加,化身三千前往各地,为孩子们送礼。 即便未来长大,这份孩童时代收穫的“关爱”,仍能温暖不少仙人的內心。对许多被岁月磨灭情感的仙人而言,冬至夜的关爱,亦是一份抵御时主伟力的温暖篝火。 一年復一年,在近万年的传承下,这个习俗已被仙人们铭记,成为仙界民俗的一部分。 敖红霜笑眯眯说:“我们从小收穫其他仙人赠予我们的礼物。如今,也轮到我们给其他小孩子发送礼物了。” 周而復始,代代传续,才能让一些优良品德得以保持。 思考后,吕泽缓缓道:“那我也回去一趟吧。” 关於冬至大祭,他还有一个约定要遵守。 此外,也需要为玉霄仙山演化福地,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一月份回清山境,那么在十一二月,就要完成荒土之行,带回去一方真正且庞大的福地了。 “那我也去!” 洛莹跟著举手。 “你也去.” 师曜灵有些为难。 “那么,玉霄仙山就没人看护了。” “倒也不需要在意。反正就几日时间,有谁运气那么好,能专门挑选这几日时间侵入我们的仙禁?再说,还有我的天网保护呢。” 想想也是,师曜灵勉强同意洛莹同行, “不过——你到时候要跟我在一起,不能乱跑。” “嗯,我明白。”为了能亲身体验这场仙界大节日,洛莹自是满口答应。 冬至大祭。 仙宫黄庭要进行“贺冬之礼”。 仙王、仙后前往祀天之丘举行大礼,为仙界眾生占卜来年的凶吉福祸,並为下一年的气候运势做出一个大范围预测。此后的春分、夏至、秋分,都会在这份“全年预测总盘”之上,进行一些小范围调整,確保一年气候和顺。 也因为冬至大祭的重要性,曾经才会被视作一年岁首。 眼下,踏著十月最后一日的晨光,吕泽一行四人出现在界门处。 “分开行动吧,”吕泽对三人道,“我要回清山境一趟,安排一些事情。今晚一一今晚就应该开始了吧?你们不用等我,安心工作吧。两位成年仙人!” 对吕泽这种年纪的未成年仙人。 他既收不到礼物,也还没到亲自跑去送礼的年纪。 只能说—打辅助吧。 镇守界门的仙人们看到四位仙人出现在界门口,亦没有阻拦,甚至没有认真盘查。 冬至大祭时,有一些罪仙、荒仙思念亲人,赶回仙界之內,都属正常现象。甚至有一些罪仙还会主动承担“送礼”的工作。 毕竟,这份隆冬长夜的温暖,也曾温暖许多罪仙。 甚至在这一日,隱圣会、幽帝庭都不会胡乱行动。默许仙界眾生享受这份由二代仙王传承下来的“暖意”。 入界后,师曜灵三人看著吕泽马不停蹄,立刻开启六洞界门,辗转向清山境赶回,不免异。 “他一一他有多著急的事,需要不断传送界门?这时候,他就不精打细算了?申时,界门就全免费了!好歹一起吃个饭啊?” 现在用界门传送,那都是玉銖钱啊! “兴许,是悼念友人?” 敖红霜想到摩云仙王告诉她的情报,神情有些伤感。 “郁海元啊——” 师曜灵也不免嘆息。 如果再晚一段时间。 等甲班其他同学们恢復仙君记忆,或许情况会不同吧? 在一群仙君转世身的保护下,或许对方能保全一道人格呢? 天都。 仙王、仙后一袭朱玄仙袍,按照往年流程完成“贺冬之仪”。 待白阳西去时,仙王將下一年的凶吉图、气候图从天坛取下。 递给一侧仙官后,仙王问道。 “王后今年要去『送祝福”吗?” “不去。” 一如既往,冷若冰霜的美人冷淡拒绝。 “冬至日,正是我练功的最佳时机。此等繁杂琐事,陛下自己去折腾吧。” 说罢,她转身回返仙宫。 此类事情已无数次在祀天之丘上演,仙王亦不以为意。对仍在台下的眾仙官笑道。 “诸位申请通过的仙人,可隨本王前往各地,按照礼单发送『祝福礼物”了。” 一道道赤光从仙王体內飞出,化作一位位白髮红衣的老翁,乘云向仙界各处飞去。 仙官们纷纷嬉笑出声,一道道化身隨之显化,带著早早准备好的礼物袋,向各地飞去。 伴著將近的黄昏,万道赤华照亮长空。玉京天都的普通仙人们也纷纷响应,各自乘云驾雾,向各地赶去。 吕泽马不停蹄赶回清山境。 受到一群守门仙人的异样自光。 真有钱啊? 冤大头不是? 明明马上免费三日,偏要现在钱传送, 权当没看到这些人的眼神,吕泽匆忙赶回养心庐,在自己房间和书房翻找自己用不上的零碎物品。 鸿鸽的羽毛、蒙尘的水晶球,尚新但已经弃置的围棋各种物品被他逐一检查。 “变一一” “迴风如新。” “灵相易化。” 各种仙术改变物品外貌,待其变作“崭新”的物品后,他逐一包装成礼物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百宝口袋,里面是一大堆已经早早准备好的“礼物”。 那些,都是五月前准备的。有许多,还是郁海元一边抱怨,一边帮自己包装的。 “哎一一隆冬大雪,伴隨一声嘆息,少年扛著礼物袋前往青星杏林。 在靠近杏林的地方寻到一棵大树。 老树已经枯死,粗壮的树干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先是將一部分礼物挑抹出来,然后吕泽將剩下的礼物连同袋子一併投入窟窿里。 接著,他將先挑选出来的礼物摆放在青星杏林门口,然后瀟洒离去。 不多时。 雪地出现两条火狐。 它们看到雪地堆积的一大礼物山,欣喜地返还森林。 “小吕先生把礼物送过来啦!” “今年的礼物已经送到了!” 伴隨著欢呼和传讯,一位位精灵在深林显现,纷纷跑出来抱选礼物。 青羽仙也和妹妹们一起出来。 可见少年已然离去,不免有些失望。 “半年了,不知小吕先生情况如何?” 將礼物按照约定安排好后,吕泽也算清閒下来,漫无目的在雪地游荡。 以仙界之大能,消融风雪自不在话下。 但二代仙王传下的规矩:要在雪夜送礼,要在风雪之中將那份温暖送达给下一代。 因此,仙宫不仅不会消冬至夜的大雪,还会特意施加仙术,让这场雪绵延三天。 冬至的前一天下午,冬至日全天,冬至日后一天的清晨。 两夜一昼的时光,便是仙人们传递“祝福”的时刻。 仰望天空,虽然夜幕尚未降临。但仙人们早已摩拳擦掌,许多不耐等待的仙人,已驾驭各类飞车、仙在天空飞驰,寻找定位自己接下的“任务目標”。 而街道上,也各处掛满红灯红幡,宛如地球上的除夕、春节一般。 有些事,不能细想啊。 少年努力放空大脑,不对某些摆在面前的事情进行深思。 冬至大祭,也是四个节气大祭中最早的一个。早在道常三世便已开始。 后来,根据冬至大祭这个古老习俗,仙宫开始在夏至,然后在春分、秋分举行大祭。以四次大祭节点,藉助天网算力推算每年的气候运行,並人为抹消改变本应发生的自然灾情。 对仙界,这是一种进步。亦是仙宫的功劳。 但將冬至节改进,鼓捣出赠礼祝福的活动,让人有些微妙的既视感。 不能细思,不能细想。 未免自己身上的那个“幻象大仙术”破碎,吕泽努力转移注意力,看向街道上一对对穿行的情侣或者父母子女。 看著別人的幸福美满,暂时让吕泽分散些许心神。 忽隆一一道仙光落在青星杏林畔。 红衣白须的老者走到枯稿大树前,从树洞里面翻找到那堆礼物。 “仙王陛下?”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身望去,竟是敖红霜之父。 他亦是一身红衣,背著一个口袋。 “您——您在这里干什么?” “完成一个约定。” 仙王从窝窿里面取出一袋礼物。 “这是当年和一个小朋友的约定。虽然他年纪小,但也希望为大家带来一份温暖。於是我就约定,替代他向大家送礼。” 第190章 温暖的仙界 第190章 温暖的仙界 河边垂柳下,红衣老者耐心垂钓。 一条条红锦鲤被他钓上来,却又被他逐一放生。 “还是不出现吗?” “大爷?您在找『五色锦”?”旁边有一个看了很久的,戴著草帽的男孩。 扭头看向男孩,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孩子,不是天都的那个—.— 下意识的,他点头道。 “对,我听说此处河道有五色锦鲤出没,得其额鳞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男孩蹭过来一些,继续问:“大爷是要自己许愿吗?” “不,是一个女孩。她希望用五色锦鲤的许愿之力,让父亲能早点完成工作,回家一起过节。 冬至夜的仙人祝福,仅限於物品范畴。 想要让家人早点回家,亦或者飞升成仙之类的事件,仙人们也做不到。 但如果得到一些涉及命运、造化系的物品,则可以让当事人亲自许下新的愿望。通过冥冥之中的天道、命数,达成心愿。而这类物品也是最为罕见的宝物,很少有仙人捨得拿出来送人, “让父亲早点回家?的確,这种『冬至节祈愿』不是大爷你们送礼能办到的。” 盯著红衣老者继续垂钧,男孩將一块闪耀五色华彩,杏果大小的鳞片递过去。 “给你吧,大爷。你去送给那个女孩,让他—让他们父女团聚。” “这一—” 看到这片仙鳞,老者很是意外。 “不要傻乎乎等著钓鱼啦。五色锦鲤姐姐已经化龙,目前已经跑去其他仙境玩了。她妹妹在水底睡大觉,这懒虫,你肯定钓不上来。” 在睡觉? 老者恍然。 难怪自己明明算出五色锦鲤在下面,却迟迟不见对方上鉤。 “那你这鳞片一一” “前段时间,我帮了她们姐妹一个忙。她们送我的。放心吧,这枚鳞片的祈愿之力还没用掉。 你给那个女孩,应该能让她们父女团聚。” 深深望了一眼男孩,老者道谢接过,然后转身离去。 “餵—一谁是懒虫?本小姐才没那么懒呢!“ 水底,一条五色锦鲤缓缓浮上水面。 雪夜下,男孩蹲在水边,跟河中发光的锦鲤对话。 “哎?你没睡觉啊?那你刚才怎么不上来?” “哼哼一一当然是考验了!祈愿之力是象帝陛下赐给我们锦鲤一族的。怎么能轻易交给他人?” 世间有传,象帝显鹿王本生相。一日,受九头恶龙迫害,逃难河边。河中有锦鲤摘荷为鹿王疗伤。鹿王感念其善,以一滴鹿血化作五色华彩为锦鲤点额。此后,五色锦鲤额上都有一片特殊的祈愿之鳞。虽然比不上鹿王自身的九色鹿纹祈愿。但也是在生君体系外,十分罕见、珍贵的祈愿瑰宝。 锦鲤盯著岸上的男孩:“你就这么把仙鳞给出去了?那可是你帮助姐姐化龙,她才將自己最后一次蜕下的仙鳞给你。” 锦鲤化龙后,便会失去象帝赐福,再也无法诞生祈愿之鳞。 也由此,让这等仙鳞更加罕见。 “虽然很感谢锦鲤姐姐,但一一对我没什么用。” 男孩抱膝看著水中的倒影。 “我没什么欲求,只是想跟母亲开开心心吃一顿饭一一不过,这不是仙鳞能办到的事。所以不如给別人吧。或许,能挽救其他的家庭呢?” 垂柳后,老者默默听著男孩的话。 离开后,他点开天网,本想接下男孩今年的送礼任务。可一查,却发现男孩根本没有许愿。 於是,他回来打算亲自问一问男孩,结果却听到这番对话。 仙王缓缓与敖父讲述曾经的那段经歷。 敖父想了想:“所以,后来陛下就帮助他,找到忙碌的母亲,然后母子团聚了?” “他家的事,跟你们父女可不一样。” 仙王看著敖父,不觉笑了。 “说来也是因缘吧?没成想,竟然能在这里撞上你。或许,是因为你们父女也在故事中,与我们有所牵扯。” 也在故事中? 敖父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陛下,您所指的那个女孩—“ “对,就是敖红霜。她小时候,因为你天天忙著工作,十分寂寞。冬至节前后,你依旧在录光庭忙著追查时匪下落。於是,她想到『五彩锦鲤”的传说,那一年希望得到的礼物,就是一片五彩仙鳞。通过五色仙鳞的命运之力,让你工作能少一点,早点回家。” 所以,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父女得到一个男孩的帮助? “那一一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重新在一座山头找到他。他坐在山顶,眺望人间灯火,看著自己和母亲的房屋,迟迟没有点亮。” 仙王轻嘆。 对那位女仙的做派,他是很不赞同的。 甚至他当年就提出收养吕泽的建议,可她直接拒绝了。 “那他的母亲—” 仙王摇头,显然不想谈论那位女仙。 “后来,我就上前陪他一起静坐看雪。反而被他催促,让我继续去干活,不用留在那里陪他。 那个孩子.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他。真是一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孩子面对他的催促,我藉口说自己手中礼物已经发完,暂时没办法送礼,所以打算陪他一起看雪景。结果,他拉著我跑回家里, 把自己的物品做成一件件礼物,让我去分发给其他需要的孩子。” 敖父为之动容。 这样的性格— “后来,我就抱著他,驾驭仙攀划过夜空,將他那些礼物逐一送给其他孩子。也为此做下一个决定。他日后每年会在这个树洞寄存礼物,由我分送给其他孩子。” 敖父:“真是—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是啊。一个好孩子。明明自己也身处黑暗,明明自己也空虚到仅存一点烛火,却也愿意把光分给其他人。 “正因为有这样的孩子,才让我觉得,作为仙王守护这个世界,並不是一份悲惨、糟糕的宿命。” 我—愿意为这些懂得爱,並向世间传递爱的孩子,提供一份保护。 看了一眼仙王,敖父没说话。 这位陛下对小孩子的爱护,世人皆知。 不然也不会被人蔑称为“仙王母亲”。 而作为录光庭的“贵族”,他也清楚仙王荣光背后的那个诅咒。 即便背负著这一切,却仍愿意爱著仙界子民,这样的陛下难道不值得钦佩吗? “来吧。你手里的礼物送完了吗?如果送完了,就来帮我吧。这边,刚好又可以让我们忙碌好半天了。”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为他送一份礼物呢?” “想过。即便他的愿望没有被天网记录。我每年也在反覆思考,但可惜的是,我想不到合適他的礼物。” “哪有什么合適不合適?陛下,你忘了吗?我们在今夜送礼,所传递的並非礼物本身,而是『爱”。曾经有一位前辈告诉我。仙,依靠爱而长久。仇怨、愤怒,一切的执著在时主伟力下, 都会烟消云散。唯有爱,悠久不灭。 “因此,您不需要在乎礼物合不合適。只要送上一份包含心意的礼物,那就足够了。” 玄化洞天。 申班同学们亦在忙碌著冬至夜的赠礼活动, 慕容春棠强拉著桃仙,按照清单上的任务,给一些孩子们送。 站在一处房屋门口,听著里面的欢笑声,女仙满脸不耐。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就这么有兴趣?” 桃仙无法理解这种活动。 尤其是仙人们没有补偿,完全是自掏腰包行善。隨陛下行道十万年,她依旧很厌烦这种事情。 “你可知,你们这样行善到最后。也仅仅是孩子们转瞬即忘的记忆浮沫。他们根本不会记得每年送礼的每一位仙人。根本无法形成日后的利益回报。甚至,长大后还会有忘恩负义之辈对恩人下手。” 慕容春棠笑眯眯往窗户里面看。 手指轻轻一点,空荡荡的瓶出现一簇美艷的鲜, 男孩欢呼著抱起瓶,把送给自己的曾祖母。 “送礼,哪有那么多功利心?未来如何,与我现在何干?此刻,我开心,孩子们开心,他家里人开心,那就足够了。” 望著风雪与夜色,女仙轻轻感嘆。 “在漫漫长夜,有些许暖意和烛光,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无趣的节日!” 幽帝冷漠仰望天地间的能大雪。 看了一会儿,她失去兴致,向宫殿走。 回寢宫时,她忽然问柳金怡。 “宫里那些孩子们,今天收到礼物了吗?” “嗯,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了一些点心。” “仅今日一天,他们可以少修炼一天。还有,那些玩意赶紧吃了!別等回头在角冕翻出来,平白脏了我的宫殿。” “是。” 吕泽漫无目的在清山境游荡, 许是雪夜更能激发悲伤情绪的缘由。 从小到大的各种记忆涌上心头。 各种心酸、委屈在胸中滚涌。 纵然能在“行善”这件事上得到些许慰藉。可一个空无的躯壳,又能从中得到多少温暖呢? 而且,今年也没人陪著自己躲在山上烤地瓜吃了。 忽然,一个人伸手对他肩膀轻轻一拍。 “朋友,要兜风吗?我开车带你啊!” 第191章 赵氏仙君 第191章 赵氏仙君 愣神后,吕泽转身看到自家同学一一裴安。 “你怎么在清山境?” “你不是也在吗?” 裴安笑嘻嘻指了指旁边的璇璣车。 恢復部分前世记忆,他製作仙攀飞车的技艺突飞猛进。这座璇璣车又是他的心血之物,神速媲美太虚仙师。 左右无事,吕泽跨上璇璣车。隨著仙攀腾空,二人遥眺大地上的灯火夜景。 玉山舍。 李龙飞木著脸,帮孙陀將一件件礼物打包。 端木瑜和赫元兴围著孙陀,帮他换上一件大红衣裳。 孙陀看了看埋头忙活的李龙飞,主动邀请:“你要不,还是跟我一起来吧?前几年,你不也对『冬至赠礼”很嚮往?” “哼一一我对黄天教的规矩没兴趣!” 二代仙王传下来的传统? 在他们这些人记忆中,这分明是黄天教在第八劫末就开始进行的。 传闻,是那位天师倡议的! 最初,仅仅是对黄天教区內的种民。但在第九劫时,隨著黄天教势力越发浩大,这一传统已在整个仙界蔓延。 因此,在恢復记忆后,李龙飞果断推翻自己前几年的想法。 把前几年准备的礼物交给孙陀,让他代发,已经是自己的容忍极限。 冬至赠礼,我才没有兴趣! 很快,孙陀准备完毕。 跨上裴安早前调试好的仙,他看向李龙飞。 “真不去?” “不去!” 李龙飞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最后,在一阵大笑声中,孙陀扛著礼物袋出发。 叮铃一一叮铃仿佛交班一样,孙陀前脚离开,西门晓云后脚便驾驭空荡荡的仙回到玉篁山舍。 “我送完啦!” 留在仙山基地的同学们看了一眼,便纷纷埋头解决鲍开心烹飪的仙膳。 冬至节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次聚会。 除卢玉裳等少数有今世家眷的仙人外,司空石、东方如月等人都在甲班基地参加聚会。 西门晓云换回常服,和司空石、东方如月二人撞了个照面。 双方微微点头后,西门晓云拿起一碟蒸饺,慢悠悠走向李龙飞和肖青羽那边。 司空石二人没有多想,继续对照彼此记忆,回想和黄天教有关的事。 天师是女的,且怀孕了。 鲍开心那番话著实把他们震住了。 作为比卢玉裳等人更早加入黄天教的骨干成员,司空石怎么回忆,也只能想到天师是男身啊? 在第八劫时,他有时还会拉著大家一起泡澡。他、天禄、孟大叔——-都可以明確確定,天师绝对是男的。 但同样·也有一些奇怪的记忆告诉他,天师的確是女性。 难道天师既男又女? 他又不是白夫人这种人! “不行,记忆缺失太多。那些零碎的回想,反而会把我们带入误区一一但我好像的確侍奉过天师更衣。”东方如月困惑道,“我和几位女性渠帅配合『三巫”,陪同一个女孩沐浴更衣,然后迎接你们凯旋。” 司空石:“可我印象中,当年天师立下『冬至赠礼”的传统时。刻意戴上白鬍子,穿上红衣服,扮作一位老爷爷的模样。那时候,他是男性没错。” 天师难不成有许多位吗? 西门晓云乐呵呵抱著餐盘坐下来吃饭。 “哼——叛徒。” 李龙飞黑著脸,看著这位六洞派系的仙君,满脸嫌弃。 “哎一一我说老李啊。”青年跨过来,勾肩搭背道,“虽然前世咱们跟黄天教针对,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规矩,对仙界有益的事,还是可以学一下的嘛。不要太死板一一” “无聊。” 李龙飞闭上眼,索性不理会身边人的絮叻。 “对了,你们见到裴安了吗?我本以为他也去送礼。结果看了看,他好像没在。” “裴安?”赫元兴一边吃著鲍开心烹飪的五珍烩,一边含糊说,“他回清山境了。” “啊?”西门晓云一愣后,恍然道,“为了今世的父亲吗?” 那位父亲可不喜欢儿子学车。 但裴安前世,是一位赵家仙君。他此生必然要走“神匠御手”这个仙职。 兴许,是回去进行最后的劝说吧。 “说来,裴安有没有跟你们提及,他到底是赵家的哪位仙君?”李龙飞突然睁开眼,“迄今为止,他仍未表明自己是赵家的哪位仙君。” 元熙君传下的“神匠御手”仙职,在玄化洞天扎根衍生一个庞大的仙族赵氏。 赵氏分八脉,分別以一种神马为图腾。 赤驥,盗驪,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騮,绿耳。 李龙飞:“在我印象中,第九劫后期的赵家似乎权势极高?而且,赵家在不包括那对兄弟的情况下,也有四位仙君。” 那对兄弟,指的是黄天教的天君与直符神將。 赵家兄弟出自赤驥一脉。据说,早年赤驥一脉惨遭灭门,唯有兄弟俩逃过一劫。后来在仙界大地散心游歷时,兄弟俩结识天师,后被天师的“二天三圣论”说服,一起建立黄天教。 黄天教的建立,赵家功不可没。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內,玄化洞天都很亲近黄天教。 但在第九劫时,如果李龙飞记忆没错:赵家反而成为黄天教的坚定反对派。五脉族裔合在一起,反对赵天君公开家族传承,壮大黄天教徒的行为,最终引发家族互斗、血战仇杀。 “反正,不是那位绝地仙君。超影也不像——是扶翼、腾雾中的某位吗?” 赵家先祖昔年留下八块灵玉。绝地,翻羽,奔霄,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扶翼。待日后血裔普升仙君后,可取灵玉为仙君封號,並得授一道混沌之灵。 赵家哥俩取走奔霄之玉、逾辉之玉。 彼时,赵家家主出自驛騮一脉,持有绝地之玉,號称绝地仙君。其堂弟白义一脉的首领,持有超影之玉,號超影仙君。 再然后就是下一代,即和赵家兄弟同为第十五代的绿耳家扶翼仙君,白义家腾雾仙君。 “腾雾仙君昔年好像跟我们站在同一阵营?倒是那位扶翼仙君,態度似乎十分暖味。” 就跟裴安一样·—— 赵家仙君,大家都默认是玄化洞天一系。 但裴安对他们商量前世,恢復六洞荣光,甚至重建赵家根本没兴趣。 在玉算山舍这段时日,不是埋头打造飞车仙,就是整个人不见踪影,美其名日“寻找载道之材”。 “不论如何,裴安跟我差不多,都对前世那些恩怨没兴趣。” 赫元兴对西门晓云、李龙飞道:“我们前世纵然是仙君,那也是隱世不出的游散之辈。你们和黄天教的仇怨,可別牵扯我和裴安。” 你?裴安? 西门晓云和李龙飞同时摇头。 你或许能躲过,但赵家当年与赵家兄弟反目后,可是坚定的反对派。甚至—甚至最后几次反击行动,都是赵家牵头的。 “如何?” 狂风与霜雪呼啸,裴安张开双臂拥抱风雪。 “挺好啊。夜色下的长云集、元枢省,的確別有几分味道。” 仰望长夜,月光在浓厚的云层中朦朧闪烁。 “你——想家吗?” “家?” 少年恍然,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日你回清山境,应该跟家人团聚吧?不用管我,你直接回去即可。” “没事,没事。反正老爹对我仍旧是那一套絮叨。不过,见过我现在创造的仙,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连这等顶级星器都瞧不上眼,难不成非要等儿子打造太虚仙才算出息? “还是回去吧。” 吕泽手一挥,璇璣车前方出现一条银色星路。 洞阴·飞虹咒。 忽隆— 车沿著星光虹道狂奔,速度直接快了一倍。 裴安手忙脚乱操纵仙攀,却无法脱离星路指引。 “冬至节,跟家人团聚,挺好的。” 很快,仙飞入清山境上空的云海。 辽阔的云海中,坐落一排排迥然有序的仙府。 仙攀稳稳停靠在“灵玉仙府”门口的拴马石畔。 匾额上,高高掛著“裴家”二字。 叮一仙府门口的风铃响动,裴家人听到后,一位风风火火的女仙衝出来。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疯跑好几个月一一哎,吕泽?你也在啊?” 裴萍马上摆出一份贤淑模样, 裴安翻白眼:“得了吧,姐。咱们都是多少年的熟人。你那样子货,在吕泽面前用什么?” 你懂什么! 裴萍瞪了他一眼,然后热情张罗吕泽入內做客。 稍作迟疑,还没等吕泽想出什么拒绝的话,就被裴安一把抓进去。 “来都来了,进屋坐坐唄。” 裴父、裴母俱是幻神仙人。但在钟声迴响后,显然也想起来一些东西,修为有所精进。但比起裴安这种一步登天的仙君转世,又远远不如。 吕泽向二老问好,暗中掐指一算,就將二人在第九劫大概的境况猜出七七八八。 在那个遗落的世界,他们应该也只是普通的种民仙人。不曾捲入那场决定仙界命运的最终大战。但却受此影响,最终在这个世界转生。 客气、有礼陪裴家人稍微吃了一些仙食,裴安看出吕泽拘束,便招呼他前往自己房间。 在他的房间里,堆放各类图纸和飞车零件。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车?我回头送你一辆?” 裴安坐在旋转椅上,將一份图纸扯过来。 “月舆,你看如何?” “穿行时光的仙?你確定,自己能办到?” “当然。一座常曦之车,应该不难。反正,也只是跟大日金舆同级別罢了。” 忽然,吕泽心中一动。 “赵家仙君皆以造化为根本。证道仙君,必有一辆应运大道而成的大道仙。你当年的攀车, 是什么模样的?” 青年沉默良久。 月光从窗户照下,映著他的异色双瞳,声音略有些低沉:“是一辆战车。一辆辟阴阳,破太极的顶级战车。” 今天更新要晚一点。 今天更新要晚一点。 大概11点后才能上传 第192章 被篡改的真相 第192章 被篡改的真相 一个时辰后,吕泽告辞离去。 裴父担心他一人回家出事,特意让裴安驾车护送其返还长云集。 就在裴安去取车时,裴萍把吕泽拉到一侧,小声问。 “郁海元情况如何?我这些日子,一直没法联络他。” “他—那场大变后,脾气有些变化,不怎么喜欢交流。” 差点忘了,这位和郁海元曾经玩得不错。 但那位如今以前世为主导。虽然人还在,可对这些人际关係全无兴趣。 “这样吗?”裴萍幽幽一嘆。 “当晚郁家出事,我不知就里,认为你俩和裴安放我们鸽子,自己跑去玩要。快天亮,裴安回来时,还把他臭骂一顿。哎一一也是那时,我们才得知郁家出事。” 吕泽面色平静。 就在他看向远处牵车归来的裴安时,突然一愜。 “当时,裴安是快天亮才回来的?” “对,他在外面待了一宿,快天亮才回来。我还以为,他跟你们在一起呢。” “.”吕泽稍作沉默后,微笑调侃,“结果,他自己跑去外面试车了。” “应该是吧。” 裴萍无奈嘆气。 “这小子,非要走这条路一一也罢,如今他的车技和造车技术突飞猛进,父亲也不好说反对之言了。” 以裴安目前的造车技术,他一个月赚的钱,可能都抵得上裴家一年的收入。 “人各有志,且仙职抉择顺应本心。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见远处裴安呼喊,他对裴萍摆摆手,走过去登车离开。 路上,吕泽观风沉思,暗中尝试推算裴安那一晚的下落。 不对劲,有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裴安那天早晨找自己时的说法,他是在家碰见姐姐回来,被姐姐骂了一顿。 可如今裴萍却说,裴安那晚不在家· 叮一天机混沌,吕泽粗浅测算后,竟算不出任何结果。 有问题啊! 哪怕没有用全力,但测算裴安“练车”的行程,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回家后,吕泽搬出石盆,藉助下火正式进行占下。 阻力依旧厚重。 即便有紫霄香缓缓抚寧天道玄机,可依旧能感觉到,莫测玄秘的天道命理被一股浑厚的力量封锁。 “噗——” 吕泽被天机反噬,索性咬破舌尖喷出精血。 血光沾染仙火,瞬间火光通红,那份阻碍统统被火焰焚寂。 这一次,少年终於窥见一点痕跡。 那是一座冒著烈焰的仙楼。 青年靠著璇璣车,赫然就在一里之外眺望玉林仙楼。 “他就在现场?” 吕泽色变。 震惊之下,气血又是一阵逆行。 他顾不得这些,死死盯著下算结果。 裴安身上,可能真有一些东西啊。 玉山舍。 几人討论赵家仙君。 “绝地仙君持大日金舆,绿耳家扶翼仙君持『大四象车』,白义家那对父子是『八荒指南车』和『九龙金攀』。” 李龙飞回忆裴安常用的“璇璣车”。 “怎么看,都对不上吧?唔——璇璣车亦有指向作用,难道他前世用的,是八荒指南车?” 印象中,白义家的那位超影仙君可不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好人。 “性格对不上。总不能说,裴安一直在偽装自己?” 西门晓云有所不安。 超影仙君在六洞联盟的地位,可比他俩高。 他们这些仙君是年青一代的精锐,是六洞抗衡黄天教的骨干,是衝锋陷阵的將领。 但超影仙君比他们,甚至比赵天君都年长一辈,是六洞真正的核心高层。是被黄天教蔑视的“老古董”。许多计策都是由高层商议后,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仙君实际施行。 据西门晓云回想,那位仙君心狠手辣,几次偷袭计划,乃至以种民设局当诱饵的陷阱,都出自其手。 不对劲! 如果他当时就在玉林仙楼之外,我为何没有察觉? 吕泽走到镜墙前。 盯著墙中的自己,他努力回想当晚的事。 接到郁云芳传讯,我当晚赶往玉林仙楼· 那时,仪式已经开始。他们在尝试镇伏郁海元身上的“依附之灵”,最终被张家二祖破坏” 在赤冥仙君的怨念摧毁一切时,我出手抹去天机,跟他达成临时约定·” 最后,我把郁海元放在门口,就自行离开。 等等,我去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 还有,我当时是怎么去郁家,又怎么回来的? 少年皱眉苦思。 他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自己在玉林仙楼善后。 此前的记忆十分模糊。 至於回来·好像是借用了一辆郁家的仙马车? 对,应该是取了一座仙马车。然后担心出问题,担心后续被查出来仙楼少了一辆车,然后才特意把仙楼烧得渣都不剩。车库那边的停留攀车,烧得全成灰了。 等等..不对,还是不对。 如果我是从郁家驾车离开,难道没有察觉裴安在侧? 而且,我的驾车技术可不怎么好啊。以及事后也没有销毁仙的印象了。 触碰镜像的自己,点点涟漪在镜墙荡漾。 银丝飞舞,一张虚幻的天网包裹吕泽,迫使他窥见自己身上的一层斑斕彩雾。 幻术。 那个巩固在自己身上的幻术,他看的更加清晰。 “原来是这样啊。和郁海元一样,我也有一段记忆,一段和那晚有关的记忆被封印,不,被篡改了。” 少年脸色沉下。 自己那晚,很可能根本不是自己回来,而是裴安送自己回来的! 想到这,他迅速走到养心庐门口。 召出仙杖,对地面轻轻一指。 “洞阴·溯回流华。” 赤雾流转,回溯曾经出现在养心庐的一批又一批客人。 但时间过於久远,无法清晰窥见每一位来客的时间。只能模糊回溯到五月时,裴安曾经驾车来过自家。 当然了。 毕竟那天早晨,他来接自己去郁家。 “如今想来,他咋呼呼跑来找我,接我去郁家。怕不就是为了製造,他理所当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的痕跡?干扰我的溯回之术?” 但一以裴安那个老实人的性子,他有这种心机吗? 不对劲! 大有问题! 仙杖轻轻敲击自己脑袋。 忽然,吕泽灵光一闪。 张家二祖! 如果说当事人的话,如今还有一个活著的呢! 而且,张家二祖的元神被赤冥仙君吞掉了。哪怕自己的记忆可以被修改。但谁能绕过赤冥仙君去篡改张家二祖的记忆呢? 仙杖再度对地面轻敲。 “洞阴·乾移墨环。” 水墨色的光圈在脚下升起,下一刻,他出现在千里之外。 隨后又是一个光圈,他又挪移千里. 就这样,他很快来到张家大宅。 自赤冥仙君的怨灵得到镇抚后,张家的怨念、戾气似消散许多。虽然仍与郁家针对,生意上大打出手。但张家几位领头人的脾气变得好了许多。 毕竟,不会时刻觉得“恶鬼”在窥伺自己,在不断残害生灵,继续给自己上精神压力。 精神舒缓后的几位领头人放鬆警报后,张家宅邸的戒备程度接连下降好几个等级。 曾经,太虚仙人亦不敢隨意出入的禁地,如今竟让吕泽来去自如。 甚至张家二祖心弦放鬆后,对自身安危都无太多防备。每日不是刷刷影戏,就是上网打灵境游戏。 忽然,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来。 “谁一” 没等他反应,他脚下冒出一口金色灵泉,直接把他吞掉。 吕泽操纵“地涌金泉令”,隱匿行踪出现在百里外的一口露天水井畔。 张家二祖从水井里面甩出。 “毛贼,看招一一”张家二祖正要反击,忽然金光闪闪的定天盘从天空砸下,他当场昏迷过去轻轻拂过对方额头,天网银丝不断交织飞舞。 吕泽没有直接搜魂,而是尝试构造二祖的过去身投影,製造一个“临时忆人”。 很快,一团朦朧光影出现在张家二祖身边。 浑浑噩噩,没有自我意识。 以吕泽的力量,尚不足以完全构成一尊忆人。 但他需要的,仅仅是一段记忆,也不在乎忆人是否完善。 伸手一捞,泉水潺潺涌现。银丝缠绕光影投入“开天神泉”投影的领域,將那一晚的经过以张家二祖的视角重新上演。 泉水中,出现二祖站在玉林仙楼之外静静凝视的画面。 最终,察觉时机將至,他破除阵法闯入玉林仙楼。 吕泽舒了口气:“这就有问题了!从他的视角里,竟然没有察觉裴安吗? “裴安,在没有恢復前世记忆的情况下,他平常在簧学的成绩也不够好。一位源精大境都没走完的种民,凭什么在一位正牌仙人的眼皮底下隱藏自己?” 他也有底牌? 可裴安那种性格,他能隱藏什么? 记忆仍在播放。 张家二祖衝进来时,火光募然爆炸。 隨后一柄仙剑对他面门刺来。 “嗯?” 又是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记忆里,是二祖破坏仪式,导致仪式失败。 但实际上,二祖进来时,仪式已经失败了? 此外,依照吕泽的眼力,这招应敌剑式十分不俗。 可当时只有郁海元父母两位幻神仙人,他们能施展这种剑法吗? 难道说,在场还有其他高手? 轰隆一— 隨后,火光向四面八方飞射,漆黑的火焰笼罩仙楼的一切。 一股恐怖威压从一楼大厅传来吕泽看到这,眉头更加紧皱。 张家二祖认知中,那股恐怖威压是郁家传承的恶鬼。但吕泽感知中,二者之间却有所不同。 没有那股愤怒、怨憎的负面情绪,反而是一种冰冷、磅礴的天道威压。 甚至一“那燃烧的黑炎根本不是鬼火。” 很快,张家二祖在冲向阵法猴,记忆夏然而止。 泉水进射水,復又回乍平静。 只是在水光崩散的最后,吕泽藉助张家二祖的视角,看到阵法內的布置。 阵法中央有两张刻满符篆的玉床两张! 阵法的作用对,不是郁海元一人,而是两个人! “如果伯父伯母主持阵法,郁云芳也在阵法外面。那么,除却郁海元外,还有谁躺在阵法中呢?” 少年遍体生世。 那晚的事情太不对头了! 自己仿佛你非一个单纯的善后者。 或许,郁家那三位,对自己也做了一些什么手脚。 盯著泉水沉思良久,吕泽伸手一挥,果断抹去出现过的一切痕跡。把张家二祖送还张家后,他匆匆返还养心庐。 > 第193章 无题(第一更) 第193章 无题(第一更) 回家,关门. 继续忙碌自己为同学们设计的一份份飞车仙攀图纸。 忽然,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面的“他”有著一双金色瞳孔。 “你不怕—他就此怀疑我们,开始著手寻找那天的真相吗?” “不怕。我们对他並无恶意。而且一一以他的性格,绝不会鲁莽行动,主动掀开幕布下隱藏的『真相”。” 真相,是解咒的钥匙。 作为亲手为郁海元施咒的人,清楚咒术运行原理的吕泽。怎么敢贸然去解开一段,自己完全不了解去功用,却对自己无害的“幻咒”呢? “最大的可能,还是向知晓真相之人询问。” “我们?” 镜子里的“裴安”默默摇头。 “当然是『她”了。都到这个时候,她也该回来了。” 1 坐在镜墙前沉思许久。 吕泽反覆用石简敲打一个號码,但又一次次刪除,当夜的当事人们,除却张家二祖外,应该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一些什么赤冥仙君。 不过,因为郁海元的事,他心里膈应,不愿意主动联络赤冥仙君。 “说来,郁海元曾经让我帮忙復活云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吕泽从望月坤灵环取出玉盒。 取出里面的人皮。 细腻的人皮一如往昔,没有半点腐化痕跡,“她也是当事人。” 如果郁云芳復活,或许能告诉自己真相吧? “復活—·唔,復活秘术很麻烦。尤其是塑造一具真正的肉体。” 看来,需要跟师曜灵借样东西了。 认真端详后,再度把人皮收好。 吕泽起身往外走。 冬至夜在清山境逗留许久,该去玄化洞天和师曜灵匯合。 叮铃一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风铃声。 推门一看,门外放著一件礼物。 “谁送的?” 喃喃自语,他抱著礼物走到车站。 招来一辆“玉雪飞霄车”,趁著雪夜向界门飞去。 车上,他打开这份礼物。 一份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俱是有品相的仙器。 此外,还有一份书信。 打开后,里面是以长辈口吻,对他学业以及人生未来的规划建议。 “结业式,是一位种民对自己孩童时年的一份总结。应当慎重,应该展现自己最完美,最圆满的杰作。” “皓宝仙煌洞天作为万象系仙人的大本营,受到道隱三劫的许多不良风气影响。但亦不失为一处修道圣地。在那里修行,应坚定本心,一切以学术为本。不要理会周边人事的不良影响。” “待不下去,那就换一个地方。削足適履,更易本心,对大道有碍。” “人生漫漫。童年仅是一个缩影。与其追忆过去,不如迈向未来。作为一个曾经短暂持有『烛日巫主”仙职的人,你应该对此深有体悟。” 一字一句,淳淳教导。 吕泽认真阅读后,目光停留在落款一一与你约定的某人。 “那位大爷吗?” 想到那位年年不曾中断,每年辛勤为种民孩童赠送礼物的好心大爷,少年嘴角露出笑容。 將信贴在心口。虽然身处严寒雪夜,但仍能感觉到些许温度,让人暖洋洋的。 “传递善念吗?在隆冬寒夜,唯有温暖的爱意才能驱散幽暗啊。” 轻拍飞攀,速度更快地驰往玄化洞天。 界门灯火通明,往来仙人不绝。 他们奔走在送礼祝福的第一线,在各个境界寻找合適礼物,甚至彼此间交流有无,互换任务或者合適的物品。 “来,这是我前些天製作的小玩意。你那个任务,要一个帮家人按摩的法器,这个小玩意足够用了。” “多谢多谢。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加快农业生產的石雕。道友看看需不需要—” 宅在家中一年的仙人们,难得有了一个“合理”出门的理由。 而且,小孩子们能有多大的欲望? 顶天了,无非是敖红霜儿时那种,希望和家人早点团聚过节。 而满足这些渺小愿望,只是仙人们的举手之劳。一些平常炼製的零碎小玩意便足够了。但一一却能让这些物產富足、精神空虚的仙人们得到一种满足感、喜悦感。 仙人们彼此交流、互助,祥和、欢欣的愿力在各处界门附近凝聚,自发融入天网。 少年下车,眺望空中金波荡漾的愿力海洋。 虽然,他並不想將“冬至赐福”利益化。 但眾仙善念的匯聚,自然形成一份可观的力量,天网亦从中得惠。 “善意,是一种足以撼动天地的伟力。” 莫名的,他脑中响起这样一句话。 似乎有人曾经这样说过? “行善,可以匯聚眾生的善念洪流。也能潜移默化间,对孩子们种下善根。在这种善念的传递与滋养下,未来会有更多的『道德真仙”诞生,可以让仙界恢復曾经的太平盛世,道德风气。” 那好像是一段演讲? 晃晃头,少年走入界门。 玄化洞天,一辆辆飞,一道道仙光在空中划过。 “哇喔一—” 不时,寂静的长夜响起洛莹的尖叫。 她兴奋地楼著师曜灵手臂,看著疾驰而过的攀车。 “怎么样?我的攀车速度快吧?” “嗯!” 看著风雪与各路仙人被自己二人甩在身后,女孩脸上满是兴奋。 从来从来都没有玩过这样的车游戏。 酣畅淋漓一一好爽快! 不远,天禄坐在一辆天舟上。 黄天教的教徒们也在赠送祝福。毕竟,这本就是他们留下的传统。 对远处车的少男少女隨意看了看,他低头对土俑说话。 “按太阴打探的消息以及卢玉裳从玉算山捨得到的情报看。白夫人的死,肯定与『玄武”有关。还有那座丹苍仙府,应该是『玄武”曾经得道之地。您说一一可能吗?玄武早早回归,並隱藏在暗处?” “我相信。玄武你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但她的卜算能力不比小乾子差。如果说,有人能在这方幻术笼罩世界率先看破真相,她定然是其中之一。” “但是一一她为何不与我们相认呢?” “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土俑也在思考八神將的下一位“復活人选”。 太阴、勾陈、六合、九地、九天归位;玄武不愿露面,行踪诡;朱雀身份尷尬,不方便寻找。那就只剩下白虎、腾蛇以及直符了。 直符,作为天君之弟。找到他,应该也能间接找到天君的下落。 腾蛇陆子清与此相类,找到他,应该也能得到一些和天君有关的线索。 唯有白虎·.— 罢了,让太阴慢慢搜查吧。 i 走入玄化洞天。 吕泽很快就找到在一处慈生堂分发礼物的敖红霜。 她行事颇为拘谨,送完礼物后,马上拉著吕泽逃之天天。 “怎么了?” “你没发现?那个慈生堂里有一位老婆婆。” “发现了啊。”吕泽进入那座慈生堂便察觉到了。 那位婆婆应该是某位大仙人的化身,专门镇守慈生堂的。 “那是天惠长公主的化身。”敖红霜惊恐未定,“你没发现吗?她看我眼神带著几分慈爱一一+ “哦,你担心她相中你,认为你適合作师曜灵的王妃?” 敖红霜默默点头。 不是她自吹。 她这个年纪的女仙,已经步入太虚仙境,且又有一个良好、清贵的家世。而且自己人品也不错,长得也好看。仙宫师家的长辈看重自己,难道不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可是,师曜灵已经有预定的妻子。他俩还能发生什么啊? “没事,权当一个误会唄。”吕泽好言安抚道。 洛莹和师曜灵之间,他不方便开口。 但他真不看好这二人的结局。 仙王和仙后,能容忍自家儿子迎娶一个这样的女仙吗? 从血缘上看,他俩可是一模一样的啊! 也就师曜灵这种自恋玩意,才能想出这等计划。 在吕泽看来,敖红霜成为王妃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他俩之间没有爱情,友情总是有的吧? 日后,当仙王、仙后,权当彼此是搭档唄。 待天色渐明,二人与师曜灵、洛莹匯合。 敖红霜看著女孩满脸冻得通红,心疼地上前给她擦拭。 “你啊,虽然是先天的仙体,可仙界的九寒玄风亦不可小。怎么能毫无遮挡呢?” 吕泽走到师曜灵边上。 “你俩任务都完成一一今晚还继续吗?不继续,我们直接回玉霄仙山?” “哎,你不再玩玩了?难得回来一趟啊?” “等忙活完荒土的事,咱们直接就返程回来了。” 有阴身当老婆,找未婚妻的游学之旅也算告一段落。 吕泽接下来,只想忙两件事。 第一,復活郁云芳。 第二,专心学业,努力修炼。 不管隱藏多少真相。唯有自己实力强大,才能在即將到来的大风暴中平稳落地。 “也行。那我们去玉算山舍吃过早食,就回去吧。” 四人二车调转方向,直奔玉山舍。 吕泽先把自己找端木瑜、赫元兴预定的一套“阵锚石柱”取走,然后坐在师曜灵身边慢悠悠吃饺子。 “我想找你借一下造人金卷。” “你也想造人?你的女身吗?” 师曜灵眼睛放光。 “好啊,好啊,我回头就借给你。我倒要看看,你塑造的『阴身玉女”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满脸无语:“你想多了,我是打算尝试復活一个人一一至少,我想试试看。” 第194章 玉霄龙音福地(第二更) 第194章 玉霄龙音福地(第二更) 丹算林,太冲、天罡手捧净瓶,仔细清洗祭祀石坛。然后往石坛周围小心摆上鲜。 种民,聆听道君垂諭的善民。这些原初种民得道君赐福,天然精通祭祀之仪。 叮一忽然,铃声伴隨香风飘来。 洛莹抱著一大堆礼物,从外面跑进来。 “快来看,这些礼物,你们喜欢吗?” 自玉篁山舍用膳后,敖红霜领著她跑去都採买时下女仙喜欢的物品。而她也不忘记丹篁林的十二位新生仙人,为他们挑选一批礼物。 太冲、天罡帮忙接过礼物,並向林內其他仙人呼唤,大家一起来看礼物。 1ii 吕泽、敖红霜、师曜灵三人看到丹算林这点温馨的小插曲。 隨后,三人开始规划正事。 吕泽拿出一卷舆图。 “我已经勘探过方圆万里的河山土地。“阵锚石柱”也已备好。只要我们按照山河龙脉的走向节点插入石桩,即可著手把这万里河山统统炼为福地。 福地洞天法,道君们传下的一门证道之法。 和当今盛行的修炼体系不同。通过提升福地品级,演化小世界,最后升格为一方“先天大洞”。不过这条路十分繁琐,很少有人愿意辛苦践行“世界法”。大多仙人都是拿福地法门充作辅助,用来安置自己的仙府。 师曜灵打量地图,轻声问。 “祭炼福地返还仙界,红霜的荒土开拓任务即可结束。但之后-我们怎么分福地?” 吕泽只圈出麟月阁所在的西山和开天神泉附近“我只要这两处即可。其余的,你们隨意。” “我也不打算要太多。北部诸峰和逐时馆其余的,要不都给你吧。” “啊?你俩別这么客气啊?多拿点也无妨,反正我又不走福地法门。再说,我拿太多东西回去,也不好安置。”师曜灵划出东山凤阳阁附近的灵脉。 “我正在进行一些造物实验,这些地方我要隨身带走。其他的,你们看著拿吧。” 三人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坦然,第一,大家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第二,仙界物產丰富,荒境更是无比辽阔。 第三,他们三人都是实力高强的仙家。想要土地,回头再来荒土圈地即可。 “回头再说吧。师曜灵,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儘快祭炼福地。而且一一土地越多越好。这万里土地炼製完毕,或许还能向周围辐射呢。” 敖红霜挑拣“阵锚石柱”。每一根细如毛笔的石棍都以“须弥芥子之术”压缩。如果恢復原样,每一根柱子都有百丈高,可以轻鬆炼化百里河山。 用这些石柱按照舆图描边插入大地,再以法力反覆洗链,皆可將这片土地彻底炼化切割为一方独立的洞天福地。 “来吧,开始干活了!” 她分走一部分石棍,直接从北方开始行动,师曜灵隨后也带著剩下石棍的一半返还凤阳阁。 什么? 让我本人去? 怎么可能! 回到凤阳阁后。 他取出乾天金螺。 螺口射出千道金光,有一卷旗幡迎风招展。 “去!”他以仙气对旗幡一指,上面篆刻的道道图腾烙印腾空而起,化作各式各样的神鸟异兽、法相傀儡。 此等俱是师曜灵造物。 造生灵士一脉,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眾多幻灵各自携带石棍,从东方进发。 吕泽思路类似。 回到麟月阁后,他召唤百万纸人大军,扛著石棍从西开始,將万里河山的描边逐一锁定。 至於他本人,继续在麟月阁內准备毕业大作。 时间飞逝。 待十二月子时,纸人们將最后一根石头桩子打下。 金光暴射千丈。 而远处,一根根石桩与金光呼应,也射出同样璀璨的光辉。 金光此起彼伏,豌蜓万里的疆域被金光完全圈起,逐渐和荒土大地剥离。 放下笔,吕泽走到开天神泉畔。 手捧龙珠,另一只手掏出事前准备的仙丹,直接把嘴巴塞满,“阴行神游。”又是元神剥离一半,主动投入开天神泉。 银丝飞蹄,沿著龙脉向万里疆域蔓延,在天空形成一张虚幻的网。 “周天星相,听我號令!” 手捧龙珠,吕泽把嘴中丹药咽下去后,轻声吟诵星咒。 藉助原始星空的满天星斗之力,加持“天维分网”的扩张,直到將这万里方圆內的毁灭气息彻底驱逐。 淡金色的世界结界之外,暗红色的毁灭元气犹如火焰般燃烧。 东山。 师曜灵趁机扔出一把火炬。 火炬触及火焰的瞬间,那些毁灭元气统统钻入火炬,让虚灵魔焰的火势越发旺盛。 “星器——-月器了。”师曜灵喃喃道,“这种不断吸纳毁灭力量滋养火炬的炼宝方式。怕不是能利用荒土打造好几件灭世重器啊。” 北方。 万里天地內的灵气为之一清。 敖红霜捧镜作法,將圈禁天地的淡金色结界化作一方完整的世界壁。 创世纪。 这是太虚仙师才能掌握的创界手段。 在古老时代,他们可依仗太虚之力开闢星辰,创造人间界。 而现在,將荒境內的一方土地剥离后,独立的时光法则正在这片新天地成型。 大地微微震颤,龙吟此起彼伏。 洛莹和十二丹算仙人站在观星台上,看著远方大地在“高抬”。 “大地在飞起来了吗?”神后不安问道。 “对,这片大地被我们剥离,向高空飞去,正在演化为一个新世界。” 洛莹没什么不安,饶有兴致打量三位仙人的努力,在敖红霜的努力下,千丈厚土升空三十丈。然后在淡金色光晕覆盖下,新世界的河山彻底与外界封闭。 “天道一一定!” 天维分网垂丝纠缠,將风雨雷电、地火风水的法则逐一渗透到这方全新世界。 按照一般太虚仙人的进度,新世界创造的进度以年计算。 但吕泽有现成的“天网”。復刻仙界法则,只用一日时间就把“小世界的天道”构建完毕。 隨后,师曜灵袖口抖动。无数种子在世界播撒,伴隨著无尽造化道烈,绿色的生命覆盖整片大地。 最终,又由吕泽全力出手,將这方虚空而立的万里河山炼入掌心龙珠。 华光闪耀,仙气纵横。 紫涵天官等仙宫所属的巡游者窥见这一幕索性派遣道兵驻扎在百里之外,为吕泽三人的行动护法。 “又是一方小世界成型,又是一块荒土炼化为福地。仙界疆域,又要扩大了。” 这种转化后的“福地世界”带回仙界。自会有人出面收购,七十二境不断扩张的土地,便是太虚开拓的结果。 北冥海。 在吕泽三人忙碌时。 一头大鯤从深海冒头,重返北冥宫內,再度化作道骨仙风的模样。 “丹苍仙府果然厉害。” 老祖努力回忆仙府內的记忆,却毫无所获。 自己的本尊,的確死在那里了。 但仙君不朽不灭。只要一颗道果在,便可无数次復生。 北冥老怪本体陨落后,藏匿在北冥海內的化身自动获取先天道果,成为新的本体。 费一段时间恢復元气后,才重新於北冥海宫现身。 当一一远处迴荡的创世灵光被其感应。 是他们丹苍仙府內发生什么,他记不得了。 但吕泽那张脸,他记得在仙府內见过。 或许,他们知道一些什么? 老怪抬起手,可盯著远方逐渐成型的“玉霄龙音福地”,他道心不断示警,又暂时放下动手的念想。 难道,自己本体出事,跟他有关? 那么,就更加不能鲁莽了。 仙光冲霄不绝。 吕泽、师曜灵、敖红霜站在一望无际的深坑上空。 欣喜地看向少年手中的龙珠。 珠內有万里河山,锦绣瑰丽,道韵莹然。 “这珠子———就称作『玉霄珠”吧。” 从品级看,算是一件精品月器。 既有自成福地的玄妙,也能隨身佩戴滋养仙体。 遥遥向远处的天官、道兵们行礼道谢,少年对二人道。 “两位,请一一” 灵华一闪,三人消失不见,潜入玉霄福地。 万里青野,造化充盈。与曾经的荒凉大地完全不同。 充沛的先天元气在空中化作云雾雨水,肆意在巍峨群山挥洒,形成一条奔腾的大河。 浪滚滚,大河犹如玉带穿行连绵山麓,粼粼水光映彻碧琼,滋养两岸大地。 同时,三仙感到一条龙脉在地下游动的韵律。 比起失去龙珠后的沉寂状態,眼下的龙脉虽然小了许多,但更显灵动。 因为龙脉重新和龙珠取得联繫。 这条龙脉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作为世界之祖脉,支撑大地运动。 欣赏后,师曜灵道:“吕泽,这方天地,还是交给你打理吧。” 顿了顿,他道:“回仙界后,我要回仙宫处理许多政务。肯定不能把洛莹与原初种民们带上。 有段时间怕是要交给你照顾。” 想要带走他们,需要精心安排部署。 “可我拿著这座福地也没什么用啊?” 少年挠头。 “我回头,也要开拓自己的福地啊?而且,敖姐姐多带一些福地回去,不也可以提高声望吗?” 敖红霜笑道:“龙脉所在的万里河山与龙珠共鸣。我岂好隨意分割。索性还有些日子,我们再炼化仙土即可。有一座『世界”在手,我们炼化仙土的速度只会更快。” 二人婉拒后,吕泽也不矫情,默认两位哥哥姐姐的好意。 等迴转到开天神泉畔歇息时,他看到一座散发不朽气息的恢弘神泉。 天网扎根於开天神泉。隨著天网化身福地天道,开天神泉的地位亦更显尊贵。 而且,这方小世界的开闢造化,也让金泉更加契合“开天之名”。 这可是在天地生成前便已存在,並作为天地运转枢纽的神泉啊。 叮一无声无息间,吕泽的仙职又向前迈进一个阶级。 七品仙人·阴符术士(八转)。 仙力值:九千。 即便吕泽有心压制,依旧无法避免这份恐怖的升级速度。 “麻烦啊。总不能我在万象洞天入学前,一步迈入太虚了吧?” 第195章 回仙界(第三更) 第195章 回仙界(第三更) 月末,在界门仙人们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到来时。 吕泽风尘僕僕赶回。 看著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界门,吕泽托著龙珠。 “你们俩,可以出来了吧?” 师曜灵抱著一份冰点,慢悠悠从龙珠里面飞出来,敖红霜更是拿著还没贴好的红被迫送出。 她连忙加速打扮,並用宝镜反覆观照,摩云仙王多次夸讚其美貌后,才慢吞吞走过来。 “別急嘛一一我的回归典仪,肯定要郑重一些。父亲说,他已经和赵叔叔一起来接我了。” 对一位太虚仙师而言,开拓归来的庆功宴,与种民的结业典仪相类。都是一种面向新生活,向全新社交圈介绍自己的一种方式。 只是一个由学生走向社会,向各行各业推荐自己。 一个是向天下仙人宣告一位新的太虚仙师诞生,以获取相应的尊重与权益。 师曜灵快速把淋满香橡酸汁的乳酪冰点吃完。 “昨天通话,老陆好像也来接我了。” 陆维正,他的副官。 自家上司在外面疯跑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陆维正自然不会让师曜灵继续乱跑。 “好吧,我把你们俩的福地分给你们。” 少年托起龙珠,一方山河世界缓缓升起。 疆域接近三万里。 这是三人这段时间努力搜刮荒土灵脉、灵山的收穫。 心念一动,天雷轰然在山河內击落。 山河崩裂,先是北方分裂一块土地,约莫有方圆万里。 河山摇摇晃晃,连同北部十六峰与逐时馆,向敖红霜的云昊天镜飞去。 在摩云仙王帮助下,敖红霜顺利將这部分仙土收走。 隨后,第二批天雷劈下,东山、凤阳阁连同七千里河山也从龙珠世界飞出。 但下一刻,一只法螺飞到空中,將这块山河大陆直接吞掉。 “看来,真要玩一玩螺螄场里做道场了。” 师曜灵收起河山后,心神默默祭炼法宝,將那座河山大陆与乾天金螺相融,合而为一。 他忙碌干活时,吕泽看向已准备就绪的敖红霜。 “敖姐姐先回去吧,我们稍后偷偷潜回仙界。” “好,你们保重。” 敖红霜亦明白,此行道別,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了。 “你也保重。”师曜灵睁开眼,与她挥手作別。 1ii 界门前。 敖父和赵鹤音等录光庭官员正耐心静候。 忽然,界门之外漫捲金云、霓霞,一位红衣仙子飘然归来。 “敖仙子回归了!” 守门神將立刻吩附仙人奏乐。 一排排玉音伶人、希音术士奏响仙乐,欢庆敖红霜回归。 当进入仙界那一刻,敖红霜主动取出自己的仙界。 万里河山在高空升起。纯净的灵气犹如碧霞布满苍穹。 大地之上,山势雄伟,青丘起伏。每座仙山都生长繁茂古木、奇异草。而核心处的几座仙山中,还散落一座座宏伟精致的仙宫灵殿。 “是我家的遗府!” 敖父看著那一座座刻画敖家族徽的仙府,不觉大喜。 看来,女儿听从自己建议,在荒土找回不少祖先们遗留的道场啊。 “此为碧霄云庭。” 女仙声音缓缓响起。 碧霄、暗示此处仙境出自玉霄福地,师曜灵和吕泽偷偷施法潜入界门,听到女仙宣言。 青年莞尔:“碧霄,玉霄—这么看,我也要取一个类似的名字一一琼霄如何?我这边,就叫琼霄金庭吧。” 没理他的戏謔言笑,吕泽目光落在不远处等候的一位青年身上。 陆维正。 和幻世里面相见,给人的感觉气质倒没多少差异。 “餵——这边!” 师曜灵和吕泽避开界门守卫,没有过多停留在敖红霜的庆功宴上。快速走到陆维正身边,对他肩膀狠狠一拍。 陆维正正在瀏览石简,突然嚇了一跳。 可回头一看,熟悉的笑脸就在自己背后。 满肚子火气,最终化作一声无奈。 “你可算回来了。” 然后,他看向旁边的少年。 “吕泽?” “是我。咱们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了。”少年笑眯眯伸手,双方简单攀谈后,便熟悉起来。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或者,我们送你回清山境?” 少年摇头。 “我还有些事情要在玄化洞天办,就不陪你们啦。相信大半年不见,你有很多抱怨要跟他说吧!” 少年主动摆手告辞,施展土遁离去。 “走这么快啊?”师曜灵连道別的话都来不及说呢。 正要向前走,忽然陆维正一把摁住他。 看著背后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脸上闪过些许畏惧。 “等等—你想干嘛?” “三殿下一—”陆维正一挥手,两堆小山高的文件出现在二人左右。 “这些寄存文件,相信你会在三日內全部解决吧?” 他寒声道。 “我盯著你。去我租下来的酒楼。写不完,不许离开房屋!” 与二人辞別,吕泽独自走在界门附近的市集上。 別说,突然一个人行动,还有点不適应了。 敲了一下脖子上的龙珠。 他瞬间回到玉霄仙山。 即便分割东、北二山,削减一半多的河山疆域,这座福地依旧辽阔。 那条龙脉在地下游动,无损福地本源。 回到开天神泉畔。 女孩趴在水边闷闷不乐。 见吕泽独自回来,她上前相迎。 “他们都走了吗?” “嗯,暂时离开了。但你放心,回头师曜灵会来接你的。” “就不能大家一起开开心心修炼吗?我们可以在荒土建立另一座仙界啊?” 少年摇头。 “他们在仙界內有牵掛,跟—跟你我不一样。” 是啊,比起敖红霜、师曜灵有家人、亲友等候,自己现在好像是子然一身呢。 见他有些失神,女孩主动拉起他的手。 “你什么时候举办结业典礼啊?到时候,我陪你参加。” “嗯,当然。” 吕泽不仅打算带她参加,还打算带她去万象洞天上学。 太真玉女,这个仙职要说契合度,自然贴近万象洞天和玄化洞天。 吕泽想来,不如让她前往万象洞天,系统学一学炼丹术。上三院入学不好办,下五院还不简单c “对了。我那件东西情况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 少女拉著吕泽,来到神泉不远处的桂林。 桂木林中有一方坛。坛中央供奉玉盒,里面有一块人皮。 坛內部封存造人金卷,正源源不断以造化道滋养人皮,尝试恢復郁云芳的肉体。 可多日下来,並无半点变化。 “再等等吧。” 吕泽测算过,这法子没错,有成功的希望。 目前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来吧,你要是现在没事,陪我出去逛逛?待会儿,我还要去玉算山舍一趟。” “我去,我也去!” 女孩激动说道。 比起荒土,还是这方五彩繽纷的仙界更有乐子,她更喜欢在这里买买买。 有人相伴,吕泽心中寂寞稍有缓解。 二人在界门城中玩耍两日,才慢悠悠前往都的玉篁山舍。 山舍內,除周紫云、诸葛蒙外,並无其他人留守。 “咦?人都不在啊?” 少年牵著洛莹的手进来。 女孩左右张望,好奇看著这座仙君转世们联手打造的福地。 比起玉霄福地,玉篁山舍占地狭小,只有一座仙山和几座宫殿。但这座基地蕴含二十余种不朽大道。纵观过往诸劫,除却道君圣境外,几乎很少见到一处福地洞天包容这么多种道果烙印。 “泽宝?” 诸葛蒙很意外。 “你怎么来这了?不是说,你要准备结业了吗?” “是啊。结业前,过来看一看。先说好,我结业,你们都要来捧场。” “那是必须的。而且一月份,我们也有好几个人打算结业了。” 结业,升仙是两码事。 结业,即完成学业,消除学籍。拿著学的推荐文书,开始走向社会。许多簧门学子结业时,根本没有成仙。甚至连第五山班都没学完。只是以种民身份结业。 但如今吕泽等人不一样,他们的结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成仙典仪了。 不过,甲班这群人没兴趣推销自己,进入社会找工作。眼下,他们所在意的,依旧是曾经那件事的真相,以及寻回自己曾经的道行。 看著洛莹主动去找周紫云求教丹术,吕泽轻声问诸葛蒙。 “关於裴安前世,你了解多少?” 青年挑眉:“哦?你也怀疑他?” “也?” “李龙飞前段时间也来找我查阅资料。他怀疑裴安的情况不对劲,他的前世含含糊糊,至今说不明白到底是哪位赵家仙君转世。” 诸葛蒙说著,將一份情报递给他。 吕泽简单看过几位赵家仙君的证道车后,脸色微微变化。 “裴安跟这几种车,似乎都对不上?” “嗯。” “那么,除却这几辆车外,还有其他的吗?” “赵家还有一对兄弟仙君,是黄天教的大人物。”诸葛蒙嘆气道,“目前,李龙飞他们怀疑裴安前世是那两位的其中一人。现在行事,都有点避著裴安走了。” “为何?” “直符神將我不清楚。但如果是那位——呵呵,那可是一位拥有九天真王战力的存在。赵天君,黄天教的兵马大元帅,司掌兵戈、行政的黄天领袖。” 裴安,可能存在这等身份? 吕泽愣了愣,下意识脱口道。 “他不可能是天君。” 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超脱不凡的气质。 “我们也不信。但反正现在的情况嘛——他自称记忆模糊,想不明白。我们也不敢彻底放下戒心。” 第196章 结业大作 第196章 结业大作 吕泽满怀心事从玉篁山舍离开。 虽然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有好奇心,不要在事情不曾明了之时强求真相。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探问一下裴安的身份。 强压著衝动,他果断从玉篁山舍离开。 洛莹牵著他的手,似乎感受到他澎湃的心潮,小心问。 “我们这就去清山境吗?” “不。我们先去一趟寿仙境。我有一位朋友,她父亲病了。我想去探望一下。” 取出石简和吴明月联络。 吴明月很快就把自己所在的医舍位置发过来吕泽让登明帮忙在龙珠世界挑抹几份方年灵药打包成礼品后,带洛莹前往寿仙境。 和絳芳境由都仙人们统治相类,寿仙境自古以来是医者们的圣地。此处遍地都是长生不老的仙家,医疗水平也是仙界最尖端一级。在这种长乐养生的仙人更是比比皆是。 依照地址来到医舍接待处。刚准备登记时,吕泽脸色骤然一变。 抬头盯著天板,似乎想要看穿三楼正在发生的一幕。 洛莹紧张起来:“怎么了么?” 吕泽没说话,默默將慰问品留下后,拉著她火速离开。 卢玉裳在。 郁铭泽在。 那个叫天禄的也在。 吴明月的父亲竞然也是一位黄天教大人物转世吗? 等重新坐在前往清山境的龙车后,他才给吴明月回了一份消息。 “刚才在楼下,察觉令尊甦醒,诅咒消弹。担心打扰你们父女团聚诉情,遂不曾露面叨扰。礼物送到,就离开了。给吴伯父带了一些补品,你拿去给医士看看,別妨碍他吃药。” 发完后,吕泽舒了口气。 郑重对洛莹道。 “等我结业后,咱们马上去万象洞天好好修炼。外面的事,暂时都不要过问。” 为什么自己走到哪,都能碰到黄天教的人呢? “嗯。” : 病房內,吴明月抱著养父,诉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卢玉裳抱著土俑,和天禄、郁铭泽以及几位黄天教眾站在外面,没有进去打扰。 “您真不打算马上恢復记忆吗?” 土俑:“找到我的转世身,知晓我的魂灵情况即可。” 孟神章对此看得很开。 “此刻出现的我,仅仅是你们通过秘术回溯的一道幽影。” 具备过往记忆的幽影,没有任何成长的潜力,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粘合黄天教两代神將,確保黄天教的人心、人力能拧在一处。 “都散了吧。你们各自忙去吧。记著,寻找其他四钟下落,也儘可能寻找和咱们有关的人。天禄,你尝试通过天网发消息,打出咱们的“徽记”,建立社区,尝试沟通那些恢復记忆的种民仙人吧。” “可这样一一是不是动静太大了?万一仙宫黄庭一—” “放心,他们杀不过来,也不敢胡乱屠杀。黄天教在第九劫有多少人?在最后的那一天,我们已经真正贏得人心,获取下一劫的主导权。六洞仙王们已认可黄天教的主导权。第四代的正式仙王们,大多与我们有著情谊。” 孟神章相信。 如果所有种民仙人都在缓慢恢復记忆,那么黄天教的人数必然占据大势。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儘早利用神將们的身份,在“二天”未曾现身之前,维持这段混沌时间的秩序,方便二天归来后接手管理。 “大家都安心吧,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是优势的一方。如今,连太上真人们都能不断觉醒。更湟论两位已经『掌握道君垂跡”的九天真王呢?” 不愧是歷经数代的人瑞。在这位大前辈的安抚下,眾人的確安心不少。不曾惊扰吴家父女,他们默默离开医舍,各自展开行动。 ii 一月十五。 各路仙人纷纷赶来清山境的元枢簧学。 吕泽的身份虽然隱秘,但却瞒不过顶级世家以及六洞仙君。 当然,吕泽作为一个方象仙人,又跟摩云、泰明二洞天走得近。赤烈神度、灵耀千明、伏光玄恆三处洞天的仙君对他並无兴趣。因此,派人前来观察吕泽结业的仙君,多出自皓宝仙煌、摩云上极以及泰明归元三洞。 感受那一道道宏大、飘渺的太虚仙意盘结,李山长倍感压力。 虽然在学宫体系下,他亦曾领授仙官之位。可面对这么多同级的前辈仙人到来,仍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招待不好,得罪未来人脉。 而更重要的是,甲班那些傢伙在甩下一份震惊仙界的作品杰作后,全数离开簧学,眼下没有一个当事人在。 可以预想,之后我要迎接多少轮的轰炸,要赔出多少笑脸。才能打消这些观客们的好奇心啊。 “那群不省心的傢伙啊一—” 虽然觉得接下来的时间宛如“地狱”,但山长內心却无比欢喜。 捡到宝了! 除却吕泽外,甲班其他同学也纷纷留下自己的毕业大作。那些作品在他这位新普太虚仙师眼中,皆是精品中的精品。而他们联手打造的那件作品,更是足以让元枢簧学扬名千年。 释放自己淬链不久的太虚仙气,他亲自出门迎接各路仙人同道。 温西明领著一眾门人,与鲁博正、李虹师徒一起在簧学內转悠。仅一段簧门前的大道,他们就见到十几个熟悉的仙人面孔。 好嘛,万象洞天到底来了多少人? 郁罗萧邰,可真吸引人啊! 慢慢观看各山头的教舍,李虹道:“虽然教学设施比不上咱们十二院。但放眼七十二境,也算不俗了。” 鲁博正笑道:“此处山长亦是咱们万象仙人。在万象洞天修行过的仙人,怎么会不了解教育的重要性?这些精品教材、教案,可是基础中的基本。” 很快,他感应教舍那边飞驰而来的仙气,又道:“看来,养出一位天才,对他们这些老师也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甲班一眾同学成仙所带来的最大影响,便是这群有过师生情缘的老师们修为突飞猛进。不止李山长迈入太虚境,赵源等甲班老师们更是一口气突破至幻神九转。 对赵源这个不久前才突破八转的仙人而言,宛如在梦中一样。 这么快,我就仙职九转了? 再进一步?我就太虚了? 不是?现在我应该要多少薪酬啊?等我突破太虚,又应该拿多少薪酬? 宛如做梦般的机遇,让这些老师们走路都有些飘忽。 直到这一天,感受到外面观礼的各路社会人土,他们才纷纷打起精神,谨慎应对。 11 李山长亲自接待两位万象洞天前来的大师。 温西明曾来寞门讲学,也算他的熟识。 便好言宽慰道:“我们此来,是为吕泽捧场。你不用太拘谨。何况,你也是太虚仙人了,与我等地位同等,不要这般畏缩。把我们送至玉算舍即可。外面那么多同道,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山长听后,摇头道。 “还是陪你们走走吧。你们根本想不到,这些少年到底折腾了一份什么样的毕业大作。” 什么毕业大作? 不就是吕泽的作品摆放在一间屋子里,让我们仔细观赏吗? 山长见眾仙不以为意,领他们来到玉算舍。 看著眼前的竹屋丛,鲁博正讚嘆:“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但仙家所居之处,又岂是凡俗之地?李虹你看,此处与旁边几个班舍相比,便如金玉与砂砾。” 乙班、丙班、丁班就在不远处。且一个个修建的楼阁俱全,精美华丽。不时,还能看到金霞彩雾从班舍涌出。那里面修行的仙人亦有不俗修为。 但在太虚仙人眼里,那些矫揉造作的人为之態,远不如玉算舍的自然意境更贴合大道。 “自然妙玄,天道空明——这座班舍周围的鲜种植,乃至这座房屋的建设,都能看出布置者的超凡道行。这些,都是吕泽手笔?” 山长摇头:“是甲班几位玄化仙人的手笔。” 他领眾人来到班舍右侧的一口水井。 “诸位请,此处便是甲班毕业大作的入口了。” 温西明奇道:“我也常来你们学。按以往规矩,不是在班舍旁边再立一座房屋摆放作品?怎么是一口井?” 难道,吕泽的地位和他的作品,尚且不配得到一座专属教室吗? 山长笑了。 “诸位。这就是我亲自接待你们的缘由了。甲班的作品,超乎你们想像。请一一” 他率先走入水井。 金色波光荡漾,一座仙灵门户缓缓开启。 温西明目光微动。 井?泉? 洞阴之法? 这座水井莫非和“开天神泉”有关? 进入门户,眼前別有乾坤。 “象帝在上!”温西明的思绪被学生们的惊呼打断,他隨著眾人望去,也是骇然色变。 “象主万福—这—这不可能吧?这就是吕泽的结业大作?他能弄出此等杰作?” “更確切说,是甲班全体的毕业作品。” 想到几日前,甲班全体成员回归,合力打造眼前这件事物,李山长也惊嘆不已。 强,太强了! 即便是作为太虚仙人的他,都办不到眼前这座奇观。 在眾仙眼前的,是一座由郁罗萧部统合的世界。 浩瀚星空、诸天下界以及六洞道天,生死轮迴— 仙界有的,眼前在空间中央漂浮的光球应有尽有。 这里,是甲班仙人们合力打造的一座“六通仙界”。 第197章 二十四诸天,一仙一宝藏 第197章 二十四诸天,一仙一宝藏 “大家好。我是大家喜欢的主播小亚。这次,我们所要观看的『学毕业作”来自『元枢学”的一个班舍。” 一位青年站在玉算舍前。 他眼前漂浮一颗明珠,为他进行直播。 小亚,一位在仙界各境旅游,专门直播各簧门学子毕业作品的主播。他本职是一位明烛书匠。 因为教学太累,所以就开始在各地搞直播。 没成想,閒著无聊的仙人们对这种观看其他人毕业作的直播很感兴趣。他的热度也就逐渐上来了。 “元枢簧学,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时间在摩云洞天闹得惊天动地,迫使万象洞天进行一场学术自查那位名叫『吕泽”的仙人,便出自这个门。据说,今天也会展示他的毕业大作。 青年说完,调整宝珠方向,观照玉算舍环境。 “能看得出来,这份自然和谐的由园风光极具美感。缔造这种环境的仙人,造化仙术十分高超。” 隨后,小亚携宝珠缓步走到“水井”边上。 “这次,『元枢簧学”的展示十分神秘。不是一座房屋,而是一口井。来,我跟大家一起下去看看。” 隨意看了一下旁边石简划过的一条条弹幕,青年笑了。 “安心,我也没下去过。这是全程直播,让我们大家一起看看。传说中的少年天才吕泽,他到底留下了一份何等惊艷的毕业大作。” 穿行光门,来到水下时空。 一瞬间,他被眼前的“仙界”震撼了。 弹幕也划过一行行密集的文字。 “仙界?” “六通仙界?” “这是在製作模型吗?等等,隔著直播屏幕,我都能感觉到那份压力了。” “你们看,小亚有点扛不住,差点跪下了。那个世界的威压那么强吗?” “等等,你们在看前面,那些仙人一一我好像看到我家师祖了。” “好多仙人啊。” “我师父也在。” “啊?平常跟我们讲课过的鲁先生也在吗?” 眾多仙人呆呆站在“仙界”下方。 道行越高明的仙人,越能感受到这座“六通小仙界”的精妙之处。 打造一个不会活动的仙界模型,仙界隨便一个稚童就能做到。 可眼前的“世界”不仅仅是模型,而是一方天道法则自行运度的“小世界” 尤其是那六个“先天大洞”,真能让人感受到道君气息。 “太虚法界?这是吕泽打造的太虚世界吗?”鲁博正喃喃道,“可我怎么还看到其他仙人的大道痕跡?” “六洞交映,这就是六洞交映一一哈哈——”温西明激动地手舞足蹈,“以『郁罗萧部”化作中轴,平衡六君大道。这个世界是他用『洞阴法”缔造的作品。这个仙界就是他的成就!” “可不止是洞阴法。”鲁博正也看过吕泽的“洞阴泉法”。 他附和道:“我看到灵境学术的痕跡。界境大仙术也在一一郁罗萧部就是他用界境大仙术擬化的。还有,我甚至在这里感受到『天网”的痕跡。” 如他们二仙一般討论的太虚仙师还有很多。 在这群太虚仙师的探究下,很快就发现“六通小仙界”的一处奥妙。 一位摩云仙人伸手一指。 “仙界”中的“摩云洞天”徐徐升起。 时光流淌,一条长河浩荡奔涌。 “啊一一是陛下的气息!这里有摩云仙人出手的痕跡。” 长河之上,一座房屋冉冉升起。 看到门牌写著“诸葛蒙”三字,这位仙人颇为不解。 旁边负责讲解的赵源主动道。 “这个『六通小界”可以视作一个真正运行的世界,也可以看做一个沙盘模型,或者法宝仙器。” “在这件仙器中,有著二十四间房屋。每间房屋里面,存放一位甲班仙人遗留的学业资料。他们上学的成就以及他们的部分修炼心得,都在那里。诸葛蒙,是一位摩云仙人,也是班上唯一一位摩云仙人。” 顿了顿,赵源又道:“吕泽对六通小界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二十四诸天”。” “二十四诸天?” 万象仙人们警觉。 貌似这个词,曾经出现在象帝陛下的道藏经典中。 据生君陛下言语,象帝陛下曾有一串以二十四方大世界演化的手串,威能无比强大。直到被剑主破碎...· “不错,二十四诸天。吕泽说『二十四诸天,一天一真仙,一仙一宝藏”。这二十四诸天,便是甲班学子留给元枢簧学的镇院之宝。 闻言,几位泰明洞天过来的鬼仙小心以鬼气激活“泰明洞天”。 囊时洞天扩展,幽冥气象在眾仙面前上演。 冥河、地狱、鬼城、血海.— 在这无边幽冥景象中,两座房屋缓缓出现。 郁海元、玄图南。 两个让仙人们感到陌生的名字。 鬼仙们將信將疑打开房间。 一间房里面摆放各式各样的鬼道修行法,以及各种和鬼道有关的战技。 另一间房屋里,是诸多和鬼道仙职有关的研究资料。其中甚至有一些对“九魂忆主”“幽冥天子”“希夷隱圣”等通天仙职的独到见解。 那几位鬼仙看到这两间教室,眼晴都在放光。 前者是赤冥仙君所留。甲班大行动,他本来没兴趣。但、卢玉裳本著为郁海元留下痕跡的想法,让赤冥仙君过来整理一下郁海元的修炼心得和战术研究。顺带著,赤冥仙君也把一些自己的修行法门留在这间房屋。 玄图南,班上小透明的名字。他的房间里面,有他上学到结业期间的全部研究资料。各种和鬼道仙职有关的资料,全数封存於此。 简单翻阅后,鬼仙们犹不满意。 “只有这两位阁下的毕业作品集?没有吕泽的吗?” 阴山老祖啊! 我们此来,就是为了收集一些和他有关的情报。 “存放他的毕业作房间不在泰明洞天。” 赵源警惕地看向这几位鬼仙。 之所以突发奇想弄出这个“仙界”。 还是因为五日前,吕泽过来建设自己的“毕业教室”时,他的部分论文、战术资料被校方否决。 山长原话:“冥府一系的仙术研究,不建议放在咱们簧学。对名声不好。” 嫌弃! 当时看到师长们神情,吕泽没有强硬反对。而是返还班舍拉著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提议打造“小六通仙界”。 最初只是打算几位结业同学一起出力。 大概七位仙人一起努力,就能做出世界维形。 但后来事情传开,甲班其他同学纷纷响应,於是就有了眼前这座“六通小仙界”。 二十四位同学的大道理解全部浇灌下,这座“六通小世界”的规模已超出吕泽预料。 小亚一边偷听太虚仙师们的解读,一边和自己的观眾们讲解。 他不是那种只会蹭热度的直播。作为“明烛书匠”,他本就是一位讲学好手,道行颇深。在太虚仙师们点拨后,他也明白这座仙界的玄奥。 “这座仙界应该是以『郁罗萧部”为中轴。我推测,那位阁下以『界境大仙术”率先打造宇宙中心。然后其他仙人分別按照六洞”阵营,构造六洞景象。然后按照六方大道的交织,演化仙界河山,建成七十二境?大体应该是这样吧?” 此时,有弹幕划过。 “听上去,很简单嘛?” “简单?”更多弹幕回復。 “你试试把三位陛下的大道力量叠加在一起试试。六洞共鸣为什么艰难,就因为彼此大道难以叠加。” “將二十多人仙人,分列六洞体系下的大道烙印全数整合併调整归一·”郁罗萧部不愧是宇宙中轴,界境大仙术不愧是这位天才创造的不二法门。” 仙人们惊嘆吕泽的造诣。 殊不知三日前,吕泽构成仙界时,那群仙君转世也震撼不已。 天维分网! 吕泽能构成仙界的本钱,就是他能缔造天网。 但缔造天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古往今来,除却天维玄网的缔造者外,吕泽是独一份了。 “好是好但这个仙界模型有点太倾向万象系了吧?郁罗萧部为中心,怎么不用三天罗境? 郁罗萧邰,那可是象帝圣地。 “呵呵一一郁罗萧部为宇宙中心,这是数劫传下的规矩。吕泽照著古法这样做,有何不可?再者,三天罗境消失不见,他去哪模擬三天罗境?你这就是鸡蛋里头挑鱼刺,找事呢吧?” 万象系仙人到底人多势眾。 看到吕泽构成的这座“仙界”十分满意。 没错,仙界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玉京天都,象帝陛下的郁罗萧部便是宇宙中心,万象一系才是仙界主人。 忽然,小亚后台接到一些私信。 “主播,麻烦把位置发给我。” 点开一看,却是平日对自己多有打赏的玄化系仙人。 “来可以,先说好,你们不能在学惹事。不然,会被直接驱逐的。” 他將定位发送后,很快有几位仙人不惜血本利用界门赶来。 还全是太虚仙人? 小亚色变,赶紧给这些平日为自己打赏的大佬行礼。 这些仙师没理会他,默默盯著仙界。 其中一人出手激活“仙界”。 玄化洞天徐徐升起,然后拓展出一方方灵境福地以及一座恢弘玄奥的造化圣地,“善乐天园!” 太虚仙师们低声嘀喃。 那方圣地中的五色神山熠熠生辉。 和传说一模一样。 甚至有两位仙师已经跪下向那片“天园”虚影祷告。 “吕泽见过善乐天园?等等这应该是见到过真容,才能復刻的吧?,你们看那座天园浮现的一座座房屋!” 九座屋舍连成一片,分別掛著慕容春棠、孙陀等人的名讳。 “我的天,吕泽阁下的这群同班同学都是什么怪物啊?善乐天园出现的瞬间,我竟然感觉自己的造化法力有所提升了!这可是隔著屏幕呢!” 擬造“善乐天园”,自然不是吕泽的手段。 这是慕容春棠、孙陀、裴安等一大群仙人联手所为。 而隨后,当现场仙人以及屏幕后面的观眾看到九间房屋里面摆放的东西后,全网差点炸了。 刻时间,我要这些人的全部资料! 慕容春棠房间內摆放的奇异草,都是芳庭都不曾全部持有。甚至都都已绝跡的传奇卉。 孙陀房间的丹药更是稀罕。好些当世已不存在的丹药、丹方,在房间里面零落摆放。 端木瑜的房屋里,则是一些珍贵罕见的仙界奇石。足以让眾多收藏家为之痴狂。 裴安屋子里是好多辆飞车仙。这些做工精美的仙攀,绝非新晋仙人的生涩做工可比。目前,已经有好多御手、车厂打算联络裴安了。 看到这些成果,仙人们震撼的同时,不免对其他房间更加好奇。甚至,作为以大道主导仙界的那位阁下,他的毕业房间又是什么模样? 二十四诸天,一天一真仙,一仙一宝藏。 这话,並不虚假啊。 第198章 因缘际会,前世之约(第一更) 第198章 因缘际会,前世之约(第一更) 元枢黌门前,青年勾搭陆维正,指著前方大门。 “瞧瞧?吕泽的学堂还不错吧?” “元枢学立院至今有六千五百四十三年。轮任山长十一位,培养太虚仙人五百二十四位—” 陆维正如数家珍,讲述元枢簧学歷史。 呵一一別以为你在这里待两天,就比我熟悉。 当初你来这里,我早把元枢学查了一个底朝天,师曜灵然放开副官。 行吧,跟这个搞情报的说话,真没意思。 他转向身后,洛莹独自坐在树下生闷气,不时向学大门口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行啦,別生气了。他有事,眼下根本不在门。” 今天一大早,洛莹本来满怀期待地,打算和吕泽一起来学。 结果,卢玉裳一个通讯把人叫走。 吕泽索性把洛莹交给赶来的师曜灵暂带,美其名日『增进你们夫妻感情”。 师曜灵笑道:“他们班上有集会一一这不是把你交给我了吗?来,我陪你玩。” 洛莹闷闷不乐青年见状,上前抱起女孩,大步跨过簧门。 “走,我带你去看看他的毕业大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陆维正站在他们背后默默跟隨。 看看女孩,再看看师曜灵。 与其说是给自己找老婆,怎么感觉更有一种养闺女的微妙氛围呢? 三人来到玉篁舍,井边已经堵满仙人。 几位讲师在旁竭力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放心,里面空间很大,容纳十万人不成问题。大家有序进入啊一一” 小亚在网上直播,马上引起田青卿的关注。 作为一位精通营销的经商仙人,田青卿马上买热搜,推热度。而且不是为吕泽一个人,是为甲班二十四仙全部买热搜。各个毕业房间的展示,以及他们遗留的核心作品。除小透明实在因为“天赋缘由”存在感极其低下,热搜死活爬不上去外,那些战斗系仙人留下的战斗记录也在网上掀起不小热度。 比如李龙飞的房间,他留下一尊“七炎化身”。那是七个火焰系幻神仙职的凝聚体。进入他的房间,即可与这尊化身对战,甚至让源精极境的仙人窥见仙职奥秘,进而突破。 肖青羽的房间里,是他只手托山的举重记录。那是他在一年前,尚未恢復记忆时就办下的壮举。那份足以击穿万年以来种民仙人极限的记录,惹来许多以大力著称的仙人世家、种民族系“借种”。 西门晓云房间里,更是摆放他许多战绩,惹来不少春心萌动的男女仙人过来交朋友。 因此,各路仙人匯聚於元枢学院,可以说,过去百年的参观仙人加起来,都不如今天一日多。 师曜灵三人艰难地排队好久,才终於进入“並內世界”。 “无量寿光福主在上。” “生君陛下庇护我家老小五代平平安安。” “象帝在上,请您为我开示智慧启迪。” 好多仙人跪在地上,对著“六通小仙界”浮现的善乐天园、郁罗萧邰、永眠乡等圣地虔诚祷告。 洛莹好奇打量这些人,却被师曜灵抱著向前走。 “別看了,没甚意思。” 作为仙人,不知自立自强,一味祈祷道君们的垂怜? 这样的仙人,可没资格走到大道终点啊。 陆维正跟著二人前行,扫过那些祈祷的狂信徒时,暗暗感嘆。 依旧是两大显君的信徒多啊。 生君宏愿惊世,加之对眾生赐福最多,他的信仰最为狂热。 象帝统治森罗万象,也是仙人们绕不开的一尊陛下。 三人来到“小仙界”之下,这里也匯聚眾多仙人。 不过,他们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彼此爭论“二十四仙”彰显的道。 仙界的原始星空来自甘申星。作为曾经的“北辰帝君”“万星教主”,天地之间能跟他爭夺“星象阐释权”的仙人屈指可数。哪怕他故意藏拙,只帮忙摆列一卷星图,都足以让无数星辰系仙人为之痴狂。 “参商二星的星轨变化居然是这样吗?” “啊一一牵牛星官、织女星官坠落轮迴,竟然还有这等隱秘?” 星辰,蕴藏无尽信息与神话奥秘。在那幽邃明耀的星空,星辰仙人们窥见许多古老秘闻。 另一侧,天烈、元黎二系仙人聚在一起,在一位卢姓仙师的带领下,正在安排前往各战斗系房间进行切磋。 李龙飞、肖青羽留下的焰身、力身,完美彰显天烈道君的道。而如果想要主动找虐,也可以前往游灵真的“截天之间”,尝试被一击必杀的酸爽感卢玉裳、孙菩菩、岳启衡演化的剑道圣地,也足以体现剑主陛下的剑之道与心之道。孙菩菩的“心镜之间”,可以照映自身剑意,斩灭杂念。卢玉裳的“通天之间”有千重剑阵,可让人不断歷练、体验剑阵奥妙。岳启衡的“百链之间”暗藏剑道化身,能切指点剑术。 卢阁主逐一为仙人们安排试炼,並帮助元枢簧学维繫秩序。 在天剑阁帮助下,学讲师们也算清閒几分。 李山长又迎来一批仙人同道后,走过来道谢,“不必客气。我家丫头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於情於理,我都应该帮一把。对了,他们人呢?” 山长苦笑:“他们班上有两个趋吉避凶的神棍。怕不是早早算到如今一幕,根本不打算露面。” 嗯,说的对。 诸葛蒙和吕泽的占下能力,都不容小啊。 卢阁主左右扫视后,默默传音。 “他们有没有找过你?” “山长室被动过。但一一他们应该没找到东西。那些信,我都毁了。” 卢阁主微微頜首。 甲班二十四人,可不是隨便挑选的。 在恢復记忆前,论战斗水平。其他三个班也有一些强者。但他们为何没有加入甲班? 因为某位存在告诉他们,那三个班的好学生缺少“资格”。 什么资格? 卢阁主、李山长本来也不清楚。 但隨著钟声几度敲响,隨著甲班这二十四位仙人展现的天赋,他们恍然大悟。 这些人前世,怕是都是大因果加身的“关键人物”吧? 卢阁主:“那两次敲钟,你想起来什么了?” 李山长:“我只想起自己在侯阳渠帅座下的一些往事。不过——我曾在青泽宫勤见过天师。” 卢阁主:“我记得天师来寻仙王大人的一些往事。在第九劫时,在荒神之乱后,赤烈神度洞天已是黄天教的盟友。那些反对派,都被陛下放逐了。” 李山长沉默了下,望著前方这无数痴迷大道的仙人。 “你猜,这些仙人中,有多少人从『二十四诸天”看到故人们的痕跡?” 卢阁主笑了。 “应该很多吧?毕竟一一即便是我,都能看到好些熟悉的痕跡啊。” 六合神將的剑法痕跡。 妙云仙君的慧剑法门。 为民仙君的仙膳菜谱。 苍华仙君的文石之术。 某位仙王之子的棍法。 盘天夫妇的鸳鸯剑法。 “维正?维正?” 师曜灵在陆维正肩头狠拍几下。 “你没事吧?” “没什么。”陆维正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继续前行。 都是熟人吶。 甲班一一很不简单吶。 而且黄天教的同袍和六洞仙君齐聚一班,难道真是某种奇妙的因缘吗? “今世终究是可惜了。若能早一些和阁下推心置腹的交流。或许,能有一番別样的结局吧“会有机会的。今朝的终局已无可逆转。但——我会为所有人迎来一个崭新的明日。来世. 希望彼此双方能换一个面貌,换一个身份,在一方太平之世通力合作吧。” 说这话的人是谁呢? 陆维正对那天的记忆依旧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扶著那个人。 然后挥动神杖,对面的那几位仙君便灰飞烟灭,魂坠轮迴。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为什么— 让人有一种想哭的衝动呢? 陆维正捂著嘴,强忍著满腔酸涩复杂的情绪。 甲班,是“那一位”所承诺的结果吗? 摒弃仇怨、推心置腹,为了一个目標通力合作? “餵一一你真没事吧?”师曜灵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说了,我没事。” 不理会师曜灵担忧的目光,他快步向前走,隨便找了一个“诸天之间”。 屋內摆放各式各样的雕像。 在陆维正进来那一刻,所有雕像齐刷刷看向他。 皱了皱眉,他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走。 栩栩如生的雕像,不用说,这是赫元兴的杰作。 虽然这里的雕像没有真正“活过来”,但具备灵性的雕像,也尽显“美之大道”。 尤其是一尊断臂仙女的半身像,旁边围著一大群仙人,痴迷地沉浸在大道灵韵中。甚至如果雕像开口让他们自杀,或许他们都会去做。 “那位曾经为救护十方诸天下界,向一位仙王之子献上『玉美人”,从而化解兵戈的奇人吗?” 不过下场可不好。 伏光仙王下令断其双手,挖其双目。 最终还是天师施法,才为其续接双手,重获光明。 陆维正没有进去,往后退了退。 这时,小仙界轰鸣震动,一座隱匿在郁罗萧部的房间缓缓出现。 二十四仙中,万象仙人有六。於小鱼的“百咒之间”、段业的“千符之间”、周紫云的“丹华之间”都在“皓宝仙煌洞天”。甘申星的“北辰之间”在原始星空背后,玉瑾的“摩訶之间”在仙界大地。 而最后一个万象之间,是吕泽的。 郁罗萧部的玉台上,出现一座隱匿的房间。 里面有宝书金册千百卷,散发智慧灵光。 陆维正正要过去,忽然感受到一片蓬勃、杂乱的仙光。 只见万象系仙人前仆后继,疯了似得冲入那间房屋— 第199章 天泽之间(第二更) 第199章 天泽之间(第二更) 辽阔、宽的二层厅堂,上下各有八间房屋。一楼大厅中央,佇立一座金色喷泉。流光飞射,熠熠生辉。 上下十六间屋舍皆摆放文稿、宝卷。书香之气、智慧灵光逼人。 仙人们冲入第一间大门,门口赫然写著“界境大仙术展示厅”。 “这是界境大仙术的初稿。” “思路草稿也有。” “郁罗萧部的图纸?这东西都有?他果然窥见过真正的圣地啊!” 仙人们翻看屋內摆放的一排排书架。一些比较珍贵的手稿,更是单独设立柜檯封存,类似地球博物馆一样。 鲁博正领著几位仙人,从“界境大仙术”的初版文稿开始翻阅。 吕泽如何想到这个灵感,如何在幻世研究“千符神殿”领域的全过程,全部誉写在此处。並且墙上还有导视图,引导他们沿著那位少年的创造之路,感受这个仙术的创造过程。 看完第一部分后,后面还有和鲁博正的交流过程,每一次交流,每一次文稿修改,这里都有记录。而第三部分,则是界境大仙术的大成版,以及各种演示战斗影像。 “这才是创造仙术的过程啊。从第一版到最终版本,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可考。” 一位道德院仙人发出感慨。 他受禹成仙君之命,特意前来记录这些原始文稿。为前段时间闹出来的风波,敲下最后一锤。 师曜灵、洛莹、陆维正也在此时走入这间房屋,沿途按照导言行走,似乎窥见一位少年从孩童时代到少年时代的一步步成长,他的学习生涯事无巨细展现在眾人面前。 界境大仙术的展览厅看罢。直接从另一间房的出口离开。仅这座展厅,便占据一楼的四个房间然后前方出现另一个展厅一一百技杂学。 剑杖术、观丹气法,风角术,问火卜凶吉法—.— 这个展厅记录的,是吕泽从小到大,学习研究过的仙术、战技。 “他学的东西好多啊。” 四个房间,摆满吕泽从小到大的一切所学。 有咒术改进,自己的修习心得,以及自创的一些战技、仙术。 这些东西对太虚仙师吸引力不大。眾人沿著楼梯上楼,二楼起始便是“六洞交映(洞阴法)展示厅”。 同样是四间屋,温西明作为此道大家,趁机和一应同道宣扬“洞阴法”的精妙之处。 而在展厅起始处的墙角下方,有一条奇怪的光道。眾仙走入展厅时,光道出现一个人影。 一个和他们相似,却又有別於他们的“投影”。这个投影隨著仙人们观览,开始修炼“洞阴泉法”。从最初的源精大境,到后面的洞阴符士。然后是更进一步的洞阴祭酒—” 关於洞阴一道的通天仙职,吕泽没敢直接展现自己和温西明的猜想。 一个有別於十二通天仙职的道路,太惹人忌讳了。 四室走完,那个修炼洞阴法的小人也走到尽头,自行投入仙人的影子中。 那一刻,有关“洞阴法”的知识涌入他们脑海。 强买强卖呢? 师曜灵犯嘀咕,却也接纳吕泽这份“好意”。 他清楚,吕泽如此推销“洞阴法”,自然是为了再开一道仙职体系。 辟道之祖,吕泽难道不肖想这个位置? 敖红霜、洛莹都有的辟道灵宝,他肯定也想要。 最后一个大厅,是吕泽诸多应用战法。 是诸多技巧、仙术的组合,什么太阳、回月夜、无间墓— 各种战术统统在此记录。 万象系仙人们虽然只看重一些华丽、漂亮,规模宏大,贴合万象道法的。 但阴山派的几位鬼仙以及冥府仙人们,统统围在无间墓、冥神祭那些战术的柜檯周围,观摩吕泽的创作过程。 “幽冥天子啊。这些役使鬼物,操作鬼道的手段,可不正是幽冥天子的手段吗?” “你们看,这些鬼道术法的基本功要求都十分扎实。一位大地仙人很难得到这么正统、正宗的鬼道理论。他一一他必然持有鬼道传承。他天然与我们泰明洞天有缘。” 师曜灵走过去看了看。 的確,有许多鬼道祀神、施咒的方式方法,都能看出正统泰明鬼道的痕跡。 他心中暗:论战术之完整,鬼道这部分不比万象系差。这小子学习鬼道知识,除却幻世外,更大可能是那位朋友吧? 郁家,可是一个在仙界大地研究鬼道仙法的大家系。吕泽天天和郁海元一起玩。邪门的玩意,郁海元可能不会教他。但一些鬼道基本功,绝不会私藏。 “阴符术士这个仙职的开拓。如果说吕泽有九成的功劳,郁海元或许便占了最后那一成。” 四个厅看完,眾仙意犹未尽。 虽然只是一个幻神仙人,不,是一个学生在源精大境界的成果,但也为他们带来一份全新的体验、感悟。 “这就完了吗?难道没有更多的东西一一” “有,你们看楼下。” 站在二楼最后一个房间的出口。 鲁博正痴痴看著大厅中央的金色喷泉。 “这四个厅的所有智慧,都不如这座喷泉来的高远。这座喷泉,可以说是吕泽半生修为的最高成就。” 天网! 吕泽在自己的“天泽之间”留下了一份天网的种子。 不,这个世界之所以得以运转,之所以能包容六洞大道。便是依靠“天泽之间”的这座喷泉。 这里,即“六通小仙界”的运转核心。 有天网在,这个世界具备自行循环的“天道”。 如果—如果再诞生种民,那么这个世界完全可以视作一个“小仙界”。而且是作为六通大仙界復刻版的存在。 盯著金色喷泉,师曜灵募然闪过一个念头。 “假如——假如这个世界毁灭了。唯有这座小世界得以存留。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眾生的灵魂投入这个小世界,重新诞生一个仙界?” 等等一一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仙界,会不会就是类似的原理? 而那个覆盖仙界的大幻术所要遮掩的,会不会就是“仙界为假”的秘密? “看完了,我们去找吕哥哥吧。” 洛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打断师曜灵的遐想。 “嗯,去找他吧。他们那群人,目前都在青宣楼呢。维正,你也去吗?” 陆维正目光闪了闪,默默点头。 “当然跟你一起去。” 三人走出出口,陆维正回望“天泽之间”。 依稀能看到在匾额两侧的“双口形”纹。 双口为吕。 吕。 仅这个姓氏,就足以说明一切。 天师的血脉传承吗? 天师,果真留下后裔了吗? 青宣楼,甲班一眾的老地方。 二十四仙齐聚一堂。 包括赤冥仙君,他也坐在角落里,代表“郁海元”出席。 不过因为人格完全消失,眾同学和他没甚交流。所以,他一个人寂寞地独自喝酒。 “怎么把他也扯来了?” 吕泽看向旁边几人。 慕容春棠低声说。 “卢玉裳请来的。毕竟拋开今世问题,前世他可是黄天教的盟友。” “黄天教想跟盟友见面,那就自己另开一桌。来我们甲班聚会做什么?今天,可是我们的毕业聚会。” “他好歹也有郁海元的脸不是?”东方如月小心抚毛,轻声解释道,“待会儿照相,总不好把『郁海元』撇在外面吧?” “不是说好,跟赵师他们一样,直接用幻术吗?” 照相? 在仙界,岂是那等不便之物? 幻术一捏,一个影像就出现了。 如果想要真实一点的,直接把旧照片合成即可。 “那不一样,少了点氛围感。如今把他叫来,权当照相模型即可。” “是啊,”司空石过来帮衬,“好歹,人家也帮忙打造『六通小仙界”了。一杯酒水,总可以给他喝吧?” 夫妻轮番劝说,吕泽才勉为其难点头。 “反正,我不想理他。” 不止是郁海元的事,更因为看到他时,总会让吕泽想起那一晚。 让吕泽感觉事情脱离掌控。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安、惶恐· 他极力不让自己多想,努力把精力放在修行上。 但是一裴安以及他的同伴,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西门晓云、李龙飞、肖青羽、游灵真围堵裴安,四人虎视耽耽盯著他。 游灵真更是用截脉法,死死摁住他的脉门。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们绝不可能放你走。” “你必须拿出一个让我们信服的前世。否则,我们会联合慕容、孙陀,彻底孤立你。” “没错。我们不可能让一个態度不明、品行不明、身份不明的傢伙,跟我们一起寻找前世真相其他仙君,李龙飞大概都有一个了解。 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尤其是黄天教那群人,虽然阵营不同,但人家的確光明磊落。这也是黄天教的崇善教义。 可如果是赵家那几位仙君,他信不过! 再者,以赵家和黄天教的仇怨,怎么可能和睦相处? 四人针对裴安,不仅仅是四人的意思。 远处,卢玉裳、玉瑾等人都在观望。却没有一人上前。 赵家那几位仙君,黄天派系也很厌烦。 裴安看著今世的同学们,忽然笑了:“孤立我-那我就只能去吕泽的中立派了。” 李龙飞笑:“他?他难道就能信你了?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敏感?” 童年,会用一生来弥补。 一个惶恐不安,心思敏感的少年。 往他身边放一个不稳定因素? 西门晓云冷著脸道:“本少还没死呢!你觉得,我会同意把你放在我家泽宝身边?” 裴安定眼看著西门晓云。 西门晓云扬起下巴,也死死看著他。 自家的崽儿,当然是我这个室友来看护了。 “我.不是十四代的那两位。至於飞属性为何与前世不同这玩意是可以改的。你们不会真的只选择,重走一遍前世道路吧?” 裴安淡淡道:“仙君转世,是因缘际会,也是福泽造化。这一世,大家可能有踏入『三天』的机遇一一给诸位一个忠告吧,不要一味寻找前世,要往前看,向未来迈步,走出一个崭新道果。唯有如此,才能触及大道业果。” 十五代。 那就是扶翼仙君或者腾雾仙君吗? 李龙飞暗暗思索。 游灵真听到裴安的话,將扣在他脉门上的手放开。 “嗯,这话我认可。今世,最好大家走出不一样的道路。才不枉这一番轮迴机缘。” 第200章 愿若地藏,永镇无间(第三更) 第200章 愿若地藏,永镇无间(第三更) 酒有点淡啊。 郁海元记忆中的“碧罗灼”,不是这个味道吧? 晃动杯盏中的碧琼,仙君想著。 目光向远处警去,眾仙似有意避开他一样,没人靠近这个角落。 忽然,卢玉裳坐在他旁边。 “抱歉,特意把你请来。” “无妨。” “坦白说,大家还是很不满郁海元的下场。尤其是泽宝一一当然,我个人以今世的角度看,也很伤感。可换一个角度看,你並没有做错。你就是你,郁海元也是你。寻回自我的你,並没有错。 只是对泽宝而言,他和郁海元的关係太近了。” “我懂。” 赤冥仙君翻看郁海元记忆,自然能看到吕泽在他人生中占据的地位。除家人外,吕泽是排在第一位的朋友。 但与他无关。 对他而言,郁海元的人生只是一场戏剧,一本故事书。 看过了,合上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短短百年的自我,无法影响赤冥仙君的人格。 一丝一毫的情感,都不会更易。 看著赤冥仙君,再看看远处故意不往这边看的吕泽,卢玉裳幽幽一嘆。 寻回记忆之前,自己也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啊。 但现在,前世的责任,以及连同伴们都无法告知的某个隱秘,让她心事重重。同样,也迫使她儘快长大。 找来赤冥仙君,是她有意为之。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想要化解吕泽和赤冥仙君的矛盾。 郁海元的死,到此为止。 虽然作为朋友,很惋惜他的离去。 但一一人必须向前看。 赤冥仙君已经回归,她不希望吕泽和赤冥仙君有什么矛盾。 如果如果吕泽真如他所想那般,那二者更不能有什么无法解开的心结了。 “关於那个孩子—你记得多少?” 卢玉裳不解看著仙君。 “天师的孩子。为民仙君不是说,他看到天师怀孕了?那之后,我也想起一些事,我好像见过怀孕的天师。所以,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吕——吕泽,是天师的血脉?” 卢玉裳正襟危坐。 “我恢復的记忆不多。但我清楚记得,在那一天,『玄武”声称『不祥降临”。『太阴”领著青泽宫所有人一起为天师祈祷。 “我们等了许久。最终看见天师的『灵火”逐渐熄灭。” 女孩握紧拳头。 时至今日,回想那一天一夜的等候,仍让她焦心不已。 而那些巫女、宫人的哭泣,更让她內心无比煎熬。 “那天,我曾想过杀你。” “—”仙君无言。 怀孕中的天师为什么独自离开青泽宫呢? 是因为天师来救自己了。 卢玉裳垂眼低头,缓缓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你抱著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出现在青泽宫门口。我差点一剑杀了你。是『白虎”拦下了我,从你手中接过那个男孩。” 仙君闭上眼,感受潮起潮涌的心绪,翻阅自己的忆海。 那一天,模糊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无间地狱。 诸地狱之底。 六通仙界之底。 漆黑、无声。 在无垠辽阔的黑暗中,唯有无尽虚无。 躺在世界之底,感受自己的魂体一点点被黑炎灼烧、消洱。 赤鬼露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触犯冥主禁令的报应吗? 摧毁他人的灵魂,自身也要面临灵魂消亡的刑罚? 但是一老子不后悔! 那群罪人,凭什么让他安安生生的轮迴? 死亡,绝对的消亡,才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啊一一对啊,我也是一位大罪人呢。 这一刻,在无尽虚无的领域,赤鬼魂体得以存在的復仇执念也一併消散。 意识、记忆逐步瓦解。 直到一道光照入幽冥。 一如往昔般澄净,一如往昔般明耀,残存的一点记忆,仍记得这种光。 多少次,在自已和兄弟们即將墮入邪道时,被这种明光所守护,得以维繫最后一点清醒。 而且,比起另一位的璀璨夺目,这种静寧如月的光辉,更让人安心。 “你—” 抬起手,想要触及上苍垂落的光。 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消失。 触犯冥主禁忌,被打入无间之底的自己,早已失去了手脚。 “这种地方,你不该来啊。” 光辉中,看到一位姍姍走来的人影。 “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没实现诺言,带我去看三生石,去看彼岸,去看冥主的永眠乡呢。 笑声迴响。 洁净的优曇在至暗至秽的无间之地绽放。 消弹魂灵的那份无形之力被天师的力量驱散。 仙子走到赤鬼身前,小心翼翼將残缺破败的魂体摆放在自己膝上。 口中吟诵咒言,魂体一点点恢復。 而赤鬼团其他凶灵的执念也在的感召下,逐渐向这里靠拢,化作一团团鬼火。 “抱歉,我的力量无法让你们所有人復原。即便是他,都很难完全復原一一” 忽然,鬼火主动向赤鬼靠拢。 天师笑了。 “嗯,谢谢。” 得到这些鬼火相助,天师总算能將赤鬼的身体修补,並將眾鬼的记忆缝补在这道残破的鬼体身上。 赤鬼幽幽醒来,看著自己崭新的躯体,满脸不解。 “鬼,是魂灵的倒影,是执念的存留。但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鬼”,而是一种现象,一种怪异,一种规则。是『赤鬼团』这一概念的体现。为受到不公者,向迫害者復仇。为公理正义燃烧的余烬。” “又是你们万象系仙人的说法吗?说直白点,就是把我和兄弟们融合了?” “对。” 抬起手,赤雾涌动,一道又一道魂灵出现在他身边。 “我的力量只能做到这些。但如果你未来能步入三天,证道九天。或许,能让他们真正復活,重入轮迴。” 笑了笑,赤鬼挣扎著坐起上半身。 “谢了。但那一日,恐怕是不行了。” 看著无间之地,他淡漠道。 “那位陛下,可不会让我们轻鬆离开。” 伴隨他的话,优曇的屏障一点点破碎,象徵虚无的黑炎再度点燃。 “別担心,我来了。一切自然存在转机。” 將长发扬在身后,抱著浑身冒著虚火、意识再度迷离的魂灵,仰头看向无间地狱上方的幽暗长空。 “冥主大人,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轻拍自己的胸,天师朗声道:“我用自己作交换,换取他们一一不,是所有坠入无间者的救赎——过去,现在,未来,一切坠入无间,死於非命者的命运,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拯救。” 温暖的起搏,生命的悦动。 赤鬼靠著天师的腹部,似乎感觉到一个生命在孕育。 可是这傢伙在说什么呢? 用自己做交换? 拯救所有?救赎所有? 他挣扎著想要起身,但却连睁眼的力量都已经失去。 具体交易了什么,他並没有听到。 他所记得的,便是浑身染血的好友,將一个仓促包裹的婴儿递给自己。 然后送自己离开无间。 白色的在无间之地绽放,金色的与其交映。 无光无声的世界之底,头一次出现灿烂的海。 而伴隨著风,一道道魂灵从无间救赎,和他一般向上方的地狱飞离。 过去,现在,未来。 那份救赎的光照耀三世。湮灭於过往诸劫的魂灵,乃至在遥远未来即將灭亡的魂灵,都受到宏愿救赎。 此前,此时,此后,再无魂灵永坠无间。 卢玉裳看著仙君,突然眼泪从苍白脸庞缓缓流下。 “你一—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带著婴儿前往青泽宫。等將『圣婴”送到后,就坠入地狱,进行自己的刑罚。直到我洗清罪孽,成为代理仙王。” 想起来了。 往后的许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虽然只是第九劫时光的一小部分,但他已经想起自己在泰明洞天的那段受刑赎罪之旅。 那份痛彻心扉的刑罚,他再也不想来一遍了。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那个孩子——他的父亲是谁?” 卢玉裳陷入诡异沉默。 良久后才道。 “我记不得了。我应该知道这件事,但我现在还想不起来。我问过太阴姐姐,她不肯说。只声称,等我想起来时,自然就明白了。这——-似乎涉及黄天教的一个机密。我印象中,你后来应该也知道了?” 赤冥仙君挑眉,但我现在没想起这部分的事。 想了想,他揣测道: “论关係亲近,和天师最亲近的人,应该是一一” “不是天君。” 卢玉裳斩钉截铁道:“那个孩子的父亲绝不是天君。” “是吗。” 低头看著酒盏,仙君心中很不平静。 哪怕记忆不全,但他们这些具备前世记忆的人,都有一个默认。 天师最好的朋友是天君。 那是天师飞升后,所遇见的第一位仙人。 据天师自己说。他们在一处寒潭见面。 天师羽化仙体,泡在寒潭洗澡。结果碰到赵家兄弟以及陆子清·. 有仙人研究,生灵会对自己最初见到的存在抱有一种“雏鸟感”。 天师对天君,就有著一种类似的情感。 而以这种感情为切入点,二人相互扶持走过万年岁月,合力把黄天教发扬光大,最终压服六洞仙王。 论感情,又有谁能插足他们二人之间呢? 自己不行,天烈洞天的那位更不行。 但一如果天师的孩子不是天君的,那么—— 那个父亲是谁呢? “你喜欢天师?” 愣了一下,他才明白卢玉裳问的,並非作为朋友的喜欢,而是——— “不是。” 下意识的,也似是早就说过无数遍一样。 “我对天师並无爱情,只是一份友情以及感激尊重。如果不是天师,我和一眾兄弟们早就在世界之底消弹了。” 天师救过赤鬼团很多次。 最终,也为他们捨身於无间。 他很尊敬自己的恩人,也必须尊敬自己的恩人。 是道德,也是规则这份对赤鬼团的恩情,足以延续至永劫。 但一为什么呢? 听到那个孩子父亲可能不是天君时,心中有一种不平静呢? 第201章 太明玄黄珠(第一更) 第201章 太明玄黄珠(第一更) 呱嗒一枚黄晶球摆在桌上。 仙君疑惑地看向卢玉裳。 这是什么? “我来之前,太阴姐姐给我的。为了印证一个猜测一一你刚才也问,吕泽是不是天师血脉?而这个东西可以验证。” 仙君盯著黄晶珠半响,恍然道:“太明玄黄珠?我有印象,是检测是否为黄天教徒的法器,因为血盟...” 血盟,黄天教的入教仪式。在黄天教后期,大肆扩张的时代,这种仪式已经不怎么使用。但前期,黄天教最初那一批人以及黄天教高层,都用过这种仪式。 血盟,血为盟。 由天君提供的古老仪式。 在仙界天道关注下,双方不可背弃彼此。 黄天教立教之初,天君、天师以金杯承载彼此的血,互饮盟誓。 两天结盟,共兴大道。如日月交,天下皆明。 这是黄天教讚颂的诗歌,也是黄天教的起源。 此后,每一位加入黄天教的人,都要用金杯饮用他们的血。 那个杯子被教徒们尊为“圣杯”,也被称作“盟誓之杯”“血之杯”。 据说,那个杯子蕴含“二天三圣之力”,有祈愿之能。在血盟无法频繁举行的第九劫后期,天师对“金杯”施法。通过里面盛放的二天真血,自动对教眾施加“血灵赐福”。 “通过血灵赐福,每一位教眾在理论上,都兼具他们二人的血,是他们的血脉同胞。因此,你们才称彼此为『家人』。” 仙君记得这些基本常识。 当年,他还记得天师为他宣讲“二天三圣说”。 这是黄天教最核心的理论。 所谓三圣,即天道、天君、天师,创世六君缔造天道,天道即为仙界运转之核心法则。为万圣之灵,创世之灵。 在黄天教的理论中,天道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有灵无智,且不断更新变革的“灵性集合”。 每一劫纪,天道会更新一次。 这一论点,比彼时六洞诸仙认知的“天道即仙界法则”更显先进。 而在此基础上,天师提出:“天道”没有自我意识,需要代言人为其匡扶天道法度,维繫仙界秩序。 这就是“二天”。 二天,在黄天教理论中,是“天道”让渡自身权能的两位代言人。 紧接著,天师提出黄天教最核心,最膾炙人口的那句话。 青天已死,黄天当立。 彼时,由六洞执掌的“天道”已经腐朽。 在未来的新纪元中,下一个纪元的“六通天道”正逐步崛起。甚至,天道不忍看到种民们遭受“旧天”迫害,特意將力量送回过去,让天师建立黄天教,率领教眾迎接“黄天”降临。 天师许诺的下一个时代天道,是黄天,是太平安乐之世。 而天师,是得到“未来的天道圣灵”启示,来此传播福音的。天君,是天师分让权柄,共尊於二天之位的领袖。 穿越过去。 或许在其他世界听起来很离谱,很荒谬。但在六通大仙界,摩云仙人们天天干的事,很稀鬆平常。 唯一让人惊的,可能就是未来的“天道”竟然能向过去提供力量。 是倒因成果?还是天师胡? 旁人不得而知。 但在那个年代,天师就是靠著这套理论,为绝望的奴隶种民们带来救赎。率领一眾教徒,缔造声势浩大的黄天教。 但赤冥仙君知晓內幕。他和天师相识,那可是第八劫时的事情。 所谓三圣共尊,天道天师天君三位一体,是不得已之策。 原本人家想出来的方法,是天师合道,化身道祖。 奈何实力不足,不得不在编撰的神话理论中,让渡一半权力给天君,拉拢对方当黄天教的保护伞。 黄天教內部有一句话:没有天君,黄天教无法存在。没有天师,黄天教无法兴盛。 指引黄天教走向光明未来的,无疑是天师。但天君在这个过程中提供武力与资源支持。没有赵家的人脉和世家底蕴起家,黄天教只会沦为一场笑谈,被视作某个痴梦之人的无稽之谈。 是天君亲手把天师的幻梦缔造为现实。也是天师带领天君,看到他所描绘的理想蓝图,拨弄桌上的晶珠,仙君缓缓道。 “太明玄黄珠可以检查教眾身上的二天之力。血、赐福、祷告隨著那两位境界提高,后期的教徒不需要血,也可获取『二天之力”,具备黄天烙印。 “但的確——黄天之力越纯净,关係与二天越近,玄黄珠光泽越盛。昔年,直符那廝之所以成为八神將之首。正因为他触碰玄黄珠时,光辉仅次於二天。” 毕竟,直符神將是赵天君同父同母的胞弟。 在天师没有血脉族人的曾经,直符神將的確是距离“二天”最近的神將。 但如果吕泽確实是天师血脉。那么,他体內传承的黄天之力,必然傲视一应教眾。晶珠所散发的光辉,甚至能比肩直接饮过二天心头血的八神將。 只是一一“这种检测不准。如果是天君的力量,也可以触发效果。” “他不可能有天君的血脉。”卢玉裳平静说道。 是直觉,也是潜意识。 不论赤冥仙君当年送回来的孩子是谁。 但那个孩子绝对和天君无关。 “即便记忆没有恢復,我也相信天君和此事无关。天师居住於青泽宫的时光,是与天君关係最冷淡的时刻。” 那个孩子,断然不是天君和天师的血脉。 赤冥仙君没有言语。 他能接受,天师与天君之间有些什么。 但是一天师与天君之外的其他人,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感情纠葛. “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把珠子给过去?” “不然呢?” 卢玉裳起身,拿著黄晶珠走向吕泽。 吕泽正跟慕容春棠討论“玉篁山舍”的建设。 “泽宝,这个东西,你帮我看看。” 卢玉裳將黄晶珠扔过来。 “什么?” 少年毫无防备,下意识接过黄晶珠。 那一雾,司空石、东方如月、玉瑾等一大批人的目光落在吕泽身上。就连西门晓云、肖青羽这些略知晓一些“黄天法器”的六洞仙君,也紧张起来。 哗一金光闪耀,整间屋子一片光明。 瞬间,包间一切杂音消散。 所有人死死盯著吕泽手中的黄晶珠。 明光无尽,甚至比直符神將触碰时,光辉更胜! 慕容春棠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也逐渐变得凌厉。 她想起来了。 当年玄化洞天设法偽装“黄天教徒”,曾解析过这种法器。 光辉有五等,白色、淡黄、杏黄、明黄、纯金。 白色为知晓教义,有所倾向的准教徒。 淡黄色,是入教后的体现。 杏黄,是教中骨干的象徵。 大体上,能彰显明黄色光泽的,便是三十六渠帅、八大神將这一档次。其中以直符神將的黄天之力最为纯净。明黄之中已显金光。 但是一直符神將也没有这等光辉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 吕泽看著眾人异样的神情。 盯著手中黄晶珠测算。 可不论怎么算,他也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不祥。 “没事,没问题。”卢玉裳想要拿回黄晶珠,却被西门晓云一把抢过。 他直接把黄晶珠塞给司空石。 瞬间,明黄光亮闪耀。 但比起吕泽彰显的光辉,明显弱了许多。 他不信邪,又塞给玉瑾仙子。 玉瑾满脸无语。 “我前世和黄天教关係好,但我可没入教。“ 乳白色光辉闪耀。 之后,西门晓云又接连递给好几个人。 肖青羽、孙陀、端木瑜等人,都无法激活黄晶珠。 比直符神將更亮的光辉。 如果排除天师转世的可能性,他真是天师的嫡系血脉吗? 角落里的赤冥仙君想到那个婴儿。 黄天教后期,在他地狱服刑时,依旧有天师在外行走。应该就是自己带回去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黄天教后期主持大局的那一位天师。 而如果他也留下血脉·那就是吕泽家系的起源? 说起来,他的父亲是谁,一直查不出来啊。 反覆验证,西门晓云一次次確信吕泽和黄天教的亲密关联。 最终,在卢玉裳几乎吃人的目光中,狠狠把黄晶珠扔出房门。 “一件没用的垃圾法器,不用留著了!” 膨一黄晶珠滚落在地,险些砸中师曜灵、陆维正与洛莹。 太明玄黄珠? 陆维正脸色一变,果断闪避后退。 珠子在地上滚落,洛莹好奇打算去捡,师曜灵先一步拿起宝珠。 “你们在干嘛呢?扔球玩嘛?算我一个?” 雾时间,宝珠放出不逊色方才吕泽的光辉。 金光万道,照得整座青宣楼一片通明。 西门晓云赶紧把师曜灵三人拉进包间,惊疑不定打量他。 “大小姐,你確信你拿出来的这玩意没错?” 但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 师曜灵,师家师家,天师。 这些仙君本来就揣测,师家和天师有些什么渊源。 如今吕泽、师曜灵先后点亮黄晶珠,似乎印证了这个猜测。 师家,便是天师族裔,而黄天教的的確確是陨仙浩劫的胜利者。 不过这也从而引申出另一个问题。 父不详的吕泽,他的確是师家血脉吗? 虽然这么想让人很不爽。 但总比吕泽和天师有什么特殊而隱秘的牵扯要好接受。 至少,西门晓云可以藉此说服自己。 “珠子没问题。”卢玉裳平静说完。忽然看到洛莹拿起师曜灵手中的宝珠。 金光再度点亮。 眾人又被干沉默了。 “好啦,待会儿,大家拍一个毕业照,吃完今天筵席,咱们就算彻底毕业了。”吕泽看著眾人,主动站起来,“来来来,都入座举杯吧!” 第202章 如兔(第二更)(祝盟主海底生日快乐!) 第202章 如兔(第二更)(祝盟主海底生日快乐!) 夜晚,吕泽回到养心庐。 没有点亮明珠,而是在黑暗中,默默走到镜墙前。 洛莹虽然吵著也要跟回来,但师曜灵看出吕泽情绪不对,主动把洛莹拉走。 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他再难维繫脸上的笑容。 黄晶珠是干什么用的。 卢玉裳等人到最后也没明说,但吕泽並非蠢人,怎么看不出这些同学瞒了些什么。 “那颗宝珠能检测血脉?而我、师曜灵、洛莹的共同点,是六通仙脉。” 所以,在他们眼里,自己应该和师曜灵一样,都是师家后人。 而师家,是黄天教天师的族裔? 指尖划过光滑晶莹的墙壁,镜墙投影吕泽的识海。 郁罗萧邰,以及镇压在郁罗萧邰之下的帷慢门扉。 想要和那位神秘人倾诉,试探他的身份。 但最终——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不能再跟他联络了。” 作为仙人的本能告诉吕泽,这个人信不过。 至於那些同学的看法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少年惆悵嘆息,平心而论,我真不想捲入那些烦人的前世。 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修炼。 闭上眼,在镜墙前,他沉下心神,努力修炼。 这一坐,便是三日。 三日后,吕泽才从入定中惊醒。 照镜观气,他发现自己的道途精进又要满了。 “再迈进一步,要九转了。” 无奈苦笑,自己这份精进速度,莫非就是天师血脉的好处吗? 忽然- 一一缕若有若无的祷告声传到吕泽耳畔。 心中有感,轻轻触碰脖颈上的龙珠,整个人进入玉霄福地。 登明在麟月阁前奉上鲜,耐心祈祷。 “你有事?” 见吕泽现身,登明连忙请安问好,並说明来意。 “见过阴符上仙。我此行前来,是为丹算林近日丟东西的事。” “丟东西?” 登明满脸苦恼。 “是的。林子有一些东西不见了。问过其他兄弟姐妹,大家都说不是自己乾的。” 他挠著头:“您给的书里写著,怀疑是人心善道崩坏的种子。所以,我赶紧过来稟报,希望能儘快解决这件事一一而且,不能影响大家的团结。” 吕泽掐指一算。 ? 微微一证,他皱起眉头,又换了一种占卜术。 依旧没有结果。 “怪哉。” 他看了一眼登明。 “你放心,此事我来做主。” 推门入內,吕泽打算掏出占卜器具。 可这一看,他的麟月阁內也有不少东西丟了。 这下,吕泽脸色拉下。 登明急忙道:“上仙,这绝对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根本进不来麟月阁啊?” 没错。麟月阁有吕泽的禁法,一般仙人怎么可能隨意闯进来? “会不会是太真仙子?亦或者福地里面的神禽异兽?” 为了让福地自然循环,吕泽特意採买一大批飞禽走兽,以构建自然安泰的循环体系。 “不是它们。” 吕泽掐指感知。 他带进来的四虫之流都有专属编码烙印,逃不出他的掌控。 莫非一这福地之內还有其他生灵? 神识扫过玉霄福地。 一遍又一遍,却无半点痕跡。 “你先回去吧。应该不是你们內部仙人做的。外人,而且是隱藏在福地內的某个生灵这事情我记下了,我来盘查。” 隱匿? 我可是这座福地的主人! 安抚登明后,吕泽坐在麟月阁门口,指尖银丝流转,无形的天网向整座福地蔓延。 这一查,虽然没找到“窃贼”的痕跡。但他却把这段时间消失的东西做了一个统计。 好嘛。麟月阁丟了一百多件器物! 比起丹算林丟了十几件器物,真正的受害者居然是我? 这件事给吕泽敲响警钟。 福地人手太少了。 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警戒能力也很弱,或许,我应该尝试造物,创造一批精灵来管理福地? 第一想法,自然是草木精之流。 经常在世外奇境打转的吕泽,很喜欢这些单纯无害的精怪。 叮一忽然,银丝颤动,有个不在吕泽控制中的生灵出现了。 天光如水,在穹空徐徐荡漾。 一团白球小心翼翼从一处大地裂缝探头,来回观察左右。 耳朵在风中抖动,似是在感应什么。 確定一切无碍后,它从缝隙钻出来,蹦蹦跳跳向麟月阁而来。 白光闪烁,一切禁法统统失效,任由其来去自如。 银丝在天空流淌,吕泽神识依附天网,注视这只凭空出现的小兽。 兔子? 白兔? 少年仙人很异? 没有声张,静静注视小白兔的行动。 它钻入麟月阁,来到吕泽寢室。 在床上反覆打滚后,它凑到书桌上。 离开前,吕泽的书桌散乱摆放好几份染墨的废稿,几只毛笔也没能掛在笔架上。 小白兔仔细整理废稿,並將毛笔逐一掛在笔架上。然后,它从抽屉翻出一枚印章背起来,並用耳朵固定。再从来路偷偷摸摸离开。 “呵一一人家有田螺姑娘打理家务,到我这里就是一只小白兔吗?” 风中银丝浮动,吕泽盯著小白兔离开,重新钻入大地缝隙。 纸人们等待就绪,顺著缝隙地洞不断向下,最终来到一层厚厚的仙玉层外。 郁罗萧邰! 这兔子是从郁罗萧部遗址出来的! 吕泽倍感惊讶,真身沿著通道下来,直接走入仙玉內部。 虽然是万象一系的圣地。但吕泽厌烦那些漆黑的火焰,很少往这边来。 倒是师曜灵还在时,频繁在这边出没,尝试重新栽培七宝树。 在他努力下,郁罗萧邰周围插著好几条带著绿意的新枝。 受郁罗萧部的大道灵韵加持,目前七宝树群维繫在一个不好不坏的状態。 吕泽沿著银丝轨跡而来。 白色魅影在前方一闪而过,吕泽微微一笑,锁定那道空灵、隱晦的气机,最终在破碎的玉台下方,发现一个洞口。 “你?躲在下面?” 少年蹲下来,笑眯眯盯著洞口。 洞內没有回应。 吕泽难得生出几分好胜心,手指划过,两队纸人兵向他敬礼。 “去,去下面看看。” 纸人们手拉著手进入“兔子洞”。 却发现洞內別有洞天,隨著不断深入,通道越发宽阔,最后竟出现一扇等人高的玉门。 纸人们合力推开门,一道魅影感应到什么,立刻向外窜去。 “聚!” 银丝交织成大网在洞口张开。 很快,將白团顺利捕捉。 白团几次扑腾,不断向吕泽方向衝击,天网都险些被其撞碎。 可当吕泽抱起来它时,白兔反而安静下来,温顺地往他怀里钻。 突然,他感觉怀中有些湿润。 抓起白兔,那双红宝石一样的明亮眼晴正吧嗒吧嗒掉眼泪。 “喂喂,別哭啊一一我又不会害你。” 白兔甩了甩耳朵,拿他衣服擦掉眼泪,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乖乖趴在他怀里。 “倒是一个通人性的小兽。” 吕泽隨风变化,化作一缕青烟飞入兔子洞內。 进入那方“別有洞天”的地窟。 宛如人家住处,白兔用不上的玉桌、玉凳一应俱全。一侧摆放白玉床,另一侧有著两排书架。至於从丹算林、麟月阁偷来的宝物,则被精心地陈列在地窟之中。 吕泽惊问:“你又用不上,弄这些物什作甚?” 白兔不答,只是默默趴在吕泽怀中呼呼大睡。 轻轻抚摸洁白的兔毛,吕泽坐在玉凳上,静静看著这间屋室。 这里,不像是它一只兔子完成的。 抚摸桌凳,这些用玉做成的物件工艺十分粗糙,而且更像是一种变化术的杰作。 书架也一样。 唯有那张床以及床边一个玉盒,做工十分精美。 盯看这里,吕泽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轻轻抚摸白兔。 “这里就是你的家吧?” 白兔颤了颤,似乎又开始掉眼泪。 它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吕泽。 “你是说,这里也是我的家了?” 白兔快速点头。 倒也不必。我又不是什么大魔王,哪会隨便强取豪夺啊? 更湟论,这白兔看起来就让人喜欢,倍感亲切。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跟我去外面?当然一一前提是,要把你从丹算林拿走的东西还回去一—哦,我那些东西,你就留著吧。都给你了。” 少年大方的举动让白兔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点头。 它简单將丹篁林那几件器物包裹,然后又默默整理床边那个玉盒。 看著玉盒里面柔软的绸缎软垫,吕泽瞭然。 “你是住在这里的?” 果然,这里曾经有过別的主人。 白兔点头。 “那么,我帮你把盒子带出去?” 白兔摇头。 似是留恋自己的家一样,盯著盒子凝视良久。然后將盖子合上,默默放在床边。 最后,它跳到吕泽怀中,彻底安静下来。 將丹篁林的器物还回去,吕泽带著白兔赔礼道歉后,带著它返还麟月阁。 “你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嗯,要不要我送你一根玉,或者让你睡在先天桂树下?” 白兔摇头,然后指了指吕泽的寢室。 “你要跟我一起睡?” 少年笑了:“好啊。那就在我房间里面,搭建一个窝吧。” 许是天生的眼缘,也或许是吕泽天然喜欢这些没有杂念恶意的精灵。 在白兔的陪伴下,吕泽久违有了一次安心的休眠。 不用思考、判断人际关係;不用考虑自己可能存在的身世之谜;不用弹精竭虑的,一个人孤零零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难得地,久违的,一夜安心休眠。 次日睡醒。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 毛茸茸的小兽趴在自己的胸口,而自己另一只手中,握著一只白玉瓶。 “今天的盲人摸象成果吗?” 今日收穫不错,在莽莽象海中,他得到一小瓶三光神水。 將神水倾倒在窗边的盆里,桂树得神水滋养,立刻又拔高一截,枝上的绿叶逐渐舒展。就连盆旁边的兔窝,也被一缕缕先天灵光洗礼。 抱著白兔,吕泽来到窗边,欣赏它的全新小窝。 “喜欢吗?过段时间,我不在麟月阁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修炼吧。” 说著,他打算把白兔放回小窝。 但白兔挣扎著搂住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 无奈下,吕泽只好將它一併带出福地,回到养心庐。 师曜灵一大早就把洛莹送来,只是见养心庐没人,马上明白对方在玉霄福地,因此也没打扰。索性二人在吕泽家的厨房忙活,准备一日早食。 吕泽出来时,二人刚好在桌上摆好餐具。 “出来够巧的啊?掐点出来的?” 第203章 黄天真魂(第三更) 第203章 黄天真魂(第三更) “赶巧而已。” 吕泽抱著白兔走向自己的座位。 难得在养心庐里,出现多人用餐的场景,吕泽不免有些愣神。 看著师曜灵、洛莹一左一右坐在自己旁边,少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即便是母亲在时,自己二人都鲜少碰面,更湟论坐在一起吃饭。 孤零零一人吃饭的场景居多。 而两人同食的情况,更多是跟郁海元。有时,他跑过来住宿,第二天一起吃饭后跑去上学。 將心底一丝伤感甩掉,少年笑眯眯问:“来吧,让我看看朱阳大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放心,都是你爱吃的。回头,你和洛莹要去万象洞天求学,这一顿也算帮你们践行了。” “拿早食践行,可真有你的。” 仔细一看,还真挺丰盛的。 大大小小几十盘,虽然大多数都进了洛莹的小肚子里。 “那有什么办法?陆维正催得紧,我们待会儿就要走了。” 突然一白兔跳到吕泽肩头,冲师曜灵吡牙。 “哎?你这是什么?宠物吗?” 师曜灵想要伸手逗弄,却见白光一闪,白兔利用自己的牙齿狠狠咬下。 “嘶—” 师曜灵赶紧把白兔甩飞,看著自己受伤的手指,满脸难以置信。 “你这宠物一” 吕泽赶紧接住白兔,但他也愣了。 师曜灵受伤了! 在没有主动压制的情况下,师曜灵身上有六通仙脉的加护。 仙君都不能隨便让他受伤! 一只兔子能咬伤他? 这只兔子的加护、赐福比六通仙脉还高? 想了想,吕泽说道:“这是我在玉石里面那地方发现的灵兽。应该是那里诞生的先天精灵。来,小白,给他道歉。你不该乱咬人。” 但白兔盯著师曜灵,死活不肯上前。 “所以,这是象帝陛下的造物?胆子还挺小。”师曜灵然说罢,见白兔厌恶自己,权当自己倒霉。 洛莹轻步靠近吕泽,好奇地打量这只小白兔。 小白兔看著洛莹,一开始也十分警惕。 但仔细辨认后,才默默放下警戒,任由洛莹摸自己的皮毛。 看小动物亲近自己,洛莹更显欢喜。 从吕泽手中接过白兔,拿在手中逗弄。 “行了,赶紧吃饭。”见白兔不肯亲近自己,却喜欢自己的阴身,师曜灵更不爽了。 他拍了拍桌子,一副大家长模样对洛莹道。 “餐桌上,不要玩其他东西,安心吃饭。” 洛莹吐了吐舌头,悄声对白兔道。 “你看,这傢伙急了。” 白兔默默点头,然后嗖的一声,又跳到吕泽肩头。 饭后,师曜灵送吕泽、洛莹前往界门。 “走这么急?那边你安排好了吗?温西明、鲁博正他们,帮你操办万象洞天的住所了?” “没有。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回覆任何消息。” 六通小仙界的那个模型,足以震撼一眾仙人。 为免打扰,吕泽早就把消息屏蔽,將一切委託给田青卿了。 “青卿办事,我放心。” 目光挪至远处,看到驾驭仙的陆维正已静候多时。 他对陆维正缓缓点头,然后牵著洛莹的手,前往万象洞天。 远方一座茶楼。 目送吕泽离去,卢玉裳关上窗户,看向屋內的二十二人。 包括赤冥仙君在內,甲班除吕泽外的所有同学都在。 只是,屋內气氛十分凝重。 “大家都说说吧,你们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他父亲是师家人,他以师家人的身份,获取六通仙脉加护,从而被太明玄黄珠认可。”西门晓云冷冷道,“这只能说明他今世和师家有一些瓜葛。但仅此而已,他没有前世,和黄天教依旧无关。” 面对西门晓云死不鬆口,不少仙人默默摇头。 那等光彩,连直符神將都自愧不如的辉光,还不能说明和黄天教的紧密干係? 东方如月幽幽道:“根据赤冥仙君的回忆,我们確信一件事。那位被我们视为女性的天师,最终葬身无间之地。而之后引领我们的“天师”,是赤冥仙君带回来的婴儿。这件事,印证了昔年黄天教內部的一个猜测。天师传续,真魂不灭。” 天禄神將篤定,自己认识的天师是男性。 而在第九劫前期,天师以女性姿態示人。 无疑让人想到一个可能,天师发生过换代。 而天师换代的標誌,或者说下一代天师的资格是什么呢? 卢玉裳捏著裙角,缓缓道:“我记得很清楚。赤冥仙君將那个婴儿送回来后,太阴姐姐带领我们进行秘仪,为婴儿进行洗礼。同时,也进行了一个验证。那个孩子具备『黄天真魂”。虽然太阴姐姐没有告知,但我推测。黄天真魂应该就是『天师”的象徵。” 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何加入黄天教。 我是受三代皓宝仙王命令,前来刺杀天师的! 而天师,也的確死在我手中了。 但我所击杀的,是初代天师。 “黄天真魂?” 眾多六洞仙君不解。 “我们——从未听过此事。” “在黄天教內,应该也算机密吧?”东方如月沉吟道,“初代天师飞升而来,却身俱神异,有大神通。他宣称自己有『黄天天道”从遥远未来赐予的『真魂”。” 真魂,本应是种民仙人才有的天赋。 但天师宣称自己得到天启,拥有天道赐予的真魂。 “真魂,是黄天的恩赐,也是天师传续的象徵。” 眾仙若有所思,唯有西门晓云满脸不耐。 昨天,吕泽回家后,他们就开始商討了。 从吕泽血脉,引申到他那个模糊不清的天赋。 在六通仙脉之外,他另外一个血脉天赋是什么? 黄天真魂。 这就是卢玉裳等人提出来的说法。 慕容春棠思考许久,问卢玉裳道: “玉裳,你认可黄天真魂的说法吗?你认为,泽宝的天赋来自於这个『真魂”?” 卢玉裳摇头:“我回去跟太阴姐姐说过后,太阴姐姐和孟大叔他们又私下討论了一些事。但一一併没有知会我与郁铭泽。” 初代的高层们,显然知道一些旁人並不知晓的內幕。 甚至自己当年可能也知道,只是还没恢復那部分记忆。 而从卢玉裳目前得知的情报看··· “泽宝的天赋,可能的確来自『黄天真魂”。而这无疑说明,他有资格成为新的天师。” 既然天师是换代传续的。 那么,当代天师也应当即位了。 而这,也是大家从昨天开始爭论的焦点。 西门晓云豁然起身,大声道: “他对黄天教没兴趣,我绝不认可將他捲入我们的前世恩怨。” 他清楚自家室友的想法,也更清楚自家室友的心软。如果在这群黄天教徒的反覆恳求下,他肯定会答应下来。 “他没有前世,他找不到自己跟我们有关的前世。这一点,我反覆问过他。也反覆確认过一一他肯定没有说谎。那么,我们执著於找一个不愿掺和我们这些事情的中立人土,非要把他卷进来?这是为什么?” 西门晓云越说越激动,旁边几人小心提防,生怕他直接跟卢玉裳打起来。 “黄天教缺少天师,你们大可以去找前面那几位天师。” “你们记忆中,天师是女的。而且死了。但勾陈神將记忆里,天师明確是男的,说明提前换代过一次。而女天师之后,又来了一个换代。所以,总共换代三次。三位天师,你们隨便找谁的魂灵———但吕泽,哪怕他持有『黄天真魂”,也跟你们无关。” 眾人沉思不语。 李龙飞摩下巴。 没错,让吕泽加入黄天教,对我们很不利,很被动。虽然西门晓云的立场,更多站在吕泽的角度看。但也的確对我们六洞派有利。 於是,他起身附和。 “泽宝说过,他是中立派。所以,我也不赞成黄天教单独行动,將他拉入黄天教的行为。慕容、孙陀,你们俩说句话吧。你们觉得,逼迫泽宝加入进来,是一件好事吗?” 两位班长对视,又看向卢玉裳、司空石等黄天教眾的神情。 “慕容一—”卢玉裳看嚮慕容春棠,眼神带著几分闪烁。 慕容春棠微微摇头。 “他不会加入的,也不好把他卷进来。玉裳,拋开你前世的责任,仅从今世的情感考虑。你觉得,让他背负一个黄天教的重担,真的好吗?哪怕我记忆仅恢復一部分,也记得『天师”对整个仙界的贡献,以及其所留下的一桩桩事跡。虽然每一次,天师都胜利了。但每一次,天师都没有受伤,是完好无损的获取胜利吗?” 卢玉裳沉默了。 回想起自己刺杀初代天师的经歷。 她当然清楚,天师也会死,也会轮迴,也会转生。 在仙宫曾经暗中针对黄天教的情况下,让吕泽来当黄天教魁首,真的好吗? “我也赞同西门晓云的说法。” 裴安忽然开口。 “既然吕泽不愿捲入我们的恩怨。那么,就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了。而且我认为天师缺位,並不影响黄天教继续活动。在—在天师还在时,不就对『二天缺位”的可能性,做过针对性预案?即便没有二天引导,八神將也能维繫黄天教吧?” 西门晓云论异地看向裴安。 卢玉裳也意外他对黄天教的了解。 不愿和他们对视,裴安默默低头:“咱们有前世,但也有今生。今世的我们是同学,是朋友。我不希望这层关係受到影响。更不希望诸位因为前世的纠葛,故意去拉拢或者挤兑吕泽。” “附议、” “同意。” 一个个声音开口。 李龙飞见肖青羽、游灵真看向自己,也默默点头。 “我也支持。咱们之间闹归闹,不要把无关人士牵扯进来。他要去万象洞天潜修,那我们就让他好好修行吧。” 第204章 皓宝仙煌洞天(第一更) 第204章 皓宝仙煌洞天(第一更) 界门闪耀。 少男少女以及一只白兔,悠閒地从光门走出。 “这里就是万象洞天了。” 万象洞天。 当今六洞仙眾最多,势力最盛的一方洞天。 洛莹仰望天空。 星空如同浩瀚无垠的织锦。漫天星斗镶嵌在漆黑幡布,闪耀绚烂明光。 星主、象帝。 以群星为冠,日月为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位大道君统御整个宇宙的星空,也是一切星辰的元祖源流。 在万象系的十二通天道途中,就有一个和阴符术士同属术士系的“诞星术士” 诞育星辰,演绎大道。 其最终晋升的通天仙职“北辰帝君”,被尊为“万星教主”“紫微大帝”。 “师父,天空中那些闪耀的金银光辉是什么?” 不远处,有一对和吕泽二人年纪相仿的少年,缠著一位老者追问。 吕泽隨著他们的目光看去,在原始星空下方,无数金银光辉交错,为玄奥神秘的星海世界再添光彩。 “那是星门。万象洞天號称万门之庭,万辰之界。在那一座座星门背后,是一个世界,一颗星辰。有传说,当今七十二境分布的『界门技术』,最初就来自『星门』。” 老者望看星门,感慨道。 “万象洞天號称六洞魁首,又岂是一句虚话?世人皆知,诸天下界早已失联。却不知这万年以来,元始道宫又暗中打造多少颗新星。” 吕泽心中一动,放眼望去,在遥远星空的边缘有一大群门扉紧闭,光辉黯淡的星辰。 与目前闪耀的星辰对比,至少是这里的数十倍万象洞天號称与下界连接最多的洞天。在全盛时,一眾下界星世都要从这里飞升。也因此,郁罗萧邰被视作宇宙中枢,连接无数世界。但万象洞天所谓的“世界”,並不是一座座独立演化的大千世界。而是一颗颗在虚空闪耀的星辰。 在那一个个形似地球的明星上,仙人们化身星主,教化打理各自的世界。唯有飞升者,突破星球界限踏入虚空,便可感召三天罗境,赐下相应境界的仙篆。 浩劫后,不知多少孕育生命的星辰世界在浩劫中失去活力,化作死星。 “是啊,在陨仙浩劫后,万象洞天已与诸天下界失联。但一一万象洞天大可以重新构建星辰。太虚仙人,不都有『虚空造物”的手段?” 吕泽暗付:“仙界一日,凡间一年。仙界万年,等於下界三百万年。三百万年光阴,难道不足以培养一批新的仙人吗?只要有元始道宫的“星符宝策”,万象洞天不就可以继续开拓下界吗?” 那边师徒三人亦看到这边的少男少女。 老者打量吕泽后,眼晴顿时一亮,主动过来攀谈。 “小友是来万象洞天求学的?” “正是。” 吕泽谦逊有礼,与三仙打招呼。 “偶然听闻贵师徒所言,三位也是初次到访?” “小老儿曾在万象洞天求学。此番前来,是送这俩不成器的徒弟来十二仙院修行。” “那敢情好一一”吕泽笑道,“我们兄妹也为此而来。或许日后在十二仙院,还能有所照应。” “甚好,甚好。” 老仙看过吕泽,忽然又注意到一侧的洛莹。 虽然二人以幻术遮掩容貌,避免惹人注目。但在他的法眼下,二人真容一览无余。 除却这位万象洞天看重的『无上才』外,他的妹妹也不简单吶一一不过没听说吕泽有妹妹啊? 见老者目光,吕泽主动挡在洛莹面前,不露声色道:“我家妹子目前尚未得到『入学金柬”,打算去『白阳宫』碰碰运气。前辈是否为这两位道友备好『金柬”了?” “我等也要去白阳宫走一遭。小友,不妨同行?” “善。” 在洛莹有些紧张、戒备的眼神下,吕泽轻拍她的手臂,拉著她和师徒三人合流。 嗯,没错。 他也能感觉到,这位老先生道行非凡。 不过,吕泽並没有察觉危机。 且在万象洞天这地界,还能让自己出事不成? 那也太看不起万象仙君们的手段了。 道德院。 禹成仙君在吕泽跨入万象洞天的那一刻,立刻有感。 法眼借天象垂下,看到吕泽身边的那位老者时,脸色骤然一变。 “这廝怎么跑来了?” 掏出仙镜,马上联络其他仙君同伴。 “诸位,无为老贼又跑回来了!” 闻言,群仙为之戒备。 无为教主,昔年自太上司命遗留的笔记中,参悟太上无为法,破元始万象门墙,在外自立门户。 “等等,他怎么和吕泽在一起?” “这老儿一一莫不是打算逛骗我家天才?” 贏昌仙君擼起袖子,拎起一柄混元金锤就打算杀出去。 天宝仙君拦下师弟,垂眸关注一行五人前往太微境,缓缓道:“静观其变。” 万象洞天,古来依“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排序。是一方规模宏大的万界之天。在陨仙浩劫后,大道君排布的星海面目全非,无量星辰消亡沉寂。目前留在天上的,属於皓宝仙煌洞天的原址,只剩下紫微垣星域与原始星空。 於是,万象诸仙借地上六境,重建太微垣、天市垣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星域。 太微、天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便是万象洞天的地上六境。六境分別以星官、宿主划分行省,由玉虚院安排的太虚仙人管理。 其中,太微垣为六境之首,统领其他五境。 无为教主对四位少年仙人道:“咱们要去的『白阳宫”位於太微境的五帝座,又称『五帝玄宫”。每年,仙界各地的仙人前来白阳宫提交申请。经过重重考核后,才能得到一份由十二仙院赐下的『金柬”。不过小友卓尔不凡,天资聪慧,想来是早早得到仙院赐下的金柬吧?” “嗯,我是学院派的仙人。在升学成仙后,就跟这边取得联络,获得金柬。” 学院派以及宗门体系的好处就在於此。有师长人脉在,可以轻鬆联络到万象洞天十二仙院,求取一份金柬文书。 很快,一行五仙来到五帝玄宫。 五色神幡招摇九霄,隱隱然有一御座浮现穹空。 五帝座。 传说中供养象帝五相的帝座。 五宝灵君这个通天仙职,亦自五帝座而来。 五帝者,青赤黄白黑,合乎五行大道。是五行方士等一应五行系仙职的源头。 玄宫之外挤满仙人,正轮流提交申请,入宫进行审核。 吕泽拿出早早为洛莹准备的申请,柔声道。 “跟著大部队入宫,然后会有人领你前往玄丹院的考试会场。” “嗯。” 洛莹抱著申请书,紧张地看向前方。 按照天网记录,每年十二仙院的入门考核十分严谨。 千万人行独木桥,也不为过。 “玄丹院?” 无为教主很是意外。 “小友,你家妹子资质非凡,为何要去下院?” 吕泽警见他家徒儿的申请,赫然都写著“元始院”。 “第一申请为元始院,才是考生们的默认。下院,那是最终的不得已选择。” “道君开十二仙途,歷代仙王立十二仙院。彼此之间或有权势高低,但大道仙途岂有上下之分?丹法、星数,如何不能问鼎大道?” “玄丹內院啊。” 无为教主当即恍然。 十二仙院分內外两院。 外院,是一般仙人学习的地方。 而內院,那是真正传授元始传承的地界。全盛时,十二院皆有仙君坐镇。那些內院便是仙君调教门人的地方。 比如紫宸院,张家把持此地多少万年。谁敢说五下院之一的紫宸院不知大道? 紫宸內院的张家人,可是万象洞天最顶级的豪族。星辰一系的仙君,张家代代不缺。 內院? 吕泽暗自摇头。 但他懒得解释这点误会。 入內院,意味著真正意义上的师承。 可洛莹已经有“太真仙道”,她为何要去研究元始丹道? 她去玄丹院外院,只是为了学习一些丹道基本功罢了。 其他东西,仙院能教的,我也能教。 吕泽与无为教主目送三人前去排队。 教主忽然道: “小友。万象洞天与他处不同,你可收敛著些。玉京天都的玉律,不好管到这边。” “哦?” 教主好心道:“万象洞天的星界,到底隱藏多少人口。这是玉京天都都无法查明白的。” 六洞与玉京天都之间的,世人皆知。 而在褚夜的记忆中,吕泽也清楚曾经的仙界是何模样。 继承道君传承的六洞仙王们高高在上,诸仙朝拜六洞,各受君位,威福一方。罗天种民、百兽万灵,都只是他们脚下的蚁,是奴役对象。 可如今,在天维玄网的掌控下,玉京天都成为仙界主人。曾经的六洞仙王乃至他们的拥是,已被蔑称为六洞魔王、六天故鬼。 然而,这些失败者真的甘心吗? 如果他们想要反击-摩云洞天可以有人在谋划“光阴”,培养“忆人”。万象洞天就没人对星界打算盘了? “星界到底有多少星球是被浩劫失联,这点不好查。而这些年,是不是又多出一些更说不准。” 老人十分忌讳。 “那些元始仙君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如今摆在明面上的七大仙君,绝对不是元始道宫的全部实力。” 当年把自己出仙界的那些人,如今怕不是还躲在暗处呢。 不过一吕泽对此並不感兴趣。 他的目標从始至终都是追求大道。 鼓捣什么权力爭斗,平白让人笑掉大牙。 难道创世六君那个层次,会在意仙王们爭夺的那点子权利吗? 瞧出他的不以为然,老人反问:“你如今在万象洞天修行。如果他朝,万象洞天和玉京天都真正对抗,你要怎么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阵营吗?” 少年晒笑:“大道之前,人为划分的种种阵营,只是浮云笑话。前辈,您也是参悟大道,证就不朽的高人一一怎么还有此等门户之见?” 遥望前方,他朗声道。 “我来此处,只为求道!” 仰望五帝座,观看那尊虚幻不定的象帝法相,他莫名有所触动。 胸中五气盘结,孕养五道先天真气,並各自凝聚道君之相。 东为生君,南为力主,西为剑主,北为时主,中为冥主。 五方之帝化作五位帝君,簇拥虚皇元始大道君。 第205章 玄丹考(第二更) 第205章 玄丹考(第二更) 洛莹隨曲鸿英、金师师走入玄宫。 五位模样一般无二的仙人坐成一排。分別著青、赤、黄、白、黑五色仙衣。 他们在前殿开五条通道,正挨个检查仙人们的入院申请。 曲鸿英简单看了看,拉著两位女孩前往中间黄衣仙人检查的通道。 不多时,便轮到他们三人。 监考拿起申请文书,神识环绕三人来回扫视。 不朽威压徐徐而动,洛莹三人提起精神,小心翼翼戒备,生怕对方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 很快,神识回收。 仙人將两份文书还给曲、金二人。 “你们跟大部队去元始院考场。哪里人多,往哪里走。这位小姑娘,你留下。” “我?”洛莹更加不安。 “放心,待会儿我找个人带你去玄丹院考场一—路不一样。” 后面的人在催促,曲鸿英二人只得匆忙前行,金师师只来得及小声安抚洛莹两句。 洛莹被监考仙人拉到旁边休息,直到一位仙子从內宫跑出来后:“师兄,您找我?” 监考指著洛莹: “玉茗,你把人送去玄丹院考场,考试要求也跟她仔细讲讲。” “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玉茗仙子露出笑容,拉起洛莹的手,开心地往后走。 好看、单纯的女孩,总会得到一些善待。 更湟论,是一位师兄看重的“天才”呢? 穿过“前殿”,沿著右侧小道接连走过好几处毓秀园林,道路越走越偏。 洛莹渐渐不安起来。 一路行走,竟见不到一位路过考生,只有自己二人。 “別担心,玄丹院考试的人很多。” 玉茗仙子看出她的紧张,笑道。 “只是道路不同,他们从元始院考场后面的那条路过来。 “撞运气也好,拼天赋也罢。仙人们都想去第一仙院的考场凑热闹。等元始院的考试刷下来后,仙人们才开始向各院考场散去。如妹妹这样一开始直奔玄丹院而来的,可谓独一家。 “所以,师兄才独留下你,让我带你去玄丹院。你看,这边就是玄丹院的考场。” 又穿过两座月亮门,前方忽然热闹起来。 各路仙人聚在门外,彼此討论丹术、丹方。不少人对接下来的考试十分紧张。 “妹妹不用担心。我帮你將申请文书送去,待会儿会有监考叫名。等喊到你,你前往丹室炼丹即可。外丹考试內容不难,一般是在考官监督下,炼製三种丹药。待合格后,便可前往內丹考场。” “谢谢。” 洛莹跟著玉茗仙子,將文书压在监考处后。仙子拉她在一旁等待叫名,並跟她讲述万象洞六境的各处风景。 “妹妹日后想要去买衣裳。朱雀境那边的衣裳品质最好,我有几家熟悉的铺子和织仙,回头可以推给你。如果买首饰一类的物件,千万不要去天市垣。天市垣虽然是万象洞天最大的商市,但货物品质参差不齐,还是去玄武境、青龙境最佳。对了,如果妹妹为炼丹採购药材,青龙境是首选一一还有,一定要受篆后再买,我们有优惠。” 一批批仙人从太极门走出。 或泪丧,或欣喜,神態各异。 约莫半个时辰后,监考喊到“洛莹”名字。 她连忙回应著,向太极门跑去。 玉茗仙子做完这一切,化作清风消散,一缕神念返还本体。 洛莹自不知道,自己方才和玄丹院首座有过一番交道。 进入太极门后,她看到一座摆满丹炉的广场。 烟霞彩雾滚滚腾腾,香气扑鼻。 一位位仙人坐在丹炉前,正耐心炼製丹药。 走到监考面前,洛莹惊讶发现,这位监考的仙人和玄宫门口五位仙人的容貌一样。 这是一一化身? 一位仙人分出的万千化身吗? 仙人看了一眼洛莹,面无表情道:“寻一处丹炉,上面掛著丹牌。完成丹牌要求的丹药即算合格。拿到三个合格丹牌后,可以来我这里。” 说完,他扣下文书,示意下一位仙人上前。 洛莹被催赶著走入广场。 左右张望后,她隨意走到一座铜鹤丹鼎前。 炉上掛著一份丹牌。 “集云玄明丹。采五云之精,炼通明大丹。可增进修为,提升道行。” 题目下方有一个“凹槽”,专供嵌放丹药。 凹槽下方,还有这种丹药的炼製步骤和所需药材。 草木、虫兽、金石、道无四种不同丹方步骤和材料,全数列在上面。不过,每种“玄明丹方”都有三味药材被黑漆涂掉,有两个步骤被黑漆抹除。 显然,这就是考试的题目。 要么,你会製作这种丹药,拋开步骤自己製作。 要么,你就根据丹道知识推敲这三味药材、两个步骤。 洛莹想了想,起身往广场后方的库房取材。 库房有五门,草木、气精、虫兽、金石以及灵念。 对应当今丹道的五大流派。 洛莹好奇地看向灵念之门。 虽然有仙法封印大门,但依稀能感觉到里面涌动的种种浊念、灵性。 仙人们似乎有所忌讳,根本不敢从这里取材。 洛莹暗想:毕竟不是象帝陛下开闢的丹道。在万象洞天还是比较忌讳的。 象帝传丹法,分为四门:草木之丹、虫兽之丹、金石之丹、道无之丹。 可剑主一贯喜欢和象帝唱反调。 既然象帝说丹有四门,那他偏说丹有五种。 並当著象帝的面,展示灵念之丹。 “同为虚幻、概念之体。將灵念之法归入道无之丹,恐对后进者有碍。道兄以道入元始,可灵念之法若参拜元始,易成魔道。” 象帝思付后,认可剑主提议,从道之丹中,將灵念一脉分出。 此后,道之丹更专注於天地元气的提炼,对天地十二万元气进行转化、提纯,以求“元始道丹”。而灵念之丹以精神、灵魂为大药。以六欲为材,以七情为辅。衰老、死亡、时光、阴谋——一切虚无縹緲的概念,都可炼入大丹。在很长一段时间內,此类灵念之丹被视作“魔丹”。 但毕竟是象帝认可的全新丹道,哪怕玄丹院排斥“灵念丹法”,可在考试时,也会留下相应的材料以供仙人使用。 只是剑主以心灵之道创造“灵念丹法”,仅是为与象帝唱反调。他可没打算补全丹道的念头。所以,灵念之法有许多丹方残缺不全。 集云玄明丹,就没有对应的灵念之法。 洛莹走到道无之门,从里面取出几团云精,按照吕泽教授自己的丹术,开始熬炼丹药。 孙玉茗隔空眺望,见洛莹素质不俗,暗自点头。 “吕泽这位『妹妹』,资质倒也不差。而且一一似乎是一位『辟道祖师』,潜力极大。” 洛莹藏起来的“仙鼎”,自然瞒不过孙玉茗的感知。 不过比起吕泽而言,他这位资质不凡的妹妹,就又逊色许多了。 孙玉茗目光看向宫外。 先天五气流转,五色精光碟作宝座,让少年缓缓坐下。 那一剎,天地震动,异象顿生。 满天星斗绽放灵光,五颗大星垂下华彩,少年身下的帝座更显明亮。先天大道烙印彰显,五方五老法相出现在宝座周围。 隨后,少年头顶出现一面紫色华盖。紫微帝君的法相垂拱而显,更有道道气运长龙在华盖盘旋,三千瓔珞金隨仙乐浮动。 “仙职九转,阴符圆满。” 孙玉茗发出一声轻嘆。 “自去年五月成仙,今年一月过半,就已入仙职九转。若非无法查证,我也要怀疑是哪位道友转世重修了。” 太快了! 不过一一这等惊世无上之才,才是我万象洞天看重的传道人。 无为教主亦感慨不已。 见吕泽陷入顿悟,老者又是一番感慨。 “不愧是当今万象一系最看中的天才。” 他是窥见对方身份,才有心上前和他结交,为两个徒弟打下人脉。 教主相信,这种无上之才必有坚持,不会一味迎合万象仙君们。 但他也没想到,仅仅看到“五帝座”的那一刻,吕泽又创造一种“神座”。 而且和以往使用的神座不同。 先天帝座,五行大道所成。 坐下那一刻,吕泽仙体被帝座神光洗礼,又完成一次小晋升。 七品仙人(灵人)·阴符术土(九转) 仙力值:一万。 道途践行进度:百分之百。 血脉天赋:六通仙脉(觉醒),■天魂。 仙职神通:盲人摸象。 专属仙术:观天悟道(化境)、指物作符(隨心)、阴行神游(隨心)。 仙法特权:洞阴符法·小(演算中,目前已生成咒术一百零八万条) “仙力,终於过万了啊。” 坐在五色帝座上的少年悠悠睁目,简单检查身体状况后,发出一声幽幽长嘆。 第206章 灵宝化仙衣(第三更) 第206章 灵宝化仙衣(第三更) “恭喜小友。” 吕泽看向无为教主,目光微动,仔细看向自己周围。 自己缔结“神座·先天五帝座”,本来有诸般异象彰显。 但似乎被一种伟力局限在自己身边,屏蔽诸多仙人感知。五帝玄宫周围的仙人,竟无一人察觉自己的状况。 “多谢前辈护法。” “不必谢我。除我之外,还有两位仙君帮你遮掩了。” 老者眯著眼看向五帝玄宫门口那五位仙人。 嘿一刚才没认出来,但现在仔细看,这不就是当年那个施展“大五行灭绝剑阵”,在荒土追著自己十万里的某位老对头吗? 化身万千,是修行某种秘法?还是走火入魔,不得不藉此避劫呢? 那五位仙人並没有理会无为教主若有若无的神识挑。 这些化身依旧履行职责,为仙人们耐心进行审核、考试。 这就是他这位仙君的职责。也因为这份职责,他的本体可以藉助象帝遗留的“五帝座”疗伤,勉强吊著一口气。 “小友,要不要看看他们三人的考试情况?” “前辈有办法?” 教主右手虚划,粼粼水光凝成一面圆镜,照映元始院的考试景象。 高手过招,一招便知深浅。 “上善若水,载道无为?” 仅这一面水镜,吕泽顿时明白这位前辈的身份。 “前辈,您居然敢把自己的徒弟送来元始道宫?您就不怕一一” “怕什么?他们要是不讲道德,对两个后生下杀手。那我日后在荒土也不会留手。” 教主知道那些仙君关注於此,故意跟他们示威。 “我那俩徒弟虽然修炼无为心法,但也是应合万象,顺天行道的一脉。说到底,我太上一脉和元始一脉,本就难分你我。” 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耳畔迴响。 “若当年道兄愿意『升华辰水元尊仙职”,在六洞之外再开一脉,我等亦是乐见。可道兄偏偏要夺走『辰水元尊”之位,拿来做你家的立足根基。那我等如何能应?” 教主无语摇头:“尔等爭求名利,抱虚捨实。难道看不出来,辰水元尊一脉和象帝陛下的道途並不契合吗?既有五行运度的『五宝灵君”演化五方五老,何须一方水尊法相再演通天仙职?那支宝瓶与我演化『无为教主”才最为妥帖。” “放屁—” “胡说八道!” 几个骂声隨后响起。 “水之道,何止无为?” “天地之间,水道轮转。以水道见轮迴,有何不可?” “天生於水,復归於水。以水道参归元,有何不可?” 一声声怒斥在吕泽耳畔响起。 想到北冥老祖的道,吕泽心中有些赞同。 不错,无为之道固然贴合於水,但不见得元始道宫就没有与水相关的理念了。 “十二仙职,十二道途。辰水元尊所象徵的,並非单纯的水,而是『借象证道”之法。此象可以是水,可以是火,可以是风。世间万象,择一便可见元始!” 辰水元尊不契合象帝? 太契合了! 象帝昔年便是借水观道,走出最初的道途之路。 传承“借象悟道之法”的辰水元尊,哪里不契合元始大道了? “借象悟道,不止元始一脉。太上道果,也可借象而成。” “呵啊” 冷笑连连。 “既然道兄如此大能,何必惦记我家宝瓶和河图,自行演化无为至宝去吧。” 双方又是不欢而散,那几位开口的仙君神识徘徊,却没有直接离开。 吕泽看看无为教主,再看看天上几道游离的神念,最终装作看不到,专心观看水镜。 元始院的考核分三关。 作画、链气、演道。 第一关,一香內,隨便在纸上作画。画什么形象皆可,但需要画出一种“先天道韵”,且必须贴合“大道自然”的主题。 仅这一步,就把九成仙人刷下去。 他们放下纸笔,默默往其他仙院走去。 曲鸿英、金师师二人作为无为教主高足,这一关自然难不住他们。 轻鬆通关后,进入下一关“链气”。 监考给出一份心法《紫霞功》。在一柱香內將这门心法修炼至大成,即为合格。 这一关同样简单。 通关后,二人甚至得到这篇功法所转化而成的一件仙衣一一紫霞仙衣。 然后是第三关。 “拿著你们製作的仙衣,和你们第一关点悟的那幅画,合成一件灵宝仙衣。完成了,就算通关了。时限,同样是一灶香。” “啊?” 曲鸿英、金师师然。 “还能这样吗?” 他们看向自己最初画出来的灵图。 一个是高山流水图。 一个是赤火烈焰图。 將这里面的山河道韵、烈焰道韵纳入仙衣? 且不说,紫霞仙衣只是我们粗浅炼製而成的简陋法衣。就算是高等天衣,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完成道韵加持吧? 二人连忙向左右看去。 其他仙人已经开始操作,不过他们的进度十分艰难。大多数人都无法在一烂香內成功无为教主看到这,眉头缓缓皱起。 “哼一一你不会认为,我们是故意用这种项目针对你吧?” 教主摇头。 “虽有理念之爭,但诸位品格,我还会有些相信的。何况,这题目並不止针对我那俩徒儿。” 元始院为十二院之首,题目刁钻很正常。 他当年那道“自一亿粒砂砾中挑选十二万九千六百粒渲染各种道无的砂砾,並提炼元始道”的题目同样不简单。 而换成他,自然有把握炼成一件“太上无为紫霞衣”。 心中一动,他看向身边的吕泽。 “小友,你对这题目可有把握?” 吕泽摸著下巴,盯著水镜里面苦苦作衣的眾仙。 “我恐怕要想一想—” 嗯? 老者眉头挑起。 只听吕泽继续道:“到底要把哪种先天道韵纹在仙衣上。是八卦仙衣?还是七星仙衣?或者两仪仙袍、五行宝莲衣也不错。” 看著少年自信满满的神采,老者轻轻一嘆。 的確有差距啊。 自家好不容易挑选的两个天才,到底还是次了一档。 “好啊,既然你有心,不妨也走一走这个试炼吧。”天空忽然落下一只大手,將吕泽抓入元始院的考试现场。 幻术破碎,旁边一眾仙人纷纷看到吕泽的身影。 “阴山老祖!他来考试了!” “呸!什么阴山老祖?明明是明山上仙。” “对对,看我这张嘴。是明山上仙!” 洞阴泉法和界境大仙术,足以征服这些追求智慧,走在象帝道途上的仙人们。即便有一些仙人曾经被“阴山战法”欺辱,如今也不会生出找吕泽算帐的念想。 吕泽看著桌上的纸笔,摇头失笑。 “诸位前辈这又是何必?我一个明明已经入学的人,何必非要来此招摇?” 拿起毛笔轻点墨砚,然后在洁白的云宣纸上方竖起。 啪嗒一墨汁滴落在白纸中心。 少年另一只手快速抽起白纸用力一甩。上面的墨汁向四周飞溅,化作斑斑墨跡。 “好了。 少年双手捧纸,送到监考仙人面前。 旁边有几位仙人也准备送阅灵图,看到吕泽送来的灵图后,一个个瞪大眼睛。 “你这也太一—” 简陋了吧?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因为他们已经能感受到这份纸张上面承载的先天灵韵。 星空。 繁星点点,绚烂无穷。 虽然是白纸黑墨,但在眾仙眼前却演绎一方幽暗长空以及璀璨群星。 黑暗中,一道光辉中炸开,继而崩散为满天星斗。 这分明是效仿象帝诞星的往事啊! “好——好得很。” 监考仙人难得露出笑容。 “近三百年间,这份灵图算是第一了。” 隨后他取出令牌。 “去吧,下一关。我很期待你最终的成品。” 第二关链气。 对吕泽而言,这反而是最难的。 吕泽的链气是什么水平? 看他如今將將过万的法力就明白了。 “我的身体,著实难以运转玄功。哪怕《紫霞功》简陋粗糙,也很难在我体內运转大成。” 稍作思考,他指尖点在方才一併带进来的“星空图”上。 灵光乍现,星空图缓缓捲起,然后自行摺叠、翻转。 仿佛在桌案上跳舞一样,很快把自己折成一个小人。 而它身上的斑斑墨跡,恰好是人体的一个个穴位。 “相传,生君陛下捏造原初种民时,依两仪三才四象五行法度,也有借鑑周天星相奥妙。嗯我用这个纸人作为替代,应该不坏规矩吧?” 这一幕,又把旁边仙人们嚇了一跳。 就连无为教主等仙君,都对少年这巧妙一手十分讚嘆。 “翻符术,折符法,旋转符阵法这个纸人的捏造过程,我看到一百二十五种符製作工艺。” “阴符术土,指物作符。他不去符篆院真是屈才了。” 这都是奔著当代符篆院首席去了。 嗯,目前符篆院还没专属仙君当首座。 这不,未来人选都有了。 监考仙人缓缓点头:“你愿意给自己提高难度,自然可以。” 功法在自已熟悉的仙体运转,和在一个隨手捏造的纸人体內运转,难度能一样吗? 仙人屈指一弹,吕泽桌上的香炉自行点燃。 同一时刻,吕泽指尖进射一道先天仙力,在纸人体內化作一团团紫雾缓缓蔓延。 “开始计时一—”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却见纸人跳到他面前,然后拱手作揖。 “前辈,我完成了。” 纸人口中吐出吕泽的声音。 须臾间,《紫霞功》已经大成,在纸人体內凝成一道符篆种子。 监考沉默了,扔出一枚令牌。 “去下一关吧。” 外面的仙君也都沉默了。 虽然不是同一道题目,但当年他们进行元始院考试时,有这么轻鬆吗? “有些人过考试拼尽全力,而有些人却轻鬆自若—这真是”无为教主摇头嘆气。 为自己,也为周围这些仙君悲哀。 万象洞天所喜爱的“无上才”,真就是一群变態啊! 但比起久居荒土的自己,这些仙君整日主持考试,相信早就被那些“无上才”打击过无数遍了吧? 第207章 七宝万寿紫霞衣 第207章 七宝万寿紫霞衣 慢悠悠走到下一关的考场。 曲鸿英、金师师还在埋头作衣。 吕泽隨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拿起自己手中的纸人。 纸人体表莹莹生光,紫无盪动好似一袭宝衣。 轻轻抚摸纸人,吕泽缓缓道: “万物由气化生,有形,有质,方有象。” 虚幻的完成品紫霞衣出现在纸人身上。 星罗紫玄衣。 蕴含周天星相之力的紫霞衣。 吕泽目光落下,纸人体內的“星光”自动融入紫霞衣。 顷刻间,闪耀银色星光的紫色长袍便披在纸人身上。 轻轻低嘀的话语,让旁边不少仙人猛然抬头。 那一个个抓耳挠腮的仙人仿佛灵光洞开。 对啊,有形才有象。 再看自己面前的紫霞仙衣,一个个恍然大悟,重新开始改衣操作。 走到这一关的仙人,再差那也是万仙中的菁英。仅吕泽一句话,他们便有顿悟,窥见一条炼法秘术。 监考仙人满脸无语。 你自己通关就算了,一句话点破考题本意,这次元始院怕是要迎来好几位门生了。 不过— 他一个在五帝玄宫监考的仙君,懒得为同僚们操心。 元始院怎么操作,那是天宝、贏昌、常的要考虑的事。 “前辈。” 吕泽將“星罗紫玄衣”捧到桌上。 监考仙人忽然笑了。 “你已得金柬,就算被那些人按头考过三关,我也不能把你送去元始院。不然,某些人反要找我麻烦。不过你走完一遭,总不好让你平白出力。” 五指震动,五条先天霞光从帝宫深处飞出,缠绕在紫玄衣上。 “我便送你一件极品仙衣吧。” 五行大道交织,朵朵五色莲在紫袍衣角缠绕。而紫衣上面的五帝座、五帝內座等星辰也隨之共鸣,演化先天五行大道。 吕泽心中一动,立刻將太幽青冥袍取出。 “前辈,好事做到底。不如帮我把两件仙衣合在一起吧。” 他用力一抖,太幽青冥袍表面飞出无数符篆,如丝如网,把紫霞衣上下全数包裹。隨后,青冥袍幻化一片青云融入紫玄衣內。 星罗紫玄衣蕴含吕泽铭刻的先天星辰大道,眼下得监考仙人出力,又有先天五行大道点化。因此,紫霞衣炼虚为实,有月器之材。 正是窥见这一点,吕泽主动瓦解青冥袍,利用“天维分网”的力量把仙袍上的无数符繁升华为一道“元符烙印”。 看著少年手托“元符宝”,仙人顿时瞭然,默许他將符篆一脉的先天烙印一併打入宝衣。 话都放出去了,若是办不到,岂非在后辈面前丟人? 更何况,无为教主还在外面盯著呢。 宫外,教主察觉吕泽心思,对天空几道神念道。 “你们把人家扔入考场,难道如今没有一点表示?” 方才將吕泽抓入考场的那只元气大手飞入穹空,采炼先天两仪二气,生生从星空深处捉来一龙一蛇。 龙蛇乃阴阳玄白二气所成,云气大手用力一拍,先天两仪大道的道韵拍入“紫霞衣”。 隨后,又有两位仙君隔空出手,自元始道宫十二仙宝中取出两道元气,打入紫霞衣中。 以阴符道妙为源,阴阳五行等先天大道流转不休,在元鸿均衡大道的力量调和下,七种大道完美熔炼为一体。 天衣熠熠生辉,內外镶嵌避风珠、避火珠、避水珠、避尘珠、道德珠、日月珠、紫霄珠、碧落珠等三十六类先天灵珠。衣边缠绣五色莲纹,袍身绣满周天星斗,內侧还有大道赤符交织一卷《道德真经》。 看著阴符大道兼併六道,吕泽仍不满足。 取出七宝仙杖,激活上面的“地涌金泉令”。 水光敛灩,层层水波从天衣下方缓慢浸湿。 突然一原本大道均衡的仙衣开始震盪,聚合而成的仙衣形体逐渐崩溃,散化为一团团先天道烈。 “过犹不及。这件天衣以阴符为本,洞彻天地妙玄,通阴阳五行,主万符星宿—已是极限—” 天宝仙君声音幽幽响起。 “此宝,可谓七宝万寿紫霞衣。” 仙光拂过,崩溃中的仙衣恢復如初。 一件仙衣灌注十二通天仙职之七,已属极限。 若能完美灌注十二条通天仙职的道途之力,那直接就是一件日器了。 吕泽虽有遗憾,却也安心接受这个结果。 就在他跟诸位仙君道谢时,眾仙君没有回应。 他们目光停留在吕泽的“地涌金泉令”上。 若水九令之一,又有一面令牌出世了。 道隱诸劫以来,若水九令时隱时现。同一个时代別说九令,七令同出都属罕见。曾有辰水仙尊断言,九令同出一世,天下浩劫之始。 遥想那遗落之世,即便有天师谋算,也不过七令共出罢了。 而目前,仙界之內只有五枚仙令明確有主。 吕泽这一面,是第六面。 这也意味著,距离仙尊提及的“归元之劫”更进一步了。 仙君们想到近些时日的动乱。 遗落之世的记忆,已逐渐开始影响仙界眾生。 或许在不久的將来,这一劫纪终了,要將两世之恩怨一併了结。 想到这,眾人无心停留,一道道神念默默退走。 监考仙人轻轻拂袖,吕泽送还宫外,又出现在无为教主身边。 教主打量他手中的“若水令”,神情颇为意外。 “前辈?” “小友日后在荒土行走,切莫与北冥一脉打交道。他们对这东西,可在意得很。” 九令出,归劫现。 一代仙王留下的话,不得不慎重啊。 见无为教主慎重告诫,吕泽没有细问,只作礼表示记下了。 二人继续在宫外等候。 很快,曲鸿英顺利完成紫霞衣,通过元始院考录。 而金师师完成时已经超过“一香”时限。最后不得不再去转向道真院,参加下一场考试。 吕泽不免异道:“为何不去天智院?不是说,天智院仅次於元始院吗?” 无为教主咧嘴。 “上三院並无高下之分,只是各自受篆標准不同。元始院的標准,是寻找载道之才,传承元始道统。天智院里的,每一位都是天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生而能言,三岁飞天,十岁能创仙法,这种神话在天智院比比皆是。 源精初境就能捏造“仙职”的天才,天智院曾经也有五六十位。 “天智院,是天才们的集聚地。而道真院,是普通仙人的成道地。天地万象皆有真性,寻一道而深入践行,便可进入道真院了。” 温西明、鲁博正依靠吕泽製作的“敲门砖”,目前也有前往道真院的资格。只是从下院擢升上院太过招摇,需要先在崑崙院、天军院过渡一二。 “师师才情不足,比不上天智院那些『无上之才』。入道真院,好好研究以火入道吧。” 有句话,无为教主並没有说。 金师师不久前觉醒的宿慧,她在遗落之世的记忆里,就是一位道真院修行的仙子。而且还是一位仙王座下的左右护法侍女之一。 “师师入道真院,断无失败之理。我们还是看一看小友的那位妹妹吧。” 水镜一转,映出玄丹院的考试。 三种丹药对洛莹並非难事。 將三面丹牌上交后,洛莹被引著前去下一关。 玄丹院考试分內外丹考。 外丹,即炼製丹药。 洛莹生而灵慧,仙职又有神仙金方,外丹自然不难。 至於內丹术,女孩想到“太真玉女”的內炼之法,不免有些害羞,默默捂著脸颊。 太真玉女的內修之法有两种。 一种是寻常仙人的采炼之术,而另一种涉及阴阳房中术,为玉女修行法。 不过,即便她本人害羞,可到內丹考场后,也被眼前场景惊呆了。 参同法、动静法、性命法、采炼术、房中术各类內丹法摆下一个个房间,监考仙人们站在各个房间门口,要求仙人入內展示自己的內丹修行法门。 洛莹连忙走到一个监考仙人面前。 “这些內丹法都要展示吗?还有这个房中术——” 站在外面,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动静。 “选一种即可。另外,小姑娘不要害羞。房中术是正经的先天阴阳法,权当一种修炼即可。” 这时,正好有一位仙人从后面过来,选择房中术考题。 监考仙人压下文书,身上灵光一闪,便有一尊仙子飞出,引那位考生走入“房中术” 的莲门。 居然还能这样? “一种修行罢了。” 监考仙人话语平静。 紧接著,又有几个男女仙人过来报考,也纷纷选择“房中术”。监考仙人身上不断分离化身,引导他们入內修行。 这时,洛莹瞧出不对劲了。 一间间房屋门口掛著各种內丹修行法的牌子。但前往其他房间的人,怕是加起来都没房中术这边的人多吧? “这很正常。懂外丹的,內丹肯定要涉猎一些。这一涉猎,阴阳炉鼎调和之术肯定就会。还有当今的风气——” 当今仙人喜欢刺激,多少人沉浸在男欢女爱上? 而即便对这方面没兴趣,难道就没心思设法和一位仙君多多交流吗? 监考仙人很理解这些仙人的想法。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过来找自己修炼的男男女女,不过都是一幅幅皮囊罢了。 以为这点事情,就能让自己对他们有所优待吗? 笑话! 洛莹有点懵。 她突然觉得,真正入世观看六洞,跟她想像之中大不一样。 万象洞天,似乎並不仅仅是玉京天都的敌对方。 “丫头,你也选择这一考题?” 洛莹赶紧摇头,抱紧申请文书,一路小跑去采炼之间,展示《太真指要》。 第208章 诞星 第208章 诞星 洛莹蹦蹦跳跳从帝宫走出。 远远看见吕泽和无为教主三人在聊天。 她直接衝过去,扑到吕泽怀中。 “我顺利入院了!” 拿著一份合格文书,在吕泽面前挥舞。 虽然刚才已经看过曲鸿英、金师师的文书,但自家“闺女”的,他当然要仔细地,重新看一遍。 “好厉害。”吕泽抱著洛莹不断夸奖,极大满足女孩的情绪。 之后,吕泽转头问无为教主: “前辈打算在仙界逗留几时?” 教主洋洋得意看著天上那些目光,笑道。 “这就走吧。看到你们顺利入院,我也放心了。” “这么早?不如我请您吃顿饭?” “哈哈,免了吧——再待下去,某些人该坐不住了。” 教主对天道:“不过一一我家徒儿还有吕小友兄妹的住宿,你们是不是解决下?直接住旅店也忒寒了,还是让他们先一步获取入院福利吧。” 如今才一月,按照正常规矩,要等二月二举行一场摸底小考,然后三月初三举行正式的入院典仪。 温西明说:最早在三月,才能得到十二仙院赐下的仙篆及各种福利。 因此在这段时间內,吕泽本打算找个地方租房子,或者去打扰一下温西明或者鲁博正。 不过无为教主在侧,诸位仙君自然不好不表示一二。 天空落下四道金柬,同时还有四道符篆没入四位少年体內。 那一刻,他们突然感觉自己和万象洞天多了一份联繫。 天网? 吕泽心中一动。 在万象洞天中,似乎瀰漫著一股和天网很相似的力量。 不过又有所不同。 至少,这股力量仅瀰漫在万象洞天。 星光? 这是星元之力? “星网,星域,星维灵网。”无为教主笑道,“某些人模擬『天维玄网”的手段。”” “老傢伙,你话太多了!” 贏昌仙君的不悦化作惊雷劈下。 教主面前升起水光,將雷霆打散。 “哈哈一一罢了,罢了一一小老儿,不便多嘴,你们日后自己探究吧。不过你们四个切记,智慧並不等同於万象,更不仅限於元始。旁人的道,终究是旁人的。这道嘛,还是脚踏实地,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说完,无为教主也不对两个徒儿过多嘱咐,化作一道水光迅速离开仙界。 他走后,四位少年大眼瞪小眼。 就在吕泽想要开口询问时,虹光骤然亮起,孙玉茗飘然而来。 “?玉茗姐姐?”洛莹看著女仙,喜色问,“姐姐要带我们去住处吗?” “不错,我带你们去住处。你们三人都是上三院的仙人,那么,理应享受上三院才有的福利——诞星。” 虹光一闪,几人从太微境一跃而起,直奔万象洞天的原始星空。 星海浩渺,无量群星在前方明耀闪烁。 “诞星?” 曲鸿英沉吟一番,缓缓问:“您的意思是?我们每人领一颗星辰?” “是诞生一颗星辰。” 孙玉茗看著这位外貌英武的青年,语气颇为温和。 “我会予你们星篆,然后你们自行演化星辰。大小隨意,全凭你等实力。若你们能真正炼化为一界,那也是你们的本事。” 洛莹举起手:“我——那我呢?” “你跟你兄长一起。他那住处,还能少你一席之地吗?』 玉茗仙子含笑道:“放心吧,下院虽然没有这等福利。不过等你步太虚后,元始道宫仍会赐下星篆,助你开闢『星世人间”。” 吕泽盯著远方的星空,神情凝重。 所以,万象洞天此刻依旧持有大量的凡人界? “当然。我们开闢的世界只是一处处仙府,没有真正的凡界眾生。”仙子轻嘆道,“浩劫后,凡人绝跡。以我等能为,无法真正创造一个『凡人种族”。” 吕泽倍感意外:“诸仙星世没有凡人?我还以为,摩云洞天的“忆人』,万象洞天会出手呢!从过往诸劫捕捞凡类,养在各自的星世——” 虽然不合规矩但六洞干下的禁忌事情还少吗? 玉茗仙子面色一正,严肃道。 “姑且不说“忆人』能否出现在摩云之外。凡人这一存在,本身便是病体。既是病人,为何要设法培育病人呢?” 培养真正的仙人不好吗? 凡人,是种民退化后的状態。 长时间无法汲取仙界灵源,且又因为下界法则薄弱,不需要仙体的高负荷运作,消耗极低。所以,种民逐渐退化为“凡人”。唯有不断自天地灵气中不断汲取元气,一点点提炼法力,最终锻链为仙力,才能恢復仙身。 凡人,是种民仙人的退化版本。 在尝试过,自己无法亲手“创造凡人”后,大多数万象仙人便放弃在自己的世界养凡人的想法。 至於把现有的种民强制退化为凡人一万象洞天高高在上,视底层仙民如奴僕不假。但他们还没离谱到,强迫底层仙民退化为凡民,然后放养在自己的星世里。 意义何在? 我放著更高等、更高效的奴隶不用,非要把他们变成蚁,然后自己躲在一旁当保姆吗? 閒得慌? 种民,还能在仙界种植,还能帮忙跑跑腿。 强行把种民退化为凡人,他们连离开星辰都做不到。站在虚空,甚至走到仙界大地的瞬间,就会被重力活活压死。 “蜕凡,是一种病。所以,生君陛下的宏愿才会更让人敬重。” 这是孙玉茗的观点,也是玄丹院目前的主流思想。 不过这话一出,倒让吕泽、曲鸿英、金师师三人倍感意外,打量这位仙子。 象帝与生君的道途交匯? 唔,也可能啊。 毕竟,丹道医法也是生君一脉所推崇的。 1日“行了,你们准备诞星吧。” 仙子手中浮现三枚银光闪闪的符篆,分別飞向吕泽、曲鸿英、金师师三人。 “关於凡人,我对你们做出一个告诫。不要为了贴合世界,为了丰满自己的世界,强行捕捉『种民”退化为『凡人』。这是万象洞天的禁律,即便是我等看重的『天才』,玉虚院、道德院、天军院也不会坐视不理。” 吕泽默默点头,表示受教。 至於曲鸿英二人,无为教的理念与此类似,早就听师尊提及过。 隨后,仙子消失不见。 “你等诞星后,自有人前来接引,把你们的星辰送往该去之处。” 哎,真烦人。 又是让我下来跑腿! 吕泽三人观察手中“星篆”。 金师师忽然道。 “师兄,咱俩要分別诞星吗?” “弄一个吧。按照师尊说法,星篆蕴含一枚『星种』。通过仙人法力浇灌,可以让“星种”蜕变为『星核”。一人浇灌会十分艰难,但如果两个人一起,或者更多人一起,就可以很简单了。而且『星种』的融合,也会加速『星核』诞生。” 说完,曲鸿英看向吕泽。 吕泽淡淡一笑。 “两位自便吧。我可能要在星辰仙府弄一些麻烦的东西。若是咱们凑在一起,怕是会惊扰你们。” 嗯,也对。 一位“无上才”搞东西,指不定弄出什么灭世杀器呢。 传说,摩云洞天的图书馆有馆阁专门处理“灭世危机”。而他们所要处理的“灭世危机”,很多都来自万象洞天的天智院、生君的善乐天园以及剑主的“无劫剑家”。 打消邀请吕泽一起的念头,师兄妹站在星空,各自祭起星篆,两枚星种缓缓飞出,彼此融合后在前方化作一方璀璨漩涡 第209章 太阴炼道 第209章 太阴炼道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 漩涡流淌无尽星辉,然后由虚凝实,逐渐出现土石地壳。 不过,这颗星辰的体积並不大。 直径二十里,连大一些的陨石都不如。 可饶是如此,两位幻神九转的仙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吕泽心下凛然。 他二人的法力八万起步,尚且如此。 我的法力可稀缺的很。就算质量高,但也撑不住一颗星辰的消耗。 往远处看,一座座闪耀的星门背后,硕大无比的天体立足虚空。甚至那些世家、学府、宗门的驻地,更是一个个璀璨、宏大的星系。每颗星辰的体积规模犹如恆星、行星,以“须弥介子之术”纳入一座座星门背后。 “就如此吧。” 曲鸿英主动罢手,对眼前的“星辰”一指。 “此为水辰天。” 念动即万象生,星辰之上出现两座仙府,一左一右立於两极。空灵縹緲的仙气自两极流转,縈绕仙府周遭。 二人简单打理仙府后,回到虚空。 “道友,该你了。” 吕泽上前两步,洛莹赶紧跟上来,捧著玉鼎道:“我帮你吧。” “不必。” 他激活星,灵种飞入浩瀚星空,同样显化星辰漩涡。 但与曲、金二人不同,吕泽缓缓闭目,將一个盆拿在手中。 先天丹桂灵根在虚空摇摆枝婭,似是明白吕泽的意图,海量星光元力匯聚枝头。隨后,盆被吕泽投入漩涡。 “大象定!” 食中二指併拢,狠狠一甩,玄之又玄的道韵在吕泽指尖进发。 大半年时间,吕泽每日施展“盲人摸象”,可是窥见不少次象帝真身。 无始无终的星空,星空中央的紫色耀星. 吕泽要做的,就是模仿那一缕灵韵,在虚空点化一颗崭新的星辰。 一缕紫光在漩涡冒头,整个星空隨之震动。 先天紫宸道光进发,继而交织在先天丹桂灵根之上,形成一枚小巧而闪耀的虚幻星核。 一步造化星核? 曲鸿英二人瞪大眼晴。 他们看著盆破灭,灵土消散,唯有桂木的根须缠绕星核,二者逐渐合为一体。 一滴、两滴前番,先天桂木未能完全消化的“三光神水”在这一刻从根须流入星核。 三光者,日月星也。 三光神水乃象帝缔造周天群星时,隨之伴生的先天灵物,亦是天下顶级真水之一。 隨著三光神水的融入,虚幻的星核彻底凝实,疯狂吞吐星光缔造土石河山。 此刻,已经不是吕泽在主导“诞星”,而是一颗先天灵根在自行开闢“先天灵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缓慢流逝吕泽坐在虚空中闭目凝神,耐心等待诞星结束。 这一等,便是三日。 三日后,一株丈许高的丹桂玉树扎根在紫无、黄光交织的星辰上。 星辰同样不大,星体椭圆,形如木瓜。径长二十四里,合二十四气。径短十二里,依十二元辰。 “成了。” 吕泽悠悠睁目,看向眼前的星辰。 他有一种感觉,这颗星辰犹如自己的指臂,隨意操纵。 “星名『灵虚”,府曰『天元』。” 话音一落,星辰表面出现一块石碑,上有“灵虚”二字。灵根之畔大地隆起,一座玉府先天而成,上书“天元”二字。 “恭喜道友。” 曲、金二人过来道贺,看著眼前这颗被先天灵光蒙绕的星辰,惊嘆连连。 先天灵根啊。 在无为教中,也只有他们的师尊教主才持有一颗二品灵根。 唔·.—· 眼前这颗桂树,似乎也是二品的吧? “哈哈一一吕泽,来万象洞天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忽然,星空飞来一列天军。 眾多星光闪耀的龙虎大將拱卫下,一辆战车徐徐飞来。 吕泽抬头望去,不觉讶异。 “张紫星?你怎么在这? “星空由我家督管。我家后辈有巡查群星之责。”张紫星在部下簇拥下,来到吕泽缔造的灵虚星畔。 “以先天灵根催生的星辰,日后必是一品上星。” 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水辰天。 张紫星拱手道。 “两位道友,既诞星结束。请两位依循星界感召,將星辰送往应许之地吧。相信两位,应该得到星界的一些信息传承吧?” 的確,不只是曲、金二人,吕泽在诞星结束后,脑海自动出现一些和星界有关的常识星辰缔造后,需依循星轨转动。 公转、自转一开始的星辰,需要寻一颗“主星”。 “放在星空全盛期,诸位可以把星辰安置在三垣四象二十八宿星区。但目前,只有紫微垣可供依附。” 紫微垣又称紫微宫、紫宫,是三垣中的“中垣”,紫微大帝的“帝座”所在。放在道常三世,这里也是象帝君临之地。 元始道宫之所在,便位於无量星空的中心原点一一北极星。 那是万象道君最初缔造的星辰。既是万象洞天的源泉,也是六通仙界无垠星空的起点。 而保护北极星的紫微垣,有星官数十座,主星数百颗。这里面的每一颗星辰,都可化作眾仙依附的主星。 “可否依感『帝星”?” “自然可以。若能在群星之间明彻轨跡,在不扰乱其他群星缠次的情况下,自然可以感召『北极星”运行。” 他说完,就见吕泽、曲鸿英、金师师同时闭目。 不说吕泽这位天才,曲金二人强行催动“水辰天”共鸣遥远星空中央的帝星。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力缠绕水辰天,缓慢地,在自转同时沿著帝星运行。 围绕帝星运度一周,便是一年光阴。 冥冥中,一篇心法出现在星辰核心处。 那是“主星”赐下的法门。 隨著星辰运行,功法自行运度。 吕泽在锚定“北极星”为主星后,也在灵虚星的星核处看到一片大道赤符铭刻的经文。 望月凝神经。 “月为先天之中纪。合阴阳,定两仪,始归太乙。” 那篇经文闪耀玉光,让吕泽心神震动。 “星辰也能修炼?” 没错,这篇功法不是对人的,而是让星辰修炼的法门。 “哈哈!” 张紫星见对方震惊,终於乐得笑出了声。 “感受到了吧?星辰可以修炼,这就是咱们万象一脉的底气。” 生主一脉的践行,在於创造和救慈,在人间积赞功德。 力主一脉的修行,在於不断的战力和修行。 可万象洞天能力压五洞,成为六洞魁首,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原始星空以及其背后所象徵的“诸天下界”。 “一仙一星,星辰本身也能修炼。修炼中,星辰还会源源不断產出天材地宝,这才是万象洞天的底牌。” 张紫星虽然也是一副少年姿態,目前身高不见得比吕泽高多少,但还是摆出一份老大哥姿態,拍了拍吕泽的肩膀。 “少年,好好学,好好看。我万象洞天传承深奥,能学会一道,日后你便能成就仙君业位了。” 张紫星没有久留。 跟四人简单讲解星界规矩后,便带著部下继续巡逻去了。 吕泽四人忙著安顿,打过招呼,相约晚上一起吃饭后,便各自前往仙府观览、研究去了。 洛莹跟著吕泽的足跡,二人来到天元仙府门口。 琼香繚绕,瑞靄繽纷。府顶碧瓦琉璃生光,阶下玉砖明透如镜。 “这里,就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家了。” “嗯。”洛莹听到“家”这个字,露出嚮往之色。 吕泽袖子里的白兔也钻出来,好奇打量眼前这座天元仙府。 它扭了扭身子,从袖口跳下来,在仙府四下左右张望。 盘龙柱,雕梁,仙府虽占地不大,却处处透著一份华美大气。 白兔看著这一切,默默出神。 “如何?我的审美不错吧?”吕泽洋洋得意,他的审美在班上可是出名的好。 至少,他不会一味追求色彩繁乱,规模宏大。或者独爱素净、简约古朴。 凡事適度,大可美,小可美,精细为美,简朴也是美。 將一切技法统统包容,以最合適的姿態展现最合適的美,这就是吕泽的审美观。 站在门口,仰望仙府匾额。 天元”二字笔法飘逸,尽显仙姿道骨。 吕泽满意点头,然后抱起白兔,带著洛莹穿过门廊。 海绚烂,香风习习。 沿著路前进,便是天元仙府的前殿一一含元殿。 仙府有三殿十五阁,华美之余不失清雅。 “含元殿后还有天元殿、玄元殿。三元大殿连成一线,算是我的住所。洛莹,你可在三元殿左右寻找居所。” “嗯。” 洛莹抱走白兔,跑出去寻找住所。 吕泽左右游荡后,又回到天元仙府门口,站在先天桂树下。 如今桂树与星辰一体。那篇让星辰修炼的法门,同样也可以让这颗先天灵根修炼。 “朋友,好好修炼啊。日后若能化形———”” 吕泽不缺灵宝、灵物,哪怕先天灵根是最佳寄託元神,斩却三尸法身的存在,他也並不在意。 道法自然,一切隨缘即可。 若桂树成灵,我这仙府多添一丁又何妨? 若无法成灵,再行祭炼化身不迟。 星海的风自虚空拂过,带来一阵阵澎湃的星元。 凉爽、清冷—. 与空无一物的真空不同。 星空自成一体,与外界法则不同。在吕泽得到的星界知识中,这里不只有时不时出现的“星潮”“星风”。甚至还会时不时出现“星兽袭击”的事件。 星兽,一种在星空孕育的怪兽,乃周天星煞所成。 诞星,也意味著自己要独立维护仙府安全。要么如张紫星一样养道兵,要么便设法寻一个靠山交保护费,僱佣其他仙人保护自己。 “嗯——我也是时候在『家里”仔细布置一番了。” 第210章 只为一人存在的仙院 第210章 只为一人存在的仙院 星界的风徐徐荡漾。 北极星一视同仁的,为群星普照先天宸光。 先天桂树沐浴星光,除却满枝碧叶外,还有一簇簇淡金色蕾不断闪烁月华灵光。 吕泽坐在树下,影子盪动波纹,一个又一个纸人麻利地爬出,站在吕泽面前立正站好大半年来,吕泽有空就给自己製作纸人。 但他出手次数极少,这些纸人大抵温养在影子里不曾动用。 经常使用的纸人,不过寥寥几万张。 垂眸望著眼前越来越多的纸人。 吕泽一挥手,那些尚未凝聚灵性,只是一道普通纸人的符篆,转眼又回到影子里。 唯有三万纸人站成一个方阵。 因为吕泽常年加持灵性,这些纸人已孕育一缕灵性微光。 但一一它们依旧没有独立的自我灵智,只是吕泽用“附灵术”模擬的“临时智能”。 吕泽看向身后桂树。 树枝抖动,一片片绿叶飞向纸人。 先天太阴本源滋养纸人,尝试將彼等化作“最低等的精灵”。 啪一砰砰! 一张张纸符破碎。 哪怕常年加持吕泽的仙力和阴神。 归根到底,这只是最低等的纸人兵。 绝大多数纸人符篆,根本无法承受这份“蜕变机缘”。 三万纸符,最终只留下三百纸人融合“桂叶”,逐渐出现最初的“灵”。而旁边那些破碎的纸符里,逸散的灵光飞入这些尚存纸人,进一步增幅灵性。 最终,三百个略有原始思维、头戴桂叶的玉光纸人围绕在吕泽身边顶礼膜拜。 对这些纸人而言,吕泽便是他们的主,他们的道君。 “你们日后就负责打扫、维护仙府吧。” 挥手赐下一定权能,纸人身上冒出一个个“符篆仙纹”。 真正开闢星辰后,吕泽才明白“星篆”的意义何在。 那是一份权柄,是一份象帝授予的权限。 一仙一星,在此星之上,即为一界之主。 一界之主,全知全能。隨心念化度,可隨意赐下、回收权柄。 赐福三百纸人兵后,吕泽目光看向仙府后方。 洛莹正在一处楼阁旁边更换匾额。 將“飞阁”的匾额更换为“洛神阁”,作为她日后的住所。 “大白,你看怎么样?” 做完这一切,女孩兴奋地询问白兔。 白兔用腿挠了挠小脸,没有说话。 比起他的字体,你这笔法有点太次了。 我写的字,都比你好看! 不过,洛莹显然没看懂白兔的鄙夷眼神。 她隨后抱起白兔,又跑回吕泽跟前,准备待会儿去吃饭。 呼呼星风拂过,见吕泽坐在树下体悟沉思,她放缓脚步,没有上前惊扰。 “是这样啊?一星一界,一界便是一道果。原来增长星辰规模,也是一种成仙之法? 难怪那位仙君严令告诫,不许我们贬种民为凡民。” 种民,受生君眷顾,有赐福之仙民。 哪怕居於群星,也可隨意“飞升”离去,难以將彼等真正束缚。 但將种民退化为凡类后,便彻底被一颗星辰掌控。 生死,皆在那位星主一念之间。 甚至剥离种民的灵源,也是一种滋养星辰的方式。 “那位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吧。” 担心星辰主人大肆摧残种民,剥夺灵源滋养星核。然后以凡人轮迴来完善一界文明,培养星辰晋级。 “不过一一万象洞天竟会限制这种?我还以为,他们真把种民视作蚁,全然不关心了呢。” 想了想,吕泽失笑摇头。 算了,跟自己无关。 自己好好修行,比什么都强。 日后实力到了,若看不顺眼,逼迫万象洞天改了规矩便是。 “走吧,我们去吃饭。” 吕泽站起来,桂树枝头在星风摇曳下,忽有三片碎脱落,正好落在吕泽肩头。 看著七宝衣上的三朵碎,吕泽福至心灵,看向北极星方向。 “一十载,我当在万象洞天修行三十载吗?也好一—”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袍。 “三十年时间,足够我完成一项新成就了!” 我要在万象洞天缔造一件日器! 叫上洛莹,与曲、金二人匯合。四仙自星空下降大地,寻了一处酒楼设宴作乐,权当他们为自己接风洗尘。 接下来的时间,四仙將仙府打理完毕后,一个个无事可做,索性报了一个旅游团。在地上六境观览各处名山大泽、著名景点。 甚至在曲鸿英三人忙著去准备二月份的考试时,吕泽一个人依旧在地上来回乱转。 他本来也想准备天智院的考试。 结果,玉茗仙君回了一句:“考试?你天智院考什么?人家摸底考试,是学生人多,不知道每个学生的底细。顺带进行分班、排號。你需要吗?天智院这次,不就收录你一人吗?” 一番话说得吕泽哑口无言。 的確,就自己一个学生,有什么可摸底的? 好的,赖的,天智院都要认啊! “还有,三月初一当日,你就来仙院吧。就你一人,开业典礼正规不正规也没用。你来,然后跟一群老师拍个照,打个照面即可。” “......” 於是,吕泽在三月初一当天,起了个大早。 前往天智院所在的“天乙星区”。 一座占地宏大的仙府就坐落在群星之间。 吕泽架虹桥飞过去时,禹成仙君、玉茗仙君和二十二位大仙人站在仙府门口。 “你来啦。” 孙玉茗笑著招手,然后逐一为他介绍。 “这位是道德院的禹成仙君,这三位是元始院的大灵仙人、玉素仙人、九赤仙人、这三位是玉虚院的—” 她逐一为吕泽介绍身后的仙人们。 最后,放话道:“我们二十四人,未来就是你在天智院『无上灵通府』的讲师了。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们。” “嗯?” 吕泽察觉不对劲。 “听您的意思一一你们似乎並不打算定时定点为我上课?也是提前预约那种吗?” 禹成仙君笑道:“对。你找我们预约课时。每位讲师每年必须为你上够三十六个课时。其他时间,你自行安排一一不过,咱们打个商量吧。咱们上课,也不用拘泥於课室吧?” 他指了指身后的“无上灵通府”。 “这地方冷清的很,我们本体事儿多。也不愿意往这边整日押一个化身。所以,你要上课就跟我们联络,我们绝对会马上放下手头的事,给你讲课。唔一一网课怎么样。同样算学分的,不要怕不及格,我们肯定全力帮你。” 天智院几百年出不了一个学生。 怎么可能常年在这里备著一大群四品大仙人吃薪酬? 贏昌仙君几千年前就把这些讲师仙人打散,收编到其他仙院干活去了。 “对,你不用担心毕不了业。” 玉茗仙君附和道:“我们会全力帮你,你毕业时绝对是太虚仙人。” 看著这些仙人,吕泽眨了眨眼。 “所以,这座仙府其实根本没人?” “嗯,钥匙在这,你拿著吧。反正就你一个正统学生一一嗯,你要是不愿意回自己家。在这里住也没人反对。反正,我们都是掛名的。这里,你最大。” 吕泽拿著一份刚拍好的相片,独自走在空寂幽冷的仙府。 玉茗仙君等人在照相后,便纷纷离开“无上灵通府”。 虽然他们对教学吕泽很上心,但对天智院这地方可没感情。 一个个告辞离开,忙著两日后在其他仙院的入学典礼。 尤其是玉茗仙君,玄丹院的典礼要持续一整日。她还需要提防那些仙人胡搞,弄出孩子来。 “走吧,走了也好,我自己一个人转。” 无上灵通府很大。 毕竟是上三院之一的大本营,走出过一位位惊世之才。 玉茗仙君等人的承诺还是保守了。 以往,从天智院出去的仙人,哪个不是五品往上的存在?哪个的最终成就低於大仙人了? 在无上灵通府中,有歷代学生封存的仙阁,吕泽一路走来,看到许多封禁中的仙阁。这些楼阁射出五顏六色的仙光,隱隱能感觉到每间仙阁內封印的气息。 最后,他走到一座光辉黯淡,没有半点灵韵的原初仙阁前。 旁边有一块空白的门牌。 吕泽注入一道仙气,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咔吱大门打开,空旷辽阔的大厅不存一物。 走入一楼,在门口处將自己等人方才的照片掛好。 “今日开始,我又要在一个新地方上课了。” 第211章 开学第一课 第211章 开学第一课 上一章不小心把一部分底稿上传了。 昨天听朋友们提及,我紧急刪除,並添加了一段正文。 今早看,应该就是正常的了。依旧不正常,可以刷新一下。 “去年的事情,你们都有耳闻。” 道德院广场,禹成仙君对全院仙人讲话。 “公正、清廉,树立道德风气。从今年开始,这就是道德院“仙考”的第一標准。” 嘟嘟———嘟嘟- 一察觉石简传讯,禹成仙君偷偷查阅记录。 发现是吕泽发来的消息。 “老师,我们预定下第一课唄?” 这么快就要开始? 还挺上进啊? 才三月初三,就打算上课了? 好,好孩子啊。 禹成仙君对吕泽的態度十分满意。 道德院首座,就喜欢这种品德优良的仙人。 玄丹院內,妙鼎仙君孙玉茗也跟眾仙说道。 “这些年,玄丹院风气如何,人尽皆知。许多人来这里,不是修习丹道,而是找男女朋友的。” 往下扫视,眾仙慵懒、閒逸,全然不当一回事。 什么交朋友,我们是正经研究双修术法的! 玉茗仙子看著他们,严肃道: “以往,本座还能睁一眼闭一眼。但今年开始,道德院要重理道德风气。你们那些行径,年末必然过不去“仙考”。因此,想要上进,想要成道的仙人都拍著胸脯好好想想,你们来玄丹院,是修行的,还是玩乐的!” 十二仙院中,五下院是最好考的。而玄丹院因为“双修法门”,颇受仙人追捧。与百慧院一样,被视作仙人数量最多的两院。 “当然,也有很多仙人就是过来玩乐,打算混一个毕业凭证,给自己镀镀金。对此,我不方便说什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玩归玩,修炼归修炼,別给我弄出孩子来! “万象洞天不是仙宫,没义务为你们的行为负责善后。” “该吃药,该防备的,別让我天天嘱咐!” 玉茗仙子的威压覆盖全场。 “我不容许,在玄丹院冒出一个未婚生子的事情。” 眾仙神情这才收敛几分。 对於这位“墮胎仙君”的手段,他们还是畏惧的。 以为,她会一碗药水下去化掉婴儿? 拜託。 仙道贵生,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下手呢? 玉茗仙君对於怀孕仙人的方法只有一个。直接重开“时间线”,藉助摩云仙法顛倒因果,回到未怀孕之时,从根上解决问题。 比如,切掉男仙的下身,或者直接挖掉女仙的胞宫。 嘟嘟——嘟嘟— 这时,吕泽的传讯来了。 “仙君,咱们第一课什么时候开始?” 这就要讲课了? 看著下面一眾胆战心惊的仙人,孙玉茗对旁边的几位副院道。 “你们好好教他们规矩,本座先回去了。” 第一次讲课要郑重,她不仅需要本体现身,更要焚香沐浴,为学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个半时辰后,孙玉茗来到“无上灵通府”的“八景仙阁”。 吕泽已在一楼大厅静候多时。 一张长桌,两张木椅,两份茶点仙茗,以及桌上的笔墨纸砚。 这是天智院在教导一位学生时的安排。 把灵通府的那些专属教室打开? 实在没必要。 在仙阁讲学即可。二十四位讲师轮流来讲学。需要特殊教具的,可以上二楼的炼丹室、炼器室. 可以说,这座仙阁本身便是一位学生的求学经歷。 在结业后,仙阁封印,充作后辈们瞻仰的纪念馆。 “老师好。” 吕泽起身行礼,然后再度入座。 进门时,孙玉茗扫了一眼门口悬掛的课表。 在自己之前,禹成仙君已经来打卡了? 动作好快! 不过一一他来上第一课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课所讲,自然是万象与道德了。 二十四位讲师,虽然吕泽可隨时提问、求教。但他们本人各自负责一门课程。 禹成仙君主治“万象讲义”与“道德化度”。他会教导吕泽如何感悟天道,如何理解万象一系的道藏经典,以及如何培养道德情操。 具体链气吐纳,就不是他负责的了,那是大灵仙师的课程。他可以私底下教导吕泽,却不会直接抢夺其他人的教课內容。 孙玉茗含笑入座。 “你倒是上进。来吧,你想学內丹法,还是外丹法?或者,我给你讲一讲內外丹法的区別?” “老师没有准备课表、课程吗?” “教案?我这种必修课,自然是有的。但天才们的进度,岂是我这等庸人可以预判的?” 孙玉茗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上一位在天智院修行的学生。只用三年时间就把我十年教案內容全部吃透。第二十个年头,他甚至可以跟我以『道友”互称,一起探討丹道。因此,我打算换一个教学方式。我把自己准备的教案给你。你平日可以按照上面的进度走。但如果你有额外想学的,我也可以教你。” 每一位天智院出来的学生,都被万象洞天寄予厚望。 元始院、道真院出来的学生能不能成道,那是未知数。但天智院出来的仙人只要活下来了,必能触及“太上真人”之位。 “那么—课表要求每位讲师上够三十六课时。这个课时可以添加吗?” 一课时为一个时辰。 “添加?你要是想多添一些?”仙君通情达理,笑问,“四十八课时如何?” “这么少吗?” “嫌少?那你打算添加多少课时?” “怎么还不翻一倍呢?” “多少?” 玉茗仙君悚然看著吕泽。 “七十二课啊?本来我打算一百零八课时。但觉得,那样太麻烦诸位老师。所以才打算七十二课时一一很麻烦吗?” “这个—我们要商量下。” 天智院授课和其他上院不同。 他们没办法拒绝一位“无上才”的请教。 而且,吕泽更为特殊。为防止这小子走歪,禹成仙君和妙鼎仙君需要將他的每一份作业、试卷,送去给天宝仙君过目。 默默將消息发出后,仙君道。 “来吧,第一课让你提问。” “让我提问一—嗯,好吧。那就这个问题吧一—道君体內有『金丹』吗?” 不假思索,仙君答道。 “若以金丹视圣胎。道之所成即为金丹。若以金丹视丹体,道君虚怀大道,体內岂有此等下物?” 明白吕泽问题背后的目的,孙玉茗打开话匣,主动讲释: “內丹之法,非求金丹,乃求道也。金丹是道,赤婴是道,一切內炼问道之法,俱为內丹法门。今日,我与你讲內丹二十八种仙法。金丹法、赤婴法、采炼法———” 仙君讲述下,吕泽边听边记,时而停笔思考,推敲仙君话中深意。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孙玉茗翻看桌上的“二十八丹法记札”,暗暗点头。 此子根基倒是扎实,这些笔记讲释拿出去,都能直接给种民们当教材了。 教导一个好学生,就是省心啊! 这时,她接到禹成仙君的传讯。 “天宝师兄说,仙君们一致通过。让我们满足吕泽的增课要求,每位讲师课时提高到一百零八个。” 孙玉茗脸色彻底黑了。 一百零八课时。 一日一夜不休息,也要九日。二十四位仙人,便是二百多天啊! 因为课时交叉进行,天宝仙君不许他们草草收场,一人连上九天后,休息一年的情况发生。换言之,他们一年大半时间,都要留下一部分心神在“无上灵通府”。 “你的申请通过了一—不过,一百零八个课时———你难道不想要玩吗?比如,游歷河山啊?去赴宴交友啊?” 少年满脸不解望著她。 “我等问鼎大道,不应该专心修行吗?再者,按照一百零八课时,我也能有寒暑假啊?” 但我真不想这么累啊。 仙君的生活尺度以及时间观念,与一位刚刚成仙不久的种民,自然是不同的。 仙君们早就习惯“观景吃茶,一坐三日”的閒逸。 让他们突然忙起来,显得十分难受。 “要不,诸位老师斩下一缕化身隨我修行?唔一一我看一楼教室空荡荡的。可以把诸位的化身製作为画像,掛在教室里面。每天上什么课,就即问诸位的画像,由化身讲课。” 反正,他在意的只是“智慧”。 不用施展,化身讲课和本尊讲课,並无不同。 可吕泽刚说完,就见孙玉茗急切问。 “你去过其他仙阁了?” “没有啊。” 少年一副摸不著头脑的模样。 孙玉茗不语。 这种把“讲师”做成“讲课画像”的提议,早前就有天智院学生提及並尝试过。 贪婪、饥渴仿佛在这些天智院学生眼里,自已这些仙人是一盘充满智慧的菜餚,供这些贪婪的野兽银腹。 而到仞后,那位学生离谱到什么地步? 他邀请仙人们各自元下一道化身,直接製作为一条手串,时刻为他讲述大道。 短短十年,就让眾仙无道可讲。 “修行讲究缓急同在,不可一味激进。” 孙玉茗简单安慰后,急忙离开教室。 不行,天智院的学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態。 我需要回玄丹院恢復一下情绪。 当看到那些懒散地,依旧开始在仙院各个角落勾搭、交流的男女仙人们,她才恍然有一种:啊一一这才是当今的仙界啊。 一位积极求道,追求大道的仙人。 在这个放荡墮落的仙界,太不合群了! 第212章 玄浪靴 第212章 玄浪靴 第一天开学,吕泽只上了三节课。 “姑且一—让老师们歇一歇吧。” 按照自己在元枢学时的上课强度,担心这些高位仙人们不適应。 乘坐星璇璣车返还天元仙府的路上,吕泽掏出石简便是一阵採购。 既然已经上学,那么那件“毕业大作”,也应该同时进行了。 日器。 吕泽要在“万象洞天”求学期间,製作一件契合万象系的日器。 既可彰显自己的学习成果,同样也可为日后护道多一道底牌。而如果自己未来和无为教主、北冥仙君一样脱离“元始道果”体系。还能以日器作为偿还代价,了断这三十年求学因果。 让一个仙人求学三十年,最后为万象洞天留下一件日器。 万象仙君们怎么也不亏吧? 璇璣车停靠在灵虚星前,吕泽刚下车便见一位仙人气喘吁吁跑来。 “上仙便是天元仙府主人吗?” 那是一位体型消瘦的黄衣仙人。 “是我。” 吕泽转身看向仙人。 “阁下是一位·行者?” “嗯。我是一位黄衣行者。” 黄衣,这里隱喻五行之土,是一种精通“土行术”的仙人。和地遁行者相类,却又有细微区別。是一位仙人为了谋求“辟道气运”,特意分离出的行者分支。他们的土行术除却在地上行走外,还可以通过“星宿之力”在星空运送物品。 在万象洞天这里,眾仙多居住於星天,黄衣行者可比遁地行者常见。 吕泽顿时恍然。 “是我订购的那批靴子到了吗?” 仙杖微倾,一阵凉意涌遍行者全身。 黄衣行者打量自己体表。汗渍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是。” 感激谢过吕泽后,他取出阴阳符,二人合符对照后,吕泽將二百个物件接收。 二百双踏浪仙履。 他製作日器的第一批採购物。 交接完毕,仙人打算离开时,却被吕泽喊住。 “等等一” 转身一看,少年用仙杖指向仙府右侧。 一口冒著丹霞仙光的清泉仙井自动生成。 “我日后採购、邮递会很多,应该会多多叨扰诸位。小哥回去后也可以告诉其他同伴。若是渴了累了,这里有免费的灵水可供解暑。” “多谢上仙恩赐。” 黄衣仙人见少年善举,连连感激道谢。 他们这些行者仙人处於万象洞天底层。 万象洞天,追求智慧的仙界圣地。那些高薪酬的工作都需要十二仙院的进修学歷。他这样资质普通的仙人,要么离开万象洞天,要么就只能干一些卖力气的活计。 为表感谢,他主动张罗著,把吕泽採购的物品送入仙府內后,才告辞离去。 洛莹乘著玉鼎,从星空飞回天元仙府。 “我回来啦!” “吕哥哥,你不知道,玄丹院上课可有意思了!” 她一进门,就见白兔陪著吕泽拆包裹。 一双双大小规格相类的湛蓝色步履散落在庭院里。 “这些是什么啊?” 女孩小心翼翼绕开地上的鞋,走到吕泽面前。 少年盘坐在地,头也不抬,隨口道:“是我打算製作『日器』的材料。” “日器?” 哪怕洛莹这个新生的女仙,都清楚“日器”在仙界的地位。 在大道至宝被道君们带走的当下,日器便是仙界最顶级的一批法宝。 仙君都只能靠著自己晋升,把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晋升为日器,还是品质最次的一档。 “吕哥哥打算在幻神层次,就製造日器吗? “嗯,在其他洞天没这个机会。但在万象洞天一一有这个可能。而且一一我已经开始了。” 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七宝万寿紫霞衣。 “这件仙衣蕴含万象十二通天仙职之七的大道烙印。如果我能再添补五个,就能尝试利用十二通天仙职共鸣万象洞天一一类似敖姐姐的“仙镜”与『云镜大陆”的关係。” 製造一件和万象洞天共鸣的日器? 洛莹不理解。 但想想敖红霜,再想想师曜灵。 她突然有些理解吕泽的想法了。 因为吕泽见过正经的日器,也见过残破的日器。所以能理解日器的本质是什么。 或许他的炼宝技术不够,但如果补上天时、地利— “可是,將这件仙衣进一步升华-你如何解决『大道崩溃”呢?” 七宝紫霞衣在添加第八种大道时,就险些崩溃。是依靠天宝仙君的神通,才將这件仙衣维繫在顶级月器的层次。 “仙衣的確只能容纳七种大道。但如果我製作一件套装呢?” 他指著自己面前的靴子。 “目前,我打算製作一件和七宝紫霞衣配套的『沧辰玄浪靴』。此外,还有其他四件对应万象、元始、玄、智慧四个通天仙职的配件。” 说完,他向洛莹展示。 仙法·指物作符。 眼前一双双灵靴立刻变成一张张水浪仙纹的符篆。 “合符。” 仙杖对地面轻轻一点。 水波荡漾,涌泉仙令驱使若水之力,控制这些符篆融入水中,然后彼此叠加— 很快,二百道符篆叠成四组水球。 每组水球里面浮现一道崭新的符篆。 比最初的水浪仙纹更加繁琐、玄奥。 “定象!” 仙杖一指,四双“水云银丝靴”出现。 星器中品。 吕泽满意一笑:“我对『炼器术』掌握度不高。製作星器尚可,月器一一那是不可能的。但我的符术很强一一符道,同样可以製作万象之物。” 吕泽今日还专门预约了一次“符篆课”。 九赤仙人认可他的理论。 “没错,象帝以符定象。符篆,即万象之根源。山河是符篆,日月是符篆,便是周天星斗也可用一道道符篆表示。所以,陛下亦有『符主』之称呼。” 既然,世间万象都可以用“符篆”表示。日器,不也是一枚更强、更厉害的“符篆”吗? “我以符篆一脉的『合符术』为机理。你看,我买的是星器下品的『踏浪履”。只需叠符五十次,就可晋升为中品。如果我直接买来一万双呢?二百双水云靴,能不能更进一步晋升为上品星器呢?” 洛莹想了想,问道:“那么成本呢?这种『合符术”的成本,一看就很高。从星器一级算,似乎很亏。一万双踏浪履叠出一件上品靴子可单买上品仙靴的价格,反而不到下品靴子的一万倍。” 少年大笑道:“但如果到月器一级,那就不一样了。” 仙界物產丰富,仙人数量眾多。 低阶物资的价格十分低廉。 可当一切抬高到太虚层次,情况就调转回来了。 仙器也好、功法也罢,没有仙宫黄庭的高福利资助,一切只能靠太虚仙师自己。 许多太虚仙师甚至都无法装配完整一套月器。就连他们赖以生存的本命功法,都无法通过天网推演到尽善尽美。 “合符术,主要是为了月器考量。” 製作极品月器仙靴,吕泽这种方式反而算是省钱了。 “可是我们有那么多本钱这样消耗吗?製作月器—哪怕直接用上品仙靴作耗材,也需要至少几万件吧?” “嗯。是很钱。但田青卿那边的各种版权费用,足够我们日常销。加上我还可以卖一些仙术、功法。洛莹你要记住,仙人位阶越高,神通越广。钱財一类的外物,並不值得我们认真去追求。智慧,大道,才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標。” 吕泽根本不在意钱財这类外物。 大不了,再卖几个核心战术唄。 这种我能不断选代的底牌,卖出去几个都不打紧。 “哦。” 想到自己也能炼製神仙金方为吕泽赚钱,她也不慌了。 洛莹抓著吕泽的手臂,讲述自己第一天上学的见闻。 对一个从未上过学的新生仙人,上学著实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是夜。 洛莹早早便回去准备第二天上学所需的丹药材料和修行材料。 而吕泽继续埋头研究“日器·万象套装”。 七宝万寿紫霞衣外,吕泽尚缺五种大道。 一是“万象宗师”象徵的万象天道。象帝在仙界彰显的第一通天仙职。其重要性,甚至在“元始上帝”之上。 “用金冠吧。效仿象主的昊天冠—唔,可以直接买,或者直接去参加各类仙家比赛水“万象金冠”作为方象宗师的標誌性法宝,歷代方象仙君留有许多。甚至每位仙君都会尝试性製作几件。据禹成仙君说,有时还会把“金冠”拿来充当各种赛事的最高奖品。 吕泽想来,自己只要参加一个赛事並夺魁,即可轻鬆夺冠。 一是象帝元始道果体现的通天仙职“元始上帝”。 “用我脖颈上的龙珠升华为『一然元始宝珠”。不仅省钱省力,还能让玉霄福地进一步升华品级,一举多得。” 一是辰水元尊象徵的辰水大道。 “合符之术——继续努力吧,只要能製作成辰水一系標配的『沧辰玄浪靴”就够了。 沧辰玄浪靴,辰水一系衍生的月器,天然蕴含水德之道,“实在不行,我就用“地涌金泉令”替代。” 套装附带一面隨身仙令,也不是多稀罕的事。而且,有象帝亲制的仙令,製作日器的把握更大。 一是玄北大道。 玄之门,为天地根,用之不竭。 这种贴合造化,且歷代由女仙们传承的顶级仙职,吕泽也没其他好办法。 除却撞机缘外,便尝试和辰水靴子一样用合符法祭炼。 目前,他考虑製作一条玉带。 一是智慧大道。 同样,吕泽打算用合符的方式,或者求教玉瑾仙子用智慧法祭炼。 他打算製作为一条手链。 “暂时不考虑金冠和元始珠。目前合符要做的,便是手链、玉带以及仙靴了。” 第213章 羽翔九天揽明月(四千字) 第213章 羽翔九天揽明月(四千字) “摩訶千叶宝光链。嗯,这件智慧仙宝很適合你。” “如何製作?需要类似『金宝菩提』一样的天地灵物吗?” “不用,我智慧仙一脉的法宝很简单。以智慧浇灌,智慧凝结即可。” 吕泽打算炼製一件蕴含智慧大道的仙宝,自然要问一问班上的同学玉瑾仙子。 玉瑾仙子前世妙云仙君,是一位以智慧入道的“大智慧主”。 坐在门阶上,望著天上明月,女仙对石简道:“说到底,你要製作一套契合万象洞天的『日器仙装”。但也不能完全凑配件,拼凑大道,少了『自我”。要知道,这套『万象仙装』的主人是你。” “所以,我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製作一件最蕴含『我”的风格,充斥『我的烙印”的法宝。这样,在“仙装”真正完成后,它的主人才是我,而不是隨便其他人。” 智慧仙宝有一特性,以自身智慧浇灌而成的仙宝,第一权限主人绝对是自己。被旁人夺取了,也能在一念之间夺回。 吕泽隨后询问“摩訶手链”的详细製作步骤,一一誉抄在纸上。 末了,和玉瑾仙子道谢后,他没有结束通讯。 望著原始星空那颗明耀无比的太阴星,他轻声问。 “班上如今情况如何?” “都挺好的,放心吧。班上的大家都想开了,有些事情,我们会放缓进程一一有件事你说得对,我们寻找『遗落时光”的第一前提,是我们具备足以自保的实力。眼下,我们还是太弱了。” 想了想,玉瑾仙子宽慰道:“你在万象洞天什么都不要想,安心修炼。你自身实力提高,比一切都强。” “嗯,我明白。” 对面掛断通讯,玉瑾仙子悠悠站起身,发出一声长嘆。 快些提升实力吧!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昔时,吕泽无法透露真相,只一心希望郁海元能早点增进修为,在赤冥仙君回归时保留一点自我。 眼下,玉瑾仙子通过甘申星、西门晓云等人,得知吕泽身上可能依附一个“神秘存在”后,自然也希望自家同学能快些修炼突破,爭取在这位“神秘存在”的压迫下维繫自我。 这时,屋內传来一阵动静。 玉瑾仙子进屋,躺在床上的郁铭泽已经摘下头套。 “想起来什么了?” “一些往事。”翻转手中的“太虚回梦套环”,郁铭泽语气莫名,“你这种回忆方式,比慕容春棠喝茶更快。” “那是自然。玄化系能办到的,我万象系自然也能办到。” 玉瑾仙子坐在他对面,拿出纸笔。 “来吧。按照我们的约定,说一说你到底想起来什么。” “我想起来一个男人-在天师居住在青泽宫时一一哦,我指的是二代天师。的確有一个男性仙人和她关係很好。” 郁铭泽前世成仙,加入黄天教时,已是第九劫前期。 彼时,天师已经被“神话”。作为与仙界曾经的第一强者三代皓宝仙王战成平手。天师的存在,无疑让黄天教吐气扬眉,並藉此声势而不断壮大。但彼时的“天师”,已经不再正式露面。代表黄天教主持大局的,只有天君。 黄天教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一一天师在青泽宫养伤。除每一甲子举行一次的“黄天大”外,“天师”已不再负责任何具体事务。甚至在每一次的“祭黄天”时,也都以佩戴面具的祭师姿態出现。 在天君的有意推动下,在巫女们不断救治苍生的过程中,青泽宫地位显得越发神圣。 每隔十年,黄天教徒会选拔菁英轮流守护青泽宫。 郁铭泽前世,就是一位这样的仙人。 年轻强大,意气风发—— 在那一批年轻仙人中,他无疑是最耀眼的几人之一。 “你说,你在外面练枪时,碰到一位仙女?她指点你枪法不对?” “对。”少年抱著红缨大枪,手托著下巴说:“那女孩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非说我的枪法少了几分王者风采。还说我的枪法跟孟教头的剑法路数太贴近,不適合未来破道。” “你怎么说?” 宿舍对面床上,坐著一位抱著金反覆擦拭的少年。 左金右青的异色双瞳,象徵男子的不祥出身。 “肯定反驳了啊?我用孟教头的剑术融入枪法,化百家武技为枪法,又没错。”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的枪意受此影响,反而不纯了呢?”异瞳看过来,少年挥作势,“你没有发现吗?你最近一段时间的枪术,因为合百家武学,战意已不如一年前和我交手时一” 上飞出龙影,伴隨著声声长吟对自己扑下。 少年转动枪身,赤色罡气一扫,金龙当场消散。 只是在交锋时,他的確感觉到自己的战意似乎不如曾经。 “应该是我在瓶颈期的缘故吧?毕竟合百家战技,需要一些时间。” 好友摇头:“枪是百兵之王,剑是百兵之君,彼此终究是不同的。不然,为何六君之中独独有一位剑君呢?” “笨蛋。”女孩坐在树梢,懒洋洋看著下面练枪的自己。 “剑和枪的区別很大。尤其是『剑”被赋予各种象徵意义后,地位更加超然。” 停下练枪的动作,抬头看向树梢。 “那依你的意思,我不应该借鑑研究剑术了?” “错。你要做的,不是將剑术融入自己的枪法。而是把剑法视作敌人,用自己的枪去破敌。这才是突破『破道境』的正途。枪,就是杀伐的兵器,突刺穿袭,收放自如,无情而无敌。跑去学著『剑仙』一样研究什么心剑、法剑,研究什么天地大道。那就跟让屠夫玩弄绣针一样可笑?” 破道,破尽天下剑法.— “力主的九阳尊神中,裂天元帅號称极限第一,破道第一。便是以枪破道,足以震裂天道。” 少年有所顿悟,回去闭关好一段时间,终於在仙职境界上迈入太虚之境。 可等他兴冲衝去找那个女孩告诉这个好消息时,却看到女孩拉扯自家室友的手,强行把一个环戴在他脖子上。 室友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是他自相识以来的初见。 “你的室友。”玉瑾写到这里,忽然低头思索一会儿。 “我记得,你们这一批仙人被称作黄天教的『黄金时代”。六合、玄武、白虎、九天。八神將补位其四———而你的室友一” “对,白虎。如果说,跟我认识的那个女孩的確是『二代天师”。那么,天师关係最亲密的男仙,一定是他了。” 夜深人静。 卢玉裳从睡梦中惊醒。 看著旁边仍在修炼“梦仙法”的慕容春棠,她悄悄起身,赤足走到院中。 望著空中灿烂的星月世界,她默默想著:泽宝此刻便是在原始星空吧?不知道,他是在读书修炼?还是在冥想睡觉? 几分思念,转眼又被自己回想起来的那份烦恼记忆驱散。 她想起自己潜入青泽宫,刺杀初代天师的事。 而最终,自己被含怒的天君击毙。 至於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黄天教的三巫女之一,会成为二代天师的护卫她如今还没想起来。 但一一初代天师换代,的確跟自己有关。 那么,作为皓宝仙煌洞天的奸细。自己在第九劫最后一日,到底做过什么呢? 自己有没有和万象洞天通风报信,尝试埋伏黄天教呢? 但是,有一件事她记得无比清晰。 血一鲜血染红一切。 那一天,自己杀死了许多仙人。 数千人?数万人? 根本记不过来。 对此,她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那些仙人的惊讶与哀豪,似乎仍迴响在耳畔。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下手了呢? 曾经,內心的矛盾与不忍,依旧能在此时切身感受。 “又想起一些东西了吗?”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扭头看嚮慕容春棠正关切看著自己。 “你也醒了?” “仙法回梦中,没有看到什么前尘,索性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收穫。结果,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二人坐在树下,仰望穹空玉轮,靠著慕容春棠的肩膀,少女低声说:“我想起那一天杀戮眾仙的事。按理说,黄天教与眾仙万民站在一线,是不应该有这种事情的。” 是因为自己作为叛徒,最终回到万象洞天了吗? 还是· “前世,终究都过去了。泽宝说的不错,咱们都应该往前看一—不然的话一—”慕容春棠忽然笑了,“严格按照前世因果算,你难道要娶我吗?” 不说曾经遗落的那个纪元。他们的仙魂在今世流转万载,今生並非第一次轮迴。 在前面几次轮迴中,他们也曾发生过不少故事。 比如上一世,卢玉裳是端木瑜的表姑。再上一世,卢玉裳和慕容春棠是一对姐妹。 而再回溯二世,卢玉裳与慕容春棠是一对夫妻。 “遗落之世的记忆,对你影响很大。但你不要忘记,那已经是七世之前的旧忆。今世的你,喜欢的人可是吕泽。你只是一位快快乐乐追求爱情的女仙。对了,如果你实在不开心,我们再去找泽宝吧。” “泽宝?” 卢玉裳面带迟疑,想起西门晓云等人的態度,默默摇头。 “还是算了吧一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天师的血脉? 天师的继承人? 黄天真魂的持有者? 以自己的身份接近他,很容易惹来班上其他人的敌视,甚至会牵连泽宝。 轻轻抚摸卢玉裳的长髮,慕容春棠满眼心疼。 比起自已这样以第八劫记忆为主导的,这些以第九劫遗落之世经歷为主体的同学,无疑很苦。 亲身经歷陨仙浩劫,甚至就是陨仙浩劫始作俑者今世亿万眾生的魂灵流转,全部都是他们犯下的罪孽。 只要是一位道德观正常的仙人,对此都会抱有愧疚感。 “我们一—去天上飞一会儿吧?” “嗯?” “还记得当年那一世,我迎娶你的时候吗?” 轮迴井,他们只照见三世。 但恢復仙君记忆后,卢玉裳和慕容春棠就把自已在今世轮迴的数世记忆全部寻回。 第一世,慕容春棠和卢玉裳是一对仇敌。是两个敌对势力,最终一群人火拼,同归於尽而死。 第二世,卢玉裳是孙陀的妹妹。慕容春棠是孙陀的妻子。 第三世,二人只有浅交,各自死於非命。 第四世,卢玉裳和慕容春棠是一对夫妻。 第五世,二人並无关係,各自安好。 第六世,卢玉裳和慕容春棠是一对姐妹。 第六世,卢玉裳是端木瑜的表姑,孙陀是端木瑜的叔祖,慕容春棠是一个跟他们无关的慈生堂法师。 如今,是她们的第七世了。 “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因为天降暴雨,各路仙人跑去空中止雨。我的轿也被淹了,你背著我飞到天空,一起施法止雨。” 卢玉裳微微笑看,身后浮现一双光翼。 “来吧,我们再去天空飞一圈。” 那一世,卢玉裳是一位青羽种民。生具鸿翼,能御天飞行。 而这一世,她虽然没办法施展青羽种民的天赋。但是,曾经作为仙王臥底的那一世,她是一只先天凤凰。 凤凰之灵不断轮转,在各个种民仙族流转,但凤凰仙灵的天赋还在,变化一对羽翼轻轻鬆鬆。 “好。”牵起她的手,二人振翅腾空,翱翔於九天之上,云被二人甩在身后。 风在身畔不断追逐。 眼见星、月越来越近,感受天地之浩大,少女心中的那点烦恼也隨之短暂拋到九霄云外。 走在海中,远方巫女们一个个向自己恭谨行礼。 保持笑容,一一点头示意后,他带人找到海中玩要的少女。 彼时,少女身边有一个少年。 身穿轻甲,金掛在腰间,彰显其武仙身份。 脸色骤然一变,自己沉声问身边侍卫。 “此人是谁?” “好像是这一批守卫青泽宫的年轻仙人吧?似乎武力在这一批里,还挺杰出的。” 深深凝视少年,自己缓缓开口。 “既然武力高超,就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调到我魔下吧。前方战事可吃紧著呢。” “啊一一这—.”看著自己冷峻的眼神,旁边两位副將默默点头称是。 忽然,青年睁开眼。 看著眼前一堆破碎的仙玉残渣,起身从“回梦仙阵”走出来。 “第九劫前期的记忆吗? 梦里的记忆,出手掐灭一些可能的危险因素。 却不想,反而促成对方的崛起,成为八神將之一。 白虎。 “他已经回来了。” 能感觉到,他已经回来了,甚至可能就潜伏在暗处。 默默掏出石简,联络某人。 “哎一一维正,我听说你打算休假?” “嗯。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不要啊一—这种事情不要啊!至少你再帮我干三年啊!目前这么多公务要处理陆维正面无表情:“这是你变得的。我有事,需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內,你自己看著办。” 听著对面不断哀豪,他亻有些心软。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帮忙处理督管一些时间长久的规划进程。等我回来,进行收尾即可。但类似每天吃什么,每天匪什么这种基本问题,你自已解决一一我觉得,你在外面转悠一圈,这些基本技能奕该都会了。” “不是,我在外面伺候吕泽和敖红霜,回来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呵呵—” 青年关闭石简,抬头望月。 月亮啊。 记得一一天师似乎曾有念想,打造一艘“常曦月舆”。为蝴,特意从亜家翻阅资料,构思一驾与大日金舆对立的月舆。只可惜—因为天师的转生失败,计划夏然而止。 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 那只凤凰潜伏入青泽宫,干扰天师的“神变转生”。最终仪式联炸,天师重伤之体再也支撑不住,隨联炸而湮灭。 最终,那只凤凰流干凤血,拔尽凤羽,被含怒的眾人挫骨扬灰。 “皓宝仙煌洞天吗—” 掏出石简,想要似络吕泽。 可思考后,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算了,还是得空自己亲自走一遭吧。 第214章 二十四仙成我道,一炁元始见龙相 第214章 二十四仙成我道,一炁元始见龙相 时间流逝。 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吕泽在万象洞天度过十年。 十年苦心潜修,若非时不时在幻世露面,摘下一个月冠维繫热度,怕是早已被世人遗忘。 这日,天智院一眾讲师聚在一起。 他们惊讶发现,吕泽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找他们约课。 “也没找你们吗?” “没有。” “你那边?” “也没有。” “难道说—他已经和前面那几位一样,已经把我们的知识吃透了?” “不至於吧?他並没有向我询问太多有关步太虚的知识。他目前,可还没晋升呢。” “还有,关於战术这边。虽然跟我討教许多,但我这里还有很多可教的东西。” “我这边课程也只走完一半。” 眾仙一核对,发现吕泽在近几位天智院学生中,算是一位进度比较慢的学生。但他要求的课时反而很多,许多课时都是老师们在应对他提出的各种疑惑。 大灵仙人思索后,问眾仙:“你们看过他最近两年的总体成绩吗?” 九赤仙人好奇问:“他成绩很差吗?” “不,很好。”大灵仙人说,“都是甲等过关。只是一一比起曾经那几位——就显得很正常了。” 没有那种惊艷感。 在歷届天智院学生中,算是一位很正常的。 可就是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玉素仙人幽幽道:“你们最近,还能看懂吕泽写的作业吗?” “这·不是已经交给仙君们打分评定了吗?” 那一个个“甲”,都是仙君们评定的啊。 “是啊,都是仙君评定的。”玉素仙人长嘆后,不做声了。 吕泽在万象洞天十年。 第一年,他还能看懂对方在学习什么,研究什么。 可到第三年,吕泽研究的东西,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不是说那些术法有什么高深。而是他研究的十几个术法,完全看不出关联性。每一个术法,玉素仙人都能理解其用处,却不了解吕泽到底想要干嘛,研究这种术法意义何在。 等到第五年,他彻底放弃揣摩吕泽的想法了。 搞不懂,不明白,索性万事不管了。 只要对方不触犯戒律,一切隨他去吧,我只管教学。 不过这孩子还真挺乖,在万象洞天十年不曾惹事,甚至外面都有点把他遗忘了。 但仙君们可不敢把吕泽忘了。 妙鼎仙君和禹成仙君察觉吕泽停课一个月后,神识跨向灵虚星探望。 如今,这颗大星径长百里,一颗百丈巨木垂下银青枝冠,荡漾万条珞宝。 而在灵虚星不远处,还有几具尚未被星风炼化完毕的星兽。三年前,星空有一群星兽来犯灵虚星。吕泽只手压下一头太虚级的兽王,拍碎头颅,横尸星空。 足以说明,他如今的实力到底处於一个多么恐怖的境地。 而在神虚幻世,吕泽也已霸榜十一个月了。 再进一步,幻世又要诞生一个在位的年冠。 可即便如此,吕泽依旧没有步太虚。 “他也在尝试最近流行的那套“仙君涅法』吗?” “或许吧一一但他並非仙君转世,那套理论对他有用吗?” 浩劫將至,眾仙匯聚。 甲班二十余位仙君齐聚一堂,的確逆天。 而除却甲班之外,六洞乃至仙宫黄庭管辖地,也有其他仙君觉醒的痕跡。甚至天烈洞天公然出现一个名叫“万圣宫”的组织。据说,就是一群转世仙君的联盟。其中不乏道常三劫时的古仙人、大人物。 而眾多仙君甦醒后,除却对“遗落之世”感兴趣外,他们还对一件事上心一一证道。 如何超越前世,迈入三天真皇境? 那自然是要从根基开始,走出远超前世规格的仙路。 不朽太虚。 是转世仙君们提出的一个概念。 玉算山舍、万圣宫等转世仙君组织,不约而同提出这个猜想: 如果我们在步太虚时,通过“道域”具现我们前世的小仙界。让我们在青篆一转时,就出现“仙君”特质。那么,等我们真正恢復仙君修为时,实力会不会更胜往昔?身上能不能出现部分“道君”特质? “不朽太虚的『世界入涅”理念。其他天才或许没办法利用,但吕泽一定可以。別忘了,『世界入涅』的理念仙术,就是『界境大仙术”。” 让幻神仙人降格模擬“道域”,开闢“灵境”。 这一办法给转世仙君们灵感。 他们都在尝试研究,如何把自己前世的“小仙界”以“界境大仙术”的形態重现。 而重新后,我们再以“世界主人”的身份,在我们的“小世界”內羽化,成为“小仙界內的道君”。 仙君,不就是一条仙道的魁首,一座小仙界的“君王”吗? 仙君,本就是模仿“道君”而来的名位。 不朽太虚法的理论,就是让转世仙君们依靠自已的前世道行、经验。在步太虚之前,体验一次作为“小世界道君”的经验。从而方便调整、重理自身道果,锚定前路。 忽然,二仙君察觉一阵阵纯净浩渺的先天道无浪潮从灵虚星深处涌动。 “元始道无?” 二仙又惊又喜。 如果吕泽炼成元始道无一元始道宫后继有人了! 澎湃的道无潮水以星辰为核心,向远方星空波动。 远处星空的一颗颗星辰,一座座仙府受到牵引,纷纷脱离自身星轨。 仙人们慌忙出来查看究竟,孙玉茗法念一动,远处群星、仙府纷纷稳固。 “你们稍安勿躁,不要乱来。” 告诫眾人后,她真身从玄丹院赶来,盯著灵虚星的变化。 好纯净的元始道无。 元始院那群后辈的法力,亦不过如此了。 忽然,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银色神龙从天元仙府飞出,直奔霄汉。 “终於,还是炼成了啊!” 吕泽发出一声感慨。 孙玉茗定眼瞧去,在银色长龙追逐的前方,有一枚小巧透亮的宝珠在滴溜溜飞旋。 “一无元始珠?” 一件出自“元始道途”的仙宝。是诸多元始系仙人的標配法宝。但因为元始大道的特性,万象仙人乃至六洞仙人,皆可掌驭此宝。 “这是一件月器?极品月器。”感受元始珠散发的不朽气息,孙玉茗判断道。 银龙追上元始珠,將这枚宝珠拘禁,重新带回天元仙府。 府门洞开,一位即將成年的青年徐徐走出。 今时为三月,又是一年开学季。距吕泽百岁小成年尚有三月。 但此刻的吕泽与十年前,又有所不同。 最大的变化,也最让吕泽满意的,自然是身高上的成长。 五尺二寸二分。 类比地球一米七四。 吕泽相信,自己成年当日,或许还会有所长高。 但除却身高外,面相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毕竟仙人长生,青春永驻。即便是成长期,短短十年就能有所变化,何谈长生不朽? 更湟论,吕泽已经参悟不朽仙力。时光在他身上的流速自然快不了。 银龙飞入吕泽体內,宝珠捧在手中,颇有將一界纳入掌心的气魄。 刚刚赶来的禹成仙君法眼望去。 那宝珠內似乎真有一方山河万象,有一条元始天龙在徐徐滋养山河——-世界的气候变化是神龙的抬头,升天,吞吐云雾,然后一年之末重归大地蛰伏世界的运转,便是这条元始天龙的运转过程。 “元始龙珠一一这就是吕泽戴在脖子上的那颗宝珠吧?” 法眼再观吕泽本身,只觉他身上縈绕重重仙光,八种先天大道流转不休,即便是禹成仙君也无法看破大道之下的事物。 “如今,倒是可以称作八宝万寿紫霞衣了。” 元始一游龙珠,並非紫霞衣的一部分,而是作为仙装的佩饰部件,与紫霞衣进行共鸣。 甚至禹成仙君还能感觉到这套仙装还空出四个位置。 “这小子閒暇时提及的“製作日器”,还真迈出一大步了。” 讲师们如何不知吕泽的第一个小自標? 只是不相信他能真正完成罢了。 没成想,第一步已经迈出去。 还是一大步。 “师兄,你看他的法力一—”孙玉茗惊的声音响起。 禹成仙君望去,脸色顿时一变。 他已经无法估测吕泽的法力数值,只能看到一条游龙缠绕在吕泽身上。 “他已经开始走『法力归零”了?” 这才几个境界,就敢模擬仙王们的手段了? “不,不是法力归零。而是那条龙一一你没看明白吗?他是把自己的法力彻底炼成一条龙了!龙相之力!” 法力成龙虎相,亦是一种练气法门。多见於天烈洞天。 “年初,我观吕泽法力增长缓慢,仍是他的短板。没成想,他之所以放任法力增长缓慢,原来是为了修成龙相力。” 十年过去,吕泽的法力数值才將將从一万,提升到一万零八百。当然,他的法力品质更加向不朽仙元的层次转化。如今的一万零八百法力,比曾经的一万法力,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孙玉茗一度以为,吕泽走的是“精炼仙元”的路数。不求法力广博,只求精益求精。 当我的一道法力媲美他人一万法力的效用,谁又敢说我的法力稀薄呢? 但孙玉茗万万没想到,吕泽走的是龙相法门。 “十二龙相诀,第一步完成!” 吕泽感受自己体內游走的神龙,心情满是欢喜。 这十年间的潜修,对他可谓脱胎换骨的变化。 元枢簧学的讲师们,终究碍於见识、境界,不足以为他打下通天仙基。 但这十年间,二十四位仙君的请教、研討,让吕泽获益匪浅,眼界、见识真正处於仙界一流。 没错,二十四位仙君。 大灵仙人等大仙人的道行固然不错。可比起甲班同学们,依旧差了一个档次。 在妙鼎、禹成和二十二位同学的帮助下,吕泽以十年光阴自创一门“十二都天龙相诀”。功法大成,甚至能化作一尊十二龙首的通天法相。 九头大王有九个头,我有十二头,肯定比你更厉害吧。 就在吕泽欢喜时,师曜灵突然传讯。 嗯? 这么快就感应到了? 怎么,要帮我神功大成庆祝吗? 忽然,吕泽眼前划过天机灵光。 他窥见茫茫紫雾中,陆维正在盘膝打坐。 “吕泽?在吗?” 听著师曜灵的声音,吕泽似有所悟。 “陆维正失踪了。能帮我在万象洞天找一找吗?” “陆维正不是请假闭关了?” 回想方才所见的天机,思考那处地界的方位。 “他请假时间早过了一一早该回来。但他迟迟没有回来销假,我察觉不对,派卜仙测算。结果,根本找不到他的方位。只知道,他最后往万象洞天去了。” 师曜灵忧心传讯:“我不方便去万象洞天,你帮我查一查他的近况,不要惊动那些仙君。” 仙宫黄庭和万象洞天关係不睦。 一位仙宫的太虚仙人在万象洞天失踪,足以引发一场不小的风暴。 第215章 陆维正的行踪 第215章 陆维正的行踪 “哈哈” “恭喜!” 在吕泽暗自掐算天机时,两位仙君联袂而来。 就近观看吕泽,二仙感觉又有不同。 八宝仙装自成一体,隱隱与天元府、灵虚星气脉合一,即便是仙君也只能观其“道相”,而无法窥见“真容”。 这种观山不为山的特质,一般太虚仙人都模擬不来。 想到这,孙玉茗看吕泽眼神更加温柔,这十年沉寂並非浪费光阴,而是一鸣惊人,直入云霄啊。 “来来!”禹成仙君喜道,“我称称你的斤两。你可全力对我打一拳。” “那就让晚辈失礼了。” 吕泽也有心检验自己的修行成果。 龙相之力匯聚於拳头。 “破一” 隨著一声惊吼,拳头伴著无穷风暴挥出。 禹成仙君身形不动,但周身衣袍频频摇摆。 这一幕,看得远处赶来的大灵仙人等讲师都震惊了。 能掀动一位仙君本尊的衣袍,足以说明吕泽这一击的力量。 六品的太虚仙人,都没这份能耐。 “你打算何时步太虚?” “一龙之力,只是圆满幻神仙职。若要神入洞玄,步证太虚,我要再修成一龙之力。” 一龙之力,即一方先天龙脉之力。 仙君抬眉,没有言语。 十二龙相之力,即十二条仙界龙脉的力量。 遥想“赤烈神度洞天”也不过才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龙脉集合。 以一位道君洞天五万分之一的力量作为步太虚的根基的確,他触及力主“法力体系”的本质。 这份野心,这份魄力,或许真能比肩那些仙君转世吧? “不过一—我要再修炼一龙之力,恐怕需要万象洞天的支持。” “何意?” “我需要『龙灾”。先天龙脉难求,想要自炼法力,那就只能从『元能灾祸”这方面做文章了。” 龙灾,龙祸,指的是仙界一类特殊劫难。 山河灵脉的源能常年淤积,然后在一刻间爆发。 那份爆发力,足以击碎一位太虚仙人的仙体。 这是纯粹的力量破坏,加上和山河灵脉有关,所以被视作“力主的怒火”,称作龙灾、龙祸。也因此,力主和剑主才会一起被视作“灾劫二君”。 “你要从『龙灾”中汲取天地元力?”孙玉茗色变,“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禹成仙君倒是很理解吕泽的想法。 “这件事,我会跟几位师兄討论。必要时,可以借你一件仙器傍身。只要不太靠近『 龙灾深处”,问题就不大。” 步太虚,才能更进一步修行。 禹成仙君很期待吕泽修成大仙人的那一日。 一位新的万象宗师、元始上帝,哦,还要加上一个阴符玄师。 一位崭新的万象仙君新星正在冉再升起。 眾仙没有久留,很快就把时间还给洛莹与吕泽。 抱著白兔,吕泽和洛莹返还仙府。 十年过去,洛莹也已触及幻神九转。之所以没有一步太虚,是吕泽强压的结果。 因为“不朽太虚”。 吕泽希望洛莹和自己一样,將自己的天赋利用到极致,羽化为具备“仙君特质”的太虚仙人。 “你的太真法门修炼如何?太真法界的建设如何了?” “还在进行中。” “实在不行,你就在『玉霄福地”尝试羽化吧。” “那吕哥哥你一” “我是『界境大仙术”的创造者。重新构造一个道域界境並不难。对了一一玉裳似乎说,要让咱们去管理她的羽化。你过两天去一趟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尝试演法,测算一个人的下落。” 甲班同学们对“不朽太虚”的討论结果,是一门名为“玉算界轮法”的特殊秘术。 缔结“仙界灵胎”,然后於“先天胎盘”滋养仙体。哪怕是最废物的仙体,有过一个世界本源洗礼,有过一次模擬道君诞生的经验,也会超凡脱俗。 而在这门秘法完成后,仙人还会持有“界轮”。 界轮,是眾转世仙君反覆研討后。在当今仙界体系下,又更进一步的成果。当今的神通体系,根本无法和“界轮”比肩。 界轮一成,先天不败。哪怕炼成两个大神通的太虚仙人,也很难击穿一位仙人的“界轮”。 唯有同样炼成“界轮”的仙人,才能击败“界轮者”。 界轮,是“擬似仙君”的象徵。 “你不去吗?可是——” “我要找一位朋友的下落。你也认识,陆维正,他失踪了。师曜灵很急,我需要儘快给他答覆。” 洛莹一听,也要留下帮忙。 吕泽摇头,將白兔递给她。 “你照顾小白,去帮我给玉裳道一声贺,把我准备的太虚之礼送给她。” “对卢姐姐而言,没有什么礼物比你亲自捧场更好了。” 不过,女孩也明白轻重缓急,没有继续多言。 只嘱咐道。 “那你快一些,如果及早找到陆哥哥的下落,可以来都找我们。” 微微点头,吕泽招来星,目送洛莹前往仙界大地。 回天元府后,吕泽直奔观星台。然后取出紫霄香,摆下玄机阵,最后用卜火石盆推演陆维正所在。 道灵真焰熊熊燃烧,一道道莫测玄机在焰光间闪烁,映射一个又一个画面。 昔日,陆维正孤身一人潜入万象洞天。 接连寻觅数座仙府后,他潜入星空中的某座仙府。那是吕泽十分熟悉的地界,十年来,一直在那里上课。 “无上灵通府?” 陆维正去那里做什么? 找自己? 盯梢自己? 吕泽神情无比严肃,死死盯看仙火。 碎片隨著焰光摇曳,不断生灭幻化,却无法继续观测。 “无上灵通府施加眾仙禁法,光辉无限。到底不是我的仙力所能窥探的。” 吕泽的视线被五色霞光阻隔。 见状,他將手腕上的玉串解下。 “二十四诸天,开一” 玉珠抖动间,二十四道光影冉再升起。 二十四尊仙君法相环绕吕泽身边。每一尊仙君脑后都有一尊“世界轮”,演化一方仙界诸天。 而二十四诸天之力加持,在吕泽身后演化一重重智慧大道的宝华光晕。 这十年间,他除却以《十二龙相诀》祭炼“元始龙珠”外,摩訶手链也在稳步製作中二十四尊仙君法相,代表二十四位仙君的智慧。目前,有三位仙君的面目已变成吕泽的脸庞。待二十四仙君全数变成吕泽的模样,意味著吕泽能以自身智慧运度二十四位仙君的道。那时,这件摩訶手链就算真正完成。 而即便现在未曾完成,这件智慧法宝也可增幅一应和精神、灵感相关的仙术。 占卜,自然也在其中。 玉串不断旋转,二十四尊仙君垂下的智慧光辅助吕泽窥见大千,穿过层层彩雾,洞察陆维正曾经的痕跡。 青年潜入无上灵通府,旁观自己三日后,转身前往前面那些仙阁,最终消失在一座仙阁中。 那里- 吕泽想要继续观测。 叮— 星光震开他的视线。 “仙君?” 吕泽倍感意外。 陆维正被一位仙君捉住了? 不,是被一位仙君给困住了? 不敢怠慢,他赶紧联络师曜灵。 “无上灵通府?” 师曜灵也愣了。 “他去那里干嘛?” “不清楚。我甚至看不到,他到底进入哪一座仙阁。不过——从他对万象洞天的熟悉程度——他以前在万象洞天修学过?” “没有。他一直在仙宫修行。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了。” 陆维正的年纪比师曜灵略大一些。但勉强来算,他们也是同代人。 “那么,就是前世了?” 师曜灵皱紧眉头,却没有反驳。 这十年间,虽然没有新的钟声。但前头两次钟声的后遗症正影响整个仙界的秩序。 多少仙界仙人回想起“遗落之世”,想起自己曾经的出身? 那些站在六洞阵营的仙人姑且还好。一如既往在六洞潜修,接受仙君们的统治。和仙宫黄庭接触不多,无非是敌视者又多了一批,无所谓。 但那些想起“黄天教徒”身份的仙人们,看实让仙宫黄庭难受。 公然祭祀“天君”“天师”,摆出“二天八神论”的信徒们。是直接取缔也不是,承认其传道也不是。 这些回想起黄天教身份的仙人们,对仙宫黄庭並无恶意,甚至带著一份善意。 他们认为仙宫黄庭便是黄天教的延续,那熟悉的政策,那熟悉的天网体系,那熟悉的冬至夜传统” 许多方面都能看到仙宫和黄天教的渊源。 这些,无疑表明仙宫黄庭是黄天教正统。 所以,大部分回忆起黄天前世的仙人们,都很信赖仙宫黄庭,愿意遵守仙宫制度。 这一点,无疑让仙宫鬆了口气。 在这些仙人的帮助下,仙界没有马上乱起来。 但同样的,这些黄天教眾认为仙宫黄庭还不够“黄天教”。每天,都有黄天教仙人依靠前世记忆,回忆黄天教曾经那些礼法祭祀,要求仙宫黄庭改正错误的祭祀,恢復正確。 他们在很积极地,督促仙宫黄庭变得更加正统。 这一点,让师家人十分难受。 不承认吧,黄天教徒占据过半种民人口。他们暴动起来,整个仙界的秩序都要崩溃。 可承认吧,我们又不想隨便给自己认一个不知来路的“神秘教派”。 黄天教,只存在於那些回忆起前世的仙人口中,今世仙人们根本找不到黄天教存在的痕跡。 按理说,第八劫下半已经存在黄天教的痕跡。可不论仙宫如何搜查,都无法找到黄天教曾经遗留的重要据点。 “你一一依旧没有想起所谓的前世吗?” “没有,你不也一样么?”师曜灵自嘲道,“或许,咱们就是那些仙人推测的。前世都是一些自然灵、或者山精鬼魅吧?指不定,咱们前世还是蝴蝶啊、飞鸟啊、游鱼啊之类的。” 在绝大多数仙人觉醒前世的同时,吕泽、师曜灵、敖红霜乃至仙宫黄庭为首的很大一批人,依旧无法想起前世。 根据一些智慧仙人的考证、推测。 陨仙浩劫死亡的魂灵全数降生在今世。 除却仙人元神外,各类飞禽走兽、山精鬼魅也一併降生在今世。一次次轮迴转生,哪怕在遗落之世仅是一只蚁,一条。亦有修成仙身的可能。 “呵——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当蝴蝶。” 吕泽垂眉轻语。 他不是想不起来前世,而是他的前世跟仙界曾经的那段经歷完全无关啊。 那些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能说明什么? 只能表明自己格格不入的外来者身份罢了。 “真正要当蝴蝶的,是你和敖红霜。” “好好好,我们是蝴蝶,你是仙灵。星空中的仙灵,可以吗一—” 二人打趣后,再度说起陆维正的事。 “我打算去一趟万象洞天。” “方便吗?” “不方便也要去。” 7 “我先查查吧,我待会儿就去无上灵通府看看。” 突然,吕泽心血来潮,掐指算了一番,喜道:“稍等,或许我们还能有一个帮手玉霄福地的復活秘阵,目前有动静了。 第216章 郁云芳 第216章 郁云芳 少女赤裸著从坛坐起,茫然看著眼前绚烂的田。 不过她身边的仙有一些枯萎,乾枯的落叶洒满坛。 “因为这个復活阵吗?” 指尖轻轻触碰,枯萎的鲜重获生机。 玉手轻摇,一阵香风在坛捲动,於体表幻化一件牡丹裙。 仔细看自己身下的阵法,她很快辨认出手笔出自何人。 “是—是这样啊—” 当机立断,指尖点向眉心。 灵火轻轻一烧,她脑海中的重要情报付之一炬。 “等等一—”忽然,海飞出无数枝,迅速缠绕她的手腕。 但她的速度更快一短短一瞬间,那些不能示人的记忆,不能被吕泽知晓的情报便彻底成空,吕泽黑著脸从远处飞过来,盯著裙少女。 “看来,还真挺心虚的?貌似云芳你的身上,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你是谁?” 郁云芳茫然看著吕泽。 “这句话是假的。”吕泽晃动手腕上的摩訶手链。 “智慧仙宝的一个妙用,辨认言语真假。你说话时,手链微微触动,说明你依旧认识我。你销毁的记忆,应该不是全部。你的常识、部分人生经歷、自我人格,应该都还在。” “智慧仙宝通晓玄理,的確很难欺骗。”郁云芳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扯了扯手腕上的藤蔓。 “泽哥哥,能放开我吗?” 挥挥手,藤蔓自动退去。 吕泽上前,抓住郁云芳手腕,神识在她体內迅速感知一遍。 “果然一一你有仙职!而且是幻神九转的仙职!” 郁云芳沉默。 “说吧,什么时候成仙的?別告我说,你是刚刚成仙的。” “应该很早了吧?不过一一我很意外。我刚才消除的记忆中,应该有关於这个仙职的情报吧?” 郁云芳不愧是吕泽看重的占下高手。 她冷静道。 “我成仙很早。在芸姨帮助下,很早就获取了一个风水系的仙职。” 吕泽微微色变,甩开她的手腕。 “但我感觉中,你的仙职不是这个。” “对,遣香仙子。” 这是郁云芳目前持有的仙职。在记忆刚刚烧却的现在,她也不清楚这个仙职从何而来。 “遣香仙子,幻神九转。又作幻情仙子。以香、幻、情入道的仙职。炼眾生情念为香,以眾生幻愿为用。可进阶青仙职警幻仙姑、七情司命。” 女孩很是意外。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获取这种仙职?我精通占卜,按情理说,也应该是一个和占卜有关的吧?” 摩訶手链没有回应,显然少女没有说谎。 “这应该问你一—还有,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天晚上?” “你死的那天。” 郁云芳闭目思索好一会儿,然后睁眼摇头。 “记不得了,应该被刚才的我给烧掉了。” 手链依旧没有回应。 郁云芳见吕泽神情不对,主动解释道。 “我目前只记得自己在郁家的经歷。和哥哥、泽哥哥一起游玩的记忆以及被芸姨施法灌顶,强行获赠仙职的记忆。” 她与吕泽核对记忆。 发现除却曾经被吕静芸灌顶,注入法力的那一夜外。其他的经歷、记忆和吕泽记忆完全对得上。 唯有那一晚,玉林仙楼那一晚发生的事,她完全没印象。 甚至在得知郁家的遭遇后,女孩绷不住心弦,当场痛哭。 此情此景,观少女真情,吕泽不好过多逼问,只能默默退出海,给她留下整理情绪的空间。 在海外步,吕泽暗。 主动销毁记忆。 说明,郁云芳的確是当事人,而且知晓很多情报? 我记忆中的衝突,应该也跟此有关? 要不要去问问那个傢伙呢? 十年过去,吕泽心中的心结解开一些。 说到底,赤冥仙君恢復自我,又有什么错呢? “即便不问这件事,郁云芳復活,也要给『兄长”报一声平安吧?” 吕泽沉思时,少女从海深处走出来。 忍著悲痛,她问道。 “父亲、母亲还有復活的可能吗?” “至少,我这里没办法了。甚至你復活,都是一个巧合。” 吕泽嘆气道:“你所留的残骸,只剩一块人皮一一被我剥下来的人皮。我以这块人皮尝试重构身体,足足用了三年。而成功后,也无法唤回你的元神。” “最后,是小白盯著坛看了许久。天天跑到桂树枝头收集『月露”,炼製不死药浇灌坛,滋养復活秘阵。啊一一小白是我的宠物。是一头十分特殊的灵兽。” 没错。 郁云芳真正能活过来,离不开小白的帮助。 作为郁罗萧部下面出现的精灵,这只灵兽颇为神异。不仅能帮助洛莹製作“神仙方”。还如吕泽记忆中的月宫仙兔一样,可以製作不死药。 他怀疑,这应该是小白传承的某种特殊权能? “小白?” 郁云芳反覆念叻这个名字。 “好了。既然你目前失去记忆,我就不强逼迫你了。但眼下有桩事,需要你我联手。” 吕泽讲述“陆维正”失踪之事。 “原本,我寻思你修为不足,还打算先帮你成仙。可如今看,你的修为倒是不差。” 从哪弄来一套幻神九转的仙职? 即便是母亲当年灌顶,也不能给出这么多法力吧? 本著怀疑,吕泽打算在这次联合占卜中仔细观察一番。 郁云芳冰雪聪慧,自然明白吕泽的小心思。 她默默点头。 “可以,我帮你一起施展双阳阵。” 两位占下高手马上行动。 从玉霄福地出来后,看著天元仙府和灵虚星,郁云芳微微发愣。 “这是—星空?” “对。距离你家的事,已经过去十余年。目前,我在万象洞天修行。” “那哥哥他” “你未来会见到的。” 物是人非,就是不知道,你如今见到他,是何等感想呢。 二人回到观星台,吕泽更换阵法后,二人各坐一端,尝试运转天机。 许是郁云芳身上潜力惊人,也许是双阳阵的效果。 这一次,吕泽破开迷障,看到陆维正消失的那片仙阁所在。 重重林立的银色楼阁,竟不下数十座。 最终,陆维正钻入一扇雕刻四灵神兽,縈绕造化霞光的神户。 “那片仙阁,我不曾在无上灵通府见过啊一—” 吕泽抓起郁云芳的手,招来一辆星直奔无上灵通府。 少女一路无话,隨他在星空疾驰。 最后,二人站在无上灵通府的仙阁大道。 大道两侧林立一座座仙阁,俱是歷代学生们所留的纪念教室。 “不对,我们所见的那片银色仙光,似乎不在这里?”郁云芳回忆双阳阵內所见的那片光景,沿著大道不断数数。 吕泽跟著她的步伐,观看一位位学长、学姐的毕业大作。 这十年间,他简单查验过这些仙阁。 有仙阁封印“灭世神兵”,有仙阁封印“斩仙台”,有仙阁封印一颗充斥毁灭气息的龙蛋— 那些惊才绝艷的前辈们,依靠自己的智慧留下一件件惊世大作。最终,不得不被封印在此。甚至在部分仙阁中,还能感受到摩云仙人的法力痕跡。 传说,天智院常出灭世凶物。救世之馆的仙人频繁和这边打交道。怕不是有一些天智院仙人死在摩云仙人手中,户骸都被封印於此? 想到这,他对陆维正的安危更担忧了。 “就是这里了一” 忽然,郁云芳停下来。指著左侧两座仙阁中间的枫林。 “那片奇怪的银色仙阁群,应该就在这里。” 看著枫林前方的玉慧仙阁,吕泽恍然道:“这是第八劫末的最后一位天智院仙人所留。” 玉慧阁门口的简介写道,这是一位精通占下与风水的女仙。因为某些缘故,在她之后天智院封院,再不招收新人。而她对方象洞天最大的成果,便是和天网十分相似的星网。 外人都认为,万象洞天的局部星网是抄袭借鑑天维玄网。但万象洞天却坚持自家才是原版。因为在第八劫末,这位玉慧仙子便已经创造出“星网”的前身。 再看枫林另一端的仙阁,是今世天智院第一位仙人。也是万象洞天重建的那批仙君之“遗落的那片仙阁。应该是遗落之世的天智院仙阁。” 吕泽简单讲述“遗落之世”的状况。 “超过七成的仙界仙人都觉醒前世记忆?我们之前还有一个“第九劫”?” 这份顛覆性的认知,让郁云芳很是震惊。 “陆维正应该是去了天智院遗落的那片区域一一不过,他是怎么进去的?” 吕泽对此很不解。 今世眾仙寻觅十年,都没找到“遗落之世”的痕跡。唯有摩云洞天从时间线上,能窥见一点焚毁的痕跡。 但现在,陆维正能在无上灵通府找到“遗落之世”的天智院仙阁? 那么,今世所谓的推倒重来。重启第九劫时光,貌似並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啊? 难道说一遗落之世可以寻回,甚至重新覆盖今世? 陆维正,他正在寻回曾经的那一世? 第217章 凤凰问剑 第217章 凤凰问剑 都,玉算山舍。 除却吕泽、赤冥仙君外的眾多同学齐聚一堂。 此外还有师玉章、桃仙、洛莹、郁铭泽、小开(清和渠帅)等仙人在一旁观礼。 这座甲班基地经过十年建设,已有千里锦绣河山,十二道风水天脉。 山耸如玉屏,水盘作银带。一条条龙形霞雾纵横山水之间,吞吐先天元能。 眼下,眾人正在群山西侧的山谷,观看卢玉裳“一步太虚”。 深谷青木参天,百盛放。红衣仙子身姿轻盈,衣衫翩然间凌空而立。三千飞剑在周身飞旋,点点剑芒宛如璨星,錚錚剑鸣响彻霄汉。 眾仙家目不转睛盯著卢玉裳身边的剑芒。法眼观照下,卢玉裳身边缠绕一条条无形棚锁。情思恩仇、因果孽力、五行物质、四大相则、阴阳元灵世间种种法度,束缚每一位仙人。 叮一—叮叮一悠远的剑鸣在身边有节奏的响动,犹如一曲玲瓏玉音,逐步破去无形咖锁的束缚。 破道法。 剑修一脉的一种晋升方式。 若將天地视作囚笼。 剑,即斩破囚笼的武器。 每一次境界突破,便是一次斩断锁链的过程。 而当锁链斩却,自然会有剑主感应,劫数降临。 剑芒飞舞,锁链越发稀少。当最后一条无形锁斩断时,卢玉裳双目募然大睁。 “破!” 剑意贯通云霄,三千剑器在这一刻飞入清宇,合为一只硕大无比的钢铁凤凰。 身躯百丈,寒光逼人。口中发出一声声犹如金戈碰撞的啼鸣。 卢玉裳心神平静,缓缓道:“界境大仙术·天凰剑冢。” 这一刻,拋弃所有情念杂思,拋弃一切恩怨责任。 此刻的她,是一位向天地挑战的求道剑客。 凤凰振翅,撕裂虚空,生生以剑意开闢一方崭新世界。 那是一方唯有“剑”存在的仙界。 其映射的,是卢玉裳前世的剑道小仙界。 不过在这次转世重修后,她有了新的想法。 钢铁凤凰在“天凰界”振翅高飞。太极剑意,阴阳剑意,三才剑意,四象剑意——-五顏六色的三千剑意在这一刻全部进发,交织“小仙界”的天道,构成一座金色的网。 “天维玄网一一不,应该是他们甲班的『六通小仙界”吧?”旁观的桃仙暗暗思村。 十年前的毕业大作,旁人看不明白,这些仙君转世如何看不出此中深浅? 这二十四位同班同学,竟有办法模擬“天网”,並能藉助天网之力! 眼下,哪怕站在玉篁山舍的福地领域內,她也能感觉到一份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天网力量”。 那是吕泽为甲班准备的一重保障,確保仙宫黄庭无法检查甲班动向。但同样的,这份“区域网”也能为仙人们提供算力。以这十年的建设,“玉篁区域网”共有六百万算力。足够让一位仙人尝试推演“步太虚”的仙法。 万象洞天內的吕泽心有所感,放开拉著郁云芳的手,走到无上灵通府的门口。 自星台之上俯瞰大地。 遥遥星空无尽悠远。 但通过“天网”为耳目,他能清楚看到卢玉裳的晋升。 金丝交织,剑意顺著天网构成一座先天道场。 凤巢。 不少同学的目光露出复杂之色,不断打量卢玉裳。 她的某一次前世,或者说她的根源,是一只先天凤凰吗? 在力主、象帝公开推崇“神龙”的仙界,凤凰、麒麟等祥瑞的痕跡可不多见。除生君外,再无一位道君对凤麟有所垂爱。生君离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凤凰、麒麟都是仙君大能的坐骑乃至盘中餐。 金色凤巢以剑意为材,以世界为体。待成型后,钢铁凤凰伏於凤巢內,三千剑器在哀鸣中逐渐崩解,凤凰也隨之入灭。 卢玉裳窥准机会,真身仙体投入凤巢,隨剑器破灭一併解化。 剑器散灭,肉身散灭。 唯剑意不灭,唯元神不灭。唯有一只华丽的凤凰虚影若隱若现。而在她身边,三千道剑魂不断飞旋疾驰。 这一一便是卢玉裳今世的根源。 焰光繚绕,凤鸣九霄。 隨著每一次鸣叫,凤凰身上的华羽便脱离一分。一道剑魂得凤羽点化,化作一只娇小的飞鸟围著凤体飞翔—.反覆三千次,待三千剑魂统统化作飞鸟的那一刻,凤凰羽毛尽数脱落,彻底从天地间消散。 元神隨之散灭。 唯有一道真灵依附於道。 也正是这一刻,宏大奥玄的气息在“剑意凤巢”內凝聚。 那一点先天真灵与道同在,前世道果在这一刻化作滋养,让卢玉裳得以重现。 金灿灿的焰光中,一只迷你凤凰缓缓出现。 风、火、光、剑。 四者完美融合。 在这方名叫“天凰剑冢”的小世界中。她既是风之主,也是火之主,更是光之化身以及剑之道君。 轰隆— 天雷乍现,劫魔相隨。 与此同时,卢玉裳连同她的小世界被“命宿之间”吞噬。 仙界,无劫。 再一次,眾仙感知到象帝的意志。 在偌大仙界,不容许任何一道天劫出现。 眾仙耐心等待,慕容春棠走到桃仙身畔。 “姐姐此来,可有带话?” 桃仙从卢玉裳消失的地方收回目光,缓缓道:“万圣宫再让我来问一问,你们这边的最近动向。” 万圣宫。 六洞仙君高层,仙宫黄庭真君並不知晓其威胁。 但五年前,慕容春棠与孙陀携手前往“赤烈神度洞天”走了一遭,回来后就把眾人聚在一起討论。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双方客气相待,井水不犯河水。 万圣宫內,有八位道常三劫时的古仙人。那是曾经追隨六君的初劫仙人,六洞的祖师级人物。传闻,这些祖师已有“三天真皇”果位。 当然,根据慕容春棠和孙陀当时所见。这几位古仙人实力比他们高明不到哪里去。应该是前世道果尚未寻回吧? 可即便是这八位古仙人的地位,便足以让人敬重了。 但也正因为他们是道常之世的古仙人,心性、品德一等一的好,对甲班二十余位仙君虽然惊讶,但更多是好奇,而不是警惕、戒备。 他们只希望甲班眾仙能顺利找回“遗落之世”真相,找到天君与天师的存在。 传说,那是两位已经获取“生君垂跡”与“象帝垂跡”的九天真王。 这八位古仙人对“二天”充满好奇心。 时不时,就派人来催促询问“遗落之世”的探寻进度。 慕容春棠一如既往打太极:“我们一心修炼,最近没甚成果。那遥远的遗落之世,找不到半点线索—除非——去敲钟。” 问题是,剩下的钟在哪呢? “若是那几位祖师愿意敲响三皇洞的钟,或许我们能回想起来一些事情。” 桃仙摇头。 “不可能。那几位谨慎的很,断然不会隨意让人敲响第三钟。谁也不知道,这次敲钟会死多少人。” 天空垂下金、瓔珞,仙乐隨之奏响。 红衣仙子再度现身。 三千飞鸟如虹光垂天,散发凛然惊人的剑意。 “过来。” 华丽的凤凰法相在仙子展翅。 三千飞鸟如朝拜凤皇的臣民一般,向她叩拜行礼。 手捏剑诀,轻轻一牵。 雾时,风云变幻,雷霆轰鸣。 三千剑意匯聚为一体,凝成一口至大剑魂,缓缓飞向卢玉裳身后,形成一道七彩光晕。 世界轮。 以三千剑器、剑道滋养的仙界,在这一刻终於凝成道果。 遥遥望去。 界轮內的世界有一柄凤形巨剑贯通天地,三千飞鸟环绕剑身,演绎独属於卢玉裳的仙界之道。 “我道已成。” 卢玉裳轻轻说罢,锁定她的劫运剑意缓缓退去。 低头看著山谷。 虽然在“玉算天网”保护下,深谷没有半点损伤。但她破碎崩解的三千柄仙剑残骸,尽数散落於此。、 取出阵图轻轻一卷,三千剑器残骸收敛入內。伴隨一阵七彩剑芒的闪烁,阵图与剑器残骸共同化作一件“通天剑裙”披在卢玉裳身上。 似有所感,卢玉裳对天空中若隱若现的金网点头。 吕泽隨之收回目光,继续和郁云芳研究“遗落仙阁”。 卢玉裳飞到诸仙这一边,眾仙纷纷上前道贺。 卢玉裳並非第一个缔结“界轮”的转世仙人。在她之前,玉篁山舍已有五人完成这一成就。 但论武力,卢玉裳无疑是最强的。 看向桃仙,卢玉裳微微一笑,伸手一握。 七色剑芒凝结为一支节杖。 她递给桃仙。 “请阁下返还万圣宫时,將此物送给诸位前辈观览。” 同为道常之世的古仙人,桃仙和那八位祖师有一些交情。这些年,也多次帮万圣宫向申班传话。 “好。”桃仙肃正的接过剑意节杖。 这上面蕴含的,是卢玉裳凝练的剑道真意。 她清楚,这是卢玉裳在示威,在警告万圣宫不要动歪心思。 万圣宫、玉篁山舍目前看似和睦,但只是表象。 如果万圣宫有把握镇压甲班眾仙,绝对不会留手。 那八位祖师的个人品德可以保证。但万圣宫可不止有八位祖师。好些六洞仙君都跟万圣宫有关联,其中不乏黄天教的仇家。 “玉裳成道,我等甲班要聚会庆祝,就不留诸位了。”慕容春棠送客,师玉章、桃仙等人知趣离开。 郁铭泽本来也打算离去,却被洛莹叫住。 女孩晃了晃手中石简。 “吕哥哥让我告诉你,郁云芳復活了。郁家,有什么打算吗?” “郁云芳活了?” 郁铭泽、卢玉裳异口同声。 隨后,他们看向彼此,眼中带著几分瞭然。 郁云芳,一个精通占卜的女孩。 在黄天教诸位高层的推断中,她可能与黄天教有著更深一层的关係。 想了想,郁铭泽道:“这件事要跟『赤冥仙君』说一声。不管人格如何,他此世终究是郁云芳的『养兄』”。” “嗯。我来说。”卢玉裳主动接过这件事。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老甘,你有什么事情瞒著我吗?” 脖颈上的佩饰变回六合神杖,她轻轻一敲地,含笑问道。 “我已成道。六合神杖虽然还没真正解封,但我已经能调动一部分力量,甚至可以感应其他神杖的下落。说吧,你身上怎么会有一只神杖?” 第218章 遗落的天智院 第218章 遗落的天智院 无上灵通府。 吕泽和郁云芳左右徘徊,依旧找不到进入“遗落仙阁”的法子。 直到洛莹归来灵虚星,二人才只能作罢,返还天元仙府。 可回来一看,卢玉裳、郁铭泽皆在。 “你们怎么过来了?找云芳吗?那一一你们兄妹聊?” 郁云芳见自家堂哥后,神情十分惊喜。而卢玉裳也是曾经和哥哥一起相识的熟人,她礼貌上前打招呼。 可看到郁云芳,卢玉裳迅速把手中金杖递过去。 “嗯?” 郁云芳一脸不解,看著自己握著金杖的手。 金杖全长九尺,杖首是龟甲和缠绕龟身的长蛇。 “这是什么?卢姐姐送我的礼物吗?” 没反应? 郁铭泽、卢玉裳愣然。 他们推测,郁云芳应该和“玄武”有关。 天师座下三巫,玄武最精占下,精通天机测算。 逼问甘申星,得知丹苍仙府珍藏玄武神杖后,他们马上判断出丹苍仙君即“玄武神將”转世身。 而一位精通天机的仙人,比自已等人早一步恢復本来面目,甚至早早做准备,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如今看,怎么没反应呢? 难道,我们猜测错了? “她竟然不是玄武?” “让我想想,我再想想——” 转世后,不是所有人的容貌都与前世一般无二。甚至许多人出现种族不同,性別不同的案例。 比如卢玉裳,她昔年就是一只金凤得道。死后转生为女性种民,然后数次轮迴分別经歷女相、男身、兽体等数世,这一世方重为女身。 所以,无法从一个人的外貌辨別其前世。 真正让人辨別前世的,是灵魂本质。 但多次轮迴,加上某个大仙术的效果,卢玉裳等人的前世记忆十分模糊。需要一段段回忆,一段段寻追。他们目前,根本想不起玄武神將的灵魂本质是什么样子。 吕泽打量二人,心下瞭然。 敢情,他们怀疑自己身边又蹦出一个黄天教高层? 你们— 非要纠缠在我身边吗? 他伸手从困惑的郁云芳手中接过金杖。 瞬间,神杖闪过五色华彩。 “嗯?” “啊?” 二人愣了,齐齐转头看向吕泽。 吕泽打量手中神杖,尝试挥动两下。 “这是一件媒介?好像跟某种『宏大力量”进行沟通?那就是你们所谓的『黄天天道”吗?” 二天八神体系,神杖调动的力量。 来自传说中的“黄天天道”。 相传,是天师向遥远未来的“黄天”借力。 但如今吕泽並没有感觉到时光的痕跡“啊一一是愿力吧?我感知中,神杖应该是调动眾生愿力一一黄天教眾的愿力。懂了,这就是天师传播『二天三圣论』的缘由?给予眾生希望,从而藉助信念愿力为己用?” “不是一一你怎么能调动神杖啊!”郁铭泽发出尖叫。 卢玉裳证看著吕泽。 神杖和神將绑定。哪怕她身陨轮迴,六合神杖也隨她转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玄武在世,旁人怎么可能取用玄武神杖? 除非一是“二天八神体系”中更上位的存在。 天师的权限。 这是黄天真魂的效果,第四代天师的权能吗? “你们別多想一一”吕泽晃了晃自己的手掌,银色丝线缠绕在他触碰神杖的部位。 “不是我使用『玄武神杖”,而是我借用天网的力量,强行解析神杖本质,强制驱使它的功能。”他可不希望这二人误会,赶紧给他们解释。 “我再看看啊一一这个神杖似乎有『聚合”的效果。多支神杖聚合在一起,能爆发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想到这,吕泽眼晴一亮。 他眼前浮现未来光影,窥见自己、卢玉裳、郁铭泽在无上灵通府的一幕。 “两位,你们都带著神杖吧?来,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他招来星,张罗眾人隨他一起前往无上灵通府。 尝试挥舞玄武神杖,道道彩霞在仙府闪耀。 “两位,你们看到这片枫林了吗?这里有一片隱藏的建筑群,我需要你们跟我联手,將那片时空揪出来!” 卢玉裳打量枫林,没有任何发现。 “找东西一—以你的『洞阴符法”,也没办法吗?” “我力量不够,无法將那片时空锚定於此。我需要力量一—” 一龙之力根本不够。 吕泽想来,至少需要接近仙君级的力量,才能锚定那个时空。 黄天神杖,恰好有这种效果。 只是,他並非玄武神將,无法完美驱动神杖之力。 “铭泽。”卢玉裳取出六合神杖。 “嗯。”青年手一招,九天神杖入手。 啪一二神杖碰撞,金色波光在时空中荡漾,浩瀚的愿力洪潮汹涌而至。 吕泽见状,也將玄武神杖搭上。 三支神杖相交的那一刻,接引的黄天愿力更加磅礴。 卢玉裳轻声道:“三圣一体,天国降临。” 三道光柱冲霄而起,一座虚幻的太平道国出现在无上灵通府上空。 神圣、祥和—. 这座人道天堂蕴含眾生的无边遐思,无边信仰。 在吕泽操纵下,一条银色虹桥延伸至枫林深处,迫使一片虚幻的银色仙阁缓缓出现。 黄天之国。 太平道国! 郁云芳失神看著吕泽身后的虚幻国度,哪怕重要记忆付之一炬。但在忆海深处,仍有些浮浪捲起零碎的记忆残片,让她回忆起一些黄天教眾的日常生活。 祭祀六君,祭祀黄天,希冀“二天”带领他们,前往未来的太平盛世。 而彼时的她. 也在人群中祭拜。 她,是一位黄天教眾。 压下心中震惊,郁云芳打量三人联手开闢的仙路。 哪怕那个时空已经焚烧殆尽。在无尽愿力的加持下,通道依然出现。 “玉裳,陪我走一趟吧。去『遗落的世界”看一看。” 遗落之世? 女仙笑了。 “好啊,那就走一遭吧。” 吕泽抓起她的手,抢先衝上银桥。 在“三圣共鸣”解除时,郁铭泽抓起郁云芳的手也跟上去。 洛莹抱著白兔,看了看眾人,也选择衝上银桥。 黄天临时总坛。 天禄、土俑同时有感。 藤蔓从远处延伸而来。 “有人借用『三圣之力”,有人调动了黄天愿力一一是六合他们遇到麻烦了!” “我去看看。老爷子,你和太阴守家。” 说完,天禄拎起自己的神杖,直奔万象洞天而去。 遗落之世。 虚幻的银色世界中,陆维正坐在一座仙阁中,静静对视面前的石像。 忽然,他察觉熟悉的气息,转身看向世界之外。 黄天愿力? 三圣合一? 是——是六合他们吗? “哦?你的同伴来救你了?” 石像缓缓开口,冷冰冰道。 “黄天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团结。你不是说,你根本没跟他们联络吗?骗子一—” “我的確没有和他们相认。” 陆维正舒了口气,重新坐正。 “我並不清楚他们为什么来此,是不是找我一一或许,是有人察觉无上灵通府隱藏的东西,找到陛下保护的这座『废墟”呢。” 石像冷漠道:“时光烧却,一劫的歷史彻底成空。如果不是你留下痕跡,旁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一片没有被完全毁去的『第九劫世界”。” 感受世界之外越发逼近的气息,石像坐不住了。 他並非一位仙人的本尊,而是曾经作为后手,藏匿於仙阁內的一道化身。在第九劫的光阴焚灭之时,强行依靠天智院诸多仙阁秘藏宝物,固定这片空域。 无灾无劫,无增无减。 这是自己本尊最高成就,已接近“九天真王”的权能。 可是一“腾蛇”这廝衝进来,直接打破空域平衡。 让吕泽等人衝进来是小,平衡破除后,自“超然之境”跌落,权能消散。他已无力对抗“时主的伟力”。 在今世已经铺展的当下,“遗落之世”的一切都是虚幻,是不存在於时主眸光下的残渣。 换言之,这方空域的破灭就在这一刻了。 石像再也坐不住,伸手捏紧陆维正的脖子:“快说!我本尊到底在哪?” “不知道。我说的很明白了。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记得了。但我清楚一点,你的本尊並没有出现在仙界。” “眾生轮迴,我们这几位三天真皇的元神,怎么可能不在新世界?” “確实不在。你们六位老仙王,当日好像是做了什么,然后一起被一—被斩了吧?” 三代仙王们。 在第九劫时,他们按照传统退位,將六洞大权交给其他仙君,然后便各自隱居,钻研三天真皇境去了。 唯独皓宝仙王是一个例外。 曾派人袭杀天师的他,怎么可能安生隱居? 含怒的天君杀去万象洞天,迫使对方逃入轮迴。 换言之,三代皓宝仙王在轮迴走了一遭,重新拜入十二仙院修行。彼时,对方的选择恰好是天智院。歷经一番歷劫重修,对方依靠前世的仙王积累,证就“三天真皇”之位。 而在那一天,六位三代仙王统统出事。 陆维正记忆中,是天君出手,一剑腰斩六仙王。 唯有皓宝仙王依润化身维繫这片空域,设法在新世界寻觅本体一一却毫无结果。 “我记不得你们做了什么。但我仍记得“他”的吩咐。他说一一你在天智院留有一道化身,让我前来解决。而就在我前往万象洞天的路上,好像又发生了什么。我最终没有来到天智院。” 陆维正,或者说陆子清丁於陨仙浩劫的记忆很少。 只有蓼蓼三个片段。 一个是陪同某人,將一眾仙君贬入哲回。 一个是前往万象洞天处理皓宝仙王化身,却中途折返去其他地方。 还有一个是他不愿回忆,郁罗萧部七宝么否內发生的某一幕。那段记忆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他的本能告诉他,应该是自息看错了。他不应该在七宝么否看到天师的神杖。 至於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他自息也说不上来。 但他確信,如果他回忆起那一天发生的事,他就知道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之所以前来万象洞天寻找天智院。 除却是来处理皓宝仙王的化身外,也是为了设法寻找自息的记忆。 第219章 遗世(第一更) 第219章 遗世(第一更) 桥,横跨时空之上。 吕泽一行五人缓步向桥的彼端靠近。 但在路上,几人交换方位。郁铭泽、郁云芳走到前方。一人持枪戒备,一人提灯探路。而吕泽身边的卢玉裳拉著他放缓脚步,一只只娇俏的剑意凤鸟环绕二人飞翔。 看几人一副把自己保护在內的模样,吕泽无语摇头。 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吗? 甚至连郁云芳都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態? “小心,有东西在窥伺我们。”看到金色莲灯縈绕的烟霞示警,郁云芳提醒眾人。 郁铭泽的枪换了一个方向,目光盯向桥的彼端。 无有景象,无有明光,唯有无穷尽的莫测幽暗。 但他的灵觉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棲息在那里。 忽然,枪芒划过黑暗,一道赤光迎向黑暗中的存在。 喻喻一杂乱刺耳的声响在几人耳畔爆炸。 莹莹水光的波纹迅速在几人身上盪开。 “洞阴·绝音镇神。” 咒术保护几人灵觉,郁云芳適时抬起“遣香金灯”。莲灯射出的烁烁明光照出黑暗中的存在。 一条条,一道道— 数不尽的幽暗触手在桥的尽头蠕动。 少女脸色一变:“小心,这是某种虚空魔怪。” “是天智院造物。” 吕泽一眼瞭然。 “取万象之一的『魔象』,合天、兽、暗等概念的杰作。唔—-有隱匿虚空、吞噬群星的效果?啊,不会是那些无光神兽的融合体吧?” 谁说,唯有玄化仙人才能造物? 吕泽这十年间观览诸多学长学姐的仙阁,就看到不少类似的邪门造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万个脑袋,能疯狂吞噬天地万象的巨魔;能无尽繁衍、沉醉眾生的妖;具备挑拨人心,引来天下纷爭的无形之魔· “管他是什么,一枪碎了即可。” 郁铭泽挥枪即刺。 纯粹的破坏力在枪头闪过,狠狠击向息肉。 电光石火间,这一枪的力量从七品幻神级升到五品太虚级。 啪嘰一枪如同刺入一样,但下一刻进发的无尽罡力把周围的触手统统炸碎。 轰隆隆一魔怪破裂,黑暗似发出一声惨叫,彼端道路被迫让开。 这时,又有一件天智院造物出现。 那是一面古朴镜子。 白色镜光向几人缓缓照下。 吕泽当即抬手,银色丝线在几人头顶来回飞舞。 “是一面复製万象的镜子。世间一应万物,都可以被镜子完美复製。若我们被照映,就会出现我们的镜像。” 银丝搅动,触手残骸被镜光照映。 很快,方才被打伤的“虚空魔怪”重新出现。 蠕动的躯体缓缓在彼端攀爬。而这一次,魔怪睁开一只只猩红的魔瞳。並与虚空中受伤的本体相互缠绕,彼此融合。 二者融合后,气息更胜。 吕泽眼晴一亮:“啊—镜像融合?虚实归一?倒是可以拿来充当战术——” 郁铭泽本想再度挥枪,却对视那些魔瞳,心神为之震镊,僵硬在原地。 融合后,仿如本体扩张一倍,实力更胜一筹。 “呜鸣——呜呜—” 悽厉的豪在虚空迴响,郁云芳、吕泽等人也察觉到影响。 仿佛有种魔音妄图勾动域外天魔,引发我等的魔劫? “无相空域。”卢玉裳抬起手,剑意在空中展开,无边无尽的剑光化作“空之领域” ,刺穿三千魔眼。 决然、无可匹敌的剑意切断虚空脉络。 即將开启的天魔通道被剑意斩断。 就连魔怪的视线、魔音也统统被“剑”切断。 而到最后,虚空的概念、幽暗的概念也一併被剑意磨灭。 触手魔怪在哀鸣中,彻底化为乌有。 同时,无穷无尽的剑光继续向远处扫射,直到那面“垂象之镜”支离破碎,彻底瓦解接连两件天智院造物损毁,石像脸色变得十分愤怒。 陆维正摇头道。 “没用的,此处虽然是一座顽强保留的『遗蹟”,但力量过於稀少。这些曾经威震仙界,足以和仙君对抗的造物,眼下都不足以发挥其万一。” 无用的挣扎啊。 石像没有理会他。 而是死死盯著眾人保护下的“吕泽”。 是他一一果然是他! 看到“吕泽”,哪怕並非本体,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沸腾。 宿命之敌,必杀之敌! 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他留下! 石像所在的这间仙阁进发万道霞光,七座门户同时升起。 陆维正眼皮一跳,七座通天之门?不是,这傢伙真要拼命啊? 当即取神杖插入地面,一阵阵黄蒙蒙的神光向仙阁蔓延。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巨蛇之相豌蜓而动,垂天羽翼伴隨蛇影对七门嘶吼。 “呵呵一—想反抗?那就让你看看,我那本尊留在仙阁內的七大传承吧。” 门户逐一洞开。 万象宗师、阴符玄师、玄北元君、北辰帝君、元始上帝、大智慧主、辰水仙尊。 七尊仙君若隱若现,同时看向下方的陆维正。 “你先死吧!” 辰水仙尊、北辰帝君率先出手,水浪与星光合拢为浩瀚星河,对陆维正狠狠压下。 郁铭泽眉头一动:“你们感觉到吗?好像有黄天教的气息。” “在场黄天教神將就你们两人,你问我和云芳作甚?”话虽如此,但吕泽也能感觉到玄武神杖的颤抖。远处,似有一件神物在共鸣。 另一柄神杖。 闭上眼,吕泽感应天机。 虽然已脱离“今世”,跨越时空之上,道行受到压制,但他能清楚窥见交战的双方。 “加快脚步,过去吧。是陆维正一他一一与腾蛇神將有关吗? 那么,他能在这里坚持这么久,是因为遗蹟世界的黄天之力吗? 带著疑惑,吕泽挥动神杖,银光裹著眾人迅速冲入“遗蹟”。 那一要,大智慧主的奥妙神思之力袭击突然降临的五人一兔。 可在同一时刻,吕泽手腕的法宝显化二十四位仙君虚影,同属的先天智慧仙光抵消大智慧主的“思维风暴”。 郁铭泽刚察觉无数神念灌入自己的大脑,就被另一股力量屏蔽。 “吕哥,谢了—” 长枪划破天际,与万象宗师落下的铁拳对轰。 神罡与仙力进发,掀起一重重元气浪潮。 卢玉裳瞩咐吕泽小心,向前方迈出三步。 一步剑界开,一步万剑出,一步天凰现。 玄北元君刚刚打开的“玄北之门”还没来得及出现,就被剑意重新堵回去。 旋即,凤凰携万千剑意轰击北辰帝君,救助被两大通天仙职夹击的陆维正。 “多谢。”陆维正喘口气,对她喊道。 “『七宝通天仙职』联络『七宝灵台”,是他窥见『三天真皇境』的关键。那神物连通天道,藏在仙阁深处。不要硬拼,我们离开即可。 1 卢玉裳不说话,盯著七座门户。 哪怕郁铭泽全力与“万象宗师”交锋,將万象宗师的投影击穿。但门户闪耀三息后,又有一尊崭新的万象宗师出现,继续和郁铭泽纠缠。 杀之不绝,这便是七宝灵台的效果。 “铭泽,不要恋战。你过去救人,然后我们马上离开。” 警见身后的吕泽、郁云芳等人被玄北元君、元始上帝、阴符玄师等三大仙职法相围攻,卢玉裳连忙出剑解围。 但这一举动,让“七宝灵台”更加激怒。 更多的投影从门户飞出,衝著吕泽方向自爆。 他们身后的“桥”受到一群通天仙职自爆力量的影响,开始盪动摇晃。 郁云芳闭目感知未来,急切对吕泽道:“不行。哪怕这些投影不足巔峰期万一。但如果“遗蹟”全力和我们为难,我们怕是回不去了。” 吕泽看向身后的桥,又看向眼前这方“遗蹟世界”,静静不语。 直到先一步探入“遗蹟”的天网银丝传回情报,他才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遗蹟既然是那个世界的残骸。那么,在那个世界之中同样存在『黄天之力』。” 他驱使玄武神杖,对远处郁铭泽、卢玉裳道。 “把你们的神杖借我一下。” 两柄缠绕七彩霞光的神杖,先后插在吕泽左右。 三柄神杖共鸣,黄天之国的虚影重新降临。 这里也能接引黄天愿力? 卢玉裳然。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这些愿力不是今世的,而是曾经遗落的那一劫。 在那一劫的终末,黄天教也是优势的一方! 点点星芒在幽暗的世界点亮,无穷无尽的愿力向吕泽匯拢。 在天网银丝的牵动下,一座已然毁灭的仙界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时主的目光虽然已经看不到这座『舞台”。但这座舞台上面存在的一切,依旧是有据可考啊。” 虚幻的,银光交织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何等破灭的景象。 天空燃烧著火焰,大地燃烧著火焰。 整个世界被剑气,被火焰,被风暴所吞没。 宛如“寂主”已从遥远的未来降临。 在第九劫的最后那一天,仙界彻底破灭了。 “你们都干了什么一” 石像发出尖叫。 看到这一幕,无穷无尽的惶恐笼罩石人的內心。 “你们黄天教打算再引来一次“陨仙浩劫”吗!” 卢玉裳等人愣愣停手,看著银丝牵扯出来的这幅末日景象。 陨仙浩劫,是我们引发的? 第220章 界王权剑(第二更) 第220章 界王权剑(第二更) 噶——噶——噶宏大的黄天愿力匯聚在吕泽身边的三神杖中。他头顶出现一柄又一柄古朴道钟。 依靠这份力量,吕泽掌控的天网疯狂蔓延。 银色巨网彻底覆盖这片遗落仙阁,天道之力压制“七宝灵台”。投影诞生的速度开始放缓。 “唔一一这一招,是我研究天网十年才琢磨出来的。旁人还从没见过一一阁下,你很荣幸啊。” 吕泽右手探入天网核心,漩涡缓缓旋转,剑柄被他吃力地拖出。 双手握住剑柄,艰难地把“巨剑”立在自己身边。 宽厚的剑身,等人高的巨剑,以及剑身上面篆刻的天道铭文— 界王剑! 看到吕泽从天网抽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宽剑,石像目光更冷了。 当年三代皓宝仙王与天师一战,虽然是在眾仙注视下进行。但二人从九天打到九地,又从九地战至星空,有一些底牌招数只有他们彼此知晓。 界王剑,便是天师亮出来的一道底牌。 以“黄天之世“化作一柄王剑。 是无上天权的化身。 在自己本尊调动原始星空的无边星云时,天师选择的应对就是“界王权剑”。 象徵天道大权的礼剑,遥遥操控天道之力予以反击,就如现在一般— “天威!”吕泽右手握紧剑柄,微微一晃。 剑身闪耀万丈金光,无数柄剑在天空凝聚,对仙阁遗蹟轰下。 每一剑都媲美一位大仙人的全力攻击,每一剑都蕴含黄天之世的美好愿景。 这份无穷无尽的剑雨,恍如回想到曾经的那一战。 “星咒,元始星雨。”辰水元尊、北辰帝君、元始上帝三尊投影同时自爆,其仙力在空中聚合,浩瀚星海射无穷陨星,与剑光对轰。 恐怖的源能在遗蹟世界爆发,仿佛让世界再度陷入毁灭边缘。 郁云芳拉著洛莹,站在吕泽身后,眼神微妙地打量“界王权剑”。 “这是杖剑吧?” 杖剑、剑杖,看似只是前后顛倒,但规格、样式乃至用法截然不同。 杖。 这类仙宝在道隱三劫时,並不受广大仙人喜欢。 可黄天教的天师喜欢。 杖,有教化之意,权柄象徵。 是天师常用器物,他经常拿著神杖在各道区行走,教化种民。 但很少有人知道,天师在遇到敌人时,一般会以杖代剑,近身搏杀。 剑杖,对天师而言,是一种长柄武器,是可以拿来近战的。 而同样的,当天师转而使用“剑”的时候,反而会放弃近身搏杀。 天师的剑,是法剑的极致。 杖剑,是单纯的仪式剑。是以“剑”为媒介,用来调动天地元能,单纯予以远程攻击的手段。 看著吕泽站在那里,轻轻拨动剑身上的天网灵丝,遥远天道就顺从的斩出一道道天道剑罡。 郁云芳心中闪过一个荒谬念想。 这还能不是天师转世吗? “吕乾明一一”石像彻底暴怒,不顾旁边被咒术封锁的陆维正,疯狂调动“七宝灵台”的力量与吕泽进行隔空对轰。 郁铭泽抓住机会来到陆维正身边,以神枪击碎地面上的石板。 束缚灵咒当场破碎。 “走!” 陆维正抓住他的手臂,两人迅速回到吕泽身后。 见人救回来了。 吕泽微微一笑,右手吃力地將“界王权剑”抬起,对准石像。 “天一” 不用吕泽为这一招取名,石像口中便自动蹦出一个词汇。 七宝灵台的力量最大输出,七种通天仙职的力量匯聚为七色霞光,在天空化作万重屏障。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惶恐不安。 以权剑破灭为代价的天道一击当年可是直接击碎自己的本体仙基。 惊恐注视下,少年手中的权剑脱手落下,立时犹如万钧之重,不断击穿屏障,向仙阁核心地域突进。 至於结果,吕泽已经不在意了。 救出陆维正后,眾人火速衝上银桥,向“今世”赶回。 而回去的路,也不是吕泽操纵神杖,而是卢玉裳、郁铭泽以及陆维正一起驱使神杖,开闢道路。 吕泽在郁云芳扶下,接受洛莹的治疗。 少女生气道:“只是简单的脱力,没大碍一一告诉过你好多次了,『界王权剑”需要调动天道元能。目前,你的仙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天道之力。” “嗯嗯,我知道了。” 吕泽满不在乎,看著自己的手臂。 六通仙纹更加鲜明了。 或者说,每次调动天道之力,六通仙纹都会更加明显。自己的血脉力量,正在缓慢有序的恢復。 他有种预感,自己步太虚后,或许在不经过“王族仪式”的情况下,也能出现师家类似的加护。 仙界无伤,仙人无损。 遗蹟仙阁。 界王权剑失去控制,依旧在坚定地向“七宝灵台”刺去。 任凭石像如何调动力量防御。天道的剑,在稳步击穿天道之下的七大仙职力量。 最终,万重屏障尽数破碎,唯有那柄宽剑击中一座“白玉仙台”。 与郁罗萧部同规格的仙台,表面出现一丝丝裂痕。 而躲在玉台背后的石像,似乎被一种无形力量击中。 石体表面不断出现裂痕,然后一点点破碎。 最终,只有一个石雕的头颅,滚落在地。 无力地望著重新被时空之力吞没的遗蹟。 没有仙阁力量的维护,这座遗蹟在不久的將来,便要彻底扫入歷史的角落,再无人注意。 银色的桥徐徐消散。 一群人在桥樑消散的最后时刻,跳回“今世”。 “终於回来了!” 吕泽长舒一口气。 看向身边五人。 他主动拉走郁云芳和洛莹。 “先给你们三个聊天的空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拉著二女离开。 郁云芳望著消散的银桥,轻声问。 “那座遗蹟要消散了吗?” “时主目光已经看不到的废墟,还有存在意义吗?” 仙界的时间观很特殊。 先有“时主眸光”划定时间线,然后才有眾生篆刻“歷史”。 如果把每一劫时光视作一座“舞台会场”。那么在“舞台”表演完毕之前,在向时主进行“仪式谢幕”前,这座舞台可以反覆表演。 直到出现一份让时主,让眾生满意的曲目。 当然,时主本人並不挑剔。 这位无声的观眾只会坐在观眾席上,静静看著仙界眾生的献礼。 “今世,与遗落之世处於同一座会场。相当於原本的表演进行到最后时,突然被取消,舞台上的各种道具逐一销毁,重新开始布置舞台,进行新的表演。咱们去的『遗蹟』,只是一件尚未销毁的『舞台道具』。” 郁云芳:“但是,两场戏的演员是一样的。” “演员一样,不代表表演的內容也一样。甚至道具” 吕泽摇了摇头:“算了,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这些事情让那些黄天教的人去操心吧?” 陨仙浩劫是黄天教引发的? 虽然那个石像的说法有些偏颇,但並非没有根据。 毕竟,初王的身份、仙宫的传承,无一不表明那一战中,黄天教仙人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卢玉裳、陆维正、郁铭泽大眼瞪小眼,坐在玉慧仙阁旁边僵硬对视。 “你一一什么时候恢復记忆的?” 最终,还是卢玉裳打破沉寂。 “有段时间了。钟山之钟敲响后,便想起来很多事。” “那你没尝试联络我们?” 陆维正摇头:“我在仙宫,处境有些尷尬,不方便光明正大展露黄天教身份。” 女仙眉:“所以,太阴姐姐说的没错。仙宫內部有势力在暗中针对我们?” “或许以前有,但现在,我没找到这股势力。”陆维正沉吟说,“但我能確信仙宫和黄天教有著很深的渊源。” “因为天网乃至各种制度吗?” “不,你们没有去过天都,没有见过仙宫。如果你们亲眼见过仙宫,就立刻会明白。” 男子语气肃穆:“仙宫的部分格局,活脱脱就是青泽宫翻版!” “啊?” “什么?” 卢、郁震惊。 “尤其是內宫的格局,与我记忆中的青泽宫一般无二。甚至那些风水格局的排布,乃至细致到每一个角落的术法运用,连我都未必能想起来。” 陆维正认真道。 “仙宫黄庭的仙人,必然与黄天教有著极深渊源。甚至三十六路渠帅的层次,乃至八神將中的几位,都未必能有那么详尽的青泽宫图纸。” 他目光看向郁铭泽。 郁铭泽苦笑摇头。 他只是年轻时候在青泽宫待过一点时间,后来就走了。 青泽宫长什么样他连青泽宫全貌都没逛全呢。 卢玉裳思索道。 “青泽宫库房有全图文档。如果有人得到文档,重建青泽宫,倒也不是难事。当然,进入文库的权限,只有神將级才有。目前,排除勾陈、我(六合)、太阴姐姐、九地、九天还有你。所剩下的,不就是那似位吗?” 白虎、直符、玄武以及朱雀。 八门十神体系,勾陈一一白虎,朱雀一一玄武是前后继承关係。 但勾陈和朱雀作为第用批神將,肯定也有权限。 “朱雀可以排除。我来无上又通府的用个目的,就是想要寻找她的下落。我確信,不是她。” “那就是剩下三位一一目前玄武已经露面,但我们找不到人。她一—联络过你吗?” “天师三巫之间不联繫,难道还能找我用个外人?”陆维正嘆π道。 因为坑了某人,刻亥把他调到自己魔下的事,惹得天师对自己不满,三巫那段毕间也对自己频繁挑刺。再加上自己风流成性,整日被天师敲打。他对三位姥神將,用向是敬而远之的。 “那么,我们可以把你觉醒的消息告诉大家吗?” “八神將內部说用声就行。但,不要常联繫。我担心仙宫察觉。另外一—” 陆维正打量两位昔日同僚。 年轻的脸庞用如曾经。 “你们还记得,那天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杀入郁萧部吗?” 两个满脸清澈的年轻仙人默默摇头。 “想不起来,还是不愿亥去想?” 卢玉裳、郁铭泽沉默。 那席天,黄天教愤怒屠杀六洞仙人,乃至把天地打崩,迫使六洞仙人逃回第八劫末,总要有用个理由吧? “身披黄衣,臂缠白巾,黄衣是我们的標誌服饰,但是白巾一一我们黄天教什么毕候有用个在臂膀缠绕白巾的传统了?” 二人继续沉默。 那个可能性,他们不愿亥去想。 或者说,黄天教如今觉醒的这么多教眾,没有一位愿亥提及那个並测。 第221章 仙籙有等(第一更) 第221章 仙籙有等(第一更) “人找到了?找到就好!” “什么?他不打算回来?” 陆维正给师曜灵报平安后,对面的人急了。 “你不回来,留在万象洞天干嘛?” “陪我玩啊!”吕泽笑嘻嘻把手搭在陆维正身上。 “我请客,带老陆在万象洞天好好玩玩。猜猜是谁没有受到邀请呢?” 面对吕泽的调笑,整个人堆在文书山里的师曜灵黑著脸。 “过段时间,我去找你们。” “不用。我就待一段时间。等事情了结,就回去了。” 对面掛断联络。 “这样就行了?”吕泽关闭通讯,转头问陆维正。 “嗯,这样就好。暂时,我需要留在万象洞天查一些线索。” 虽然他对石像说的很篤定。三代六仙王被愤怒的天君统统腰斩,元神统统镇压。 但他们的元神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仙界,还需仔细考证。同时,他也需要继续寻找“朱雀”的下落。 朱雀,与天师、赵家兄弟、陆子清、庞红鑫、天禄、孟神章一样,都是最初建立黄天教的同伴。且朱雀和初代天师关係亲密。如果不能从“三巫”著手,那么从“朱雀”身上动文章,同样能找到天师的转世身。 “那么一—我请你吃饭吧。” 吕泽看向远处和洛莹说话的郁云芳。 郁铭泽、卢玉裳不方便在万象洞天久留。在郁云芳坚持留在万象洞天修行后,他们也不好强带她前往黄天教,索性告辞离去,將腾蛇神將的情报带回黄天教。 “云芳、洛莹,你们也来。今天,带你们去雨彤斋吃饭。” “好啊一—”洛莹欢呼出声。 雨彤斋,万象洞天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每天都要排队两个时辰,才能轮到座位。 陆维正脸色惊讶:“我知道这地方,传闻十分火爆一一我们现在去,怕是抢不到座位吧?” “哼哼~这就是上三院仙人的好处了。” 吕泽手一晃,天智院仙篆冉冉升起。 “上三院在雨彤斋有专属別院。我带你去一一” 拉著陆维正出门,吕泽驱使仙篆招来星。 仙篆,是万象洞天得以运行的根本体系。 仙篆分九品,模擬仙籍九品和三洞仙篆而来。但万象仙篆並非完全按照仙人品级划分,而是根据仙人在万象洞天的地位划分。 受篆下五院的,一般是从九品仙篆开始。受篆中四院的,从八品仙篆开始。受篆上三院的,从七品仙篆开始。 吕泽在十年前所受的,便是这样一道七品仙篆。 且因为上三院福利,他可以隨意在万象洞天召唤一辆星代步,並召唤“护法神”为自己效力。 护法神,象帝在原始星空培育的道兵,乃周天星煞之灵。根据十二院仙篆的品级高低,能召唤相应级別的星天护法。 星从远处航来,两位六甲星官引路,手捧玉圭、宝策。后面跟著八位御女天妃,持金灯、净瓶等物。 眾星天护法对吕泽躬身行礼,扶他登临星琴。 “来来,快上来。” 星琴很大,招呼陆维正、洛莹、郁云芳上车仍有空余。 噶一星启程,天妃们撒奏乐,引道出行。车上方的华盖亦垂下瓔珞、宝珠,绚丽无比。 陆维正盯著这一幕“仙人出行”的排场,若有所思。 “你的仙篆,不是七品的吧?” “对啊。我是五品的。” 五品? 惊愣后,陆维正释然道:“不愧是上三院,仙篆升级就是快。” 这点是真的。 吕泽受七品仙篆不久,就因当年考试成绩不错,提升为六品。三年前,因为平时行为良好,擢升为五品。 按照孙玉茗的说法:天智院仙人出院时,都会具备四品仙篆。他们只是提前给出一些权限,方便吕泽在万象洞天行走、修行。 想到“仙篆”,吕泽扭头对后排的郁云芳道:“老陆在万象洞天暂住,应该用不上仙篆。但云芳你不一样,回头一一你也去十二仙院受篆一下。唔—如果你不愿继续潜修仙术,报名去下五院受篆即可。” 九品仙篆,最初级的仙篆。类似於万象洞天的户籍。虽然有一些万象洞天的免税折扣。但既没有专属星攀,也不能召唤星天护法。 “我我回头打算寻一个仙院深造潜修。” 郁云芳失去那些重要记忆,也只是一位刚刚失去亲人,略有一些心事的女孩罢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一身仙力、仙职从何而来。 但不论是从吕静芸处传承的风水仙术,还是她目前的仙法仙职,都跟万象一系颇有渊源。因此,她成仙后的深造,也必然在万象洞天。 “那就先报名元始院,然后看看能不能转入其他仙院。道真院最佳。其余的嘛一一可以去崑崙院,那边清静些。” 星在天路疾驰,不多时就来到雨彤斋。 吕泽算是这边的常客,很快便有接引仙女领他前往內院。 “哦?咱们运气不错。” 打量院落门口的两盏金灯,吕泽笑道。 “今天只有两桌同道来了。” 天智院目前只有吕泽一位在院学生。可“天智院受篆”也经常被视作一种荣誉,授予给仙人们。类似於摩云洞天的“某某馆阁学士”。这些仙人同样有资格使用天智院的专属別院。禹成仙君和妙鼎仙君之所以负责吕泽的教学,便因为他二人的仙篆分在天智院下。 “洛莹,你带他们先去厢房入座。我去旁边打声招呼。” 挥挥手,就见吕泽钻入其他两间厢房打招呼。 “还是这么自来熟啊。”陆维正有些感慨。 神虚幻世中,吕泽便是一个自来熟。不然,也不能和那么多战力榜高手打好关係。 “走吧。”洛莹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左侧的“听兰间”。 “我们经常在这里吃饭。” 三人一兔入內。 仙女们过来殷勤招待三人入座。 陆维正盯著洛莹怀中的白兔,忽然问:“我能看看你的灵宠吗?” 早在无上灵通府时,他就想看一看了。 甚至卢玉裳应该也有察觉,但碍於腾蛇神將的事情更重要,她来不及细问。而当陆维正甩出那个问题后,她也没心思思考其他,情绪十分低落,一直在心中否定那个猜测。 “好啊。”洛莹抱著白兔,让陆维正看。 伸头打量白兔,白兔似乎有些不高兴,抱著洛莹的手死活不撒开。 “啊一一小白可能有点认生。陆哥哥就这样看吧。” “嗯。”陆维正盯著这只散发仙灵之气,满身上下宣告自己是“神兽玉兔”的小傢伙。 小心翼翼伸手去触碰它那光滑的皮毛。 忽然,白光一闪。 白兔一脚端中陆维正眼晴,重新跑回洛莹怀中。 嘶一捂著熊猫眼,陆维正牙咧嘴。 嗯,对.—. 就是这种感觉,这份脾气。 他望著白兔的眼神有些怀念。 曾经,那位大人便头顶白兔,满天下各种乱跑啊。 “咦,你们在干嘛?” 吕泽从屋外进来。 白兔不安地从洛莹怀里跳走,落在吕泽头顶,警惕望著陆维正。 抱著自家灵兽,吕泽入座。 “你们还没点菜呢?” 他取来菜谱,对旁边的接引仙女道。 “老一套吧。记得,洛莹喜欢的『水云脑”火候要把握好。上次那个仙厨水平不行,让王大厨亲自来。” “好的。” “再来一份山菌百珍烩,一份烧龙汤。还有半斤红醃山尖一一对了,添四副灼凤髓。” “嗯。” 仙女记下后。 见吕泽將菜谱递给陆维正和郁云芳。 “不用跟我客气,隨便点。反正我在这里有每年食补金额,不用钱。” 这是天智院学生的特有福利。 或者说,是弥补吕泽无法在无上灵通府食堂用餐的补偿。 一般十二仙院的仙人在学院修行时,都由各院食堂提供伙食。下五院需要收取一点费用,但中四院和上三院的伙食全部免费提供。 然而无上灵通府目前就一个学生。以贏昌仙君的脾气,绝对不肯为吕泽一个人准备食堂。至於禹成仙君等人,哪个没有其他仙院的正式工作,何必来无上灵通府吃食堂? 所以,在这里吃饭的,只有吕泽一人。 为他一个人配备十二个仙厨,二十四位烧火娘子,三十六位净菜童子·一整套食堂人手下来,少说百来人呢。 於是,贏昌仙君大手一挥,给吕泽丰厚的食补金额。他隨意去万象洞天吃饭,回头酒楼、食铺只管去玉虚院报帐即可。而各处酒楼、食铺都很喜欢吕泽登门。 不仅因为对方时不时会直播吃饭帮忙炒热度,更因为他的帐单可以抵税。 郁云芳接过来,简单客气地点了两个菜。 看著菜谱,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日后在万象洞天修行,似乎各处都需要钱。如今家里出事,我的日常销也成问题了啊? 她可不愿意寄人篱下,甚至不愿让郁家供养自己,那么赚钱便是自己未来需要琢磨的事了。 陆维正拿著菜谱,没有点菜,而是惊奇地打量吕泽。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种你长大了的感觉。” “嗯?”吕泽笑了,“毕竟我今年算是『小成年』了。” 百岁成年,比不得一百二十岁的正式成年。但在许多山境、洞天,也已是成年的標准。郁海元也是在百岁时,进行成人礼仪式。 陆维正没说话。 十年万象洞天生活,对吕泽的確意义非凡。 青涩缓慢褪去,取而代之是一位较为成熟的,以追求智慧为根本的万象系仙人。行为处事上,也比十年前的青涩多出几分老道。